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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爱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此合集至此完结,不再更新,感谢陪伴💜


《爱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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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鹅嘴硬

《兜圈》番外——《慢动作》下

《兜圈》番外——《慢动作》下


顾魏两手抄着风衣的口袋,两眼通红地站在风里。


刚刚在店里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店门口有一棵长得歪歪斜斜的树,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鸟窝。


陈宇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前,嗓音嘶哑地开口问他。


“你可以问我和他为什么分手,”他吸了吸鼻子,用力地把翻江倒海的情绪往下压,那些情绪太浓稠,太复杂,他来不及分辨,只能吞咽,“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我们呢?”


“顾魏,我不知道我自己想出来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答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呢?”


“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了啊。”


顾魏失魂落魄地去看那棵树,五年前它可能只是风一吹就会断的树苗,五年后也长得很高了。...

《兜圈》番外——《慢动作》下


顾魏两手抄着风衣的口袋,两眼通红地站在风里。


刚刚在店里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店门口有一棵长得歪歪斜斜的树,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鸟窝。


陈宇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前,嗓音嘶哑地开口问他。


“你可以问我和他为什么分手,”他吸了吸鼻子,用力地把翻江倒海的情绪往下压,那些情绪太浓稠,太复杂,他来不及分辨,只能吞咽,“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我们呢?”


“顾魏,我不知道我自己想出来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答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呢?”


“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了啊。”


顾魏失魂落魄地去看那棵树,五年前它可能只是风一吹就会断的树苗,五年后也长得很高了。


陈宇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只在一起三年不到,结果分手就分了五年。”


其实陈宇也没那么想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理由了,他没有那么想要和顾魏两两清算,做一个互不亏欠的了断。既然顾魏选择了和他分手,那这个理由大概圆满得像一个句号,句号画得完美无缺,还要怎么藕断丝连。陈宇从来就没想过要和顾魏做一个此生不见的道别。一个从不拖泥带水的人,也爱牵连,爱亏欠。


顾魏指了指那棵歪斜的树:“几年前,我们院门口也有这么一棵树,很奇怪,所有树都是一起种下去的,只有它是斜的。”


“但是它长得很好,所以我们院长就没让人把它砍掉,它长得很快,很高,却始终歪斜着,托举着一个很大的鸟巢。”


顾魏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鸟巢的大小:“十几棵树在那里,只有那一棵树上有鸟巢,后来有人发现筑巢的鸟是一种很珍贵的保护动物,它喜欢那种很高大的乔木,乔木在我们那里非常少见,于是那棵树就被砍了,鸟飞走了。”


陈宇扯了扯嘴角:“为什么?”


顾魏遗憾地摇摇头:“不合适。”


陈宇望着那棵树出神,他想到了些什么,同情地开了口:“鸟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家都没了,”


“可是鸟会飞,它可以飞到原本属于它的地方去,飞去森林,去找乔木。”


陈宇伸出手,摸了摸那棵树的躯干,又把手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抵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扎破了指节处的皮肤,他却像感受不到疼一样。


“那它要去哪里落脚,他没有家了,”陈宇悲哀地说道,“它回不去森林了,它找不到乔木了,它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一棵树,搭好一个窝,你说砍倒就砍倒,说放飞就放飞,它怎么办啊。”


顾魏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立刻就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


“顾魏,它回不去森林了,它早就死了。”


顾魏抬起头去看他,看他皱起来的眉毛,看他通红的眼睛。顾魏一直庆幸,他和陈宇分手,赶上了一个不用见面的好时候。他从来都不敢面对这样的陈宇,一个在他面前四分五裂,一碰就碎的陈宇。


他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你不要这样说,他现在很好。”


陈宇难得对顾魏这么固执,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不好,他早就死了。”


“小宇…”


顾魏失落地低下了头。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给我逮回来一只兔子,”陈宇也开始讲故事,“我把它养在笼子里,每天给它喂胡萝卜吃。”


“可是我每天都要上学,能陪它的时间其实很少,只有放学回来之后,我才能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摸摸它,它太小了,我摸都不敢多用力。”


“我每天都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摸摸它的耳朵,捏捏它的尾巴,我上学的时候,它就在笼子里等我。”


顾魏忍不住抬头看他,他难过得像丢了玩具的孩子,顾魏看不得他这样,于是开口逗他。他不喜欢的可多了,不喜欢陈宇皱着眉,不喜欢陈宇流眼泪,不喜欢陈宇生病,不喜欢陈宇伤心。


“后来呢,兔子被你吃掉啦?”


陈宇并没有被他逗笑,他看着顾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后来我放兔子走了。”


顾魏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那么小,就那么厉害呀。”


陈宇点点头:“嗯,我放他走了。”


“那天我上学的时候,把兔子带到我家小区的草坪上,打开笼子的门,把它放跑了,”陈宇想到了那只兔子,心里一阵发软,“那只兔子吃草都只在我脚边吃,还要把草分给我吃,我就走了。”


顾魏轻轻地问他:“那你后悔了吗?”


陈宇诚实地点点头,点头的时候,还颠出了两颗眼眶盛不住的眼泪。


“后悔了,明明是我要放他走的,我还是后悔了,我放学的时候去找兔子,兔子早就走了。”


顾魏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变宽了的肩膀,看他掉下来的眼泪。他觉得五年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他的小宇,长成了陈宇,从被呼来喝去的实习生,变成了同事口中的宇哥,从前会因为实弹演练激动得一整夜睡不着的愣头青,变成了可以稳稳端着枪的陈警官。顾魏原本以为自己把风筝留在了五年前,只是牵着线在往前走,线再长也有到头的时候,走得再慢也有把线挣断的时候,就算风筝线把他手心勒得血肉模糊,该到头还是会到头的,该断还是会断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面对一个略显残酷的事实——那不到三年的时光,是会被冲淡的,是会在漫长的,没有陈宇的日子里,像泥牛入海,一去不回的。你看时间像不像测谎仪。


他又开口问陈宇:“为什么分手?”


顾魏从来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却对这个问题尤其地执着,他对陈宇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又问了一次。


陈宇这回很坦诚。


“他说他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他苦涩地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无力地握了握手心,好像在确认自己至少还保留着握拳的能力。


顾魏拉过他可怜兮兮的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创可贴,上面还有很可爱的图案,都是一只垂着耳朵的小狗。


陈宇盯着他:“我明明给了他很多没机会给你的东西,带他去了我们没时间去的地方,可是他对我说,他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顾魏,我把一些东西给弄丢了,你看到它们了吗?”


顾魏细致地给他贴好了创可贴,反问他道:“警察丢东西,来问医生啊?那医生丢了东西,去问谁呢?”


“小宇,没办法给他想要的,当初就不该在一起,这样做好像不太好,”顾魏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过我没有资格这样说你。”


顾魏从前就很爱这样和陈宇讲道理,陈宇也很听话。在陈宇这里,顾魏有资格,永远都有资格。


“那你呢,为什么分手?”


陈宇盯着那枚创可贴看,觉得自己和那只小狗长得有点像。


“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


顾魏说不上惊讶还是不惊讶,总之这么问了他。


“如果你没有分手,不会在渝城下车的。”


陈宇太懂顾魏了,从病房里追出去的人自己,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人也是自己,明明有了现任,看到他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侥幸和祈愿的人也是自己。虽然他没有踏过那四块地砖,也没有拧开他办公室的门。


可是陈宇来医院照顾住院的蔡丁的时候,顾魏都在楼上看着他,看着他走进了医院的大门,然后才一个人躲上天台。陈宇那些藏在心底的侥幸,顾魏也有,陈宇的祈愿是“只要看一眼就好了”,顾魏也是。在永远清醒又克制的小顾医生这里,陈宇从来都是例外。


顾魏的眼睛闪了闪。


“他说我不爱他。”


陈宇愣住了。他被顾魏满心满意地爱过,被他用蜜糖罐子浸泡过,知道顾魏爱人的本事。到底是季向空要得太多了,太不知足了,还是顾魏也和他一样,爱人的能力退化了,人长大了,爱变少了。


他怎么想都觉得是季向空不识好歹。陈宇要不回来的人,他却舍得和他分手。


张尧看到陈宇和顾魏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两个人像两棵挨了风暴的树,明明已经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拦腰折断,却都还兢兢业业地伫立着,看似骄傲地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实则盘根错节,密不可分。


他远远地叫了一声陈宇,陈宇回过头去看他。


“宇哥,走了。”


蒋队刚刚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华清。


陈宇转过身去问顾魏:“我这边都处理好了,你呢,你要去哪里。”


顾魏本来就不该在渝城下车,他要去平湖开会,列车从渝城继续往前开,还要再坐两个小时。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去高铁站,晚上之前要到平湖。”


陈宇又伸手给他抻了抻衣领:“那跟我走吧。”


顾魏看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太理解。


“去哪儿?”


“高铁站,我们也要回华清了。”


张尧听见了陈宇的回答,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捂住了额头。


“哦哦,好的,”顾魏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订车票,开往华清方向的列车和开往平湖方向的列车会同时开始检票,不过他那班车早开五分钟。


陈宇又像个五好男友,一路把顾魏送到站台,他还押着姜九,四周的人都在看着他。他离顾魏远了些,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背后,姜九在一旁站着,神色尴尬又别扭。直到顾魏这班车来了,他带着姜九转身离开。


“小宇,”顾魏上车前,还是回身叫住了他,“注意安全。”


陈宇点点头,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什么,动作之间,手铐链条碰在一起发出的声响,都变成了离别的倒计时,他带着姜九慢吞吞地走。张尧站在另一个站台的楼梯前等他,他把姜九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一手扣一个,很得意地对陈宇炫耀。


“宇哥,我一个人可以押两个。”


陈宇茫然地抬起头来,张尧空不出手来捂额头,只能愤愤地重复了一遍:“我一个人可以押两个!”


陈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回过身,往顾魏班车停靠的那个站台飞奔而去,张尧在后面大声地喊:“宇哥!不要再有遗憾了!”


陈宇来不及回答他,只能用力地挥了挥手。


这是陈宇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也是他心跳最快的一次。


他一路狂奔,发型乱了套,衣角也都被风吹得扬起来,等他跑下楼梯,跑去那个站台的时候,车门刚刚完全闭合起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陈宇往前跑了两步,去找顾魏在的那节车厢,他在停止线以外无助地张望着,怎么也看不到顾魏到底坐在哪。列车缓缓启动,陈宇又往前追了几步,直到车速完全被带了起来,他再也追不上了。陈宇站在原地,这才想起来喘气。那么长的一列车,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渺小的一个点。


陈宇撑着膝盖,粗重地呼吸。


“小宇。”


陈宇一瞬间僵住了。他停下了喘气的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慢慢绷直了弯曲的膝盖,手也垂了下来,却不敢回头。陈宇也有害怕的时候,比如现在,他不敢回头。


“小宇。”


陈宇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动手指,像卡帧的动画,转个身都费劲。


陈宇转了过去,顾魏站在他的身后,穿着并不平整的风衣,抄着口袋看着他。


列车一班接着一班地离开,车底和铁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风来得急,走得也快,把顾魏的头发吹得乱糟糟,他却无暇顾及。


陈宇走上前去,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温柔地问他:“为什么没走?”


顾魏眼睛闪了闪:“因为兔子也后悔了。”


陈宇用尽全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在这里吻他。


“那跟我走吧。”


顾魏笑着看了他一眼,好像不太理解。


“去哪儿?”


陈宇吞咽了一记,也笑了出来。


“回家。”






















死鹅嘴硬

《兜圈》番外——《慢动作》上

在破镜重圆的路上


《兜圈》番外——《慢动作》上


高铁就快要出发,在列车车门就要关闭的时候,陈宇从一号车厢的前门挤了进去。


这列车从清州出发,到华清的时候,人还不算太满。陈宇侧过脸看了张尧一眼,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张尧会意地点点头,像第一次来这个高铁站似的,随着人流往列车中间走。


他们进站的时候,列车还有两分钟发车。陈宇和张尧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警察证,又确认了要在华清站上车的旅客已经全部登上列车之后,迅速地收好了证件,从人工通道一路飞奔而上,两个不满二十五岁的年轻刑警,气也不喘地跑上了站台。


陈宇拿着一张没有什么意...

在破镜重圆的路上



《兜圈》番外——《慢动作》上



高铁就快要出发,在列车车门就要关闭的时候,陈宇从一号车厢的前门挤了进去。


 

这列车从清州出发,到华清的时候,人还不算太满。陈宇侧过脸看了张尧一眼,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张尧会意地点点头,像第一次来这个高铁站似的,随着人流往列车中间走。


 

他们进站的时候,列车还有两分钟发车。陈宇和张尧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警察证,又确认了要在华清站上车的旅客已经全部登上列车之后,迅速地收好了证件,从人工通道一路飞奔而上,两个不满二十五岁的年轻刑警,气也不喘地跑上了站台。


 

陈宇拿着一张没有什么意义的车票,像每一个差点赶不上高铁的年轻人一样,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比对着车票上的信息,不停地来回张望,茫然地寻找自己的座位。他经过哪节车厢,哪节车厢就没有乘务员,而他走过这节车厢之后,乘务员都会立刻出现,帮助需要补办车票或者订餐的乘客解决问题。


 

经过第六节车厢的时候,陈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把随身携带的包放到了位置上,起身去了卫生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张尧也回来了,坐在了陈宇旁边的空位上。张尧看到陈宇回来,抬手跟乘务员要了两份餐,乘务员熟练地拿起对讲机:“六号车厢要两份餐。”


 

四十分钟后,这列车就要到渝城,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


 

乘务员并没有带两份餐回来,列车长的声音从广播中传了出来:“亲爱的旅客朋友您好,这里是列车长罗竟祺,本班列车中有警员正在执行公务,不必惊慌,我们将准点到达渝城站,祝您旅途愉快。”


 

整班列车的乘客们都陷入了短暂的异动,六号车厢里也一样,陈宇和张尧坐在位置上,瞄着斜前方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中年男人,他缩在位置的角落,和所有的乘客一样,陷入了瞬时的惶恐之中,却又因为无事发生,而渐渐归于平静。


 

十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亲爱的旅客朋友您好,这里是列车长罗竟祺,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旅途,一切已恢复正常,我们将在二十分钟后准点到达渝城站,祝您旅途愉快”


 

陈宇斜斜地坐着,一只手托着腮,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身形瑟缩的男人。广播再度响起来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列车还有十多分钟到站,陈宇很想看看,这个在清州兜兜转转,逃脱多次,最后出现在华清的男人,还会有什么动作,还能有什么动作。


 

姜九并不知道陈宇和张尧正在他身后虎视眈眈,他现在没办法知道过去的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毕竟他这节车厢里,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似乎有些诡异,就像用一把并不锋利的剪刀剪纸,完美的形状的背后,留下了毛拉拉的边,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如果没有被发现最好,到达渝城后,他可以平安出站,如果是警察在使诈,利用第二通广播让他放松警惕,实则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排查,那他也能短暂地躲过一劫。


 

姜九压了压帽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车厢前面自动感应的时候,他才发现,门已经不会打开了,陈宇的声音从后面悠悠响起。


 

“姜九,你还以为这里是清州呢,”陈宇和张尧三两步迈了上去,把姜九死死地压在了不会再打开的玻璃门上,“来了华清,就别想走了。”


 

他们大可以在上车的时候,就把他拿下,可是一想到他三番两次在清州警方眼皮底下溜走,陈宇就生出了一种略显玩味的心态,他倒要看看,这个姜九,心态到底有多好,到底有多能忍,果然,他还是没能佯装无事地待到下车。


 

陈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铐,把姜九结结实实地铐住了。张尧从兜里拿出警察证,高高地举起,安抚了车厢里乘客的情绪,而姜九却在他们身后,抽搐着倒下了。


 

张尧手忙脚乱地按住他。姜九是个身份暴露很久的毒贩,身后没有什么巨大的支撑,只有零星几个同伙,也十有八九入了狱,只是他为人狡诈,和清州警方周旋许久,穷途末路之时,铤而走险地逃来了华清,却被两个年轻的刑警给逮住了。姜九贩毒,也吸毒,他挨了陈宇两下子,又结结实实地被吓到了,长久吸毒而引起的心血管疾病,让他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陈宇和张尧分别按着他的两只肩膀,才能让他不在地上扑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张尧抬头问陈宇:“宇哥,怎么办啊?”


 

陈宇拍拍姜九的脸,确认了一下他的意识:“我们是警察,又不是医生,他要死我们还能拦着啊。”


 

张尧摆出一副同情的面孔,拍了拍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姜九的肩膀:“唉,要不你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会儿就到渝城了。”


 

陈宇抬起脚踹了张尧一下:“别贫了,快去问问这班列车上有没有能急救的医生或护士,死了没法交代。”


 

列车长广播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陈宇都有些脸红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整班列车都快给他们搞散架了,他蹲在地上,守着已经渐渐停止抽搐的姜九,不放心地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睛,认真地回忆着自己从前在警校上课时学的那些医学常识,熟悉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我是医生,我可以急救。”


 

陈宇周围围了很多帮不上任何忙,却格外好奇的乘客,把六号车厢围得水泄不通,要到陈宇身边来,并不容易,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声音越来越近,陈宇像是被钉住了,怔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顾魏站在陈宇身后:“我是医生,我可以急救。”


 

陈宇僵硬地蹲着,不敢回过头去。


 

张尧拨开厚而密的人群,从前面跑了过来,和刚刚赶到的顾魏打了照面,他惊喜地叫出声来:“顾医生!”


 

却又看到了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宇,他有些尴尬地挠挠鼻子:“好巧啊,你也在。”


 

顾魏点了点头,三两步跨上前去,陈宇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把眼神移开。


渐渐平静下来的姜九又开始了剧烈地抽搐,陈宇飞快地凑上去用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他用了些力气,手背绷出一条狭长的青筋。


顾魏摇了摇姜九的肩膀来确认他的意识,大拇指和陈宇的挨在了一起。他伸手撑开姜九的眼皮,利落地解开了他的衣领,流畅地完成了心肺复苏。姜九渐渐安稳下来,瞳孔也恢复了正常,顾魏想查看一下他口腔里的异物,所以捏住他的下巴,打开了他的嘴巴。一直安静地扣着姜九的肩膀的陈宇却突然动了一下,他抬起了一只手,做出了一个微妙的阻拦的动作。


顾魏并没有沉下头去的动作,他大概地看了两眼,又松开捏住姜九下巴的手。陈宇抬起来的那只手,又握成了拳头,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张尧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来回回地打转,只有他还惦记着去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姜九:“他怎么样了?”


 

顾魏替姜九又把扣子扣好,放下了自己捋起来的袖子,他今天穿了一件垂感很好的风衣,此刻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他没事了,应该很快就能醒了,但是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可能随时都需要急救,而且黄金救援时间只有五分钟......”


 

张尧听得入神,躺在地上的姜九却在此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之后,他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对上了陈宇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陈宇垂着眼皮,没有看他。姜九的眼神在顾魏身后停了一下,又挪开,最后又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陈宇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多看的那一眼,立刻顺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人群的最内圈,最靠近顾魏的那个男人,已经举起了手,他手上拿了一把不算太长的刀,把手臂环成了一个圈,很显然,他要用这把刀抵住顾魏的脖子,把他当做人质。


 

陈宇一把拉住了顾魏的手,用力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带,直到把顾魏护在了身后,又飞起一脚,把男人踹倒在地,从后腰处摸出了一把枪,他把脚踩在男人的胸口上,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好像下一秒就要给子弹上膛,然后扣动扳机。


 

顾魏虽然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男人手上的那把短刀,他也能猜出个大概。陈宇护在他的身前,他这才有机会认真地打量他,他两只手都握着枪,手臂拱出几条性感的青筋,一路蜿蜒,消失在被挽起的袖口里,姿势端正得像一尊雕像,肩膀宽阔得能把顾魏完全地挡住,像在他面前砌了一堵固若金汤的城墙。顾魏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跳得很快。


 

陈宇动作太快,快到张尧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踹倒了,四围的乘客被真枪实弹吓到,纷纷作鸟兽散,张尧喊了一声宇哥,陈宇一动不动,他只能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副手铐,把已经吓得有些发抖的男人铐住了。


 

这是顾魏第一次亲眼见到陈宇执法,差点被当做人质挟持的人却没怎么被吓到,他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陈宇,伸手拽了拽他衬衫的下摆,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宇。”


 

陈宇慢吞吞地放下了枪,又揣到后腰放好,整个过程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微微晃动的身形暴露了他的心有余悸。从来都没有风雨不坏的金城汤池,陈宇也一样的,他也会害怕的。


 

 

张尧正忙着把两个人拖拽到一起,陈宇木然地站着,也没有个帮忙的意思。


顾魏又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小宇。”


陈宇猛然回过头来,拉起顾魏的一只手,用力地把他拽向了自己,顾魏像一道流星,砸进了陈宇的怀抱里。胸膛和胸膛碰撞,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顾魏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陈宇的后背。二十五岁的陈宇,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已经可以端着枪护在他的身前了,却又会在放下枪的时候,像淋了雨的小狗一样,默不作声地抖。时间是唱了又唱的苦情歌,成长却像慢动作。顾魏把手轻轻地搭在陈宇的后背上,开口就是,小宇,没事,别怕。


“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渝城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和贵重物品,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间隙。”


旧情人的拥抱被播报声打断,张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小之又小。


“宇哥,到了。”


陈宇慢吞吞地松开了顾魏,列车只在渝城站停三分钟,他还有两个嫌犯要押解,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顾魏告别。


顾魏的风衣皱得厉害,下摆被姜九压过,袖口被他自己卷过,领口那边,又因为刚刚被陈宇抱得太紧,起了一层层的褶。陈宇伸手给顾魏理了理领口,他看着顾魏的眼睛,两只手握住他的肩膀,颓然地往下滑,途径了修长的手臂,断联在绵绵的空气里。


“我走了,注意安全。”


说完便从张尧的手中接过还有些虚弱的姜九,从六号车厢的前门走了出去,顾魏跟了几步,看着陈宇押着姜九,先一步踏出了那道不那么开阔的门。


张尧押着另一个男人,跟在陈宇的后面,他刚刚速度很快地去后面一节车厢帮顾魏拿来了他的包,他伸手把包递给顾魏,顾魏点了点头,对他道谢。


快要出去的时候,张尧抬头看看陈宇,又回身看了顾魏一眼,有些苦涩地和顾魏告了别。


顾魏站在门前,僵硬地挥着手和他说再见。


车门前的指示灯闪了闪,三分钟到了,车门开始闭合。


顾魏沉默地看着陈宇的背影,好像下一秒就要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去自己原本要去的地方。可是他多看了陈宇一眼,看到他窄瘦的腰,那里别了一把别人看不到,他却知道在哪的枪。


顾魏突然跑了出去,从那道快要扣死的缝隙里,跑了出去。


他跑得太快,风衣都被带得扬了起来,衣角被夹在门里面,他用力抽拽了一下,把它拽了出来。


车门在他身后彻底扣紧,他捏紧了拳头,喊那个走得慢吞吞却不肯回头的人。


“陈宇!”


陈宇押着姜九,木然地站在了原地。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要么是顾魏头也不回地离开,要么是他倔强地转身就走,他们分离的时候好像都是一模一样的,顾魏走得快,他来不及挽留,他走得慢,顾魏也不开口。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中重蹈覆辙,渐渐失去了挽回的权利。可是他习惯了这样,习惯在面对顾魏的时候,动作快一点,企图瞒过时间,把它掰成难免错漏的碎片,习惯在离开顾魏的时候,手脚慢一点,他要把那些黏连的瞬间,牵引成连绵的细线。如果每每的重逢是一场偶然的暴雨,那陈宇并不想撑伞,他只想当海绵。他又要用多久,来拧干这场雨,再湿漉漉地去等下一个阴天。


见陈宇久久不动,连姜九都瑟缩着不敢出声,顾魏有些着急,他三两步跑上前去,他指了指状态尚可的姜九:“他随时都可能再次晕倒,你们处理不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陈宇和张尧准备先把姜九送到渝城人民医院做一个简单的检查,确保没什么大问题后,再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扭送回德清,而顾魏的目的地显然并不是渝城。顾魏不打算多说,陈宇也就没问。渝城公安局派了一辆七人座的警车来接他们,张尧和两个嫌犯一起坐在最后排,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打开了窗,可能是风太大了,吹得陈宇和顾魏眼圈都有些发红。


陈宇掏出警察证给挂号的护士看的时候,顾魏盯着他的证件多看了两眼。陈宇从一杠一星的小警察变成了三杠一星的副队,顾魏看着那多出来的两道杠,握成拳的手,又慢慢地松开了。他感到宽慰。


医院楼下有家星巴克,张尧让陈宇在那里等他。


顾魏还是和从前一样,爱喝只放一点糖的咖啡,他沉默地抿了两口,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最近…还好吗?”


这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话,顾魏感到有些难堪,他和陈宇好像总是这样,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做了,到头来,再若无其事地寒暄,就像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先奋不顾身地爱了,再顾其他。


陈宇的手指绕着杯口打圈,他的口味也没变,爱喝甜的,上面堆着厚密的奶油。


“不太好。”


顾魏愣了一下,不受控制地继续问了下去。


“为什么?”


“我和蔡丁分手了,几个月前。”


顾魏把手搭在纸杯的外面,被烫得很疼。


陈宇往前凑了凑,替他把纸杯挪开,自嘲地笑了一下,补充道:“可是这次我没那么难过了,起码我知道理由了。”


顾魏抬起头看他,想要说些什么,又忍了忍,把话咽了下去,他从来就不是爱多问的人。他把头转向窗外,看到一个男人,他可能是来接恋人出院,手里抱着一大捧玫瑰,又过了一会儿,他牵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玫瑰被女人抱着,她没有头发了。顾魏是医生,一看就懂了。


他把头转了回去,开口问他:“为什么?”


陈宇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分手?”


陈宇无奈看着他:“不合适。”


顾魏不说话了。


他的眼圈一点点地变红,难以控制地低落了起来。顾魏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起身准备离开。


他狼狈地跑出了那家星巴克,陈宇站在门口,叫住了他。


“顾魏。”


“那我们呢?”


“也是不合适吗?”
























叮糖

每天都想和他离婚(三十八)

并不温馨的提示:

这一章无关紧要。

将就看吧。

开开心心。


131


王一博赶到的时候嫌犯早被警方带走了,只剩一片狼藉。


肖战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说得非常简单。


凶手出现了,凶手受伤了,凶手被带走了。


没人受伤。


王一博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抓到他的?”


肖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然还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殊死搏斗,可谓是千钧一发,九死一生……”


王一博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肖战偃旗息鼓,在回家的路上把实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王一博足足有一分钟没开口,...


并不温馨的提示:

这一章无关紧要。

将就看吧。

开开心心。






131

 

王一博赶到的时候嫌犯早被警方带走了,只剩一片狼藉。


肖战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说得非常简单。


凶手出现了,凶手受伤了,凶手被带走了。


没人受伤。


王一博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抓到他的?”


肖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然还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殊死搏斗,可谓是千钧一发,九死一生……”


王一博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肖战偃旗息鼓,在回家的路上把实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王一博足足有一分钟没开口,看样子是被这件事情的奇葩程度震惊了。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肖战笑着打趣道。


隔了很久以后他们再回想起这件事情,才意识到那个凶手一点也不蠢,他们能够平安顺利地渡过此劫,完全是因为运气好。


也可能是肖战在王一博生日那天许的愿望灵验了。


那个凶手可一点都不蠢。


他是个乡野村夫,能力有限,但十分警惕,反侦察能力也很强,躲了这么多年都没露出破绽,不可能蠢到直接送上门来。


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做了最完美的部署。


他找不到肖战的住所,不知道他平常会去什么地方,唯独能在网上找到的信息就是他开了一间画廊。搜到画廊的地址以后,他在附近观察了很长时间,也觉察到肖战并不经常来,所以一直潜伏在周围等待时机。他偷走了楼里保洁员的衣服,等到肖战终于出现的这一天,他穿着保洁员的衣服戴上口罩顺利地混进了大楼,一直到确定画廊里只剩下两个人,他才拉掉电闸进来。


当时他的身上带着匕首和棍子,如果不是高守动作快,站在大门附近的肖战很有可能会第一时间遭到袭击。


他成功犯案的概率其实很高。


当时肖战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根本没想到这些,最担心的事情只有那盏被他打碎的灯。


“你说爸爸妈妈会生气吗?”他问王一博。


王一博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比起那盏灯,当然还是你的安全更加重要。


 

 

132

 

嫌犯顺利落网,高守的工作也圆满完成了。


王一博心情很好地从自家酒店里订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还叫了几箱啤酒,把屋外安营扎寨的那几个保镖也叫了进来,说是请大家吃饭,犒劳犒劳他们。


这次事情圆满解决纯属侥幸,保镖们不敢贪功,只好老老实实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最后一群大老爷们儿喝得抱在一起又是唱又是跳的,肖战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平常肯定憋得很辛苦。”他忍不住感叹道。


王一博发现高守基本没怎么喝酒,于是问他:“你怎么回事?你看他们都喝高兴了,这段时间最累的人是你,你怎么一瓶都没喝完?”


高守微微摇头,说:“明天早上有事。”


王一博忍不住皱起眉:“老爷子这么快就给你安排新的工作了?”


高守笑而不语。


肖战酒量不好,又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捧着一瓶啤酒意思了一下,半天都没喝下去一半。


他看了高守一眼,遗憾地说:“这次就是可惜没能见到你的好身手。”


高守闻言一愣,随后问:“要不我给你们打一套拳吧?”


旁边不远处一群大老爷们儿划拳喝酒唱歌吵得邻居差点报警,这边王一博搂着肖战坐在沙发上,看着高守认认真真严肃非常地打完了一整套拳。


王一博很无语。


肖战很捧场地给他鼓掌。


完事以后,高守对他们说:“待会儿我就跟其他几个兄弟一起回去了。”


肖战很诧异:“你不留下过夜吗?也不差这么一晚上吧。”


高守坚定地摇头,说:“明天早上真的有事,就不多待了。”


王一博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


高守沉默了很久,然后红着脸说了实话:“董事长让我明天早点过去,说给我安排了相亲。”


肖战一听就笑了。


“你这是想结婚了吗?”他问。


“本来没有这个打算,觉得还年轻,不用着急。”高守边说边笑,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模样很是憨厚,“但是这段时间跟你们待在一起,慢慢改变了想法,觉得找个人结婚也不错,恩恩爱爱热热闹闹的,不寂寞。”


“我们……恩恩爱爱?”肖战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一博。


居然都能感染到其他人了?


王一博拉下他的手,一边玩他的手指一边对着高守说:“那就早点回去吧,要是看对眼了,我给你包大红包。”


高守听了笑得越发憨厚了。


 

 

133

 

百无聊赖地过了两天,王老爷子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肖战一个好消息。


塔卡樱子怀孕了,刚刚做完B超确认,这一胎怀了四只。


王一博下班以后接了肖战一起到老宅吃饭,意外地发现王三叔也在。


柴柴趴在老爷子脚边吃着价格高昂的进口罐头,看它提不起劲的模样,估计今天承受了太多的奖励,已经撑得快要没法动弹了。


王一博摸了摸它的头,赞叹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狗,一发入魂,争气。”


肖战默默翻了个白眼。


听老爷子说起他们才知道,原来去年王三叔找自己亲爹打欠条贷款了一些钱,大着胆子去投资开了一家洗浴城和一家娱乐会所。因为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干事业,他担心会亏损,所以除了老爷子意外他谁也没告诉。


结果正式开业三个月以来,他简直是赚大发了。


老爷子一辈子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做生意,从未涉足过娱乐业,怎么都没料到王三叔这么一个风流浪荡子总是吃喝玩乐的还真能玩出点名堂来。


只是王三叔看起来并不高兴。


尤其当他看到侄子和侄媳妇相互夹菜的恩爱场景时,更是止不住叹气。


好好的一顿饭,旁边有个人总是时不时地发出点噪音并且一直哀怨地看着你,任谁也会觉得别扭。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别理他,失个恋罢了,大惊小怪的。”


失恋?


王一博和肖战听到这两个字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


王三叔?失恋?


这个撩完嫩模泡女明星,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王三不叔”居然也会有被人甩了的一天?


“哎……怎么会这样……”王三叔长叹一口气。


虽然这种事情不怎么值得同情,但作为亲戚,侄子和侄媳妇还是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和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善心安慰了他。


肖战:“下一个更乖。”


王一博:“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王三叔一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色香味俱全暖身又暖心的那一罐山药玉米土鸡汤,肖战拿起勺子打算盛一碗给王三叔表示诚意,哪知道王三叔紧接着就说了一句让他立刻放下勺子的话。


“我真的很想请教一下,你们到底是怎么把假的关系越搞越真的?”


他三叔就是他三叔。


他们那点小把戏骗不过老谋深算的王老爷子,更骗不过混迹万花丛中的王三叔。


王一博淡定地拿起肖战刚刚放下的汤勺,盛了一碗汤放到王三叔面前。


“什么假的?”他压根儿就不承认,“三叔,我看您是不靠谱的恋爱谈得太多,连看人看事都看不准了。”


肖战差点没憋住笑。


这个王一博,真会专门挑人的痛点。


王三叔转头问老爷子:“爸,您说呢?您这个孙子和孙媳妇成天跟唱大戏似的,肥皂剧的水平还敢带着奥斯卡的底气,您心里就真没点谱?这种事情我可从来不会看走眼,您就更不可能看不出来了。”


敢情他这是自己自信心受挫跑来拉人垫背了?


王老爷子端走了他面前的那碗汤,舒舒服服地喝了起来。


汤下肚后,他不温不火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从来不会看走眼,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甩了?”


王三叔苦不堪言。


被侄子怼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承受来自亲爹的言语毒打,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老爷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辈子第一次喝到孙子亲手盛的汤,味道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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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小格

二次心动 31

明争暗斗/


肖战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准确的说只是回学校转了一圈拿了些东西的功夫就被熟悉的朋友调侃个没完。抓着他问女朋友是谁,在哪一夜春宵了,又或者是一些知情人暗戳戳的调侃关于王一博的种种。

肖战统统一脚解决所有问题,笑着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堵上了他们的嘴。


李泊文和汪卓成得知好哥们回来,第一时间就去了超市买了火锅原料跑到肖战家来吃火锅了。

三人等着辣锅翻滚沸腾,纷纷注意到肖战脖子上的一片片难以入目的痕迹。

“不是吧,你这脖子有点过分了啊。”汪卓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

“我能有什么办法,今天被问了一路,连回来的路上都被人盯着。”肖战翻了个白眼,无奈。

“没事,没准别人以...

明争暗斗/


肖战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准确的说只是回学校转了一圈拿了些东西的功夫就被熟悉的朋友调侃个没完。抓着他问女朋友是谁,在哪一夜春宵了,又或者是一些知情人暗戳戳的调侃关于王一博的种种。

肖战统统一脚解决所有问题,笑着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堵上了他们的嘴。


李泊文和汪卓成得知好哥们回来,第一时间就去了超市买了火锅原料跑到肖战家来吃火锅了。

三人等着辣锅翻滚沸腾,纷纷注意到肖战脖子上的一片片难以入目的痕迹。

“不是吧,你这脖子有点过分了啊。”汪卓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

“我能有什么办法,今天被问了一路,连回来的路上都被人盯着。”肖战翻了个白眼,无奈。

“没事,没准别人以为你去刮痧了呢。”

汪卓成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李泊文一脸惊恐:“我靠,那这么说王一博的嘴不是嘴啊,是抽水泵吧!”

“……什么鬼。”

两人也就是开开他的玩笑,吃了一会,汪卓成就言归正传道:“王一博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今天一天没说话,太忙了吧。”

“我上次和你说的你留意了没?”

“留意了,我看不出什么,我本来怀疑莫裔,但是又觉得和他没有关系。”

李泊文丝毫摸不着头脑:“莫裔?怎么扯上他了?如果要扯什么也是跟你扯,跟王一博碍不上边吧?”

“一博现在是venus里面最火的一个,私下拿了不少资源,我之后也听说了一些和geen的消息……和大橙子说的一样。”

“现在还不确定啊,你也知道大多数都是粉丝在闹事,粉丝和偶像没有一定联系。”汪卓成顿了顿,有道:“但也说不定,所以我说让你留意啊……最明显的就是前线的粉丝,你没发现什么?”

“没……”肖战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其实吧,我也顾不上什么粉丝不粉丝,刚开始录制还好倒是能跟站姐说上几句话,后来太忙了……再加上绯闻一闹,我更不敢和他身边的人走得太近。不过说来也奇怪,在群里似乎有两个大站姐总是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不好多问。”

“这……”

“我觉得吧,无非两种,一种粉丝试图架空偶像,一种偶像暗地纵容粉丝,第一种好办,第二种……那就是从头到尾的大混战了。”李泊文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句句到点。

“嗯,你说得对。”肖战想了半天,做了个决定:“等我晚上就问问前线的几个有什么发生什么。”


送走了两人,肖战了个澡出来,还不等问,就看见了被顶上去的高位热搜。王一博一向热搜体质,现在他只要看到热搜心下就会一个激灵。

#venus面临解体#

“什么……”肖战整个人愣住,慌慌张张的点了进去,却被气得不行。

热一下面的评论简直蛇鼠一窝,全部都是王一博和geen反目、抢资源种种的洗脑包,说话难听至极,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甚至广场里直接带大名互相暗嘲攻击,更有不少夹杂着他的名字一起攻击。

“天……”肖战两眼一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不混圈,似乎完全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只觉得突然一脚陷入沼泽地,什么准备都没有直接连人吞没。

肖战顾不上后台被刷到爆,直接给王一博打了电话。

一天了,迟迟没有消息,这次更是连接都不接。

肖战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顿时坐立不安,直接在群里问了起来,一下子七嘴八舌的解释让肖战看得云里雾里,他无奈,直接私信了年少风华。

肖战:这是怎么了?这才一天怎么就这样了?

年少风华:我说大哥,你也太不关注圈里的事了吧?

肖战:我平常只放图不看圈,现在赶上毕业我更是连微博都不看了,到底怎么回事?

肖战欲哭无泪,他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后台私信的一些有的没的,每每直接退出登录,不到发图的日子绝不上微博。

两人语音通话了半天,这才理清思路。

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王一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原来这样的压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因为那临时通告的导火线,彻彻底底将双方之间的矛盾烧了起来。

她说,录制的制片人是齐贡,本就定了geen,突然因为奇怪的事情不得不换人,而换成王一博也是突发奇想毫无预兆,就这么空降下来谁都是一愣。

怪不得那天王一博自己也感觉无比奇怪,正想着是什么原因,就听她迟疑却阴阳怪气道:“我朋友有在圈里当别人的经纪人,可靠消息,齐贡突然换人是因为莫裔的原因,有人撞到他们在后台不太愉快。”

“什么……”肖战再次愣了,脑子飞速运转。

这瓜就有点大了……

“不得不说……莫裔、geen两个人有些相似。”年少风华顿了顿,突然到:“再加上你一个。”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別跟我装了,你以为一线的站姐什么都不知道?我其中一个朋友是莫裔的站姐,她的相机里拍到过你在拍杂志空隙间齐贡找你说话,她当时没多想只是想拍个场景正好把你们框了进去。”

“当时我拒绝了。”肖战来不及多想,打断她的话下意识的解释。

“我知道,听我说完。”她清了清嗓子,道:“所以,齐贡这个人,他喜欢的类型就是莫裔复刻,而你是公认的莫裔二代甚至这张脸比莫裔还要好看,他找你不成,就和同样类型的geen有了来往。这样一看莫裔肯定因为这件事才不高兴的,齐贡的大部分心血依旧在莫裔身上,为了一时妥协只能换人,那换谁呢……齐贡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伪君子。”

年少风华有条不紊的分析听得肖战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总觉得自己直男的世界观此次被刷新记录。

半天,肖战才结结巴巴道:“所,所以……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他才把这次拍摄换成王一博,明面上是给他资源,暗地里是借机大做文章故意报复我?”

“是。”

肖战咬着唇,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一脸焦灼的踟蹰:“不可能吧?我算老几啊!你有证据吗?”

“你不算老几,但是齐贡那个人就是小心眼能有什么办法!”

“我擦……”肖战气的直咬牙。

“齐贡是莫裔的金主,莫裔是这次综艺的特邀嘉宾,齐贡既然全程跟着必然会掌握一手消息。你和王一博什么样我都知道难道本就对你有企图的齐贡不知道?我说大哥,你这智商可别进娱乐圈了,第一集就死了!”

“……等等!”肖战可算捋明白关系,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一世峥嵘,那天在酒店门口看见你们了。”说到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嗓音都把高了好几个度:“你们也真是的!能不能收敛一点!好在是我们看到了,如果是别人就废了知不知道!害的我俩连夜重新修片子……”

“……啊。”怪不得,他说呢……怎么感觉这两人突然对他这么冷淡。

不过想了想,不骂他就不错了。

“啊什么啊,话我说这么明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也做不了什么,顶多不能给他拖后腿,况且后援会那边现在撕得不可开交管都管不过来,这些内部的消息我们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圈子里这些事还是你们搞吧!”他顿了顿,又带着威胁似的道:“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啊!别都让一博莫名背锅,我可太生气了,挂了!”


肖战站在窗边,看见窗台上还摆着他已经许久都不抽的烟,落了一层细细的灰。

他微微皱了皱眉,叼了一根在点燃,看着空气中散出好看的烟雾,想把刚刚的烦恼都含在这团烟雾中吹出去,消散。

他想了半天,直到一根烟烧到烟屁股,一不留神烫到了自己的指尖,这才将它扔进垃圾桶,再一次给王一博打电话。


“接电话……再不接电话我给你助理打了啊……”肖战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喂。”

“一博!”

“战哥……”那边声音弱弱的,似乎浅浅的叹了口气。

肖战心中一空,悄悄握紧手机,想了半天,找了个轻描淡写再家常不过的开场白:“你在干嘛?”

“我刚录完节目,在去f区的车上……拍广告。”王一博声音疲惫的很,带着些沙哑。

“嗯?怎么又去拍广告,不是后天吗?”

“嗯,临时改了,后天还有另一个。”

肖战深吸一口气,想了半天,道:“我看到热搜了。”

“……嗯。”

“对不起……”

“嗯?”王一博愣了愣,顿时摸不着头脑:“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

“哥。”

“嗯?”

“我想你了。”王一博靠在车窗上,疲惫地闭上眼,满是叹息。

一瞬间,肖战只想马上出现在他身边,抱住他哄着他说“别怕,还有我在”,可是他不能,也不现实。

肖战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陪你聊天吧,你要睡觉吗?”

“我不睡。”

“那……我陪你聊天,聊到你到f区好不好?”

“嗯。”


其实也没聊什么,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王一博在车里不方便,其他的在电话里肖战也不敢问。

有些事,还是见面说比较好。

王一博只是说和geen的关系不错,和venus的关系依旧好,让他别担心……但他知道就算是不错,也只是表面上不错。

这么大的事,官方没有一个澄清、没有一个态度,绝大多数都意味着让这些负面自由发展,分崩解体。

他不懂经纪人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只想培养单飞而不顾团队名声?他也不懂齐贡是怎么想的,他更不懂geen是怎么想的。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人都太绝情,眼里除了利益没有其他。节目组还要舆论、齐贡还要耍小手段、geen还要借机发泄心中的不爽、经纪人嘛……也不知道她是不想管venus的死活还是只想将王一博的价值实现最大化。


想着,他开了一听咖啡,又点了支烟,打开了电脑做毕业作品,准备一个通宵。只要多做一个小时工作,他就能多空出一个小时去找王一博,不管怎么样,有一个真心爱他的人陪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慰藉。


墙头蹦迪就是我

牵错手 三

(三)


刘海宽听着肖战叭叭地跟他说了一堆自己怎么推出是系花的,从封面的爬山虎在到那条语焉不详的文字,他看对方越说情绪越down,到后面认定是系花之后,叭叭的小嘴就沉默了一分钟。


他当然知道肖战在难过什么,很久没遇到喜欢的人,终于像是宿命般地相遇又不可抑制地心动了,结果对方早已心有所属。


就像夏日台风时节的大雨,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但转瞬结束,连大雨留下的水渍都会在随后出来的太阳中蒸发消失殆尽。


肖战不说话低着头,愣愣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有些说不出的郁卒。可能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暗恋也像那大雨一般,剧烈的心动如同转瞬即逝的烟火一...

(三)

 

刘海宽听着肖战叭叭地跟他说了一堆自己怎么推出是系花的,从封面的爬山虎在到那条语焉不详的文字,他看对方越说情绪越down,到后面认定是系花之后,叭叭的小嘴就沉默了一分钟。

 

他当然知道肖战在难过什么,很久没遇到喜欢的人,终于像是宿命般地相遇又不可抑制地心动了,结果对方早已心有所属。

 

就像夏日台风时节的大雨,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但转瞬结束,连大雨留下的水渍都会在随后出来的太阳中蒸发消失殆尽。

 

肖战不说话低着头,愣愣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有些说不出的郁卒。可能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暗恋也像那大雨一般,剧烈的心动如同转瞬即逝的烟火一般,他从来没喜欢过男孩子,但是王一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几小时之内让他心跳加速。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纠结与不安,脑中出现了阿汤斯基那一句,想戴上最美的面具,又想卸下所有的伪装。


他从小到大都是受人欢迎的班草校草,一直都是被动接受别人的喜欢和表白,很少会有主动出击的时刻,更别说暗恋同性这种莫名的情愫,陌生又汹涌,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海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结合刚才在商场里王一博的所作所为,他想了一会儿对着肖战说出了他大胆的想法,“所以就这你就确定他喜欢的是系花?我咋看着他像喜欢你呢?”

 

肖战几乎是瞬间摇头否认,怎么可能,王一博诶,一看就是直男啊。你看他喜欢鞋,喜欢滑板,喜欢摩托,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刘海宽刚想争辩些什么,手机一震,新的微信消息提示,大概是因为之前在看朋友圈就没有提示新消息,后来跟刘海宽一说话,手机自动锁屏,就提示了新消息。

 

肖战打开一看是王一博的消息,连着三条。

 

“睡觉还能王者连跪三把?”

 

“又在忙什么?”

 

“肖战”

 

“忙着看我朋友圈?”

 

最新一条让他架不住老脸一红小朋友怎么连这都发现了,自己明明很小心谨慎地没有点赞评论啊。

 

“没有” 发完觉得语气太强硬,想了想还配了一个小兔子摆手的表情。

 

对方秒回发了一张截图,上面赫然写着Sean.X 一分钟前赞了你的封面。肖战刚想说手滑,王一博那边就来了一条语音。

 

“想看就看,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青年人好听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肖战耳朵里,磁柔的有点失真,像是拿铅笔在牛皮纸上沙沙写字一样,低沉的声音还带了一些笑意,要多温柔又多温柔。

 

肖战被一击直球打得有点懵,他的耳朵隐隐发烫,小朋友怎么这么会撩?

 

既然被戳穿,他也不准备继续端着了。想了想虽然对方有喜欢的人,可是退一步说做个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于是从小朋友喜欢的话题入手,把他发在朋友圈的滑板视频发过去给王一博。

 

“你滑板好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他非常诚实地打出了自己刚才看到视频发出的惊叹,即使再看一遍也会觉得小朋友平衡感超强,天赋惊人。

 

王一博看肖战夸自己,狮子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往常他的板仔朋友们夸他,他虽然表面上说一般一般正常操作,心里都美滋滋地欣然接受,毕竟是喜欢听夸奖的小狮子。

 

但那可是肖战,他喜欢了六年的肖战啊。但是他又怕贸然发言会吓到对方,憋住了心中即将飞出天际的直球,边笑边说:“瞎胡吹”。

 

他刚发完这条语音,就听到宿舍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就看到自己的室友以一种怪力乱神的姿势坐在地上,明显是从浴室出来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王一博锁了手机赶快跑过去看谢汶凯伤势,结果就看到皱着眉呆坐在地上的好室友,他赶忙开口询问:“怎么了?还能站起来吗?来我扶你”说着就朝对方伸出了右手,左手依然牢牢握着手机。

 

“老王,你没事儿吧?”谢汶凯一激灵赶快拉着他室友的手站起来,盯着室友看像看什么稀有物种一样,天知道他刚才看到王一博抱着手机笑得跟拿到罗西签名似的,下一秒脚下一滑直接坐地上了。

 

“我怎么了?” 被当珍稀动物观察的人还浑然不觉,他一脸无语看着谢汶凯。后者刚想说点什么,他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于是直接伸出手跟谢汶凯比了个禁言的动作,打开手机回消息。

 

“没有瞎吹,厉害还不许人夸了?” 肖战清亮的声音通过外放有些失真,但是尾音打着卷儿像奶猫爪子一样在王一博心里挠了一下。

 

“再厉害也没有肖老师画画厉害。” 他想起刚才在肖战朋友圈看的那些画,虽然不学艺术不能太领会这些画里太深刻的意向,但一看就觉得很好,比他看过的一切都好。

 

那边肖战的脸毫不意外红了,于是像小学生一样两边你一句我一句彩虹屁就吹起来了。


路过的刘海宽看肖战眉飞色舞的样子脑门上一个大写的问号,刚才不还闷闷不乐吗?这比川剧变脸还快。


更别说谢汶凯这种从没见过王一博竟然也有这么丰富表情的人,他几次试图去触摸室友的额头看看人有没有发烧,结果都被人一把拍开。


两位室友感觉自己脑门上莫名开始发光发热。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直到肖战说出那句:“我再厉害也没有王老师手速快,一抢就两双小雏菊,我定了闹钟去网吧都没抢到!”尾音上扬,带了几分不甘还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

 

“肖老师喜欢吗?” 王一博一边笑着发完语音一边弯腰笑着看了看端端正正摆在抽屉里那一个保护得当的鞋盒,里面放着一双崭新的小雏菊,42码,比自己常穿的小一码。

 

“你猜”配了一个小猫打滚的表情。 


(你们猜肖老师喜不喜欢小雏菊呀?)


欢欢吃糖_

肖总 您的牡丹成精啦(12)

前排感谢三位姐妹哒打赏!@霖 🌷@肖一甜 🍀@博君 🌼🍻🍻🍻🍻喜欢请三连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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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牡丹今天一反常态的揪着肖战不让他出门

“甜甜,你今天是怎么啦?”

肖战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朋友,昨天晚上小朋友一反常态的热情,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还能拉着自己不松手,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哥哥”

小花神身上累的不行,还是死死拉着肖战,心里莫名的恐慌,“你今天不走不行吗?”

“今天很重要,真的不行呀”

肖战摸上小牡丹的脸,调笑着开口,“宝贝最近怎么越来越任性啦,不会真的有了小宝宝吧?”

小...

前排感谢三位姐妹哒打赏!@霖 🌷@肖一甜 🍀@博君 🌼🍻🍻🍻🍻喜欢请三连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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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牡丹今天一反常态的揪着肖战不让他出门

“甜甜,你今天是怎么啦?”

肖战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朋友,昨天晚上小朋友一反常态的热情,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还能拉着自己不松手,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哥哥”

小花神身上累的不行,还是死死拉着肖战,心里莫名的恐慌,“你今天不走不行吗?”

“今天很重要,真的不行呀”

肖战摸上小牡丹的脸,调笑着开口,“宝贝最近怎么越来越任性啦,不会真的有了小宝宝吧?”

小花神红着脸,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是拉着肖战不松手

“哥哥今天别走好不好”

“宝宝,今天真的不行”,肖战为难的亲了一口小牡丹软软的脸蛋,“哥哥尽量早点回来给你带桂花糕好不好?”

“好……”

小花神心里空落落的松了手,看着肖战离开的背影一阵一阵的心慌

“那我等着你呀…你可要早点回来……”


小牡丹抱着柴柴若有所思,柴柴乖乖的舔舔他的手

“柴柴,你说情劫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柴柴眨眨眼睛看着他

“是不是…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我听说第一世如果渡不了劫,就会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再入轮回就没有记忆了,以后就更难过情劫了……”

小牡丹很为难的抱着软软的柴柴,“可是,我不想伤害哥哥,哥哥也不会伤害我的,我本来想陪他这一辈子,可是我怕我会害了他,我在他旁边,他会多很多劫数的”

柴柴察觉到主人心情的低沉,伸出舌头舔舔小花神的掌心

“但是下一世我就不记得他了呀…我还怎么和他在一起呀…”

他举起无忧无虑的狗狗,“我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其实过一辈子是不是也挺好的?”

狗狗不受主人情绪的影响,被举着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哥哥为什么买你呀,你傻傻的”

柴柴舔上小牡丹忧愁的小脸蛋

“柴柴呀”,小花神摸摸他软软的皮毛,“我真的好怕害了哥哥”


一语成谶

“小少爷”

三声熟悉的敲门声,方青的声音不像平时一样沉稳,颤着声线在门口出声

“哥哥呢…”

小牡丹看见他身上点点的血迹,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恐慌几乎快把他吞没

“哥哥呢?肖战哪去了?”

“您听我说”,方青强压着情绪,哑着嗓子,“少爷今天和我们一起去清场子,中了仇家的暗算,现在人在医院”

小花神蓦然攥紧了衣角

“我们来接您…接您去见少爷”

“哥哥有事没有?”

他轻轻的开口,像无依无靠被吹散的蒲公英

“情况不太好…”

“你跟我直说,哥哥说过你们要听我的,请你直白点告诉我”

小牡丹脸色惨白惨白的靠着门框,好像那是最后一根稻草

“请您快去吧,不然可能都赶不上…”,他有些悲痛的低下头,哽咽的出声,“赶不上最后一面了”

“他不会有事的”

小花神轻轻的开口,吐出来的字像要被风吹散的风筝一样轻盈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您……”,方青五味杂陈,患难见真情他知道,这小少爷可是已经难过到说胡话了

“你听我说,哥哥之前买的那株牡丹一直在卧室里,我进去找出来,你把它的根挖出来喂给哥哥”

小花神直直的看着他,眼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波澜

“我没有说胡话,你信我,你必须做到,答应我好不好”

“小少爷,您…您别太难过了,还是和我去看看少爷吧…”

面前的人红着眼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得阅人无数的方青也没了经验

“你信我!哥哥是不是说过你们必须听我的?”

小花神急得升了音调,面前的手下重重的点点头,“小少爷放心,我一定带到,那您…”

“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你帮我和哥哥说一声对不起,告诉他我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了”

小花神有些凄然的一笑,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过了一会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方青惊异的看着那盆流光溢彩的牡丹,不知道这花开得竟然这样好,他有些不忍的把它挖出来,折断了它纤细的花根


“这……”

方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战身上的弹孔痊愈了,明明刚才…刚才心电图都停了……

“您这……”

肖战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来,那颗子弹明明白白的打中了自己,即使是医治及时,也不应该是…不应该是这种安然无恙的感觉

“我为什么没事?”

震惊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方青觉得自己的大脑都无法运转了

“小…小少爷让我折了您花盆里的花根,喂您吃下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博?”

肖战攥紧了身上的病号服,“哪盆花,家里不是没有花了吗?那——”

他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哑住,家里明明就只剩下那一个空盆…难道,难道是他的小朋友

他瞬间红了眼,情绪一下子翻涌起来,“一博呢?你看没看到他?”

“小少爷说他不来了,让我跟您说声对不起,还说…”

“还说什么了?”

肖战的嗓子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

“还说他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去了…”

肖战拔下自己身上七七八八的管子,红着眼睛拿了个车钥匙往家里开

甜甜,算哥哥求求你了,别这样

他疯了一样跑进自己的卧室,玉色的花盆里面剩下一株枯枝败叶的牡丹,花身干枯的蜷缩起来,脆脆的一碰就碎了

肖战神情恍惚,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红艳艳的血喷在了牡丹枯败的焦叶上







AKA夷陵王祖贤

小家伙(04)

04


一顿饭吃得十分温馨,前些天还生活一片混乱,因为恋人的不告而别导致的黑白颠倒仿佛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本身想逃离也一直是肖战的愿望,他不喜欢父亲安排的专业,毫无兴趣,他喜欢音乐,喜欢绘画,可父亲却自私的安排他学金融,目的显而易见。恋人给了他逃跑的勇气甚至陪了他这一段路,他是该感谢才对,私奔谈什么未来呢,他肖战厌恶原生家庭,恋人却只是一时冲动,哪来的资格强求人家的永远。


肖战自认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他很专情,也很坚持,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但他内心也非常乐观,既然结果无法改变,上天也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生活,现在还要负责一个小家伙,肖战暂时没空想其他。...


04


一顿饭吃得十分温馨,前些天还生活一片混乱,因为恋人的不告而别导致的黑白颠倒仿佛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本身想逃离也一直是肖战的愿望,他不喜欢父亲安排的专业,毫无兴趣,他喜欢音乐,喜欢绘画,可父亲却自私的安排他学金融,目的显而易见。恋人给了他逃跑的勇气甚至陪了他这一段路,他是该感谢才对,私奔谈什么未来呢,他肖战厌恶原生家庭,恋人却只是一时冲动,哪来的资格强求人家的永远。


肖战自认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他很专情,也很坚持,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但他内心也非常乐观,既然结果无法改变,上天也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生活,现在还要负责一个小家伙,肖战暂时没空想其他。

 

吃完饭把小家伙先安排在自己房间睡个觉休息休息,肖战躲在卧室与客厅共用的大阳台上拨通了范贤的电话。

 

"喂?是肖战吧,怎么了,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那边的声音依旧温和。

 

"范医生,你好。"肖战挺礼貌的先打招呼。

 

"你就叫我哥吧,别见外,有事吗?"范贤说道。

 

"嗯,倒是有点事情想麻烦您,上回您给我的那个朋友的名片,上面的电话我打不通,这孩子情况有一些特别,还有我怕贸然带过去,他跟我也不熟,怕是不肯真的帮我,所以想请您跟我一起去,行吗?"肖战问。范医生见识必然比他更广,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也更多,叫上他一起肖战心里才更有底。

 

"打不通?不会啊...也许是在办什么事情吧,这样吧,这周末,我把人约出来,你再把具体情况跟我们说一下,行吗?"范贤道。

 

"当然好,我做东,一起吃个饭吧。"肖战忙道。

 

"这个倒无所谓,不过找人办事这顿饭你也该请。这样吧,我先帮你约时间,敲定了我再通知你,左右不是周六就是周日,我顺便把配好的那些祛疤药膏给你,我跟你说挺好用的,你要自个儿哪有伤疤什么的,自己还能用上点儿,祛疤要贵在坚持啊!"范贤嘱咐道。

 

"好的,先谢谢了。该多少钱您一定要跟我收。"肖战得到范贤的肯定答复,心情顿时放松了些。

 

"行啊,收你个成本价。"那边挺高兴的,"行了,我这边还有病人,回头再说吧。"

 

"好好,不打扰您,再见。"

 

收了电话,肖战转身靠在阳台栏杆上,对面就是他卧室的大玻璃窗户,玻璃是隔音的,特别厚,清晰度还特别好,看得出以前的主人花了很多心思装修,可惜全家移居外地,房子就只能承租出去。

 

窗帘是敞开的,透过玻璃肖战就能看见小家伙睡觉的样子,记得大人们在让小孩子去睡觉的时候常常会做一个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脸颊边上往旁边歪一歪的样子表示该睡觉了,但是小孩儿基本上不会有谁真的老老实实把双手都放在脸下面压住睡觉的。

 

但是小家伙就是这样睡觉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贴在脸下面,小膝盖弯着,缩成一团,因为太瘦小了,被肖战那床大双人被一盖,都显不出个人形来。

 

但这一切都没关系了,小家伙,你以后有我。

 

周末阳光灿烂,春雨绵绵时节难得的好天气,肖战把小家伙裹严实了,自己穿了一套运动服就一起出了门。

 

范贤挺会选地方,就约在游乐园附近的青年餐厅,肖战带着人到了才发现范贤已经到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肖战!这里!"范贤一手按着身边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白净水灵的小孩儿,一手跟肖战打招呼。

 

"范哥。"肖战牵着王一博走过来,这才看见范贤身边一直闹腾个不停想要去抓餐桌上订餐牌的小朋友,"诶,这位是?"

 

"这是我们家小祖宗,马上快6岁了,叫范成成。成成,叫叔叔。"范贤拍拍小男孩毛茸茸的头顶,小男孩笑起来特别可爱,长得很是机灵的样子,嘴巴也甜:"叔叔好!"

 

"你好你好!"肖战眼馋了,打着商量低着头问小家伙,"那个,啵啵,还记得这个叔叔不,你也叫个'叔叔好'呗?"

 

王一啵看到范贤,躲的飞快缩到肖战身后:"..."

 

不!给!面!子!!!

 

肖战抓抓头发,略微尴尬的说道:"那个...可能脱了白大褂,他不认识您了吧…"

 

"没事儿。"范贤站起来想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要不让他们小孩坐一块儿玩儿?不过我们家成成是个多动症,皮得很。"

 

"成成不是多动症,成成是活泼可爱!"小孩儿不干了。

 

肖战倒觉得范贤家儿子特别可爱,就叫小家伙去跟范成成一起坐,不料小家伙紧紧抓住他裤腿,死活就是不肯过去,肖战只好抱着他先坐下:"不好意思范哥,他还很怕生。"

 

"我看他倒是粘你粘的厉害。"范贤倒是不在意,小孩儿粘肖战必定是因为肖战对他好,既是如此那他也就放心了,重新坐下之后帮肖战倒了杯茶,道,"路知之一会儿就来,说是堵车了。"

 

"爸爸,弟弟怎么不理我?"范成成可委屈了,对面那个小男孩都不理自己不跟自己玩,怎么会这样呢,他可是幼儿园大班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大家都喜欢跟他玩儿。

 

"我们啵啵是哥哥噢,对吧!"肖战笑道,"再过几个月就七岁了。"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范贤一愣,问。

 

肖战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道:"范贤哥,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在他衣服里面找到的,上面有他的名字,生日,还有…他们家的地址。"

 

这可严重了,范贤接过一看,有点愣住:"这..."

 

"哥,待会儿再说吧。"肖战看了一眼孩子们,道。

 

"诶..."范贤低头哄儿子,"成成啊,爸爸和叔叔有事情要说,你带小哥哥去儿童游戏区玩滑梯好不好?"


因为设在游乐园附近,这间餐厅特别开辟了一个儿童玩乐区。范成成接到爸爸的指示,马上跳下来跑到肖战身边,肖战把小家伙从座位上放下来,让他跟着范成成一起去玩,小家伙起先还是不肯,可是范成成嘟着小嘴说可好玩了,再加上肖战还极力让他去,才点点头答应了。

 

范成成特别高兴的拉着王一啵就去找漂亮服务员姐姐带他们去儿童游乐区玩去了。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看着儿子和王一啵安全进入游戏区,范贤才转过头来,问。

 

肖战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知道的也不多,从小家伙的描述中他大概猜出来因为小家伙的爸爸欠了人家的债把儿子卖给了当地一伙拐卖儿童的团伙还债,看得出来小家伙的生活过得一直不太好,他爸爸对他也不好,并且经常虐待他,至于生活方面,虽然不至于不闻不问,但是也几乎差不多,也就是供点基本温饱,聊胜于无,而且小家伙都快七岁了,还没有上过学。

 

范贤一听这情况确实特殊,只问:"那帮人贩子随时可能被抓住,一旦被抓住,这小孩儿也可能会在系统里留下档案,也不难保他父亲知道了又要找回儿子,到时你可就是知情不报,还把人家儿子据为已有啊。"

 

"他爸爸对他一点都不好,他身上那些伤疤,还有...你看他都7岁了,个儿还没您儿子高,严重营养不良!"肖战说起王一啵的父亲便十分气愤,既然不能负责,那为什么又要生?


"还有...他爸爸都把他卖了,是卖了!又不是走丢了!他不要他了,送回去也不会对他好的!"肖战捏着拳头,眼尾不由得泛红。

 

"好好,你别激动,等路知之来了我们再问问他,他们那边有经验的很。"范贤连忙安抚肖战,看肖战眼圈都红了,心里也挺惊讶的,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真的很过分...好好的儿子不珍惜,失去了再后悔,有什么用?"肖战推己及人,难免也想到自己,只是自觉失态,有些抱歉的道。


那头范成成玩得不亦乐乎,边上有漂亮服务员姐姐看着,他爸爸又不在,放心大胆的玩儿,王一啵没有玩过这样的滑梯,不太敢滑,在范成成的极力邀约下才跟着他爬上小滑梯,之后就在小滑梯顶端坐着往之前来的方向看。


范成成都滑了好几次了,也不见他滑下来,就又爬上去,凑到他身边问他:"你在看什么呀?"

 

王一啵伸手指了指,原来坐在滑梯上面是能看见用餐区,还能看见肖战他们那一桌。范成成就去拉他:"哎呀,你爸爸现在看不见你的了,我们玩这个吧!这次你先滑!"

 

王一啵不肯动:"他不是我爸爸!"

 

"他是你爸爸!你看那个人是我爸爸,所以刚才的叔叔就是你爸爸!"范成成很坚持。

 

"他是我哥哥!"王一啵马上说道。

 

范成成愣了,幼小的心灵遭受了打击,掰着手指嘴里嘟囔:"叔叔就是爸爸的弟弟,爸爸的弟弟是你的哥哥,那你也是爸爸的弟弟,那成成要叫你叔叔?"

 

说完还求证似的看着王一啵,王一啵被他这一串说晕了,但是他说的似乎又是对的,所以只能点点头。范成成这下彻底不干了,扯开嗓子就嚎:"呜呜呜...我不要你当叔叔...呜呜呜...你应该当成成的朋友...不!成成的手下!呜呜呜...不要你当叔叔..."

 

服务员姐姐赶紧进来哄范成成,可是怎么也哄不好,王一啵只好把手放在范成成头顶上按住,说:"别哭!"

 

范成成正在专心的一抽一抽的,突然听见这一下子,还真愣住了。

 

可是...就算不当他的手下...这个哥哥也应该当他的朋友才对嘛...他不要叫这个小哥哥叫叔叔嘛!呜呜呜好委屈啊!爸爸!你快来!


tbc


范成成

本文搞笑担当


子衿Ciel

《养父》(4)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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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肖战你是不是疯了?”汪卓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肖战叹了口气,第三次认真地告诉汪卓成,“我没疯,我特清醒。”


汪卓成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他露出了一种消化不良的表情。


“肖战,肖队长,我这么多年没瞧出来您还是个母爱泛滥的人呢?你这25岁花样年华,领养个13岁的儿子回家算怎么回事?人家说连婚姻都是坟墓,您倒好,这一脚直接踩进下一次轮回了吧。”


肖战想了想,“咱们这工作哪有时间谈恋爱啊,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一日三餐搞不定,指望...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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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肖战你是不是疯了?”汪卓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肖战叹了口气,第三次认真地告诉汪卓成,“我没疯,我特清醒。”


汪卓成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他露出了一种消化不良的表情。


“肖战,肖队长,我这么多年没瞧出来您还是个母爱泛滥的人呢?你这25岁花样年华,领养个13岁的儿子回家算怎么回事?人家说连婚姻都是坟墓,您倒好,这一脚直接踩进下一次轮回了吧。”


肖战想了想,“咱们这工作哪有时间谈恋爱啊,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一日三餐搞不定,指望着媳妇儿的话,我妈得哪百年才能抱上孙子?”


汪卓成:??????


我寻思你找这儿子你妈应该抱不了吧。


他又看了看肖战已经办好的领养手续,行呗,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就差进家门了,还能说啥呢。


这都是什么事儿,害。


汪卓成拿出手机,给肖战发了个微信红包。


肖战有点懵,“啥意思?”


汪卓成一边收回手机一边翻了个白眼,“恭喜肖队长喜提贵子,份子钱,买奶粉去吧您。”


所以说,汪卓成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距离结案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今天是王一博出院的日子。


他的身体底子太差了,不是一下就能治好的,只能慢慢养着,手肘的贯穿伤缝了针,过段时间才能拆线。


队里没什么事,肖战提前下了班。


到医院的时候才五点,肖战先去办了出院手续。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还没落,他推开病房的时候,王一博正靠在床上看窗外。


这几天下来,肖战发现男孩很喜欢做这个动作,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能看一两个小时。


他前两天好奇,问过王一博,王一博说他不能下楼,只能在楼道里看看外面。


男孩看了六年同样的一小片天空,一片云的变化都会让他新奇,而云总是在变幻的,这就是王一博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了。


男孩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是肖战,他的眼神柔软了很多。


“爸爸,今天好早。”


肖战笑了笑,走到病床边,王一博今天已经没有挂水了,只不过因为是工作日,肖战只能现在才来办出院手续。


“今天宝宝可以出院啦,爸爸来接你回家。”


肖战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一博看。


字很多,王一博只上过三年学,很多句子他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最上方的几个字他看懂了,是《领养协议》,监护人那一栏签着肖战的名字。


他听到肖战的声音。


“宝宝,咱们是一家人了。”




肖战带了新衣服过来,给王一博换上,小孩太瘦了,衣服显得空荡荡的,不过是鲜艳的正红色,衬得人还挺精神。


这是前两天肖战特意跑去童装店买的,他一个单身男青年,家里突然要住进来个孩子,很多东西都要准备,还专门去问了警局的妇女们,折腾好几天,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


警局里的同事们看这架势,都以为他喜当爹了,还问他什么时候把媳妇儿带来给大家看看,婚礼啥时候办,肖战只能一个个地解释。


咳,不过解释了以后,大家看他的眼神也没多正常就是了。


王一博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除了上厕所就没下过床,突然踩到地板,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肖战见状直接把他抱起来,王一博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肖战的肩膀。


肖战笑着让男孩把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抱着这儿,我们回家咯。”


王一博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肖战一只手搂着他,另只手臂挂着公文包,还托着他的腿,王一博再瘦也有几十斤的重量,他却抱得毫不费劲,稳稳的,颠都没颠过一下。


肖战抱着他从病房一路走下楼,大概是这种抱孩子的动作难度挺大,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王一博竟突然生出了些骄傲的感觉。


他看了看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狭长的瑞凤眼冷冽又勾人。


虽然王一博没见过多少人,但他也知道,肖战长的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


他记得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说过,爸爸应该是像山一样的男人,大家小时候都会很崇拜自己的爸爸,觉得他无所不能,顶天立地,是比超级英雄还厉害的存在。


王一博现在好像懂了老师对爸爸的描述,他往肖战身上靠了靠,闭上眼睛偷偷地笑。




到了停车场,肖战按了车钥匙,打开车门,把王一博放到副驾驶上,给他系上安全带,自己坐到驾驶位。


他开了车内的顶灯,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王一博,“听音乐吗?”


男孩没回答,肖战便自己打开了音乐。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肖战已经基本能摸清楚王一博的一些小习惯,像这种不回答,就是“随便你”的意思。


肖战的公寓离医院不远,都在一个区,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家里不算大,普通的套三,也就百来个平方。


有一个卧室被改成了书房,里面的摆设像一个小型刑警队办公室,桌上放着电脑和各种各样的案件资料,正对面的墙上贴着A市地图,地下管道图和公路监控镜头点位图,侧面是三个很大的书柜,倒是意外地,各种类型的书都有,上至刑侦学,心理学的专业书,下至各国的小说散文。


肖战抱着王一博在每个房间都逛了逛,最后推开了靠内的卧室门。


大体的装修风格和肖战的卧室差不多,米色墙纸,木质漆的套柜,不过房间里铺满了厚厚的白色羊绒地毯,墙角和床头挂了枫叶形状的夜灯,床上用品和窗帘应该也是新换的,都是淡绿色的植物系。


肖战拉开了衣柜,里面的衣服都用衣架一套套挂好,“暂时买了几套换洗的,等改天有空再带你出去买,挑你喜欢的。”


他又打开了旁边的柜子,里面放着很多玩具和一些类似启蒙读物的书,“不知道你会对什么感兴趣,这都是我凭感觉买的。”


“哦对了。”肖战从床头柜里拿出一部新的手机,“这是给你的,我的电话已经存进去了,这里第一个就是,等会我教你怎么用。”


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再说的了,他蹲下来,男孩坐在床上刚好和他一边高,摸了摸男孩的头。


肖战说:“宝宝,还满意吗,我也是第一次准备这些,缺什么你就说。”


王一博摇摇头。


床垫了好几层鹅绒被,又软又轻,王一博坐在上面,感觉整个人都能陷进去。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肖战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太好了,好的不真实,王一博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酸酸的,他吸了吸鼻子,看着肖战说:“不缺,都很好,特别好。”


男孩没有掉眼泪,声音却有些哽咽,肖战听了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孩子总是习惯索取的,遇到喜欢的东西,他们会撒娇,会直白地说想要,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表现出这种情态,大人总归会妥协。


但王一博不会,他从未得到过,也就不会再有期待,他的世界太小了,塞进一点点东西就会满足,一点点好,都接受得小心翼翼。


“宝宝,不哭。”


肖战把男孩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红红的眼睛,“以后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都告诉爸爸好不好,不用藏起来,只要爸爸能办到的,都给你。”


“什么都可以吗?”


肖战点点头,“什么都可以。”


这和王一博的观念完全不一样,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呢?妈妈说过,懂事的孩子是不能朝别人要东西的。”


“爸爸不是别人,你对我不需要懂事。”肖战对他笑了笑,“你要习惯向爸爸提要求,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你可以任性,撒娇,生气,但是只能对爸爸这样,对外人要做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吗?”


王一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想把男孩的思想给扭过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肖战也不急,总归他们以后都会一起生活,他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教王一博。


“爸爸去做饭,晚上想吃什么?”


王一博没回答,行吧,又是“随便你”的意思,肖战有点无奈,他决定换一个问法,“你不吃什么?”


“额。”王一博看了看肖战的表情,对方好像很期待他的回答,虽然搞不懂肖战的期待从何而来,但还是试探地说道:“胡萝卜?”


“很好。”


肖战满意地点了点头,胡萝卜可以永远退出他家的餐桌了。


王一博:原来挑食是好事?




肖战做饭的时候,王一博本来想去帮忙打打下手,却被他按回了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孩进什么厨房,一边玩去。


令王一博意外的是,肖战居然很会做饭。


男人站在灶台边,穿着条纹围裙熟练地炒菜,搭配上他的职业,怎么看怎么凑不到一起去。


直到肖战把一盘盘卖相不错的菜都端上桌时,王一博趁男人背对着他盛饭的时候低下头闻了闻。


嗯,挺香,味道应该不错。


肖战坐到餐桌前,不知道从翻出来两个酒杯,给自己倒上啤酒,给王一博倒上果汁。


他笑着举起酒杯,“欢迎王一博小朋友回家,希望小朋友未来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王一博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酒杯,杯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说:“爸爸也是,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




在王一博很小的时候,家里应该也是很好的。


爸爸在外面朝九晚五地工作,妈妈在家里做好饭,等爸爸下了班,他们一起吃晚餐,爸爸妈妈会聊一聊今天发生的琐事,妈妈会给他夹菜,不许他挑食。


应该是这样的吧。


但是太久远了,王一博已经记不清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他安慰自己而产生的幻想。


但是现在,是真实的,肖战就在他面前,看得见摸得着,会跟他说话,会给他夹菜,会问他好不好吃,明天想吃什么。


王一博有那么一瞬间会冒出一些无厘头的想法,比如说他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应该是他的灵魂在天堂,所以才会出现这么美好的一切。


但他还活着,能尝到食物的味道,能感觉到创口的疼痛,除了肖战,别的都很真实。


王一博其实很悲观的。


他不想拒绝肖战对他的任何好,总觉得这些好,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收回。


所以他想要多享受一点,曾经拥有过,等到失去的时候,也有足够多的回忆能聊以慰藉。




肖战正在收拾碗筷,他把剩下的菜装进密封盒内放入冰箱,然后开始洗餐具。


水龙头汩汩流着水,热气腾腾地往上冒,肖战穿着浅色的毛衣,眼睛半垂,睫毛乖顺地扫过下眼睑。


温柔又居家。


王一博突然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逆来顺受了一辈子的女人,以前也经常会这样,他坐在厨房里,看着母亲洗碗。


只不过后来就没有了,母亲被折磨出了一身的病,大多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做饭洗碗变成了王一博的事,有时候他被打晕过去,没人管,醒了再自己找吃的也是常有的事。


明明才过去了一周多,没拆线的伤口还会隐隐作痛,却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


母亲应该能看到的吧,王一博想,肖战说过,母亲会活在他心里。


他默默地捂住心口位置。


妈妈,你看到了吗?这个人叫肖战,他领养了我,对我很好,特别特别好。


妈妈,你放心吧,我真的,过的很好。




洗完碗后,肖战在客厅陪他玩一种模型玩具,王一博不知道那是什么,一个个小小的方块,五颜六色的一大堆。


“这是乐高积木,你看这张图,这些小方块全部拼好后,它就会变成一座城堡啦。”肖战解释道。


王一博看了看那张图,又看了看面前这一堆小方块,他将信将疑地看着肖战,“这能拼成这样?”


肖战点了点头,“当然能,来,我陪你一起拼。”


肖战买的是比较简单的模型,方块量不大,适合孩子玩。


他是在逛商场的时候被售货员推销的,说什么能锻炼孩子的思维逻辑,创造力,吹的神乎其神。


他倒不信这些,买了几套给王一博当玩具。


这种难度的乐高对肖战来说太简单了,做刑警的,什么能力都得培养一点,他看了一遍图纸基本就能复原出来了。


他带着男孩一点一点搭,一会儿就拼出来了城堡的底座。


王一博觉得很神奇,眼睛里都闪着光,肖战笑了笑,看起来小朋友很喜欢这个玩具,还行,买的不亏。


“嗡。”肖战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拿过来一看,是汪卓成的电话,大晚上的打电话,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肖战叹了口气,“你先玩,爸爸接个电话。”


“好。”


摸摸他的头,肖战站起来走到阳台接电话。


“喂,怎么了,有案子?”


“不是,王震的判决下来了。”


肖战挑了挑眉,这倒是个好消息,“结果如何?”


“枪决,明天下午三点执行。”


“好,知道了。”


“不是,我说。”那边汪卓成犹豫了一会,“你还真要带那孩子去观刑啊?是不是有点过了,别给整出什么心理阴影来。”


肖战回头看了看王一博,男孩正在聚精会神地拼着乐高。


他笑着说:“不会的,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挂了电话,肖战刚走回去,就被王一博拽住了。


“爸爸你看。”


男孩拿着一个拼好的房间模型给肖战看,浅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看起来亮亮的。


肖战笑了笑,“宝宝真厉害。”


到了九点半,肖战不让男孩继续玩了,叫他去洗漱睡觉。


王一博不是很乐意,他并没有到点要睡觉的概念,但也不想违逆肖战,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肖战看出来了男孩的小心思,他收好玩具,牵着男孩的手,“好啦,玩具明天也可以玩,爸爸要和你说点事情。”


王一博眨了眨眼睛,“什么事情。”


肖战把他带到卫生间,在牙刷上挤好牙膏递给他,“先洗漱。”


王一博皱着眉接过牙刷。他就讨厌肖战这一点,说话说一半,让人心痒痒。




洗漱完了,王一博换好睡衣坐在床上,肖战才开口。


“宝宝,判决下来了。”


王一博愣了愣,隔了好多天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有点复杂。


“结果是什么?”


“枪决,明天下午三点行刑。”


肖战观察着男孩的表情,他皱着眉,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想了想又说:“心里不好受就不去了,没关系的。”


“去。”


王一博握紧了手,看向肖战的目光很坚定,“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又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动了动,笑得并不好看,“可惜来的有些迟了,妈妈,不在了。”


肖战摸了摸男孩的脸,然后叹了口气,轻轻抱住王一博,“以后爸爸会陪着你的,别难过。”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他身上有一股雪松混着烟草的味道,很特殊,很好闻。


只要被肖战抱着,就觉得很安心。




大概过了几分钟,肖战才松开手,让王一博躺好,给他盖上被子,打开了夜灯的开关。


夜灯并不亮,散发着暖橘色的光。


“这个亮度可以吗?”


王一博点了点头。


他看见肖战笑着俯下身,亲了自己的额头。


“睡吧,晚安,爸爸爱你。”


“晚安,爸爸。”


王一博看着肖战走了出去,关上门,才把自己缩进被子里,鹅绒被很轻柔,很暖和,有刚晒过阳光的味道。




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


爸爸,你能不能陪我睡觉。


又觉得有些太过孩子气,还是没说出口。





安格妮【缺失文章去微博看】

【战山为王】我们不能同住一个殿堂(一发完)

富二代贵公子战x家世普通打工仔啵

全文1w4+/狗血/破镜重圆/有醋梗和生病梗/大甜小虐(吧?)


0.


你是金铸佛身,我是泥塑神像,你我两个人,不能同住一个殿堂。                           ...


富二代贵公子战x家世普通打工仔啵

全文1w4+/狗血/破镜重圆/有醋梗和生病梗/大甜小虐(吧?)

 

0.

 

你是金铸佛身,我是泥塑神像,你我两个人,不能同住一个殿堂。                           

                                                 ——仓央嘉措

 

1.

 

下午毕业答辩结束后,肖战便被一群狐朋狗友拉着去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酒吧。即使临近放假,肖战的神情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假期而生出丝毫雀跃之意。有略微知情的朋友上来撞了下他的肩,半玩笑半认真地道:“怎么,还再想那小学弟呀?”

 

见肖战不冷不热地瞥了自己一眼,惊道:“没这必要吧?这都过去一年了。”

 

有不知就里的人闻声凑了过来,哈哈笑道:“那是很久了,早该找找新人。听说新开那家酒吧有不少俊男美女,指不定有你喜欢的。”

 

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朝他挤眉弄眼。

 

肖战见惯了他们没个正经的吊儿郎当样,也没什么明显的表示,只不咸不淡地道:“再贫,你们自个儿买单。”

 

“别呀!”那人登时举手投降,哭丧着个脸特狗腿地抱住眼前这位有钱腰板直的金主爸爸的手臂哭号,“我错了!我不该乱说,害得兄弟们替我承担后果。不过你确实该找个……呜呜呜?”

 

旁边几个知道内情的见肖战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吓得立刻将那人捂着嘴拖了回来,一边打着哈哈道:“阿,阿战,你别跟他计较。”

 

肖战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道了声:“没事。”便挺直了背脊往校门外走去。

 

其余人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说是怕没人买单,其实倒也不是。他们这一堆玩得好的,都是家里有些底子的纨绔子弟。毕竟家世差距大了,三观也就未必合拍。你风花雪月纸醉金迷的时候,他却歪头思考着明天又要去超市买什么口味的泡面。你不懂他的拮据矜持,他也不懂你的浪漫高调。时间一长,本来关系好的,也变得不好了。

 

今儿个非拖着肖战不放的原因,实在是他太久不跟他们出去了,好容易逮着人了哪有叫他寻到由头又回去的道理。

 

只是时间还早,他们便先拐弯进了家常去的海底捞。有几个兴致高的,没等去酒吧,就先开了几瓶酒。一群人吃吃喝喝,间或开几句无关轻重的玩笑,等嘻嘻闹闹出了包厢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肖战同他们出了店门,站在原地抬眸看了眼浓黑的夜色,心头忽而生出些郁结,不太想去第二场了。但他向来守信,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轻易变更,只好强压着心头那丝阴郁顺着他们走了。

 

等一行人进了酒吧,找了视野极好的卡座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实打实地过了十一点。方才饭席上没太碰酒,待落了座听着耳边炸裂般的重金属音乐声时,肖战才神色微晃地接过朋友递过来的一只酒杯,抿了一口。

 

上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好像还是跟王一博分手后,拉着汪卓成喝得酩酊大醉,几乎吐了一路。再上一次,便是和王一博分手。那时候对方还在酒吧里做服务生,他晚上去接他回学校的时候,正看到一人醉眼惺忪地扯着他腰上单薄的一层布料摩挲。

 

偏王一博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却还不敢声张,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将人揍了连带着工作也要一起丢掉。

 

他越是犹犹豫豫不敢动作就越是给肖战气得不行,上去一点儿不犹豫就抬脚把那醉鬼给踹倒了。将人打得滚在地上唉唉直叫,犹不解恨,临了又照人腰上狠狠踢了几脚。

 

漆黑真皮的尖头皮靴,因为动作太大甚至折起了显眼的痕迹。

 

王一博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肖战的那截鞋尖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还是被辞退了。

 

当然,肖战也没有要让他留下的意思。事实上,为了这个工作两人此前已经吵过很多回。只是太爱了,总会有一个人先低头,软着嗓音搂搂抱抱撒个娇,再大的火气也会烟消云散。

 

唯独这次,肖战气得浑身都在战栗,攥紧的拳头上指关节处几乎是要洇出皮肤的红。

 

他以为他们会吵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都更激烈。也许两个人会为此三四天都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对方。等过了冷战期,又会像以前每次吵完架那样,有一个人先服软,另一个人顺着台阶就下。

 

不是常说吗,夫妻哪有隔夜仇?虽然他们不是夫妻,但也八九不离十。便是隔夜了还心有怨气,那便多隔几天便是,总归会和好的。

 

可谁知这次对方吵都不想吵,冷冽的眉眼微微一凛,便张开薄唇淡淡道了句,“战哥,我们分手吧。”

 

那时王一博新染了蓝紫的发色,留着覃头,街边冷淡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冷酷和疏离。

 

肖战微微睁圆了眼,心脏一抽一抽地,霎时连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在隐隐作痛。

 

后来堕落了好一阵子,有一次实在心灰意冷,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便拉着汪卓成喝了一晚上的酒,边喝边吐,吐完水龙头下漱个口,然后继续喝。

 

那天也不知道汪卓成怎么招架得住他的,醒来的时候反正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洗胃洗得他神经衰竭。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去过酒吧,人也恢复了平静,虽不大爱笑,神色也终日冷冷淡淡,但好在认真生活了。

 

纤长浓密的眼睫不动声色地垂下,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细碎的一层剪影。平静的视线冷冷盯住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将那酒液掀起一阵似波非澜的涟漪。漂亮的唇线难得勾起薄薄一小弯弧度,像是在笑,又好像不是。

 

不知听他们摇了多久的骰子,又聊了多久的圈中逸事,便见起先打趣他的那富家少爷摇摇晃晃从厕所的方向荡了回来。大概是喝得多了晕头转向,专门去洗了一把脸,下颚处还零星挂着未干的水珠。

 

肖战倚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掀起眼皮儿睨了他一眼,眸色平静如同沙漠里的湖泊。

 

那人老大不乐意,带着满身酒气便靠了上来,搂着肖战的肩亲切地打了个酒嗝:“阿战,你也忒不给面子了。兄弟为你好,让你找个新欢忘了你那旧爱,你怎么就不听呢?”一边翕合着嘴皮儿口无遮拦,一边无视肖战快冻成二月寒霜的眼眸絮絮道,“我刚才在吧台那边瞧见一个美人,生得那叫个俊。那眉眼,那小腰,腿又长屁佀股还翘。”

 

舔着唇瓣眼神迷离地回味了一番,啧啧道:“模样也嫩,脸上奶膘好像还没消,看着跟十七八岁小孩儿似的,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刚想说“阿战你不上我就上了啊”,便又一次被人捂着嘴巴拖回了沙发里。

 

肖战没心思跟他闹,仰头灌了一杯酒便盯着五光十色的迪厅一角发怔。

 

他的印象里,王一博也是生着奶膘模样生嫩的。

 

最初认识他时,他染的是阿波罗神那样浅色的金发,皮肤雪白,纯得跟牛奶似的,叫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从那之后便经常光临对方在的那家奶茶店,后来才发现,像他这样为了一堵美人芳颜,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显然不只他一个。

 

后来小朋友被夸漂亮夸得烦了,一生气便将那齐耳金发绞了,重新染了一头绿毛。别人忌讳地不行的颜色,他顶在头上倒显得格外骄傲,简直标新立异第一人。

 

可肖战却觉得他更俏了。

 

连奶茶店的顾客一时也络绎不绝恨不得又增了一倍,乐得老板娘整日整日地咧着嘴笑。

 

当然,肖战那时并不知道,这陡然增出的一倍人里大约有一半是专门来看他的。

 

大概是美貌的人天生互相吸引,他往那奶茶店跑了大概一个月,两人便交换了微信,光明正大地开始眉来眼去。

 

翻遍了对方近半年的朋友圈,才知道这个叫王一博的小朋友原来是自己的学弟,在大学附近的这家奶茶店里打工也不过是为了勤工俭学。

 

肖战本人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二世祖,颇有些不知人间疾苦的意思在。他身边也多的是同自己一样非富即贵的朋友,因此乍见了王一博这样——明明生得精雕玉琢、雪堆冰砌的,却拼命三郎般一股脑儿扎进“柴火堆”里,平添了一身的烟火气息,便觉得格外新奇和好感。

 

这下不仅往奶茶店跑得更勤了,连对方兼职的其他地方也隔三差五会出现他的身影。

 

如此一来,就算王一博一开始尚且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如今儿也拿捏地七七八八了。他也不说穿,只等对方的视线直勾勾朝他盯过来时抿一抿唇,随即低下头垂着眸子故意不去看他,眼睛却几乎笑弯了一条线。

 

真的在一起,是一个雨天。

 

晚上七点半,刚在食堂吃过晚饭,王一博便背着包往晚间新兼职的酒吧漫不经心地走。他起初在那里当服务员,后来老板发现他会唱歌跳舞后,偶尔也会让他上台表演。

 

对酒吧那地儿,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挣得多,又不占用他白天上课的时间,所以才甘之如饴。

 

年轻男孩子出门向来是不看天气预报的,也鲜少会在背包里夹把伞。于是走到半途下起大雨时,王一博只能一捋自己被浇得湿漉漉黏哒哒的一头绿发,将背包抱到怀中撒开腿便往打工的酒吧狂奔。

 

还没等跑出多远,便不小心撞到一了个人。那人被撞得烦乱地一回头,看清他的容貌后微拧的眉宇瞬间又舒展开来,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

 

是肖战。

 

那个总是出入在自己打工的场所,明明微信上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现实里却除了几次不温不火的问候再无其他的英俊男人。

 

线上线下两幅面孔的英俊男人,拿他那双漂亮幽邃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显然也未带伞,混沌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沿着凌厉的脸颊滴下,洇湿在胸口的衣料上,狼狈地让他几乎忘却了眼前这人分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

 

四目相对了片刻,这富二代忽而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促狭地弯了弯眉眼。隐忍了一瞬之后还是没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兜儿。

 

翻兜的动作格外大,生怕对方看不见似的。

 

王一博无语凝噎,只觉眼前这个看上去比他成熟稳重的男人实在幼稚地要死。

 

这是要跟他玩“性子顽劣的女主趁雨中大雾偷了男主钱包又被当场捉获然后轰轰烈烈相爱相杀”的故事吗?

 

要放在平时,王一博说不定还真跟他玩儿了。可此刻实在是被淋得太狠了,又急着上班,完全没心情搭理他。

 

挑了挑眉峰,便转身立刻要走——开玩笑,要是在这里耽搁了,扣的可是他的工钱。然而也不知是转身转得猛了,还是路上太湿滑,脚底呲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后倒去,随即毫不意外地被人拦腰截住了。

 

王一博闭了闭眼,满是无奈地想,居然还是触发泡沫剧情节了。

 

一面想着,一面已经被人调转过身子一点儿不客气地牢牢按在了怀里。王一博微微红了脸颊,小小地在人胸口推搡了一下,撇着嘴道:“你谁啊你。”

 

得,肖战搂紧了人在雨中恨不得笑得花枝乱颤,还是怪他刚刚戏弄他呗。

 

王一博最终也没上成班。

 

被肖战连骗带哄地拖回了他在学校周围租的一个两居室,又抢了他的电话给老板请了假,两个人才挨挨蹭蹭挤进了浴室。

 

一切都好像发生地格外仓促,却又像是顺其自然。

 

被人按在柔软的床铺轻轻舔舐柔软的耳廓时,王一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连魂魄好像都因他而情不自禁地战栗了起来。

 

偏那人还呵着热气在他耳边黏黏糊糊地问:“宝贝儿,你真的成年了吗?”

 

气得他抬脚便往身上的人踹了一脚,道:“早成年了。”

 

肖战便掐着他脸上肉肉的奶膘儿爱不释手,“胡说,哪有成年了还长宝宝肉的。”

 

王一博一翻白眼,将他的手胡乱拍开,裹了被子翻个身道:“那还请您放过未成年。”

 

肖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跟着钻进被子搂着对方睡衣下纤薄的腰身好整以暇道:“我就爱搞佀未成年。”

 

气得被窝儿里装睡的那人又顺势给了他一脚。

 

并不多疼,倒叫他心里揣了蜜糖似的甜津津暖融融的,发稠发黏。

 

2.

 

思绪慢慢悠悠从旧时的记忆里荡回时,身边又喝趴了几个,正大着舌头互相搂着肩膀猜拳聊八卦。

 

身边那口无遮拦的二世祖也是真的喝上了头,见没人有功夫拦他,便大着胆子上来继续抓肖战的胳膊,愣是拽着他要往吧台去,嘴上嚷嚷着什么“美人”、“好辣”、“不上不是人”之类,听得肖战恨不得一个巴掌把人呼开,但又碍于自身涵养和旧日情分不得不按耐下性子。

 

然而他越是没反应,那人便闹得越凶,实在被搅得头疼厌烦了,才终于将手中酒杯往卡座上一掷,站起身神色不虞道:“要去便去。”

 

那二世祖一听,立马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直了身子,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肩连连保证道:“放心放心,我只叫你帮我瞧瞧,等我跟他说上话我绝不烦你!”

 

肖战皱着眉咬咬后槽牙:“最好是这样。”

 

话是这样说,但等肖战当真扶着醉醺醺的好友走向吧台,亲眼看到对方口口声声念叨着那位的“小美人”时,脚步却再也迈不动了。

 

这下甚至不用朋友指,他也知道对方说得是谁了——高挑纤细的身材被包裹在紧致合身的制服中,手上调酒的器具正被他一一擦拭着收进了酒柜。身边站着的估计是与他换班的人,正脱了自己的外套换上西装制服。

 

等收好了器皿,果然见那少年转出了吧台,漫不经心地拾起一旁椅背上搁着的卫衣和夹克外套。下半身已经穿上了自己的黑色牛仔裤,想来是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来还没等到交接班的同事,这才又草草套上西装制服将酒柜里的器皿擦拭了一遍。

 

肖战定在原地怔怔看着他套上那件卫衣,转而抖开黑色的夹克,动作散漫地穿在身上。两只手臂撑开时,恰好露出衬衣下一节细白的腰身,不等晃过他的眼,便有一只宽大手掌覆了上来,在那寸莹白上摸了一把。

 

他看到少年浑身一僵,随即习以为常地拂开那人的手,神色冷淡地转了过来。眉目似乎比以前清浅了许多,透明的虹膜上像是覆着薄薄的一层寒冰,看得人四肢冰凉,心头战栗。

 

头发是毫无特色的黑。肖战抿着唇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与他在一起那么久,竟从未见过他黑发的模样。

 

原来这么乖。

 

他一边死死盯着不远处光影交叠的两人,一边默不作声地想。

 

身边的朋友因醉酒被他稳稳当当扶在掌心,此时却又被他无意攥紧的指节钳得生疼,龇牙咧嘴地偏头去瞪他。

 

肖战浑然不知,只咬着嘴唇沉着眼眸,不动声色地压抑着同一年前那样,恨不得再次把那咸猪手撂倒狠揍的心情。

 

可是不能了。

 

他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替对方处理这些不怀好意的“顾客”。

 

甚至一年前,他正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的“英雄救美”而彻底失去了对方。

 

那时候他尚且不明白,他们明明那么喜欢对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架要吵。

 

他知道王一博家境普通,妈妈又卧病在床,为了给家里节省点儿费用经常需要四处奔波,有时候连饭都赶不上吃。他体谅他的忙碌,所以轻易不打搅他的工作时间,只在小朋友晚间疲惫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将他捞在怀里按揉肩背替他拂去一整日的疲乏。

 

可依然会吵。

 

有时候肖战实在一个人呆得烦闷了,也会撒个娇卖个萌要求王一博休息一天陪陪他。起初对方会点点头松口答应,后来却不知怎的,越来越咬紧了牙关,几乎连半日的休息都来得很艰难。

 

“王一博,我偶尔也会觉得你好像只是抽空在爱我。”

 

也不记得是哪一个夜晚,他抱着因困乏而沉沉睡去的年下恋人,忽而有一瞬的茫然。

 

恍惚间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沉沉坠入谷底的声音,他怔了怔,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又悄无声息地摸了摸对方的,一时间竟分不清那真心坠落的声响,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那闭着眼好似沉睡着的人的。

 

在酒吧兼职的事儿也总被拿出来翻来覆去地吵。无非是王一博长得太撩人,肖战受不了他身边整日围着的那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加他微信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和奶茶店的不一样,他们更放纵,更大胆,更俱侵略性,让他压根儿就放不下心来。

 

可王一博很坚持,这是他收入最高的兼职,他需要它,绝不可能放弃它。他知道肖战无法理解自己的窘迫,知道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根本不能明白他赚钱的不易和生活的艰辛。

 

其实有时候也会动摇,在对方带着他去见他的圈中好友时,他也会满目茫然地看着身边品格高调一身名牌的男男女女。明明名正言顺的男友正牵着他的手侧头看着他盈盈浅笑,他却觉得自己离他,离这群人格外的遥远。就连亲密相处的衣料也能让他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错觉来,好似自己身上普通廉价的白T会沾污了对方限量版的高档潮牌似的。故而每每接触这种社交时,他总是想要落荒而逃。

 

他与肖战,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于是在一次争吵中,当肖战气急败坏朝他丢来一句“你就不能不去工作了吗?我明明可以养你啊”时,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忽而“咔擦”一声裂了条缝,他站在原地瞠目结舌了半响,最终哑然无声地低头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是肖战房子里他死乞白赖住着的房间。

 

后来是肖战先来道歉,他便顺着台阶眼眶赤红地将对方抱住了,也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他们那天互相拥抱了好久,眼泪都止不住流了满脸。明明紧紧地相互依偎着,可他们都清楚,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修复不好了。

 

再之后,酒吧便成了两人交谈的禁忌。

 

直到那天他大肆闹了一场,弄丢了爱人的工作,也弄丢了爱人。

 

所以他此时不敢再为所欲为了。

 

明明已经怒火中烧,明明被妒忌和不甘侵蚀地肺腑都在剧烈地疼痛,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发黑眼面容冷峻的少年,掀动着嘴唇神色如常地说了几句话,便轻易将人打发了去。

 

肖战赤红着一双眼看着他熟练平淡的模样,无法想象到对方在这一年里,在他完全无法触摸到的这段时光里,究竟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又最终成长为怎样的模样。

 

心脏霎时被扯得生疼,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好似有尖刀喇着嗓子。

 

好友还在自己身边骂骂咧咧嚷着要去砍那人的手,等被他冷冰冰扫了一眼,才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那个人,你不许勾搭了。”

 

“啊?!”二世祖老大不情愿地瞪他,“为什么啊!”

 

肖战眯着眼睛咬了咬牙,松开扶在他肩上的手,毫不犹豫朝正拎着背包向门外走的人追了上去,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飘过对方耳际,“他是你嫂子。”

 

以前是,以后……仍会是。

 

即使被抛弃过,即使被无情地踹开。可再一次见到记忆里那张熟悉地不行的面容时,他依旧忍不住怦然心动。强烈的自尊和高傲的颜面让他在这情爱的漩涡里窒息地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仍旧会因为往事感到委屈和疼痛,但一想到如果不追出去,对方又会从他的世界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次,好像才更绝望。

 

3.

 

等他追出酒吧门口时,一眼便看到路灯下戴着兜帽双手插兜,正沿着马路牙子漫不经心往前晃荡的单薄身影。

 

肖战的心猝不及防提到嗓子眼儿,默默咽了口口水,才捏着拳头又追了几步,提声喊到:“一博。”

 

路灯下斑驳的剪影倏忽一抖,单薄的骨架瞬时僵硬地像是尘封在仓库里许久没有见光的钝器——幽闭和迟疑。

 

肖战眼睁睁看着他一根指节一根指节地蜷缩了起来,心里微恸,又提高声音坚定地唤了一声,“一博。”

 

少年终于有了些反应,戴着兜帽的脑袋像是不堪重负地慢慢往下耷拉下去。脊背依旧是一动不动,在原地站得笔直。

 

肖战一颗在自尊和怨怼里泡的软烂的心终究还是被对方又一次捻地生疼。

 

他强压着喉间苦楚,三步并作一步迈到那人跟前,竭力忍着握住对方肩膀质问责怪的私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一博……是我,肖战。”

 

狠不下心埋怨,又不甘就此饶过。

 

明明因为被他抛弃而将自己喝酒喝得胃出血大晚上被送去医院的,明明因为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而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辗转反侧寤寐难眠的,明明在到眼下为止的每一分每一秒还承受着对方给予的看不到期限的凌迟和磋磨的,明明有无穷无尽的委屈和怨恨……

 

可是此刻站到他跟前,看到他比之前更加单薄的身体,看到他乖顺的藏在兜帽里的黑发时,还是忍不住心生疼惜。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愤懑中挣扎出来,全然无力地道——算了吧,只要他还肯回来。

 

只要他肯回来,过去的怨恨和嫌隙都一笔勾销得了。

 

他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长久的沉默后,面前的少年终于像是从猝不及防的惊慌无错中回过神来似的,慢慢抬起一双凌厉微红的眼睛,只匆匆扫了他一眼,又慌乱地避开视线。分明刻意做出锋利冷淡的样子,却偏叫他看出一点儿心虚和逃避。

 

肖战抿了抿唇,刚要再开口,便听那人颤抖着眼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战哥。”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在酒吧里被空调风吹得狠了的缘故。

 

本来还跌宕不安的心被少年一声“战哥”倏忽熨平。肖战挑了一下眉头,心中反而平静缓和起来,甚至难得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意。

 

看得王一博一阵头晕目眩,眼尾的薄红霎时染得更深。

 

他并不是现在才看到肖战,只是没想到他还会追出来。

 

他想起在迪厅里那个缠着肖战笑眼眉开的公子哥儿,又想起肖战一脸无奈地任他挂在自己身上肆意揩油的模样,心里便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

 

其实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连久无波澜的心脏都“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向所有人宣告这个人是自己的——身体、灵魂、思想,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可下一秒便低头冷冷“嗤”了一声,他还配吗?

 

说分手的是自己,放不下的也是自己。肖战多完美多骄傲一人,凭什么要忍受他儿戏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手上慢条斯理擦拭着干净地几乎没有一丝尘埃的水晶杯,神思却一下子飘去了好远。

 

跟肖战分手的前几天,妈妈的病情忽然开始恶化。大把大把的家底儿投了进去,却好似石子儿投入了湖心,“噗通”一声再没了声响。他利用课余拼了命的打工赚钱,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更别提能在家里陪陪肖战。

 

出于少年人骄傲的自尊,他一直没跟肖战说起这事儿,更害怕听他又说出“我来养你”那样,在他眼中分明与践踏自尊没有区别的话来。

 

直到肖战在他工作的酒吧里闹了一场,他丢了收入颇丰的工作,也丢了给家里医疗费用的主要来源。单凭他爸赚那点儿工资,养家糊口还勉强能支撑,却打死也支付不起昂贵的手术费用。

 

甚至于前一天,他妈还在医院里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鼻子通红地说,“崽崽,我不治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他妈那话说得轻,是怕他累坏了身子,可当时听在耳朵里却像是拿着刀子在捅他心窝儿。

 

他实在太累了,压根分不出一点心思去跟肖战谈情说爱,更没有丝毫精力去哄因他的冷淡而闹脾气的恋人。

 

他有心,无力。

 

深深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天冠地屦、云泥之别。

 

所以说出分手。

 

即便很爱,即便完全不能想象失去对方后自己又能活成何种模样,但还是提出来了。

 

他先是为人子女,再能做好恋人。

 

可他连别人的子女都没能做好。

 

所以时隔一年,在看到他身边那个模样俊朗,气质贵重的男孩子时,他才恍恍惚惚地明白,是了,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以一起风花雪月,可以一起灯红酒绿,可以一往直前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义无反顾爱自己想爱的人。

 

不像他,只能做一个擅长逃跑的胆小鬼。

 

瞧,我又想跑了。

 

然而脚尖不过才试探着往后撤了一步,下一秒便被人攥住了手腕,波澜不惊地问了句:“怎么?还想逃?”

 

王一博顿时羞红了脸,被人拆穿的窘迫一下子臊得他六神无主,只顾挣扎着朝后躲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依稀见,对方好似重重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便被人扯着手腕紧紧拥入一个温暖滚烫的怀抱中。

 

那人唇齿覆在耳边,像是压着点儿怒火,又像颇为无可奈何的,低声压抑道:“一年不见,本来想对你温柔点的。”

 

“可你不乖,那就怪不得我了。”

 

下巴被捏得发疼,瘦削的脸颊被强制抬起,只能张着嘴巴手脚无力地迎接对方落在唇肉上的吻。

 

时隔一年的亲吻来得格外激烈,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温柔的过渡,便疾风骤雨般呼啸而来。柔软的下唇被吮咬地发疼,微启的唇缝不费多大力气便被人顶着探进了一截舌尖。当软嫩的小舌被攥住了狠狠吮吸时,王一博简直站立不住,下意识便拽紧了对方胸前的布料,微仰着脖子予给予求地任对方肆意索取。

 

直到两只腿都软地没了力气,嘴巴也被吮得疼痛发麻,才堪堪被人松开半搂在怀中。

 

肖战垂眸看着经过一年成长,变得冷傲疏离的俊逸少年,此刻正全身无力,面目潮佀红地趴在自己肩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心中不由一动,连带着冷肃的神色都稍微融化了一些,隐约透着些微暖意。

 

待好容易喘平了气,又趴在对方怀中眷恋地停留了一会儿,王一博才直起身,勉强恢复冷淡的神色,看着地面小声道:“肖战,你什么意思?”

 

不怪他如此小心翼翼。

 

一年前的事情他深知是自己的错,平白无故伤了别人一颗真心。但他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对方少,甚至方才在酒吧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昔日的恋人同别人卿卿我我时,他几乎无意识地快将掌心软肉掐出艳丽的血色来。太疼了,比无数梦中惊醒时想起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方时还要痛上三分。

 

可此刻又算什么呢?那个吻,是还没有完全忘记他的意思吗?还对他有所留恋,却在上一刻揽着别人的肩吗?亦或是,他根本就只是恨极了自己,才存心报复?

 

他想不明白,只能皱着眉头忐忑不安地抬头去望记忆里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他知道自己变了很多,却没想到眼前这人,竟跟记忆里没什么大的出入。除了眉目更浅,眸光更深,越来越越难以看透之外。

 

他无声地抿了抿唇,压住强烈地,想要触碰对方的欲望。

 

虽脑袋一热地吻了他,但肖战其实并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他。他只知道,即便过了这么久,再看他一眼,依旧想拥有。

 

他默了默,最终只是答非所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王一博愣了愣,显然没料想他会霎时转到另一个话题去,默了半响,才避重就轻道:“太累了,那时候很忙。”

 

肖战蹙了一下眉尖,“不是因为不爱吗?”

 

低着头一身黑的少年瞬间睁圆了眼,哑然地望着他,似乎没有猜到他会这么问,整个人又一下变得紧绷起来。

 

他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爱吗?那也太无耻了,兜兜转转伤人伤己最后还敢觍着脸说一句我至始至终从来都只爱你,怕是别人也不肯相信吧?

 

回答不爱吗?可他明明是爱的呀,时至今日,那爱也只增不减,从未断过,只是再没勇气宣之于口。

 

他不敢肆意揣摩对方这话背后的意思,也不敢毫无顾忌地说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真话,更怕今日之后,他们又如两条刚刚相交的直线,越走越远,越走越没有可待之日。

 

于是少年开开合合张了半日的嘴,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肖战皱眉盯了他好半响,眼里一点希翼的光明明灭灭晃了许久,终究还是沉沉地暗了下去,没有一丝温度。

 

他似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又像只是无可奈何地背过了身,倏忽便留给王一博一个抓都抓不住的飘渺背影。

 

少年的心一下子吊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不妥,堪堪又刹在了原地,怔怔地看他越走越远。

 

肖战听到身后脚步停下,微偏了头挑起眉尾道:“还不跟上,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王一博微愣,呆了两秒才提了提背包的肩带眼巴巴地跟上。

 

4.

 

车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亦能感觉到对方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

 

肖战晚上喝了酒,又不想找代驾破坏了两人极为难得的相处空间,便把车钥匙给了王一博,让他来开。

 

他知道王一博半年前拿了驾照,也知道他没有车开只骑着一辆二手的摩托车整天西窜东窜地替人送外卖。他其实知道有关他的所有一切,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去看过他。

 

王一博虽然家境普通,但架不住长得俊,气质又矜贵,走到哪儿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要打听点儿他的近况,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面上看着与他断了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其实一直背着身边的朋友偷偷关心有关对方的一切。

 

大约是也是半年前,王一博生了场病烧得稀里糊涂躺在寝室里。他不肯去医院,嫌去一趟要浪费好多钱,只吃了药裹在被子里睡得昏沉,指望着一觉醒来便能自己好了。

 

肖战知道以后登时又生气又心疼又懊恼,气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疼他病中昏沉无人照顾,又恼自己明明都被人踹了还天天记挂着人家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最终是借了王一博室友的钥匙,偷偷摸摸进去照顾了他一个下午。那时小朋友还染发,但显然收敛了许多,是糖炒栗子似的棕褐色,软趴趴湿漉漉贴在额角,看上去又俊又甜。

 

但肖战压根儿顾不上欣赏,匆匆忙忙倒了盆水挤了条湿毛巾覆在他额头上,又顺过另一条拧干了替他一点一点擦拭汗湿的肌肤。等擦干擦净了,方把人两条手臂妥妥贴贴拢入被窝中压得结结实实,透不进一点儿缝儿。

 

做完了所有工作,他便搬条椅子撑着下巴,目不转晴地看着睡梦中犹不安稳的小朋友。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往被窝儿里探进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对方的。

 

王一博摸到了他的手,拧紧的眉头这才渐次舒展开,下意识地一翻身将那手掌在自己怀中搂紧抱住了,才安安心心沉沉睡去。

 

弄得肖战哭笑不得,一面替他掖紧松动的被子,一面往他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日下午阳光很好,空气也清爽,然而肖战只是在他床边枯坐了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干。

 

如今想想,就该趁他睡着做些什么的,反正他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有些怨怼地盯了面前这张冷峻的侧脸半响,才在心底幽幽叹了句,小没良心的。

 

直到车开到了学校,两人也没谁开口说上一句话。倒是等车挺稳了,王一博犹豫着下车时,肖战才慢悠悠地道了声,“钥匙你拿着,我喝了酒不能开车,明天再来找你拿。”

 

王一博闻言只好攥紧了手中准备交付出去的钥匙,隐隐约约觉得完全多此一举,又小心翼翼期翼着什么似的,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肖战徒步走回自己租在校外的寝室时,正看到隔壁屋亮着灯。想来是汪卓成终于被压榨了他两个多星期的导师放回来了,心下一动,忍不住上前敲了敲他的门。

 

汪卓成迎他入门后,仍在讶异于他竟然凌晨两三点才回寝,毕竟他跟王一博分手后向来闭门不出,作息规律,根本不存在深更半夜回来的情况。

 

肖战懒懒在他沙发上躺下,缓了半日,才慢慢将自己今日遇到王一博的事儿道了出来。末了,又心气不顺地添了一句,“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放过他。”

 

汪卓成皱眉听了半响后,也不过沉吟着“唔……”了一声,再没吭声。

 

肖战反倒有些稀奇了,从沙发上坐起身子目露狐疑地看他,“你就没有点儿想说的?之前我跟他分手的时候,你可是格外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

 

汪卓成抱着手臂格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

 

肖战觉出不对,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汪卓成眼神飘忽,底气不足,“既然你铁了心要跟他和好,那我大概也可以说了吧。”

 

顶着好友沉郁不善的目光,汪卓成梗着脖子解释道:“那天你喝酒喝大了,一直闹着要找他,我拗不过你,就打电话喊他来了。谁知道他刚到,你俩还没打上照面呢,你就一骨碌从沙发上摔了下去不省人事,当场把他吓得小脸煞白。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他整个人都在抖,眼睛都红了。”

 

“后来你进去手术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还特意避开我。我那时觉得不对劲儿,就跟上去听了一耳朵,大概就是他妈妈病情恶化急需用钱。人小孩儿前脚刚从他妈妈那医院去找你,结果后脚又跟着你进了另一个医院。他接电话那会儿看着脆弱地不行,我都不敢上去碰他,感觉碰一下就要碎掉了似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用,他不想再麻烦别人了。我问他还想不想跟你和好,他说没功夫想,命大于天。我又问他还爱不爱你,结果他一扭头,哭了,把我给吓得啊……”

 

汪卓成一想到那场面就哆哆嗦嗦打寒颤,他没哄过别人,更别提哄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儿,但肖战此时显然丝毫不在乎他的感受,那黑白分明的两只眼睛里甚至隐隐窜起了几乎要将他灼烧殆尽的火苗。

 

吓得汪卓成浑身一凛,忙举手投降道,“是他不让我说的啊,你不要怪我!他怕你知道真相就分不开了,他又要顾你又要顾他妈妈实在分身乏术,我看他太可怜了就答应了,真不是我故意拆散你们啊。”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把自己往沙发角落里缩,“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根本就不会真的分开。我那天看他陪在你身边坐到凌晨的模样,就知道他爱惨了你。”

 

所以其实这一年里,你有多痛,他便有多痛。

 

5.

 

翌日肖战去学校找王一博拿钥匙时,正赶上他们下课,又恰好是饭点,便直接将人约到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饭馆儿里。

 

前头的小半人生他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种狭窄朴素的饭馆子,就是跟王一博谈恋爱的那会儿,他也只是带他去吃日料韩料火锅西餐,现在想想,那时对于他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负担吧?

 

修长的指节漫不经心叩着擦洗干净的木质桌面,偏头便是朝南开着的一扇小窗,小窗外攀着层层圈圈的一片藤蔓,间或几点零星小花儿,虽然简单,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兀自看得出神,眼前光线忽而一暗,朝思暮想了将近一年的人正端端正正坐在他跟前。

 

对方肩上仍旧挎着从前常背的那只脏脏包,运动款的休闲服宽松简约,衬得他愈发桀骜冷峻,傲然不羁。

 

肖战搁在腿上的那只手忍不住蜷了起来,注意到对方冷淡的外表下,那双琥珀般棕褐色的眼睛里,似乎仍旧流淌着浅浅的温华。

 

有些忐忑和不安,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心头像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有点儿酸。正要开口,面前倏尔伸出一只莹白的手,手心翻开,里面横躺着他昨天留在对方身边的钥匙。

 

“战哥。”少年抬眸斟酌着开口,“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学校。”

 

肖战蹙了一下眉,“没事”,转而又回望他湿润的两只眼睛,抿着唇道,“你,现在还在酒吧工作?”

 

王一博闻言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瞬间变得紧绷起来:“嗯……现在是调酒师,跟客人接触不多……”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只是习惯性地生怕对方生气。待话脱了口,方才想起他与自己早就没什么关系,恐怕也无所谓自己去不去酒吧工作了。

 

然而肖战心底仍是不大舒服,接触不多还偏被他看见了?

 

幸而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又深知对方的难处,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跳脚。他抿了一口沏上来的茶,才口不对心道:“没事,也是正经工作,挺好。”

 

谁知这话落到王一博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就好像肖战真的无所谓他是否会被打搅被骚佀扰似的。

 

清澈的眼睛无言地眨了又眨,旋即流星陨落般沉沉暗了下去。

 

“那个,钥匙已经给你了。”王一博拽了拽自己的背包带子,坐立不安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便仓皇地要起身。

 

还不等他从座位上站起,手腕便冷不丁被人攥住。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只能看到对方浓密的发旋儿。

 

“一博,昨天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抬起俊美非凡的一张脸孔,上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王一博偏偏从中看出一股惊心动魄的意味来。

 

“那时候分手,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别的?”

 

王一博睁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住了他,一时间竟弄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默了好半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肖战显然也察觉到了,眸中晕开一点儿薄红。

 

“一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还是不想回答吗?”

 

他的声音带着点儿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的哽咽,眼尾的红一下子染得更深。

 

他盯着面前连嘴唇都惊骇地发白的少年,心下大恸,终究忍不住先卸下了满身盔甲:“你不说,那我来说好了。”

 

“我怨过你的,也恨过。”

 

“我好委屈啊,明明那么爱你,明明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明明想要你一直快乐健康幸福。可看着你日益忙碌的模样,我却总觉得无力。我知道你不喜欢依靠别人,所以我几乎从不插手你的事情,我自以为给了你想要的自由和尊重,可你还要跟我说分手。”

 

“而且分手的时候还那么凶,都没有回头再看看我。”

 

委屈至极的年长者伸手抹了一把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痕,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浑身战栗的少年:“甚至直到昨晚,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分手,也不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你。”

 

“即便我曾以为是你对不住我,也依旧控制不住在再次见到你时想把你重新占为己有的心情。”

 

“一博。”他将掌心里的一节手腕攥得更紧,“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那时候是有苦衷……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空气里是长久的沉默,明明除开他们这个角落,其他地方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觉得那些人,那些嘈杂的声音,都被按了停止键似的,模糊成细碎的光影。

 

“可你不是有交往的对象了?”少年一开口才觉出自己竟哽咽地厉害,崩了一瞬,终究还是委屈,红着眼睛心头酸涩地望他,“酒吧里,我都看见了。”

 

“......”

 

明明还是酸涩的氛围,明明两人眼角都红地透彻,肖战却差点儿绷不住笑出声来。他无可奈何地在人头顶揉了一把,才轻声解释道:“那是狐朋狗友,喝多了站不住。”

 

要说真有意思,人还是对你有意思呢。一面向,手上的动作又忍不住停留地长了一些。

 

“肖战。”听到解释后的少年终于努力绷直了身体,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深深的战栗,他先是动了动嘴,然后全然控制不住地,崩溃地哭出了声,“你抱一抱我。”

 

他打着小小的哭嗝儿,执拗又委屈地朝他张开手臂,呜咽着继续道:“求你抱抱我。”

 

这是打重逢以来,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软话。

 

下一秒便被人大力扯过紧紧搂在了怀里。

 

透过朦胧的泪光,他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人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可他此时什么也管不了,什么也上不了心,他只安安稳稳窝在昔日恋人温暖的怀抱中,吸着鼻子一滴一滴地流泪。

 

最终也没能吃成饭。

 

肖战见他情绪起伏地厉害,即便被自己拥在怀中,也止不住地战栗。最后干脆将人捞到臂弯儿里,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对不起。”小朋友一进门便低着头局促地拿脚尖点地。他先是抿了一下唇,随即眼睫下垂,颤抖着在雪白如玉的面皮上投下浓密的两截阴影。

 

声音里亦是显而易见的颤抖。

 

“对不起……战哥。”喉头好像艰涩地哽咽了一下,他下意识便想将自己重新塞回对方怀里去,默了一瞬后终究还是没敢动,整个人兀自颤抖地厉害。

 

肖战叹了一口气,一下子看穿他的心思似的重又将人拢入怀中,揉着他蓬松柔顺的黑发,温柔道,“阿姨现在还好吗?”

 

王一博闷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早就做完手术了,再养一个月就能出院了。”

 

肖战笑了笑,将人拢得更紧,“我的小朋友长大了,替家里分担了这么多事情。”

 

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看着他湿润的眼眸道:“现在可以替你战哥分忧了吗?”

 

王一博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受宠若惊。他抬了抬脚尖儿,将下巴埋进他的颈窝儿,诺诺地极小声说了一句“好”。

 

话音刚落,两人便旋即笑开。

 

你金铸佛身也好,我泥塑神像也罢。即便不在同一个殿堂,也拦不住我非要爱你的决心。

 

最后悔的是,没有在上一次偷偷摸摸的探望中就告诉你,我依旧深爱你——天南地北都挡不住,何况你近在眼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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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将近一周就为了码这篇一万四千加的短篇,一篇顶我连载三四篇的量哎!是脑洞了很久,然后因为一见不钟情而迟迟没有写的一篇,算是很用心吧来来回回修了好几次,所以想看大家讨论剧情嘿嘿嘿


* 之后短篇一发完比较多,随机掉落,你们抽空看就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