
初雪
无脑短小作文,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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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是特别美好的一天,上海的第一场雪,和我们的表演……”
“就像Justin说的,今天是,初雪……”
我恨下雪,范丞丞想,人都冻得神志不清了。刚刚的女主持把尤长靖的名字读成“常进”,而自己则是上台前背好的感言忘了个干净,满脑子都是那个冻得直抖腿的黄明昊。什么狗屁初雪,他不甘心地朝一旁瞥了一眼,不合时宜地想起几个月前看到某个电影。
初雪是要跟喜欢的人接吻的。
那我去跟哪个接吻?该跟我接吻的人站在那抖腿抖得跟脚底...
无脑短小作文,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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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是特别美好的一天,上海的第一场雪,和我们的表演……”
“就像Justin说的,今天是,初雪……”
我恨下雪,范丞丞想,人都冻得神志不清了。刚刚的女主持把尤长靖的名字读成“常进”,而自己则是上台前背好的感言忘了个干净,满脑子都是那个冻得直抖腿的黄明昊。什么狗屁初雪,他不甘心地朝一旁瞥了一眼,不合时宜地想起几个月前看到某个电影。
初雪是要跟喜欢的人接吻的。
那我去跟哪个接吻?该跟我接吻的人站在那抖腿抖得跟脚底下踩着台缝纫机似的,脸上的肉都跟着晃,像那个穿纸尿布的,圆头圆脑的小泰菲。
九个豹纹男孩从台上蹦着下去,终于得以裹上自己心爱的大棉袄,跟九只胎毛都没换掉的企鹅一样互相挤着去了后台。工作人员在前头挥手指挥大家一起合个影,走廊有点窄,范丞丞被人挤着挤着就贴到了墙上,旁边还有个鼓鼓囊囊的袖子跟他的紧密贴着摩擦生热。他转头一看,可好,是个缝纫能手。
黄明昊还跟那儿颠着,腿抖得都快成虚影了,他还生着病,怏怏地吸鼻子,任前面的人把他挤得东倒西歪,范丞丞看得心里烦躁,悄悄在底下伸手拽黄明昊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身边扯过来一点。两个人底下的手虚虚地贴着,范丞丞觉得自己手心跟脑门子都出了一层汗,小心翼翼伸手去握住袖子底下探出来的一节冰凉指尖。
“……干嘛?”黄明昊小声问,他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发出来的时候嗡嗡直响,手指轻轻地蜷了一下。
“别动,”范丞丞稳如老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队长糊满发胶的后脑勺说,“给你捂手。”
“……”黄明昊又吸了吸鼻子,没说话,手也不动了,乖乖让范丞丞捏着。
好圆的一个后脑勺。
他根本不是要说这个,他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喜欢蔡徐坤的发型。范丞丞觉得手里像捏了块冰,被他捂得汁水淋漓,当然那也可能是他自己的手汗,他眼睛盯得发酸,只觉得前面真的是一个好圆的后脑勺,比他昨天晚上盯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昨晚盯另外一个后脑勺大概也盯了有这么久,后脑勺的主人在跟别人说话,底下接上去的有点长的头发在脖子那块皮肤上扫来扫去,范丞丞盯了很久,久到几乎要把接发胶水具体涂在哪个位置都要看出来了才决定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没法再像先前从背后抱黄明昊那样悠然自得,嘴里还能屁话连篇地说让我看看你又胖了多少,他只能像个愣头青一样冲上去抓着那撮头发口齿不清地把话说完————并且他忘记把黄明昊的头掰过来,所以理论上他在对着一颗后脑勺告白。
“让我看看你又胖了多少!”范丞丞说,他伸出手穿过黄明昊的腋下,黄明昊晕晕乎乎地任他摆弄,他很夸张地从后面猛地用力把手臂抬起来,弄得黄明昊的棉袄整件都缩上去了。周围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大概没人能看清自己的表情,范丞丞在黑暗中紧绷着,用手虚虚圈着黄明昊的羽绒服,嘴唇发抖。
那时候大概有一万个机会可以讲的,也不至于要把攒了几百天的勇气都耗费在一个后脑勺上,范丞丞很虚无地想。他后背颓废地靠到冰冷的墙上,手里捏着黄明昊稍微有热一点的指尖。
他把那几个字反复吞吐几百个昼夜,那些滚烫得无法下咽的爱意让他坐立不安。他甚至想不起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自己从后面圈住黄明昊的时候多想把手不抽回来,他想的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抱住他的小泰菲。
黄明昊打了个哈欠,眼睛红通通的,他晃了晃范丞丞的手,让他看走廊墙上那扇透明的玻璃窗,“丞丞你看,雪下大了。”
范丞丞应了一声,他觉得有点失落,又有点想哭,愁眉苦脸地盯着蔡徐坤的后脑勺看个没完,黄明昊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说:“十一点五十五分。”
他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去看窗外面轻柔坠下来的雪,慢条斯理地又打了个哈欠。
“你说我这段话说完要不要五分钟?”
“……”
范丞丞松开那一小节指尖,终于如黄明昊所愿地去看窗外的雪,窗外是一片黑漆漆的街道,隐约看见树木的轮廓,那些雪花就像他无望的爱意,缥缈着隐入密密麻麻的黑夜中,最终回归大地。“你记得我们之前看那个电影吗,国外的那个,那时候我也挺困,整个宿舍就剩我们俩……”
前面的人交错的声音把黄明昊的变得有些模糊,范丞丞很放空地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隐约觉得他的手指尖又冰得像窗外飘的雪一般重新落进自己手里,微微屈起,在触碰到皮肤之后的几秒钟里攀上去握住。
“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还在听,虽然眼睛是闭起来了,但是他们说的我都听到……初雪是要跟喜欢的人……接吻的。”
范丞丞脱力地靠着墙,下一刻触电似地弹起来转头去看黄明昊,额头上真的开始出汗,他猛地意识到黄明昊先前所说的五分钟是什么意思,黄明昊恰好也转过头来看他,眼里盛了一点笑意和光影,那些雪好像被风隔着窗户吹进他眼里,像晃动的玻璃球,白色的絮落下去之后只要再晃动起来,就永不消失了。
“我也是的。”他说。
范丞丞目光呆滞地盯着黄明昊看了一会,随即攥紧黄明昊的手去看他还没锁屏的手机,上面有个大大的59,范丞丞便松开他的手去捏他的下巴,凑上去用力地亲了一口。
蛮好的,圣诞还没到,就有礼物收了。
绝唱
(看文前我先向大家说一声,2000fo真的十分感谢啦!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这篇是我这段时间在写的一个故事,不长,我就自作主张拿它来当2000fo福利了233333希望大家看完之后有空的话多给我评论嘿嘿,我超级喜欢看评论,每一条都有看,虽然没有逐一回复,但是我真的全部有看的!
最后,感谢大家~)
4k字,有坤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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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蔡徐坤送了这次一起运回来的几条上好雪茄,出门便遇见Adam,他刚从西街的场子回来,身上风尘仆仆地挂了一层霜。我走上前去与他并肩,问他:怎么样?
他面色看起来不轻松,叹了口气说不太好,那块地被条子盯上了,今天要不是收拾的利落非进...
(看文前我先向大家说一声,2000fo真的十分感谢啦!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这篇是我这段时间在写的一个故事,不长,我就自作主张拿它来当2000fo福利了233333希望大家看完之后有空的话多给我评论嘿嘿,我超级喜欢看评论,每一条都有看,虽然没有逐一回复,但是我真的全部有看的!
最后,感谢大家~)
4k字,有坤昊
1
我去给蔡徐坤送了这次一起运回来的几条上好雪茄,出门便遇见Adam,他刚从西街的场子回来,身上风尘仆仆地挂了一层霜。我走上前去与他并肩,问他:怎么样?
他面色看起来不轻松,叹了口气说不太好,那块地被条子盯上了,今天要不是收拾的利落非进去一帮人不可。我也晓得近来不太顺利,连蔡徐坤那边都收到风声,喊我多盯着点。他向来抽烟喝酒操女人一派潇洒,能让他也上心的话就说明的确不是小打小闹的事情了。
雪堆被皮鞋踩的吱呀作响,我俩从羊绒围巾里露出两双的眼睛,揣着手往巷子里去,两旁卖早点的小贩刚刚出摊,白烟缭绕,日头也才刚开始。我困倦得仿佛还漂在腥咸的海上,半阖着眼贴着Adam走,他快被我挤到长满青苔的红砖墙上去,无奈只好用一只手架着我的胳膊。
你怎么跟没骨头似的,他调侃我,长得也像个女孩。
权当是你夸我好看了,我上台阶的时候没睁眼,绊得踉跄一下,被他提着手臂急促地往前迈了两步。哎哎哎,Adam眉毛挑起来,说你打算闭着眼让我把你运上楼?
我懒得理他,把手臂抽出来之后朝后头虚晃两下,走进电梯里。
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我至少得要睡上一个好觉。我这么想着,匆匆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把自己丢进被子里裹起来。北方的冬天真的还好,有地暖,回到家里就是春天,南方的冬天就不一样了,那股子湿冷的空气隔着毛衣和羽绒服一样能把你吞掉。
我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小时不到,蔡徐坤那个王八蛋又给我打电话,一听他就是喝的七荤八素不清醒,讲话的时候语序都是颠倒的,西街,你去看那边,去看看……
看你妈逼!我简直火透了,张嘴就骂。他听了也开始生气,拿他们家那边恶心人的话来骂我。骂你爹呢你个畜生!我听不懂,声嘶力竭地冲那头吼,挂掉电话拿被子蒙住头,结果他又开始嗡嗡嗡地打回来。
我快要崩溃了,他根本拿我的命不当人命,可我又没办法,只能骂骂咧咧地套了衣服往西街那边赶。
每次都他妈搞得跟两个娘们儿骂街似的,干逼。我上次也是这么跟Adam骂他,那时候Adam刚来没多久,还喊我小声点,现在他已经可以一边手头上处理着事,嘴上嗯嗯啊啊听我骂。他早收到风声过来了。听了一半,他转头看我,眉毛皱的像五雷轰顶,你别骂这么脏。
我骂他怎么了?这儿有谁不知道我骂他,我就爱骂他,他自己不爱活了还不让我活,一天一捆烟一打酒,抽他妈死他就算为民除害!我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一口,狗逼玩意儿。
行了行了,Adam指挥着人把场子处理了一下,拖着我往外头走,我刚刚来的时候赶的很,还没觉得冷,这会出去让风一刮,经过门口那块大玻璃的时候差点认不出里面那个面皮白的像鬼的人。操,冷死了!我一哆嗦,挣开Adam拖我的手往里缩,吹着里头的暖气才勉勉强强缓过劲儿来。他倒是穿的体面,露在外头的手都是暖的,站在门口看了两眼也走进来陪我一块儿站着,伸手拂掉我头顶的雪。
最近小心点,刘三那边死了人,条子开始严查了。
行。我又开始打瞌睡,应过他之后什么话都不想再说,Adam开车把我送回去之后又走了,我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他住哪里,只依稀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还在刘三手下打杂,住在场子后头的杂物间,结果几个月时间不到他就已经开始跟刘三平起平坐,一人看一头地了。
晚上蔡徐坤又给我打电话,人是清醒的,就是声音被酗酒之后的咳嗽和呕吐撕扯的稀巴烂,像个金属刮子在刮我的神经。我害怕我哪天也要变成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赶紧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留他一个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讲。他喊我过两天再去给他运批货来,还是走海路,数量多的足够我跟他都被抓进去关两辈子。他在那头使劲吸鼻子,又被呛到,沙哑地咳嗽。我几乎能想象的出他那头干枯的,被冷汗浸得透湿的金色头发,随着他弯腰的频率不断扎到他苍白的脸上。他的脸从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没有过血色,像个借了人身的魔鬼。
说完了没,说完我挂了。我不想再听他咳嗽,对着话筒说。
……对不起啊
?
你晓得……他在那头清了清嗓子,很局促地笑了一声。我有时候不太清醒……只记得起来你的电话……
2
我在东南亚玩够了才舍得回来,那边没这么冻,畏寒的人过得舒适的很。船比我先到,落地时底下的人告诉我Adam已经安排妥了,我蛮惊讶,拨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怎么搞的。他接起来先问我在哪,说一个月不见人,以为我跑了。
我能跑哪去,我冷得牙齿上下直磕,说话也说不利索,你赶快来接我。
我还把他当跑腿的使呢,哪怕他告诉我他级别升的跟我一样高了,我不知道他手段到底有多狠才能蹿得跟蔡徐坤当初扩张的速度一样快,可他再能耐还不是得零下几度的天气半夜从这个城市的里头开到机场来接我。恃宠而骄就是这个道理,我晓得他拿我没办法,我就得从他身上拿东西。
Adam车开的很稳,就连把我载去别的地方我都没发觉,直到他喊我下车。我睁眼一看,竟然还是个高档小区,比蔡徐坤给我的那套公寓地价还要再翻上好几倍,门口种大片大片的进口郁金香。我什么也没问,跟了他坐电梯上楼,进房子里开了一小时地暖才愿意重新开口说话。每一次动作都好像要耗尽我,我就虚的跟那癌症晚期病人一样,斜靠在他庞大的真皮沙发上,等他端茶倒水伺候。
你跑去那么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喝滚烫的茶,把腿搭到他大腿上,他也不恼,拿手捂住我裤管底下裸露的脚踝静静听我讲。你还跟蔡徐坤一样怕我跑了不成。
哪里,我还等你下次带我走程序。蔡徐坤怎么怕你跑了,他要是怕就不会让你去跑这块了。Adam眼神灼灼望着我,他说哪里两个字的时候很轻,像在简单跟朋友描述一件有趣的事,可后面跟的东西又很重,重的我要压死。
你懂个屁了,我心里嗤笑,我才是心里变态专家。蔡徐坤就是那种极端的心理变态,他好怕我跑,却偏要拿出一副最大度的姿态任由我进出,事实又是他知道我根本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跟他烂在一起。
我厌倦了这个话题,我的舌头被水烫得喝不出来里头到底泡了什么,直到Adam凑过来把我压住。他的口腔远没有我的烫,帮我恢复了一小部分味觉,尝出来那茶里还放了糖。他含着我的舌头还要讲话,讲的模模糊糊,他说Justin你真的好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小朋友。
他长得特别好看,像个女孩儿,脾气也好大,不想说话就不张嘴。他拿手顺着我的腰向上滑,我不抵抗,喘着气听他说他说过无数遍的小朋友,他的胯已经开始隔着裤子cao我。
这是什么?
他突然停下来。我其实没怎么认真听,听他发问才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他握着我一边的手腕。
这是什么,他又问一次。
我半坐起来好难以理解地看他,你要就赶紧,一会我软了咱俩谁都不用爽。
他瞪着我,嘴唇抿紧。那明明旁边还沾着我的唾液,他突然就从我的床伴变成我精神的强暴者。我的精神跟我的身体一样,早就被hailuoyin弄坏了,经不起一丝折腾。我只能乞求他可怜可怜,放过我。我又不是你的小朋友。我转动手腕试图想让他松开,他手上使的是要捏断我骨头的力气,重新又把我压回沙发上。
蔡徐坤逼你的?
这玩意哪有逼不逼,碰过之后都是自愿的。我两条腿急不可耐地缠住他的腰往下压,快来吧,我真的要软了。
他这次不逆着我了,顺着我腿上的力气覆到我身上,我们在沙发上贴得严丝合缝。我的脑袋像老式电视里的雪花,密密麻麻全是他在我耳边喘息的声音。他吻我的手腕,我另一只手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
他搞的我好难受。这根本不是一场xing爱,这是他用软刃对我外壳的屠宰。
碰到蔡徐坤还是五年前的事情,我被人贩子转了几手卖给他,记忆力已经不是很好了。他怕我跑,用饼干夹着杀人的玩意骗我吃进去,再到后来我就根本离不开他。Adam实际与他无异,他们分别用毒品和温情控制我,我哪样都不该碰,我哪样都不该有。如果蔡徐坤让我死,那Adam就让我生不如死。
好吧,我心想,在他进入我的时候死死咬住他的肩膀,满嘴都是腥味。那你就陪我痛吧,我要让你全世界最痛。
3
连着几个点被端了之后四处人心惶惶,之前的几个对家全出国避难去了,只剩下不怕死的留下来一家独大。蔡徐坤手底下进去的,跑了的不计其数,可他总还是有办法搞到他客户想要的东西,他没有办法了就从我身上榨办法,没榨干就还有。
他把桌上的烟灰酒瓶都拨到地上,推过来一个红丝绒的盒子,他看起来像是有一个星期没有睡觉了。Justin,他努力让视线定焦在我身上,把那个红盒子推到桌子边缘,你拿。
他那张惨白的脸笑的好苍凉,他说我没有喝醉的。
那你怎么看起来比喝醉了还不清醒。我挨在门框居高临下看他,竟然看出一丝五年前的光景来。他那时候头发还是黑色的,皮肤还有热气,他让我喊他哥哥,喂我吃完饼干之后用手臂圈着我躺在那张出租屋里的钢丝床上,你以后不要走,他说,跟我一起。
他们隔了157680000秒的两张脸重合在一起,把红盒子打开来让我看,里面放着五六只针筒。给你,这些是最好的,都给你,他整个人也要从桌子那头推到我面前,声音里的情绪和沙哑纠作一团,我好想再抱抱你啊。他的眼里都要渗出水来了,语气也像哀求,我就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就要相信他是真的爱我了。
我走过去拿了那个盒子,轻声说我不走。他这才冷静下来,不再像毒瘾发作一样浑身痉挛,重新窝回到靠背椅里盯着我看。他用一件厚重的白色大衣包住自己,单薄地缩在里面,像一只蝉茧。
我真的不走,我答应他,我事情还没有做完。
我带着Adam走了一遍原来的路线,然后去新码头找人接应,这件事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做这份活了。Adam说我来找,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你最近别东跑西跑的了,我看你连站起来都有困难。哪里有的事,我冲他挥挥手上那个红盒子。
我当时可能不应该让他看那个盒子,否则事情也不至于发生的这么快,快到我还没来的及享受完那盒子里的东西,我甚至没把它带在身上,以至于现在只能蜷缩在集装箱的后面使劲吸气,几乎要被雪埋起来。我听见不远处有枪响,然后扑通几声,应该是他们打死了人,然后从船上掉进了水里。有几个人从集装箱的背面跑过去,突然有一个停下来,绕到前面,冲另一头大喊:这里还有一个!
他站得远远的等人过来,拿手电筒晃我,可能以为我死了,等那几个人跑过来的时候才敢走近一些观察。把枪放下,他命令我。你们这是欺负谁呢,十几个人拿枪对着我,让我把枪放下。我歪着头很不屑地笑,睁开眼睛在强光里找他,他拿枪的手都在抖,胸口剧烈地起伏。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那天晚上特意打电话骗你已经换了新码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他的眼睛在无声地谴责我,嘴巴里说出来的又是另外的话,你把枪放下……黄明昊……
黄明昊,他这么喊我,听话。
十几个手电筒照着我,像在给我这个不入流的演员打光。我顿而生出一种磅礴的情绪。舞台这么隆重,那我何不拿出毕生的功力来为我的爱人演一出千古绝唱呢。不是只有你会撒谎啊。Adam。我的Adam。我的范丞丞。可我不是你的小朋友怎么办?
我拿起我的话筒,在幕布升起时伸到嘴边,拿关节轻轻一扣。
砰。
我现在才是。
The End.
南方
权贵
一点点点鬼廷
6k字
最近真是下雨下得跟发洪水一样
1
他们一路南下,在G市租了间房子。准确来说那是间房间,从房子里被隔出来,小小一个在角落里,范丞丞觉得它实在是太小了,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他们来的时候恰逢雨季,屋子里潮乎乎的,感觉床单都能挤出水来,范丞丞一个劲地抱怨,黄明昊伸手去刮他鼻子:你还想住酒店呢!
也不是非要酒店,这也得是个人住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人住的地方能租给我们?
……范丞丞噤了声,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能租到房子,确实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闭上眼,耳边全是黄明昊在他怀里老神在在地唠叨,他一向讨厌思考琐碎事情,此刻脑子里却不得不盘算出来时候...
权贵
一点点点鬼廷
6k字
最近真是下雨下得跟发洪水一样
1
他们一路南下,在G市租了间房子。准确来说那是间房间,从房子里被隔出来,小小一个在角落里,范丞丞觉得它实在是太小了,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他们来的时候恰逢雨季,屋子里潮乎乎的,感觉床单都能挤出水来,范丞丞一个劲地抱怨,黄明昊伸手去刮他鼻子:你还想住酒店呢!
也不是非要酒店,这也得是个人住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人住的地方能租给我们?
……范丞丞噤了声,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能租到房子,确实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闭上眼,耳边全是黄明昊在他怀里老神在在地唠叨,他一向讨厌思考琐碎事情,此刻脑子里却不得不盘算出来时候带的钱还够怎么花,只觉得还像坐在大巴上一样,晃得想吐。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范丞丞觉得自己脖子和手都要断了,躺在床上使不上劲儿。屋子里仅有的一个窗子就在床旁边,昨晚下雨,窗外滴滴答答响了一晚上,他直到天泛白的时候才勉强睡着。小孩子昨天累坏了,打了一晚上呼,现在倒是精力饱满,趴到范丞丞身上喊他起床。
丞丞,丞丞,他不知从哪弄来了牙具,一说话满嘴都是薄荷味,你赶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让我再躺会吧。
不行不行!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好幼稚,奶声奶气地说童话,范丞丞让他逗笑了,笑的时候一动脖子,疼得龇牙咧嘴。
黄明昊的头发一段时间没打理,现在有些长了,刘海耷拉在额头上,头顶还支棱着几根。范丞丞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刷牙,一只手搂着他,他毛茸茸的黑色头发刺得范丞丞脸有点痒。公用的厕所洗手池里全是青苔,吐漱口水的时候还会被溅到身上,但范丞丞突然觉得心情有那么一点点好起来,开始摇头晃脑地哼歌。
2
其实到中午的时候肚子也还不怎么饿,但约的点数,不去又不行,范丞丞只能坐在桌子前面用筷子敲玻璃转盘,酒店包间红绒墙上镶金字,他假装自己是在富丽堂皇的庙里敲木鱼,王琳凯踹他凳子一脚,警告他:你一会儿别这么弱智,丢了面子我回去炸了你。
范丞丞腹诽怎么炸,用你的炮仗头吗?他吐槽还没说出口,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灰色制服的服务员顶着门进来,后头跟了两个个头差不多的男孩子。
范丞丞眼睛都直了,小声问王琳凯:是哪个?
去去去,王琳凯拿手扒拉他,一脸谄媚样站起来迎走在前头那个黑头发的男孩:正廷哥来啦,来这坐,来。
他卑躬屈膝就差没给人行大礼,凳子都帮人拉开,看得范丞丞嗤之以鼻。几天前王琳凯叽里呱啦在宿舍跟他说在东街酒吧那儿看见个顶好看的小哥哥,费了老大劲查出来是隔壁学校舞蹈系的神仙朱正廷,范丞丞没见过真人,只看过王琳凯猥猥琐琐从相册里掏出来偷拍的模糊侧脸,一直溜优美的鼻梁下颌线确实非凡人所享,也难怪王琳凯七拐八弯约人吃个饭还得拉上自己。
这头朱正廷在两个位置外落座,范丞丞却满心思揣摩后头跟着的那个穿背带裤的小黄毛是谁,这才是神仙啊,他想,粉雕玉琢,明眸皓齿。
这位是?王琳凯手掌稍微往那边示意,美人笑了,搂过小黄毛肩膀介绍:我表弟,Justin,今天带他一起来吃个饭,吃完还能出去逛逛。
黄明昊露出两颗兔牙乖巧做自我介绍:哥哥们好,我是Justin。
扎斯汀......范丞丞在那看的目眩神迷,让小黄毛软糯的江南口音勾了魂儿,等到王琳凯坐下来再踹他一次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别看啦哥们儿,王琳凯眉头皱得跟脚趾踢了凳子腿似的:擦擦口水吧。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是各自心怀鬼胎,王琳凯那头就没消停过,夹菜逗乐一样没落下,范丞丞怀疑现在去隔壁ktv给他弄个麦来,他就能现场给朱正廷来一辑奇志大兵相声合集。他低头扒拉两口饭,只觉得食之无味,半肥瘦的炖肘子吃进嘴里也如同嚼蜡,那边的小黄毛好像也没什么胃口,碗里的饭都让他跟菜一起搅得稀巴烂,范丞丞想,他会不会是生气了?气没人跟他说话?
不会吧。他拿筷子的指头,粉白的脸,墨玉似得眼睛,无一不是人畜无害圆滚滚的,他怎么会生气。范丞丞看到他夹了只油焖虾,皱巴着小脸把沾满红油的壳剥开来才放进嘴里。油焖虾还剥壳儿,傻子。
3
你喜欢这儿吗?
嗯?
你喜欢这儿吗?
范丞丞重复问了两遍,身后已经没了回音。他把便利店的制服叠好放在桌上,蹑手蹑脚地想缩上床剩余的一小块空位,没想到黄明昊这就醒了,伸手要他抱。范丞丞搂他进怀里,拿下巴在他潮乎乎的头顶蹭,黄明昊先前已经睡着了,眼睛嗓子都黏糊着打不开,像个小虾米似的在范丞丞怀里拱来拱去: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是啊......范丞丞轻声哄他:你睡。
黄明昊哼唧一声,发烫的脸颊贴着范丞丞的锁骨,吐出来的气息也滚烫,说:你给我讲讲嘛......
好。范丞承应下来:今天我去那个旁边的广场,我跟你说还没我们那儿的大。我不看见有个便利店招人嘛,挺小的,我就想应该不要身份证,我就过去,完了跟那老板谈了会他说上午班有人了,喊我下午去。我就在那个广场转啊转啊,转了几小时,那儿的空调还挺凉你别说......
外头又在下雨,范丞丞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知道黄明昊已经睡得七七八八,但他又怕自己声音里的哽咽让他给听见。路边老旧的昏黄路灯斜斜射在有裂纹的毛玻璃上,隐约透进来一点光线,雨打在地上好像蒸腾起一阵水雾,迎着风被吹开,把仅有的一方小小视野模糊。
他没出息地把脸埋在黄明昊头顶哭了一会,昏昏沉沉睡去。
再醒来窗口已经变得亮堂,偶尔有辆单车擦着外头经过,范丞丞吓了一跳,感觉那单车再斜些就会擦破玻璃的样子,他吓得甚至身体也跟着向后缩。角落里动了动,范丞丞这才发现黄明昊抱着膝盖坐在床尾的位置,刚刚没开灯的时候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他招手让黄明昊过来,黄明昊摇头,在阴影里嘟囔了两句,他没听清,皱着眉毛爬起来想坐过去,黄明昊一伸手:别!
怎么了?范丞丞不知他大早上弄哪出,一坐起来只感觉自己头都要炸开,心脏也跳得飞快,他“嘶”了声,拿手掌去揉自己眉头。
黄明昊从阴影里出来坐到范丞丞身边,范丞丞借着窗口的光线才勉强看清楚他身上穿的是件白色的宽大背心,底下光着两条腿,好热啊范丞丞,他吐出一点点艳红舌尖呼气,脸上带着汗,热死我了。
范丞丞这才惊觉自己头痛心跳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昨晚太过闷热。他记起昨晚回来时黄明昊的脸烫得很,贴着他锁骨那一块像是要烧起来。
是好热......但是......他急急想解释这使人不悦的难堪,话说到嘴边才想起自己的确也没什么办法。他好想说:来,我们去住酒店,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酒店住。他以前的确很爱说,但现在无非就是些大话罢了。他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恹恹倚着墙不再说话。
老街上里有几个踢球的孩子,穿着背心短裤,追逐着一只足球像风似地跑过。黄明昊趁着沉默被打破的空隙又凑近些,把头挨到范丞丞肩上。没事的嘛,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像在安慰,我陪着你。
4
下课铃刚打,外头天还亮堂的很,范丞丞和王琳凯不紧不慢地在课室里收拾东西,留下来执勤的毕雯珺把讲台上的灰擦了,问他们:不走?
走,王琳凯蹲下来往抽屉里找什么东西,你先走。
你呢?
我等他。范丞丞指了下王琳凯,毕雯珺哦一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拿上书包走人。范丞丞看了眼手机,也不早了,就是夏天昼长夜短,总给人一种时日还多的感觉。王琳凯还蹲在地上捣鼓抽屉里的东西,他抽屉被杂物塞得满满当当,手臂抽出来的时候带出来几个废纸团。范丞丞捡了一个起来打开,问他:你找什么呢?
一个......一个草稿......
这个吗?范丞丞把手上那张皱皱巴巴的草稿纸展开来举着,上头画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些字迹。那颗支棱着脏辫的头从抽屉里拔出来,又陆续带出来一些纸团掉落在地上,范丞丞看得直皱眉,问他你能不能收拾收拾?
哎呀就是这个!王琳凯答非所问,把范丞丞手里那张纸抢过来抻平了夹进笔记本里,背起书包说:走吧,吃饭去!
你写什么呢那是?
我给正廷哥写首歌。
写歌?范丞丞声调不自觉飞上天去,他晓得王琳凯是那个什么嘻哈社团的,在寝室成天听他skr skr地念经,还不知道他竟有这本事,只觉得他吹牛。王琳凯也不介意对方语气,继续自顾自兴奋:昨天我送正廷哥回去,他在那个,就他们学校门口那个老头雕塑那儿,亲了我一口。
亲了你一口!
范丞丞这次语气比上次还夸张,引得几个在走廊贴海报的女生探头探脑望过来想继续听他广播,没想到王琳凯更加兴奋,歪着身子撞范丞丞肩膀:是啊,亲我了!
亲哪......
你说呢?诶对了,你跟他那小表弟,怎么样了?
哈?范丞丞愣住,还没太能反应过来这两件事的关联,盯着王琳凯跳跃的面部表情好一会才得以说话:没......就那样......
不是吧你!你那天跟人出去逛一下午!
啧啧啧,王琳凯扁着嘴摇头,对范丞丞的行动能力表示无语:您可真是当代柳下惠。
柳什么下惠。范丞丞一口气堵得郁结于心。他没料到对方寥寥几日竟然已经有这种进度,反观自己。那天吃完饭王琳凯猛使眼神,美其名曰:让我室友带Justin去逛,他本地人。范丞丞不知自己何时入了L市户籍,半懵着领了小黄毛出门。他也不知该给人领去哪儿,就干脆就近到附近的商场转悠了一下午。
他捧着手机盯着微信界面置顶的那个包着尿布的老鼠头像,把对话框里的你好两个字删掉,输进去hi,过一会又删掉。这算是他怂包的一天里跟Justin唯一有交流的证明了,当时Justin说想吃雪糕,让范丞丞先去买,之后加了他微信说要请回来。
范丞丞,你能不能帮我买啊。这是Justin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准确来说,是对他一个人说的第一句话。Justin的瞳仁很大,黑漆漆的,假如不是这样的话,范丞丞会以为他是个外国人或是怎样。毕竟他的肤色,还有那头金黄色的头发,十足像个摆在圣诞橱窗里的精致洋娃娃。没人能对洋娃娃
say no。他在店里排队时回头去看Justin,看到他正背对着自己低头整理背带裤的背带,明黄色的领口露出来一小截雪白的颈部。
他盯着那个头像看,越看越觉得像使用者本人,那身行头衬得他甚至还没有十五岁的样子。他又往对话框里输进去几个字,还没等他斟酌,对面竟先发过来一条消息:去吃雪糕吗?
5
房东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因为丈夫在外地经商的原因留在家中照顾孩子,看黄明昊天天汲着拖鞋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问他:你哥哥呢?
她生得面善,讲话也轻轻柔柔,黄明昊并不排斥跟她聊天:他去打工了。
你们打算在这住多久?
不久了,他歪头朝街口看,我们很快就要走。
来玩的哈......她应答了一句,继续低头在面前的筛子里剥莲子,拇指用力把莲子掰开两瓣,把中间露出来的绿心挖掉,再放回筛子里。黄明昊盯着她的手好一会,才记起自己不在W市。以前母亲到了燥热的时候也喜欢给他煮莲子银耳羹,小小一个白瓷碗,母亲就坐在大理石餐桌前就着一天里最后的光线剔芯,她不愿意买剥好的,总说怕没剔干净吃起来苦。
他瘪瘪嘴,收起自己无谓的乡愁,起身去街口迎下班的范丞丞。便利店最近同意给他调成早班,因此他才能赶在天黑前回来,两人窝在桌子前随便吃了些范丞丞从便利店带回来的东西,便躺在床上发呆。范丞丞把头枕在黄明昊的腿上,去玩他搭在自己胸前的手,他的手又白又小,比自己的整整小了一圈,能轻松把整一个包进手心里。范丞丞握住他整只手掌揉捏,又展开来细细吻他粉红的指头,惹得黄明昊咯咯地笑。
今天阿姨问我们......黄明昊弯腰俯下身来亲了范丞丞一口,说:她问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那你怎么说的,范丞丞面上的表情完全松懈下来,眯着眼似乎快要睡着的样子。黄明昊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去描他的眉眼,轻声说:我说我们很快就要走。
范丞丞闭着眼笑了一下,说:嗯,很快。
他其实还不打算告诉黄明昊老板给他发了笔奖金,等到存够了他计划中需要用到的数字,他就带着黄明昊离开这里,去一个温度气候都更舒适的地方。他甚至还认真计划了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能租的起一个带空调的单间。结果他这个计划还没成型,就被现实碎得一干二净。黄明昊突然发起高烧,半夜挂急诊的费用几乎花掉了他一个礼拜的工资。
他搂着刚刚从医院吊完水回来的黄明昊,小孩浑身脱力皱着眉头呻吟,说头疼,声音小的像只刚出生的猫。范丞丞心里也疼的紧,只能一下下拍着小孩摸起来有些硌手的背脊,轻声在他耳边哄他:宝宝乖,睡一觉就不疼了,睡吧。黄明昊难受地抓着他的衣服,喊他丞丞丞丞。
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和很重的鼻音,范丞丞应他,他好久都没回答,似乎是睡着了。范丞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刚阖眼睛准备打个盹,就听见黄明昊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他愣了好一会,莫名想起前些日子黄明昊脖子上过敏起的红疹。他本来就娇贵,一身皮肉嫩得像个女孩儿,南方阴雨连绵的天气和恶劣的居住环境使他的身体不再健康。范丞丞伸手去摸黄明昊的脖子,果然摸到那里的皮肤有些疙疙瘩瘩。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把手掌盖在那块皮肤上,很压抑地小声哭起来。
6
范丞丞在宿舍楼下迷茫地站着,约摸喂了十来分钟蚊子,Justin才从操场那边晃过来,手里拿了两个甜筒。他头发还是上次的金黄色,只是头顶部分褪了色,还湿漉漉的,刘海被他用橡皮筋束起来扎了个小揪揪。
喏,他走到范丞丞面前,递过去一个橙子味的,给你。范丞丞忙不迭接起来道谢:你怎么还专门过来给我买这个......Ju......他很犹豫地吐出几个音节,感觉Justin这个名字喊起来太生疏了,跟其他人喊没什么区别,又不晓得应该叫他什么。Justin说你怎么还喊我Justin,说完他又把嘴唇拢成圆形,哦地一声,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那你叫什么呢,范丞丞问。
黄明昊,草头黄,日月明,日天昊。
日天......范丞丞无语,想笑又不敢,只能顺着接下去,恩恩,日天昊。
两人拿着雪糕绕着篮球场散了会步,篮球场里有几个男生在打球,其中一个半蹲着去拦面前的人,黄明昊看得来劲,嘴里发出稚气的助威声,喊范丞丞猜他们几个谁能得分。范丞丞没什么兴趣,他一路都莫名其妙地想去辨认黄明昊手上那根雪糕是什么味的,他总是闻到好闻的香甜味道,却又无法辨认那味道是从那人手里或是身上来。
我真是个变态。他暗暗唾弃自己的行为,眯眼就着篮球场里的光费劲地辨认,黄明昊独自兴奋半天,见他不搭理,用胳膊肘捅捅他:范丞丞,你理我呀。
嗯?范丞丞被他捅得愣一愣,使用过度的眼睛一阵虚焦,只能勉强看清楚被隔成小块的色块,他甩甩头再调整视线,一切才再次变得清楚起来。色块聚焦成静谧的夜空,球场里的草地,和面前黄明昊的脸。冷色的光线把他的瞳孔照射成浓郁的琥珀,身后的男孩跃起来扣篮,把光线阻隔掉,于是他的眸子又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黑。范丞丞满脑子里都是王琳凯那首写给朱正廷的煽情歌,什么拥你以朝晖,吻你以夕阳。
难道夕阳的时候才能吻你吗?
狗屁。范丞丞魔怔似地俯身亲了一口黄明昊的嘴巴,说:草莓味的。
两个星期后他们又进行了一次牛奶味的接吻,黄明昊坐在范丞丞腿上,手上的甜筒流了他一裤子,范丞丞嗯嗯嗯地放开黄明昊的嘴,扯着裤子愁眉苦脸:完了,裤子湿了。
黄明昊瞪他:你裤子重要还是我重要?范丞丞说你不能这么比较,我现在没裤子穿了。黄明昊说那你现在也没男朋友了。哎不是......范丞丞想解释,又被扳了脸过去深入交流,哼唧几声之后彻底放弃。
王琳凯夸范丞丞你行啊,上次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这会儿啵都打上了。他那次跟朱正廷去中心广场吃饭,老远就看见俩小学生坐在树底下亲密接触,把朱正廷气的撸了袖子就要上去跟范丞丞理论。王琳凯赶紧扯着他,说俩小孩都一米八了,打个啵儿不会怎么着。
你说啥!朱正廷气的嘴都瓢了,说你知道昊昊才几shui吗!王琳凯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回去让范丞丞那个禽兽收敛点儿。
他把脑袋上的耳机调整一下,露出一只耳朵,继续数落范丞丞:你不能这样,你要这样你也躲着点儿,贝贝快把我给吃了你知道吗。
范丞丞眉头纠成团乱麻,想说就第一次是我亲他,后边都是他亲的我。他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太不男人了,干脆闭嘴。王琳凯那头给朱正廷发了个微信,说下星期贝贝生日,在酒吧那儿搞个party,你俩来不?
未成年人是不能进酒吧的,但那的老板与王琳凯熟识,便允了他的要求,只让他小心点。出门前范丞丞喊黄明昊带件外套,酒吧里空调冷,他想想还是不放心,自己又翻箱倒柜从夏装里找了件薄针织衫。结果等他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喝起来了,范丞丞找不着那两人在哪,只能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拿了杯托盘里的东西喝。那杯东西杯沿上佐了片薄荷叶,小小一杯看着不像酒,等他喝下去才知道原来是伏特加,嗓子眼到喉咙一溜火辣辣地烧。
酒精很快就起了作用,范丞丞窝在凳子里昏昏欲睡好一会,才想起黄明昊还没来。他担心对方找不到自己,电话拨过去也没接,便从椅子上拿了针织衫打算去门口等。旁边有个写着紧急出口的门,等他从那出去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进来的门口,外头是条破落的巷子,尽头堆放着酒吧丢出来的垃圾,污水横流。往里一些的地方有两个人在墙上纠缠,被压住的人稍微矮一些,带了顶红色的帽子,使劲撑着身上人的手臂。范丞丞以为是喝醉的情侣,看了两眼便打算往大街方向过去,被压着的那人看到了他,抖着声音喊他:救命。
那声音好熟悉,范丞丞浑身一怔,只感觉先前喝进去的酒精都在往头上烧,烧得他火冒三丈。他弯腰捡了块砖头,不声不响地朝那边走过去。
7
我想朱正廷了。
他咬着嘴不敢出声,剩下肩膀一抖一抖的。那顶红色的格子帽是他从商店里买的,当时还很幼稚地叠起来装在口袋里,突然一下扯出来,大喊:嗒哒!小孩子让他吓着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抢过去戴着。他的脸也圆圆的,帽檐也圆圆的,像个戴帽子的小婴儿。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用襁褓把他裹起来。
他只觉得辛苦得喘不过气来,好像早上起大早去上班,晚上只能吃便利店的速食,三十多度的天气没有空调,这些都是很辛苦的事。
但真正让他辛苦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黄明昊出了一头的汗,被他包在被子里搂着,说完那句话后就昏睡过去,他捂着黄明昊脖子后面那一块疹子哭得像个傻逼。他哭了好久 ,坐起来去背包里摸出一个没有卡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等他再躺回去的时候黄明昊醒了,问他丞丞,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哭,范丞丞重新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你不许哭听见没有。
THE END.
粉色卷发筒
Justin,这是Justin。他捧着那个有点扎手的粉红色小玩意说,随后又补了句:真乖。
这其实挺蠢的,把一个卷头发的筒子说成是我————那还是个粉红色的筒子。但我又不得不承认,那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温柔的情话。
再早些的时候我在台上把衬衫半脱下来,挂在臂弯上随着音乐跳舞,没多久便发现他在瞪着我。我有些怕他那个样子,慌忙站直了身体假装提裤子,他这才把眼神收回去,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真乖是不是指我这种时常随他眼神或指令收敛的动作,但我希望不要是,我一点也不乖。16岁的男孩子很听另一个男孩子的话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但放在娱乐圈来说它又很正常。不止16岁,就拿我们两个,蔡徐坤...
Justin,这是Justin。他捧着那个有点扎手的粉红色小玩意说,随后又补了句:真乖。
这其实挺蠢的,把一个卷头发的筒子说成是我————那还是个粉红色的筒子。但我又不得不承认,那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温柔的情话。
再早些的时候我在台上把衬衫半脱下来,挂在臂弯上随着音乐跳舞,没多久便发现他在瞪着我。我有些怕他那个样子,慌忙站直了身体假装提裤子,他这才把眼神收回去,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真乖是不是指我这种时常随他眼神或指令收敛的动作,但我希望不要是,我一点也不乖。16岁的男孩子很听另一个男孩子的话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但放在娱乐圈来说它又很正常。不止16岁,就拿我们两个,蔡徐坤,朱正廷来说,我们四个任意两两排列组合,粉丝们都会脑补出一场生离死别的爱情戏码,从而给我们带来翻倍的流量和资源。所以这不是特定的,只不过是我跟他恰好被扣上了爱情的帽子,得到最好的响应罢了。
范丞丞的眉眼其实很锋利,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带有激烈情绪的冷脸或是眼神都很唬人,这恰好又跟他的声音成反比,从而导致他开口前后形象会产生巨大差别,他的情绪也一样。他在对我生气的时候态度很强硬,就好像我说的有些怕他那个样子,他面部的每一块肌肉都会失去力气,原封不动地停留在原来的位置,营造出冷冽又疏离的感觉。但他在表露内里时又太过柔软,他说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挺像你的,我说哪里像,他说不知道,就是粉粉的,有些扎人。
我觉得他好矛盾,一个扎人的东西怎么能用真乖来形容,他又说不出来了,愣愣地盯着我看,好一会儿才说你现在就有点扎人。
我扎人吗?我明明已经竭力营造出一副顺应万人意思的乖巧模样了呀。我甚至可以在有长筒大炮拍着的地方大声宣称:范丞丞,我好爱你呀!
他随我一同前行,闷声不吭,耳根默默红的一塌糊涂。我喊完后脸上还挂着被声音震荡出弧度,凑上前去与他并肩,做出亲密无间的关系动作。他这又觉得不适应了,臂膀被烫的缩了缩。4月的太阳不知怎么这么毒,像是誓要给人晒了一层皮去,我们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短暂接触期间竟产出一种水乳交融的错觉。对,水乳交融,好似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好似我是真的像我所说那样,多爱他。
他才是真正乖巧的那个人。他什么都有了,身家,背景,财富,样貌,但他唯独缺了爱。不是那种千万人为他折腰的爱,是那种,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甚至愿意为了那种爱来讨好我。你看他乖不乖,活像个要糖的小孩,我说你别哭了,安静点儿我就给你糖,他立马止住声音,湿润又乖巧地等我发落。
那你要爱我吗?
他卸了妆,头发上盖着块白色的毛巾坐在床上,我还没去洗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喘气儿。他似乎是怕我的喘气声把他的声音盖过去,急急又问:你会爱我吗?
事实上他问的并不是这个,他绝不会这样问的,但他的问题在我耳里几乎等同于先前的说法,我坐直起来与他平视:什么?
你早上说的……
你为什么要……
什么呀。我露出牙齿笑,看他凑过来牵住我的手,他拿拇指和食指轻轻捻我肉乎乎的手掌和指头,好像要扯住我的思维不要飘走。我好恨我肉乎乎的手,它们从来都不够其他哥哥的那样骨节分明,它们圆润地覆盖着一层筋肉,看起来总不像个大人。我也好恨我当时说的话,不够干净俐落清楚,至少不够让范丞丞搞清楚状况————我还和他接了吻,准确来说是接受他的吻。
这使我回想起两个月前。首尔的天气与廊坊的大不相同,且不说首尔,2月的廊坊与4月的廊坊已经是不同的。19日那晚我挤在狭小的宿舍里与王琳凯喊麦,叽里呱啦地扯着嗓子大吼大叫,朱正廷半夜来拍过我们的门,喊我们小声点。王琳凯应了他,没过多久又打开一首我没听过的饶舌开始摇头晃脑,他的脏辫支棱着竖在头戴耳机的两边,像长在地球上茂盛的树木。
我羡慕的不行,伸手去摸,他偏头过来笑着问我:帅吧,你也去弄一个?
我也能弄吗?
喜欢就弄呗。
他嘴巴笑起来的弧度像他头上那些辫子一样,年轻又生机勃勃,我感觉自己眼睛也被他带的亮起来,重重地点头:嗯!
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我们以为又是朱正廷,磨磨蹭蹭半天才去开门,结果是范丞丞。他头上还披着凌晨的露水,满身一股子风尘卜卜的汽车空调味儿,张开手臂在门外咧嘴冲我笑:生日快乐!
那个时候我好像是第一次认真去看他的脸,在他陪我和王琳凯喊完麦凑过来要吻我的时候。这也是我突然回想起二月的原因,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耳机里的音乐鼓点强烈,带着我的心脏耳膜也突突地跳,他笑起来眼尾有褶子,嘴角两边攒得细细的,整个脸被电脑里的跳跃光线照得栩栩如生。
生日快乐,他吻我前又说了一句祝语。我真的好快乐。我好像许下了两个鲜活的愿望,我好像又真正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活着的黄明昊。
我知道活着这个词从一个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怪异,我们该是满怀憧憬的年纪,朱正廷为此纠正过我无数次,他特别认真地指出来:你不该用活着,你该用生活。他话尾习惯性地语调上扬,好像下一秒总有些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会出现似的,然而下一秒只有舞蹈老师敲栏杆让我们安静的声音。他带进来一个穿着格格不入的男生,我们先前已经看见他在门外,戴着副黑色大墨镜隔着玻璃探头探脑,朱正廷以为是哪个老板来巡视,还拍我喊我认真些。
事实证明穿皮衣的不一定是老板,也可能是个涉世未深的练习新生。他那时候哭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因为他把我新买的当季卫衣给打的透湿,肩头那块。还有他涂的有色唇膏,蹭在上面的痕迹至今都没有洗掉,留了淡淡一块粉色。那衣服我已经不再穿了,他也不再像那时一样趴在我肩头哭个不停,反倒是我有一次哭让他撞见了。
我真的不是个爱哭的人,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忍,因为我受不了让别人发现我真的难受了。这不是辩解,唯独那一次是我真的难受的不行。我趴在他肩头吸鼻涕的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情,不是说喜欢我的人就会喜欢我的一切,他们不一定喜欢我真正的样子。而且事实证明了他们确实不喜欢我对王琳凯单方面许下的承诺,又或者是范丞丞这样形容一个卷发筒的真正原因。他们不会喜欢的。
什么呀。我听见自己生硬的声调,紧接着我就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他凑过来吻我,浅尝辄止地碰了一下。他说:你好扎人。
我看不懂你的时候……你就有点儿扎人。他如是说道。
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用扎人来形容我。那你为什么还一直捧在手里呢?我当下几乎快哭出来,挎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手里捧着那个带刺的小东西朝我跑过来,仿佛是个多宝贝的玩意儿,我连摸一下他都一惊一乍地收回手。你看他多幼稚,这却不妨碍我心里真的有些像我先前所说的假话一般,好爱他。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