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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翻文，已授权

 

很有意思，就像在看《绿皮书》。昇玟的形象极其共感，在看了昇玟一孩房之后神奇地发现几乎没有OOC。个人看法。

 

cp：彬玟，副旻城，美国背景公路AU

 

***前注：

1. 文章故事背景为铉辰与原创女性角色的婚礼，文末涉及精寅与原创女性角色的交流，如果有任何介意，请不要继续。

2. 原文发表在年初，授权在七月，译文发在现在全都是我的锅。所以文章内有四处提及金宇珍未作变动，如果介意，请不要继续。骂我请随意。

3. 需要一丢耐心

***

原文链接（已撤链）

 

作者：bitsori

 

原文推荐BGM：Chicago - Sufjan Stevens（已撤链）

 

原文简介：

 

“所以只有我们？”彰彬问道，给了昇玟一个不确定的眼神，“只有我们两个？”

 

昇玟又一次耸了耸肩，他不知道彰彬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想退出或者推迟这次行程了。

 

“只有我跟你，”彰彬继续道，“开这辆车去。”

 

“闭嘴。”昇玟咕哝了一句，摇摇头走到了副驾驶座，“这是为了铉辰。”

 

“为了铉辰。”彰彬重复了一遍，坐到了驾驶座上，“行。”

 

昇玟不知道他该怎么把接下来的几天，在这辆狭小的车上，在只有他前男友陪同的情况下过下去，但就像人生中大多数事情一样——事实就是这样，他只能努力应对。

 

--

 

或者说这个故事就是：铉辰要结婚了，但是彬玟一起被卡在了驾车旅程的路上AU

 

 

 

正文：

 

 

 

***正文前请看前注***

看前注，看前注，看前注

 

 

 

以下是事实陈述：

 

一：铉辰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地点偏偏定在芝加哥，离他还住在加利福尼亚的朋友们有艹蛋的2300多英里远。昇玟很讨厌这事，讨厌铉辰决定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他熟知的一切，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也许昇玟这么想有一点儿不公平；他知道如果不是铉辰在那里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和娜京<Nakyung，音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但是这还是发生得太快了，昇玟允许他自己讨厌这样的巨大变化。）

 

二：大约一年前，当铉辰决定离开加利福尼亚去过一个“更好的生活”的时候（昇玟并不买账，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把他珍贵的本田雅阁汽车留给了彰彬（又一个昇玟不能理解的决定，但是这又不是他的生活，所以——又能怎么办呢）；然后一直在吟诵一般地哀嚎着他有多爱这辆车，他和车有着那么多的回忆。但是说实话，昇玟觉得那就是辆车而已。他想象不出来一辆本田车能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些铉辰和娜京还在大学时候驾车出去的约会。（他真的不想去想他们在开这车去约会的时候具体做了什么，所以他尽量不想）

 

三：彰彬和他把这辆车送给铉辰当结婚礼物的好.主.意。当然昇玟说了他当时的疑惑——铉辰已经在用一辆更新更实用的车了，他很确定。“但是这不一样。”知城紧接着说道，因为意料之中，他同意彰彬的想法。接着，他们一起想出了开着这辆车做一次长途公路旅行然后把它送给准新郎的好.主.意。昇玟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巧妙地指出这个计划的愚蠢之处；然而当旻浩也耸耸肩同意了这件事之后，他也只能恼火地叹了口气。（他不应该在知城的主意面前相信旻浩的选择的，真的，他真的应该知道的）

（译：北京到香港，虽然不准确，但是就这么类比一下吧）

 

最后：旻浩和知城几乎在天杀的最后一刻退出了这次旅行。

 

 

 

“知城生病了。”旻浩道，说实话，在他打给昇玟的时候听上去真的有点歇斯底里，就像他为了照顾他的男朋友已经紧张了一整天。但是昇玟还是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个理由；旻浩一直都撒得一口好谎。（不是说他是个糟糕的只会撒谎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他的道德观导向有点误差）“我会照顾他的，他好点了我们就在婚礼前飞过去。”

 

“那，我们就取消这次旅行好了。”昇玟说道；他想让自己听上去更肯定一点，但是自己已经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地将旅行行程都安排好的行动，让他呛了一下，听起来不太确定。

 

“不！不不不不不！”他听见电话背景里知城微弱的哀嚎，很短，然后突然就被扼住了；那声音昇玟只能想象出是旻浩用手捂住了知城的嘴。

 

“你确定知城真的生病了？”昇玟问道。他能听见电话那头一点挣扎的声音，让他加倍地怀疑旻浩的理由的真实性，“我听着感觉他还好；我们带上他吧，你可以在路上给他做些护理。或者你可以把他留下来照顾自己——”昇玟不是真的这样想；其实他已经不指望旻浩和知城参加这次行程了，但另一方面再劝说一下也没有坏处。“或者我们可以推迟一两天？”

 

“不！”他又听到知城在背景音里接上话，“你一定要去。”接着旻浩发出几声嘘声，然后那边就安静了。

 

昇玟皱起眉头。“旻浩，你和知城在预谋什么应该让我知道的事吗？”

 

“没有，”旻浩立刻答道，“而且他说得对，你一定要去。时间已经很紧了，五天你们就要开到那里，不能再推迟了。”

 

呃，昇玟想，如果让他来安排，他能确保他们三天就到芝加哥，即便每天都得开上十八个小时。谁还需要睡眠呢，对吧？

 

“就这样吧，”旻浩接着说，“知城烧得厉害我得去看看了，帮我们给彰彬道个歉，你们路上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们联系。”

 

**

 

铉辰的车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停在了他的公寓楼下，听着那个熟悉的喇叭声昇玟感到一丝尴尬。

 

“嗨！”彰彬摇下副驾驶的窗户从车里向昇玟打招呼，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而昇玟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嗨。”他应了一声，拿着他的行李走下台阶。

 

“那两个小情侣呢？”彰彬下车开了后备箱，帮昇玟把包放进去之后问道。当然不是说昇玟需要帮忙。毕竟他是个能把所有必需品（还有些其他的）都塞进一个拉杆箱和一个旅行包里的整理高手，鉴于他们在公路上的行程天数加上还要再有几天参加婚礼的所需，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当然意料之中，后备箱打开的时候他看见已经有两个旅行箱和一个超大号背包在里面了。

 

“你有什么是没带的吗？”昇玟在行李放到车里时咕哝道。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为任何可能情况都做了准备。”彰彬道，轻笑了一声以缓解气氛。

 

而他的话却让昇玟回忆起了从前，从前他俩之间没这么尴尬的时候——从前他俩为他们自己准备一次旅行的时候。

 

‘你带了哪些内裤，昇玟尼？’他回想起彰彬问的这些荒唐的问题；更回想起被这些问题震惊到的感觉，或者说，被彰彬问这些问题时随意的态度震惊到的感觉。

 

接着他就听到电话那边彰彬的窃笑声，意识到彰彬只是在调笑他，他记得那时候他脸红了——幸亏这个对话只发生在电话上，彰彬没有看见他的脸变成一颗红彤彤的樱桃的样子。

 

那些时候很美好，昇玟想，那些彰彬能很随意地和他开玩笑的时候。现在，彰彬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需要特意停顿一下，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些话适不适合说，有没有越界。

 

昇玟不确定他自己对这事的想法是什么。

 

“嘿，旻浩和知城呢？”彰彬又问了一遍，昇玟这时想起来他忘了回答。艹，他想。因为旻浩还把这破事留给他去告诉彰彬。

 

“知城生病了，”昇玟答，“病到快死了，据我所知。”他开玩笑道，翻了个白眼以示他说的是假的。“好吧，没那么厉害，但他发高烧了，所以旻浩决定他们飞过去就好。”

 

彰彬关上后备箱，转身面朝昇玟。“我听着不太可信。”

 

昇玟耸了耸肩。那当然，他附议，但他不想说出口。

 

“所以只有我们？”彰彬问道，给了昇玟一个不确定的眼神，“只有我们两个？”

 

昇玟又一次耸了耸肩，他不知道彰彬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想退出或者推迟这次行程了。

 

“只有我跟你，”彰彬继续道，“开这辆车去。”

 

“闭嘴。”昇玟咕哝了一句，摇摇头走到了副驾驶座，“这是为了铉辰。”

 

“为了铉辰。”彰彬重复了一遍，坐到了驾驶座上。“行。”

 

昇玟不知道他该怎么把接下来的几天，在这辆狭小的车上，在只有他前男友陪同的情况下过下去，但就像人生中大多数事情一样——事实就是这样，他只能努力应对。

 

 

 

昇玟第一次见铉辰是在大约八年前，在他住进新生宿舍楼里他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宿舍的时候。铉辰在他之前就到了，但他拒绝在昇玟来之前选择住在房间哪一侧。

 

“我其实不介意的。”昇玟说道，选了靠近门的那一侧。

 

“但我还是想一开始就是公平的！”铉辰解释道，“不想给我的新室友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人特别好’，是昇玟对铉辰的初印象。又因为他们一直住在一起，随着这一年时间推移，昇玟将这个印象改成了‘好到过头’。因为铉辰就是这样——善良对人，甚至损己利人。这会让他有点恼怒，真的，但这就是铉辰，就是他的天生善意吸引了昇玟。所以总的来说，他并不介意他的大学室友是这么一个照顾别人比照顾自己还多的多愁善感的大笨蛋。

 

铉辰做的唯一一件真正的错事，在昇玟看来，就是徐彰彬。

 

彰彬比他们大一岁，但是是他们楼层的宿舍指导员，所以他就住在楼下一间舒适的单人间里。不过显然彰彬和铉辰在高中就认识了，所以他经常——不，更应该说他总是，来昇玟和铉辰的宿舍串门。

 

昇玟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彰彬是学长，而他只是个低调的，只想平静度过大学第一学期的新生。然而生活充满惊喜，在他第一次冲彰彬发火之前，他本可以完满地度过这个月的。

 

那是一个周三的夜晚，或者可能是周四吧，昇玟刚用了四个小时在图书馆查阅关于他的论文《中产阶级化及其对城市发展的经济影响》的文献，现在很累。他只想回去，躺上他那张干净整洁的床。床上垫了记忆海绵床垫和400根的被子（根：一种编织物密度单位），这两样都是他特地买的。

 

然而，当他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徐彰彬，他就躺在那，十分惬意地把腿都瘫在床上，忙着捣鼓铉辰的任天堂游戏机。

 

“你在干什么？”昇玟问道。他用余光瞥见铉辰从他自己床上起来，面带微笑地举起手想和他打招呼，却在听出他声音里的冷意时一瞬间垮下了脸。“为什么你躺在我床上？”昇玟接着问。铉辰茫然的表情本会让他觉得有点愧疚的，但他现在累到除了对躺在他床上的人生气之外没有任何情绪了。

 

“噢，嗨，昇玟！”一开始在彰彬刚放下游戏机的时候他没有看出昇玟的情绪很糟，他还在像一切正常一样向昇玟微笑。然而昇玟忍耐的表情迅速给了他一点提示，彰彬热情的举动一下子熄火了。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昇玟又问了一遍。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恐怕彰彬现在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哦！对不起——”因为昇玟明显的恼火，彰彬没有磨蹭，迅速地从他床上滑了下来。然而还是太迟了，因为昇玟根本不明白彰彬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坐在他的床上，尤其是他还是铉辰的客人。

 

“其他随你，”昇玟道，彰彬一从床上下来他就快步走过去整了整床单，“就是你在这里不要碰我任何东西——也不要坐在我床上，特别是你还穿着外穿的衣服的时候。”

 

“噢——呃，好。抱歉。”彰彬尴尬地走到房间另一边坐到了铉辰床上，同铉辰一起尴尬地看着昇玟弄干净了他的床。

 

“我也很抱歉。”铉辰轻轻地说了一句。而这只让昇玟感觉更糟了。

 

“就像我说的，”他道，向房间另一头的两人斜去一眼——主要斜了彰彬，“从现在起不要动我东西就行了。”

 

“好。”彰彬不断点头，“收到，再跟你说一声抱歉。”

 

 

 

“那么，我们的目标是三天到那里。”昇玟一边说着一边摆弄内置的GPS，把跟旻浩通话后加紧赶出来的新路线设置在上面。

 

“三天？！”彰彬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昇玟继续设置着GPS，嗯了一声作答。“我们不是留了五天吗？！五天就已经很赶了，三天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昇玟干巴巴地回道。他不能怪彰彬被吓到，毕竟他说的没错，五天的原计划确实安排得很满——而且那计划还算进了四个轮换的驾驶员。“只要我们一直开就可行。去掉不必要的停留。”

 

“昇玟。”彰彬给了他一个疲惫的眼神。昇玟回了他一个。

 

“看路。”他命令道。

 

彰彬叹了口气，按照他的话看回了路。“昇玟。”不过他还在抱怨，“三天的计划得每天开十二个小时。我们还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还要加汽油。三天到那得疯！”

 

“三天可行的。”昇玟坚持道，“我们就一直沿I-80高速走，就像我说的，不需要不必要的停留。”

 

“那上厕所也不需要咯。”彰彬争论。

 

“我们只需要保证上厕所都和加汽油放在一起就行了。”昇玟说。他考虑这个很久了，彰彬说不出什么能动摇他的话。心里有个很小的声音在和昇玟说他自己是多么不可理喻，但是这个声音很快就被不愿和彰彬在这辆车里呆上更长时间的想法掩埋了。

 

“行吧。”彰彬放弃了。

 

昇玟坐回了座位，于是很容易便发现了彰彬在方向盘上攥得发白的指节。这让他有些不安，在每次他注意到彰彬在忍耐的时候。不过接着他就想起来，他已经不用去管彰彬的所作所为了。

 

如果彰彬有什么想（或者需要）说的，但他没有说，那在于彰彬他自己，而不在于昇玟。

 

 

 

有许多有关彰彬的事情烦恼着昇玟，他在昇玟和铉辰的旧宿舍逗留的时间长到令人嫌恶的作为只是这一系列的开端。

 

他也不注重自己说话的幽默感。然而这并没有影响铉辰把他蹩脚的文字笑话和搭讪当作很棒的喜剧来看。

 

彰彬无论想跟铉辰要什么——或者跟其他人，通常是向住在楼另一边下层的知城和Felix——他都会用撒娇这一招，昇玟觉得这令人生厌。

 

最讨厌的是，彰彬一直要在晚饭吃什么的争论里充当决定者——比如昇玟和铉辰都同意吃披萨时，彰彬总要就什么样的配料、哪个比较好说上几句——如果他不要每次都艹蛋地用上半个多小时来决定就好了。

 

昇玟确定，如果他想的话他还可以说出很多条，因为在他认识彰彬的前几个月里，他是真心忍受不了这个混球。

 

然而那件事还是发生了。在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周。

 

昇玟任他自己被铉辰、知城和Felix拖着去了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房子参加所谓的期末派对。“你需要生活娱乐。”知城道。Felix附和，“对，玩得开心点！”当然铉辰也在大笑着点头，所以昇玟最终妥协了。

 

然而还没到午夜他们三个就已经都醉了。铉辰正扒在水槽边上大吐特吐，Felix和知城瘫在一边互相靠着。昇玟，意料之中作为唯一一个还能清醒地控制自己的酒量的人，只能指望他给他们仨提供点帮助。

 

“我想回家。”Felix看着昇玟给铉辰递上瓶水，靠在知城的胳膊上嘟囔道。

 

“我也是。”知城也说。他的声音相比Felix的低音炮音调更高，更像鬼哭狼嚎。

 

“那么，”昇玟开口，转过头瞪了知城一眼，“是哪个白痴把车停在了一个违规的地方然后被拖走了？”

 

知城哀嚎起来没有回答，昇玟无奈只能恼火地叹了口气。在他认识这三个男孩的十五个星期里，他不是第一次想问自己为什么偏偏要选他们做大学朋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我就说别停在那，”昇玟骂骂咧咧，“我告诉你了，告诉你几遍了！你非要停在那！你说那里能停，只有白天停才会拖走。谁跟你胡扯的，你居然还相信了！？”

 

知城尴尬地缩成一团龇牙咧嘴，大概因为昇玟一直不停的埋怨。后者也知道继续这个“我就说”的长篇批斗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他控制不住。如果不是铉辰在他耳边咕囔了什么的话他还会继续说下去的。

 

“什么——”昇玟缩了一下。铉辰温热的的呼吸掠过耳边带着一点痒感，他不得不移开了一点，“你在说什么？”

 

“打给彰彬。”铉辰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掏出他的手机。

 

“什么？”昇玟又缩了一下，“不要！”

 

“打给他！”知城和Felix无知无觉地附和着铉辰，逼得昇玟只能投降。

 

“我能把你们都送回去的，”他坚持道，虽然他知道这话没法证明，这里只有他和三个喝醉了的白痴，“我可以叫一辆优步（译：打车应用）。”

 

“叫彰彬来。”铉辰只是重复着，手指已经开始在手机屏幕上乱戳。他甚至差点把手机弄掉了，不过被昇玟一把抓住。

 

最后昇玟还是放弃了——铉辰手机上彰彬的电话是快速拨号“3”，前面两个号是他自己的爸妈，“4”是昇玟。昇玟有点失望，虽然公平来讲彰彬确实比他更早地出现在铉辰的生活中。

 

“铉辰！”彰彬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但语气很开心。电话筒更明显地放大了他有一点鼻音，昇玟发觉他自己为此皱了皱眉。

 

“彰彬，是我，昇玟。”

 

“什——怎么了？”彰彬欢快的语调立刻变成了担忧，“是铉辰怎么了吗？”

 

“是啊。”昇玟面无表情，“他喝醉了，还有知城和Felix。”

 

“噢——”彰彬轻笑了一下，声音放松下来，“就这个？”

 

“嗯，但是知城的车被拖走了我们现在没法回去，所以——”

 

“要我来接你们？”

 

“是……”昇玟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因为不得不向彰彬，这个他不是很喜欢的人寻求帮助而有点不自在。

 

“发我个定位。”彰彬冷静地吩咐着，完全忽略了昇玟的不适，“我会尽快到的。”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一辆没见过的车载着彰彬停了下来。他人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昇玟并不认识。

 

“他叫旻浩。”两人下车后彰彬介绍到。

 

这个时候铉辰已经靠在昇玟肩上睡死了，而知城在路边的地上瘫成了大字形。

 

“还好吗你们？”彰彬问道，忙着帮昇玟把铉辰架起来。他比昇玟印象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沉稳——至少现在是的。他现在看上去完全镇定、成熟、可靠。

 

“嗯，还好。”昇玟点了点头，“就是他们都喝多了。我们本来能自己回去，真的，就是——知城睡着之前，把他和Felix放在一块儿就有点难以控制。”

 

昇玟转头去看知城，却看到旻浩已经蹲在他旁边，一脸笑意地用手指戳他的脸蛋。这场面几乎让昇玟笑出声。

 

“这就是未成年喝酒违法的原因。”旻浩说，不过显然这是开玩笑，因为他在把知城拉站起来的时候都还在偷笑。“我搞定这一个。”

 

昇玟点点头。虽然他还不认识旻浩，但是那是彰彬的朋友，而且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在那时就已经足够让人信任他了。有了彰彬帮忙照顾铉辰，昇玟自己去扶着Felix走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站好，然后粗暴地把这三个醉鬼全都扔进这辆应该是旻浩的车的后座。

 

“你可以坐前面，”彰彬告诉他，“我小一点，我跟他们挤在后面更方便。”

 

昇玟本可以推辞的，但他很累，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坐进了副驾驶。“谢谢。”他说，然后拉过安全带系上。他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但他希望，在他给彰彬和旻浩以感激的眼神的时候，他真诚的谢意切实地传达到了。

 

 

 

{千禧一家亲，4个成员，4人在线}（译：群：millennium men，谁也别想阻止我给这个群翻译这个土鳖名字；成员：1jisung1 知城，leelix 李菲，hw_hj00 铉辰，ksm0922 昇玟）

 

1jisung1：嗨我才醒

 

leelix：早，兄弟们！

 

hw_hj00：都中午了

 

leelix：我这里是早上！

 

ksm0922：你不是应该都快死了吗@知城

 

leelix：快死了？！？！？！

 

1jisung1：我感觉重获新生！返老还童！脱胎换骨！

 

hw_hj00：我觉得你词用的不太对，兄弟

 

ksm0922：很好，意味着下次我见你就可以亲手把你了结了

 

hw_hj00：嘿，我的婚礼上禁止谋杀。

 

ksm0922：不用担心，我会等到你招待之后的

 

ksm0922：告诉你男朋友他也给我小心点儿

 

1jisung1：旻浩说他好怕怕哦！！

 

1jisung1：他还问你跟彰彬的行程怎么样了

 

hw_hj00：哦对！

 

hw_hj00：你们什么时候从旧金山走的？你们在路上了？

 

ksm0922：再见 之后再说

 

 

 

五个小时不间断的驾驶之后昇玟和彰彬换了班。值得表扬的是，彰彬真的整个早上都在开车，连厕所都没上——虽然他在加油站停车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只留下昇玟一个人灌油箱和付钱。

 

“我们在那吃饭吧。”彰彬从厕所出来后，指着路对面的一个破旧的小餐馆道，“我饿死了。”

 

“它看上去不怎么……卫生。”他们走到那的时候昇玟小声道。他从窗户往里瞥了一眼，看到的场景让他打了退堂鼓。

 

“看着没那么烂。”彰彬反驳了一句，几乎看都没从窗户看一眼就径直去推开了玻璃门，“闻着有点……油腻，但只是臆想，对吧？”

 

没有其他选择，昇玟只能跟着彰彬，朝着一张桌子走过去。其他顾客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让他感到不适——他猜测他们都是常客，对这两个新来的有些好奇。他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下午好，欢迎光临黛西餐馆！”女服务员——昇玟猜她和他们差不多大，一头短金发，有健康的麦色皮肤——欢快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在他们坐下后递上两张菜单。

 

“下午好。”彰彬回应道，带着一个自然的微笑点了点头。如果昇玟能实话实说的话，这种面对陌生人随意的，但充满自信的举止确实是彰彬身上他所羡慕的一点特质。他揪紧了手里的菜单试图把注意力放在点菜上，竭力地忽视彰彬和服务员轻松愉快的对话。

 

服务员带着点单离开之后他们这一桌只剩下沉默（昇玟的芝士蘑菇蛋饼，彰彬的芝士焗三明治）。昇玟有点坐立不安，整个人感觉很难受。他在想他应不应该开口说话——这很奇怪，因为他在路上和彰彬坐了几个小时，但在车里有音乐大声地响着，不知怎么他俩之间的尴尬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但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背景音只有其他顾客的小声对话，空气中的沉默一时间震耳欲聋。

 

“那——你现在喜欢这种的，嗯？”昇玟最后还是脱口而出，却巧合地撞在彰彬说话的同一时间。

 

“你还是很喜欢吃鸡蛋，嗯？”

 

他们眨眨眼睛看着对方，昇玟感觉血液一下子涌上脸颊——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真的，他干嘛非要问这个呢？

 

“你说焗芝士？”彰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昇玟皱了下鼻子。他知道彰彬意识到了他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彰彬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本可以顺着下的，但他不想让彰彬知道他的问题其实是说漏嘴了。

 

“不是，”他咬着牙答道，尽力让他自己听上去平静一点，“你在和那个女服务员调情，所以我想问问。”

 

彰彬的声音听着有一点过于职业假笑，至少对于昇玟听过太多次的耳朵来说是的。但是这次昇玟没有说话。他意识到可能尴尬地沉默甚至比……尴尬地想要对话还要好一点。

 

“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彰彬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昇玟都不能确定他听得对不对。他们的视线接触了一瞬，昇玟觉得他必须得回答点什么，什么都可以，然而就在那时那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呈上他们的饭菜，声音轻快而活泼。

 

昇玟立刻移开了视线，为这一个时机感到庆幸，但他看到彰彬的嘴角扬起来，露出一个带着得意的微笑。他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食物上，匆匆拿起勺子埋头吃饭。

 

吃完这一餐就轮到他开车了，这之后的几个小时他都可以专心看路，不去管彰彬的存在。

 

 

 

他们第一天的行程最后到了犹他州北方的某个郊区——至少车上的GPS是这么显示的。他们穿过州际线已经一个小时了，理应是时候找个旅馆休息，但是实际上昇玟还是会继续往前开，一直到他累得开不下去了才会找最近的旅馆。

 

“我们该休息了。”晚上七点的时候彰彬说，那时他们刚从麦当劳得来速（译：像高速付车费那样直接坐在车里交易的快餐车）拿到点快餐。但昇玟一直开到了将近九点，他坚决地要在他自己开车的时候尽可能开久一点。

 

彰彬已经在车上睡着了。昇玟意识到他得自己把彰彬叫起来，而他停下的时候彰彬还在睡梦中。

 

“我们到了。”他大声说，希望靠这句话就能把彰彬叫醒。然而彰彬动都没有动一下。昇玟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推彰彬的胳膊。“彬——彰彬。”昇玟小声唤他，然后在彰彬依然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狠狠摇了他两下，“彰彬！”

 

彰彬终于动了——或者说他是惊得猛然睁开了眼，“等，什么——！”

 

昇玟长出了口气靠了回去。“我们到了。”他重复了一遍，拔出钥匙，其他什么也没说便下了车。

 

他们最后订到了这家汽车旅馆仅剩的两间房里的一间。

 

“如果是在电影里的话我们的房间就只会有一张床。”彰彬在昇玟使劲用那个钥匙开门的时候开玩笑道。

 

“那，很幸运，我们这不是电影，嗯？”昇玟推开门答道，他的语调一点也没有幽默的意味。

 

“是啊。”彰彬顺从地回了一句，跟着昇玟进了屋。他把包放在靠近门的那张床上，示意昇玟可以先洗澡。

 

 

 

第一天，距婚礼还有六天

驾驶时间：12小时，包括吃饭和加油

行程距离：约720英里

 

 

 

**

 

 

 

昇玟醒的时候他的手机显示早上6：12。他设了个6：30的闹钟，但有人洗澡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他看向房间另一边的时候那张床意料之中地空着。彰彬会起这么早让他有点惊讶，本以为他需要把彰彬叫醒催他起床的。他认识了彰彬这么久，知道他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

 

他叹了口气安静地盯着天花板，听着彰彬大概是在洗澡的隐约水声。他的眼皮又沉重起来，让自己再小睡了一会儿，直到水声停了下来，门开了。

 

昇玟完全醒过来，撑着手坐在床上，看着彰彬从洗漱间出来。

 

“早上好。”他咕哝了一句，视线扫过彰彬。那哥穿着灰色的运动裤和剪掉了袖子的黑T恤——这么多年来他还保持着他拿这些当睡衣穿的习惯。昇玟的目光落到他线条流畅的手臂上，脸上慢慢有点潮热。他迅速移开了眼睛，尽力不去想某个突然蹦出来的想法。“你起得挺早。”他给自己换了个话题。

 

“嗯，是啊——”彰彬回应的时候带了点笑，他用块毛巾擦着他的头发坐到床边。“起了一个小时了，”彰彬继续道，“我知道如果我起迟了还花那么长时间准备，肯定会被口头教育。”

 

虽然彰彬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有些话他说得没错。昇玟都数不过来他以前有过多少次因为彰彬准备得太慢而责备他——他不只在早上会磨蹭，一天里任何时候都会。在他们和铉辰、旻浩住在一起的时候，彰彬每次都要在洗漱间呆最长的时间，长到让令人发疯。然而现在，一定是他还没真的睡醒，因为彰彬的话竟然引得他轻笑了一声。

 

“你是笑了吗？”彰彬怼了一句，带着点嘲讽的意思，尽管他的语气暴露了他其实很惊讶，“我刚刚是让金昇玟笑了吗？在早上七点都不到的时候？”

 

昇玟不看他都能感受到这话里的自鸣得意。

 

“闭嘴。”他咕哝道，叹了口气下床去洗澡收拾，“今天早上是你开车。”他添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彰彬唔了一声，昇玟感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他有点庆幸至少彰彬现在看不到，看不到他的脸红透了的样子。

 

“没指望你说点什么其他的。”彰彬回道，话音刚落昇玟紧跟着嘭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们大二的时候，彰彬（他大三）邀请铉辰去和他跟旻浩一起住。

 

“地方很好，但只有两个人住太贵了。”这是彰彬的说法，“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个室友——如果能找到愿意的人的话就两个，因为只有三间卧室。”

 

因此铉辰缠着昇玟要他答应和他们一起住。“来嘛，昇玟——我们之前就说过要在校外找个房子住的。”铉辰游说他。昇玟一开始很犹豫。尽管他对彰彬的厌恶现在平稳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还是不能确定能否忍受和彰彬住在一起。旻浩也是，现在最多还只能算个挺好的认识的人。

 

“来嘛，就试一下。”铉辰还在坚持，摆出了他最真诚的样子，“如果不行的话，6个月租约到期我就和你一起搬出来。”

 

昇玟慢慢被说服了。因为那是铉辰，认识他的谁都知道很难拒绝这个人说的任何话。再说，昇玟挺喜欢和铉辰一起住的——他们俩的习惯很快就同化了。而且因为他到大学来最担心的就是和室友相处，他不想放弃铉辰去习惯一个新的。

 

但是昇玟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和铉辰的熟悉已经足够抵消适应两个新室友的麻烦，但这至少保证了他能和铉辰住在一起。

 

“反正你和彬尼现在相处得好点了，”铉辰继续怂恿，“还有——旻浩看着是个挺干净的人。”昇玟瞥了他一眼，因为他很确定铉辰并没有比他更了解旻浩是什么样的人。“呃——”铉辰干笑了一下，“彰彬给他担保的话，那我也相信他。”

 

但是能肯定的是，除去彰彬没完没了的突然出现，他只跟铉辰两个人住在大一的宿舍，和跟铉辰彰彬旻浩四个人住在特别舒适的校外公寓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房子有三间卧室——最大的那间彰彬和铉辰一起住。（“我叫彰彬让你一个人住一间小点的卧室了。”铉辰跟他解释到，好像这个条件能让决定住进来的昇玟安慰点儿。准确来说，确实有点效果。）

 

铉辰还是那个铉辰，为人礼貌也很好相处。旻浩这个人比昇玟想象中的要神奇，但他会收拾也很干净，偶尔有点幽默所以很快昇玟也和他熟稔到了好室友的程度。

 

彰彬，呃，彰彬还是那个彰彬，他主要放任他自己的卧室一团糟，用过厨房和公共地方之后会清理干净。任何其他人大概都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室友。真的，铉辰和旻浩显然也都这么想的。

 

那么问题来了，昇玟不是其他人。

 

他觉得彰彬随意地把牙膏丢在中间而不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角落很成问题。每次彰彬用过冷水壶之后不把它装满也很恼人。最烦的是他每天晚上客厅的灯都不关，哪怕他已经去睡觉了。

 

“这是浪费电！”昇玟忍无可忍，冲他吼道。旻浩出门了，铉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想置身事外。

 

“对不起？”彰彬朝他眨了眨眼，他看起来真心有点抱歉，但很明显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对不起。”他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这只让昇玟感觉更难受，就好像他是一个苛责的恶人。

 

“随你吧。”他咕哝着，还是很恼火，但是因为彰彬这团棉花而发不出脾气。

 

 

 

“来给你道歉。”

 

昇玟从旅馆前台出来的时候彰彬倚在铉辰车的前面，手里拿着两大杯咖啡。他已经在昇玟结账的那会儿去把他们的行李拎回了车上，显然还去旁边的餐厅买了咖啡。这点昇玟很满意，特别是他之前告诉过彰彬他们最好在路上吃点早餐。

 

“道歉？”昇玟的眉尖挑了一下，然后大发善心地接受了这杯咖啡。

 

彰彬耸耸肩，嘴角不很确定地扬起来。“这是行程第二天了，”他提出来，“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努力试一下……不要那么尴尬。”

 

“唔。”昇玟顿了一下，假装在检查他手里的饮料。

 

彰彬咕哝起来，“多加一份奶，不要糖。”他像在背书一样，“你的口味。”

 

昇玟一下子抬起头，看上去很惊讶，“你还记得。”他脱口而出。

 

“你习惯一般不改的。”彰彬笑了一声，“而且，这才过了两年……”

 

两年，是啊，昇玟想。彰彬认为的才过了两年对他来说不太一样，他不敢相信都已经过了两年了。从他们分手，已经差不多两年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昇玟在彰彬仍然记得他的喜好，比如咖啡口味的时候那么惊讶。

 

“那，你刚刚说什么？”他吹了吹他的咖啡，向副驾驶走过去，“行程第二天……？”

 

彰彬点点头，坐上驾驶座。他慢悠悠地把他的杯子安稳地卡在杯架里，扣好了安全带，才转向昇玟，“像我刚才说的，我们该尽量别这么尴尬，行吗？”

 

昇玟撇了下嘴，他当然同意彰彬的话，但他在说话之前需要三思，因为他每次开口，都本能地想跟他吵架。

 

“好。”他深吸了口气，最后说道。他也试着笑了一下——这个笑在他注意到彰彬的肩膀放松下来之后变得真心了，他的脸上都明亮起来。“我觉得我们可以休战，即使就只算到铉辰婚礼。”

 

这不是第一次他和彰彬在分手之后相处——毕竟他们共享一整套完全重合的朋友圈，但是这是昇玟第一次和彰彬在分手之后单独相处。

 

“什么，你都不能坚持到宴会之后的吗？”彰彬转了转车钥匙笑道。他的语气让昇玟睨了他一眼，因为昇玟了解他（甚至太过了解他了），很容易听出他语调里的细微转变。就这样，在昇玟答应之后，彰彬便开始觉得似乎可以随意地开玩笑了。

 

昇玟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但他的嘴角却翘了起来，“闭嘴，开你的车。”他冲他喊，但这次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有一次，彰彬回家时看见只有昇玟坐在沙发上，旁边垒了一堆没动过的工作簿，电视里播着一部老片子。

 

“旻浩呢？”彰彬问道。他把鞋脱下来放在门边。

 

“出去约会去了。”昇玟看着电视回他，“铉辰——”

 

“在图书馆通宵。”彰彬接上他的话，“嗯，他也发消息告诉我了。”他走近沙发，瞥了一眼电视，“你在看什么？”他顿住，突然笑了一声，就好像没有忍住，“真神奇你居然没有在学习。”

 

昇玟皱起了鼻子。“这是学习好吗，”他嘟囔，“我选了流行文化课选修，我们教授把他一半的教学大纲都安排在了《火线》第一季上。”

 

彰彬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了昇玟旁边，让昇玟习惯性地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

 

“看出来了，你为了学业宁愿放弃娱乐。”彰彬嘲笑道。

 

“哈哈。”昇玟笑地毫无灵魂，“你自认为很幽默吗？”

 

彰彬笑了笑。“只要我觉得我的玩笑很好笑那就会有人跟我想的一样，不是吗？”

 

“行吧，你笑过了，现在你可以滚了。”昇玟说，扬了扬手像是要把他赶走一样。

 

“你知道的，我也住这。”彰彬指出。

 

“如果你要跟我一起看的话，你最好闭嘴，那样你的小脑袋瓜才能跟得上剧情。”然后他带着这句讽刺冲彰彬甜甜地笑了一下，导致彰彬整个人笑倒在沙发上。

 

“行，行，我闭嘴。”彰彬哼哼着顺从道，甚至还拍了下昇玟的腿。“这是哪集？”向后靠了靠陷进舒服的沙发里。

 

“第二集。”昇玟答，然后想了想，“你要倒回去看第一集吗？”

 

彰彬又一次对他表示了惊讶。“你认真的？”他嘴角咧开，“好啊，那，等等——让我先热一点爆米花。”

 

一周后他们终于看完了全部五季，彰彬那段时间总是在模仿里面的角色，而昇玟总是跟在他后面哈哈大笑。

 

“‘艹——蛋！’”彰彬拖长了调子，说得慢吞吞地，显然在学电视里的人物台词。

 

“‘艹——蛋！’”昇玟附和，难得一次和彰彬一起开了个玩笑。

 

“我希望你们这次不只是暂时休战，”铉辰评论道，对他们俩的关系进展表示开心，“我很高兴你们现在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说朋友有点勉强。”昇玟迅速答道，彰彬笑着把他的胳膊搭在了昇玟肩上。

 

“‘是啊现在，嗯，以前的事情呢……那都是以前了。’”彰彬说着，操着一口从剧里学来的口音。他在装成一个角色，但是只有忍不出笑出来的昇玟看懂了他在干嘛。

 

“那是巴尔的摩那边的口音吗？”旻浩抖了一下，摇摇头，“不可思议你们俩居然因为这些玩笑达成一致。世界要末日了吗？”

 

“你知道吗旻浩？”彰彬冲他咧开嘴，“‘如果老天爷对你很烂，那你也得想点儿办法对他很烂。’”

 

昇玟再也忍不住了，笑到前仰后合。旻浩转头看向了铉辰。

 

“这就是你希望的吗，朋友？”

 

铉辰耸了耸肩，还没一会儿，彰彬和昇玟的魔性笑声就已经传染给他了。旻浩对此表示不可理喻。

 

（几个月之后，昇玟的选修课得了A。为了祝贺，彰彬送了他一套新刻录的《火线》蓝光碟。

 

“可我们都没有蓝光播放器。”昇玟对此表示疑惑。

 

“送的是心意，懂吗？”彰彬反驳，笑容里带着明显刚刚意识到错误的尴尬，“我们明年可以买一个，黑五的时候。”）

 

 

 

{卡在旧金山，4个成员，3人在线}（译：群：still stuck in sf，成员：imknow 旻浩）

 

1jisung1：嗨有人在吗

 

ksm0922：以为你现在还半死不活

 

1jisung1：我好了！

 

ksm0922：不会好很久的

 

imknow：笑死

 

ksm0922：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位先生

 

1jisung1：打住！

 

1jisung1：你们怎么样了

 

1jisung1：彰彬怎么不说话

 

1jisung1：你昨晚没杀了他吧！！！

 

ksm0922：他在开车，白痴

 

1jisung1：哦对哦哈哈哈

 

1jisung1：很开心知道他还能开车

 

1jisung1：说明他没被打

 

ksm0922：你什么意思你个混蛋

 

imknow：我觉得你是不是不该这么跟我男朋友讲话

 

ksm0922：你不觉得，因为我说得没错

 

imknow：笑死

 

1jisung1：打.住.

 

1jisung1：你们怎么样了

 

1jisung1：你们打啵了没？

 

ksm0922：再见 之后再说

 

1jisung1：别这样昇玟

 

1jisung1：我跟旻浩后天飞过去

 

1jisung1：在那边等你们！

 

“为什么铉辰不能在他21岁生日的时候买辆敞篷车？”开在I-80高速上的时候彰彬说道，“我们就可以把车顶放下来，像电影里面那样。”

 

昇玟笑了笑。“生活不是电影，彰彬。别想了！”

 

“我说‘像’。”彰彬摇摇头，“我没说我真想活在电影里。”

 

“这是你这两天第二次拿电影跟现实比了。”昇玟指出。

 

“那——”他小声说了什么，昇玟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他问道，凑近了点儿想听清楚。

 

“没说什么。”彰彬笑了下，摇摇头看了昇玟一眼，“你刚刚在想什么？”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他们俩之间的氛围有多么和谐。就好像这个特意为之的休战让彰彬彻底放松下来，让他回到了那个一有机会就会嘲弄昇玟，就为了让他生气，或者，如果幸运的话，让他笑起来的人。

 

而今天就是幸运的时候，因为昇玟嘴角轻轻翘起来。“没什么，”他喃喃道，小小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在想在杀掉知城和旻浩之后该怎么脱身。”

 

这回彰彬笑到整个车里都在回音。“你不相信知城的理由啊？”

 

“知城？生病？”他摇摇头，“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个小混蛋都不会生病。”他自然说得有点夸张了，但意思表达得很到位。他认识知城七年了，他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生病不过是知城整整流了三天鼻涕。所以现在，他越想——他已经想了24个小时了——越不买账，而且越因为他就这么放任了这个闹剧而懊恼。“他和旻浩可能觉得长途开车太无聊，所以反悔了。”也有那种可能，他想过，只是有可能，旻浩和知城是故意退出为了让他和彰彬单独相处——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好是坏。

 

“嗯，只要不破坏铉辰的婚礼，只要你把尸体藏藏好，我会给你打掩护的。”彰彬开玩笑似的跟他讲。

 

“你最好这样，你要知道，只要我告诉你这事，你就已经是从犯了。”昇玟一本正经地告知他。

 

“哦是吗？再多说点，然后我们的律师先生——”他突然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昇玟，“你现在是律师了对吗？旻浩告诉我你过了律师资格考。”

 

“还没有，”他迅速答道，不想去想彰彬一直通过旻浩知道他的消息的事实给他什么感受，虽然这也可能不是故意的。“我是说——嗯是的，我过了。”他解释道，说话更仔细了一点，“但还不是个律师，我还没有做性格健康评估。”其实他现在还没有投简历，他打算这次回去之后投的。

 

“哦，对，那，你这个人连违章停车的传票都没有过，所以——”彰彬耸耸肩，翘着一边的嘴角。“我觉得那个不会花你很长时间的。而且你暑假在那家事务所打工了——他们已经提供你岗位了，不是吗？”

 

“唔。”昇玟嗯了一声，点点头。“谢谢你。”他加了一句。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他试着想找话说，“你怎么样——你还在那家广告公司写稿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他很明确地知道彰彬一直在那工作三年了。就在上周，彰彬还在他们俩和旻城的群聊里大发牢骚，就因为他得为给铉辰婚礼请假一周而连续熬夜三天。昇玟只是在彰彬在群里说话的时候从不回复，不代表他不会看群消息。

 

“是啊，其实我快升职了。”彰彬语气里的小骄傲让昇玟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这件事他看过群消息也已经知道了。

 

“真的？”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他觉得如果承认他也关注彰彬一直以来的消息会有点怪怪的。“恭喜。你值得的。”

 

“谢谢？”彰彬听着有点犹豫，就好像他不确定该不该回应昇玟这句陈词滥调的祝贺。不过他接着又笑起来，肩膀放松下来。“谢谢。”他重复了一边，这次带着个自信的微笑。“我觉得你喜欢这样。我们像两个有担当的、很成熟的成年人一样谈论工作的话题。”

 

“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彰彬哈哈大笑，几乎有点吓到昇玟。他攥起拳头，假装要打彰彬一拳——即使只能打在胳膊上。

 

“我很清楚地记得你一直抱怨你是我们群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彰彬说话地时候也笑得停不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吊高了音调掐着鼻音说，“‘别再跟个三岁小孩一样了！’——这是你跟知城说话时候的样子，”彰彬还带讲解，他笑得越来越疯，“‘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这是你跟我，还有——”

 

“你现在就像个三岁小屁孩。”昇玟愤愤地打断他，却只让彰彬笑得更欢了。他深深地感到恼火，但又被彰彬开怀的样子平息了下来。距离上次彰彬能这么轻松地和他在一起已经过去太久了——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毫无芥蒂。昇玟很怀念他这个样子。

 

“对！就像你刚才那样！”彰彬大声喊着，笑到鼓掌。

 

“彰彬！”昇玟吓到尖叫，眼睛瞪得老大，“抓方向盘啊！”

 

在彰彬地手熟练地放回方向盘上之后，他的笑声甚至更上了一层楼。昇玟意识到他的反应正中彰彬下怀。

 

“啊。”他哼唧一声，摔回椅背里，插着手。“我恨死你了。”

 

他注意到彰彬的手一下子攥在了方向盘上，又懊恼起自己说话没经大脑思考。

 

“不，你没有。”最后彰彬说道。他的声音有点克制，没有开玩笑了的意思了，多了一点不确定的虚浮。

 

昇玟翻了个白眼，看向窗户外面。“也许吧。”他嘟囔着，“就开你的车。眼睛请看路，手请扶好方向盘。”

 

“行行。”彰彬附和。昇玟的余光看见了他脸上轻松的微笑。

 

 

 

那是另一个他们室友都不在的晚上——铉辰出去约会了，旻浩和他们的邻居灿去了希腊街的派对。他们也邀请了昇玟，但和往常一样，他选择呆在家里早点做完作业。（“上周我跟知城和Felix去过了。”他争辩道，好像那就已经足够他一个月去参加的聚会的份量了。）

 

彰彬，刚从长达一周的感冒里恢复过来，也选择了呆在家里。

 

“嘿。”昇玟敲了敲彰彬卧室的门，打了招呼，“我不介意我们AA一点中餐外卖。”他说得好像他在帮彰彬的忙一样，然而事实上——是在给他自己行方便，因为他突然很想念周大厨餐厅的饭菜——那是一家本地中餐厅。

 

“你不介意，嗯？”彰彬给了他一个有点震惊又有点好笑的眼神。

 

“嗯，难道你不饿吗？”昇玟问他，“你生病刚好，不应该窝在房间里饿着。”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关心这个。”彰彬挑起一边眉毛，笑着答。

 

“过了我就不点了，三，二——”昇玟开始倒数，而彰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慌里慌张地把手盖在了他嘴上。

 

“停！”彰彬打断他，笑着放开了手，“你知道我不会拒绝晚饭的。”

 

他们外卖送到的时候，昇玟在客厅放的电影才刚开始播片头。

 

“我们看什么？”彰彬问道，他把外卖拿进来，简单粗暴地把饭盒在茶几上一搁，自己盘腿坐在了地上，就在昇玟脚边。

 

“我们？”昇玟挑挑眉，伸手拿了一个蛋卷，“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加入我的电影夜。”

 

彰彬嘤了一声，拿肩膀碰了碰昇玟的腿。“可我还记得你邀请我AA晚饭了，所以——”他笑起来看向电视屏幕，“还有——这次你看电影是为了上哪堂课啊？”

 

“啥？”昇玟眼睛瞪了起来，他差点呛到自己以至于咳了一声，“什么？！”

 

彰彬哈哈大笑，转了个方向拍了拍昇玟的背。“那你是要告诉我你真的是在为了娱乐才看电影的吗？”然后他夸张地吸了口气表达了他特别假的惊讶，昇玟想都没想就给了他胳膊一拳。

 

“你知道后果的——如果你还想看就闭嘴。”他吩咐道。

 

“至少告诉我看的是什么，”彰彬说着挖了勺宫保鸡丁，“我们为了娱乐临幸了哪部片子？”

 

昇玟翻了个白眼，无视了彰彬这次的嘲弄。“《傲慢与偏见》。”他答道，在脑子里准备好了彰彬会做出的各种反应。他自己总是偏爱这类爱情喜剧——虽然这部不完全是个喜剧，也不单纯是个爱情片。

 

“啊！”彰彬一副明了的样子点点头，说实话，这反应让昇玟有点惊讶。“高中的时候我拿它做了读书报告——这本书里他们俩一直假装很讨厌对方是吗？”他并没有等昇玟有什么回应就继续道，“就像我们两个，嗯？”

 

又一次，昇玟差点被蛋卷呛住。“什么？”

 

“什么什么？”彰彬再次拿他的肩膀碰了碰昇玟的膝盖，“我说——”

 

“不，我是说——”昇玟这次很快恢复过来，他怒气冲冲，“你居然以为我只是假装讨厌你？”

 

彰彬完全转过来面向昇玟，头歪了歪，昇玟可能，也许，就那么一点儿，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我以为我们一直都是开玩笑的，因为我一直都还挺喜欢你的。”

 

然后在这十分钟里第三次，昇玟被他的蛋卷噎到。

 

（之后电影看到一半，在达西向伊丽莎白求婚却被拒绝的时候，昇玟开始神游，想着彰彬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讨厌到要用他的食物呛死他。他瞥了彰彬一眼，惊讶地发现他几乎完全沉浸在电影里。昇玟心里颤了一下。

 

‘没什么，’他告诉自己，‘看你的电影，金昇玟。’）

 

 

 

他们的行程现在有点落后了。昇玟计划里他们第二天至少开500英里的，但他们都没开到400。昇玟想，逻辑上开得少意味着他们没那么累，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相反，他们在怀俄明州某个旅馆停下来的时候，他精疲力竭。

 

“艹。”他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时候骂了一句。

 

“怎么了？”彰彬问道，从昇玟后面向里面探，在看到房间里那张床的时候大笑不止，“噢——这就是我们活在电影里的时候了。我早告诉你应该在之前那家旅馆住的。” 

 

彰彬听上去有些厚颜无耻的开心，惹得昇玟更恼火了。“现在不是说‘我早告诉你’那套话的时候。”他几乎在吼。

 

“呜啊，冷静点。”彰彬摇摇头，咯咯笑着，“不是只有你能用‘我早告诉你’这种话的。”他开了个小玩笑。

 

“艹。”昇玟又重复了一遍，累得骂不出什么其他话。

 

彰彬的笑声慢慢小下来了，终于意识到昇玟没什么心情开玩笑。他担心地望了他一眼。“我是说——”他又停下来，叹了口气。“这里还不错。床够大了，而且我也，呃，比较小只。”他因为自嘲轻轻笑了笑，拍了拍昇玟的肩膀。“你都注意不到我是跟你睡一起的。”

 

就像他说的，沾枕就睡的彰彬一直没怎么动过。这让昇玟很惊讶，他记得彰彬睡觉的时候并不安分——他们以前交往的时候他总是因为这个很烦，彰彬睡觉几乎能一个人盖掉整张床。

 

这次，换成了昇玟一直辗转难眠，哪怕他已经累得不行。半夜多一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悄悄下了床。他翻了翻他的包随手抓了件外套，出了房间去静一下。

 

他没有走远，就倚在他们房间外面的阳台栏杆上。月亮在半空中悬着，月光没有云烟阻碍地泼泻一地。昇玟看着看着又笑起来。有那么多月相，今天偏偏就是弦月。

 

‘这是长得最像我的月相。’他几乎能想象彰彬说话的样子，就像他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哪怕他就是为了出来呼吸点没有彰彬的空气，但彰彬仍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的事实让昇玟有点懊恼。然而同时，他也忍不住想要微笑，因为，行吧，彰彬有时候确实挺有趣的。（这个有时候其实是很多时候——只是昇玟很难说出口罢了。）

 

“昇玟？”彰彬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他思绪的时候昇玟被惊了一下。

 

他转过头，彰彬就站在那，靠在门旁边，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眼角疲惫地垂着。他静静地走过来和昇玟站到一起，肩膀靠着肩膀。

 

“噢，”彰彬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微微笑了笑，“是我的月亮。”

 

“难道那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吗？”昇玟回嘴，彰彬只是笑了几声。

 

“你睡不着？”彰彬问道。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昇玟，如果不是知道他在这里的话，昇玟可能都注意不到。

 

“是啊。”昇玟小声喃喃，“你动得太厉害了，很烦。”他撒了个谎。

 

他以为彰彬会反驳的——可能推卸一句，或者更可能，反讽回来。然而当他一时什么反应也没做的时候，昇玟发现他自己不由自主转过头去看他的神情。

 

“没，我没有。”他们视线接触的一瞬彰彬平静地告诉他。

 

“你有。”昇玟坚持道，一下子移开了目光，空洞地盯着他们门前面的停车场。

 

“没有。”彰彬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没有，因为我也没睡着。”

 

“噢。”这下昇玟明白了他为什么没有像印象里那样睡觉不安稳了，“对不起。”他道了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彰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怎么了，我没睡着是你的错吗？”他笑着说，“你要承认你诅咒我睡不好了吗？”

 

“别开玩笑了。”昇玟带着个命令的语气；他庆幸在弦月微弱的光亮下，彰彬大概看不清他整片脸颊上的红晕。

 

彰彬轻轻地应了一声。很快，这里的安宁便只剩下远处蟋蟀传来的隐约声响，交织在他和彰彬深深浅浅，却错落一致的呼吸里。当彰彬没有说话便把头靠在昇玟胳膊上的时候，他没有给自己找到什么推开他的理由。

 

‘感觉很好。’他甚至在想，然后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彰彬的头发上。

 

 

 

第二天，距婚礼还有五天

驾驶时间：8小时，包括吃饭和加油

行程距离：约405英里

 

 

 

**

 

 

 

因为昇玟的多愁善感，他们俩全都睡过头了。

 

他们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上路，这让他心情极差。他很想冲着彰彬大吵大闹，而且他几乎已经这么做了，就在即便他们已经很迟了，彰彬还是雷打不动地花了老长时间洗澡收拾的时候。

 

然而他做不出来，他现在都没法正眼看彰彬，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们俩昨天晚上在床两边睡着了，但是他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手环在彰彬身上，好像梦里都不愿意让他离开一样。

 

艹，这是他今早说的第一个字，他立刻抽掉了胳膊，也惊醒了彰彬。

 

他仅有的一点力气都被用在了努力不去回想这件事上，哪怕现在彰彬飚在高速上，车里放着节奏强烈的说唱歌曲，昇玟还是一直在打瞌睡。

 

 

 

“这什么鬼地方？”

 

昇玟在下午三点左右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GPS上的路线图，结果疑惑地发现他们都没有开对路。

 

“彰彬——”他皱起眉，抬头看向显得有点坐立不安的人，“这什么鬼地方？”他又问了一次，“你干什么了？”

 

“呃……”彰彬嗓子里嗡嗡几声，眼睛盯着路面，“你还摄影吗？你带了照相机没？”

 

“啊？”

 

摄影是昇玟从大三春假开始有的爱好，那时候他和彰彬还有他们的其他朋友一起去到亚利桑那州大峡谷玩了三天。他在那里第一次用上了圣诞节从他姐姐那收到的一部数码单反。而去年一年因为忙于应付法学院课程和在一个挺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实习，他根本没有时间照相。但是这次他当然带了相机——这毕竟是铉辰的婚礼，他想留下纪念。特别是他们整个朋友圈都会出席，有些人已经两年都没见上面了。

 

但是这也没法让他理解彰彬为什么要现在提起照相机的事。

 

“彰彬，你干什么了？”他重复道，声音带着威胁。

 

“呃，你看，”彰彬声音很小，昇玟靠近了才能听清一半，“我就——你知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放松一点，选一条风景优美点的路线。”

 

“什么点的路线？”昇玟几乎尖叫起来，“你干嘛要改路？”

 

彰彬因为昇玟的尖叫缩了一下。“妈诶，你冷静点。”他嘟嘟囔囔，懊丧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真的要一直不停地开开开，还不如找条风景好点的路。”

 

“有什么用？！我们特么的要风景有什么用？！”

 

“冷静点，昇玟。”彰彬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就只有几个小时的区别而已，我们顶多只会迟一天——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想三天就到的，那不可能。”

 

“我标出来的路是可能的！”尽管彰彬一直在安抚，昇玟也没有镇定下来。彰彬皱起眉，又深吸了口气——大概是在示意昇玟也该这么冷静点，但他没有听进去。“我们已经落后行程了！我只是想到那地方而已——我一开始就没想搞这什么鬼的公路旅行！”

 

彰彬在方向盘上攥白了指关节，在昇玟继续吵下去之前，他突然转了向把车停在了路边。

 

“艹，昇玟，”他叹了口气，松开方向盘转向昇玟，“求你了能不能冷静点！我没聋——你没必要一直这么大喊大叫。”

 

即使很生气，彰彬依然表现得镇静而理智。这本该是个不错的性格，然而就是这一点总是惹得昇玟难受。他一直不太擅长控制自己的坏脾气，与彰彬交往的那两年里他们吵架的时候，他总是感觉自己像个乱发火的混蛋。

 

“不敢相信你居然这么干了。”昇玟声音里压着怒气，“还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因为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但还是这么干了！”

 

彰彬没有说话，昇玟看见他下颌紧了紧，又松开。他依然在努力镇定，而这让昇玟很不好受。

 

“怎么？你就准备坐在屁都不放一个吗？”他问道，一心想要激得彰彬发火。

 

“听着——”彰彬沉下声音吼道；他又紧紧攥住了方向盘，而昇玟为此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我只是想要这次旅程能时间长一点就那么糟吗？”

 

“等——”昇玟茫然地看了看他，他不知道自己在指望彰彬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绝不是这样的，“什么？！”

 

“没什么。”彰彬囫囵答道。他拒绝和昇玟对视，转而去忙把车开回路上，“反正我们已经在这儿了，回I-80还要花更长时间，就这样吧。”

 

 

 

{私聊：金昇玟 > 李旻浩}

 

ksm0922：说实话

 

ksm0922：你们是故意把我们留在一起的吗

 

imknow：？？？

 

ksm0922：旻浩

 

ksm0922：我说认真的

 

imknow：你和彰彬？

 

ksm0922：知城是真的生病吗？

 

ksm0922：还是你们一开始就计划好把我们留在一起的？？

 

imknow：你们俩还好吗？

 

imknow：还没杀了对方吧？

 

imknow：这是知城最担心你们的了

 

ksm0922：滚

 

imknow：行吧，朋友，你们还好吗？你听着有点累

 

ksm0922：我们吵架了

 

imknow：不是什么新鲜事

 

ksm0922：是啊屁都算不上！！！*

 

ksm0922：那你是不是应该在把我俩留下来之前再动一动你的脑子想想？？*（*原文均大写）

 

imknow：别对你的手机键盘这么粗暴

 

imknow：知城是生病了

 

imknow：而且你们俩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imknow：我跟知城每次都像是只能在你们两之间选一个，我们很累的

 

ksm0922：什么鬼我从来没有过要你们选一个？？

 

imknow：没有但是这不代表你们俩没有把每次聚会都搞得尴尬透顶

 

imknow：昇玟？别只读不回话

 

imknow：听着我知道你和彰彬有你们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们还是关心对方的

 

imknow：别那么梗着了就好好谈一谈

 

imknow：我就说这些

 

 

 

铉辰决定为昇玟的21岁生日举办一个派对。

 

“会很有意思的。”他坚持道，“而且是个三重庆祝，也算给知城和Felix！”

 

可以预料昇玟对此表示犹豫。他不反对庆祝一下生日，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出去喝点酒来纪念终于可以合法饮酒。但当知城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对此展现了极其高涨的热情。

 

“我不想在我自己的生日忙着招待别人。”昇玟道，努力地想推脱。

 

“不用担心！”铉辰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来招待……我们来招待，所以你不用操一分心。而且这个聚会又不大——只有你和知城和Felix——和我们剩下的朋友，还有些别人，最多二十个人。”在旻浩和彰彬都没有什么异议的情况下，昇玟只能放弃反驳。

 

而随着这场聚会的进行，那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一：铉辰遇到了娜京，也就是那个在之后的某一天里会把铉辰从旧金山和他的朋友们身边带走的姑娘。带她来的是知城的朋友熙妍（Seoyeon, 音译），而铉辰用尽了浑身解数想和她套近乎。准确来说他表现得很烂，但他还是得到了一个约会的机会。昇玟隐隐觉得娜京其实认为铉辰笨手笨脚的样子很可爱——让她有照顾他的欲望。昇玟一点也不怪她；这就是为什么，尽管他们总是在说她一有机会就把铉辰抢去了芝加哥，但他们还是很喜欢她。

 

二：旻浩，在昇玟遇到他开始，第一次喝醉了。

 

二点五：喝醉了的旻浩和喝醉了的知城在厨房接了个热吻，昇玟很不幸地在那会儿走了进去。（他没告诉他们，他们也没发现昇玟被他俩辣了眼睛，一直等到四年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之后才知道。）

 

三：在客人基本上都走了之后（基本上，因为知城和Felix还在客厅沙发上，抱成一团睡着了），彰彬敲了昇玟的卧室门来送他礼物。

 

“我以为你没给我买东西。”昇玟说着，放任自己有点精神亢奋地咯咯直笑。毕竟不是每年都能过21岁生日的，所以他那天贪舌了几杯龙舌兰酒。至少他还能站着，多多少少还能思考一点儿。他就是说话有点含糊。

 

“我当然买了。”彰彬答道，他看着昇玟拆礼物，听上去完全清醒。

 

“这是什——哦！”昇玟的眼睛亮起来；是那个他已经在亚马逊商城盯了一个月的相机包，“我——哇哦。哇哦。”他不知道彰彬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他微醺的脑袋并没有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他微醺的脑袋同样也没有在线，在他兴高采烈地凑过去，伸开手给了彰彬一个抱抱的时候。“谢谢你。”他大着舌头说，露出一个愉快而傻瓜的笑容。

 

“你醉了。”彰彬道，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只有一点。”昇玟承认道，叹了口气松开手，只剩手指还搭在彰彬肩上，“你怎么能这么清醒的？”

 

彰彬笑起来。“一个晚上总要有人能做事。”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憋笑，“而今天晚上那个人肯定不是旻浩。”

 

“噢！”昇玟跟着笑起来，“我看到他了——刚刚他把舌头挤到知城嘴里面去了！”

 

“是吗？”彰彬嘶了一声，“艹蛋的终于到这一步了，他们在一起了吗？妈诶，他俩有意思至少有一年了！”

 

“没有，”昇玟摇摇头否认，“我赌二十美元他俩醒来之后都会装作没发生。”

 

彰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在考虑这个赌约。“二十五美元赌旻浩在装没发生，而知城是真忘了。”他反驳道。

 

“你说得对。”昇玟喃喃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于是立马把手从彰彬肩上抽走了。

 

“他俩就是一对白痴，我搞不懂为什么他俩一直在绕圈。”彰彬说。他看起来并不想现在就离开昇玟的房间，而这次，昇玟也没急着想赶他走。

 

昇玟用鼻子啐了一口气。“你应该听听知城说出来的话。有次他说——我发誓他真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吊高了几个分贝，“‘旻浩的脸就是个艺术品。我就是艺术研究专业的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发誓我真没开玩笑，他真是这样说的，还一本正经的！”

 

彰彬又笑起来——昇玟并不能确定是因为知城说的话，还是他学知城知城说话的样子。他只知道，在他自己微醺的脑袋里，并没有拒绝和彰彬一起玩乐的这一刻是一种享受。

 

“很确定旻浩在第一次就喜欢他了，我带他来接你们那次——”他想起那天的样子轻笑起来，“你记得吗？那三个人都醉了，你绝望到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昇玟哼了一声，他当然记得。“那是第一次我觉得可以把你当个人接受了。”他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当个人接受’。”彰彬重复一遍。那一刻昇玟真实担心他自己有点冒犯了。然而下一刻彰彬哈哈大笑，昇玟松了口气。“怎么，那之前我对你来说只能当个动物接受吗？！”

 

“不是——！”昇玟咯咯直笑，“不是。”他轻轻呼了口气重复道。他不知道他还可以说什么，他只知道他还不想结束这次对话。

 

“旻浩跟我说我俩也是一对傻瓜。”彰彬突然说，在昇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骤然换掉了话题。

 

“什么？”

 

“我说，旻浩跟我说——”

 

三点五：那时候昇玟大概有45%是醉的，他靠了过去，嘴唇贴在了彰彬唇上，没让他说完下半句话。

 

他本想把一切都推脱在酒精上，而且就其中一部分来说确实是酒精的错——喝酒肯定削减了他的克制力，而这样的影响造成的结果显然不止于让他不再多想——但是最根本的，只是他想这么做罢了。彰彬就在这儿，而旻浩说的那句他俩是一对傻瓜的话是真的，虽然昇玟没有希望那是真的。旻浩可以一直否认他对知城的感情，但是昇玟不想那样。

 

所以他做了。

 

彰彬措手不及地往后踉跄了一下，但一如往常，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昇玟的衣服把他拉向自己。

 

这个吻黏腻而热情就好像他俩把这几年所有被压抑的喜欢全都宣泄在了这一刻。

 

昇玟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他脑子里一直有个小小的声音，神奇的是这个声音并不是在叫他停下，反而在鼓励他继续。但是有这么个声音总是有点分心，在彰彬突然松开的时候昇玟还在跟它较劲。

 

“怎么——”昇玟问，手犹犹豫豫地放下。

 

“不是像这样的。”彰彬道，嘴角扬起一个带着暖意的微笑，“你还是有点醉了，还有——”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好像刚才一直屏着一样。他笑了一下，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在你清醒的时候我们约个会吧，嗯？”

 

那一刻是昇玟第一次真正地在心底承认了。他喜欢彰彬——他特么的真的特别喜欢彰彬，而以前那种坚定不移讨厌他的想法和表现，只是最后变成喜欢他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到后来彰彬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昇玟还在冷着脸。现在已经挺迟的了，昇玟这一天就只吃了些薯条和坚果。不是说他还在生彰彬的气，他只是不确定现在他该表现出个什么态度。

 

过去的一个半小时他的脑子里都在晃荡着彰彬那句话。“我只是想要这次旅程能时间长一点就那么糟吗？”

 

他的回答本该是：是的，就很糟，没什么能比这个更糟了，因为跟你呆在一辆车里就是个折磨。然而真正的回答并不是这个。他也想和彰彬独处的内心吓到了他自己。他开始有这个想法并没有很久，但是和这次旅程的经历显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下一刻昇玟看到彰彬在得来速前停了下来。彰彬在叫餐前询问地看了昇玟一眼，但他迅速扭过了头。

 

“随你吧。”彰彬嘟囔着，继续叫了两人份的餐点。

 

车里充斥着凝滞的沉默，连收音机都没有声音。昇玟摆弄着想放点古典乐来引起彰彬的反应——以前在他要复习的时候，他总是故意在公寓里放些维瓦尔第，而彰彬总会就此挖苦他几句。

 

但他最后没有放，因为他不想让彰彬知道他忍受不了自己造成的沉默了。他现在还是很饿，即使他知道彰彬给他带了一份晚餐他也拒绝开口，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睛想把饿劲儿挨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十分钟，二十分钟最多了）他感觉到车停了下来。他的眼睑颤了两下睁开，昇玟往窗外瞥了一眼，想看出来他们现在在哪。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在熄火拔钥匙的彰彬。

 

“我饿了。”彰彬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手伸向后座抓过快餐袋子，下了车。

 

昇玟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肚子就大声叫了起来。

 

“艹。”他暗骂一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彰彬下了车。“艹。”在看清他们所在的地方之后他又咒了一次。他们停在一段石峭崖的几米外，目及之处群山绵延。“我们在哪？”他轻轻问道。

 

“不在哪。”彰彬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盘坐在车前盖上，旁边放着薯条和汉堡，“你应该把相机拿出来，快日落了，拍下来应该很壮观。”

 

昇玟眨眨眼，默认了他的话，打开后备箱去找相机。

 

 

 

“你为什么喜欢我？”

 

昇玟在交往十个月之后问了彰彬这个问题。他没有想问这个，但他就这么问出来了。

 

这个问题来源于铉辰随口的几句话。“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了——好吧只有我，旻浩好像不惊讶。但是说实话你俩开始约会的时候真的惊到我了。”昇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铉辰并没有注意（或者根本不关心），他继续说着，“你们开始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俩只会是昙花一现——我怕你俩很快又要开始互相讨厌了。但是现在都过了好久了，你们看着都挺好的？我真的特别高兴。”

 

“谢谢？”昇玟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语气还带着点不确定。

 

回到当下，“这么突然？”是彰彬回的第一句话。

 

昇玟耸耸肩。“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交往。”‘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怎么交往得下去的。’他心里想着。因为神奇的是，就如同铉辰说的那样，他们相处得真的不错。

 

“认真的吗？”彰彬问道，额头上挤出几道愁纹，像是在苦恼这个问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昇玟从来不是那种会不安的人——或者说至少，他从来不是那种会被自身的问题打败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长处，知道自己的弱点，而自知之明一直都是克服缺点的有力工具。总之，对昇玟来说，这些“知道”就是他的利剑，他明白得越多，他就更容易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现在知道：之前的这十个月他感觉很好。

 

还有：虽然从来没有说出来，但是昇玟有很多羡慕彰彬的地方。他喜欢他的自信——彰彬在很多方面都很擅长，但他自信却不自大。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彰彬还辅导过铉辰的微积分，一直都那么耐心，时常给予鼓励。这是一种昇玟暗暗想要拥有的品质。他还——这真是昇玟终生渴求的东西了——其实特别搞笑。还有他也很有善心，对他自己的甜毫不避讳，别人的称赞也礼貌回应。把这些都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就难免会为他倾心。

 

最后：昇玟知道自己的缺点包括（但不限于）一点，他天生有些容易生气，经常指责别人。用知城的话说，他看上去“总是俨乎其然（perpetually have a stick up his ass）”。虽然承认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他和彰彬一开始合不来的原因80%都在他自己身上。

 

综上所述，对于昇玟来说彰彬为什么会喜欢他是个无法理解的问题——还有他们是怎么让这十个月过得还不错的。

 

“当然是认真的。”昇玟回道，微微皱着眉。彰彬非要确认一遍的问题让他有点恼，“我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他又在指责人了，甚至在心底他也知道，他这个样子很可能让其他人不高兴。

 

但是彰彬没有不高兴。他只是笑了笑，忽视了昇玟语气里的恼火，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我只是——”他耸耸肩，“我喜欢你只是因为那是你，昇玟。”

 

昇玟没好气地扔了他一眼，他还是无所谓地笑笑。

 

“你很多地方都很好，昇玟，真的要我一个一个都讲出来吗？”彰彬问道，语气里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有点愉悦。昇玟在心里把耐心这一条加进了他男朋友吸引他的特质里。他想回答“要”的，因为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让彰彬说，但他又觉得没必要了。所以昇玟紧紧抿着嘴，没有说出来。

 

“想不想说随你吧。”他粗声粗气地答。情绪激进也是算在他自己的缺点清单上的。

 

“别——”彰彬哈哈笑着，“你很好，昇玟。我真的很喜欢你专注和求胜的样子——我是说，有时候你太好胜了有点输不起——”他笑着往后面躲，好像预料到昇玟要因为这句话打他，但是昇玟只是在盯着他看。他在听，而且还想听到更多，所以彰彬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那么顽固的样子有点可爱。像上周我们和旻浩玩填字游戏的时候，你用‘X’连了三个词得了好多分，那时候你那么开心就真的很……嗯——惹人喜欢。”彰彬说完安静下来，昇玟看到他的脸颊晕了两片粉红。

 

‘你很惹人喜欢’，他几乎要这么说出来的，但是他咬了咬他的舌头没有就这么脱口而出。他自己的脸也有些热，他能想象要是这时候旻浩路过，肯定会用做作的语调评论他俩像一对红番茄。

 

“还有——”彰彬长舒一口气，继续道，“你真的很甜，只是表达方式不同。你总是在小事上面指责我们，比如说我们不关灯，或者忘记扔垃圾，那时候你真的很烦人，但我知道那是你关心你周围人的方式。你是那个一直提醒我们食品柜空了，帮我们算约饭的钱的人——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帮我们安排，我和铉辰和旻浩该怎么活下去。”

 

昇玟嘟着嘴盯着彰彬听着他说的话。那些话不知不觉地渗进他的心里，填补了他心底每一处空洞的角落和细小的裂缝，直到昇玟的心里满怀爱意与——

 

“还有很多，但是那都是些尴尬样子的昇玟。”彰彬说着，边移开视线边放声大笑，还搓着自己的鼻子，“你只要知道，所有的这些造就了你这个很棒的人，所有的这些让我爱上了你。”

 

昇玟僵住，不确定他是不是听错了。彰彬看上去很自然就说出了这话，就好像他说之前根本不需要思考。

 

“什么？”昇玟问，尽力让他自己听上去不是要责备人，或者不是那么冒犯，或者不要像他平时会表现出来的那样。

 

“啊？什么什么——？”彰彬抬起头碰上他的视线，昇玟一直看着他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成了对刚刚自己说出口的话的震惊。昇玟会意他刚才确实没有经脑思考，这让他觉得实际了一点，他们还没有到脱口这种话的阶段。“噢，噢。”彰彬沉默了两秒，轻轻笑了一声，“嗯——”他咽了口唾沫，耸了下肩，再次碰上昇玟的视线，“我就是这个意思。”

 

昇玟保持了沉默，直到一向冷静的彰彬都开始发慌。他得承认，彰彬慌张的样子有点好笑。“你——呃，嗯，”彰彬紧张地干笑两下，“你不需要现在就回复什么的——”

 

“闭嘴。”昇玟突然打断彰彬的碎碎念，“我知道我不需要现在就回复什么的，但——”他屏住气，那一秒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我也爱你。”他说。这四个字比他想象中更自然地划过了他的舌尖。

 

 

 

“拍到好照片了吗？”

 

太阳已经落下，晚饭也吃完了。昇玟靠在车前，相机带子吊在脖子上，手里拿着杯快见底的苏打水。他们俩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说过一个字了，彰彬问出声的时候几乎把昇玟吓了一跳。

 

“唔。”他咕哝一声，放下杯子抓住相机带子的一边绕过头顶，“给你。”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机递给了彰彬，“你之前就知道这里的景色吗？”他问道，手晃了两下示意他们周围。

 

彰彬只是含糊地耸了耸肩，昇玟思考着他到底什么意思。沉默再次包围了他们，只有彰彬一张张地翻着相片，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欣赏的嘟哝声，但什么话也没有说。说实话，昇玟渐渐有点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彰彬能沉默这么长时间的。

 

“彰彬，我——”字句在昇玟的喉咙卡了一下，他只能清清嗓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彰彬看向了他。“对不起。”三个字短促地冲出他的嘴巴。彰彬冲他挑起了眉。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更清楚更肯定，“对不起——之前在车上对你大喊大叫的。”

 

“是吗？”彰彬哼了一声，“我刚刚没听错吧？伟大的金昇玟居然……道歉了？”

 

“闭嘴。”昇玟低低地嘟囔，“你不想听我可以收回。”

 

彰彬笑起来，转过身把带子套回昇玟脖子上，“我没说我不想听。”他说，“谢谢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他们的视线接触了几秒，彰彬移开了目光。他跳下车前盖，收拾起他们的垃圾。“我觉得该走了。”他喃喃道，“晚上结束之前我们应该还能再开个几百公里。”

 

他向驾驶座走过去，然而昇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我们——”

 

“啊？”彰彬低头看向了他的手腕，昇玟慢慢地缩回了手。

 

“我们——”他脑子里盘旋着他准备的提议，呼吸急促起来，“我们去丹佛吧。我们花一天好好逛逛再去芝加哥。”

 

彰彬疑惑地皱起眉。“但我们后天就要到芝加哥……？”

 

“不，不需要。”昇玟迅速答道。在确定这个想法之后，他就越来越渴望去绕这一次路了。“婚礼还有四天，我们停一天还可以有两天不眠不休开到那里。我们能赶上，我保证。我们甚至还有可能赶上铉辰的婚礼前夜聚会——”

 

“如果我们没赶上那个聚会知城会叫死的。”彰彬道，“他之前就指望我们俩帮他一起办那个聚会的。”

 

“那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自己志愿做伴郎的，所以——”昇玟耸耸肩。

 

彰彬大笑。“实际上呢，铉辰答应知城做伴郎是因为他在我们俩之间做不出选择。”

 

“应该是吧。”昇玟无所谓地附和了一句。其实在铉辰选择知城做伴郎之后他思考过很久这个问题，这是唯一一个他没有持反对意见的理由了——他本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势能比过彰彬而当上铉辰的伴郎，然后最后铉辰连彰彬都没有选。“现在知城和无论他想搞的什么事都不在我们考虑范围。”

 

“我们去丹佛做啥？”

 

昇玟又耸了耸肩，“再说吧——”

 

“等等，你是病了还是——？”彰彬坏笑着，靠到那边去伸手贴上昇玟的额头，假装量温度似的，“没发烧啊。”

 

“边儿去。”昇玟皱着眉拍开了彰彬的手，“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去！”

 

“刺猬又炸毛了。”彰彬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去了？我只想确认你不会明天起来又对我大喊大叫的。”

 

“我不会的，行了吧？我——”昇玟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想做什么还要这么费力争取，至少和彰彬之间是第一次，“我们今晚可以在市区找个好点的旅馆，然后我给明天做个简单的行程计划。”

 

彰彬哈哈笑着。“行程计划——行，行，这个就像我认识的昇玟了。”不过他看上去还是有点担心，他这个犹豫样子昇玟都快要举手放弃了。

 

“我说过了，”他又重复道，现在有点恼火了，“如果你不想去——”

 

“没有没有，我想的我想的。”彰彬及时地打断了他，露出一个不很确定地微笑，和他在36个小时前给昇玟一杯道歉咖啡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我想去的，我们去吧。”

 

 

 

第三天，距婚礼还有四天

驾驶时间：6.5小时

行程距离：约235英里

 

 

 

**

 

 

 

“所以我们先去哪？”彰彬问的时候他们正面对面吃早餐，像以前他们还在约会的时候一样。

 

这天早些时候，昇玟在这五天来第一次没有很匆忙地起床。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早上7:48，彰彬在洗漱间洗澡的隐约水声充当着房间里的背景音。这理应是不错的一天，到现在为止也真的挺好。

 

“不知道。”昇玟说着叉起一块彰彬点的馅饼，“说实话，我昨天晚上试着安排一整天的行程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相信谷歌。”，他解释道，打开了谷歌地图，点开了一份丹佛一日游路线，然后递给彰彬看。

 

“你决定相信谷歌。”彰彬慢吞吞地重复道，靠近了点去瞟手机屏幕。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不可置信，对此昇玟也说不了什么，“你真的就‘随便吧，就让谷歌决定我的一天’。你，金昇玟，伟大而杰出的组织者，真的决定让我们的一天——我们的命运就掌握在谷歌手里。”

 

“哇哦，闭上你的嘴！”昇玟大声道，他叉着馅饼的叉子在自己嘴边拐了个弯戳进了彰彬嘴里，“我本来就要依靠谷歌的，如果我还在安排原来的行程的话……”

 

“是#&%…*（￥%”彰彬想争论，但是他的嘴已经被昇玟塞到嚼都嚼不了。

 

“你现在看着很搞笑。”昇玟憋着没有笑，语气干巴巴地对彰彬进行事实评论。“反正，我们就边走边选吧。”他抽回手机，漫不经心地翻着谷歌上推荐的旅游点。“如果哪里不好玩的话我们就去下一个。”

 

彰彬眯着眼盯着他，嘴里慢慢嚼着馅饼。“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借一口水咽下去之后他终于说了出来。

 

昇玟终于笑出了声，他知道彰彬的意思。他本来是一个非常自我管理的人，通常他要比现在有效率得多——彰彬叫他“伟大而杰出的组织者”的时候并不算夸张。他喜欢把他的日常安排地井井有条，因为他不想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他得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他知道”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吧。

 

“我只是想要这次旅程能时间长一点就那么糟吗？”

 

彰彬的话从昨晚开始就盘绕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也是他想要的。到明天，他们跨过州境线的一刻，他们的旅程就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想法让昇玟感到恐惧，让他想起时间一刻不停地流逝，然而昇玟还是停留在原地，停留在两年前的原地——在自我厌恶和对彰彬遗留的情感之间徘徊游荡。

 

如果彰彬是真的想要时间长一点呢？在现在昇玟是不会反对的。

 

“你以前总叫我随心所欲一点，不要计划那么多。”他最后回答了彰彬的疑问，小心地拿捏着语气，“所以我就这样了——别再叽叽咕咕了。”

 

彰彬叹了口气。“嘿，昇玟。”他叫他，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就好像那是什么脆弱易碎的东西，“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要你改变什么，对吧？”

 

昇玟抬起头，视线接触的一刻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别担心，我知道的。”

 

 

 

“这栋建筑是用科罗拉多州玫瑰色缟玛瑙建造的——也叫以色列红色大理石，一种十分罕见的矿石，罕见到所有已发现的矿都已经用在建造国会大厦。”昇玟看着他们从进国会大厦门就拿到了的小册子大声念道。

 

“昇玟……”彰彬瞥了他一眼，表情在好笑和不可思议之间反复横跳，“别再重复导游一个小时之前就说过的话了。”

 

昇玟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絮絮叨叨，“大厦原本的标志性的穹顶是用铜建造的，但在1908年换成了金，因为铜会生锈，铜绿盖住了原本的金属光泽……”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就是在烦我是吧？”彰彬问他，这一次摇着头露出微笑，“昇玟——”他用警告的语气喊他的名字，然后在昇玟抬头的一瞬间，带着大大的微笑一把夺过了小册子，“别再念了，就——”他指了指又一次挂在了昇玟脖子上的照相机，“多拍拍照片。”他顿了一下，向路对面的科罗拉多州国会大厦瞥了一眼——他们大概十分钟之前还在那里。

 

昇玟沉重又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行吧，遵命。”他拿出演戏的语气，好像他被强迫了一样，但是很快他就沉浸在拍摄中了。

 

“嘿——”彰彬草草翻着手里的小册子，“你很喜欢这类东西，嗯？你以前想当建筑师来着，对吧？”

 

昇玟看着他。他隐约记得他和彰彬提起过一次，几年之前了，只是顺口说的。“你还记得我的话？”

 

“啊？”彰彬从小册子里抬起头时看上去很困惑，“我为什么会忘？”

 

“哦。没为什么。”昇玟耸耸肩，努力表现得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想表现出他其实因为彰彬记得他如此琐碎的事情而十分愉悦。“但是——”他笑了笑，“是啊。如果我没觉得做个律师更实际的话我可能就选建筑学了。”

 

“我说，建筑师也很赚钱吧？”彰彬问，“不过，你也喜欢学法，不是吗？”

 

昇玟应了一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是啊，我觉得我喜欢？”他默默同意了这个观点，“我觉得我也很擅长这方面。”

 

彰彬嗤了一声笑起来。“你肯定擅长——还有，学法还挺适合你的。我很确定你超爱赢下辩护的感觉。”他停下话，在昇玟瞪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你也很擅长这个，赢辩护。”

 

昇玟讥讽地笑了一下。“是啊，我很擅长。”

 

“是——你还特喜欢强辩到底（译：在辩论里说出最后一句话，或者最终拍板做决定）。”彰彬继续调侃道。

 

昇玟翻了个白眼，但彰彬说得没错，他已经在想反击的话了，因为他确实喜欢强辩到底。

 

他最后反击道：“我还特喜欢‘你’。”这句话如此轻易地脱口而出甚至震惊了他自己，他僵在那里，低下头假装关注他的相机。但他从余光也能看见，彰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用牙锉了锉嘴里的脸颊肉。因为虽然这么尴尬，但他还是在对自己让彰彬闭嘴的能力感到满意。

 

 

 

两年两个月零三天。这是昇玟和彰彬在一起的时间。至少是他们官宣以来的度过的时间。

 

“分手吧。”

 

是彰彬提出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压抑。但靠近了看，昇玟很容易就看到他的下唇在轻微地颤抖——他很紧张，很犹豫。

 

昇玟不确定自己是惊讶，还是已经有所预料。

 

近几个月他们俩之间已经有一点沉默，从他进了法学院不久之后。他清楚地知道——因为他艹蛋的自知之明——他比以前更容易生气，也更冷漠了。他很忙，鉴于随着时间流逝他只会越来越忙，也许他本应该就预料到这个场景。

 

但他没有。因为他相信彰彬，也相信他们的关系。但到了那一天他渐渐开始意识到，他把彰彬的耐心看得太过理所当然。

 

“哦。”他这么答道，因为他不知道该答什么。

 

“‘哦’？”彰彬重复了一遍，脸色流露出明显的挫败。“这就是你要说的？”

 

不是，这不是昇玟要说的，但这就是昇玟说出来的全部了。其实他想反对，想争辩——想告诉彰彬他不能这样就放弃了，他想让彰彬想起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他们在一起愉快的时光。但这些都因为他自己现在的样子而哽在了喉咙里，所以他只是杵在那儿，哪句也没说。

 

“那，行吧。”他听见自己说道，语气平静，就好像内心的惊涛骇浪都不存在一样。就好像彰彬受伤的神情没有让他的心碎成一瓣一瓣。“我是说——”他的呼吸停顿了一秒，那一秒他从彰彬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希望，“我是说，”他重复了一遍，“这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彰彬凝视着他。昇玟默默地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伤心，再变成了明了的漠然。“最好的选择。”他附和道，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是说，我现在很忙，之后工作量也不会下降，所以——”昇玟耸耸肩，“可能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彰彬发出了一声像是忍住了笑的声音——或者一声哽咽，昇玟分辨不出。但是彰彬最后也点了头。“好吧。”他说，“嗯，很高兴我们意见一致。”

 

天杀的他们意见真的不一致，但是昇玟骄傲的自尊让他掩埋下真实的内心。

 

“那，行吧。”彰彬竟然还微笑了一下，虽然看上去很受伤，但无论如何顺从地接受了回应。然而昇玟最终也没能让自己开口去争取自己的感情。“希望你一直都好，昇玟。学业上——还有生活上。”

 

那一刻昇玟真的想打他一巴掌，他不敢相信彰彬居然用一句话就同时抛弃了他还祝福了他所有的未来。‘你敢！’他想这么吼他，但他没有。

 

“好。”他用最冷漠的语气回答，“你也是。”他这么回应，但他听上去一点也不像真心的祝福，因为在那个时候，这艹蛋的本来就不是他真心的祝福。

 

“嘿——”彰彬叹了口气，为此昇玟差点心软。他语气里闪着有一点希望的光芒，昇玟甚至在懊恼自己居然还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下一句便说，“我们还是朋友，行吗？”

 

昇玟几乎要因为心里的跌宕而作呕。

 

“我是说，”彰彬接着说，“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我不想让他们，特别是铉辰，不得不在我们俩之间做出选择。”

 

他不应该提起铉辰和其他人的，这不公平；因为他没法拒绝这个理由，而他讨厌彰彬这样逼着他。不，彰彬是个好人，是他自己小心眼。

 

“好。”他答道，声音保持了平稳。这本该是个搞笑的场景，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而现在，却只在机械地附和着他男朋友——前男友的提议。“随你便。”他添了一句，就像丝毫不受干扰的样子。

 

彰彬静静地笑了一下。昇玟知道他还有想说的——但他没有说。他也知道，彰彬是把最后一句话，默默地（让他有点恼火地）让给了他。

 

 

 

{第九区，9个成员，6人在线}（译：成员：yang.j 精寅，chrisbangz 方灿）

 

hw_hj00：@昇玟 @彰彬 你们什么时候到？

 

hw_hj00：我们刚刚在机场接到felix

 

hw_hj00：灿明天到，精寅昨天就在这了

 

hw_hj00：宇珍有点事也是明天到

 

leelix：诶 兄弟们！

 

yang. j：我也到了♂

 

leelix：朋友们娜娜在把她的一个朋友介绍给精寅*

 

leelix：那我呢？*（*原文均大写）

 

1jisung1：我跟旻浩还有半个小时登机！

 

1jisung1：@felix 天哪兄弟这就是办婚礼的意义

 

1jisung1：自己找个合眼缘的！我会为你打前锋的

 

imknow：我们不用接机

 

leelix：兄弟就指望你了@知城

 

imknow：我们直接开辆优步到酒店

 

chrisbangz：我快到了

 

chrisbangz：我也打辆车或者开优步到酒店就行

 

hw_hj00：@昇玟 @彰彬 ？？？

 

hw_hj00：@felix 你自己跟她讲你就坐在她旁边

 

hw_hj00：@知城 @旻浩 你们俩能联系上他们吗？

 

imknow：不能但是不用担心

 

imknow：我很确定昇玟每次说他想在彰彬睡觉的时候杀掉他都是假的

 

hw_hj00：旻浩☺☺☺

 

 

 

下午他们到了城市公园。

 

“你还好吗？”彰彬问道，看着昇玟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下。他听上去有点想笑，但因为昇玟尖锐的一瞪眼憋住了。

 

他们之前几个小时都在公园里建的动物园里到处逛，昇玟大部分时间都在举着拍照，现在他累死了。

 

“我讨厌走路。”他发着牢骚，拉伸了一下他的腿。

 

“是你想到这来的。”彰彬道，在他旁边坐下来，“给。”他翻了翻包拿出一个装了一半水的玻璃杯，“喝掉，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自然科技博物馆了。”

 

昇玟呻吟一声。“我们就不能……不去吗？”他叹了口气，拿过水杯几乎一口就要把水喝光，“我累了。”

 

“再说一次，”彰彬盯着他的水杯，对昇玟一口水都没有留给他感到不可置信，“是你提议的。”

 

“我知道。”昇玟说，“现在我不提议了。”

 

彰彬耸耸肩，从包里掏出另一瓶小一点的，但是没开封的瓶子，在昇玟凝视的目光里拧开了盖子喝了一大口。“怎么？”他用手背抹了下嘴，给了昇玟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到底装了多少瓶水？”他问道，看了看那个包。

 

彰彬把水递给他，他大发善心地接了。幸亏现在他们不是十五岁的小年轻，也没有一个知城那样的大喇叭在他们旁边起哄什么“间接接吻”。

 

“我以前是童子军，”彰彬道，“所以都会备好水。”

 

昇玟翻了个白眼。“别胡扯了。”他鄙夷地摆摆手。

 

“怎么会是胡扯？”彰彬笑道，把昇玟递回来的水放回包里，“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是，”他的语气严肃了一点，“童子军。我还当过一次中队长，徽章都还存着呢！不过在拿到雄鹰徽章之后就退出了——”

 

昇玟看着他，不太确定该怎么对这个新奇的，又极其琐碎的信息做出反应。如果真要有什么反应的话，他只是为他和彰彬相处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而感到惊讶。“真的？”然后他开始哈哈大笑，因为一个小小只，穿着童子军的衣服的彰彬开始有了画面感，“你有照片吗？”

 

彰彬笑起来，显然为惹笑了昇玟而开心。“我妈妈肯定有。”他毫不羞耻地承认，“我想你得问她。”

 

“是吧。”昇玟轻轻赞同了一句。他在座位上转了个身看着周围，努力专注于景色，不去关心他脑子里纷乱的想法。“你妈妈知道你在跟我一起走吗？”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想要分散注意力是个失败的尝试。

 

“我看上去像是个会对我妈揭老底的人吗？”彰彬哼了一声。

 

昇玟盯了他一眼，不太确定是该笑还是该翻白眼。“彰彬，”他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会告诉你妈妈。”

 

彰彬低下头，尴尬的样子，好像他是个妈宝这件事没有在他的朋友之间广为流传一样。“好吧，”他承认，“他知道我跟你一起走。还有旻浩和知城，因为上路了所以还没跟她联系。”

 

彰彬耸耸肩。昇玟明白了他妈妈显然还不知道他现在正一个人和他的前任一起，走在一次横跨国土的旅途之中。“如果知道只有我和你的话她会怎么想？”他脱口问道。

 

彰彬又哼了一声，转过来看着他。“她肯定很开心。”他答道，“你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所以我没有告诉她。”

 

昇玟皱了皱眉，不确定对他的话该怎么想。“什么意思……？”

 

“噢，呃——”彰彬叹了口气，“她大概一直还抱有希望。不想让她期望太高。”他解释道，低着头假装忙着捻裤子上粘的绒毛，拒绝与昇玟对视。

 

“也对。”昇玟点点头，“因为这个不像——”他指了指他们俩，语气慢慢开始有点激惹，他很懊恼让对话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本来这一天很好的，“——毕竟不会再回去了。”

 

彰彬转头看向他，前额疑问地褶了起来。“什么？”

 

昇玟没有回答，只是假装拿起手机在忙。“铉辰在找我们，”他干巴巴的讲，“我该怎么回群聊？”

 

“昇玟，”彰彬叫他，语气有点重，他靠过去想要拿走昇玟的手机，昇玟半推半就地抗议了两秒就放弃了，任他拿了过去。“你在想什么？”

 

彰彬在叫他名字的时候的一点怒气，和出现时一样很快就消失了。这就是彰彬无穷无尽的耐心又一次使昇玟对自己感到懊丧的时候。

 

“没什么。”他咕哝着，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我的腿感觉好点了，我们走吧。”

 

“昇玟。”彰彬又一次用那种语气喊他的名字，迅速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凳子上，“我们谈谈。你显然有话要说。”

 

一如既往，老顽固昇玟只是烦躁地叹了口气，抽回他的手，在胸前架着胳膊，一言不发。

 

“行吧。”彰彬叹气，“那我来说——”他停下来，昇玟控制不住地瞄了他几眼。“今天——”他试着开始说，但是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所以昇玟放松下来，真正地转过去看着他。“今天其实过得不错。”彰彬最终接道，昇玟姿势的变化给了他说下去的动力，“我有点想念这些——想念我们一起的时候。想念你。”

 

昇玟盯着他。“彰彬，”他开口道。‘艹。’他差点说，因为这是他想到的第一句话。‘你怎么敢？’这是第二句，但是这些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得出来，“是你提的分手。”他说，庆幸自己的声音并没有支离破碎。‘是你抛弃我的。是你伤了我的心。你现在不该说这些话。’

 

但昇玟也知道那时他自己能做的他也没有做。他没有告诉彰彬他真正地感受；他任由自己一步步与人疏远，直到彰彬对他们关系的再无信心。彰彬一直是他的避风港，然而当他开始放手时，昇玟没有做任何挽回。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伤了自己的心。

 

“我——”彰彬皱着眉，他看着很愧疚沮丧，但这个表情并没有给昇玟回忆起往事的内心任何安慰。“我知道，”他喃喃道，头低着，“我知道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想你吗？不能关心你吗？”他发出一声低沉的抱怨——是他自己感到尴尬，然而昇玟却因为这些话差点笑起来。差点。

 

昇玟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彰彬又说了一遍，在昇玟没什么反应的情况下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今天过得挺好的，我们继续吧——”

 

“闭嘴。”昇玟突然插嘴道，“给我一分钟，行不行？”他撇着嘴抬起头，眼神坚定，“给我一分钟整理一下我的心情，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赚点时间整理思绪，“我知道今天过得挺好的——艹，今天过得超好的。让我想起来我们以前过得超好的时候，让我想起来为什么——”他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他哀嚎一声，已经对他接下来要说到的话感到尴尬无比，“为什么我会爱你。爱过你。爱——艹！”他语无伦次，对他要说出口的话和要放在心里的话已经混淆不清。

 

“一般现在时？”彰彬看着他，眼睛里映着踌躇不决的希望，“爱？”

 

“随你便。”昇玟闭上眼，放弃地叹了口气。他憋着这些感情已经憋得很累了。也厌倦了在彰彬面前，在所有人面前给他的感情戴上面具。

 

在他旁边，彰彬一反常态地安静如鸡。昇玟拒绝看他，但就他对彰彬的了解——而且他了解得不少——他能想象彰彬在板着张脸，认真思考这次对话里的所有话。

 

他们沉默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中间空着，胳膊也没有碰在一起。昇玟又开始看看四周，脑子里随意想些东西——任何东西，真的，只要能让他忘掉这突然降临在他和彰彬之间的尴尬氛围。

 

之后，在他终于意识到他和彰彬的距离有多近的时候，他感觉到彰彬的手慢慢挪了过来，指尖交错着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他惊讶地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可能——可能我没有资格问但是，”彰彬直起背，攥着他的手，“我们能不能好好享受剩下的行程？然后——铉辰婚礼之后，我们可以——”他看上去又有点不确定了，昇玟感到他的手在渐渐松开。

 

“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弄清楚。”他开口，这次是他攥紧了彰彬的手，没有放开。他微微地、不确定地笑了一下，彰彬也一样。“那现在，”他继续道，“我们就先享受完这个可怕的公路旅行吧。”

 

“好。”彰彬立刻答道，热切地点着头。昇玟不得不勉强在心里承认他这个样子特可爱。

 

“行，”他说，一如既往地掌控着最后一句话，“很好。”

 

 

 

第四天，距婚礼还有三天

驾驶时间：—

行程距离：两颗心之间的距离

 

 

 

**

 

 

 

他们开啊，开啊，开。

 

他们出发之后，一刻不停地沿着高速行驶下去——他们有一千英里要开，他们还剩下48个小时。时间比那还要少，如果他们算上睡觉和吃饭。当他们再一次驶上I-80的时候，彰彬播起了瓦妮莎•卡尔顿的老歌（已撤链）。然后超大声而分外讨人厌地跟唱了起来，昇玟要烦死了。

 

“‘如果我！能在天空翱翔！你是否想和我！共度这段时光！’”

 

彰彬每唱一句都在用音量手动感叹号，他的声带已经有点累了，笑声开始沙哑。昇玟因为尴尬而忍不住哀号出声，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观赏彰彬的这场独角戏。

 

“‘你可知道我会走——过这千里迢迢——！只为了！见——’昇玟！”（译：原歌词“见你……在今晚”）

 

昇玟听到他真把名字加在了歌词里差点没呛到。

 

“艹。”他抱怨道，但他的脸变得通红，谁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他的心为这个厚颜无耻的表白而温暖起来。“你太羞耻了！”他接着道，但彰彬只是自我满足地笑了一声。

 

“你喜欢。”彰彬说。

 

昇玟哼了一声，看着窗外假装无视他。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没有开口便伸出手去牵彰彬的手。他们的手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牵在一起，就如同昇玟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安家了一样。

 

“你知道我得两个手开车。”彰彬告诉他，嘴角调笑，语气聊骚。

 

“随你便。”昇玟答，并没有放开，“叛逆点，不会吗？”

 

彰彬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金昇玟？鼓励叛逆？世界末日了吗？”

 

“行行——”昇玟快要放开的时候彰彬哈哈笑着抓紧了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了一个吻。“哦哟。”昇玟咕哝一声，然后闭上了嘴。因为现在他很确定他脸上的绯红就是因为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这两天本该那么漫长，有这么多的路要开。但那一瞬间，它又显得分外短暂了。

 

 

 

他们第一次跨州旅行，只有他们两个，也是去参加婚礼。是彰彬表兄的婚礼，办在华盛顿。那时候昇玟很紧张，因为他俩才交往几个月，他不太确定该不该现在见彰彬的家人。

 

他真的觉得他可能会出丑。果然，在他们进酒店大厅见彰彬家人的时候，昇玟左脚绊右脚歪了一下。（“我特么的就像韩知城一样。”那天晚上他跟彰彬懊恼道，然而他的男朋友只在毫无廉耻地嘲笑他。）

 

那个周末剩下的时间也没好多少——彰彬最后被指使成了跑腿的，有大堆的事情要去办，而昇玟最后只能被拽着一起在这个城市里上上下下地跑。这完全不是彰彬原本保证的浪漫周末，失望让他把消极情绪全都噼里啪啦地砸在彰彬身上。

 

彰彬，秉持着他圣人般的耐心，依然只是把他的指责全盘照收。不过一个亲眼的婚礼仪式还是让昇玟的心柔软了些许。到伴郎致辞的时候，他靠近彰彬，带着愧疚低声道，“对不起，这周末对你这么凶，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一句这样的道歉并不符合他骄傲的自尊，但彰彬脸上洋溢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值得。

 

“我知道。”彰彬答道，“我也很抱歉——我会补偿你的，行吗？”

 

昇玟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凑过去亲了一下彰彬的脸颊。他以为他男朋友的意思是回旧金山之后他会马上补偿，结果话说了还没半个小时，彰彬就抓着他起身出了婚礼现场。

 

“去哪？”昇玟疑惑。

 

“惊喜。”彰彬笑着说。昇玟还想再问的——想问他为什么还有是怎么从大厅偷了香槟酒出来——因为他的大脑就是这么运作的——他需要知道。但是彰彬装聋作哑，虽然昇玟也对他有足够的的信心。他跟着他走过了几条街直到他们到了——

 

“公园？”昇玟不可置信地呆在那里。这真不是什么很特别或者浪漫的地方，几盏路灯照亮着这小片区域，一些居民在周围闲逛。

 

彰彬挠了挠后脑勺。“我知道——对不起。”他笑着道歉，“刚才装得好像悬念过大了，这里只是——我只是想跟你独处。”

 

昇玟转过去面向他，这一次一点也没生气抱怨。

 

“对不起，这周末本来是我的事把你都拖进来了。”彰彬继续道，“不过——”他笑着炫耀了两下香槟，又举起一个纸袋子——这个是昇玟一开始就在好奇的东西。“我还跟一个承办人认识了，她帮我偷了点结婚蛋糕。”

 

整个惊喜那么简单，但是那么甜蜜，又那么符合彰彬的风格。昇玟愉悦地笑起来。

 

“谢谢。”他说，真实地感受到整个人都开心了。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张开手紧紧地抱住了彰彬。

 

“昇玟，”彰彬笑声里带了点惊讶，“你开心吗？”

 

“很开心。”昇玟脱口而出，因为在那一刻，他觉得不需要再多想什么，也没必要把他的感情藏着掖着，“你让我很开心。”

 

 

 

{第九区，9个成员，6人在线}（译：成员：crepebin 彰彬，w00j1n 金宇珍）

 

1jisung1：昇玟？！彰彬？！？！*

 

1jisung1：你俩为什么不接电话？！？！*

 

1jisung1：朋友？！*

 

1jisung1：你们还活着对吧？！？！*

 

1jisung1：你们没死在哪个水沟里吧？！*

 

1jisung1：其他人都到了*

 

1jisung1：我给铉辰最后的自由夜晚准备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呢*

 

1jisung1：作为最好的朋友你俩应该到场的吧？！*

 

1jisung1：哦等等希望你们俩还活着

 

1jisung1：求你们了接电话吧旻浩不停地在打

 

crepebin：妈诶知城冷静点

 

crepebin：我们没事

 

crepebin：我们在跨州

 

1jisung1：哦艹终于*

 

yang.j：哈哈哈哈哈知城刚刚吓得哭得好丑

 

1jisung1：我没有！*

 

w00j1n：我作证

 

1jisung1：我没有*

 

1jisung1：旻浩告诉他们*

 

imknow：？？

 

imknow：他没有哭很丑

 

imknow：就在抽鼻子

 

imknow：因为担心。

 

imknow：因为“正当的”担心你们俩特么的到哪里去了？？

 

crepebin：高速

 

crepebin：总之我们现在在州境内了

 

crepebin：但我们俩太累了

 

crepebin：我们大概会直接入住酒店

 

crepebin：明天见

 

crepebin：对不起不能参加聚会

 

crepebin：或者说那个知城承办的狂欢趴

 

1jisung1：等等什么？！*

 

1jisung1：你们可以不去彩排但不能不去聚会*

 

hw_hj00：☺☺

 

hw_hj00：至少你们明天婚礼能到对吧？

 

crepebin：兄弟我们俩都不会错过那个的

 

crepebin：今晚玩得开心！

 

crepebin：但是昇玟说不太开心过头

 

imknow：昇玟说？

 

imknow：很高兴你俩现在开始说话了

 

crepebin：有你高兴的，混蛋

 

crepebin：昇玟说他还是想杀了你和你男朋友

 

imknow：呃不过你记得吗，铉辰说他的婚礼上禁止谋杀！

 

1jisung1：但是等等你们为什么不来派对？！！？*（*原文均大写）

 

 

 

第五和六天，距婚礼还有两和一天

驾驶时间：约总计18小时

行程距离：约1000英里

 

 

 

**

 

 

 

知城，作为铉辰的伴郎，在婚礼上致了一段搞笑的辞——说搞笑主要是因为他说到一半把他的提词卡全都搞混了，以至于他道着歉疯狂地想要把它们重新排好序。

 

当然铉辰只是愉悦地笑笑，而知城不愧是知城，他之后扔掉了他所有的卡开始了一场即兴演讲。

 

“本来应该是你当的，你知道吧。”每个人都在喝彩的时候昇玟跟彰彬说。

 

“或者是你。”彰彬答，“但你看他——”他大笑着，在知城去宣告新娘的入场和婚礼第一支舞的时候朝他招手，“他很享受关注——还有我听说他们昨晚真的很有意思，知城在担着责任的时候很擅长把事做好的。而且，不用管铉辰和他婚礼的事给了我们点时间想想其他……”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昇玟只能想到这个“其他”大概是指“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如往常一样，这些话让昇玟感到温暖的同时，也因为无话可接而闹心。

 

“看。”彰彬推了推他指着舞池里渐渐聚集起来的人。他一开始以为彰彬是想邀他跳舞，但是他很庆幸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实际上彰彬是指着走到舞池的精寅。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伴娘，昇玟猜那是娜京介绍给他的朋友，名字好像叫知宪（Jiheon，音译）——他并不确定，因为那是娜京在芝加哥认识的，不是在原来的大学。

 

“他俩看着挺可爱的。”昇玟赞同地笑了下，“铉辰告诉我娜京在工作上遇到知宪之后就一直想介绍他俩认识了——你能想象吗。不过精寅看上去挺开心，应该也挺喜欢她的——挺可爱的！他值得世界上所有幸福，所以我同意了。”

 

“你听上去像是个在谈论你长子的幸福生活的爸爸。”彰彬嘲笑道，“精寅已经不是个小孩了，昇玟。”

 

“随你。”昇玟哼了一声，“他们俩一起跳舞很可爱。脸上的笑容都很配。”

 

彰彬哈哈大笑，往前靠了点把胳膊架在桌上。现在只有他俩还坐着了，其他朋友都起身去和别人交流。“你知道吗，”他开口道，“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喜欢精寅。”

 

“什么——？！”昇玟使劲眨了眨眼，听懂了彰彬的话之后放声大笑，“什么鬼？”

 

彰彬耸耸肩。“在我们开始约会之前——大概在你第一次带精寅到家里的时候。”

 

昇玟做了个鬼脸——他对精寅没有过兄弟以外的感情。“听着很奇怪。”

 

“我知道‘现在’听着很奇怪。”彰彬强调，“那时候不奇怪。那时候我还没觉得你会喜欢我呢。”

 

“噢。”昇玟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拖了拖靠近彰彬。他轻轻推了推他，笑了一下，脑子里回忆起一个有点久远的记忆。“你知道吗，精寅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看出来？”

 

“看出来我，呃——”昇玟的下半句含混不清“——我喜欢过你。”

 

“什么再说一遍？”彰彬靠近了点像是要听清楚，但是他的嘴角翘着坏笑，显然已经知道昇玟说得是什么了。

 

“随便吧。他看出来我以前喜欢你，行了吧？”昇玟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假装喜欢彰彬只是一个客观事实，而没有让他在每次开口承认的时候都会心跳加速。

 

彰彬微笑着靠了回去。他的表情神秘莫测，昇玟想着这次是不是该换自己来问他在想什么了。

 

“嗯，我们现在到这儿了。”不过彰彬在昇玟能开口之前打断了他。

 

“这儿？”

 

“这儿——铉辰的婚礼。”彰彬慢吞吞地说，“旅行结束了，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噢。

 

旅行结束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之前的几天——行程还没到一个星期但是感觉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昇玟看着彰彬的脸，终于意识到他所想要的就是和他一起走下去，因为所有将在未来迎接的高潮都会赋予以往经历的低谷以值得和意义。

 

“我们——我想我们就让车一直开下去吧。”他最后答道。

 

“你知道我们要把车留在这的吧，留在芝加哥还给铉辰。”彰彬厚颜无耻地回怼道。

 

“你知道我是比喻的吧。”昇玟说，然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他甚至预料到了彰彬会这么说。

 

“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吧。”彰彬笑着说。

 

“你知道你不搞笑的吧。”昇玟回道，他不得不在嘴里咬着自己的脸颊肉不让自己笑出来，拒绝坐实他前-可能会变成-现男友的幽默细胞。

 

“反正你爱我的。”彰彬反击，这次昇玟惊讶地吸了口气。当然他的反应让得逞的彰彬大笑不止。

 

“彰彬。”昇玟叹了口气，因为彰彬的笑声让他的心里充满暖意，也让他想起感情的跌宕是多么可怕。“我——”他撇了撇嘴，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我会试着把这个做得更好的，所以请你对我再耐心点？”

 

“这个？”

 

“这个——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昇玟咕哝着，尴尬地盯着地。

 

彰彬笑起来，然后在昇玟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靠得很近很近，近到他们的鼻尖都碰在了一起。“我会的。”他悄声道，声音低沉而庄重，让昇玟从头酥到了脚，“这一次，我会的。”他又说了一次，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在他心脏怦然的喧嚣声中，昇玟想着，是了——彰彬会给他一个吻。他闭上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等着。然而在他能感到嘴唇贴上来之前，知城的声音平地惊雷，他倏地睁开了眼。

 

“之后再亲热！”知城冲他们大喊，抓着他俩的胳膊把他们拉起来，“现在去跳舞！”他拖着他们两个命令道。在他的背后，昇玟很容易就注意到了旻浩那个有点好笑又有点得意的神色。

 

‘对了。’他想，记起了他依然排在日程表上的谋杀。

 

在他身边，彰彬抱怨着知城抓他的姿势太别扭，但他也没有实际反抗。到了舞池上，知城终于松开了他们俩跑向了旻浩，留下昇玟在那里，尴尬地杵在彰彬面前。

 

“那，”彰彬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跳舞吧？”

 

或者，他边想着，边微笑着搭上了彰彬的手，也许这次可以饶他俩一命。

 

反正最后一切都能解决的。

 

—E N D—

 

翻译后记：

 

1. 非翻译、语言专业，任何问题请畅所欲言

2. 活在当下

3. 锅太大都不太敢再跟原作者说话，骂我请随意

4. 澳洲想换一篇了，就它没授权

5. 我的输入法不太认可“他男朋友”，十七遍了，都是“她男朋友”在前

6. 这篇文章告诉我们，找对象要找个口才相当的人，不然过不下去

7. 它陪了我一个学期，还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