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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超话 战现联盟

chapter1

　　“我有点厌倦了。”李现挂断了电话。 

　　又过去了，这样相似的一天。最初，从早到晚都有通告的日子是充满新鲜感的。让人欣喜的不止是工作带来的大笔收入，还有名气堆积出来的光辉。每当站在摄影机前，所有的氧气就好像都被抽离了，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是什么呢，有成名之后的兴奋，也有作为视线焦点的紧张，还有……茫然。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有了，却还会感到空虚？明明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好日子，却总是感到不真实。深深叹了口气，李现戴上围巾推开大门。 

　　被冷风一扑清醒了很多，上个夏天有多火热李现已经不记得了。从小透明到人气明星也就是三个月。初初成名，他兴奋地在ins上发了“否极泰来”，长久以来追求的梦想好像是实现了。钱有了，名也有了，但是还缺点什么吧。上大学时，李现曾经坐了三天三夜的硬座绿皮车去找女友，现在他坐得起一等座，坐得起头等舱，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是他的终点了。 

　　地下车库空空荡荡的，即使是作息不规律的艺人也不会放着美梦不做凌晨三点来车库发呆。真想抽支烟啊。自从开始健身李现就再也没有抽过烟，现在他突然想点燃一支闻闻从前的味道。凌晨三点去买烟也可能被拍到，谁知道那帮狗仔下班了没有。还是回家吧，李现心想，再看部电影就能熬到天亮了。 

　　刚刚转身走进C门，李现就看到一个人狼狈地咳嗽着甩手。 

　　“兄弟，第一次抽烟？你这可不太熟练啊。”李现笑了他一句。 

　　那人一抬头，李现愣了。 

　　肖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说今年夏天是双响炮，一个七月现男友，一个八月羡男友，他们也算是有缘。也是，这一片是明星聚集区，只是没想到肖战就住在这栋楼。 

　　肖战眼泪都呛出来了，原来香烟的味道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咳咳……我，我就是想事情呢呛到了，我会抽的。” 

　　李现摆摆手，“得了吧，就你这样，一看就是第一次抽，哪个老烟枪跟你似的把烟往肺里吞啊，得吐出来，知道吗？” 

　　他笑得不行，一把抢过肖战手里的烟塞进唇间，熟练地吐了个烟圈。 

　　肖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知道了李现是个老烟枪，而是…… 

　　李现也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他假装不在乎把烟掐灭。 

　　“你也住这啊，几层？” 

　　“八楼。” 

　　“哎我就住七楼啊，怎么没碰到过你呢？” 

　　“最近不经常回来，我也没遇到过你。” 

　　怎么会遇到呢，一整个火热夏天都是属于他们的，在外面真心或假意地笑着，只有独处的时候能面无表情地沉默。 

　　“问你个问题行吗？”肖战在沉默的气氛里有些尴尬地开了口。 

　　“行啊，说吧。” 

　　“怎么拿烟才能不掉下来？” 

　　李现愕然，“就这个啊？” 

　　“对啊，刚刚掉下来都烫到我了。” 

　　“就是你用食指和……”李现的话音戛然而止。 

　　“和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怎么不教你点好呢？教什么不好教抽烟啊。还是不要学抽烟了，坏习惯。” 

　　“坏习惯你不是也有吗？不要说你凌晨三点出门是为了去跑步……”肖战有些好笑地回了李现一句。 

　　“兄弟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李现坏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 

　　“我也不是想抽烟，就是……有点无聊。”仿佛还能感到焦油在舌头上的辛辣感，肖战咂了咂嘴。 

　　“烟是坏东西，填补空虚的同时也会让你上瘾。” 

　　“至少不寂寞。” 

　　肖战又拿出一支烟点上，却被烟雾熏得眼角都泛红。 

　　“你看，你还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学不会抽烟的。”李现拿走他手里的烟夹在自己手上。“想抽了来找我，我抽给你看。” 

　　“……”肖战别过头去咳嗽了几声。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李现的侧脸。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挺拔的鼻梁有些相配。 

　　一支烟抽完，李现拍拍掉在身上的烟灰，“走吧，还不回吗，抽也抽完了，在这待到天亮吗？” 

　　肖战回神，“走吧。”

chapter2

　　车窗上起雾了。晚十点的北京飘起小雨，肖战渐渐看不清窗外。高架桥旁的巨幅广告牌上好像是自己，也好像是认识的别人。肖战摘下眼镜把头靠在车窗上，听到雨滴一点一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霓虹灯闪烁的每个角落都热闹非凡，有人拿起话筒，有人举起酒杯。他也刚刚从这样的热闹中逃离。 

　　打开玄关的灯，地板上散落着几个彩虹色玩具小球。肖战轻轻笑了，抱起沙发最高处正在安静摇尾巴的大眼睛猫揉了揉脑袋。猫的两只手被长臂捞起，腿极力向上弯着想要保持平衡，肖战顺势把整只猫搂进怀里，摸了几下她会荡漾的软肚皮。猫好脾气地忍耐着人类对她的蹂躏，直到她发出了不情愿的撒娇声才得以被放回沙发顶端的王座。她跳下去抓了一通最爱的猫抓板，才想起还有个人类需要迎接。肖战看着这会儿才想起主人，迈着短腿跑来蹭手的猫，无奈地用手碰了碰她有点冰凉的鼻子。 

　　“坚果，你真是个傻小猫。” 

　　“喵~” 

　　九曲十八弯的谄媚猫叫让他想起去看看猫碗，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坚果，天凉了你怎么越来越能吃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变成皮球了，底盘低肚子大的肥猫皮球。”一边放猫粮一边对着猫唠唠叨叨，却只得到猫呼噜呼噜的回应，肖战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又庆幸还好有她——还好有她听着自己无意义的唠叨，也时不时给自己添一些小小的麻烦，可以让生活过得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吃饱了的猫揣着手悄悄眯起眼睛，耳朵偶尔快速地动一动，听着家里这个人类的每一声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猫警惕地睁开双眼，发现人类修长手指的目的地是她的耳朵。肖战看着被挠耳朵舒服到发出咕噜咕噜摩托车发动机声的一团小猫，忍不住用手拍拍她的尾巴，试图将她从柔软的未知梦中叫醒，摇着尾巴的猫有些不满地轻咬他的手指，不肯理会他的打扰。 

　　摇了摇头，肖战转身走向厨房。空空荡荡的冰箱显然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帮助，连一杯热水都没有的家好像真的会让人的体温也跟着下降。猫罐头也没有了，再这么下去他和坚果都会断粮了。去楼下的便利店吧，肖战心想。 

　　戴上耳机和黑色口罩时肖战正走到C门。平常他会直接坐电梯到大厅出口，今天不知怎地选择了从地下车库走出去。他走得很慢，也许是因为夜晚的温度让他不适应，也可能是地下车库太大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停满了各色车辆的车库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肖战摇摇头，快步走了出去。 

　　十二点半，绿色的便利店招牌在夜色中依然亮眼。肖战拉拉口罩，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推开店门。心不在焉地挑了几盒零食猫罐头，他想起明天九点钟的拍摄，又折回拿了三明治和金枪鱼饭团。在柜台结账时他看到店员身后的烟——此刻他竟然有些怀念昨天那不算好的抽烟初体验。于是，一盒烟格格不入地躺进了他的购物清单。真是昏了头。脸色困倦的店员不紧不慢刷着条码，肖战看着扫码器间歇发出的红光出了神。 

　　“需要购物袋吗？” 

　　“要。” 

　　肖战拎起店员装好的袋子，手上拿着烟正要往口袋里塞——被拍到买烟可是要上微博头条的。一只手突然出现，从口袋旁拿走了他的烟。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人戏谑地笑:“怎么，当红小生深夜出门只为买烟？”看到那人的脸，肖战今晚所有的情绪突然被放下，深呼一口气:“是啊，另一位当红明星深夜出门只为抢烟。”说完之后，他安心地笑了起来。李现也跟着哈哈大笑，像隔壁栋那只不太聪明的萨摩耶。 

　　“回家吗？” 

　　“不然去哪？” 

　　“那一起吧。” 

　　“走呀。”

chapter3

　　“近日全国范围内将出现大幅度降温，我省局部地区明日平均降温或将达到8-10度，本台提醒市民出行注意保暖……” 

　　东北的街头是另一番风景。比起北京高楼大厦之间来去匆匆的繁华，这里街头巷尾的喧闹似乎都带着浓厚的人情。 

　　李现拉上外套的拉链快步走向片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拍戏，不想十月份的东北已经是需要穿厚外套的天气了。十月份地上竟然就有薄薄的冰，真是奇妙。 

　　收工以后又有剧组的聚餐，推杯换盏之间李现已经不知道自己摄入了多少酒精，又说了多少虚情假意。无趣啊。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有点空虚。拍戏时可以把自己完全交出去，下戏了又领回完整的自己，清醒且善于抽离的人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从来不留恋过去。 

　　看着镜子里被酒气冲红的眼睛，李现笑了笑，打开水龙头狠狠强迫自己回到清醒。就是这样的生活。从未习惯过却被推着走向终点的又一天。有部电影里说，离开了那个人以后日子突然都变得有迹可循，按部就班的每一天像表盘上的指针从未偏离。李现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头，向终点走去的每一步都那么荒凉孤寂。 

　　李现躺在床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安静的酒店房间里满是不熟悉的陌生气息。或许是第一天的原因，他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滚了几趟。也许夜里思考人生总会引起失眠吧，李现索性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酒店外的草地被风穿过发出沙沙的响动声，漆黑的天空意外地没有几颗星星。李现随意坐在一棵树下闭上了眼睛。没有星星的夜晚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天空本该像自己的心一样干干净净，没有谁来过的痕迹。摸摸身上，他有个意外的发现。昨天收缴的那包烟安静躺在口袋里。想到这包烟的来历，李现不禁笑了，难得自己也有孩子气的时候，拿走肖战的烟，还冠冕堂皇地下了不许抽烟的禁令。现在想抽烟的却是他自己。 

　　也许不是爱那种吞云吐雾的感觉，只是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

chapter4

　　到北京的时候李现松了一口气。终于能脱掉厚厚的外套，北京的风似乎都比东北要柔和许多。 

　　照例走了地下车库C口回家，李现拿着厚外套无意识地四处张望，可能是不适应变暖的天气，他鼻尖都有些微微冒汗。 

　　回到家里，看看时钟还没走到午夜，李现有些烦躁地在家走走停停了好几趟却什么也没做成。 

　　都怪北京太干燥了。 

　　李现下意识地把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归罪于气候。空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就让人没来由地觉得生气。 

　　好几次，他都把手搭在了把手上，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迈出去。李现懊恼地拍了几下额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现在出门。可是他就是知道现在得出去。 

　　C门附近有些冷飕飕的。听到不远处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李现小跑几步随即停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过去。 

　　果然是肖战。半夜才能回家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了。 

　　看着肖战惊讶的眼睛，李现有些窘迫地解释自己是刚回家要出来买点东西。肖战了然地笑，说自己下工还没吃饭。李现马上接过话头说正好他也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他们都没发现这是个太过自然的邀约。 

　　一起吃饭时李现总是忍不住笑起来。可能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每一刻他都想按住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回家的路上李现一直讲着东北的夜晚有多安静。事实上北京的晚上也不算热闹，只是现在有人陪着就感受不到空虚。 

　　走进地下车库李现就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尽管知道这是该说晚安的时间，他却觉得自己想要失眠。 

　　“你，你想不想抽个烟？”李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禁烟令的是自己，打破规则的还是自己。 

　　肖战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出尔反尔的都是同一个人。 

　　“不想。” 

　　“哦，好。”李现的手一下子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生硬。 

　　“我是说，上楼再抽吧。”肖战促狭地笑了起来，看着李现重新亮起来的双眼，他心里像被挠过一样忽然有些起伏不定。 

　　坐在七楼和八楼中间的楼梯上，肖战想要接过李现手里的烟。 

　　李现极快地把烟放到了旁边。 

　　“谁说让你抽烟了？” 

　　肖战有些讶异，是谁先约了他？ 

　　“你忘了，好孩子不能抽烟。想抽的时候只能我抽给你看。”李现又重申了一遍。 

　　“好，以后都是你抽给我看。”肖战笑得眉眼弯弯。

chapter5

　　肖战仍然记不起28岁生日那天是什么心情。 

　　生日前夕开设了个人工作室，粉丝也做了铺天盖地的应援。好像是应该高兴的吧。从三年前辞职追梦开始他就想要做个大人物，学会了不再回头看。现在可能就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了。他既有很多很多的爱，也有很多很多的钱。该有的都有，却还是觉得不够。人真是太过贪心的一种生物。 

　　十月五号一早肖战就按时到了片场拍戏。一路上都有工作人员说着各种各样的祝福，剧组甚至为他准备了生日餐，每个人都在为他庆祝。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大家都有几分真心。搭戏的演员们甜甜地说着战哥生日快乐，肖战一个个报以真诚却疲倦的微笑——28岁的男人已经学会了不去期待什么惊喜，不过是生命中再平凡不过的又一天而已。 

　　终于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肖战推辞了导演一起吃饭庆祝的好意。总算过去了，这么吵吵闹闹属于他的一天。再多的祝福如果不能到达心底也不过就是无用的人情附庸。肖战疲惫地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老板，吃点东西吧，刚刚已经让小李给做了碗长寿面。” 

　　又是这样不容推辞的好意。 

　　“好。”肖战无奈地笑。 

　　工作室的灯光有些刺眼，肖战看看那碗放了荷包蛋的长寿面拿起了筷子。 

　　其实他没有生日吃长寿面的习惯。早上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问他最近忙不忙，他好想说很忙很忙，我想休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天不忙，很早就能结束工作。 

　　成熟的标志之一是不再向父母撒娇，学会不让渐渐老去的人担心。可是现在肖战忽然很想回到重庆，回到不用戴着口罩墨镜走在街上的时候去抱一抱鬓边生出白发的父母，牵一牵妈妈的手。 

　　真心假意看得太多，连人的心都会变老。 

　　助理就在这时拍下了他吃长寿面的照片。镜头里的那个人穿着热烈温暖的红色卫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或许是工作真的太累，连过生日都提不起精神。 

　　厌烦的情绪伴着空虚感浪潮一般涌来，迅速席卷了肖战的全部身心。烟的好处在这时被突然记起。 

　　有人说过不许他抽烟。肖战摇摇头，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甚至今天都没能见到一面。不要被过多的想象所蒙骗，肖战暗暗告诉自己。 

　　十七岁的时候他就发誓再也不要期待什么了。如果不期待就永远不会落空。二十八岁，他适时提醒自己守住原则。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永远都要独来独往。肖战按下电梯，把所有的情绪都关在门外。

chapter6

　　一只手拦住了电梯正要合上的门。 

　　李现喘着气出现在肖战面前，他弯下腰张嘴大口呼吸，看着肖战摆摆手，好像要说点什么。 

　　“我说你怎么才回来啊！” 

　　“？”肖战不解。 

　　“走吧走吧快点，来不及了要！” 

　　肖战的手忽然被拉住，他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原因让李现这样狼狈地深夜出现，就被带着狂奔了起来。 

　　十一点二十，离二十八岁的第一天过去还有四十分钟的夜晚。肖战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在月亮下和一个男人拉着手向未知奔跑。他没空思考去哪，只能看着那个人的侧脸脚步不停。 

　　“到了！”李现终于停下，扭过头对肖战笑着。 

　　“到哪儿了？”肖战好笑地摇摇头。“你也不说清是去哪儿，我还以为干什么呢。原来就是到湖边啊。” 

　　小区的人工湖位于偏僻的角落，平时根本没人来。他们跑过来恰好用了十分钟，十一点半的湖边静悄悄，只有湖面映出的一轮明月诉说着无尽心事。 

　　“瞧不起湖边吗？谁说来湖边就不能有好事？”李现拍拍肖战的肩膀。 

　　“那你说，除了一池子水，还有什么好事？” 

　　李现刚要开口，随即就又故作神秘地闭上了嘴。 

　　“马上你就知道了。” 

　　肖战一天的疲惫好像都在刚刚的狂奔中被消耗掉了。现在他真的开始希望二十八岁的第一天有好事发生。他想开口说很感谢你在我最不期待的时刻出现，却被李现蒙住了眼睛。 

　　“五，四，三，二，一！肖战，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眼前再度出现亮光的时候肖战看到了一张有点傻的笑脸，李现站在一束光的中央正对他说着什么，除了生日快乐这四个字肖战什么都没听清。他太过专注地看向那人的眼底。 

　　“哎哎！看什么呢！看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呗！”李现伸手在肖战眼前晃晃。 

　　肖战四处看看，“礼物？在哪？没看到。” 

　　“这束光就是我送你的礼物。”李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 

　　的确是很美的一束光。柔和的白光游离在稍稍荡漾着波纹的湖面上，和一捧月光相互交融。 

　　李现看着肖战的眼睛，“其实我下午看微博才知道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个很好的生日礼物，可是想不出来你还缺什么。只好给你一束光陪着。其他东西我都有很多，但只有这束光是唯一的。” 

　　“谢谢。我很喜欢。” 

　　“你不要觉得我抠门啊！我想买很多东西送给你，可是你什么都有了。我就没有办法了。”李现好像有点慌乱，害怕这人把他的真心当成敷衍。 

　　我没有什么都有。我还缺的。肖战默念。 

　　“我说真的，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这束光是从哪里照过来的？” 

　　“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它在这边，就经常来看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是我的光。现在也是你的了。” 

　　肖战轻笑。他没想到二十八岁还能收到这样缺乏物质性的礼物。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巴巴跑过来把自己心里最好的东西捧给了别人。 

　　“你知道，我从十七岁就开始决定不过生日了。”没有理会李现惊讶的眼神，肖战自顾自说了下去。 

　　“十七岁的时候我想自己需要长大，第一次没有买蛋糕和家人庆祝。可是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半小时后下楼拿蛋糕。” 

　　“是谁送给你的？” 

　　“没有人。”肖战摇摇头。“我等了一个小时，没有人来。再打那个电话也打不通了。我想大概是打错了。” 

　　李现没有说话，沉默看向自说自话的肖战。心上好像被撒了一把密密的大头针，又有谁温柔地把它们全都按下。 

　　“从那以后我就不期待生日了。我决定从十七岁开始长大，再也不做那个等待的人。” 

　　不去期待就永远不会落空。十七岁之后的肖战靠着这个原则支撑了自己十年。 

　　“还是期待吧。”李现声音闷闷的。“以后都有我陪你过生日。” 

　　“嗯。有时候等待是件好事。”肖战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绽放的声音。 

　　虽然晚了点，但是没关系，生命中的那块蛋糕终于来了。

chapter7

　　李现又去东北拍戏了。东北的冬天来得特别快，呼气都能看到白雾的季节却只是北京的秋天。在每个看不到星星的夜里，他都会想起那晚湖畔的月光。和那个人并肩而立的回忆蒙上了一层轻纱，让人舍不得掀起。 

　　那天他和肖战加了微信。说来奇怪，隔三差五就会见面的邻居却没有互换联系方式。也许这就是现代人的社交习惯，谁都不主动，谁都不会先迈出第一步。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在微信上说过一个字。李现偶尔会点开肖战的头像看看他的朋友圈。朋友圈背景是一只翻着肚皮的大眼睛短腿猫，上一条动态停留在一周前的剧组宣传。 

　　懒。李现心里给出简洁的评价。肖战甚至懒得装作敷衍。 

　　可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说这些呢？他也没能把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打扮成作伪的美丽，连假装都不愿。 

　　因为敷衍和伪装并非生活的本意。 

　　李现放下手机，看着呼出的水汽在空气里消散。东北到北京明明只要一小时的飞机，却好像隔着一个季节的距离。 

　　有时候抓心挠肺地想要做些什么，又总是被缺乏勇气的自己拦住。写在人类基因里的密码大概是不主动出击。 

　　那又怎样。中国很大，可是还没大到飞机到达不了的程度。李现摸摸冻红的耳朵，想起一句话：山不过来我过去。 

　　很有道理。 

　　于是肖战急匆匆来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裹着来不及换下的大衣热到满头大汗还傻笑看着自己。 

　　“你傻了吗？”肖战无语。 

　　“没有没有，暂时还算聪明。”李现嘿嘿笑着。比起冷风肆虐的东北，北京的秋天真的很温柔，树叶缝隙里洒下的阳光都给人暖暖的抚慰。 

　　“进来吧。” 

　　刚一进门，李现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生物瞪大眼睛盯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她打个招呼，她就甩开不是那么适合逃跑的双腿狂奔到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李现愣在原地。原来《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真的存在。 

　　肖战笑倒在沙发上，喘着气开口：“这是坚果，一位害羞的小猫姑娘。” 

　　“坚果，名字挺有意思。”李现早已在肖战的朋友圈见过无数次这只猫，不想有幸见到她的真容时却连脸都看不清。真是太匆匆的一面。 

　　“你还不把大衣脱了吗？” 

　　“我忘了。” 

　　肖战又笑了。真心发笑的时刻有点难得，和这个人一起的时候就显得很简单。他不问李现为什么过来，怕自己猜错。 

　　李现后知后觉发现肖战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烟火气。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了。 

　　“吃饭了吗？” 

　　“没有。你饿了吗？” 

　　“有点。”李现是拍完上午戏急忙赶飞机回的北京，还没吃东西。 

　　肖战拉开冰箱门扒拉几下，随便拿出一盒鸡蛋冲李现挥挥手：“只有鸡蛋面。” 

　　“都好都好。”不速之客还能混上饭吃就很不错了。李现偷着乐。 

　　手心被放了一个东西。李现抬头看，肖战正垂下眼眸说着什么，睫毛颤啊颤，像今天在路边看到摇摆的风雨兰。 

　　“你在听吗？” 

　　“啊？”李现发愣。 

　　“我说，你打开这个猫条零食给坚果吃点，她会主动来找你的。”肖战耐心重复了一遍。 

　　“好。”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肖战总是心不在焉，一转身就能看到李现专注喂猫的情景。 

　　听到撕开猫条的声音，坚果先是从藏身处悄悄跑了出来，在沙发后面停下，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而后她又经不住诱惑，哒哒跑到李现面前，喵喵叫着献媚，偶尔还转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一眼。 

　　馋猫。肖战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到人第一反应是逃跑，给点好处又会主动靠近。其实心底很渴望吧。不知怎地，他有点羡慕李现手下正在享受抚摸的猫。真好。 

　　热腾腾的汤面端上餐桌时李现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人间烟火气在他喧嚣的生活里消失很久了。他没有说话，和肖战一起拿起筷子安静吃饭。 

　　结束迟来的午餐。李现没有像刚来时那样开心了。 

　　“什么时候走？”肖战轻易就问出了口，他看出了李现的不高兴源于何处。 

　　“晚上有夜戏，一会就得走。”李现耷拉着脑袋，活像没能出门遛弯的萨摩耶。 

　　“抽支烟吧。我想抽烟。”肖战不知道自己的瘾来自哪里，只是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被勾起。 

　　“好。” 

　　一缕烟雾从李现指尖升起，肖战凝视着他的侧脸沉默不语。他不问李现出于什么原因来见这急急忙忙的一面。也不想清楚自己此刻的莫名情绪是为了什么。 

　　都说抽烟消愁，也并不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