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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八怪-【完】

前情提要:

成名遭受非议,王源办展消除大众偏见

王俊凯回家收拾行李,偶然发现藏匿的过往


最后一章,让他们重演年少,去弥补oo带有缺憾的青春。


“如果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前往你身边”


--------------

今日与往常无异,对王源而言,却有些不同。


从公立的名校安排转校进私立的谨铭,还得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和同学,王源多少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样貌惊艳,学业出色的他习惯在竞争激烈的公立学校里拔得头筹,现在一下换到都是少爷小姐的谨铭,认真学习的奔头都淡了不少。可惜反抗无效,王源只得顺从地换上谨铭的校服,兴致缺缺地别上刻着王...

前情提要:

成名遭受非议,王源办展消除大众偏见

王俊凯回家收拾行李,偶然发现藏匿的过往

 

最后一章,让他们重演年少,去弥补oo带有缺憾的青春。

 

“如果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前往你身边”

 

--------------

今日与往常无异,对王源而言,却有些不同。

 

从公立的名校安排转校进私立的谨铭,还得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和同学,王源多少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样貌惊艳,学业出色的他习惯在竞争激烈的公立学校里拔得头筹,现在一下换到都是少爷小姐的谨铭,认真学习的奔头都淡了不少。可惜反抗无效,王源只得顺从地换上谨铭的校服,兴致缺缺地别上刻着王源二字的校牌,一个人出了门。

 

未到最盛的夏季,此刻的空气携着薄薄的湿热,轻飘飘地覆在干净白皙的皮肤上,空空大大的谨铭校服将露出的胳膊衬得纤细,在光束的照耀下,发出愈发耀眼的冷白。

 

王源孤零零地等在公交车站旁,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滚落的小石子,心里的怨气还没能全消,忽然,不远处有个少年的人影嵌入余光,王源感知到那人视线,刚想抬头看过去,等了好一会儿的公交车突然出现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像老牛拉车一般哼哧哼哧地朝他逼近。王源远远瞥见车上的人影,心里哀嚎不止,却还是在车门打开的刹那,乖乖地滴了卡,朝着密不透风的人群挤了进去。

 

看来去谨铭挤公交是常态,王源心想幸好他提出的是住校,以后也没必要再遭这份罪。

 

在擦过不少人的背影后,王源终于挤到了车后门处的角落,他一向不喜陌生人的身体触碰,只好把本就薄薄的侧影瑟缩着贴向铁柱,可惜还是会被前倒后倾的人时不时给碰到,就当王源竭力跟杆子贴的再严丝合缝一点时,一只手突然握在了自己的上方,紧接着,王源整个人就被另一个的身躯牢牢地圈在了角落,而这人突然的出现,彻底阻挡其他人挤到王源的可能。

 

感受到炽热的吐息喷洒在后颈,王源略有些不自在地回头,却意外对上身后那人下落到自己眼眸的目光。王源从小学画画,美的好看的事物见过的不在少数,却在看到那人咫尺之遥的五官放大在眼前时,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感叹了一声,

 

好帅。

 

是朝气蓬勃的帅气,过目不忘的帅气,

也是撩人心弦的帅气。

 

估摸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这样的脸饶是王源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秒,而令王源乍然的是,那人目光在与自己碰撞后,竟也静止在自己脸上,仿佛是跟自己较劲般不肯移开。过近的呼吸绞缠让王源略感不自在,被发梢遮住的耳朵隐然有些发烫的预兆,他匆匆转头,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栏杆。

 

一路上,除了身后突然冒出的那个圈住自己的男人,王源并没有在受到其他人的触碰。其实较真起来,那人并未完全贴着自己,他的前胸与自己的后背,分明还隔有两个拳头宽的距离,只是偶尔的颠簸会让那人不小心磕到王源瘦削的蝴蝶骨,下巴大概也是不小心,顺便抵在了王源肩膀上,而那结实的胸膛透着不厚的面料,一并传递着王源鲜少感受到的热气。

 

眼瞅谨铭的站牌已然不远,王源悄悄地瞄了眼握在自己的手上方,那虬结着青筋凸起的手臂。即便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几分心思是在护着自己,在这人挤人拥到窒息的车厢里,王源自始至终没有再被其他人挤到,不自觉的心安让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回头,而身后那人的目光,好像从未从王源身上移离般,再次分毫不移地对上他的视线。

 

只见那人牵起嘴角,冲王源坏笑道,

 

“老看我做什么?我这么帅啊。”

 

原本只是单纯想道谢的王源哪想到自己会碰上个说浑话的无赖,他憋着股怒意,车一到站便头也不回地跑下车,然而没走两步,王源敏感地察觉有道视线黏在自己背后,渐近的脚步声更是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联想到方才在家门口等车时同样的不好的感觉,趁这会儿四周还有些人,王源决定鼓起勇气回头,却不料想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仿若跟踪狂的,跟车上护着自己的竟是同一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王源蹙眉,没好气道。

那人盯着王源不爽的模样,暗笑了声后装蒜地耸耸肩,

“我哪里是跟着你,我也要上课啊同学。”

“上课?”王源狐疑,“你是谨铭的?”

“不然呢?”

“那你怎么不穿校服?”

“穿在里面了啊。”王俊凯嫌弃地瘪了瘪嘴,把外套拉链了开,边脱边走近王源,还非得把校牌凑到王源眼前,一副逼着他看清楚的架势。

“怎么,信了吧。”

王俊凯,王源倒是真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假咳了两声,唤来对面那人的注意。

“倒是你,感觉没见过你的样子。”王俊凯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几班的?”

“如假包换,高一五班。”

“高一五班?”王俊凯眉头拧的更紧了,“我也是五班的,怎么没见过……”

“我今天转学过来的。”

“哦,你就是那个据说成绩很好的转校生啊!”王俊凯努嘴,若有所思,“我就说呢”

明亮的双眸探了过来,王源好奇道,

“什么?”

 

“我就说怎么来这半年了,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

 

王俊凯笑着走近王源,弯身将头凑到王源的胸口,趁那人失神之际,手指在那块崭新的校牌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声清脆,

 

“王源是吧,我记着了。”

 

大抵是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种“混账话”,王源惊惶地将身前那人推开,气鼓的脸蛋显而易见地写着不满,他掉头就要跑,只听惹他生气的始作俑者在他身后大喊,

 

“已经迟到了,你走正门是要记名字的!”

 

迟疑的脚步终是在快步后缓了下来,王源瞥向手表,第一天上学就迟到记过着实有点丢人,王源碍着好学生的面子,回身瞪了王俊凯一眼。

“那怎么办?”

 

“跟我来。”

 

那人长腿一迈,几步便跨到了王源身边,不及王源反应,手腕已被人握牢在滚烫的手心,王俊凯拉着王源在林荫道上狂奔,掠影和着初夏的风被抛诸身后,王源视线落在两人的肌肤相触,脉络在肤色的衬托下清晰可见,王源喉结滚动一瞬,他也不知为何,竟由那人牵着,没有再作任何挣扎。

 

跑了几分钟,两人终是在一排两人高的铁栏杆前停了下来,王源转头与王俊凯面面相觑,“就这?”

 

“恩,就这。”王俊凯勾起唇角,语气故意道,“怎么?怕了啊?”

“谁怕了。”王源不服气地仰头顶嘴,却在看到上端的尖角时生理性的犯怵,王俊凯像是一眼识破他的心思,率先将书包抛到对面,紧接着握紧黑色的铁杆麻利地翻了过去。落地后的王俊凯第一时间拍了拍身上的灰后,便朝王源勾了勾手,

“别担心,我在下面接着你。”

“谁担心了!”

 

好歹也是正值青春的大小伙子,王源不甘示弱地将书包扔了过去,学着王俊凯的样子快速爬到了顶端,然而在下去的时候王源却有些犯难,他看了眼王俊凯看笑话似的朝他伸出了手,佯装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渗了些汗珠的手却偷偷捏了捏身后靠着的尖角,王源咽了口唾液,闭着眼,鼓足了勇气往下跳。

 

“别!”

 

耳畔是一声惊呼,王源只觉自己落地时脚没站稳还是怎的,竟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那个人被自己扑得向后踉跄,紧接着两个人双双倒地。等王源鼓足勇气睁开一道眼缝,王俊凯正被自己压在身下,在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同时,一脸无可奈何地干笑。

 

“得,昨天校服白洗了。”

 

“不…不好意思,压着你了。”

 

“又不重。”

 

就在王源刚准备要起身时,发觉身下那人竟偷偷将手圈在自己的腰间。王俊凯表露出的神情好似很痛苦,手却不老实地在王源的腰间摸了两把,继而上移,在王源白皙动人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嘟囔道,

 

“吃什么长大的瘦成这样,咯得慌。”

 

王源看自己一不小心又被人占了便宜,立刻爬起来,揉着脸气闷道,

 

“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样?”

王俊凯也跟着起身,捡起书包跨在身后,朝王源瞥了一眼,

 

“当然不是对谁都这样。”

 

话里的意味引人遐思,王源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他望向王俊凯似笑非笑的面庞,刻意地避开那人略显赤裸的眼神,又不敢开口问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他只恨王俊凯长了张过分英俊的脸,三言两语轻就能轻易蛊惑到不明事理的小嫩头菜。

 

“五班在哪儿呢?”

 

王源生硬地转开话题,王俊凯也不为难他,

“向左,向右。”

“到底向左还是向右?”

“先向左先向右啊!”

 

从不自来熟的王源竟是跟着初识的人一路拌嘴到了目的地,但是左右瞧着眼前这幢颇具艺术特色的建筑,王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不过王俊凯不带犹疑地就进去,王源便天真地跟在那人身后,走到一个木制地板的舞台上。

 

只见王俊凯按了几个开关,红丝绒的幕布便朝两边缓缓移动,王源眼睁睁地瞅着王俊凯独自跳了下去,坐在了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你做什么?”

 

等与台下仰望自己的人对上视线的刹那,一瞬的恍惚让阻挡不住的心酸从龟裂的裂缝中缓缓渗出,王源愣愣地看向王俊凯,记忆翻江倒海,倏而,王俊凯在前方张口胡诌道,

 

“我们谨铭的转学生都需要在这里表演段节目给同学看,认可了才能带进教室。”

王源哭笑不得,“什么破规矩,只表演给你看就行?”

“对!”王俊凯耍无赖般挑眉,“表演给我看,过了就带你去教室。”

王源妥协道,“你要我表演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源感知到台下那人的视线忽而不带一丝玩味,张口的刹那,流露出让人无措的真挚,

“你站在上面让我看一会儿就好。”

 

偌大的礼堂仅有两人,与本该是人山人海的校庆重叠,仿佛记忆遥远的那日再度重现,此时没有错过,没有缺憾,没有不顾一切的狂奔,更没有隔着走廊生生的却步和泪流,无关的人,嘈杂的声,在这一刻消失无踪,被静谧吞食,余留下的,是王源唯一的心愿和唯一能去实现他卑微心愿的那个人。

 

那个人还没有看过我原本的样子。

我想让他看一次。

一次就好。

 

“看够了么?”王源收整好心酸,强装怒意,台下那人摇摇头,不知从哪翻出一个课本卷成长筒,握着一端吼道,

“没有!”

 

看不够的,

永远看不够的。

 

“谁在嚷嚷!”

 

突来的吼声令台上台下俱是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王俊凯赶紧三两步跨到台上,搂着王源的肩膀一把圈在怀中,半推着卷进红丝绒幕布里。脚步声伴随着保安大叔的骂嚷声靠近,只听大叔不满地拍了拍椅子,

“刚才我明明听到声音了,又是哪个逃课的小兔崽子!”

王源憋笑,黑暗中眼睛注入明亮的笑意,王俊凯忍不住将手又环紧了些,抵着王源的鼻尖依恋地蹭了蹭,腻味呢喃,

 

“别这样看我了。”

“啊?”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立马吻你。”

 

王源还没忘记两人现在是第一次见面的关系,他忿忿地踩了脚王俊凯的球鞋,趁人吃痛时率先钻出幕布,确认那位负责的大叔走了后,才招呼着一瘸一拐的王俊凯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王俊凯也不再折腾这位转校生,将人带到公开课的教室。谨铭自上届便仿大学公开课模式,每周一周三上午,让各年级各班学生可自由选择课程,王俊凯见教学楼一间大公开厅的教室后门开着,拉着王源便悄悄溜进了最后一排,抬头才发现,正好是自己当年最讨厌的英语课。

 

“你别越过这条线。”

 

王源指了指两人之间的桌缝,王俊凯心里揶揄着,表面却装乖地点了点头,只是没过一会儿,揉成一团的小纸条越过那条三八线正正好地落进了王源的眼前,王源瞪了身边人一眼,却还是打开来看。

-好无聊。

-好好听课,你成绩很好?

-不好啊,所以听了也听不懂啊。

-你…

最后三个点几乎把纸穿破,正当王俊凯不亦乐乎地写着什么,突然阶梯下,老师的话筒声透过广播放大。

“后排两个男同学,有点面生,是不是进错教室了?”

王俊凯倏地将纸条藏起来,声音洪亮,

“报告老师!没有!”

那怎么没见过?

 

老师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学生不是进错教室就是之前一直逃课没来上过课,而且她刚就抓到两人没好好听课,这样两者结合,老师陡然心生不满,

 

“你们两个下来,把黑板上这两段文字翻译成英文。”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尴尬地下楼梯来到讲台上,然而老师却没想到其他学生居然在看到这两人的脸后一个个开始按耐不住地交头接耳,教室转眼间便喧闹起来。

 

“天哪,谨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大帅哥了?”

“不知道啊,我第一次见!”

“你看看左边那个真的好帅啊,你看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我的天!”

“右边那个简直我的理想型模板长的,还好白,我都没这么白!”

“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

“闭嘴吧你这个腐女!”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吵!都会做了是吗?”

一声呵斥才让不安分的男男女女噤声,转眼间,左右两块黑板都书写好了一大段英文。

“好了老师。”

王源率先停笔站在一旁,老师匆匆阅了遍王源翻译过来的英文,越瞅越有点不对劲,本来只是课本上一段中翻英的原文,背下来就好了,怎么这人写出来不仅完全没有按照课本,词汇语法还一个比一个高级,老师顿觉汗颜,转而想去挑另一个的刺,结果那个高些的男生洋洋洒洒写了一个版面还没写完,老师看了两句就傻眼了。

 

“你们两个,回...回座位吧。”

“谢谢老师。”

 

两人乖巧一笑,立刻转身回到位置上,却已经抵挡不了四处投射而来的,虎视眈眈的目光。

忽而,一个纸条落到了王俊凯的桌面上。

-我饿了,走吧。

“好学生还逃课呢?”溜出教室,王俊凯朝王源肩膀撞了撞,王源没有理会幼稚的恶作剧,轻描淡写道,

“就算逃课我也可以考年级第一。”

 

年少的光亮重新回到那人的眼眸,王俊凯久违地看到神采飞扬的少年,让人看呆的侧脸仿若止在那刻,一如往昔。

 

食堂里陆续有其他下课的学生,王俊凯拉着王源坐到角落,自己跑去买菜,王俊凯离开的时候王源忘记提醒他,结果人回来时又是打了好几个菜,还让厨师帮忙运过来。

“我又不是猪!”

“我倒是想把你喂成个小胖猪!”王俊凯筷子夹住王源的,故作凶悍地威胁,“不准每个只吃两口。”

 

王源噘嘴吐槽了句浪费,还是听话就着白饭吃起来,比起这些年品味过的珍馐美馔,谨铭食堂的炒菜或许早已不值一提,可此时王俊凯凝望着王源的侧脸,就如同当年他提着两大袋子的饭菜,捧着如刚出炉的饭菜一般炙热的心意,连带着目光也滚烫不已。

 

“给你买的。”

“我说过我不需要。”

“你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那面包你自己都不想吃,乖乖吃饭不好吗?”

“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期中之后…”

“不再有任何瓜葛是吗?”王俊凯拳头攥紧,硬生生吞下不安分的怒火,

“只是餐饭,我王俊凯会计较这么点屁事?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王源坚持道。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王俊凯以前从来不知道失落为何物,自视甚高惯了,从来都是别人顺服自己,好不容易出现了这样一个自己心甘情愿纡尊降贵的人,那人却极为没有眼力见,即便自己赌着气饿着肚子跟他一直耗着,那个如石头一般冷硬的人就是不为所动。

 

如果那时,王源对自己的不搭理再久一点,态度再冷漠一点,他们的以后,会不会就此化为泡影。可是思前想后,当年将失落覆灭的狂喜瞬间,依旧一马当先地霸占着动心,王俊凯忆起,就在自己激红双眼看着王源,以为那人站起身是为了将发冷的饭盒扔掉时,那人却回眸,轻轻地回了自己一声:

 

“饭冷了,得热一下才能吃。”

 

最初奢求的不过是一个回应的眼神,亦或一个与众不同的态度,然而泛滥的潮涌已然浪声滔天,谁能召回润泽沙野的漫漫水柔。

 

一个拥抱

一次亲吻

一场相融

一世相许

 

从此贪婪一往无前,成就覆水难收的“灾难”。

 

“不吃吗?”

走神被声音唤回,王俊凯垂眸便看到堆在碗里的食物,身旁的王源佯装无事发生,面不改色地咀嚼着,王俊凯则有滋有味地扒拉了几口,依旧按耐不住偷笑的心。

 

就在不经意抬眼想逗逗王源时,蓦地撞见斜前方坐的一桌女孩,其中有个挺漂亮的小女生时不时回头往他们这边看。

 

‘什么情况?’

 

警铃在心中大作,王俊凯骤然间食不知味,他当即起身朝着那桌走过去,只见小女孩看王俊凯朝自己走了过来,立马转头,装作吃饭的样子。

 

“我说…”王俊凯手一把按在桌子上,“同学,你怎么老往那边看呢。”

被戳穿心思的女生瞬间羞红了脸,还想狡辩,轻声说了句没有。

“我跟你说。”王俊凯指了指王源缩在的方向,义正言辞道,

“那个人,他有对象了,你别老看他,小心我…”

“她看得才不是他呢。”旁边好事的小伙伴冲王俊凯挤眉弄眼,

“她看的是你。”

“啊?”

 

听到的刹那王俊凯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清那女孩的脸色红的快要烧到额头了,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搞了半天纯属给自己找事。时隔多年,他好久没遇上如此棘手的青春心事,一时间也跟着慌神,立马支吾道,

“那…那也”

“那也别看了。”忽而冒出的男声打断了王俊凯的窘迫,王源不知何时出现在王俊凯身边,扯过他的手臂,朝那群小姑娘和善一笑,

 

“不好意思,他也有对象了。”

 

“我对象是谁啊?”

下落的树影印在校道上,长长一条路,一前一后行走的身影穿梭期间,后面那人双手插兜,不急不慢地跟在前面那人脚步后,只是趁着四处僻静,那使坏胡闹的性子又开始肆意捣乱,只听他周而复始地重复问道,

 

“我对象是谁啊?”

“咱两第一天见面,你就知道我对象是谁啊?”

 

身前那人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看耍无赖的人,心想这人心眼里怕装得全是坏水。

 

“不是你先开始说的吗?”

“因为我本来就知道。”

王俊凯挑衅一般地走近,与王源对视,嘴角上扬,

“就怕你不认。”

“我…”王源别过头去,“我本来就没有…”

“真没有?”

王源梗着脖子,“没…”

 

突而,薄如蝉翼的轻吻堵住那张狡辩的唇瓣上,王源双眼瞠圆,王俊凯看那人还傻呆呆的,趁其不备顺手将人拉到粗壮的梧桐树背后,然后急不可耐地捧住王源的双颊,热情地吻了下去。

 

唇瓣相贴点燃一片火热,王俊凯抵在王源双腿间,将人夹击在自己和树之间,啃着王源没来得及闭合的双唇,不甘心地将向后退缩的软舌勾出来缠绵,迷迷糊糊间,王源双臂本能性想要环住王俊凯的脖子,突然想到什么,拧了几次王俊凯的胳膊,那人才肯在人潮来临前作罢。

 

“对象,现在有了。”

 

王俊凯得意地宣判结果,人还枕在他怀里喘气,王源有气无力地嘟囔了声,似在埋怨。

 

“太快了,王俊凯。”

“快?我还嫌不够快。你知道吗?”

 

王俊凯声音低沉地沙哑,像酝酿许久的陈酒惹人心神晕眩,

 

“今早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即便知道这人的性子,可怜王源多年前后依旧禁不起这般直接,他绯红着脸色挣脱了王俊凯的拥抱,又忍不住的,口嫌体正地勾上了王俊凯的小拇指,王俊凯像是被这样的小动作所取悦,嘴角飞上的笑容怎么都降不了温。

 

“你还要带我去哪儿?”王源由着王俊凯勾着走。

“去体育馆吧。”王俊凯反扣住王源的手,“会打篮球么?”

“一般般吧。”王源耸肩,不以为然道,“赢你应该没问题。”

“一般般还想赢我?”王俊凯讶异地反问,“口气倒是不小。”

“试试就知道了。”

 

下午上课的铃声轰鸣着响彻校园,王俊凯王源偷偷溜进空荡的体育馆内,王俊凯放下两罐冰可乐,随手抄起个篮球,朝不远处的篮筐轻轻一抛。

 

“空心,手感还不错。”

 

进球后的王俊凯心情颇好,冲王源挑眉定规矩,

 

“这样,one on one,三局两胜,你赢了我送你个礼物,我赢了你给我送个礼物,如何?”

王源爽快道,“成交。”

 

两人其实都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篮球,相互试探一方面是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在找回手感。王源胜在灵巧,控球后便利用假动作转身,趁王俊凯不注意时得了一分,王俊凯也不甘示弱,紧接着便又追回一分。平分往往是最为白热化的战况,此刻取胜的决定性因素不仅是实力和技术,运气和状态反倒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此时王源控球,几个转身他都没能晃过王俊凯,对面那人固执地不给他放水,反倒做出个铜墙铁壁的样子,王源一时走神,却没想到就在思想飘忽的刹那,王俊凯像是捕捉到了空漏,竟朝着措手不及的王源冲了过来。

 

“等等等….”

 

就在王源还没来及把后面的话补完,身体蓦然一下腾空,王源感受着紧紧抱着自己腿部的力量,环抱着球,不明就理地低头看着底下的王俊凯。

“你在闹什么?”

“让你投球啊。”

 

王俊凯抱着王源向前走了几步,不一会儿王源就到了篮筐的下方一点,是只要举手就能轻而易举投进的距离。

 

“有阴谋!”

“让你赢还那么多废话。”

 

细细想来好像永远是这样,王源知道王俊凯性子嗜血,要是换做跟其他人厮杀,他怎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放过赢的机会,他记得王俊凯以前球场上发起狠的作风,也忘不了自己摔在地上时,这个人将唾手可得的赢局毫不犹疑地舍弃,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手中的篮球向身后一抛,王源望着那篮球一圈一圈,滚落到静止。

 

“因为是输给你。”

“我永远心甘情愿。”

 

球毫无悬念地飞出王源的手心,落入篮筐中,然后掉在地上,在球场内回荡着弹跳的声响。

 

“我赢了。”

 

王源宣布结果,脸上却不见丝毫兴奋,反倒是面前那人嘴角咧开的弧度,比自己灿烂万分。

 

“是我赢了你输了,你笑这么开心干吗?”

 

不等王源多想,王俊凯忽而拉住王源垂落的手,只见他汗湿的鬓角黏附在坚毅的面孔,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地,紧接着,在王源惊诧的注视下,那只略有些颤抖的手,将不知何时从可乐瓶上拔下的拉环,牢牢地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因为我想送你个礼物。” 

 

震惊第一时间压制住其他所有情感,王源当然明白这无名指上的银色圆圈代表了什么,下一秒,鼻尖竟是无法自抑地一酸,顷刻间,过往的点滴像是打落在身周颗粒分明的暴雨,一滴滴砸成波澜阵阵的圆圈,刻印在骨子的隐秘爱情如上涨的水潮几近将他吞没,也好似一头义无反顾想要出笼的猛兽,活该撞破血流死去活来。

 

他红着眼眶,听王俊凯问自己,

 

“我把余生送给你,你要不要?”

 

感受着那道目不转睛的视线,王俊凯一鼓作气的霸道混着忐忑在胸腔横冲直撞,此刻,每一秒延绵都来得分外磨人,倏而,温热的泪滴打落在两人交错的指间,王俊凯望向那颗泪珠,立马抬头,望向眼睫湿润的那个人。

 

间距被人主动拉进,王俊凯注视着王源仰头,在自己的唇上,印下郑重的亲吻。

 

你是我的初恋初吻初夜

你是我的过往今朝余生

这是我的全部

我用全部去爱你

 

所以,

“我要。”

 王源回答,

 

我要。

 

 

晚霞不急着赶来,衬得午后阳光正好,光束悬在头顶,将并肩走出校门的身影晕成沥青上的两个点,飞扬的校服被微风牵起衣摆,吹散遗落在青春里,那些不完美的缺憾。渐渐的,并行的身影伴随一人脚步渐缓而分离,王俊凯伫立在王源的身后遥望着,亦如年少的自己,想用眷恋不舍的目光,拴住那个自己奋不顾身去追逐的背影,用置气又真心实意的呼喊,止住那人不为自己驻足的脚步。

 

就在王俊凯亟待张口的刹那,该被唤住的那人不等他出声,竟已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蓦然王源回身,朝着落在身后的人绽开盛放似花的微笑。

 

无措间,眼前的男人竟唤醒那个尘封在王俊凯记忆深处的男孩,这一刻,王俊凯仿若亲眼见到那个男孩朝他伸出手,无名指还戴着自己亲自套上的“戒指”,男孩挂着前所未有的微笑,终于有一次先于自己,喊出了他最为执念,也是最为动听的那声:

 

“王俊凯。”

 

恍惚之际,王俊凯情不自禁地想,

 

假若真能回到他们最初相识的那天?

 

他会告诉那时的自己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王俊凯迈开坚定地步伐,朝为他驻足的身影飞奔而去。

 

倘若还能回到那时,

 

他一定会告诉那个趾高气昂的自己,

  

你一定会无法自拔地,

 

爱上这个“丑八怪”。

 

 

 

 

--------

废话时间。

结尾的想法 其实倒数第二章也有透露 就像年少的王源会在心动后,对着镜子去洗那块胎记,说还可以更好看的,那幅俊凯找到的自画像其实画的是源源心中校园时期他希望的自己 他也希望当年和kk在一起的自己 是没有胎记的王源 所以最后也算是俊凯弥补了他一个缺憾的梦。


丑八怪我初次的灵感产生是在16年,当然只是设定,其实一直超级想写,但我不适合双线并行,所以忍到加冕写完才开坑。

 

我最初构思的时候强调的只有学生时代,所以很多重点我都放在这个部分,但是写到后面我觉得如果成年不好好收尾着实虎头蛇尾,所以成年又加了一些内容,力求整个故事更加饱满,也更有深度。

 

40w+的丑八怪有新颖之处,有俗套之处,有感人之处,也有狗血之处,或甜或虐,或苦或甘,有人喜欢俊凯在里面霸道痴情情话不断,有人喜欢源源高冷却藏之于心的细腻感情。总体而言,已经将我最初的构思很完满地呈现了出来,不管是人设,情节,立意,情感,包括最后的结局,这部作品在我心中没有太多遗憾。所以,无论成果是否能被所有读者接受或是欣赏,我都尽我所能,花了一年零四个月,全心全意完成了一部作品。

 

在我的认知里,凯源的感情独一无二,世间独此珍稀。所以,我所有的长篇都是架空而不是现实向,因为我坚信真实的他们所拥有的那些,不为大众所知,不能为人所道的感情比我笔下更让人动容。这篇文实际上部分折射我内心的乌托邦,那里面住着我的两个小孩,我让他们在我构思的人物故事里,用不同的身份,诠释一段又一段纯粹真挚的爱情,我永远相信,且永远坚信,

 

生而自由,爱而无畏,

你们终会在世人面前,义无反顾地拥抱彼此。

 

你们给予我的热度和评论我都看得到,我发自内心感谢大家的喜爱支持。我不是个很成熟的作者,自我的一点小追求,就是希望自己的每部作品能在之前的基础上有所进步。我认真对待我的文字和热爱,你们认真看待我的文字和热爱,在我眼里,这就是写手和读者之间最好的交流。

 

好了各位,乐园的出口,谢谢大家最后的宠爱,请小心慢行,咱们有缘再会。

 

 

2018-2019,42w字。

 

我来当你的笔。

 

丑八怪完。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7】

前情提要:隧道激战,王钊之自首,探监室与王源对白

五一快乐

倒数第二章,近万字了大家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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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是人骨,黑色的是人心,而红色的是我脸上丑陋的印记,而我…我是个丑八怪。”


决然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忽而,颇为相似的声线带着成年人的释然,温柔地反驳了他,


“红色的是鲜花,白色的是云朵,黑色的是眼睛…”

“而你…”

王源粲然一笑,

“有人偷偷告诉我,你是他见过最美的花朵。”


一门之隔,少年人忐忑地瞪圆了双眼,随即一言不发地望向面对着的身影,清澈的眼眸里充斥着难为一见的失措,突而,...

前情提要:隧道激战,王钊之自首,探监室与王源对白

五一快乐

倒数第二章,近万字了大家好好看-

 

-----

 

“白色的是人骨,黑色的是人心,而红色的是我脸上丑陋的印记,而我…我是个丑八怪。”

 

决然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忽而,颇为相似的声线带着成年人的释然,温柔地反驳了他,

 

“红色的是鲜花,白色的是云朵,黑色的是眼睛…”

“而你…”

王源粲然一笑,

“有人偷偷告诉我,你是他见过最美的花朵。”

 

一门之隔,少年人忐忑地瞪圆了双眼,随即一言不发地望向面对着的身影,清澈的眼眸里充斥着难为一见的失措,突而,少年颤巍着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成年人的手心中,刹那间,周遭光芒四放,少年与成人的身影在耀眼光影下重叠,在暖意荣升中交融为一体,而围困住自我的那片无尽晦暗,终在门关上的刹那,被永久的留置在了身后。

 

梦醒了。

 

王源缓缓睁开眼,曦光透过纱窗晕在自己的眼睑,闲适被烘烤着充盈全身,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这么多天以来,这一觉他久违睡得安稳,好似伴随好梦,过往的不快和酸楚悉数被塞进漂流瓶里,合着翻卷的海浪消弭在远方。

 

初醒时分,恍惚有之,虚晃有之,更多的是溢满心房的释然。

 

王钊之被宣判无期徒刑,生活终于回归应有的平静,王俊凯和王源先前搁置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原本考虑王源安全,王俊凯并不同意接受宣发团队联系的杂志采访,现在隐患消除,团队便联系上最精尖的时尚媒体来到Ore工作室参观,再由王源一并陪同到制作工厂,在相互沟通下顺利完成一系列访谈。

 

跨年期间,因营销号的联动,大众和时尚圈对几名知名女星的礼服同属一家存有好奇,事隔一个月,采访一经最有影响力的时尚媒体发布,不仅在时尚圈内部引发大面积的轰动,各大营销号也不请自来,截了王源采访视频里的动图发了不知多少条九宫格。网络时代,少男少女极易被好看的脸所俘获,再加上天才设计师的名号,王源本人的tag竟一下蹿升到热搜第一。

 

始料未及的火爆让工作室内部人人咋舌,可怜王源独自后知后觉,他这段时间有意将品牌入驻Z市最大的购物中心,上班前没跟人打招呼,自己先顺道去踩点看看购物环境,结果人还在一层转悠,就看到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侧目,窃窃私语,有几个女生甚至想要冲到他面前,还好被同行的人拉住,弄得他很不自在。

 

“怎么回事。”

王源回到Ore,刚脱下外套,西蒙便拿着手机冲到王源面前,

 

“你成流量了。”

“西蒙你减少一点网上冲浪。”任凌岑抢回自己的手机,对王源板着张脸,“不过他说的没错,你的采访现在热搜第一,如果我估计没错,再过一天,Ore的门槛就会被踏烂,我已经跟王俊凯联系了,让他把最好的安保派过来,这几天工作是这边你最好别过来。”

 

注意到王源面色浅浅的不快,任凌岑于心不忍,但还是多嘴了句,

 

“我有点担心,你也知道,网络社会说什么的人都有,上次王俊凯毁婚都有人能牵扯到你,王钊之的事情刚刚了结,恐怕…”

 

话点到即止,这次采访出乎意料的轰动非王源预想,但到了这步,很多后果他不得不考虑,然而就在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时,宣发团队在他刚回家的刹那,给他发了简讯。

 

企图藏拙的伤疤终究还是被人匿名捅到蠢蠢欲动的网络社会。一篇贴在八卦组的文章,不仅提到了仁食集团王钊之和他亲缘关系的牵扯,还一并说起他学生时期有胎记的模样,甚至有人旧事重提,翻出王俊凯叫人抹掉的帖子记录。

 

皆言八卦无益,世人偏要在泥泞中留一步自己来过的脚印。无作为的生活是恶意的蓄水池,有人在真实世界当惯缩头乌龟,偏不介意在网络社会变得面目可憎,他们没有主见,只有偏见,仅有自私,毫无自我。谎言添油加醋便是真相,据说几经转载也成证据,内心狭隘,扭曲事实,人不再为人,而是化身成游走在阴世的鬼,空有人皮加身,却掩盖不了内我散发出那糜烂陈腐的酸臭。

 

-仁食集团王钊之是他爹?杀人贩毒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爹才被判了无期徒刑,儿子还能出来接受采访,什么样的儿子心大成这样?连老子的死活都不放在眼里?

-人不贩毒了家里倒了没钱花了啊,什么狗屁有脸有才华,还不是靠脸吃饭。

-楼上可别说什么靠脸吃饭了,这个王源以前可长这样[图片.jpg]

-卧槽

-卧槽!!!!!!!!!!!

-这什么啊我的天以前这是毁容了吗?

-他去的哪里的医美能推荐我去救脸吗?

-人家不是明星,也不算公众人物,扒人隐私揭人伤疤不大好吧。

-楼上你管天管地你玉皇大帝还是天王老子呢?

-你们没人想想那个王钊之有多可怕吗?为了私利跟黑社会纠结在一起,而且几年前那个火灾把他老婆一家基本都烧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活着,最后不但一点责任都没被抓到,还以入赘女婿的身份继位仁食,真的太夸张了吧。本楼Z市人,以前还经常买仁食旗下的食物,黑心企业赶紧倒闭吧倒闭吧。

-我觉得这里的水没那么简单。

-我以前也是谨铭的,刚好跟王源一届,当年其实有很多奇怪的事情,这些年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家小道消息。

-什么什么?

-楼上说出你的故事。

-我是楼上谨铭的,是这样,当年王源是从公立学校转到我们学校来的,Z市人应该知道谨铭主要都是有家底的学生汇聚的私立学校,王源当年轰动全校,一是因为脸上那个红色胎记,二是因为成绩真的非常好,三是因为…

-楼上打完不要卖关子。

-因为跟王俊凯关系很不清不楚。

-王俊凯???王氏集团的王俊凯??

-我怎么觉得我之前看过类似的话…

-接之前,其实我们当年倒没觉得有什么,有些人说他们关系很差,说王源是王俊凯跟班,但王俊凯当年出过几次风头好像都是因为王源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两个人的确好像经常待在一起。不过王源那个时候脸长这样,没人会多想。王俊凯跟宁珂订婚以后,王源没多久就出国了。

-怎么觉得是有点不对劲…

-哦对了,我想起来,王源之前校庆上出演舞台剧,估计化妆吧遮掉过一次胎记,当时所有学生都惊讶疯了,不过后面有人不准我们把他的事情公开说,现在想想,真的很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邹家发生火灾没过多久,王俊凯原本的订婚竟然被他逃了。

-这么玄乎,你不会想说两个人有一腿吧…

-看了上面的照片,我觉得有点瞎扯,王俊凯这么有钱,身边会缺好看的人投怀送抱,而且他那个时候还有未婚妻吧...是我我干嘛选个丑八怪...

-王俊凯那个本来就是合作婚约,年轻人不情愿也是正常的吧。

-我只是说个可能性而已,不用这么上纲上线,不过王源好像真和他爸妈关系不怎么样的,别人周末都是家里派人接回家什么的,王源基本住校,而且也没怎么看过他家有车来接,而且我家里人说,邹家早年出席活动,基本都不提邹家的小孩。

.

.

.

 

 

“有办法处理掉吗?”

王俊凯接到任凌岑电话便赶到Ore,网民肆无忌惮将造谣,谩骂,质疑,缀在王源二字后,在虚拟社区闹得沸沸扬扬,王俊凯单是随便瞟一眼都气梗,此时他扶额,冷眼看着这些不断刷新的帖子,声音骤失温度,

“现在全网联动,我们就算删了这一个平台,也没办法堵住私下成灾的嘴。”

巴掌落在桌面发出巨响,王俊凯难得急火攻心,

“那你说怎么办?”

任凌岑建议,“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出一个有证据的帖子,能压过这些造谣帖的风头,弄个故事出来,王钊之这件事利用好是可以反转的。”

“故事..你的意思是…用谎言去堵住谎言?”

“王俊凯。”任凌岑挑眉,

“人往往需要的不是事实,他们只需要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那便是他们认为的真相。”

“我知道了。”王俊凯有些迟疑,

“不过写好后,我会先发给他看看,每一个有关他的决定,我希望不要瞒着他。”

听到这句话,任凌岑先是一怔,突然笑了一下,不带分毫刺激意思,反倒像在惊讶,

“我前段时间就想说,你变了挺多。”

 

王俊凯知道任凌岑的意思,如果非要较真,心里终归是不快的,年少的占有欲深入骨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奔着以前那股拗劲,他一点都不愿意王源在任何会被人窥伺的场合抛头露面,更别说是曝光至大众眼前接受笔诛讨伐,何况以王俊凯如今的能力和财力,他完全可以做到这一步。

 

爱情是自私的欲念,王俊凯恨不得王源的好,王源的才华,他所有的耀眼四射,只被他一个人独享,只有他配拥有。

 

可他没再这样做。

 

许你天大地大,

许你羽翼翱翔,

许你光芒万丈,

 

也许你回头,归泊依我。

 

事隔两天,各大平台依旧不放过这个话题的热度,争论无休,其中不乏理智者出来为王源说话,那些因为王钊之的事情而牵连到王源的人逐渐被另一波人质问,那群人纷纷正义感爆棚,毫不客气地回击,

 

“你在网上喷粪你爸妈喷吗?你在网上造谣你爸妈造吗?你在网上杀人呢你爸妈杀吗?”

 

网民各执一词,最终,争议在一个匿名帖公布后大规模逆转。

 

帖子并非事无巨细,仅是言简意赅地提及王源和自家关系并不好,包括王源出国这些年,也没有跟王钊之有任何联系,而且句里行间,潜在引导王源脸上胎记是被人强迫的产物,不过至于是谁,爆料人话没说满,留人遐想的余思,顺带混了几张模糊照片作为实锤。


至于王俊凯的部分,帖子只字未提两人过去的关系,倒是在结尾有意无意地提了句,王源现在事业并非一己之力,有人加持。

 

看了这篇干货后,一众人纷纷倒戈,本来就不是父过子承的年代,强行的道德绑架让不少人心生不快,外加帖子底下混了些知情人士撇清王源和王钊之的关系,甚至有他国外的同学,把王源在国外的优秀的学习获奖经历,以及被封杀的小道消息,PO在网络上,更是让人印象逆转,纷纷脑补十几年的豪门恩怨大戏。很多人心疼王源的遭遇,觉得他前十几年过着这样的人生,在国外还被人落井下石阻挡发展,简直就是剥夺人权,令人发指。

 

至于最后一点,有人留意到便提了两嘴,但帖子里话就一句,且资本时代没有大佬帮持的品牌基本难以维系,比起轰动性的话题,大家反倒对这种见怪不怪。

 

然而谁也不曾料想,真正让事情彻底平息的是一个令王源也震惊不已的消息。

 

“西蒙,我没看错吧。”

 

王源手拿着时装秀的邀请函,脸颊两侧被老头拍了拍,见人还没被拍清醒,忍俊不禁,

 

“Roy,Congrats!”

 

A国的时装秀三个月后举办,作为全球最负盛名的时尚之都,王源在这里耳濡目染,在这里迸发灵感,在这里开启学业事业,也在这里因为恶人狠狠栽了跟头。他原本以为马克封杀自己后,他此生都混不进国外的时装圈子,作为品牌创始人在A国的时装秀拥有一席之地更是痴人说梦,可现在躺在手心里的这封邀请函,分明烫的手心发热。

 

谁又料想,冬日也会变成春日。

 

“我还是不敢相信。”

王源被王俊凯捞进怀里,那人心猿意马地回着问题,嘴有意无意地贴着王源的颈侧,汲取王源刚洗完澡散出的氤氲。

感受到怀抱自己的人膨大的海绵体,王源蹙眉,拿着邀请函往王俊凯脸上轻轻一拍,“说正事!”

“我这事不正?”王俊凯见心思已经被人揭穿,便开始死皮赖脸地扒拉王源的睡衣,对着可以留印记不可以留印记的地方一顿胡要猛啃,无赖道,

“正事就是我疼,你帮我呼呼,止疼。”

 

王俊凯想做的时候王源从来拗不过他,只是一晚上被折腾到后半夜,合眼前王源还在浑浑噩噩地想王俊凯怎么跟台永动机似的,多余的便是些十八禁的画面,再无其他。等第二天睡醒,王源才想起自己真正要说的事被精虫上脑的某人截胡,一时间气笑了,穿好衣服便给已经去公司的王俊凯发了条简讯,

 

里面就两字:

 

闭关。

 

三个月的准备期对于一场半小时不到的秀实在过短,但王源能年纪轻轻就被挖掘并手捧大奖,天赋自然不能同语,他花费比过往几倍的精力,甚至彻夜投入到这次的设计和场地的筹备中。

 

王源自觉不算事事较真的人,可对于执念,他会投入百分之好几百的精力。之前的封杀于王源而言是道难以忘却的坎,回国前他无数次想过自己就此被埋没的可能,庆幸命运愿意再为他伸手。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即便A国时装大佬们看中了他的设计,为何马克这个变态没有从中作梗。

 

时间紧迫,注定无过多心思分神,王源确定系列主题,赶好设计稿便交由工艺组加工赶制,人依旧昼夜不分守在工作室,和派去国外的团队无时差地沟通现场安排。王俊凯则是每天不管多晚都会来工作室陪他,而且令王源意料不到的是,也许上次折腾狠了把人喂饱了,王俊凯这段时间竟然出乎意料的老实,没再对自己心存遐思。

 

面上虽不轻易显山漏水,可敏感的心思一戳就软,如若不是王俊凯天天都身体力行地来ore,王源照了照镜子,真的怀疑这两个月被工作折腾的自己是不是在这人眼里失去魅力了。

 

预感成真,出国前期,王俊凯突然说项目研发即将完工,他必须守在那儿,王源怕是得独自先去A国。事实上,陌生的面孔和环境,孤军奋战的日月,王源在国外读书时早已习惯,可也许这段期间被人陪出了依赖的性子,堪堪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反而滋生了他不少胡思乱想,等秀一系列事项基本尘埃落定,王俊凯和王源已经分隔两国,10几天没有见面。傍晚,正当王源想要打电话前去兴师问罪时,手机像是心电感应般,显示了王俊凯的号码。

 

“给你个惊喜。”

“什么?”

 

王源透过酒店锃亮的玻璃,寂寥地望着楼下的街景,忽然他意识到什么,飞速冲到了门口,开门,撞进一个挂着坏笑的男人怀里,

 

男人笑着贴近他的耳畔,

 

“我算不算?”

 

时装秀的主题之前一直未公布,敲定的场馆倒是坐落在圣露德艺术学院,举世闻名的歌亚帝大礼堂。虽然王源的品牌比不得世界闻名的奢侈品,但或许是冲着A国时尚圈能同意中国新秀在本国,还是这么有分量的场地开秀,收到邀请函的各界知名人士皆前来参与。

 

候场的人纷纷入座,黑黢黢的大厅内唯有四周环绕整个会场的荧屏发着闪烁的白光,屏幕滚动播放着或青涩或纯熟的肖想画作,他们才知道这次的王源定下的主题是:

 

 self-portrait,

自画像

 

伴随着节奏感的鼓点声响起,等灯光聚焦在runway上,受邀嘉宾才意识到会场被布置成调色盘的形式,每个颜色区域代表一个设计主题,分别为:寻觅,自我,缺憾,本真,多面体,模特穿着相应的设计循环在秀场中行走,而台后的王源一边注意着监视器的画面,一边帮模特不断调整造型。

 

但最让他紧张的环节还在最后,王源难得有如此心神不定的时候,他咬着拇指甲,跟工作人员确认最后部分的设施,就在他精神紧绷到巅峰的时刻,有人突然凑到他耳边,熟悉的声音萦绕,

“别怕,有我陪着你”

 

话音收尾,场内光线随之骤熄,所有人还沉浸在富有深意的设计主题和精巧设计的服饰细节中不能自已,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就在众人以为是有事故发生时,调色盘最中心上方的灯再度大开。

 

灯光先是落在出场的几位女模上,但几个人在灯光照耀下竟全部不动,倏然,只见一个个身影好似从她们身体里剥离一般,跟随着移动的头灯,轮番在T台行走,这些幻影每走到另一个区域,身上的衣服立马切换成另一套,短短一圈的时间内,居然是由这些幻影,以谢幕的形式,将出现过的几十套衣服重新展示了一遍。

 

未曾预想的舞台设计令台下所有人傻着眼看向台上堪称奇幻的场景,眼前这个在走动的非实体和不远处静止的实体,竟然能做到让人分不清虚实的程度,压根无人料到虚拟的幻影竟能投射的如此逼真。仔细一看,连同衣服的设计细节,面料光泽,以及摆动的流动性展都还原的如此完满,令场下交头接耳的人群无不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Bravo,紧接着便有人跟着站起来鼓掌,最后全场起立,掌声雷动。就在所有人认为设计师该出来露面时,舞台中央的灯突然再度亮起,不过这次,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戴着面具的幻影,两个男人的幻影。

 

大家都知道王源做的是女装,面对此时忽然出现的两个男人,令现场再度陷入安静,没有旁人的窃窃私语,也无任何背景音乐,只有穿着同款西服的两个幻影,在朝着现场短暂鞠躬后,伴随投射的灯光消失。

 

继而,现场所有大灯全开,一室明亮。

 

只听话筒传来人声:

 

“谢谢大家来看我的首秀,还有...”

是王源的声音,

 

“谢谢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朋友。”

 

“朋友?”

王俊凯散场后还纠结在两个字里,蹙眉对着王源,不满道,

“你是不是少了个字?”

“好朋友?”王源调皮地挑眉。

“你就给我装吧你。”

王俊凯搂过王源,看着他冲着自己笑眼弯弯,眼里一片浩瀚星辰,使坏地掐了把他得意洋洋的脸,

“可劲儿装。”

 

首秀相当成功,ore和Roy Wang一时间在时尚圈声名鹊起,原本王源开秀的消息出来就已经逼着黑子将话吞了回去,现如今,非华裔的中国设计师在A国时装秀名声大噪,着实上升到为国争光的高度,以至于质疑和黑料不攻自破,如同泡沫般击破碎灭。

 

国内也在疯狂转载这场惊艳绝伦的大秀,除开王源本身设计以及立意的出彩,收尾结合最新科技的展现绝对有足够的话题度,王源和ore的热度愈发水涨船高,就连不谙时尚的路人,也纷纷惊艳于全然新颖的时尚模式。

 

没过几天,A国最负盛名的杂刊KARS竟然拿到这项科技的一手消息,第一时间发布了完整的秀场以及科技揭秘,原文被转载到国内后,众网民才发现这次在王源秀场上呈现的精尖高科技,正是王俊凯和宁氏合作的平面可视体感技术。

 

直到后来王源才得知,马克并没有来横加阻挠他在时装界的发光发热,正是因为出名单前夕,KARS在时尚圈内披露了马克在品牌贪污受贿并聚众淫乱的事。王源回国后并不关注这些国外时尚圈的八卦,等知道时,原本风生水起的马克在时装秀前夕已经被品牌方开除,并被各大品牌私下联名通知永不录用。王源联想到KARS第一时间能报道王俊凯这项新兴科技的内部资料,他顿悟,王俊凯为他这次的首秀,一定花费了他难以想像的心力。

 

当初王俊凯风尘仆仆带着团队赶来的惊喜,并不单纯指向他本人,最后一个月,他人消失亲自去监督技术最后的试验环节,就是为了确保能和王源这场秀完美结合,王俊凯坚信自己给到王源的一切,对于他现阶段事业而言,才是最想要的惊喜。

 

大众自然对王俊凯技术首秀不选在王氏宁氏发布会,而是王源的大秀上呈现而感到好奇,结合之前几个没有根据的料,总有媒体抓住蛛丝马迹,发布些让人发散的内容,尤其王源秀结尾两个男人并行的场面以及他亲口单独感谢的人,都成了吃瓜群众私下讨论的话题。

 

然而操办了一场大秀后,侵袭全身的筋疲力尽瞬间击垮了王源,在下飞机后,面对记者的镜头以及炮弹连珠的问题,王源只拉下口罩,说了声自己正式宣布休假,整个人便钻出了人群,在舆论高峰时选择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中。往往愈是不说,愈能引发好奇,可惜所有人都在探究王源的故事,猜测他去哪儿什么时候露面时,这人已经计划好在王俊凯自己的公寓里与周公相会个七天七夜。

 

得亏王俊凯软磨硬泡了好久,王源选择住回王俊凯的公寓,可大部分东西还留在王源自己的房子里,他是没有多余力气去折腾搬家,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半梦半醒间喃喃着抱怨他不去,王俊凯自知理亏,主动请命把王源东西搬过来,然而人出了门,王俊凯竟是将车先开到西蒙家。

 

“你怎么会来?”

西蒙看王俊凯觉着新奇,招呼王俊凯坐下,只听那人鲜见的扭捏支吾地,朝自己抛出了一个他完全回答不出的问题。

“你问我?”西蒙拍了拍他反光的脑门,一脸为难,

“你问错人了吧。”

“我怕我弄巧成拙…”

“嗯。”

西蒙捏了捏下巴上蓄上的小胡子,若有所思道,

“他是个艺术家,肯定喜欢些出其不意又浪漫的形式。”

“氢气球塞跑车里?玫瑰花铺满游艇?私人飞机上拉小提琴?”王俊凯一连抛出三个方案,还不忘财大气粗地补充了句,“我可以立马安排人去做。”

“拜托有钱人,这很boring好吗?不过这几句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西蒙叹气,突然拍了把脑袋,“哎这些,这些是我和他之前随便看了部电影的场景。”

王俊凯瞪眼,“他不是说是他在国外有人追他…”

“Liar!”西蒙嫌弃地瘪了瘪嘴,

“你还是自己想吧,我提议就那样,也帮不了你。”

王俊凯只好悻悻地起身,开门离开前,西蒙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通知了声,

“对了,忘跟你说,任他走了。”

“走了?”王俊凯皱眉转身,“什么意思?”

“他说,如今ore发展的很好,王源也…”西蒙斟酌了下用词,“很好。”

“他留着,现在需要他的地方也有限,再来他自己也想之后好好发展自己想做的事业...”

“这事他只跟我说了,也没跟Roy打招呼,我本来想跟Roy当面说的,既然你先来了,那告诉你也一样。”

“他…”王俊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堪堪挤出了句,

“他挺明智的。”

“哈哈。”西蒙笑着摇头,在王俊凯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想起来,他还要我转告你们一声。”                                                                                                        

 

祝你们幸福。

 

出其不意的消息终归还是扰乱了王俊凯的思绪,他并未做过任凌岑主动离开的打算,所以这个消息通知给自己,一时间五味杂陈。王俊凯无疑不喜欢任凌岑,这个人从小就给留下过阴影,在王源的事上更是让他们的矛盾激化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王俊凯嫉妒这个人拥有自己不曾在王源身边的记忆,但也忘却不了在地下车库,任凌岑落在他脸上的拳头,以及告知他的那些给自身判定死亡结局的真相:

 

“即便王源隐藏成这样,我都能看出他有多爱你。”

 

起码作为对手,他并不卑鄙。

 

胡思乱想着开了一路,王俊凯竟也很快到了目的地。没想到要打的墙还来不及打,人还是被自己心心念念给哄了回去。以往王俊凯要是自己搬家,都是别人一手经办,可王源的东西,王俊凯就想亲力亲为去打包,他对王源家已经很熟悉,而且王源待在国内的时间短,东西也算不上太多,并不费事。

 

王俊凯将柜子和抽屉里的东西清空,陆续整理出几个箱子,然而就在他打开一个柜子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暗间,王俊凯想也没想打开,一部有点年代的手机竟从夹缝中滚落出来。王俊凯对7年前王源所有的事情都记忆犹新,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是王源那时用的手机,于是他找了根充电线,抱着猎奇心按了开机键,等屏幕亮起的瞬间,王俊凯自己都诧异了一瞬。

 

那时的王源不像现在毫无保留,也不太愿意手机联系,往往王俊凯发一条消息,王源回的并不主动,磨得他心力交瘁,王俊凯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伤心欲绝过,也跟王源吵架吼着说,

 

“我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想能不能看到你的名字,哪怕就只有一条短讯,一次通话记录,哪怕那条短信里就一个字也好。可我翻来覆去找了几轮我他妈就是找不到。”

 

哪怕一个字也好,那时遗留的执念驱使着王俊凯去点开王源的信息,他看到收件箱里满满当当都是自己发的无聊讯息,直到很多条后才能看到其他人发来的内容,他不禁去对比发件箱数量稀少的回复,莫名羞耻的同时又忍不住替当年的自己感到一丝丝心酸。

 

在退出短信界面时,王俊凯蓦地发现信息中的草稿箱也有数字的标记,而旁边注释的数量,远远超过发件箱的信息数,王俊凯随手不抱希望地点开,不料想在内容进入视线的瞬间,竟是让随眼瞟去的王俊凯,生生僵在原地。

 

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滑动,王俊凯一条条地滑下去,一条条地戳开来看,他从未预料到,收件人全部都是一个人的那近百条信息,那么多条想发给自己,却因为各种原因发送失败的文字,竟是在这个无他人知晓的荒地,静默地埋葬了七年。

 

一丝丝的心酸汇流,顺着血液浸泡的身心发酸发软,错过的遗憾到底归咎于谁身上已经没有追究的意义,王俊凯在键盘上摩挲着,将这些信息全选后,发送给了自己现在的号码。

 

“傻瓜,我都看到了。”

“明明都不只有一个字的。”

 

王俊凯自言自语,眼神温柔成一汪清泉,他逐条看了个遍,好一会儿才肯放下手机,重新将视线探回那个隔间,

还有什么。

 

伸手往里边摸了几下,王俊凯真从里面摸出了个很薄的牛皮纸袋,他看了眼面上写着的英文,竟是和王源这次秀的主题一模一样。

 

Self-portrait

 

王俊凯记得,那会儿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事没事便要缠着王源去画室。画室的美术老师不仅要求并没有绘画细胞的王俊凯一直画鸡蛋,还要求王源交一副自画像作为作业。王俊凯当年觉得这个老师就是个想揭王源的伤疤的事逼,但碍于王源没有计较,就没跟这人叫板。

 

可他分明记得那个下午,王源握着蘸着大红颜料的画笔,却很久也没能在那张画纸上落笔,王俊凯心疼不已,立马自作主张画了副难看无比的自画像,摆在王源眼前。

 

他记得王源不可思议望着自己问:你真觉得自己长这样。

他记得王源从未有过的一声轻笑。

他记得那鲜少上扬的嘴角,竟是在自己的逗笑下罕见的有了弧度,那弧度不偏不倚正正好,契合自己心动的节拍嗡然作响。

他在余晖下和王源接吻,对他说:

你笑起来真好看。

 

时光荏苒,回忆如柳絮纷飞,时隔七年的王俊凯手里拿着的是被牛皮纸包好的画稿,他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那个时候的王源心中的自画像究竟是何样,或许因为无法下笔,或许因为无法面对,拿出来的画稿依旧是白纸一张,亦或许…

王俊凯眼神黯然,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开白色的细绳,将里面的画纸抽出来。

 

王俊凯看到了。

 

牛皮纸袋在画稿抽出的刹那,毫无预兆地坠落在地,王俊凯怔愣地注视着画上的人像,片刻后,他倏然将画死死地抱在怀里,只觉透骨酸心顷刻间化成水雾,争先恐后地涌向他那发红的眼眶,引发眼前难以自制的湿润,

 

画面中,那是一个面颊干净,没有半点胎记的少年,

少年穿着记忆里尺码于他而言永远过大的校服,

用所有人回忆里全然不熟悉的相貌,

无比灿烂的笑着。

 

 

 

 ---------

今日不同以往,清晨七点闹钟便打破了宁静,王源6点多迷迷糊糊听到有动静,不过他闷在被子里,没几秒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闹钟闹醒才恢复记忆,回想起昨晚王俊凯睡前跟他提过,趁着这次休假,明天一大早带他出去玩放松放松。


王源不做多想,翻身下床时喊了几声王俊凯,发现没人应答,他便拖着棉质拖鞋,绕着屋内没精打采地寻了一圈,却还是没找着人。

 

“不是说要出门吗?在跟我玩捉迷藏?”

 

惺忪劲在确认王俊凯不在屋内后消了些,王源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发梢,只当那人是买早饭或是运动去了,刚准备掀开被子睡回笼觉,床头摆放的东西蓦然闯进视野,将他残余的睡意驱逐一空。


王源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地朝前走了几步,他颤抖着手,摘下贴在最上面的便利贴,上面写的字在心头碾过一道后,王源眼帘轻闪,低头,望向被压在便利贴下的几样久违了的事物,一瞬间恍然如梦。

 

映入王源视线的,是一套谨铭的校服,


还有压在最底下那块,

 

印着王源二字的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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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颇多

到这里你们应该也猜到结局是什么了

我估计我写的时候应该从第一个字就在哭

五月四号大结局见

谢谢大家支持!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6】

前情提要:

王源被绑,偷听王钊之和墨子的对话

郑铮部署救王源的计划,并捉住警局内鬼

郑铮回忆和王源的聊天,王源自愿冒险被绑架。


这章8k+,剧情线终于结束

------

“郑队,郑队。”

 听到有人语气急切地叫自己的名字,郑铮立马从回溯中抽离,“什么事?”

“不好了,郑队,编号3/5/7三辆车发来通讯,有三辆突然冒出来的车一路超速飙车,竟直接越过我们的人,在青松盘山公路追上了犯罪分子的车辆。”

“什么?!”郑铮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下,不好的预感陡生,“几辆车车牌号是多少?”

手下在询问后赶忙报了几串数字,却没想听完数字后的郑队脸色白得比谁都厉害。

“...

前情提要:

王源被绑,偷听王钊之和墨子的对话

郑铮部署救王源的计划,并捉住警局内鬼

郑铮回忆和王源的聊天,王源自愿冒险被绑架。

 

这章8k+,剧情线终于结束

------

“郑队,郑队。”

 听到有人语气急切地叫自己的名字,郑铮立马从回溯中抽离,“什么事?”

“不好了,郑队,编号3/5/7三辆车发来通讯,有三辆突然冒出来的车一路超速飙车,竟直接越过我们的人,在青松盘山公路追上了犯罪分子的车辆。”

“什么?!”郑铮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下,不好的预感陡生,“几辆车车牌号是多少?”

手下在询问后赶忙报了几串数字,却没想听完数字后的郑队脸色白得比谁都厉害。

“郑队,你怎么了郑队?”

郑铮自然对这些数字烂熟于心,尤天手下的车辆,他每一辆的车牌号都记得一清二楚。

 

 王俊凯知道王源消息比不得留守在陵园的警队早,按道理王俊凯和尤天基本不可能超过他们警队冲在前方的车辆,可天知道王俊凯带着尤天他们,究竟是以怎样的驾驶速度赶上犯罪分子的车队。郑铮顿觉焦头烂额,之前本计划等王源被带到研发总部之类的地方再开始动手,而现在所有部署的计划,全都可能因为王俊凯不顾一切的冲动而化成泡影,与此同时,郑铮对王源车上的那些人武力装备一概不知,他无法保定冲动之下的王俊凯带着尤天会做出怎样过激的事情,他也无法保定他们的安然无恙。 

 

万一尤天那个蠢货不听自己的话,又没穿防弹衣怎么办。

 

郑铮狠狠地闭上那狭长的双眼,紧蹙的眉心暴露着与平时相异的慌乱,在压下不该显露出的痛苦神色后,他缓缓睁开眼,竭尽全力问了声,

“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看到的是他们快追到渤龙隧道口,不好不好!郑队!他们正在撞犯罪分子的车!”

 

彼时,几辆黑色轿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迅猛的猎豹般,在葱郁险峻的青山公路上你追我赶。

 

“操他妈的!什么情况!这些突然冒出的是什么狗屁!”

墨子看了眼后面尾随的车,急忙在飞驰的速度中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座走去,

“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开!”

“墨..墨哥是他们追太紧了!”

“废物!”

 

墨子斥责的怒骂声刚落,一阵钻心的刮擦声令王钊之忍不住蹙眉回望,眼见他们手下稍稍落后几百米的一部车已经被突然冒出的两辆黑色轿车别到了公路左侧,不仅夹击得毫无出路,还径直被迫撞上山体,车体左侧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横擦过去。毫无疑问,摩擦力对疾行的车辆无疑是灾难性的损毁,巨大的噪音,是连王钊之他们车上那几面厚实的玻璃窗,都挡不掉的尖锐刺耳。

 

更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随后而至的两声毫无预兆的枪响声,顿时令王钊之车上一片死寂,在他们再次回头的刹那,那辆车已经因为被子弹击穿两个轮胎,直接翻车撞上了栏杆,猛然,身后爆炸声轰鸣不绝,葱郁的山峦间骤现一片火光冲天。浓浓火势蔓延,一并挡住了后来者的去路。

 

“这群人什么人?明明不是警察?怎么还带了枪!”

 

王钊之此次任务带了三辆车十余人,现在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敌人毁了一辆,一下消灭了四分之一的武力,还都是墨子手下的狗腿子。墨子一时间眼睛被激怒得通红,可朝前看是黑黢黢不见光的隧道,如果贸然冲进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现在,除了墨子车上五人外,另一辆车还剩下八人,墨子跟手下打招呼由他们开枪垫后,自己这辆车先冲出去。

 

在消灭掉一车势力后,王俊凯和尤天带着三辆车立马跟上前面剩余的两辆,但他们此刻好似有所顾忌般,明显不如刚才那般行动迅猛。

 

倏而,墨子留下来垫后的2号车上,有两人率先伸出脑袋,朝着身后王俊凯他们的车扫射,幸而尤天手下的精英皆专业有素,几次S型闪避,不仅护住了王俊凯所在的车,也保住自身未被击中要害。在看到前方堪堪收回的枪支,和眼前愈渐逼近的隧道,王俊凯隔着玻璃朝尤天点头示意。

 

四辆车基本紧挨着冲入漆黑的隧道,尤天在进入的刹那,指挥自己所在的车和手下另外一辆车掩护王俊凯超过墨子垫后的2号车。就在王俊凯超过去的刹那,他同步听到身后尖利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枪响。那纷乱的斗争,伴随着自己再次猛踩在油门的轰鸣,一并隐没在绵绵无期的黑暗隧道里。

 

有尤天负责帮他垫后,王俊凯心安太多。原本尤天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己开车,因为实在是太危险,可王俊凯知道不管任何人替他掌舵,都不可能比他更快更急不可耐。此刻他车上还留有两位尤天最信任的精英,王俊凯眼里含着淬冷的尖刀,划破隧道的无尽昏暗。

 

漫长的黑暗后,好不容易眼见隧道口一圈光亮在前,晃眼之际,王俊凯猛然发现前方模糊不清的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在渐近的距离化成车的形状,王俊凯刹那间意识到对方的计谋,心下一凛,在过快的车速下猛然转动方向盘,同时竭尽全力踩住刹车,飞快地从身侧掏出一把枪,并对着车上其他两人大吼,

 

“拿上枪,两秒后跳下去!”

“1!”

“2!”

 

三个人分别从大开的另一侧车门跳出,而车辆则在失去控制后尖叫着偏移方向打横,在快要停止在洞口,即将撞上那个放大的黑点的刹那,密集的枪声一下又一下对着车体,仿若永无尽头地疯狂袭击,王俊凯和另外两个人滚落在地后,藉由黑暗和车体的掩护,绕到洞口外面。

 

“死了吗?”

 

枪口还冒着意犹未尽的白烟,停在不远处玻璃粉碎,车胎干瘪的黑色轿车占据墨子全部的视线,他正要派两个人前去看一眼情况,身后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墨子全然没有料想,那辆轿车上的人竟然敢在这种速度下跳车,还利用他们的视野盲区手下的绕到他们身后下手。

 

出其不意地偷袭令墨子的一个手下瞬间不省人事,墨子见势不对,外加子弹也在刚才一心要置人于死地的消耗中殆尽,他赶忙示意剩余的两个手下替他拖延换子弹的时间,然而就在他刚背过身准备换枪夹的刹那,一支手枪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冰冷的枪口预示着亟待出膛的火热。

 

“把枪扔了。”

王俊凯冷声。

 

墨子余光瞥了眼出其不意的人影,那人坚毅的面庞上彰显出森冷的胁迫,他忽然认出把枪指着自己头的人是谁,惊呼道,

 

“王俊凯?!”

 

“我再说一次。”王俊凯紧握这枪,朝着墨子的太阳穴用力逼近了几分,“把你手里的枪扔了。”

 

情势急转之下,墨子也没能料想自己打算在对方车开出隧道那刻疯狂阻击的计划居然被王俊凯刹那间识破,此刻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听,这人绝不会留分毫情面,只得忿忿地将枪扔在了脚边,王俊凯看了眼脚边的危险物,猛地将它踢出了公路的护栏外。

 

“王…王总…我们”

“我认识你,你是唐酒的手下。”

 

王俊凯瞬间绕到墨子的身后,手发狠地钳住他的脖子,墨子哑着嗓子,求饶道,

 

“王总,虽然你跟我们老大偶然有些生意上的摩擦,但不至于要大动干戈到这种程度,这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放了,来日我们登门赔礼…”

“王源呢?”

王俊凯无心听他废话。

“啊?”墨子一愣,“您说什么?我不太懂…”

 

“我问你王源呢!!”

 

耳边的声音犹如雄狮嘶吼般震耳欲聋,脖子上愈发不留情的力道让墨子几近窒息,他艰难地仰着头,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方才那下让他几近失聪的那人,只见此时王俊凯额发散乱,汗水缠着脏污伤痕凝结在侧脸,那人目眦欲裂,眼球布满骇人的血丝,细看才能发现嘴角微微颤抖着,透露着难以遮掩的疲惫以及极力压制的痛苦。

 

 

“车…车上…”墨子惊惶道。

“我看过了没人!”

 

“在这呢。”

 

就在怒吼声戛然而止的刹那,一望无尽的黑暗隧道中,缓缓传来一声淡然的回响,伴随着那声回应,昏暗中走出了一个人影,王俊凯细看,发现不对,是两个。

 

日光打在王钊之波澜不惊的脸上,他看了眼被王俊凯制住的墨子,随即和王俊凯对视,只见王钊之不慌不忙地用伸手,模仿王俊凯的做法,掏出侧口袋的枪,抵在了身后已然清醒却被绑住的王源,那白到刺目的太阳穴上。

 

“王总,又见面了。”

“王钊之!”

 

王俊凯眼神紧跟着王钊之的动作,然而就在枪口抵上王源要害的刹那,王俊凯看着王源望向自己惊愕的神情,继而那人闭眼转过头,紧抿着嘴唇却不再去看自己,王俊凯一时间心梗得难以呼吸,毫无理智地朝王钊之咆哮,

 

“你放开他!”

“我凭什么放开?”王钊之嘲弄似的勾起嘴角,“他可是要唐老大点名要死的人。”

王俊凯提着墨子朝王钊之走近了两步,一边走一边威胁,

“你们的人也在我手里,我跟你换。”

 

王钊之蓦然仰头大笑,

“王总,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手下那人的贱命吗?”

 

墨子一听急红了脸,也不管王俊凯的枪长不长眼,冲着另一头的王钊之破口大骂,

“王钊之你这个老不死的臭石头,狗娘养的畜生,我就知道你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我…”

“墨子,让我现在来告诉你唐老大安排我们一起的的意思。”王钊之懒洋洋地瞥了满脸通红的墨子,冷冷地嗤笑道,

“这次这事儿,谁能办好,谁就是他最能用的臂膀。畜生都知道掠夺来的食物不可以共享。可惜这个道理都不懂的你,连畜生都不配当,还妄想挤掉我当无名的二把手?”

“王钊之!你骗我!你还说什么他有药水配方要带回去问出来立功,搞了半天你就是想弄掉我自己拿人头。”

“哈哈哈哈哈哈,”王钊之笑得爽快,“这个时候倒是有点脑子了,不过我没骗你,他以前的确有块红斑也的确祛掉了,不过我早就问过他,他说他没有配方。”

“所以…”王钊之敛去笑意,枪往王源的头上用力顶了顶,

 

“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片死寂中,王俊凯抬眸,与眼里泛不起丝毫情感的王钊之面面相觑,他哗然开口,宣告着几乎无人知晓的事实,

 

“王钊之,你用枪抵着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王钊之怔愣了一瞬,继而他无视墨子震惊的叫声,偏头,看向双眼死闭着的王源,等到视线再次落在王俊凯身上时,整个人一反方才的从容,面目抽搐的那刻,竟然表现出一种几近偏执的怪异,

 

“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个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地晃头,等悚然的笑容声止住后,王钊之挑眉,语气森然地反问,

 

“你问问他肯不肯认我这个亲生父亲?”

 

紧闭着双眸,听觉反倒更为敏感,王源启目,他对上王俊凯的愁容满面,朝他安抚性地扬了扬的嘴角,然后他瞥了一眼身侧那个,自己一辈子都不想有任何瓜葛的男人,执拗地说出那个让王钊之毫不意外的回答,

 

“我没有父亲。”

王俊凯崩溃地喊了声王源。

“你听到了吧王总!他说他,没有父亲!”

 

王钊之咬牙切齿地强调了最后四个字后,偏执且毛骨悚然的笑意重新爬上他的布满纹路的眼角,王俊凯绝望地注视着王源清冷的面庞,忽然,他卡紧墨子的脖子,向前拖着走了几步,王钊之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枪分毫不离王源的要害,质问道,

 

“王总你做什么?”

“我跟他换。”

王俊凯牵起锥心的苦笑,

“拿我来换他,我替他行吗?”

“王俊凯!”

 

原本一动不动的王源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脱口而出的惊呼将他的震惊暴露无遗,王源瞪大双眸,拼命摇头;而这也是从绑王源开始直到现在,王钊之第一次从怀里的人那双看似镇静的瞳孔里,窥见到恐惧二字。

“动什么!”

王钊之呵斥,转头与王俊凯相视,

“王总,你的命的确很有诱惑力,但可惜你活着的利用价值更高,不过…”王钊之垂眸看向挣扎到有些虚脱的王源,

“真是感人啊王源,居然有人会爱你爱到愿意替你去丧命,你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话音刚落,王钊之本就是故意刺一下王源,却不料想身前的人忽而轻轻说了声,

“你也有的。”

毫无预兆的回应让王钊之错愕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俯视着王源疲惫的面孔,只见他有气无力地笑着,眼里蒙着让人看不穿的水雾。

“她也肯为你去死。”

 

王源面不改色地激怒身后那人,

 

“只是你不配罢了。”

“你!”

 

王钊之勃然大怒,“你真不怕我一枪毙了你。”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王源本该清亮的眼神此刻已然放空,好似在透过层层云霭,望向不知名的远处,

他突而微笑,

 

“王钊之,等我下去了,你猜我会不会见到我妈?”

 

王钊之怒喝:“王源!”

 

“你说等我见到我妈了,她肯定会问我,儿子,你怎么下来了呢?”

“王源你给我闭嘴!”

“我妈,她要是知道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她该有多难…”

 

“嘭!”

“嘭!”

 

过字还未出口,猝不及防的两发枪响彻底打断了王源后续的话语,接连的声响连同着惨叫声好似将无声的天空撕裂,王俊凯还来不及动作,便怔怔地注视着被王钊之松开的王源双目瞠圆,虚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那人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惊吓过后的氧气,下一秒,王俊凯便顾不得讶然,也顾不得身前一滩鲜红的血迹,飞奔着朝王源跑去。

 

“王源!”

 

王俊凯猛然扑倒在地上,将瑟瑟发抖的王源松绑后便紧紧搂在怀里,怀中的人已然呼吸得无比艰难,青筋在冷白色的脖颈上暴起甚是骇人,那瘦削的手指死死地紧握着王俊凯的手臂不放。就在王俊凯怀抱着王源时,忽而,身旁毫无预兆地落了一把只用了两发子弹的枪,王俊凯抬眼,对上王钊之向下冷冷地看着两人的视线,然后便看着这个男人,朝着原本王俊凯所在的位置走去。

 

墨子根本没有预料到王钊之的枪口会在开枪的前一秒转而对向自己的头部,表情还停留在堂皇的错愕中,双眼突出到仿佛要挣脱眼眶,王钊之静默地俯视那被自己杀死的尸体,然后他蹲在血泊之中,将墨子的双眼合上,继而,便听到热闹的警鸣声从幽幽的隧洞的另一边愈渐放大着回响。

 

“你…”

 

王钊之没有理会王俊凯复杂的视线,而是静默地凝视着王源那张还未平复下心绪的面庞。

其实王源恐怕自己都毫无意识,即便方才他铮铮傲骨,宁死都不肯朝自己妥协,流露出一副仿佛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的气势,可将他圈在怀里的王钊之,却是能清晰感觉到王源在说出那些话时,身体分明是在不受控制的战栗。

 

这个傻小子,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犟得要命。

 

王钊之收回视线,仰头望向不澄澈的天空,毫无自觉地深叹了口气。如今的他辨不清这口气究竟叹的是什么,几十年来坏事做尽,不知悔改后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事做尽,最后落得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下场。有时候他无意窥见路上牵着小孩手的父母,那么普通的一家子,却因自然而然流落的幸福令他艳羡,也让他意识到,即便对于芸芸众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速写,可于他而言,已是那么难求。

 

悔过也无关重来,从起步,他踏入的便是将人越卷越深的漩涡,这漩涡好似眼前那个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隧洞,里面充斥着贪婪,欲望,恨意,毁灭,而诸如此类负面的情绪牢牢把控了他前几十年的人生。只是方裴那晚的死突然让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觉醒:

 

他费劲心机这么多年做的这一切,究竟在为了什么?

 

往往人即便将死,追思此生,仍寻不到此生所求究竟为何。

 

这六年多来,他关注着王源,却也无视着王源的存在,想着这样的距离或许才是对彼此最安全的方式,何况他没有身份和资格再去对王源做任何的干预。而后重新找上王源,究竟是为了在唐酒那的私欲多一些,还是想再见见王源的心多一些,他也无法理清,或者第一种龌龊的心思才符合自己在王源心中的形象,而那个有着后者心思的自己,反倒让王钊之觉得羞愧。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连父亲都算不上。

可那是他和方裴唯一的儿子。

他想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

 

王钊之笑了,眼角竟然不自觉带上些湿润,

 

他竟然还会舍不得。

 

等王钊之回神,几辆警车已经停在了他的身前,十几名警察飞速下车,冷血无情的枪口直直对准了他,步步逼近,为首的郑铮与王钊之面对面相望,就在摆手示意其他人准备行动时,王钊之在众目睽睽下,倏而双腿弯曲,直直地跪在粗粝的柏青公路上。

 

“我自首。”

 

王钊之面不改色地将手举过头顶,重复道,

 

我自首。

 

 

几日后。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郑铮身着着警服,蹙眉看着尤天一脸小题大做的讨打样,没好气地往他胸膛上的伤一拍,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之前是看你躺着才没说,你和王俊凯以后做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那我拦不住他啊。”尤天委屈巴巴地拉着郑铮的手,“郑警官,实在抱歉,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要不是翻车引发火灾,也不会堵着路,我们这边更不会赶到的那么迟,这样你就不用受伤,还有…”

“我错了我错了。”尤天求饶地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看郑铮不再责备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过你这算在心疼我吗?”

“谁心疼你了!”郑铮没好气地将膏药往尤天身上一扔,便起身准备走人,刚到病房门口,迎面走来王俊凯和王源,王源受了刺激刚刚恢复,整个人脸色还不是太好,但见到郑铮,还是勉强撑起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

“我们来看尤天。”

“恩。”郑铮指了指里面,“人活蹦乱跳的,死不了,你们陪着他吧,我还有事要回警署。”

“那…那个人他…”王源蓦然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该招的都招了,态度挺好的,不过他涉及的犯罪事实太多,情况很严重,即便不是死刑,这辈子也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嗯。”

王源淡淡应了声,便不再说话,王俊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源的表情,他知道这些天王源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时常走神,起先王俊凯以为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可转念一想,或许王源心中所想,远远不止如此。

 

就在郑铮转身的刹那,王俊凯忽而出声喊住了他。

 

“尤天由我照看就行,郑铮,你带王源一起回警署吧。”

“啊?”郑铮莫名,连同王源也不解地看向王俊凯,只见王俊凯微微垂头,好似安抚般揉了揉王源的后脑勺,轻笑道,

“去见见那个人吧,哪怕是最后一面。”

“我…”

王俊凯故意对王源板着脸,

“我不想你心里有事。”

 

突来的揭穿让王源一时噤声,他以为这些天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王俊凯看得透彻。自从郑铮审问了王钊之,告诉了自己这些年最执拗的火灾真相后,王源觉得心脏仿佛附上了无数的蝼蚁在攀爬,偏偏自己赶不走,只能任由这些烦扰在心头作祟。

可他心如明镜,他需要给积攒的情绪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就是他如今最不想面对却也是最得去面对的王钊之。

 

王俊凯点醒了王源,

他需要去见这个男人。

 

探监室内。

密闭的房间算不上小,王源面对着一块高强的玻璃面,为防止意外,镜面内竖立着坚硬的铁柱,铁柱无情而冰冷,好似炫耀着对罪犯的禁锢和封闭,玻璃干净而透明,好似能透过它看穿每一个人的善恶。

 

叮叮哐哐的镣铐声从内里的房间传出,紧接着,一个不同于以往熟悉的王钊之出现在了王源眼前,记忆里,王钊之一直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如今那人瘦的比回国后见到的那次还厉害,宽大的监狱服丝毫遮掩不了空荡的事实,而面颊凹陷的程度将老态愈发突显,王源从未看过王钊之如此萧瑟凄楚的样态,一时间,王源回想过去,竟有难得的恍惚。

 

在看到玻璃外的人时,王钊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着什么荒唐的梦,等他举起被拷住的手揉擦了几下双眼,才敢确认坐在他对面的是王源。

 

他以为王源这辈子都不会想来看他。

可能是来确认自己落魄的下场。

 

事到如今,忏悔比不得凄凉感在心头萦绕更甚,王钊之克制住那些鲜少涌动的情感,朝对面的王源笑的苦楚又难看,

 

“你来了。”

“恩。”王源默默地应了声。

“你是来想听那年火灾的真相是吗?”

 “不用了,郑警官已经都跟我说过了。”

王钊之正欲开口,王源出声掐灭了他的话源,

“当年你和钱毅方利用了邹楚对邹舒的不满和对邹家继承权的贪欲,钱怂恿他放火,而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唐酒的帮助下,将两个人一声不吭地都处理干净。不过当时火灾发生之前,你有把方裴带出来,是我妈她…”

王源停顿了会儿,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哽咽着续道,

“是我妈为了我,回去了那个要爆炸的地方。”

 

“你不用责备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句话,王源深深地看了王钊之一眼,其实他们都知道,安慰都只是面上不痛不痒的说辞罢了,无论是谁都逃不了干系,悲剧的酿造从不是一人所为,每一个局中人,包括方裴自己,也并非都带着百分之百的不情愿,此时推脱,在结局落定的此刻,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天光已然大明。

 

“唐酒应该在我杀了墨子前就知道消息逃跑了,你们还是要小心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胆子比智慧大,若是日后风头一过回来还想在加害你的话…”

“唐酒死了。”王源平静地叙述,“得知事情败露后他坐私人飞机出逃,只是飞机被人提前动了手脚,在跨洋的时候坠毁。”

 

王钊之瞳孔微睁,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静默了几秒后才开口,

“也不奇怪,他胆子太大心也太野,这票赶去抢国外大毒枭的货,估计更早之前就被盯上,只是他自己浑然未觉罢了。”

 

王钊之说完后,转头对上王源的视线,不经意的对视让王源一愣,随即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然而或许就是这份还存留的不自在,蛊惑着王钊之竟有了刹那的勇气开口,

 

“小源,以后或许我们就没有机会再见了,能不能最后再喊我一声…”

 

其实在王源还小,还不知道一切真相时,也曾很多次不情不愿地喊过王钊之爸爸,反而是在知道王钊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王源几乎再也不愿开口喊他一声父亲。以前王钊之不知道珍惜,可惜作茧自缚后,就连到了这个节骨眼,身为一个父亲最简单的愿望,他竟也没了资本去奢求,

 

“罢了。”王钊之自顾自地低下头,蓦然又抬起头,像魔怔了般心有不甘地朝王源发问,

“你恨我吗?”

 

王源淡然地注视着这个男人,那是一张和自己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王源记得以前邹舒还有不少人都说过,他们长的是有些像的,那时候自己是个带着红色胎记的丑八怪,所以从来分不清什么像和不像,然而此刻,即便隔着玻璃,这张脸距离自己都比往日都来得近且深刻,他刹那间意识到,血缘上的不可分割依旧是让自己这么无奈又痛苦的存在。

 

喉结在脖颈艰难的上升又下落,王源张口,

 

“比起恨,现在更多的是可怜。”

 

王钊之怔愣地凝视着王源的脸,看着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眼见王源就要离开,那人才仿佛如梦初醒,可笑又无助地发问,

 

“为什么是可怜?你可怜我什么…”

 

王源没有回眸,他径直拉开门,半个身影融入门外灿烂的阳光,而后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那句回答,在封闭的阴暗中,让困滞于此的人,自行咀嚼。

 

王源说:

 

可怜你把自己,

 

活成了真正的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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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大家都发现,这章结尾点题了。

之前一直觉得这篇文的题目很直白,但写到下后,慢慢自己也发觉可以有另一层的意思。

还是那句,我希望我的文能传递出一些想法,这章写的时候因为场面原因耗费我不少心神,也希望各位看完有所触动。

所有纠葛已经落幕,还剩最后比较轻松的两章,不出意外五一期间完结。

谢谢各位一直的支持。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5】

前情提要:

宁珂出国,王俊凯宁氏重新合作,集团危机瓦解

王源和王钊之见面,王钊之讨要胎记染色的配方

王源的画和犯罪毒品牵扯,幕后是王钊之所在的无名帮,毒品和染色剂密切相关,王源从而得知王钊之涉毒品贩卖

王俊凯陪王源陵园扫墓,王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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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顾一下王钊之跟王源的牵扯,有点久了怕你们忘了:


1.王钊之当年为了借钱毅方的势力毁掉邹家,承诺将自己和邹舒的第一个儿子(脸上真的有胎记)压给钱做人质,但实际上他选择亲手杀了这个年幼的小孩,邹家却认为这个婴儿丢了。


2.他转而将一个自己从全国不知道哪个孤儿院搜到的带胎记的小孩(倪嚣),...

前情提要:

宁珂出国,王俊凯宁氏重新合作,集团危机瓦解

王源和王钊之见面,王钊之讨要胎记染色的配方

王源的画和犯罪毒品牵扯,幕后是王钊之所在的无名帮,毒品和染色剂密切相关,王源从而得知王钊之涉毒品贩卖

王俊凯陪王源陵园扫墓,王源消失

--------------

再回顾一下王钊之跟王源的牵扯,有点久了怕你们忘了:

 

1.王钊之当年为了借钱毅方的势力毁掉邹家,承诺将自己和邹舒的第一个儿子(脸上真的有胎记)压给钱做人质,但实际上他选择亲手杀了这个年幼的小孩,邹家却认为这个婴儿丢了。

 

2.他转而将一个自己从全国不知道哪个孤儿院搜到的带胎记的小孩(倪嚣),谎称自己的小孩抵给了钱毅方,这样,钱毅方不会真正拥有威胁自己的把柄。

 

3.王源是王钊之和方裴的亲生儿子,等王源5岁左右,王钊之则将和方裴协商从孤儿院接出王源,在他的脸上涂假胎记,伪装成邹舒失散多年的儿子又找到了,还做了自己和王源亲子鉴定,让邹家相信王源是亲生的孩子。

 

以上是丑八怪上部分的内容,也是实际情况,这章因为王钊之会说很多谎话,担心你们会混淆,所以你们抓着上面的真相不动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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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密的黑色布料遮蔽了光线,王源被制住了手脚,本该昏迷的意识却因为事先注射的试剂反倒格外清醒,他佯装不省人事地倚在车后椅,任由前座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路线好像不对。”声线急切又粗鲁,王源辨别的出是绑住自己的那个人。

没有人回答,出声的那人急了,“王钊之我问你话呢!”

静谧的车内,突而沉稳的男声开口,

“你刚喊我什么?”

“我…”

“墨子,唐老大要你跟过来,可没说你可以骑到我头上。”

王钊之朝身侧的平头壮汉勾了勾嘴角,随即气定神闲地摘下眼镜,拿出洁净的布片不缓不急地在本就干净的镜片上又擦了几遍,缓缓架回高挺的鼻梁上,

 

“再怎么无名帮二把手是我王钊之,以下犯上,我们的规矩你应该心里有数。”

 

被叫墨子的寸头显然对面前看着清瘦的男人有些不服气,无奈无名帮这些年出的规矩他烂熟于心。以下犯上被斩断指头的人他亲眼见过,即便自己在唐酒面前风头正劲,王钊之不常出现在帮派,可这人在外的名头和权利唐酒颇为看重,墨子偶有出言不逊,却不敢真对王钊之造次。

此刻,他像被人狠狠压制着自负的头颅,只得毕恭毕敬地转口喊了声,

 

“二哥,我们不回唐老大哪儿吗?为什么不刚刚结果了这个王源?”

“我自有打算。”王钊之摩挲着鼻梁,“何况那儿是陵园,阴气最盛的地方,要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怕是下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你还信这些?”

“要不每年我去烧香拜佛做什么?”王钊之哼笑,“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脏事做多了,忌讳自然多了,惧怕也是。”

“二哥,你这话可说服不了我。”

墨子胆大包天,显然不吃这套,语气里吐露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咱们两明人不说暗话,唐老大要我这次带几个兄弟跟着你,你应该比我清楚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让你将功赎罪?”

 

王钊之靠在车窗上淡淡地瞥了墨子一眼,

 

“一年前纳西比码头,你的确带上一帮子人从非洲毒枭那儿劫下一大票货,当时老大也确实很满意你的表现,可惜你这个人做事总要留些尾巴,最后怎么了结的这事,我仁食集团为此挪用了多少资金,你心里比谁都有数。”

 

“你!”

 

“哦,你想说罪不盖功,那这次被海关查到,导致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不得不找新的方法去重新加工这票货,是你手下的人犯事吧。”王钊之面不改色地戳中面前这人的痛处,只见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墨子瞬间脸涨的跟猪肝一个色儿,偏偏他嘴硬不肯落下面子,沉声反驳,

“我已经把那个蠢货杀了抵罪。”

 

“你觉得够了吗?”

 

“二哥,咱们怎么越扯越远还开始算账了呢?这么说来,你不也还没有研制出新的方法吗?最近上头查得严,自从副局长那个老头子去年末被查过一次后,警署的关系都不好用了,唐老大躲风声本就心情暴躁,这事再得不到解决,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墨子向后瞟了一眼,讥笑了声,

 

“难不成还真像老大说的那样,你对你自己带大的这个养子,还存有几分亲情?舍不得下手?”

 

转瞬即逝的阴鸷从眼底飘过,王钊之笑意浅得如覆上沙滩的泡沫,那晚唐酒给他电话的时候他便有不好的预感,等到了那人住处才知道先前无名帮安在警局的人竟然有了关于毒品调查的最新进展,这些有关于一年前发生在纳西比码头,本该被遗忘的事实,居然因为一幅非常偶然看到的画作再次破壳而出,亟待重见天日。

 

而那名画家,偏偏是王源。

 

唐酒将粗粝的双手往王钊之身上重重地压了一下,带有几分警告,也有几分强迫的意味,

 

“这个叫王源的画家,还真难保他那天看到了什么其他不该看的没,钊之啊你是知道我的,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万一他哪天又向警方吐露出什么,咱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这几天,就去把这个人悄悄地,”

唐酒挂着瘆人的笑意,手掌往自己的脖子上横了一刀,

 

“怎么样?我可以信你吗?”

 

王钊之面无表情地抬头,“老大为何要反问这么一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那个被送出去的邹家的儿子,好像就叫王源吧。是不是一个王源,随便查查就知道,不过这么些年,你难道都不知道这个人的下落,也不知道他回国了?”

 

唐酒饶有兴致地看向王钊之波澜不惊的脸,试图在那瞬间的错愕中捕捉对自己背叛的把柄,然而王钊之依旧跟一潭死水一样地望着他,缓缓纠正道,

 

“养子,不是儿子,对我而言,这个人不过是我拿来牵制钱毅方和邹家的棋子罢了,棋子的死活去向与我有何干?更何况…”王钊之难得自嘲一笑,

 

“我连自己年幼的亲儿子都能毫不犹豫地杀掉。”

 

王钊之边说,边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不过,如果唐老大有什么对我好奇的,大可亲自来问我,没必要从别人那里听些不真不切的小道消息,我王钊之能取代邹家占有仁食都是靠您的赏识和厚爱,您的问题,我必定知无不言。”

 

“哎哟,瞧我这记性,记岔了记岔了。”

唐酒也不知是否真放下戒备,只见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有些秃顶的脑门,冲着王钊之的笑容反倒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讨好,像是为方才的试探找台阶下。

“那事情交给你去办了,现在放眼无名帮,还是你做事最稳妥。不过我担心你人手不够,这样吧让墨子也跟着你一起,警方这几天估计都盯着这个证人,你们问完话,挑松一点的时候下手,干净利落点。”

 

“您放心。”

 

从回忆抽离,王钊之回眸,那个被黑布套头,束缚住手脚的王源因为注射了试剂,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最后一排,倏而,王钊之轻笑一声,眸里寒光乍现,

 

“挡道的人,是一个死一个。”

 

不仅墨子被这反差的话语吓的一时无言,连同黑布里清醒的王源也不免颤了一瞬,拳头背在身后捏得死紧,本已荒芜的亲情像是被丢入两极冻成寸步不移的冰山,先前这么多年凝聚的失望都比不得亲耳听到面具龟裂的刹那来得透顶。

 

“那…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墨子一时语塞。

“他还有利用价值。”王钊之不假思索地回应。

“什么?”

“想知道吗?”王钊之扶了扶眼镜,故作神秘地朝墨子示意靠过来,墨子不情不愿地凑近,只听王钊之低声道,

 

“我这个养子脸上原本是有块红斑的,不过你也看到,现在没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墨子蹙眉,“他做手术祛了?”

“祛是祛了,不过,不是手术祛的,手术弄不掉。”

面对墨子放大的瞳孔,王钊之笑着摇摇头,

“我在邹家做了几年的入赘女婿,当时第一个儿子生出来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可出生没几个月就走失了,跟我结婚的邹家小姐伤心得很,几年后,我为了进一步拉拢邹家人的心,便托人找了个脸上带印记的小孩,可那人诳我,收了我一大笔钱,带来的小孩也就是这个王源,脸上的印居然是用画的。”

“画…画的?”

“是一种专门研究的试剂,用清水洗涤很难褪色,手术无法完全去除,且轻易溶于肌肤,除非用专门配套的褪色试剂,否则很难从外观上去判断是否…”

 

墨子惊诧地呼出声,“这不就是!!”

 

“是的。”

王钊之眼睛里折射出信心满满的精光,

“就是我们最需要用来加工这批货的完美染料,同时,为了确认染色不会对毒品的吸食快感有所减弱,最好结合褪色的试剂一并研究…”

“所以这个王源?”

“我刚见到也吓了一跳。”王钊之微微抬眉,“按道理之前把他卖给我的人被我杀了,他应该没有办法把这块东西祛掉,看来是我小瞧他的本事了,既然他能弄到祛的试剂,那想必染色剂,他应该也有方法弄到。”

“那等什么,我们马上跟唐老大说这个事!”

“你急什么!”王钊之难得低声怒斥了句,

“如果他醒了以后说他交不出来这个东西,你杀了他还是不杀?再说,拿到手的东西给唐老大邀功最稳妥,如果你先报上去到时候拿不到,以唐老大的个性,还能原谅你几回?”

一下被说的哑口无言,墨子知道此刻掌控权不在自己手上,也明白之后该跟着谁走才有甜头,立马见风使舵,好言好语,

“二哥,要不咱们弄醒这小子,现在就问话?”

王钊之眼睛微眯着,视线投向那具仿若静止的身躯,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大了些。

“急什么,这药效还有15分钟就过了。”

 

对话并非悉数传入王源的耳畔,他只能竭力从两人偶尔没能控制住音量的交谈声中推测一二。或许旁人从两人的只字片语中听不出什么,可王源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他怎会不知道方才王钊之说的里面根本没几句真话,一时间,冷汗从额头顺着面颊下落,连同手心都泛起不正常的燥热。

 

这次冒险,本就基于王源笃定王钊之对药剂的事情不死心才敢有的尝试,他推测,在问到配制方法前短时间内,王钊之不可能会对自己采取过激的手段。正如自己不曾信任他那般,王钊之也没有轻易相信那天晚上自己在公馆的话。

然而王源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王钊之还要在同伙面前隐瞒自己同他见过面的事情,还有为什么,王钊之要跟这个墨子伪造自己的身份。

 

大胆的猜想在脑海里呼之欲出,王源断然不敢将王钊之往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去想,可依旧忽视不了王钊之最后说的那声:

 

15分钟药效就过了。

这人是在提醒自己吗?还是仅仅随口一说?

 

王源合上双眼,企图驱逐自己过于乐观的念头,比起在王钊之身上倾注哪怕万分之一信赖,他更愿意感受着黏在后腰冰凉的触感,相信他最该相信的人。

 

 

一小时前,警署内部。

 

“小方,调出K2029Y追踪器的定位画面,实时监控追踪器的动态,同时联上编号3/5/7三辆车的系统,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通知埋伏的三支队伍从陵园附近即刻跟上,但提醒他们,尽量保持距离,不要在人多的场合暴露。”

郑铮严肃地朝一干人重申,

“这是一次突袭行动,务必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同时,保证周边环境平民不受影响。还有,我们调派的精英部队随时听我指令,小陈小刘你们两个带好装备随时准备跟我走,这次一定要将整个团队一网打尽。”

 

本就是之前开会部署的内容,接收命令后的一群人立马分头各司其职,在大屏幕投射出定位信息后,郑铮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定位画面,幸而追踪器目前还停留在西南陵园内部。

 

郑铮知道自己无需如此紧张,如果一切按他和王源之前商量的方向发展,犯罪团伙绝不会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一旦王源有任何不对的动静,除开追踪器会有所反应外,自己的电话毫无意外会被王俊凯打爆,比起王源的安危,他此刻还有一件事急需了结。

不知不觉,郑铮已将目光转移到门口,移到站在换了密码的玻璃门后进不来厅内,此刻一动不动,愣在原地的身影,只见那人怔愣了片刻,在对上郑铮如鹰隼一般锐利的视线后,慌张地,妄想不引人注意地快步离开,郑铮却见势不妙,如离弦之箭般越过厅内的人群,飞快按开玻璃门,冲到那人身前,他将手掌狠狠地拍向墙面,整个身体横在走廊,彻底挡住了此人的去路。

 

“郑队。”

“赵叔。”郑铮抬眉,“不谈谈吗?”

赵叔抬眼对上郑铮质疑的目光,恍神撇开,一时也没能想好说辞,

“我…我..”

“赵叔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发觉好像跟我之前私下告诉你的安排有些不一样是吗?”

“对啊,你不是前两天还跟我说呢么,说这个画家打算去陵园,不过这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危险,而且人也不想有警察跟,要我和小洪没事就不用再跟他了,怎么转眼…”

 

“因为我没跟你说实话啊。”

 

郑铮笑容刺眼,他放松地摸了摸鼻尖,双手叉腰,

“所以赵叔,你急着走,是不是赶去通风报信呐?”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真听不懂呢?还是给我装孙子呢?”郑铮一改方才游刃有余的作风,猛然发狠地往墙面一拍“这次活动,我没安排你加入的原因,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郑铮。”

情势直转之下,面前的赵叔脸色瞬间发白,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哆嗦道,

“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是你爸爸多年的同事,你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地跟我…”

“同事?”郑铮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您原来还当自己是个警察?

“我怎么不是警察了?”

就在赵叔质问出口的瞬间,郑铮一个反手将人措手不及地擒住,不等赵叔反抗,一直等待命令紧随其后的下属立马从走廊窜出,将瞠目结舌的赵叔蛮力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制服得彻底。

 

“我已经私下里把你这两年和无名帮交涉的记录给查了个底朝天,资料全部上报。”郑铮懒懒抬眸看了他一眼,“至于后续…”

 

一时间整张脸血色全无,赵叔趴在地上静默了两秒,忽而跟疯狗般用尽全力反抗压制住他的警察,朝前面的人扑了过去,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企图抓住那个好似救命稻草般,对自己面露不屑的郑铮,而那嘶吼驳斥的音量,如同自己真被人误会般拼命,

 

“你抓我做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废话!是不是安在这里的鬼你自己心里清楚。”

郑铮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

“剩下的话,后续拷问的时候自有定夺!”

 

话音刚落,手机铃音便取而代之引发所有人的肾上腺素,同时,小方也冲到门口,对着走廊里的身影大喊道,

 

“追踪器移动了。”

 

“行动!”

 

郑铮摁掉电话,手臂一挥,先前等候在厅内的人员即刻听从指令,悉数钻入车内,郑铮坐在首发那辆的副驾驶座,感受着车疾速地朝实时定位的目标开去。

在发给王俊凯实时定位后,郑铮便不再理会那人如炮弹投射般接连不断质问的短信内容,他将目光放向逐渐远离市区的公路前方,不自觉地陷入前几日王源电话主动找上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想和你合作。”

郑铮莫名,“什么意思?”

“我不跟你绕弯子,你想揪出内鬼,将那个犯罪团伙整个拔除,我可以帮你。”

“怎么个帮法?”

“拿我做人质。”

“什么?”郑铮诧异后恢复震静,“王俊凯不会同意的。”

“说实话,你敢说自己没有这样的打算?”王源冷哼一声,“把我的信息透露给内鬼,再给我个追踪器,郑铮,我没那么好糊弄,也不像王俊凯那样拿你当兄弟信任你没有夹带私心。”

郑铮意外地被戳中了想法,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并没有这样做的决心,所以你何苦要把自己置于危险?”

“因为我想亲手把王钊之送进监狱,只有交到你们这儿,我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王钊之?"郑铮突然想起什么,

“他不是你的亲生…”

父亲两个字到了郑铮嘴边又堪堪咽了回去,“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当年邹家那场火灾的真相。”

“火灾的事情的确存在很多疑点,可是王钊之和这次的毒品事件…”郑铮骤然恍然大悟,

“难道说.,王钊之跟这次的毒品也有关?”

王源淡淡地开口,“糖果外壳的包装,Z市目前大规模的食品加工最好的就是仁食了吧。”

“这不过是推测罢了,你有什么证据…”

“王钊之找过我了。”

王源飞快地打断郑铮,

“他说他最近要在食品加工上用到一个试剂的制作方式,想让我提供给他,而那个试剂,从王俊凯说的话听来,就是你们想要捕获的这个犯罪团伙目前最梦寐以求的染料。”

“为什么你会知道?”

“能和皮肤肌理完美融合且无法轻易祛除的试剂,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源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仿佛这一望,便能一眼望尽那被屈辱和谎言塞满,最不堪回首的十几年。

“在我的脸上存在十几年的丑陋印记皆是拜他所赐。”

王源嗤笑一声,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饱含的怅然心酸如一缕缥缈的长烟,连同尘封的郁结一道,随真相的释出而混入尘世,在不动声色中烟消云散,郑铮木讷地听着王源亲口陈述的真相,哑口无言,再想问什么,又觉得揭人伤疤,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想怎么做。”

“第一,在筹备好一切前,你得派一个人保护我的安危,而那个你怀疑的内鬼,无疑是最合适拖延时间的人选。他们为了保护好这个鬼在警方这不被暴露,肯定不会在他负责我的期间对我下手,所以你这几天大可私下部署好一切。”

郑铮吱声表示同意。

“第二,就凭王钊之操办的是这个染料的研究,他在这个犯罪团伙里地位绝对不低,这个鬼如果将我的信息透露过去,他十有八九会知道。既然现在他遇到难题,王钊之一定不会放过能够从我口中逼问出染料研究方式的机会,很大概率,他会藉由这个团伙想对我下手的机会将我带走,逼出试剂的配方。”

王源平静地分析,

“刚好我周末打算去一趟西南陵园,你可以适当透露给那个鬼,同时告诉他最近很安全,不需要再跟了,这样就能支开那个鬼,方便犯罪团伙对我动手。”

 

郑铮不放心道,“你不怕王钊之直接在陵园下手吗?难不成因为你们…”

 

“我对他的信任是建立在我对自己利用价值的信任上,与血缘没有分毫瓜葛,而且…”王源眸色黯淡了一瞬,

 

如果这个男人还有对方裴起码的一丝亏欠,他怎么也不会在那个陵园对我动手。

 

这句话王源并未说出声,随即补了句第三。

“什么?”

 

“第三,这些计划,暂时不要告诉王俊凯。”王源眼睫颤动,带着不知何时沾惹上的湿意,“就像你说的,他不会答应这件事,当然,等我真被人绑走,你想瞒都瞒不过他。”

“其实可以不冒这个风险王源,你没这个必要做到这一步。

“有的。”

王源喃喃道,

“有的。”

“这些年,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是没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更何况短时间内,你能找到更好的机会吗?”

 

郑铮噤声。

 

“我只问你一点。”王源深呼吸,

“你能保证我这个人质的安全吗?”

 

“你…”

 

年少的时候王源偶尔会想,直到现在他也经常止不住在想,如果自己的身世没有掺杂这么多龌龊的真相,如果当年的他敢于站出来,揭发所有掩埋在虚伪和平下的真相,早早先于所有人一步踩住命运一去不复返堕入黑暗的刹车,火灾是不是根本不会发生,自己的亲生母亲无需丧命,王钊之也会早早得到应有的报应,所谓的毒品事件更不会让王源本就不光彩的身世上又沾上人人生畏的白色粉末。

 

假使…

 

假使他不是邹家那个冷淡又脾性不定的假孙子,不是背负着不知道多少人命的王钊之的儿子,不是脸上有着猩红印记的丑八怪,当时王俊凯遇到的自己,是本该青春飞扬,阳光开朗的漂亮少年,那么过往揪心的错过和遗憾,误会和波折,面对动心的自卑和逃避,是否也可以随着这些不存在而湮灭,那个祈愿中更干净,更本真,更好看的自己,是否更配得上王俊凯当年孤注一掷的真心。

 

谁都知曾经无法倒带,缺憾无法弥补,王源惟愿未来的日子,能还他和王俊凯一个错落的圆满,

 

“这辈子还有很长,所以…”

王源浅浅一笑,声音是未有过的哽噎,

 

所以剩下的路,

我想用最好的样子,

陪他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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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部分还有最后一点内容我没写,对于整篇文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点睛之笔,今天我写不动了这章也够长了,留着下章写完。

这几章内容不再是单纯的情感纠葛,我一直写文的理念是,小说不是单方面的侧写,不论是人生冷暖或是人性善恶。有些复杂的故事情节写起来费神,但我希望通过文字传递出一种力量和态度。

期待你们读完整部作品的那刻,能有与我相同的共鸣。

谢谢。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4】

@

前情提要:

宁珂与家里抗争,被父亲揭穿les

王俊凯王源家里打桩

郑铮与王源解剖心事

宁氏出公告

又是两周不见,本章巨长更长了,还是悬疑片那种。


前情提要一下:有一个叫唐酒的是无名帮的老大,之前还在画展上被俊凯坑过的一个恶霸头子希望你们有点印象。

----------------------

 【宁氏首次承认合约婚姻破裂,与王氏集团合作将不受影响】


白底黑字清晰地映在屏幕上,视线在寥寥数字上逡巡往复过后,王源才敢确信自己看到的文字即是事实。


“那宁珂…”


王源刚出声,便轻易对上王俊凯下垂的视线...

@

前情提要:

宁珂与家里抗争,被父亲揭穿les

王俊凯王源家里打桩

郑铮与王源解剖心事

宁氏出公告

又是两周不见,本章巨长更长了,还是悬疑片那种。

 

前情提要一下:有一个叫唐酒的是无名帮的老大,之前还在画展上被俊凯坑过的一个恶霸头子希望你们有点印象。

----------------------

 【宁氏首次承认合约婚姻破裂,与王氏集团合作将不受影响】

 

白底黑字清晰地映在屏幕上,视线在寥寥数字上逡巡往复过后,王源才敢确信自己看到的文字即是事实。

 

“那宁珂…”

 

王源刚出声,便轻易对上王俊凯下垂的视线,那人眼里复杂的情绪不言而言,王源明白他们两个此刻有着相同的所想所忧,只见王俊凯微微点头,转身,拨打了一串号码。

 

心跳和着等待的声响不安地起伏,王源微眯着双眼望向王俊凯沐浴在光束下的背影,就当他以为这通电话依旧不会有人响应时,熟悉的女声驱散了两人的不安。

 

“看来你们看过新闻了。”

与往日的活泼相比,宁珂此时声音透露着强撑的疲惫。

王俊凯淡淡地应了句看到了。

“那就好。”

“你做了什么?”

“我要回B国了,十分钟后登机。”宁珂苦笑着补充,“以后,怕是没机会回来了。”

 

电话接通前,王俊凯料想过诸多可能,只是在未被自己预料的可能得到印证的刹那,王俊凯逃不过的一怔,而身后的王源亦是一愣。

 

事先王俊凯分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本以为宁珂可以凭借在宁家备受宠爱的资本去挽回,却没料到宁远望采取如此激进的行动,直接送宁珂离开,而这样的结果,王俊凯思前想后,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伯父是不是知道了你的事?”

 

“我自以为是的伪装并没有那么值得自己骄傲。”宁珂冷笑,事到如今,到底是家人的冷血,不予理解还是偷偷调查自己的行为占据了失望透顶的上风,她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计算,“他们早就看破不说破,拖延不过是在给我挽回颜面的余地,可我却一意孤行不珍惜,最后,反倒连累了你和王源。”

 

“所以,你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成全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当初的交易是我提议的,你们本来就不应该牵扯进来。”宁珂打断他们,“何况我只是认命了。”

 

大概是该有的失望和苦痛在这几天早已被稀释,如今听到这样可笑的事实,听到曾经宠溺自己的家人言语威胁自己,要求用自己的感情去换取王俊凯这边的无忧,宁珂已经提不出失望的情绪,她勾起嘴角,声音淡淡道,

 

“有一部分人出生就注定戴上了枷锁链铐,画地为牢,任何的尝试不过是徒劳,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的反抗受到牵连。这是我的命,虽然我不想信,但我认了,如果能借此做一回力挽狂澜的女英雄,或许也是一种值得。”

                                                                                                                                                          

这样分明不甘的认命,其间到底饱含多浓厚的酸楚,电话这段的两人已然不敢妄自猜测,所有话潮水般涌向王源嘴边,最后只被短短三个字替代,”

 

“谢谢你。”

 

“王源?”宁珂反应过来,强颜欢笑,“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你要真谢谢我,不如送我一幅画,我一直很欣赏Roy老师的作品。”

 

“你想过以后的路吗?”王源无心说笑。

 

“跟一个自己永远不会爱上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

短暂的沉默延绵了呼吸,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宁珂对自己残忍道,

 

“我无路可…”

 

“以后的事,谁又能未卜先知。”

 

大抵是不忍自暴自弃吞噬这个本该拥抱自由的女孩,王源大胆地掐灭了她的颓唐,电话那段落入无声,忽而,候机室的广播声通过听筒扩散,宁珂眼帘垂落,握住手机微微颤抖,难以释怀的情感在听到王源肯定的话语后在心间泛滥翻涌,她艰难地深呼吸,轻轻留给还未挂断电话的二人一声,

 

“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好她。”

 

这个“她”意味着谁在彼此心中早已不言而喻,后来踏上飞机离去的宁珂不会想到,5年后的自己会在那场由宁家精心安排,被媒体争相报道,万人瞩目的盛大婚礼的前一天,收到5年前自己在机场跟王源随口一提的那幅画作,她更不会想到,当她撕开包装后,闯入眼界的,是一幅让自己苦心经营五年去筑立好的防线顷刻间坍塌的画面,她竟控制不住地任自己决堤的眼泪弄湿了画,猝不及防地触发情感的溃不成军。

 

画面里的女孩只有一个清瘦干净的侧影,她披着乌黑及肩的发,纯白长裙及踝,那女孩伸腿坐在沙滩上,望向坐落在远方海平线上那轮滚烫的夕阳,望着她燃烧自己将海水染成刺目的熊熊烈火,天界斑斓浓重的色彩映照在女孩素净的长裙上,而她的身边放着一双干净的运动鞋,而她的身后,是两串并行的鞋印。

 

宁珂当然认得,这是第一次约会时她们来的海岸,当年的湿润浸渍着少女绯红的面颊,仿若榨出青涩甜蜜汁水的浆果,腥咸的海风混着黏稠的浓情,在纯粹澄澈的世界里固执地着上浓墨重彩的爱恋。

宁珂好似看见那个女孩拾着那双属于自己的鞋,她每走一步便弯下腰,将运动鞋放置在脚边留下一个并行的印记,执着地在自己的身边留下那串不离不弃的脚印,仿佛那双空荡荡的球鞋重新拥有了本该出现的主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宁珂看见女孩回头朝自己嫣然一笑,一瞬动心的力量将过往的伤疤抚平,新生的怦然在心中犹如藤蔓野蛮生长,

 

她又能见到那个美好的笑容,听见女孩在对自己说,

 

你又陪我回来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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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婚姻坐实,对两集团所作所为表示失望的看客有之,但如宁家公告所说,双方并不存在大众传闻所说的辜负和背叛,虽然仍旧有好事者想要深入合作破裂的原因,好在大部分人自觉这条绯闻已经失去作为谈资的必要。双方的项目合作继续,先前议论王俊凯渣了宁珂的风头总算得到遏制,这场轰轰烈烈的舆论风波就此落下帷幕。

 

因宁家的正面回应,王氏集团总算及时止损,跳水的曲线在低谷反弹,走向一路攀升的势头。八卦撼动不了商业巨头的核心利益,王俊凯和宁恺丰深谙此道,所谓的僵持战也在宁珂的妥协下划上了休止符。

 

危机解决,王源的品牌如期经营的如火如荼,但同时面临两难,作品得到大众和媒体的关注,可设计师本人却低调到未曾公开曝光。品牌的创立最讲求一段深入人心的故事,王源本人的形象和背景对媒体而言无疑是满满话题,可如果一直按现在这样,封锁设计师个人消息,导致传播的内容无太多商业价值,品牌将困于现状无法突破。

 

就此,团队提出是否应该接受时尚界精尖杂志的采访以增加曝光度,可深埋在王源心底不愿触碰的惧怕再一次席卷而来,那掺杂了悲剧色彩的血色记忆,那个自己依旧不敢去撕破假面的真相,和那场未曾亲眼见到却将希冀烧成焦土的滚滚大火,化作一股股肮脏的浓烟,呛得王源几近无法呼吸。

 

惨绝人寰的梦境王源从未彻底摆脱,梦里的女人在灼烧的灰烬里泪流满面,逐渐被吞没的呼救声愈渐微弱,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为她复仇的男人,却永远担当着在熊熊大火中冷眼旁观的角色,梦里的王源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来势汹汹的大火怎么也烧不到王钊之的身上?

 

暗示性的梦境往往折射人内心的真实所想,王俊凯抱着半夜发着冷汗,颤抖不已的王源,不知自己的安抚到底能给脆弱的少年给予多少安慰。

 

其实王源思前想后过无数次,他无法断定王钊之到底是有在暗自监视着自己,还是真的彻底失去自己的下落。假使王钊之这些年来都私自窥伺自己的生活,为何近七年来,他仿佛心甘情愿地做个无影人?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或许还因为一些未知晓的原因?矛盾的思想在大脑里斗争,王源既执着于当年火灾的真相,却不可避免的拥有抗拒的情绪。

 

只是不想命运弄人,兀自的猜测终是在王源接到陌生号码的那刻化作纷乱的嗡鸣。

 

天入晚色,残阳泣血,王源并不觉得这天和往日有太多不同。他如平日那般走出工作室,上车,转动车钥匙,却不想轿车轰鸣的瞬间,一旁的手机上出现一串自己并不熟悉的数字,以往这种陌生号码王源基本不理会,而不知为何,这日黄昏,他鬼使神差地接了这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无人回应。

 

王源蹙眉,稍稍将电话拿远了些,将那串号码来回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见过,又将手机放置在耳边,再次问了一遍,

“请问你找谁?”

“王源?”

始料未及的是低沉而又成熟的男声,王源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一丝耳熟,没有否认道,

“是我,请问你是?”

 

车缓缓地在前坪挪动着,王源将手机搁置在架子上公放,悠然自若地打着方向盘,忽而对方开口,将本该维系的宁静粉碎。

 

那人回道:

 

“小源,我是爸爸。”

 

顷刻间,毫无预兆的回答如同刺目的白光,强占自己的视线致使白目惘然,等王源回过神时车头已经不受控制地越出前坪,冲到马路上半个头,他赶忙踩了脚刹车,可猛然压在踏板上那毫无节制的力道,让王源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上方向盘,尖锐刺耳的摩擦如一刀利刃,在尚未结痂完全的伤口重新划开渗血的怆痛。

 

王源头抵在方向盘上,死死捏紧两端,骨节凸起的森然,他瞠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濒死的鱼,贪图地汲取着可供他喘息的氧气。

 

惊恐使然,沉痛使然。

 

清冷惯了,伪装惯了,压抑惯了,王源此刻听到这好不要脸的称呼,包藏在心窝里的滔天恨意倾巢而出,王源几乎是将牙咬碎那般面目狰狞,他死命压制住汹涌的怒意,最终,狠狠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没有爸爸。”

 

像是感应到对方的举止,王钊之在王源按下结束通话前,急忙补充了句,

 

“我想跟你见一面。”

 

手指在即将触到屏幕的刹那停滞,王源嗤笑着发问,“我们有见面的必要?”

 

“这么多年没见,爸爸想看看…”

“王钊之,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没有这个必要。”王源不留情面地揭穿,“你和我都很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没别的事的话,我…”

 

“你不想知道你妈妈埋在哪儿吗?”王钊之并没有理会王源对自己的讥讽,只是不再打所谓的温情牌,而是抛出王源最在意的诱饵,

 

“还有,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大火的真相吗?”

 

王源呼吸一滞,愕然的同时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你肯说?”

 

“你肯来,我就肯说。”王钊之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庭悦会馆3楼仙乐包房,我等你。”

 

这一回率先摁掉电话的人是王钊之,他双手交叉至鼻前,镜片后的眼眸晦暗不明,兀自思索片刻后,他转动身子,背靠在旋转椅上,窗外的光线慢慢消弭在纱窗的缝隙间,王钊之用遥控器开了顶灯后,眼神一寸不离地仰视着头顶钟表上那根缓缓前进的时针。

 

即便一分一秒地朝前推进,王钊之却表现得不急不赶,反倒摆出几分气定神闲的姿态。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岁数是他那个傻儿子的一倍,自有信心拿捏得准王源的七寸。王钊之心里门清,这个儿子最在乎从自己身上得到的无疑是当年的真相,所以他抛出一个不容抗拒的筹码,胜券在握。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门外有了些动静,王钊之勾起嘴角,刚一转身,便瞅见门童推门引了个青年进来,即便那人面色沉郁,也丝毫掩盖不了容貌的优越,以及和自己的相像。

 

“你果然来了。”

 

王源迎上王钊之的视线,与自己记忆中的男人略有不同,王钊之清瘦了些,也无可避免得显出些许老态,但作为现在仁食集团的一把手,这个还有脸说自己是他儿子的人,带着几分藏匿于外表的凶悍和琢磨不透,挂着金边眼镜的模样,给王源膈应的反差感,尤其当他开口说话,王源条件反射就觉着犯恶心。

 

“你现在这样子真好,摆脱了邹家的我们真好。”王钊之弯了弯嘴角,“你不用再当个任人摆布的丑八怪,我也不用当一个受人牵制的入赘女婿。”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废话。”王源坐在王钊之面前,不讲半分客气,语气轻蔑,“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看看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王钊之挑眉,“果然是我儿子,聪明像我。”

“我说过。”王源不容置喙地反驳,“我没有父亲。”

“好好好,我不提。”王钊之不正经地半举双手表示退让,“其实这么多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是彼此不打扰的生活状态,我做到了,相信你也希望是如此。”

王源瞪着他,沉默不语。

“不过这次主动联系上你,是我实在遇到了难题,而且就我所知,除了你,应该没人可以帮我了。”

王源皱眉,“什么?”

“仁食集团最近在加急研究一种染料用作食品加工,但需要在皮肤组织上面有成效,也就是你之前的……这个。”

王钊之轻轻地在自己的眼眶四周画了两圈,

“我需要知道染色和褪色的研制方法,可惜之前开发的人早就去世了,就连之前帮你调配解药的人,前年也在一场爆炸中丧生,情况紧急,我想了想,除了你,我无人可找…”

“我无可奉告。”

“什么意思?”

“什么研制方法我不清楚。”王源直觉这不会是好事,临时编了一套说辞,“你找错人了。”

“不可能!”王钊之表情明显不如刚才镇定,“这个研制方法只有你妈妈和开发的人有,既然开发的人早就不在了,那肯定是你妈生前把研制方法告诉了你,你才能消掉这个印记,如果是要钱我们好商量,只要…”

“你还有脸提我妈!”听到王钊之提到这两个字,王源怒火中烧,顿时撕下竭力维系的面具,抬高音量,“你不是说我来了就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呢!怎么?反倒跟我在这谈起了生意,是刻意转移话题,心虚不敢说吗?”

似是没有料到王源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反应,王钊之怔愣了一瞬后,蓦地哼笑出声,

“王源,当年的事都写在报纸上,你没看吗?”

王源一字一顿,

“我说的是,真相。”

王钊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报纸上写的是是警方调查下来的结果,如果你不信,可以问警察而不是我,还是你觉得,我王钊之当年本领大到,可以只手遮天,把警察都摆平的程度?王源,我和当时的邹之仁,是没有抗衡的资本的,我并没有参与到爆炸案中,不过…你妈妈她…”

 

在王源的注视下,王钊之流露出黯淡的神色,“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我没有临时出门,或许她还有生还的希望,当年我要是在那幢房子里,就算牺牲我自己我也要把她…”

 

“够了!”王源不想听这人演戏,“我不想听,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自然是真的。”王钊之扶了扶眼镜,却不选择敛去眼里的忧伤,“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对你妈妈和你,并无二心。”

“这话等你死了以后跟我妈面当面说去吧。”王源不屑一顾地嗤笑,“你在我这里无任何信用可言。”

“罢了,我不跟你计较。”王钊之唉声叹气,继续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你真不知道研制方法,那你这个怎么祛的?”

王源冷哼一声,“我拿着剩余的药水去找了实验室,沃特博士根据染色的成分成功匹配出解色的药水帮我去掉这个印记。”

提到那个在爆炸案里牺牲的博士,王源忍不住情绪低落道,“只可惜,好人没有福报。”

“真的?”

王源不屑地看向面露质疑的王钊之,“信不信由你。”

 

或许是王源表现得让人抓不住把柄,王钊之好似被他说服了一般不再与他纠葛这个问题,王源自知跟这人没有什么话好聊,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我妈的墓地在哪里?”

“在西南街的西南陵园,北区12阶正数第八个。”王钊之续道,“如果把她跟邹家的人放在一起怕引来非议,我就把她找了另外一个稍微破落一点的地方葬了,今年元旦过后我去过…”

王源心骤然紧缩,冷冷道,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无心与这个男人纠缠,王源得到地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馆,王钊之眼神黏在王源离去的背影上,等人消失在门口,他才转去看向手机上之前被自己掐灭的电话。

“喂,唐老大。”

“你好大的胆子啊王钊之,翅膀硬了是吧,竟敢挂我电话!”唐酒暴怒起来丝毫不克制脾性,王钊之忍不住拧了拧眉心,话音依旧一副恭顺的做派,

“您别生气,我刚是真有集团上的急事,这不一解决了就给您去电话了吗?不知您这边…”

“你明天必须来我这一趟,我刚听到了点事,关于那批货,我们必须加急处理掉。”

“可是我这边的研发还在进展中。”

“我给你多久时间了?”唐酒不掩愠怒,“我告诉你王钊之,我要是被找上了你也死定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

电话两端俱是不语,最后留着唐酒续了声,“明天老时间,敢不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忙音响了几声,整个厅内便陷入死寂,王钊之正巧站在窗台边上,王源停在后坪的车此时亮起了车灯,晕着王源不甚清晰的侧脸。不知为何,王钊之望着那辆呼啸而去的车,几十年如石头般坚硬的心竟随着从窗角漏进的风感受到让人发颤的冷意,随即他呼了口气,将那记载着无数罪恶的手机砸在地上,仿佛这样粗暴的行径就能排遣出那些本不该有的怅惘。

 

王源回到自己公寓中时屋内还是黑灯一片。与宁家的矛盾解决后,王俊凯近来在项目上忙碌折腾,早出晚归是常有的事,此时翻开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停留在王俊凯叮嘱他记得好好吃晚饭的内容上。跟王钊之见面的余震过后,耗费不少心力的王源终是觉得下陷的小腹尝到了几分饥饿的滋味,但他一向不喜欢在做饭这事上花时间,看家里还屯了几包泡面便下了煮。

 

没想到刚撕开一包下锅,门口便响起了某人开门的声音。

 

糟了被抓了个现行。

 

王源佯装无事的煮着泡面,只见王俊凯终是循着气味找到了厨房,见锅里煮着包刚刚泡软的块状面饼,脸瞬间耷拉下来。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饭。”

王源眼神飘忽,明知理亏,还转头轻声犟嘴,“我会加个蛋的…”

“不准找借口。”王俊凯说一不二,圈在人身后直接伸手把火关了,立刻拉着王源去客厅。

“给你带了点吃的,不准每个只吃两口。”

王源看着桌面上十几个饭盒装着各色自己爱吃的菜,本在今晚积攒在心中的郁结被不知何起的暖风吹散,他忍不住轻咬了嘴唇,低声抱怨道,“我也吃不完…”

“我也要吃的。”王俊凯笑着掐了把王源的脸,推着他的背坐下,近来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王源觉得王俊凯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胃口不大好的样子,忍不住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今天怎么不在公司吃?很累吗?”

“我今晚没在公司。”

“你没加班?那怎么回这么晚?”

“我去见郑铮了,他找我有事。”

“郑铮?”

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王源瞧见自己碗里被某人堆满的食物也没了多大食欲,筷子含在嘴里后又在碗里戳了两下,恹恹道,

“尤天在吗?”

“不在,他干吗要在?”王俊凯不解,抬眼发觉王源突然情绪不高,“怎么了?”

“没事。”

“我上次就想问你来着。”王俊凯杵着下巴看向王源,“你是不是不喜欢郑铮?”

王源轻轻瞥了王俊凯一眼,“我干吗要喜欢他。”

“那我换种说法,你是不是讨厌他?”

“啊。”王源飞快地弯了弯眼睛,又立马面无表情道,“被发现了。”

“为什么?”王俊凯莫名,“我这个朋友好像没那么惹人厌吧。”

王源小声嘟囔,“那任凌岑好像也没那么惹人厌。”

这会儿王俊凯倒是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任凌岑和郑铮那能一样吗?他们有可比性?”

王源不再吭声,默默夹了根白菜往嘴里塞,飞速瞟了下王俊凯又急急抽回眼神,王俊凯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半晌,突然发声,

“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王源否认地飞快,腮帮子却一鼓一鼓,王俊凯瞅着心痒又心疼,将人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在那一张一合的小嘴上嘬了一口。

王源蹙眉,“你突然亲我干吗?”

王俊凯委屈,“谁叫你勾我?”

“我哪里勾你了?”

王源拧着好看的眉眼,嘟着嘴回击道,王俊凯憋笑,转眼间捏住王源的下巴,温柔地覆上嘴唇,恋恋不舍地吸吮着甜蜜。

“你看我就是在勾我。”

“那你不准看我了。”

对面那人耍无赖的本事永远一流,王源措手不及被占足了便宜,不满地推开王俊凯,拿手蒙住王俊凯的眼睛。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王俊凯拿下王源捂在眼前的手,牢牢地包在自己手心,神情却比刚才严肃太多,王源对着他这副表情,将方才王俊凯一进门自己便察觉到的疑思问出口,

“你今天怎么了?”

对上王源疑惑的视线,王俊凯微微张口,又好似带着更多的犹豫,最后他还是妥协道,

 

“其实郑铮把我喊过去,是有关你的事情。”

王源心下一凛,“是跟画有关是吗?”

“嗯。”

 

之前聚餐郑铮过度的反应便引起王俊凯的怀疑,不好的直觉往往更易得到应验,郑铮约王俊凯到总署附近,毫不隐瞒地告诉王俊凯近两年他们联合国际刑警那边调查一起巨大的国际性毒品走私案,而王源画中纳西比码头停靠的那艘船上圈上的印记,和他们前段时间在国内调查的另一艘装载毒品的货船如出一撤。

 

那日之后王源有提供给郑铮具体作画的日期,郑铮便联系国外去调查那几日的记录,果然就在王源作画的后几天,该河的下游有打捞一具尸体,由于尸体毁坏的厉害,当时国外并没有查出对应人的身份。

 

不过郑铮这边怀疑,这绝不是单纯的溺水或是跳水自杀事件,因为他们私底下打听到纳西比码头黑帮交易较为集中,但国外显然对这片码头监管不算严格,即使有枪杀事件都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兜来转去,他得到小道消息,即便凶手有企图掩埋事实的行为,当时现场的确检测到不小规模鲁米诺反应。

 

“应该是发生过枪战,血流的面积过大了些,其余尸体估计都被带走了,下游发现的这具估计是带不走,便采取了极端的尸体处理方式毁灭印记。我不确定国外那边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所以不肯告诉我们事实,还是有更多不能说的原因。”郑铮深深吸了口烟,“再加上,我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货事件,因为此后不久,CMPY002这款毒/品便在我们国家开始流通。”

 

“CMPY002?”王俊凯有听说过,“这不是一种新型毒/品?”

 

“这款毒/品容易在极短的时间内成瘾,药效力极大,致幻致兴奋,但他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溶于皮肤组织,通过我们现有的仪器非常难检测出来。”

“但我看前段时间海关不是抓获了一批?”

“多亏抓到了这批,我们才知道它已经在国内各地开始以蜂群之势流窜。”郑铮烦恼地抓了抓本就够乱的发型,“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样包装这批毒品的吗?”

王俊凯摇头。

 

“他们利用了食品的外包装,伪造出可食用的仿人皮肤组织的胶体薄膜,将毒品融入其中,再通过染色伪装出一批与普通糖果无异的外观.可惜这个胶体薄膜着色力度极差,一旦脱色,很容易从外观判断出不是糖果,更何况薄膜造价成本不低,注实心只会增加成本以及减少药的效力。但是,一旦他们找到良好的着色剂,再将精心加工的毒品混在真的可食用糖果之中,很难检测出来。这次查到还是因为毒品负责的上线疏忽,混了太多毒品再糖果之中,导致查到的比例极高,损失惨重。”

“也可能是把这批货着急脱手才会这样,尤其如果是从国外劫的货,很可能会牵扯出一场很大的纠纷。”

 

郑铮点头,看了眼王俊凯后,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递给王俊凯,王俊凯本觉得奇怪郑铮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碰烟,突然他在打开的烟盒里发现了一个小的物件。

“这是…”

“我们新配备的追踪器,直接连警署系统,可以实时定位追踪,精确度99.98%。”郑铮将烟抵在墙面上摁灭,“拿给王源,让他时刻捎上。”

“这…”

“我怀疑我们警方有内鬼”郑铮突然转移话题,

“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有锁定一个拥有巨大嫌疑的帮派,但派过去卧底在我们警方前两天内部开会后就突然销声匿迹了。很不凑巧那天回忆,这幅画的事情我也提了,所以这时候,我不敢排除他们可能查到王源的身上,他有危险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听到这,王俊凯凝重的面色凸显着浓浓的担忧。

 

 “警方之前侦查这起走私案的动作不小已经引起那边的警惕,所以不排除内鬼已经把这件事通知给了那边。”郑铮分析,“虽然王源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但是由于这幅画给我们一个从纳西比码头着手的突破口,对方对王源到底知情多少全然不知,为了避免更多的祸端,很可能采取不管不顾灭口的手段。”

 

“这个微型跟踪器是?”

“是我的。”郑铮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他现在比我更需要,况且,把他推向危险的人,是我。”

 

原本进屋前,王俊凯一直在踌躇该不该跟王源说这些细节,一旦王源知情,对他而言是否意味着推入不知名的深渊,会不会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忐忑和不安;可是自己若不告诉他,王源就不会有防备之心,王俊凯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去说服王源戴上这个微型追踪器。可是就在刚刚托盘说完后,王俊凯又陷入懊恼后悔的情绪,目视王源发白的脸色,他难受地将人立马紧搂入怀里。

 

“王源儿,要不这段时间哪里都不去,就算你要去任何地方我都陪着,我会召集我所有的安保团队,把尤天他们都叫过来守着,一定不会有任何事情,我…”

“没事的,郑铮那边也都是推测,你不用这么害怕。”王源用手轻轻安抚着那人宽厚的背脊,“我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人也不一定能追查到我头上,一幅无人知晓的画罢了。”

“可是…”

“别这副表情,乐观点,还有刚想跟你商量,我知道我妈的墓修在哪儿了,这周末你陪我去看看行吗?”

王俊凯不想答应,王源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放心这个追踪器我会带着,但不管怎样,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等着郑铮他们抓到人,你也不可能24小时只守着我。”

“我…”

 “就这么定了。”王源让王俊凯松开自己,说自己想先回房休息,王俊凯点头,却不想王源起身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朝前踉跄了一下,王俊凯赶忙冲上前扶住王源,发现那人脸色竟比方才还要惨白。

“你到底怎么了?”

只见王源眼眸闪烁,目光里流露出如孩童般的无助,

“你刚才说那个新型毒品,是以食品的形式伪装的是吗?”

“恩。”王俊凯点头,“郑铮说一旦他们找到绝好的染色剂,这款毒品可能会大规模的泛滥。”

 

已然感觉不到心中究竟是惊骇更甚还是痛苦更多,唯独提炼不出失望的情感,比起自己的安危,王源更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荒谬,今天他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还在跟他提出想要染色剂的制造方式来实现事业上的野心,这边王俊凯就揭露了王钊之所言这不过是个精心伪造的肮脏到极致的谎言。此时王源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施舍分毫的同情和信任给那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假使自己轻易上钩了,是不是也成了一场灾祸的助攻?

 

一想到这,王源只觉得命运牢牢地掐死他的咽喉,连每一次呼吸都耗尽气力,他飞速地打开电脑,将之前涉及药水的所有邮件和相关资料全部清空,然后自我麻痹地躺在床上,把王俊凯给他的追踪器黏在了后腰上后,竭力将恐慌的情绪悉数清空。

 

事实上,王俊凯有个层面并未想到,或许是因为他对朋友的信任让他忽视了一点,这个追踪器除了如郑铮所说能实时追踪王源的定位,还能起到更为重要的作用便是,一旦王源遇到危险,警方可以定位捕获这批十恶不赦的罪犯,一网打尽。

 

所以王源不敢去推测,郑铮将画的信息在会议上公开,又存在几分故意泄露给内鬼的心思。

 

真心多一点?还是私心多一点?可即便自己的多心是真的,王源也不想去责怪郑铮,甚至在知道王钊之在毒品事件中举重若轻的身份,他有了一些不知是否应该继续的危险念头。王源不是圣人,他怕痛,怕死,但他憎恶这份跟自己息息相关的情缘关系,他想亲手撕去黏结在他血肉基因里祛除不掉的污浊。

 

这么多年,颠簸飘零,命数皆不由自己,倘若真的遭遇危险,他还有王俊凯,那是他唯一可以拿性命去倚靠的一叶泛舟。

 

平安无事地度过两天便迎来周末,王俊凯提心吊胆了两天,觉得或许也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便松口陪王源去西南陵园。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整座陵园洗刷出灰霾的衰败感,愁绪拢上心头,浓稠在心结中化散不开。下车时,王俊凯一手撑伞,一手牵着王源,此刻,那人手心的凉意仿佛比四周的空气更甚。

 

即便答应王源出来,王俊凯也不敢懈怠半分,他私下安排尤天在附近候着,车上载着的几个部队出身的精英不出意外足够保证他们的安全,只是怕引起王源的不安,王俊凯不让他们跟的太近。

 

墓碑的确建在王钊之所说的位置,王源面无表情地由王俊凯拉着,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每一个他能看到的墓碑上,直到方裴之墓四个字出现在他的眼前,王源竟是不受控制地朝着这坚硬冰凉布满水渍和污泥的石板上,直直地跪了下去。

 

比起其他刻满了家人亲属名字的墓碑,方裴的墓碑上只有最为简单的四个字,没有父母,没有子女,没有爱人,就连这个名字都是后来为了进入邹家而用的改名,遑论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拥有本该有的位置。

 

可惜这个女人颠簸了一生,作孽了一生,毁了一生,最后连原本的自己都活不回去。

 

近七年过去,悲痛和愤慨的情绪都没有在如今的王源面上又过多的残余,他看了眼小香炉里还插着的半截烟,本来就倚靠在墓碑上的花朵腐坏的还不算厉害,不禁回想,大概那晚所有的话里,王钊之只有那句前段时间来看过这个女人还算是真话。

 

可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王源规规矩矩地铺好水果,点燃香烛,将新鲜的花放在墓前,磕了三个头,颤抖着声音,喊了从他出生到现在,都不能怎么喊出口的一声,

 

“妈。”

“虽然晚了些,但我还是来看你了。”

“对了,我还带了一个人。你以前也知道他的,他叫王俊凯,他…”王源仰头看着在一旁帮自己撑着伞的男人,在那人怔然的目光中牵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他是我的爱人。”

 

后来王源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自己在国外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从以前开始和方裴就无甚交流,所以如今面对冷清的一座石碑,他也挤不出更多的话要倾诉,话一说完,他静默地跪了一会儿便起身,王俊凯以为他打算回家,出声问了句,

 

“要走了吗?”

“我再烧点纸钱,几分钟后就下来,你去车里等我。”

 

王俊凯颔首,这地方本就清净,四下无人,何况若是有潜伏者风吹草动,以他的专业敏感度早就会察觉,所以王俊凯心安地留给王源伞后便独自下了台阶。

可坐进车里十分钟后,王源依旧没下来,王俊凯心里莫名开始七上八下得厉害,他本觉得可能是这地阴气太重导致自己多心,可手机拨过去,对方也无人接听,王俊凯一时间便慌了,他不敢离开车附近,怕王源随时回来,只能赶紧通知尤天他们上去。

 

然而就在他自己坐不住也想下车去找王源时,尤天的电话拨了进来。

 

“怎么?他人还在那儿么?”

 

急不可耐的询问声在得到回应后沦为死寂,手机蓦地从手心滑落砸在脚边,王俊凯双目失焦地注视着前方,倏而,他猛地抬手,发狠地砸向方向盘。

 

 

最坏的预感终是在这一刻汇聚成事实,

 

王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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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有点人性剖析升华主题的意思(我也觉得我可能是疯了)

还剩三章,五一一定完结(我觉得这个真的不是饼了I believe)

希望你们看的懂虽然有点复杂但我应该写的挺清楚,不过其实要跟下章一起看更清楚(好了我不要废话)

怎么变成悬疑片了(是一年前的蛋黄写的大纲跟现在这个蛋黄没关系)

有些内容没有考证纯属瞎掰专业人士不要深究谢谢。

希望大家继续给我给我宠爱,小心小手评论走起,谢谢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2】

前情提要:依稀记得是甜蜜


long time no see,好了我该认真走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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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影视颁奖典礼在周边的G国举办,王源提前一天飞到国外,考虑到隔天便是跨年,王俊凯有过跟王源一起飞去的念头,可他之前对娱乐产业不算尽心,也鲜少在自家艺人前露面,突然出现星光熠熠的颁奖礼,一时之间也怕引来猜忌,再三考量下,他跟王源约好等工作结束回来在公寓跨年。


有些话王俊凯当面并未明说,王源却明了他的在意,他答应王俊凯会在零点前赶回来。得到这句许诺,王俊凯便安心筹备晚餐。王源最近忙于工作,日渐消瘦的身...

前情提要:依稀记得是甜蜜

 

long time no see,好了我该认真走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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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影视颁奖典礼在周边的G国举办,王源提前一天飞到国外,考虑到隔天便是跨年,王俊凯有过跟王源一起飞去的念头,可他之前对娱乐产业不算尽心,也鲜少在自家艺人前露面,突然出现星光熠熠的颁奖礼,一时之间也怕引来猜忌,再三考量下,他跟王源约好等工作结束回来在公寓跨年。

 

有些话王俊凯当面并未明说,王源却明了他的在意,他答应王俊凯会在零点前赶回来。得到这句许诺,王俊凯便安心筹备晚餐。王源最近忙于工作,日渐消瘦的身形令王俊凯心疼,他跟王氏名下酒店餐饮的供应商早早预订,从世界各地空运了新鲜食材到自己家里。

 

等晚上七点过,电视直播里的艺人已经陆续登上红毯接受采访,没过多久王源便短信通知王俊凯自己已经登机,王俊凯瞅了眼摆动的时钟,刚要起身进厨房,沙发上的手机却同一时间,不合时宜地喧嚣。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王俊凯眉心微拧但还是接了电话。

“宁爷爷。”

“俊凯,宁珂在你这没?”

 

王俊凯依稀记得上个星期宁珂就说自己假期结束回B国,放到以前自己可能还会为了维系面上的关系去送她,现在既然已经和王源重归于好,宁珂自然不会多做要求,在这方面两人都心照不宣,所以王俊凯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没在。

 

“她不是回去读书了吗?”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沉默,沉默令王俊凯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正欲开口,宁恺丰声音突来的低沉,

 

“她压根没有出国,之前我让她妈妈给她打电话不接,刚回了句跟你在一起。”

 

耳边又是一声震动,王俊凯将手机稍稍拿远点,眼见宁珂的短信这时进来提醒自己:等会我家里要是跟你联系就说我们在一起。

 

这条信息来的真是及时。王俊凯眉心纹路深了几分,忍不住暗自咒骂了声,正思衬着该如何弥补,宁恺丰的声音不放过似的在耳旁响起:

 

“九点前把我孙女带回来。”

 

电话挂的仓促,王俊凯愣了两秒后便立即拨通宁珂的号码,对面刚喂了一声,王俊凯早已没了应付宁恺丰时的耐心,

“你回国了。你在哪儿。”

“我…”

王俊凯冷哼,“宁大小姐,现在该是你吞吞吐吐的时候吗。”

电话那边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家里给你打电话了?那你有没有…”

“没有。你信息发的太迟了,你爷爷要我两个小时内带你回宁家。””王俊凯态度强硬地重复问了声,“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现在人在哪里?”

等了几秒,宁珂那边终于肯开口,

“兰岚的赌鬼哥哥不知道怎么又找到了她,每晚喝醉在她家门口敲门大吵大闹说要把她卖了还钱,所以我…”

“你觉得你去有用吗?”

“我以为用钱就可以把他打发走!!”

宁珂固执的声音透露出不谙世事的幼稚,王俊凯扶额,

“你把地址给我。”

手机叮了一声,即刻便有更为嘈杂的撞击声通过听筒传入王俊凯的耳畔,他立马挂断,转而拨通尤天的手机。

“哟老板今天不约会给我电话,不会是要祝我新年好吧。”

“宁珂那边出事了,你现在马上赶到我发你的地址。”

“大哥跨年诶,郑铮还在我…”

“你把郑铮带着。”

“喂喂…”来不及反抗已经被王俊凯挂断电话,尤天拿走沙发上的外套,回身与郑铮对视,

“宁珂那边出事了,王俊凯要我去一趟。”

“我跟你去。”

郑铮一把扯过自己的风衣站在尤天身前,尤天扯起唇角,在郑铮额头上微微弹了一下。

 

临走前,王俊凯还是给王源发了条简讯,他知道王源现在在飞机上看不到,但王俊凯心里没底今晚他踏出了这个门,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解决兰岚那个地痞哥哥不难,后续接踵而至的才是真正的麻烦,王俊凯心了总会有这么一天来的,只是往往这种日子来的不随自己愿罢了。

 

他还惦记着那晚夜深时分,那场王源没能看见的焰火。

 

不由自已地叹了口气,雾气随之而出,等融进冰寒的墨色中不见踪影时,王俊凯已坐上自己的跑车,激烈的马达轰鸣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团圆夜,落入王俊凯听觉内,尤为突兀而刺耳。

 

兰岚住所为了躲她哥哥换过一次,王俊凯原先送宁珂也只到这附近。这一带环境说不上好,多是退休的老人家在这住宅,但总比王俊凯第一次见兰岚的衰败筒子楼能看几分。宁珂说过兰岚不愿意接受在利益方面过多的帮助,搬到这里算是两人相互妥协的结果。

 

小区没有电梯,扶手才刷过一层篮漆,却还是能看出之前漆体剥落的痕迹,仔细嗅还能闻到一股子刺鼻难忍的气味。一层两户人,老人爱热闹和喜庆,大部分人家门口斑驳的白墙上都围了一圈祝福的对联,电视的嘈杂混着孩童的吵闹声,杯子的碰撞声,大人的交谈声一股涌入刚抵达楼梯间的王俊凯,然而敏锐如他,还是能从这些杂七杂八的热闹中,捕捉到楼上叮叮哐哐,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声响。

 

“老实了没?”

 

刘海垂在眼前,尤天眼眸凛冽如刀,笑意此时看上去如同淬在刀上的毒,兰照被他几下功夫便见了血跪坐在地上,尤天揪起他的衣领,几巴掌拍在那人的头上,动作毫不掩饰轻蔑的意味。

 

“这边几个都捆好了。”

郑铮拍了拍沾上灰渍的手,有些嫌弃地揉搓着指尖,他瞥向角落的两个抱在一团瑟缩的身影,直到门口的脚步声渐响才回头嚷了声,

“你来了。”

“你可没说有这么多人啊。”尤天装模作样地转动了几下肩颈,眼神瞥向大步走近的王俊凯。

“之后少不了你好处。”王俊凯捏了把尤天的肩,又转头看向郑铮和他在墙边排排坐的混混,

“什么来头。”

“这一带地头蛇,私下聚众赌博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其他的这群萝卜头也不清楚,我已经通知支队去围剿。”

“可以啊,郑大警官,新年前一天立大功啊。”

狭长的眼眸微缩了一瞬,郑铮冷笑地埋汰,“那我还得谢谢您了王总。”

嘴角浮上玩味的笑意,王俊凯招呼完门口帮忙的两位,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大步迈向已经站起来了宁珂,说出的话不带半点客气可言,

“已经八点过五分了,一小时内我得把你送回你爷爷那里。”

“可是小兰她…”

“尤天和郑铮在这,她不会有事。”

“我…”

王俊凯不耐烦地瞥了眼手表,冷峻到不容置疑,

“该走了。”

兰岚从惊吓中堪堪回神,人夹在宁珂和墙壁之间,瞪大的眼眸只剩下睫毛颤动地厉害,面对眼前多出来的几个陌生人,她惶然无措地又将手心里的温度握紧了几分。

 

汗水凝结在宁珂的额发上,此刻的模样没了半点宁家大小姐该有的气质,感受到身后不安的力度,她像是注入勇气一般,温柔地回捏了下兰岚的手心,表情却带着几分无望,只是倔强地仰头,目光在面无表情的王俊凯脸上逡巡,继而开口,语气带上几分任谁都听得出的恳求,

 

“我现在走了,还回得来吗?”

 

这句话声音落得轻,却将王俊凯砸地一愣,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飞速掠过太多画面。高中在巷子里救下宁珂和兰岚的那次相遇,植下这颗未来胡乱牵扯的种子,随之而来数年的弥天大谎在二人的步步为营中开枝散叶,谎言伴随着膨胀越鼓越大,壁垒也相应越发的脆弱,暴露在世人面前,逐渐到了一捅即破的地步。二人心知肚明,其实这一天,或迟或早,总会到来。

 

脑海里画面如窗外的雪絮纷飞,最后定格在王源站在王俊凯家楼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最后跨出一步,来到自己眼前,笑眼弯弯地抱住自己,说:

 

因为我爱你。

 

“我回答不了你。”王俊凯缓神,平静地回应,

“但我知道,如果你能再回来,一定回得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

 

苦笑含在嘴里,宁珂失神地复述着这四个字,像是要把它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再抬头时,手已经从兰岚的手心中抽出,看向王俊凯的目光比方才坚定了不知多少。

“我跟你走。”

“宁珂!”

“岚岚。”宁珂转身,昏黄的灯光将她的泪花照得滚烫,她不舍地摸上女孩白净的面颊,

“我很快回来。”

 

挡板升起又降落,十几分钟后,车后座的人又变回端庄娇美的宁家大小姐,只是佯装镇定的神色遮掩不住紧张带来的惨白,此时车开的飞快,犹如一条迅猛的银蛇在宽敞的大道上穿梭,只听她开口,

 

“王俊凯,你怕么?”

王俊凯透过后视镜朝后座一瞥,平静而有力地说,

 

“只要他在我身边,一切不足为惧。”

 

宁珂怔愣一瞬,这句话并非对她的安抚,却让她瞬间得到了释然,没过多久,车便减速,缓缓停在了宁家宅院前,宁珂弯起嘴角,将垂落的发丝轻捻至耳后,下车,跟在王俊凯的身后,一并朝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下飞机时已经夜里十点过,王源第一时间便点开王俊凯发来的消息,王俊凯跟他说自己有事必须出门,一定在零点前回来跟他一起过年,让他乖乖在家里待着。

王俊凯比自己更在意今天王源是知道的,所以王俊凯此时的离去让王源不免多想,他怕自己多心,可是爱情中的人往往敏感,王源回到王俊凯的公寓,看着做到一半的饭菜,将电话拨过去依旧无人接听,时针偏偏越过11点,还作乱般不忘重重地敲几声,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安宁敲了个粉碎。

 

空荡易将细小的声响在心间扩大,王源不想任惴惴不安的心绪在心间弥生,他踱步至僻静听不见指针摆动的窗台,纷雪比回时落得更大,极目远眺,挨家挨户都亮起了温暖的黄光,王源不怕冷似的将手探了出去,仿佛只有沁凉沾上指尖,才能融化他心底那些滋长的心乱。

 

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王源感到有些凉,刚想关窗,就在此时,不经意的下瞥让他注意到楼下的一点火花,那火花一开始并不大,在距离下不过只是一个小点,却在王源眼里燃的熊熊又炽烈,只见那朵火花逐渐积聚成一团,又漫开扩大成一片,点燃花火的人是站在中间的黑影,王源看不清脸,但他知道是谁,以至于眼里不知何时泛起汹涌的热泪,烧得沸腾。

 

跪在大雪里,插在积雪中的食指冻得刺痛的触感好像还在指尖存有记忆,王源曾以为错过的绚烂预示着诀别,轰轰烈烈绽放过的爱情终究败给了逃不过消亡。可是王俊凯此刻就在楼下,他将那本该在层出不穷的误会中熄灭的爱情,执拗地重新点燃,绚烂成最美的样子,给这个人看。

 

“喂。”王源接起手机。

“看到了吧。”

“看到了。”

“好看吗?”

“好看。”

 

王源温柔地笑着,俯视着楼下的影子,看着那人仰头,在漆黑中与自己蹭出无穷的花火。

只听耳畔如释重负的一笑,

“我回来了。”

 

时钟重重叩响一年里的最后一声,宣告着新年的到来,零点之际,漫天的焰火接二连三炸开,在天际渲染如白昼般的光明,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在脸侧蜿蜒出一条泪径,王源微微一笑,淡淡应了声

在轰隆的声响中,王俊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此刻最想听到的回应。

 

“新年快乐,”

“还有…”

“欢迎回家。”

 

执念往往容易投射进梦中,不知怎么,这么多年后王源又做回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邹家别墅的窗台上,看着18岁的王俊凯将手中一根烟花棒点燃,同样年少的自己泪流满面的与他遥望,星点璀璨在泪水的浸泡中湿成模糊的光晕,此时的他很想推楼上的那个小孩一把,同时也想告诉楼下那个傻子,你等等,他会下来,他一定会的。

 

“王源,源儿?”

 

睁开眼便是一张放大的脸占满瞳孔,王源起身揉搓了几秒双眼,触到几分湿润。

“梦到什么伤心的事了吗?”

 

回想自己的梦境,王源脸红,有些不好意思,随口搪塞了两句,王俊凯也没逼他,将人圈在怀里,捏着他白皙的脸蛋偏头吻了下去,王源感受着王俊凯含着自己湿漉的嘴唇厮磨,温热的舌tian弄着自己的口腔,原本安抚的亲吻在上升的温度里变了味,甜蜜得让人发颤,王源敞开的浴袍还留有夜晚欢爱后的痕迹,在肤色的衬托下让王俊凯挪不开眼,可他竟然主动止住了动作,起身下床。王源眼眸含水,不解地看着王俊凯,然而他此刻才发现,王俊凯已经是穿戴整齐的状态。

 

“我有事要处理一下。”

 

王源一向机敏,刹那便联想到昨晚王俊凯的突然离开,下意识便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王俊凯没有瞒他,将他和宁珂回宁家坦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王源听。跟在车上约定好的不一样,王俊凯并没有给宁珂太多开口的机会,而是将这场婚约谎言的罪责一力承担,所有事情到王俊凯嘴里,变成提出假订婚的人是他,一开始是为了安抚得了肝癌的王雄坤,后来则是为了商业上的合作,全过程只字不提为什么宁珂愿意配合,甚至乍一听下去,就连宁珂也是这场骗婚的受害者。

“平面可视体感技术的项目进行到现在过3/4,如果你们想要退出,我不反对。”

“但是婚约,我必须解除。”

 

宁氏集团对这个项目的投入不比王氏少,只是方向不同,如果要实现这项重大突破,他们离不开王俊凯的注资,再找值得信赖的合伙人支持项目并不容易,同样,王俊凯也需要宁氏的技术,这场合作若是中断,大几率是两败俱伤。

 

虽然从头到尾宁恺丰没有说一句斥责王俊凯的话,脸却冷硬的像块石头,遍布皱纹的脸只剩双眸还精明地发亮,王俊凯说完,他的眼神便不再多看这人一眼,而是转而看自己的宝贝孙女。

“他说的是事实吗?”

 

被质问的宁珂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僵持不下的氛围凝重得令人窒息,最终,宁家并未恶言相向,却也未给王俊凯明确的答复,王俊凯出门的那刻就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可能发生事情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到王俊凯早起一睁眼便收到消息。

 

目前宁家并非要置王俊凯于绝路,而是联动媒体放出一些若有似无的风声,开篇都是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大抵围绕的是王俊凯单方面毁婚,以及曾经甚至牵扯到王雄坤的不好传闻,股价实时下跌,回公司开会商量对策事不迟疑,如何适时扼杀谣言成为管理层当务之急,等王俊凯赶到公司,围绕自己的新闻已经占据了热搜的前五。

 

“王总,通稿我们已经在编辑完毕,会在集团官网上进行澄清,公关部也联系了媒体准备作澄清,您这边看…”

王俊凯没有看手下的人呈上的文案,“不用澄清,也不用写这么多话,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您说?”

无视下属惊诧的神情,王俊凯摩挲着桌面的纹理,话音沉静且掷地有声。

“王总这样的话会…”

“照我说的做。”王俊凯毫不犹疑地打断他。

 

下午两点,王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便在甚嚣尘上的传言中发表了言简意赅的一条声明:

 

王氏集团总裁王俊凯与宁氏集团千金宁珂解除婚约。

 

消息一经放出,原本只是轻微下滑的股市曲线立刻呈现大跳水的趋势,资产即时蒸发过数亿,有业内的人在评论下关心两家的合作是否还能继续,后续该如何操作,可惜更多的是单纯的八卦好事者在挑唆,有说王氏单方面的公开声明印证了传闻,王俊凯想必是外面有人背叛了宁氏的千金;还有人声称两家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恩爱不过是作秀公众何必当真,不料激起好事者愤愤不平地指正企业的公信力,如果这样何必欺骗大众营造形象,压根不是一对干嘛作秀给外人看,也有人觉得不过是两家子自己的事很正常,不过多数人都还是偏向上午各种营销号联动的说法,站在受害女性的角度上去讨伐王俊凯,王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只能将评论关闭,眼不见为净。

 

转发一小时内破十万,还有各种论坛上的爆料层出不穷,有人放出一些嫩模网红的照片说是他和出轨对象,有人宣称别看王俊凯表面正儿八经没有绯闻干干净净,实际最爱混迹于夜店,然后配上几张脸都看不清的图片,就连深挖到王俊凯谨铭时期的帖子都被吃瓜群众顶了上来,而其中热度最高的一个帖子说王俊凯是个gay。爆料的楼主说自己曾经是谨铭的学生,有一天铺天盖地的纸条从空中落下,上面全写的王俊凯是个gay,还有人在这座楼下继续爆料,更有人提到王俊凯当时横行霸道,还跟个叫王源的丑八怪纠缠不清。

 

看热闹不嫌事大,保持理智不信的人有,跟风什么都信的人也无可避免,王俊凯冷漠地浏览着这些与自己有关又分明跟自己挨不上半点边的新闻,唯独当视线落在带有王源大名的评论时,脸色骤变。

 

“联系一下相关的人,把这些帖子都清干净,尤其这个帖子,第一时间处理掉。”

“是。”

 

新年第一天的“惊喜”猝不及防,王源读着网上的新闻,惊惶过后,心脏被心疼满满占据,情绪更是在下午两点发布公告时达到顶峰。短短一句话,他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好似字里一笔一划都是锐刀镌刻在血肉上般。王源心如明镜,王俊凯这么做毫无疑问是为了他,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不甘和在意,出口过后,酿造出来的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一直以来他低估了王俊凯的影响力,没想到商界天才的八卦竟能赛过当红艺人的绯闻。或许没人会责备他,可王源会自责,他强迫自己冷静,清除乱七八糟的杂念,想看到王俊凯的欲望却愈发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忽然,门口的门铃发出响声,王源警觉地看向门口。

 

‘王俊凯?’

 

这是王源的第一反应,但王俊凯无需按门铃,等他凑近监视器,一个许久不见却认识的面孔闯入视线。

 

“为什么是你来?”

 

开门的前一秒,王俊凯让他开门的信息停留在显示的界面,王源目视着近年没见愈发高大壮实的发小,曾经被这人警告的阴影有些挥之不去。

尤天见王源现在不是丑八怪模样也颇为不习惯的一愣,但正事要紧,尤天说不知哪里消息泄露,他们的人脉私底下通知等会会有记者到王俊凯小区门口围堵,不确定小区的保镖能挡住多少,所以现在首要就是将王源带离这里,避免更多不必要的事端。

 

“他怎么样了。”

 

王源急匆匆地钻入车内,开口便问道。

尤天永远是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嘴里没轻没重,仿佛事不关己,

 “除了宁家出手算计,股市一天内十几个亿蒸发,其他竞争对手趁机浑水摸鱼,被全网辱骂外,他都挺好的。”

饶是习惯不了他的作风,王源还是硬着头皮问下去,“他人在公司?”

“对啊?估计在被董事会讨伐吧。”

“是不是因为…”

“你想问是不是因为你,肯定是因为你啊,愧疚吧,愧疚去吧,王俊凯真惨,这么多年栽你手里,我早几年说什么来着,你们偏不信吧,这倒好…”

尤天瞥了眼车后座面沉如水的王源,努了努嘴,没再花心思说这些讨打的话,

“你放心吧,王氏如日中天是有了王俊凯才达到的局面,这里没了王俊凯不行所有人都清楚,网上那些小打小闹对他而言也无关痛痒,至于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舆论不至于打倒他的,不过…”尤天停了一瞬,续道,“这也要看宁家的态度。”

“什么意思?”

“王俊凯的重要投资都压在未来科技的方向,和宁氏的合作的确倾注了他足够多的心血和财力,这个时候如果合作毁了,产生的后患才是不可估量的,他需要宁氏的技术,宁氏需要他的钱,这个捆绑关系建筑在假婚约上本就畸形,他之前一直不谈毁婚,就是被这个项目拖住,他现在敢说开,一方面是因为你回来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宁氏要是在这个时候抽身,是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尤天敲着方向盘,低声道,

 

“他也在赌一把。”

 

王源不知自己该接什么话。

 

“你也不用自责,选择是他自己做的。”尤天摸了摸口袋的烟,想了想还是放回去,“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

“在他的心里,你抵得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寥寥几个字,心就像被人握在手里,轻轻一捻就可以碎成渣滓,酸胀感从裂缝中流出,溺毙了脆弱不堪的心脏,王源紧攥着拳头,青筋在本就骨节分明的手背凸起的骇人,直到尤天再次开口,

 

“实在自责的话,对他好点。”尤天吸了吸鼻子,“要是他真完蛋了,你别再抛弃他就是了,他王俊凯,别的可以没有,没你真不行。”

 

夜幕里的车内漆黑一片,王源听完尤天的话后一直缄默不语地坐在后座,尤天也没再搭理他,直到进到王源房子的小区,两人下车,王源缓缓从车里钻出,面对面站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尤天身前。那人掏出烟,刚丢进嘴里,便看到眼前的王源仰头,像是下定什么庄重的决定般,信誓旦旦地承诺,

“我不会抛弃他。”

 

 

烟含在嘴里老半天,连打火这事一时都被抛诸脑后,等王源已经上了地下的电梯,尤天才慢半拍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想到王源那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终是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到达自己住的那层,王源出电梯时给王俊凯去了条短信,告诉他尤天把自己送回到新公寓,虽然猜想王俊凯此时不一定有时间看,但王源不想再让这个人为自己的事分神,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然而刚碰上自家门的密码锁,就听到身后的门传来咔嚓的声响,紧接着王源便被不由分说的力道扯进了隔壁的房间,惊吓不过一瞬,王源立即意识到身后是谁,便由着自己在没有开灯的房门口,跌入身后坚实温暖的环抱。

 

环在腰前交叠的手带着几分冬日该有的凉,王源手心覆了上去,明明没有比自己的手温热多少,王俊凯都觉得暖流汩汩。

 

“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

“怎么想着来这?”

“想你就来了。”

“才过了多久…”

“可我觉得今天好漫长。”

一时又有些难受,王源想回头看一眼王俊凯,那人正细细地亲吻着自己的发梢,“你不想我?”

黑暗中,王源小幅度地点点头,王俊凯喜不自胜,将王源转过来,低头,轻而易举地撷住那人的嘴唇,亲吻温柔中带着些许狠劲,像是在发泄,王源默默承受着,直到实在呼吸不过来才将这个与自己难分难舍的人稍稍推开,王俊凯其实看不真切王源的表情,却觉得他乖顺的不得了,低眉顺目的模样像是害羞。

 

“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乖?”

 

这话像在明知故问。王源不想戳他痛处,只是抱住他,想多给点安慰,也想抵消一些愧疚,王俊凯猜到他的想法,勾了勾唇角,

“是不是我今晚说什么你都答应?”

王源没吭声,王俊凯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以后都不准离开我。”

“好。”

“这两个房子中间的墙,我会找人打掉。”

王源怔了一瞬,瘪着嘴说了声好。

“还有,不要自责。”王俊凯揉着王源的头顶,将他的刘海拨开,

“除非有一天我真要和宁珂结婚,否则这个谎言总有一天是要澄清的,这一步是我自己走的,后果无论多糟糕也是我活该。”

“所以,不要觉得歉疚,更不要自责。”

王俊凯轻笑了声,“难不成你想看到我和宁珂真去..”

 

未尽的话语被王源的手心拦在将药开口的刹那,一时间,王俊凯眼睛弯出的弧度仿佛可以挤出笑意。

 

今天的局面的确不好,但舆论风暴终究只是外伤,所谓的人言可畏对各界开花的王俊凯撼动不了太多,管理层心里清楚,能对王氏集团核心利益造成影响的还是懂得它价值的人。王俊凯知道那些人关注点是什么,他们关心的不是王俊凯的八卦,而是与宁氏合作的项目。

 

网民忘性大,今日的八卦嚼在嘴里明日便失了滋味,如今大部分的舆论和中伤只不过是一些竞争对手的小伎俩,营销号知道有利可趁便在其中浑水摸鱼。而王俊凯自己明白,宁氏如果真要出手踩自己,以他们的合作深度,这种充其量小打小闹。明面上选择权王俊凯全盘留给了宁恺丰,但如今最难做的也是这个老头子,当时在宁家认罪,王俊凯把所有的错都归咎给了自己,让宁珂独自背负着欠王俊凯一笔的负罪感,如今留着宁珂在宁家便是王俊凯的筹码,王俊凯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没有王源的日子里,王俊凯全身心都扑在了事业上,靠着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王俊凯怎会不知道如何下好一局棋。

 

只是眼前的人突然变得异常乖顺,每个举止和表情都击中自己的软肋,致使心塌陷得一塌糊涂,他不知道尤天来的路上跟这人说了什么,但估计是给自己卖了一波好惨,王俊凯也就顺势提了些平日不敢逆鳞的要求,只是王俊凯没料到,王源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甚至有点…超出自己的“期望”。

 

“我刚答应了你这么多,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王俊凯不禁好奇。

“如果你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王源不愿说出那几个字,他顿了顿,明亮的眼眸对上王俊凯的目光,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来养你。”

 

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王俊凯是憋了多足的气才将想笑的冲动压了回去,他多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开灯,不然王源看到自己嘴角抽搐的模样,估计又得冷上自己几天。

 

可心里流淌着的,是百分之一万的蜜意柔情。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像寻求暖源般,将王源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随即应了王源期待的那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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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见啦!

哇塞真的,我变了,这么悲壮的剧情我都写的这甜。

挺长的一章,接下来每章都很长因为要赶着收尾,内容比较多,大家不要嫌累哈。

希望在结尾将来之际继续给蛋黄十足的宠爱!

谢谢各位啦!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10】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王源向王俊凯吐露身世,宁珂原型来见王源解释

看之前建议回顾一下35-40章,就是倪家那对兄妹出现的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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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室内暖气烘烤,让人轻易生出困倦,王源早早便安然地枕在王俊凯怀中,平稳的呼吸落至王俊凯的肌肤,惹得他忍不住轻轻抚摸着王源突起的脊骨。然而遁入的黑暗却没能让王俊凯生出分毫的睡意,大脑里翻来覆去咀嚼的皆是王源亲述的那些一直以来难以启齿的身世。


事实的复杂性远比他之前调查的令人震惊,王俊凯从未预料,外人眼里看似养尊处优的王源,竟是背负着上一辈乃至上上一辈的仇恨私欲蛰伏了这么多年,即便他想要...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王源向王俊凯吐露身世,宁珂原型来见王源解释

看之前建议回顾一下35-40章,就是倪家那对兄妹出现的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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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室内暖气烘烤,让人轻易生出困倦,王源早早便安然地枕在王俊凯怀中,平稳的呼吸落至王俊凯的肌肤,惹得他忍不住轻轻抚摸着王源突起的脊骨。然而遁入的黑暗却没能让王俊凯生出分毫的睡意,大脑里翻来覆去咀嚼的皆是王源亲述的那些一直以来难以启齿的身世。

 

事实的复杂性远比他之前调查的令人震惊,王俊凯从未预料,外人眼里看似养尊处优的王源,竟是背负着上一辈乃至上上一辈的仇恨私欲蛰伏了这么多年,即便他想要设身处地去分担王源这些年心理上的折磨,可终究,他自觉能感受到的折磨和苦痛比不了强压在王源身上的万分之一。

 

外界的嘲讽,母亲的疏离,父亲的肮脏,弥天的谎言,祖父辈遗留的祸根被仇恶滋养,在这看似如常的邹家暗处盘根错节,十几年后,已然粗壮的藤蔓亦是怨念锻造下冰凉坚硬的枷锁铁链,在上天的指令下,它将这两家人纠葛的命途捆绑成可笑的生死与同,最终,一把火的推波助力,唏嘘不已的凄凉终是谁也逃不过。

 

王俊凯没有过多的情感施舍给其他,他只心疼王源,看着他缩在自己包围中,睫毛颤动的频率快于寻常都能令他心疼的要命。

 

明明当年孤儿院里,那个软软糯糯给自己画画的小男孩,是漫长无助的密闭里唯一启明的光束,可谁又能想到无边的黑暗却从自己身上渡给了本该天真无邪的王源,浇灭了他本应有的童真,致使他过早披着坚硬冰冷的外壳,过早强迫自己用冷漠去习惯,去应对别人的冷眼以对。

 

十几年的生活造就了一室自我封闭的冰窖,王俊凯终究明白,面对炽热的烈焰,王源是不敢靠近,即便感受到自己的融化,他也不敢离经叛道,不敢贪得无厌,不敢执念于不可求。

 

可推离了无数次,王俊凯却如同扎了根般,甘愿攀附在这座冰山上,不知疲倦地,持之以恒地去开凿,一下又一下,为他的渴求,历经年月,不知疲倦。

 

谁能抗拒一颗滚烫足以融化冰雪的赤焰。

 

王俊凯忍不住又将王源搂紧了些,温热的唇落在额间,给这个倔强又驯顺,坚强又脆弱,清冷又敏感,集各种矛盾于一体却让自己无限痴迷的男人,注入永不干涸的柔情。

 

不过心疼之余,六年来的历练让王俊凯从王源那番自述中,轻而易举捕捉到他这些年来皆耿耿于怀的事实。

 

王钊之还活着。

这个人为什么可以从那场熊熊大火中幸免于难。

 

与王源获取信息不同,王俊凯只知道倪嚣的死和钱毅方生前从Z市突然逃走的时间点不谋而合,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过钱毅方就是倪嚣倪忻父亲的老板,还命令乔耀去查倪嚣的死因,而现在王源告诉自己倪嚣的死是王钊之派助手小马干的。

 

王源却是不会知道钱毅方的存在。

 

刹那间,无数条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在王俊凯的脑海中漫无目的地悬浮:

 

如若按自己的设想,钱毅方是倪嚣父亲的老板,那么倪嚣的出现绝对离不开这个人的教唆,而倪嚣毫无疑问是王钊之复仇道路上的潜在威胁,所以当王钊之知道倪嚣的存在后,当机立断地干掉了这个冒牌货,这么一来显而易见的便是,钱毅方想利用倪嚣去威胁王钊之。

 

可钱毅方和王钊之之间是什么关系?

 

乍一看,两人理应是敌对关系,但王俊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邹家亲孙子老早就被王钊之亲手杀害,王钊之和倪嚣毫无血缘关系,反倒王源才是他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即便倪嚣和王源有着同样位置的印记在脸上,邹家只需像自己当年那样,让他两分别跟王钊之做个亲子鉴定,查出来的结果只会让与王钊之毫无关系的倪嚣落得骗子的名声,而这种拙劣的威胁更像是啼笑皆非一场。

 

以王俊凯对钱毅方这只老狐狸的了解,他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除非有人让他无比坚信,倪嚣就是邹家的亲孙子。

 

这个人能是谁?

 

当年邹家大火的新闻报道王俊凯反复读了不知道多少遍,以至于那些文字已然牢牢刻印在他的记忆中:

 

邹楚伙同钱毅方谋杀亲姐姐一家,企图吞并家产,事发当天,炸药安装时碰巧邹家空无一人,可这样处心积虑的灭门却因为邹楚和钱毅方利益谈不拢,同时朝对方开枪致死告终,而这之后,王钊之出现在了大众视野,接过了邹家的全盘生意。

 

之前看到报道时,王俊凯察觉到不对便让尤天去查王钊之的底。毕竟炸弹的埋布太过顺利,偏偏当天早上邹家一个人都没有,而那两个人处心积虑谋划的爆炸案居然以双双身亡的结局告终,最终财产被大难不死的女婿坐收渔翁之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

 

王俊凯回忆王钊之的资料,其中囊括这人这些年慢慢在仁食集团上位的几个案子:一个入赘的女婿能在短期内取代邹家亲生儿子成为Z市大型企业的二把交椅,这期间有多少是自身能力使然,又有多少是有人在暗暗借力帮衬有意辅佐。

 

蓦然,一个大胆又可怖的猜想在迷霾密布的大脑中窜出,一经发芽便以惊人的速度成型,如同膨胀的充气体飞速霸占着王俊凯的整个思想。

 

如果,让钱毅方相信倪嚣是邹家亲孙子的人就是王钊之自己呢?

如果,当年寄人篱下的王钊之自己设局,将和邹舒诞下的亲生儿子杀害,找了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替代品作为人质跟钱毅方做交易,让钱毅方放下心访并暗中助力他的事业呢?

如果,那场火灾原本就是一场局中局,邹楚也不过是王钊之和钱毅方局内的棋子,或者说,钱毅方和邹楚都不过是王钊之的棋子,王钊之利用这两人的愚昧和疏忽大意,实现了自己拿劣质不堪的狼子野心。

 

堵塞的卡口被思绪的洪流接二连三的冲开,看似荒诞不经的猜测却是最能解释一切的直径。王俊凯心跳骤快,快到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些径自的推断让王俊凯直觉自己接近了真相,

可忽然他意识到一点:

 

如果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想坐实,给王源带来的伤害只会更甚。

 

因为除开让王源了解他的父亲比他以为的还要作恶多端外,也无情地向他宣告了一个事实。

 

他的亲生母亲是被他的亲生父亲害死的。

 

视线落定在那张安睡的侧脸上,王俊凯心骤然缩紧,紧到吐息如同闭气般煎熬,王俊凯知道王源厌恶流淌着黑血的交易,所以王俊凯清理掉余孽后不再涉及那些昧着人心的勾当,王俊凯知道王源和王钊之关系生硬,可是他无法确认王源对这个人的态度,

 

以及王俊凯他自己,究竟能为王源做到哪一步。

 

第二天,本是说什么也要让王源在家歇着的王俊凯还是拗不过近来事业心爆棚的男朋友,毕竟王源的第一个的高级定制系列已经接近尾声,王俊凯分拨给他的团队之前提供了几个推广方案一直没能确定,中途更是由于两人的误会而停滞不前,现在王源已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浪费,王俊凯只好通知这些人上班,并开车送王源去Ore。

 

两人一到工作室,也不顾众人八卦的目光,直接让他们准备资料开会,高定制作精细,周期耗费长,成本物料也比成衣高,时尚最讲求预测和时效性,所以最终系列一旦成形,客人预定流程,品牌定位,宣传推广的方式,都必须立即跟上。

 

作为年轻有为天赋颇高的设计师,王源自然有在国际时装周上开个秀的愿望,可现实是,即便两年前他拿到了圣露德联合国外设计奖的金奖,得罪马克后被彻底封杀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种背景下,让王源现在就贸贸然就拿着自己第一个完整系列去争取国际登台的机会,他不敢痴心妄想。虽然知道自己身边现在有了王俊凯,这个封杀究竟能被化解到哪个程度王源不好说,而王俊凯是否需要为这个想法付出不必要心力和金钱,王源自觉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意气用事的人。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第一个就有人提议要不要争取在国际秀场砸重金买下一个办秀的名额。

“预算多少?”

“场地租借保守估计40万,模特20万,知名翻倍,加上灯光音乐制作嘉宾食物等等,保守估计200-300万左右,想要做到轰动效应得上500万,不过费用并没有考虑名额的争取。”

王俊凯蹙了蹙眉,500万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自己在国外尤其时尚行业并无过硬的人脉,王源封杀的事情他有了解,一时半会除了砸钱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就怕砸钱也无济于事,何况这样的做法,王源…

 

“我否决这个方案。”王源举手,

“可是…”

“王俊凯,这是我的作品。”王源冲他莞尔,“我需要有决定权。”

 

王俊凯会意,不再多说什么,示意后面的人继续提供想法,他的精英团队提供的想法成熟,且各自都有配备的资源得以实施,留给王源的考虑主要是择其优者而用之,王俊凯在这事的决定上并不想干涉王源过多,便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王源熟思的侧颜,熨烫后的白衬衫衬得身旁那人气质绝伦,落在心尖上格外迷人心智,王俊凯一想到这件衣服下的身体上还留有自己啃咬后的痕迹便开始躁动不已,要不是这些人在场,他恨不得把他…

 

“王俊凯。”

 

王源一声将王俊凯从浮想联翩中及时地拉扯回来,他这才发现会议室里人都陆陆续续离开,赶紧干咳了几声,慌张地掩饰自己的走神,

“什么事?”

王源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发觉他的异样,“我刚听nini的方案,结合我自己的想法,就想通过几个渠道推广品牌后再举办一场现场下订单的静态展,就在国内,这样开销相对较小。昨天我也跟宁珂提过借她套衣服,她这两天不得不出席一个聚会,里面各大集团的女眷很多,我觉得对高定系列推广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这算盘打得挺好。”

王源一如以往的平静,眼眸却在王俊凯的注视下飞过他熟识的那丝得意,

“这是她欠我的。”

王源那小模样印在眼里,王俊凯终究按捺不住上手捏了把他的脸颊,边占便宜边故作正经道,

 

“可以。那就按nini之前建议的,影视,广告等通通投入,而且接下来会有个影视界很大的颁奖典礼,我会让她安排公司这边最知名的女艺人穿你的衣服,并且联动所有合作的营销号推你的礼服。”

王源趁机拨下他乱来的手,疑问中透露着讶然,

“你旗下的最知名的女艺人?”

“对啊,我去年收购了家娱乐公司。”王俊凯随口说了几个女艺人的名字,王源原本就黑亮的瞳孔不自觉睁的更大,这些名字连留学在外的他都听过,他以为王俊凯是在开玩笑,可此时这人神色不似作伪。

“她们是你旗下的?”

“不信?”王俊凯笑着又上手蹭了蹭王源的脸颊,“要不下次我把她们都喊公司里让你都见见?”

“哦。不用了。”王源嘴角不可察地抿了一瞬,随即冷着张脸扭过头,没再搭理王俊凯。

王俊凯一头雾水,“突然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王源一副冷漠的神态,“就觉得你艳福不浅。”

“我艳福不浅?”

瞬间,王俊凯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冰山一不小心就淋上了点柠檬汁,现在俨然是吃味的柠檬薄冰,他起身弯腰,将王源的沙发椅转了过来,双手握紧两端的扶手,垂眸盯着王源看了几秒后,便不顾场合地啃了口王源下垂的双唇。

“说说,哪种艳福不浅?”

 

猝不及防被偷袭的王源立马推开王俊凯,眼神心虚地飘向门口,轻声责备道,“这里是你犯浑的场合吗?”

 

“那你说哪儿该是我犯浑的场合,我现在带你去。”

 

王俊凯勾住自己的领带结,坏笑着向下扯了把,扯的同时又一次凑近耳朵不自觉涨红的王源,此时这人飞来的眼刀像是打发的泡沫般再无威慑力,王俊凯俯视着他,逗弄的语气带着几分出人意料的认真,

 

“其实我不缺那些钱的,如果你想在国外办秀,我…”

“还不是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王源垂眸解释道,“王俊凯,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如果有天我重返A国的时尚界,我希望是凭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纯靠你的钱去化解所有的困难。”

“小傻子。”王俊凯心潮泛滥,抬手刮了刮那人扬起的鼻尖,蓄意玩笑道,“这时候知道心疼我的钱了,当时卖画时怎么就知道坑我。”

“我哪里坑你。”王源仰头与王俊凯争论,“分明是你自愿的。”

“对我是自愿的。”王俊凯手背一下又一下地蹭着王源烘热的小脸,

“我赚这么多钱都是给你花的。”

王源免不了心头一热,却抵不过心里固生的骄傲,装作不屑道,

“王俊凯,我看网上好多小女生就吃你哄人这套。”

“那你吃不吃?”

王源一计眼刀,“我又不是小女生。”

“可我只哄你。”

 

下一秒,王俊凯的吻便落到眉间,顺着额心下沿至鼻尖,再辗转到唇舌,王源被王俊凯压在椅子上湿吻,绞缠的湿糯发酵出带着诱人的眩晕,以至于王源竟是没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Roy!”

即便椅背背对着门口,傻子也知道匆忙抬头的王俊凯和椅子上的王源刚在做什么,任凌岑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指了指门外,

“崔师傅来了。”

“哦…哦…我马上出来。”

眼眸里还迷蒙着潮湿的雾气,任凌岑瞧见王源脸上飞过难得一见的红晕,等王源飞快地从自己身边夺门而出,任凌岑刚想跟着离开,却被王俊凯喊住了脚步。

“任凌岑。”

“做什么?”

“你打了我一拳。”王俊凯挑衅地抬眼,指了指侧脸“我脸还痛着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欠打?”任凌岑不以为然地哼笑,“怎么你想打回来?”

“废话。”

话音刚落,王俊凯便朝着任凌岑大步走近,站定在人面前的同时,紧握的拳头悬空,任凌岑瞠目,刚准备挡下这一拳,却不料王俊凯的拳头竟落定身前,下一秒并拢伸向自己。

只见王俊凯前嫌尽释地勾了勾嘴角,连带说了声让时空刹那凝滞的话,

 

“谢谢你。”

 

视线紧锁在王俊凯伸向自己的手,任凌岑怔愣了数秒,在与王俊凯错愕的对视后,爆发出让人莫名却又不合时宜的笑声。不同于王俊凯学生时最厌恶的那副老好人笑容,此刻任凌岑夸张地仰面大笑,笑得仿佛眼泪即刻便顺着眼角溢出。

 

“你在炫耀吗?”

 

任凌岑说完,故意擦了擦微红的眼尾,脸上却再也不见方才的笑容,只见王俊凯的手依旧悬空,任凌岑像是没看见般,倏而自顾自地,没头没尾地开口,说了句,

 

“他很好。”

王俊凯眼眸一闪,微微扬了扬嘴角,

“我知道。”

任凌岑像是不甘心般,一字一顿地重复

“他,非常,非常,非常好。”

“我知道,而且,”王俊凯难得弯了弯双眼,“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有多好。”

任凌岑抬头,看了眼王俊凯,瞬间,眼神黯淡下来,怅惘有,失落有,不甘有,化到嘴边,也好像还在固执地犟着,

“王俊凯,一旦我接受你的谢谢,就代表我输了。”

 

王俊凯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自己的掌心被对面那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可我的确是输了。”

 

只见任凌岑转身出门,留下一句豁达,

“以后他由你负责。”

 

游走的风,曾经无数次吹起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发梢,恍惚间,过往那些年月,那些他们还穿着一身校服理应泛黄的时光,好似在此时此刻,重新着上年轻而又鲜活的色彩。王俊凯隔着走廊看向厅内反射的镜面,他仿佛能看到那时年少轻狂的自己,也能看到那时端着一副好学生姿态的任凌岑,为了共同爱上的人对峙的场景。

 

起初,他不知道喜欢和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对王源好奇,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任凌岑看王源的眼神像是被人咀嚼过的口香糖,粘腻的让人犯恶心;后来虚张声势的好奇在心中像吹泡泡似的堆积,不知不觉胀破了心房,借口和托词总有破灭的那刻,喜欢,太喜欢,喜欢到痴狂的真相猝不及防地成为王俊凯逃不掉的现实,以至于他大半夜赶到另一个城市,潜进王源的酒店房间。

 

凄静的深夜让任凌岑的企图心愈发刺耳,王俊凯咬牙切齿地等王源进门,把那个惊惶失措的人抵在墙上,用青涩的吻,狂野地宣誓冲破心跳的迷恋。

 

磨人的拉锯,少年人的别扭,图书馆跟踪的计较,斗争中不服输的较量,守护在他身边不是自己的在意,还有成年后缺失的陪伴,本以为遗忘的破碎逐渐拼凑成完完整整的一块,最终又伴随那句认输幻化成散沙,混入记忆的风散落在广袤又丰润的心田。

 

“王俊凯,你能负责他的动心吗?”

 

负责。

 

王俊凯心里默念着重复,

 

我负责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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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章就走走剧情啦,解决下大坏蛋,开金手指创创业,外加年少的回忆回忆啦,不管你们爱不爱看这些剧情还是得走完不能虎头蛇尾鸭。

当然每章都要甜蜜甜蜜。

喜欢的话继续宠爱蛋黄,点个赞把~

谢谢米娜桑!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9】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任陵岑教训王俊凯,王俊凯自我反省,跑去找乔耀要视频,宁珂去王源店里试衣服,和好,因为我爱你,之后为爱疯狂鼓掌股得起不来床。


新年快乐我终于有空码字了,也恭喜各位终于熬到丑八怪无虐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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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再次睁眼时天际已染上炫彩斑斓的暮色,他意识还迷蒙着,只觉自己跟被人喂了软骨散似的,动一下全身都要散架,不过身后用胳膊把他捆得死死的那人也没给他过多活动的空间,王源感受着那人坚实的胸膛散发出的暖意,竭力将身子扭过去,在正对着王俊凯端详了会儿后,在那人冒出星点胡茬的下巴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偷跑,王俊...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任陵岑教训王俊凯,王俊凯自我反省,跑去找乔耀要视频,宁珂去王源店里试衣服,和好,因为我爱你,之后为爱疯狂鼓掌股得起不来床。


新年快乐我终于有空码字了,也恭喜各位终于熬到丑八怪无虐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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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再次睁眼时天际已染上炫彩斑斓的暮色,他意识还迷蒙着,只觉自己跟被人喂了软骨散似的,动一下全身都要散架,不过身后用胳膊把他捆得死死的那人也没给他过多活动的空间,王源感受着那人坚实的胸膛散发出的暖意,竭力将身子扭过去,在正对着王俊凯端详了会儿后,在那人冒出星点胡茬的下巴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偷跑,王俊凯悄悄眯开一条眼缝,恰巧对上王源嗔怪的目光,立即耍无赖似的将人揉进怀里,对着王源乱作一团的头顶亲了又亲,王源受不了他这种耍流氓般的求饶方式,抱怨着嘟囔,

 

“我饿了。”

王俊凯垂头看着他,坏笑的明目张胆,

 

“我还没把你喂饱呢?”

 

绯红从脸颊一路烧至耳廓,王源发狠拧了把这个坏蛋的胸口,王俊凯也不觉痛,王源难得羞赧的小脸印在他的瞳孔里,瞬间触发刚刚消退的心痒不止,只见他突而一个俯身,将那人早就熟透的唇瓣含在嘴里,里里外外尝了个遍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房门外时不时传来的声响将王源的思绪牵引回肆意妄为的年少,那年两人同居也不过寥寥小几月,暑期骄阳似火,气流弥散着荷尔蒙因子嚣张流窜的味道,18岁的王俊凯正值yu求不满的年纪,穿着短衣短裤的王源偏偏毫无自觉地在他眼前晃荡,两条纤细莹白的胳膊和那令无数人艳羡的长腿于王俊凯而言简直是夺命的春药,王源记得那时的王俊凯每天都跟个大狼狗似的,眼神隔着书本在自己身边逡巡,佯装镇定还没两分钟就扑过来,把自己压在地板上反反复复地亲吻。

 

那时的王俊凯特别喜欢将他圈在怀里,王源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抱在怀里理应咯得慌,更谈不上什么手感,可王俊凯偏偏对这样瘦削青涩的身材有着近乎病态的爱不释手。几乎每天睁眼,王源都会落入那个令他心安不止的怀抱,那人呼吸的吐息铺散在他的头顶,顺着敏感的神经钻入虚掩着门的心底。也许是因为体凉,对这样炙热的体温,冷漠惯了的王源也忍不住贪图留恋,也会眷恋不舍。

 

门被推开的刹那,王源目视着穿着宽松T恤的王俊凯,有别于平时头发精心打理后的干练,此时柔顺的发梢软塌塌地搭在那人的额间,像极了王源回忆里那个,对自己永远无限热爱的大男孩。

 

误会,隔阂,猜忌,不解,抱怨,责备,陌生,别离六年积攒的情绪在此刻更化为乌有,这段他们承担不起后果的,被人定义为错误的交缠,六年前的王源想逃离,六年后的王源再度面对时依旧没有勇气面对,可结局不过是一人的节节败退,他抵抗无力,再度落入那人铺天盖地的织网里,

 

这一回,心甘情愿认输的人换成了他。

 

“发什么呆,我给你煮了点粥。”

 

王俊凯的手在王源眼前晃了几下,见人回神,便扶起那人发软的身子,果真王源不情不愿地憋着小嘴,王俊凯知道他以前就不爱喝太清汤寡水的粥,每次一勺勺喂进他嘴里的同时都要收获不少眼刀,不料六年过去,自己的待遇依旧毫无好转,王俊凯心虚地将粥吹凉后哄王源张嘴,那人勉强张开一小口,小心翼翼地拿舌尖舔了舔,吞了两勺后便嫌弃地不肯再喝。

 

“乖,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不然身体吃不消。”

 

数小时的荒诞无度,被翻来覆去cao干的记忆还烙在脑海里,人脸红的同时不满地剜了王俊凯一眼,

“还不是你害的。”

“谁叫你一声不吭地跑掉的,我可是想了你整整六年。”

王俊凯坐在床边,从身后环住王源的腰身,头搭在王源的肩头,委屈地在他耳边发难,

“你难道都不会想我吗?”

 

指腹还黏在温热的瓷碗上,心意也在袅袅上浮的热气中不自觉软化,王源垂眸,眼睛盯着颗粒分明的米粒,微不可闻地嗫喏了声:

“想的。”

 

一直以来,王源就像一座冰山,王俊凯不知该把自己加热到怎样的热度才能将坚硬不摧的冰冻融化分寸,此时坦诚来得措手不及,以至于欣喜若狂的情愫从胸口迸发一发不可收拾,王俊凯扶着王源的侧脸,没了方才的自持,毫不客气地在王源嘴上吧唧了一下。

王源瞪大眼珠,“你干什么?!”

“终于肯说实话了。”王俊凯咧嘴一笑,“奖励你。”

“那我不想了。”

王俊凯对上王源责备的眼神,沉默思索了一番后,又毫无自觉地对准王源黏糊糊的小嘴狠狠下口,惹得王源愈发气急,

“你又干什么?!”

“不说实话,教训你。”

 

佯装没看到王源此时的表情,王俊凯挂着镇定自若的笑容,随即咬着身前人耳朵,磁性的嗓音服软地低语,

 

“不管是奖励你还是教训你,都是因为太喜欢你。”

 

王俊凯顿了顿,

 

“所以冲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愿不愿意多跟我说几句实话。”

 

话语里不再有嬉笑的意味,在感受到王俊凯手指攀上面颊的刹那,王源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

直觉往往来得敏锐而又直接,王源下意识开口,

“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祛掉它?”

干净圆润的指尖在眼周摩挲,王源感受着滚烫的心意,听着那人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抛出。

 

“因为它本来就不归我所有。”

 

回答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王源淡然地续道,

 

“我并不是邹家的外孙,而是王钊之和邹家保姆的私生子。”

 

本该永封的真相被重新挖掘,曝光给毫不知情的人绝非易事,王源深吸一口气,缓缓复述方裴跟他走投无路时告知他的真相,包括当年他的外公是如何被邹之仁陷害,卷入舆论谴责的风波,最终承受不住世俗的欺压诽谤,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从自家窗台跳楼来结束本就光明磊落的一生;包括当年王钊之和方裴是如何安排他进入邹家,两个人又是窝藏着多少处心积虑复仇的心思,还有对当年突然出现的倪家兄妹的猜测,以及方裴在爆炸中良心觉醒之际,发给自己最后的那封邮件,王源将它们悉数告知他身后那个,最值得自己信赖的依靠。

 

“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重活一次的机会。”王源垂眸,企图掩盖眼里的黯然,

“我想成全她。”

 

“你很介意这个印记吗?”

王源怔楞着,断断续续的片段如同白驹过隙在脑海中飞奔,有童年甚至长大后的那些嘲弄的目光,有方裴忧心忡忡帮他补胎记的表情,有表演时台下看到他时的惊呼,还有…

 

半晌,王源堪堪开口,

 

“小时候是很介意的,总是哭着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将这么丑的印记涂在我的脸上,可是渐渐大了,习惯了讥讽和嫌恶,旁人的态度也变得无关紧要。”

 

“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介意了,比过往的任何一刻还要介意。”

 

话音刚落,只见王源蓦地回身,抬眼看向王俊凯,瞳仁淬入令人移不开眼的光。

 

无论是他答应参加表演,还是求着方裴给他消去印记的药水,亦或是他下台后飞奔着去见王俊凯,一切一切不由自主造就的行径,皆起因于某个深夜埋下的执念,王源自己都未曾料想,这颗埋下的心念竟在岁月的灌溉下枝繁叶茂,直至现在,他仿若还能看到那个稚嫩的自己,停下画笔,站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用力而又发狠地擦拭着那块用清水无法洗去的印记。

 

“我想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样子。”

 

王俊凯低头,王源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不肯松手,

 

“我想告诉你,”

“我还可以更好看的。”

 

酸胀一涌而上,此起彼伏的胸膛历经数次深呼吸才缓过这倏然窒息的心痛感,王源的家庭,他的遭遇,他不该遭受的耻辱,以及那些来源于自己的残念和妄想,越是了解的透彻,一星一点都牵痛了自己的神经,他甚至不敢想象,监控视频下那句‘我不想离开他’,到底积蓄了这个从来只知道隐忍的人多大的希冀和勇气,才敢说出口的话。

 

爱情一旦背负人命该有多不堪重负,悔恨是悔恨的,倘若当初的自己能再强大几分,能再给王源多几分信赖,是否这生生错别的六年就可以挽回,然而王俊凯心知肚明,若是一切重蹈覆辙,王源依旧会做出别无二致的选择。

 

好在千帆过尽,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小傻瓜,对我来说,是你就够了。”

‘不论你是不是邹家的外孙,胎记存在与否,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王俊凯撩开王源的额发,虔诚地落下一吻,

 “是你王源就够了。”

 

可惜,没等王源感动两分钟,便察觉到王俊凯在他突出的脊柱上按了几下,随即便将王源悄悄放在一旁的粥重新递给他,

“不管怎样,瘦成这样,这粥你还是得给我喝了。”

 

先前情话浓烈动人,就连入嘴的粥滋味也不再平淡,王源揉了揉瘪下的小腹,第一次听话地将寡淡的汤汤水水一饮下肚,王俊凯忍不住欣慰地拨弄他头顶的发梢,然而温存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响起不合时宜的门铃声。

 

“谁啊?”王源对突来的门铃声免不了有阴影,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钟,“这个点…”

“是我喊了人。”王俊凯率先起身去开门,王源一时好奇,加上体力刚好恢复了些,便也踩着拖鞋跟了出去,然而等王俊凯开门,一个打扮新奇,全然陌生的人物闯入王源的视线,等他仔仔细细由上至下打量了十几秒后,强压着讶异的内心,试探性地问了声,

 

“宁珂?”

 

也得亏王源是学设计的才能这么快讲穿着宽大的卫衣垮裤,素面朝天,头顶亚麻色短发的假小子,和前几天还穿着华贵礼服的小公主联系在一起。宁珂一脸无语地扫了眼前后两人,抬了个手就算打了招呼,她倒是随意的很,翘着二郎腿便往沙发上一倒,在横了眼站在门口的王俊凯,又转头与王源对视后,开头便解释了句,

 

“他喊我来的。”

“你喊她来做什么?”

王俊凯见王源面色不妙,赶忙开口,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喊她来解释的,不是你说的吗她跑到工作室穿着婚纱说要跟我结婚,还耀武扬威地威胁你离我远点,还要在时尚圈封杀你!”

“什么东西啊谁说了这些话啊!”宁珂听了这些猛地跳脚,冲王俊凯忿忿不平地嚷嚷,

“我明明说的是我跟你是假的,做样子故意气他的,我这次还是被你特意喊回国,口口声声要跟我解除婚约,吓得我都不敢怠慢,怎么…”

没等宁珂说完,她便发现对面这两人面面相觑的模样不大对劲,幡然醒悟,忍不住骂咧,

 

“合着你两自个儿玩情趣逗弄对方喊我来辣眼睛呢?”

 

王俊凯本是借着解释的这趟水顺便逗弄一下之前随口胡诌的王源,没想宁珂动静这么大,

“没没没,姑奶奶,我真是喊你来解释的,谁知道你这管不住的嘴能生出什么狗尾巴花。”

“王俊凯你…”宁珂气的跺脚,反倒王源冷眼旁观着他们,悠悠地飘来句,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没没没,天大的误会,我跟谁都这样自来熟。”宁珂赶紧摆手,“我跟王俊凯不熟,真不熟,这房子我第一次来,他生日哪天我都记不住。”

王源:“真的?”

“真的!”宁珂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我说了我跟他就是形式主义,互相都没法子,他那个走了的爷爷,我这个还健在的爹,都不是好惹得主,不过R先生你放一万个心,我就是个铁T,我有女朋友!”

一时间信息量大的有些过头,王源装镇静惯了,依旧忍不住重复了最后三个字,

“女朋友……”

“对啊,我和王俊凯每次演完戏,他就把我送去跟我女朋友见面。”宁珂忍不住嫌弃地看了王俊凯一眼,“糙老爷们有啥好的,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多讨人喜欢。”

王源挑眉,“可你挽了他胳膊。”


宁珂没料到王源会提这茬,忍不住轻声叨叨醋劲好大一男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就跟他演戏么!”宁珂无所谓地挠了把头发,继而将自己的胳膊伸到王源的面前,

“要不这样,我让你挽几下,就当扯平了!”

“休想!”

王俊凯一把拿开宁珂伸过来的手臂,“我警告你,不准占他便宜!”

“那咋办,你们联合起来把我胳膊剁了啊?”

宁珂也就开个玩笑,没想到王源真就抬头看向王俊凯,眨了眨眼睛,认真征求道,

“可以吗?”

“喂喂喂,我说笑呢!”宁珂赶紧缩回胳膊,下意识地护在身后,“王源昨天明明你还挺正常一人呢怎么今天…”

“我逗你的。”王源忍俊不禁,也不再蓄意“欺负”眼前专程跑来解释的人,

“该说的你昨天都说了,麻烦你跑一趟不好意思。”

“这倒也没什么,我欠他人情,既然他这么在意你,这个顺水人情我也该做做。”

莫名被旁人点名的王俊凯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正巧副总裁的电话打来,他便找了个由头去阳台接电话,留下王源宁珂两个人在客厅。

“订婚的事情,我会找个时间跟我爸爸说的,但是现在他们的项目还在开发,要是现在悔婚,对我们和王俊凯都不是好事,外人尤其是媒体知道也必定会大做文章,所以…”

“嗯…我知道的。”王源颔首,“到了这个节骨眼,我不可能要求他为我不顾一切地任性,而且他都等了我这么多年,相较而言,我才是狠心的那个。”

“可是我一直没想明白。”宁珂疑惑着开口,“你难道都不会担心吗?这六年的空白,你没想过王俊凯万一把你忘了怎么办?万一他真找了别人怎么办?万一他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王源猝然打断宁珂。


也许这六年空白的确让王源曾有过不安的念想,可从他与王俊凯重逢的那一眼对视起,从他抓在自己肩头的力道里,从那人望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眼神里,王源便认定,这些万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王俊凯和他,没有不相爱的万一。

 

下个瞬间,宁珂对上王源的目光,她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可王源没有分毫收敛的意思,唇角反倒勾着明目张胆的笑意,而那副笑眼里满满流露的都是令人羡慕的自信,他偏头朝阳台那个背影望去,王俊凯好似心电感应般回眸,冲他扬起嘴角,


王源轻笑道,



“他不会不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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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爱情开心心,之后就是些陈年往事收拾干净就完结。

拜年了拜年了。

希望新的一年继续宠爱努力的我吧!谢谢各位!

流质蛋黄

-丑八怪-【下8】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不想回忆,吵得太厉害!


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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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我说什么?”


避开了旁人,王俊凯绕到角落,任凌岑紧随其后,不料回头的瞬间,王俊凯的左脸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其中,他猝不及防地向右踉跄了两下,弯腰抹了下唇角泄出的血腥,朝施暴的那人怒目而视,


“你以前不是最瞧不来我这种用拳头处理问题的方式吗?”王俊凯直起身哼笑了声,“家教优秀的任大公子也学会随便揍人了?”


“王俊凯,你还记得六年前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任凌岑压抑着怒火,面上早已褪去王俊凯最讨厌的那副...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成年开启

上一章:不想回忆,吵得太厉害!

 

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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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我说什么?”

 

避开了旁人,王俊凯绕到角落,任凌岑紧随其后,不料回头的瞬间,王俊凯的左脸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其中,他猝不及防地向右踉跄了两下,弯腰抹了下唇角泄出的血腥,朝施暴的那人怒目而视,

 

“你以前不是最瞧不来我这种用拳头处理问题的方式吗?”王俊凯直起身哼笑了声,“家教优秀的任大公子也学会随便揍人了?”

 

“王俊凯,你还记得六年前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任凌岑压抑着怒火,面上早已褪去王俊凯最讨厌的那副笑容,眼里的冷漠直捣人心,

 

“你说,他王源从头到脚,哪怕只是一个头发丝,都只由你王俊凯负责。”任凌岑眼里充斥着不屑,

“这句话我记到了现在,可你亲口说出的话,你他妈记得吗?”

 

弥散在口腔内的血腥味苦不堪言,王俊凯与他对视,咬牙,一字一顿道,

 

“我怎么可能忘?”

 

“你没忘,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未婚妻带到他面前?”任凌岑指着方才他们来的方向质问,

 

“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他不擅于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他把所有真心都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可即便是这样…”

 

话止在喉头,双眸被名为失落的心绪染色,任凌岑仰面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王俊凯,将那些他本该夹带私心,本该藏掖于心,本该一万个不情愿说出口的秘密,告知面前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即便他隐藏成这样,我都能看出他有多爱你。”

 

 

话音收尾的那刻对面的人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瞬间,王俊凯只觉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走般消失殆尽,那些来之前被人怂恿后,忍不住想要执拗的穷追不舍得到答案的坍塌声在脑内轰然炸开,纷飞粉碎的尘埃迷蒙了王俊凯的心智,任凌岑发觉那个面对自己一直眼高于顶的王俊凯,在听完那番话后,表情竟像痴了呆了那般,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眼神里那份错愕和无助竟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或许曾有别人旁敲侧击,就连王俊凯也曾怀揣侥幸的心理,扪心自问无数次,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只是落不到实处的悬空感让他心悸心慌,他尝试肯定过多少次,后续的打击就让他自我否定过多少次。

 

他忘不了自己将一颗心剖开在王源眼前,那人眼眸弯弯地警告他你太贪心了。

他忘不了风雨交加的夜晚,王源拖着行李箱离开,留下的那句我们到此为止。

他忘不了天寒地冻的雪夜,烟花的余烬一点点落入圣白的雪地,难看的污渍如同注入心口再也填不满的沟壑,他凝望着握在自己手中的火苗燃至尽头,等待的分秒无情地灼尽他的希冀,也点燃他此后无尽的绝望。

 

还有,这六年,

 

汇集了无数个等待与无望交织日子的这六年。

 

底气早已在这些日子被挖空,被耗尽,所以任凌岑无从而知,方才这个从他嘴中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字眼,竟负载着他全然意想不到的重量,坚若磐石地压牢在王俊凯的心头。

 

这是王俊凯苦苦渴求了这么多年,痴痴寻觅了这么多年,硬逼着自己用强势的态度堪堪硬撑着这么多年,最想从王源那里亲耳听到的答案。

 

“他…”王俊凯眼眶已然红透,激动的情绪猛然上涌,连同声音都带着克制不住的哽咽,

 

“你说,他爱我…”

 

“你感觉不到吗?”错愕后的任凌岑竟感到哭笑不得,

“你动动你那动辄就是上亿投资的脑子想想,如果王源不爱你,这六年围在他身边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他从不肯接纳任何一个人。”

“如果他不爱你,他为什么会还是把控不住地让你再次闯进他本该波澜不惊的生活”

“如果他不爱你,”任凌岑黯然,

“他就会像对我那样,毫不犹豫地划清界限。”

 

任凌岑走近王俊凯,每一步都好似碾在他心口最脆弱的痛处,

 

 “不论六年前还是现在,”

 “他只爱你一个人。”

 

任凌岑苦笑了声,退后一步,凝视着王俊凯失魂的模样,

“你问他表演完急匆匆去了哪儿?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个时候在哪儿?”

 

王俊凯条件反射地问,“什么意思?”

 

“我本来以为王源这种性格,不可能答应参加这种公开表演,就连他出现在彩排现场时我都觉得不敢相信,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而且最令我不解的是我经常能看到他朝着座位前排中央的位置发呆。”

 

任凌岑摇着头回忆,

 

 “过后我才意识到那个位置,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校长和你们这些人才会坐的地方。”

 

王俊凯倚在墙壁上,身体僵硬地仿若无法动弹,只听任凌岑续道,

 

“可表演的那天你没有出现礼堂。”

“而王源他,”任凌岑苦笑了一声,心酸溢于言表,

“他在那天亲自祛掉了胎记。”

 

王俊凯瞳孔瞠圆,不可置信地望向任凌岑,

“你说什么?!”

 

任凌岑没有理会他,自行接道,

“王源表演的时候没看到你,于是一下台,他听到你在校长办公室就飞奔出后台去找你,我看他冲出去的样子不对担心才追了出去,然而好不容易追上他,我却看见他站在走廊的一端,望着对面的方向一动不动。”

 

注意到王俊凯紧攥的拳头,任凌岑明白无需自己多言,另一端是什么风景王俊凯他而言已然不言而喻。

 

任凌岑斜眼看向王俊凯,叹了声气,不留情面地补充,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自傲的一个人,一言不发泪流满面的样子。”

“而这一切,你都没有看到。”

 

不论是王源为了你祛掉丑陋的勇气,还是为了你泪水决堤的心碎,

不论哪种模样,你王俊凯都没能看到。

 

“直到你离开,他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任凌岑斜眼看向王俊凯,

 

“他说你曾经说,谁都不可能逼你放弃他,”

 

“可你做不到了。”

 

话已至此,于任凌岑而言,该说的,不该说的,想说的,不想说的,他都说了。其实他可以让这些不为人知石沉大海在心间溃烂,然而事到如今,年少莽撞时过境迁,那些出于嫉妒,出于不甘的小心思,终是在看不惯这两人相互折磨下,被理智碾压。他将目光落在王俊凯身上,那人在自己停止指责后便背靠在墙壁上,垂头,迟迟不语。

 

“王俊凯,做不到就放了他。”

 

说完,任凌岑准备回身,不料下一秒,王俊凯竟抬起头,湿润的眼眶镶着不满血丝的双眸,与自己赤目相对,就在任凌岑恍神的那刻,王俊凯竟冲了过来,任凌岑猛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忙上前竭尽全力挡在王俊凯身前,企图拦住这个失去理性好似发狂的人。

 

“你放开我!”王俊凯凶狠地朝任凌岑大吼。

“你想做什么!”任凌岑抬高嗓音呵斥。

“我要去见他!”王俊凯推搡着制住他的人,崩溃的情绪将神志覆灭。

“你要跟他说什么?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再见他?!”任凌岑奋力将王俊凯推到墙上,伴随着后背撞击的声响在空间内回荡,王俊凯颓然地抬眼,用执拗且无助的视线死锁着任凌岑,

“为什么?”王俊凯喘着粗气,将他伪装自矜下最深处的不安,不管不顾地宣泄,

“既然这么爱我,当初为什么舍得跟我分手?”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六年。”

被隐瞒了多年的事实在毫无防备的时刻砸向了王俊凯,痛觉先发制人地占满了整个心扉,甚至痛到将人麻痹的程度,王俊凯狠狠地攥紧自己胸口的衣料,他知道任凌岑不可能骗他,所以此刻的悔恨连同陈年伤痛比任何时候都来势汹汹。

 

“为什么?”王俊凯含泪,如同咆哮一般,一声比一声心碎,

“他为什么舍得…”

 

“王俊凯,你去问他,不是等同于在他好不容易愈合的旧伤上再插一刀吗?”任凌岑冷笑地睥睨着眼前的人。

“你不如问问你那入土为安的爷爷?问问他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逼走他的?”

任凌岑踢了脚王俊凯身旁的墙壁后,便留下王俊凯独自失魂落魄,等他回到自己车上时,他看了眼身旁的王源,那人永远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然后来回拨弄的手指却没能掩饰他的心慌。

“我们走吧。”任凌岑发动车子。

“你跟他说了什么?”

王源还是没能忍住问出声。

“没说什么。”任凌岑尝试平息怒火,王源看出他的不对劲,等车开出停车场,他垂眸轻声道,

“任,谢谢你。”

任凌岑憋着气,终是忍无可忍地宣泄心中的愤懑,

“王源,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让她来工作室?你自己找不痛快吗?我都帮你回绝掉了,你还…”

“其实我也不懂我自己。可能是好奇,可能也是为了让自己清醒,愈是接触,愈是能让自己清醒地面对现实。”

任凌岑不解地摇头,“你何苦呢?他们订婚都已经是是事实了你还…你非要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让自己清醒?”

 

“我知道。可是奇怪的是,即便王俊凯和她站在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到他还是很爱我”王源眼神却在睫毛的微颤中不经意暗了下去,仿若自嘲地轻笑,

“我是不是盲目自信了?”

 

任凌岑不知该如何回答王源这番话,王俊凯发红的双眼崩溃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不可否认的是,他和王源有同样的感觉,可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怒意却愈发膨胀,只不过,在他的余光瞟到王源一言不发的侧脸时,那沉静的模样轻而易举地浇灭了他那些蹿升的火苗。

 

“别想太多了。”

 

任凌岑安抚地拍了拍王源的肩头,王源眼神弯了一瞬,下一秒便瞟向窗外凄冷的寒夜。

漫漫前路无尽,数不尽的岔路不知延伸何处,如同曾经无数个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他也偷偷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就好比现在的他回想自己前几天在浴室里的一时冲动,到头换来的却是依旧迈向毫无差池的路途。

 

如果争取后的结局都是溃败,还有重蹈覆辙的必要吗?

 

 

彼时,王俊凯正颓唐地坐在发凉的地面上,手机上未响应的电话让本就心浮气躁的他愈发烦闷,在拨打了5次后,王俊凯奔向自己的车,恍若回到17岁时的那般冲动,一路飙车朝许久不去的王宅开去。

 

一路上,任凌岑那些话语已经搅弄得他心神涣散,抛开震惊和苦痛,懊悔心绪正在王俊凯心中逐步扩散,等待红灯的几分钟里,他不觉疼痛地锤着自己的方向盘,深觉今天自己因一己私欲的所作所为是有多么的幼稚可恶,蓦然他回想起宁珂此番回国后跟他好似推心置腹的论调,现在看来,他都不知是该把这人抓过来教训一顿还是骂冲昏了头的自己。

 

他依稀记得前几日,宁珂下飞机被自己接走,车里她开门见山地开口,

“说吧,你之前电话里说要解除婚约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王俊凯语气不容置喙,

“你疯了?”宁珂取下自己的假发,“你要是现在敢解除婚约,你们和我们家合作的项目怎么办?媒体知道怎么办?而且我爸真的会拿把菜刀追着你砍。”

“就算不是现在,也是迟早的事。”王俊凯冷漠道,“而且我以为你求之不得。”

“我是求之不得,可我也要命啊!”宁珂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表情在王俊凯的后脑勺上扫射,“不过这么突然,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难道说….”

“我找到他了。”

即便猜想到,宁珂也依旧讶异不已,

“你找了六年都没找着,怎么突然找到的?”

“你买的那副画,作者是他。”

宁珂不可置信地惊呼,“所以呢?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但他说,只要解除和你的婚约,他愿意和我重归于好。”王俊凯黯然,“我知道现在做到立马解除婚约的难度,没能及时回复他……结果…”

“结果他又把你推开了?”宁珂蹙眉,“所以你喊我回来是想干嘛?让我去跟这位R先生解释?”

王俊凯借着后视镜看了眼语气不大对的宁珂,点了点头。

 

“王俊凯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骨气啊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别的事都挺能耐的怎么感情的事情这么拎不清呢?”宁珂一时间打抱不平,

“虽然你也没跟我多说什么,但这六年你怎么过来的我也看在眼里!大哥,你找了他六年,可现在他回来后有给你解释他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吗?”

 “你确定他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转眼间又一声不吭地离开你?”宁珂觉得自己实在拧这个遇到感情就木鱼脑子的王俊凯,难得多管闲事叉腰质问,

“你确定他爱你吗?”

 

王俊凯一时无言,那天王源的反应均不在自己的意料内。浴室里的王源,替他挡下危险的王源,和那个推开他的王源交叠又分离,他们分明是一个人,却让王俊凯恍惚。其实从始至终,从几年前至今,他比任何人都执着这个答案,否则王源也不会怪他贪心,可即便到现在,他从未有一刻敢心无忌惮地确信,王俊凯不懂,如果爱他,为什么离开的时候如此绝情,可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会介意宁珂的存在。

 

“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宁珂挑眉。

“什么意思?”王俊凯莫名地看向她。

“既然他在意我的存在,不妨我们试试,如果我来刺激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王俊凯皱眉,想否决这个提议,宁珂先行一步打断他。

 

“如果他并不是那般在意你,那我的出现对他实则无关痛痒,如若我他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心碎,我以后一定会亲自跟他道歉解释。或许你习惯去找他去追逐他的身影,可是王俊凯,一味地穷追不舍真的能得到结果吗?”

“不过我说再多也没用,这件事态度在于你。”宁珂沉声,一字一句戳中王俊凯的最敏感的神经,以至于他不自觉被执念引诱到魔怔,

 

“王俊凯,你真的不想知道他有多在意你?有多喜欢你?”

 

怎么可能不想。

他想。

想到发疯。

 

可现在,他后悔了。

 

即便任凌岑告诉王俊凯那些过往,他压根不敢去设想王源为他泪流不止的模样,那时会比他自己受伤还感到折磨。从这会后他就控制不住地去幻想,如果当年那个冲动莽撞的男孩恰好回了头,如果他看到王源为了他洗掉印记的模样,他一定会抛下所有,将横亘在两人之间好似无法跨越的距离排除万难地缩近,他会不顾一切地牢牢抱住他,用尽全力和全心的抱住他,告诉他:

 

“我做得到。”

 

可惜没有如果。

 

几十分钟后,车开进王宅大门,王俊凯下车后便狂奔进门,

 

“我要见乔耀!”

 

感觉到王俊凯处在暴走的边缘,保安一时间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开口,“王总,耀哥他回老家了。”

王俊凯“什么时候?”

“有几天了。”其中一人回道,“需不需要我们联系他?”

“他不接电话!”

“不会吧我们才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那人赶忙噤声,然而说出去的只字片语并未被王俊凯错漏,他直觉乔耀在蓄意躲着自己,毫不犹疑地下命令,

“立刻买飞他老家的最近的航班,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找他!还有…”王俊凯眼神狠厉地扫视身后一排人,

“你们谁敢给他通风报信,我要你们好看!”

 

乔耀老家相对偏远,独栋修缮的房子坐落在相对荒凉的城区周边,清晨时分天还暗着,纷飞的小雪倒是不期而至。王俊凯只在初中的时候来过两次,那时他和乔耀不比现在疏远,未曾料想故地重游时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内心不免唏嘘,数小时后,王俊凯驱车到达附近,凭着幼时的记忆找到乔耀的屋子,他心知乔耀必定是觉察到了什么,现在在故意不接电话躲着他。

 

此时,一无所知的乔耀握着发烫的手机,屏幕上的未接电话让他坐立难安,突然,敲门声一声声撞进他忐忑的心室。

“谁啊!”里屋的亲人还昏昏入睡,乔耀凑到门口轻声问道。

“耀哥我隔壁小吴,我妈让我送点腊味过来!”

乔耀打开猫眼,孔眼里门外的小吴正冲着他憨笑,乔耀觉得自己心虚地可笑,刚打开门,一只锃亮的皮鞋便“捷足先登”地卡住了门缝,紧接着王俊凯便使力将门猛地推开。

“王…王总!”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想太多,然而在王雄坤身边培养出的直觉果然更为精准,乔耀平复心跳,佯装淡定地看着门口的王俊凯。

“我怕你不开门,找了你隔壁这位小吴帮忙。”

小吴见没自己的事了,塞了腊味给乔耀便赶紧走人,乔耀一时无措,只好客套地问了声,“王总,您要进来吗?”

“不了,你亲人都在睡觉,我找你是来问事情的,问完就走。”沾上雪霜的面孔比以往更为冷峻,王俊凯压低嗓音,“不过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没看到。”

“你手机就放在桌子上。”

“我…”

 

多说多错,乔耀知道以王俊凯的性格,对自己宽容至此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如今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这般不亲不疏也是多亏了王雄坤当年下达的命令,谁也未曾料到那一枪,至今都是两人心中无法纾解的心结。

所以这些年即便留在王俊凯身边,乔耀的位置也早已被尤天取代,他让乔耀帮忙找王源,到底有多尽心尽力,现在看来,王俊凯不是傻子,猜得出一二。

 

乔耀本质还是向着王雄坤的,即便老头已经走了这么多年。

 

“你应该知道我找到他了。”王俊凯毫不避讳地开门见山,乔耀一怔,没有否认。

“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录像在那儿?”王俊凯逼问。

“我之前告诉过你,老爷叫我销毁掉了,没有了。”

“真的吗?”王俊凯直直地盯着乔耀,盯得他内心七上八下,“你真的销毁掉了?老爷子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乔耀闪避了对面灼烧的视线,然而就是这一闪避,让王俊凯确信乔耀在骗他。

“耀叔。”王俊凯喊出久违的称呼,嗤笑着摇头,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你跟我最亲,就连我偷懒逃去飙车,你也会想方设法帮我跟爷爷说好话,如果不是那天你拿枪口怼在我的头上,我会一直像个傻小孩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可惜直到现在,你打心眼里,果然还是偏向我爷爷,当年是我单纯,从未认清你罢了。”

“小凯我…”

“既然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小凯,能跟我说一次实话吗?”王俊凯强忍着怒气,话音中却是恳求的意味,然而在几秒后的对视,乔耀依旧移开目光,叹气,

“小凯,你回去吧。”

“耀叔!”

就在乔耀决意关门的刹那,身后发出砰地一响,乔耀回头的刹那看到跪在雪地里的王俊凯,一时间脸色巨变,不禁惊呼出声,

 

“小凯你做什么?”

“耀叔!算我王俊凯求你!求你告诉我爷爷到底做什么逼走他的!”

“你这是折煞我啊小凯!”乔耀慌忙上前想要扶起王俊凯却被他推开。

“我不能说啊小凯”乔耀逐现老态的脸此刻愁容满布,崩溃地冲王俊凯喊道,“我不想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在他死后还要去恨他!”

“所以他做了什么是吗?”王俊凯咬牙,倔强的模样像极了那个数年前还未经事的熊小子,竟让乔耀一时间失神,王俊凯不依不饶地追问,

“耀叔你说我身在王家便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到了现在,究竟是谁在决定我的权利?”王俊凯咆哮,

“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这么难?”

乔耀看着他倔强的模样,于心不忍地劝说,

“小凯,好不容易走上老爷子为你铺垫的路,现在一步错,依旧可能将一切毁于一旦,你为了一个男人牺牲这么多,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吗?

对视无声,倏而,王俊凯的声音在乔耀耳边徘徊,

 

“他不只是一个男人。”

 

“他还是我最爱的人。”

 

静默在两人之间驻留,乔耀怔怔地注视着小雪凝结成雪片洋洋洒洒,终究他垂头,叹气声压实了心里的妥协,

“录像我保存在王宅老爷书柜最底层的保险柜里,密码是老爷和你的生日。”

王俊凯愣着被乔耀从雪地中扶起来,转背正准备朝自己的车狂奔而去,乔耀猝不及防地拉住他,

“小凯,不要恨你爷爷,他都是为了你好。”

王俊凯深深地回看他,那一眼饱含了太多错综复杂的情绪,乔耀避开了视线,而自己的手也被王俊凯扒开,再抬头时,漫天的雪地里,只剩下车轱辘的压痕,尾气轰鸣的声响,以及眼前那被王俊凯跪后仿若一并凹陷在心底的雪迹。

 

次日,阳光在Z市普照,王源一夜睡得昏沉,醒时已是正午,他并未有酣睡后的餍足,原本趁着周末清净,打算去工作室赶工,正巧洗漱时接到崔师傅电话,联系他说第一批的几套衣服今天就可以把样送过来,等王源赶到工作室时,崔师傅的车已经在工作室门口等,几个人将完工包裹好的成衣运进工作室后,王源便和崔师傅逐一检查礼服是否有修改的地方。

 

“要是模特今天来就好了,看看上身效果。”

“没事,明天不是还有几套送过来,也一样。”王源指了指裙摆,“这个波浪的效果还可以再放大一点,还有腰部这里,我觉得跟拿白坯布立裁出来的效果有出入,是不是要在这里加一个小的省道?”

“恩我再看看。”

正当两人聚精会神地探讨每套服装是否还有工艺上的整改时,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崔师傅靠门便帮着去瞅了眼。

“谁啊?”王源问了句。

崔师傅挠了挠后脑勺,“脸生,不过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你是不是有模特弄错时间了?”

好似突然预料到了什么,王源一时心颤,怔然了片刻才朝门口走去。果不其然,王源一走近便看到宁珂正在橱窗那,对自己友好又热情地招手,而绽开在脸上的笑容,开朗的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也许昨晚王源还觉得这个女孩话里话外有在暗示什么,甚至做好了这个女孩过来给自己下马威的预想,此时此刻,他竟错觉自己是不是猜忌过多。

 

而且,也不知是命运的蓄意捉弄还是纯粹的巧合,王源回想自己放在画展的画还是宁珂第一个愿意花100万拍下来,他想过,倘若不是这种微妙的关系,或许他们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摇头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驱逐,王源亲自给宁珂开门,女孩一进来便连声抱歉,

“不好意思没跟你打招呼我就提早来了。”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宁珂白皙的脸颊冻的微微发红,“明天家里临时有事,Roy先生没打扰到你吧。”

王源客气地摇摇头,宁珂得到回应立马如释重负地莞尔一笑,突然,她瞅见展厅内放置的几套礼服,双眸瞬间明亮不少。

“这是你新设计的礼服吗?”

王源颔首。

“你也太有才华了,这个设计我连近几年的四大的秀场都看不到这么出色的作品。怪不得王俊凯肯给你花这么大的手笔投资,要知道他对自己不熟悉的行业不会轻易砸八位数的。”

 

饶是穿惯了高级定制的宁珂也忍不住真心实意地赞叹,王源听到她的夸赞本该礼貌地微笑回应,然而提到王俊凯的刹那,那股妄想被刻意遗忘的惆怅再度在心间泛起,像是一根根细密的小针扎在心口,痛感不消。

 

“你刚才提到王总?”一旁的崔师傅不解,“您是?”

 

宁珂望向王源的侧脸,弯了弯嘴角却没有应答,紧接着她指了指中间的一套礼服,“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啊!”崔师傅抢先答道,“我刚还跟Roy说缺个模特呢!”

“可以吗?”宁珂望向王源,试探的意味明显。

“宁小姐本来就跟我说好是来试礼服的,我没有意见,不过这些都是未发表的作品,不要私自拍照就行。”

“好!”

 

随即女助理拖着衣服领宁珂进了更衣室,等人出来后,宁珂看着镜中的自己,分外满意,甚至希望跟王源提前定下这条裙子,其他的裙子也被她看中希望试试,王源没料到宁珂会这么看好自己的设计,心境愈发复杂,然而面对工作,王源态度从来一丝不苟,宁珂身材很完美,将裙子的身形勾勒的出彩,也能很客观的反应和提出穿着的建议,王源跟崔师傅逐一强调了一些设计要素,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越过几个小时。

 

最后一套礼裙换下后,宁珂坐在沙发上喝着泡好的咖啡,一时没有走的意思,王源看着崔师傅的人进来运衣服也没自己太多事,便跟着坐在沙发上。

 

“Roy,昨天程田跟我说你和王俊凯是同班同学,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宁珂摇晃着精致的汤匙,好似漫不经心问道,“他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你还有印象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咖啡杯沿靠在嘴边,还未品尝苦味已经顺着飘散的气味在体内流窜,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野,王源放下杯子,舌尖泛着难耐的苦,却被一句问话他拉扯回他最不愿意去反复回忆的曾经。

高中那会儿的王俊凯,是什么样的?

 

第一次见面,王俊凯便蛮不讲理当着全班的面骂初来乍到的自己是个丑八怪。

 

后来,他招来各种各样自己手下的小混混给自己欺负自己给自己难看,然而某天,那个坏蛋突然转性,他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将冲上马路差点被撞的自己小心地揽在怀里,会在陈火峰背着他将自己踹到在地时,毫无预兆地救下自己,扛在背上背回寝室,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伤处上药。

 

他会将食堂所有的食物打包摆在自己的面前,记下自己喜欢吃什么,会在王求毁坏自己的画后,不顾全校的非议狠狠教训他,甚至会偷偷将那副画小心翼翼地粘好,当成生日礼物重新送回自己手中。

 

他会把本可以扭转局势的球抛在身后,告诉自己是因为心甘情愿,他会大雪天从家里逃出来爬上自己家的窗户,不管不顾地将生病的自己搂在怀里倾诉他有多么多么想自己。

 

他会在别人对自己恶意的议论纷纷时,全然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像个傻瓜一样在自己的脸上画上一样丑陋的红色胎记,也会捧着自己的脸,将细密的吻落在最不堪的印记上,真挚地告诉自己这是他见过最美的花朵。

 

他会陪自己去丝毫不感兴趣的画画课。

他会在自己最不安的时候牵自己回家。

会在知道自己瞒着他打工后把自己心疼地拽回去。

他会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因为他喜欢自己喜欢到可以去死。

还有那些蜜意灼人的亲吻,那些蚀骨抵死的缠绵,

甚至是,那夜求着自己不要离开的分别。

还有…

还有…

王源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王俊凯要有这么多的回忆,多到自己忘都忘不掉。

 

然而所有的翻江倒海汇聚到嘴边,堪堪变成一声:

 

“我跟他不熟。”

 

“这样吗?真是可惜。”

在意味深长的一眼后,宁珂轻啜了一口咖啡,随即微微一笑,

“哦对了Roy,我刚看到拐角处的婚纱,那也是你的作品吗?”

“嗯,是我毕业时获奖的作品。”王源答完直觉不对劲,下一秒他便听到宁珂轻巧地出声,

“那件婚纱,我可以试试么?”

 

仿若被闪电直击,王源来不及顾上表情的僵硬,视线却叙写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早早出卖了他。而一旁的宁珂却在此时好似没看到般,放下咖啡,径直走向那套婚纱,微微一笑,

“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穿穿看,就当试试结婚穿婚纱的感觉。”

 

小女人的笑容和羞怯在此时终于变得无比碍眼,猝不及防间,王源想起当年也是在这里,王俊凯恋恋不舍地玩弄着他的手指,故意试探了声,

 

“能做套结婚用的西装吗?”

“西蒙都祝我们幸福了。”

“你爱怎样怎样,跟我无关。”

王源记得在自己这样回答后,王俊凯神色一下子就变了,紧接着他强撑着挂不住的笑意,嘴里说着威胁,每句却担负着自己都遭不住的难受,

他警告自己,

“跟你无关,你不怕我跟别人结吗?”

“你不要我,我跟别人结去了?真跟别人结去了。”

 

竟是一语成箴。

 

王源嘴角抽搐着,迟迟不肯回应,分明之前他让宁珂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醒,可年少的承诺却在此时赖在脑海里反复折磨,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很。

你真要跟别人结婚了吗?

 

随即,出口的话像是给自己提前下了审判。

“你想试就试吧。”

“你真的希望我试吗?”宁珂语气蓦然变冷,而王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竟没能察觉到异样,他只是看着宁珂将婚纱推进试衣间,在一分钟不到嘈杂声过后,他看着宁珂穿着自己余本的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顺带推出那套方才只是在屋里转了几圈,原封未动的婚纱。

 

就在王源一头雾水想要开口问什么时,宁珂再也没了之前几小时的温婉矜持,怒气冲冲地朝王源愤声道,

“我真是要被你气吐血了!”

“宁小姐你…”

不等王源说完,就被宁珂炮弹式的发问吓得连退三步,“你表情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拦住我?!为什么让我去试这个婚纱!我跟你说我结婚也不会穿这麻烦玩意儿!还有王源!”

宁珂叉腰喘着粗气,看向目瞪口呆的王源,不屑地哼气,

 

“别摆着一副哭丧的脸了!

 我有说我要跟王俊凯那个只爱你的大傻蛋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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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从王宅王宅已是日暮西山,此时他除了想要见到那个人以外一无所想,也根本管不到会不会接到郑铮的警告电话,踩足了油门飞车开向ore工作室。然而抵达时,王俊凯看到王源的车还停在工作室的前坪,可门口却是崔师傅正在锁门。

王俊凯从车上匆匆下来,焦急地问,“崔师傅,王源呢?”

“他啊,刚走,在那个什么宁小姐走了以后。”

“宁小姐?”

“对啊挺漂亮的,而且好像还认识你,听到她说你名字了?”

王俊凯蹙眉,“她来做什么?”

“帮我们试了几套衣服啊,而且不知道她是要结婚了还是单纯好奇,我前面中途离开的时候还看她推了件婚纱进去试?”

“你说什么!”王俊凯握住崔师傅的肩膀,“推了件婚纱去试?还当着王源的面?”

“当然当着他的面,否则谁敢擅自碰那套婚纱啊。”

王俊凯头疼欲裂,几乎断定宁珂又趁他不备瞎折腾,

“师傅,你说他走了,可车怎么还在这?”

“我说了他是走的!走的!朝那边才走没多久呢,你有急事找他现在应该追得上。”

“谢谢崔师傅!”

 

王俊凯朝崔师傅指示的方向狂奔了几百米,他便看到那个烙印在他心里,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背影,与他仅有隔着一条马路。然而这个去向王俊凯太过熟悉,突如其来的预感在他脑海里蹿升,一时间他竟鬼使神差般没有再追过去,而是选择悄无声息地跟在王源后面。等他愈是趋近那个熟悉的地方,王俊凯愈是克制不住自己几乎蹦出的心跳,他不远不近地一路跟着王源走进小区,走到楼下,继而脚步戛然而止。

 

王源抬头看向那间拥有两人无数回忆的房间,在久久地凝视后,王源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一串号码。

 

王俊凯看着王源按下最后一个键,下一秒,自己的手机便在口袋里振个不停,王俊凯迫不及待地将电话放置耳边,默数了几秒后才按下接听。

 

王源:“喂?”

王俊凯故作镇静,“怎么给我打电话?”

王源:“不乐意吗?不乐意我挂了。”

王俊凯:“你等等…我哪有不乐意…什么事?”

王源平静的叙述:“今天你的未婚妻跑到我的工作室来了,她非得穿着我做的婚纱说她马上要跟你结婚,还耀武扬威地威胁要我离你远点,说如果我再跟你见面就想办法在时尚圈封杀我!”

 

突来的咄咄逼人让王俊凯竟然一时没转过弯来,甚至以为宁珂真的跑去在王源面前戏精似的发疯,然而就在他下意识抬眼,看向那个隔着百米的侧脸,他看到王源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房间的位置,只不过眼角笑弯的弧度调皮的明目张胆后,他瞬间了然。

 

王俊凯故作冷漠:“所以呢?”

眼里的笑意飞扬,王源竭力维系自己语气里的镇定,“我怕了,但碍于你是我的投资人,出于礼貌我见你最后一面我就回美国。”

 

“那你为什么不上去?站在底下这么久不冷吗?”

“我…”捧着手机的手蓦地一滞,王源刹那间意识到不对,然而一转头他便看见不远处王俊凯朝他大方地晃了晃手机,随即再次将手机放在耳边,伴随着话音,王源注视着王俊凯迈开脚步。

 

王源:“你什么时候跟在我后面的?”

王俊凯:“你走出工作室没多久。”

王源:“跟踪狂。”

王俊凯:“高中的时候我就这么干了。”

王源:“你挺得意。”

王俊凯:“宁珂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源:“就我刚才说的那些。”

 

“是吗?”王俊凯望着仅隔数步的王源,向前又走了一步,目光无比真挚地凝视着王源,“那她这样,你嫉妒吗?”

“她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你嫉妒吗?”

数秒的沉默显得无比漫长,倏而,王源开口,

“王俊凯,不是嫉妒。”

王源摇头看向王俊凯,坦然道

“是羡慕。”

 

鼻尖控制不住一酸,王俊凯强忍着骨子里横冲直撞的冲动,再次朝王源一步步走去,

“为什么羡慕?”

“为什么回到这里?”

“为什么要参加那次演出?”

“为什么要抹掉印记冲进教学楼?”

 

答案已知的问题被接二连三地抛向对面的人,连同执着的步伐一并不肯在此刻停歇,

仿佛每走一步,就在朝那个王俊凯渴求的答案步步逼近,

 

最后一句,王俊凯克制不住地哽噎,

 

“又是为什么,你要跟那人说,你不想离开我。”

 

错愕只停留了片刻,王源回神后便望向两人之间仅剩一步之遥的间距,紧接着在王俊凯愈渐湿润的注视下,王源噙满笑意,毫不犹疑地向着王俊凯的方向跨完了最后那一步,

 

既然过往的每一步都是这个人在向自己不顾所有地奔跑,那么最后一步,由他替这个人走完,

 

鞋尖相抵,视线相触,气息相拥,随即而至的,是王俊凯从来不敢奢望的,一个主动而又坚实环抱。

 

王源牢牢搂住王俊凯的腰,耳畔贴在他的胸膛,倾听着从里面传来那一声声和自己同步的心如擂鼓,抬眸对视的瞬间,倾注着动人无比的光华流转,

 

 王源对王俊凯说:



 

“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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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长了太长了内容过多我已经枯了!

感人爱情感天动地!接下来都是甜蜜蜜!

各位等的辛苦,我真的去睡了!

希望各位继续宠爱我小红心小蓝手,和好章么多评论一下啦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