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Walking through the fire Walking through the fire 的推荐 thetasteofsummerandspring.lofter.com
糖狗子

【大狸子异闻录】洛阳连环官员断头篇 (下)

★原作向探案题材,上篇在这中篇在这

★终于到了真相篇!丘李CP向CP向!HE!

★丘大镲确实死了,但他又活了,探案题材重要人物假死什么的很正常啦~


《真相篇》

◆◆◆

是夜。

一道黑影闪过金吾卫大营外的树林。路过一处空旷地的时候,那人似乎见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停下脚步环顾了下四周,惊讶于他那四只望风的细犬竟然都没叫一声。

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爬满伤疤的手缓缓按上佩剑的剑柄。即使擦去血还隔着刀鞘,空气中仍然浮动着浓烈的铁锈味道。那个等着他的人却在此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抱胸倚靠在一棵树上,金色的猫瞳微微眯起,

“你的狗我让陈拾带去安全的地方暂时关起来了。有些事情,......

★原作向探案题材,上篇在这中篇在这

★终于到了真相篇!丘李CP向CP向!HE!

★丘大镲确实死了,但他又活了,探案题材重要人物假死什么的很正常啦~



《真相篇》

◆◆◆

是夜。

一道黑影闪过金吾卫大营外的树林。路过一处空旷地的时候,那人似乎见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停下脚步环顾了下四周,惊讶于他那四只望风的细犬竟然都没叫一声。

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爬满伤疤的手缓缓按上佩剑的剑柄。即使擦去血还隔着刀鞘,空气中仍然浮动着浓烈的铁锈味道。那个等着他的人却在此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抱胸倚靠在一棵树上,金色的猫瞳微微眯起,

“你的狗我让陈拾带去安全的地方暂时关起来了。有些事情,我想还是由我们两个人单独解决比较好。”


“天水一别,你我多年后的重逢就是在这个地方吧?真是让人怀念。”


黑影并不言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或是逃跑的意图,只是沉默着将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

李饼并不意外于他这个反应,垂下眼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背光的阴影让他并看不确切那人的面孔,只能凭着感觉和他对视:“作为犯下多起命案的主犯,要不要听听我这个大理寺少卿对这些案件的看法?”


黑影耸动了下,倒还是安稳站在原地没动。见此李少卿也便笑笑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说实话,最开始由于三方查案信息的不共通,加上这之间也确实混进去不少与连环命案无关的模仿案,我一度认为近期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由巧合引发的、一连串的跟风行凶。

直到昨天我再一次对照了所有相关人员的口供并将近一个月以断首为特征的案卷翻找了出来。去掉已经结案和认罪的,再去掉模仿实在拙劣以及手法生疏的,剩下的就是这九宗命案:其中和武氏相关的五人均是让人在重重府兵的防卫下用同一把佩刀干净利落地砍下脑袋;余下四起则手法各异,被害者无一例外均是朝廷命官,所属分别为御史台、太平观、金吾卫和吏部。


而这一系列命案的开端,正是一个月前吏部员外郎元大彪在河畔让人用细线割断脑袋的案件。令人在意的是,与之后遇害的几人相比,元大人的官位品级未免太低了些。起先我也是将这个案子归纳在与本案并无关联的即兴杀人之中,直到我在元府的书房发现了那本工作日志,这才明白了元大彪非死不可的理由。


吏部员外郎元大彪,并州人士,十二年前入仕吏部,在丘神纪谋逆一案中担任抄没丘家的主责任人。根据日志记录以及我在书房发现的佩剑,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吏部员外郎利用职务之便私吞了不少丘家的家产——其中便包括了丘神纪饲养的二十条细犬。坦白讲,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被王七提醒,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开端竟然会是一桩平平无奇的失窃案。


二月十七日,吏部员外郎遇害的前一天,泰和楼后厨失窃丢失了四条肉狗。这件事看着似乎和本案毫无关联,却让我忽然联想到顾中丞的命案现场:那么小的送餐口,人根本无法通过,但如果是训练有素的狗就完全可以做到。这也是为何尸身上的石灰粉末会撒得到处都是,毕竟再怎么厉害的狗,也办法和人手一样灵活吧?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之前我也说了,九宗命案里,武氏和高级官员的案子风格迥异,两者显然是不同人所为,一为主犯,一为帮凶。主犯负责侵人武氏宗亲重重护卫着的宅邸中将人消无声息地刺杀,一刀毙命。而那些官员往往是在工作或是赴宴回家途中毫无防备地遭人暗算,凶手的武力值不高,行凶也惯于借助毒物等工具。当然这个帮凶具体是谁并不是我真正需要关心的事,只是根据他的所作所为,我开始意识到他是为了某个人而去做的这些事——


御史台,太平观,金吾卫,负责抄没丘家的吏部,这之间似乎有一个呼之欲出但被我刻意逃避很久的东西。但是仅仅那样我还是不能够确定下主犯的身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忽然想到大理寺新来的那名杂役,想到他刻意引我勘察的那个火灾现场,也就是武少爷被活活烧死的地方,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中。


武少爷死的时候,右手成握爪状。先前我以为死者是想抓住什么人的衣角留下线索,但很快我就改变了想法:人被烧焦后,肌肉和骨骼会萎缩变形,所以他并不是抓住了凶手的裤腿或是衣角,而是紧紧握住一块腰牌状的东西直到大火被扑灭。就在那时,我忽然意识到当时现场给我的那种熟悉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没错,半年前在博州的焦土上,我曾见过同样被烧死的人用着同样凄惨的死状,在死前努力抓紧了什么东西。当时……也就是从那具焦尸手上,我拿到了那块最终害死丘护卫的腰牌。


言尽于此,恐怕我再想让一个月前被斩首的丘神纪和此事表现得毫无关系也没可能了。


然而丘将军的旧部已经全部遭到清算。几天前,陈拾恰好去了一趟伏虎山,以朗将军的伤势并不能做到孤身潜入守卫重重的府邸、还能够在杀人后全身而退。最关键的是,在我被人暗算本该因公殉职的那个晚上,那名主犯冒着被内卫发现身份的危险出手救了我……在这世间能够数次救我于生死存亡之际的人,还能是谁呢?”


李饼缓缓抬头,神情说不清是失望或是悲凉,眼神颤抖了一下,自眼底涌出一丝久别重逢的苦笑,


“丘神纪,真的是你。”




◆◆◆

被点破身份的黑影依然保持着沉默。面对李饼的步步紧逼,他并不躲闪,似乎也不打算逃避,仅仅只是背过身不愿以正面示人。

李饼很快从身后抱住了他。如果说之前的推理还带着些猜测和动摇,在真实感受到对方体温和骨肉触感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瞬间便笃定了所有的猜测和想法。


丘护卫,真的是丘护卫。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升得很高,照亮黑衣人戴着面纱包裹严实的脸。银色的月光从林间树叶的缝隙漏下,此刻正像是水一样沉淀在那一对紫色瞳仁的眼中。

李饼撑了很久的坚强终于崩溃,猝然滚出的泪水很快打湿了丘神纪后腰的布料。他摸索着去抓丘神纪的胳膊,一下就摸到了手腕处受刑的痕迹。这一下让他再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抽噎着,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


“丘……丘护卫,对不起,又是我的错…… ”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内卫会干涉进来……是我的错,是我又害了你。”


丘神纪站着不动任凭他动作。即使完全看不清表情,李饼仍然无比清晰地觉察到对方几不可闻地哽咽了一下。静默片刻后,丘神纪宽厚的手掌覆盖上他哭到颤抖的手,像是地牢分别时那样,眷恋而柔情地抚摸着他的皮毛。


李饼吸了吸鼻子,急不可耐地转到丘神纪面前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被对方一个闪身避过。


“还没到我们可以见面的时候。”


李饼心下一个咯噔,气血骤然上涌,酸涩的眼眶滚出更多咸湿的液体。对丘神纪的过分了解让他几乎本能快过思考地做出了预判,手腕猝然发力一个擒拿动作扣紧了对方肩头——即便如此,指甲也只够堪堪捋进那头秀发的中段,只一瞬,白色的发尾便已飞快从掌心溜走。

丘神纪只是平静留下这一句就快速离开了。夜风撩起他雪白的长发,露出脖子上一圈狰狞的疤痕。李少卿下意识快追上去几步,伸出手只来得及捉住一丝衣角带起的气流。他保持着那个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的姿势呆呆望着重新回归到空旷寂寥的树林;皎洁的月色下,只有风呼呼吹过枝桠,发出咿唔咿唔仿佛孩童恸哭的声音。


李饼失魂落魄回到了大理寺。

提前几个时辰回来的陈拾已经熬不住靠着门框呼呼大睡了过去。李饼不想惊扰了他的美梦,踩着肉垫轻手轻脚绕开他便准备进去卧房休息。身后的黑暗中,一道闪着绿光的鬼祟身影突然闪过。不算太好的身手意料之中触发得李少卿当即神经一动,掉头收起爪子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那道黑影似是有意引他前往,在长廊的转角处很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而后绕过花园的假山,闪身进入到被花木掩盖得很好的密道。李饼正诧异于大理寺中竟然会有此等密室的存在,黑暗中已经有人点亮了烛火。他抬起头,毫不意外看到了一枝花的脸,挑起嘴角正预备着惯例嘲讽两句,第二盏烛火却跟着亮起。李饼大骇,视线追着拖长的影子而上,在幽黄色蜡烛光的照映下竟然看到了那名杂役的脸。


杂役小哥此时并未身穿那身大理寺的官服和帽子,一身宽松的浅紫色道袍,头发松散扎了个丸子;周身的气质全然不同于先前的怯懦,长长的黑发根部还有一截没来得及补染颜色的紫。


“你……”李饼惊讶出声。他忽然意识到,丘神纪似乎从来都不是独生子。


“又见面了,郡公大人。”那人直呼着李饼十年前的称谓,在对方震骇的眼神中浅浅一颔首,表示这事天知地知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二哥很少对外说起我们家的家事,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和你提到过我。不过郡公大人只要知道我和您是在一条船上的就好。”


那人脸上还是那副温和内敛的眉眼,抿起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副和天水时候的丘护卫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

“郡公大人会料想我是丘神纪的某位旧部也很正常。生在将门之家,却自小体弱多病,正常人都不会拿我和骁勇善战的前护国大将军联系在一起。老头子从不会在家养一个废物,所以我很小就被送去了远亲家中寄养还跟着改了姓氏,这才在这场浩劫中逃过一命。我身体不好,在医理方面倒是有些天赋,因此及冠后一直都在太平观替公主工作……一点机缘巧合之下,我意外撞见了急速衰老以致于不得不借助药物维持青春的妖后,并得知了她长生不老的秘密。”


他突然露出一个笑,颇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一会儿我要说的故事有点长。在大理寺的人意识到你失踪之前,郡公大人有兴趣留在这里,听我把所有事情说完吗?”




◆◆◆

“都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一枝花悠闲地插了句嘴,剔着牙像是在听一件完全与他无关的事。


杂役小哥轻咳一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在乎被人打断。一枝花立刻摊手,示意他就当自己是条帮着干活多叫了两声的狗。


“我想郡公大人应该也明白,妖后在丘神纪被处斩的前一夜将他放置在大理寺,无非是想看看这大理寺内部有没有他的同党。在这一点上我倒要感谢郡公大人,不仅替我们这些人顶了这个麻烦的名头,还让我二哥了无遗憾地走上刑场、在生命的最后享受到一段安然的时光。”

他收起面上不悦的表情,神色如常继续说了下去。“丘家事实上也并不全是丘行龚那样愚忠的傻子。大哥和几个堂兄弟早在二圣共治的时候就有了如今境况的预料——武氏一定会在未来某个再用不到丘家的时候,毫不怜惜地将其丢弃。丘家效忠于李氏,妖后重用丘神纪无非将他当做铲除异己的棋子。只可惜我那二哥实在愚蠢,就这样盲目信了‘臣忠于君则君必重臣’的鬼话——要知道背叛这种东西,从来可都是单方面的啊。”


他说着,视线在一枝花闪烁着茵茵绿光的眼瞳上停留了片刻,补充道:“至于我是怎么认识一枝花的……那个时候我着急救丘神纪那个蠢货,恰好在地牢外的灌木后看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好,他也不想长期饭票就这样没了,于是愉快地给了我一点血液。再然后我就遇到了你,郡公大人,感谢你明明看穿我身份的不对劲,却依然纵容我把美酒送了下去。”


话语一顿,那人缩缩肩膀,摊手表现出无奈的样子:“只不过如果我直说,丘神纪那家伙是绝对不会喝的。所以我把东西混在了酒里、甚至撒了个小小的谎,唬骗他说这是李少卿特意命人准备的送别酒。虽然心有疑惑,破损的喉咙也因为灌下烈酒咳嗽不止,但我还是亲眼看着他喝了下去,在他被正式押上刑场之前。”


李饼垂着头不语。


那个杂役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之事,嘴角含笑、语气上挑道:“话都说到这了,郡公大人不妨猜猜:一个不死的人如果被人砍掉脑袋,是会从躯体中重新长出脑袋,还是从断头处长出手脚呢?”

一枝花笑嘻嘻抢答:“都不是哦~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怎么活过来的。那个时候我把他的头送给了那个女人,身体都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光溜溜的胸腔和心脏。他太大了,我吃一顿撑得慌,就想着剩一点留着第二天接着吃……没想到隔了一晚上过去家里一看,一整个人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真是好神奇呀。”


“丘神纪就是个蠢货。”那人平静打断了一枝花的话,斩钉截铁下了结论。

“他想用他一个人的死,换取更多人的生。所以我和他打赌,赌他的死能不能让妖后按照约定放过他身边的人。结果显而易见,他输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带上点感伤。“从很早之前二哥写信回家,说他在天水找到了拥有共同志向的挚交好友、并愿意和他一道顶着压力为武周效命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点天真迟早会害死他……可是即便是旧部尽数身死,朗将军蒙冤出逃,二哥也还是不愿意背叛那个妖后。直到我告诉他妖后对李少卿坚持翻案的行为大为不满并因此预备对大理寺出手后,他才不得不从愚蠢的梦中清醒过来,在武明空找到借口清算你之前手刃了第一条武家的狗。”


“事到如今,能不能停手。”

李饼咬着牙出声,声音有些发抖,“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查清楚,还给你,给丘护卫,一个公道…… ”

他越说越轻,最后一个字已经几不可闻。丘家已经死得就剩下远亲,“丘家后代永不得入朝为官”的诏令一下,所谓的家族荣光一早名存实亡。而丘神纪用认罪保下的金吾卫流离的流离,身死的身死,甚至为求自保互相出卖陷害,以致于落到现今内乱一片的境地。作为大理寺少卿,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阻止两兄弟的复仇。


“公道?”

那人激怒反笑,“什么公道,武家的公道,还是你们李家的?武明空惯纵奸臣诬告护国大将军谋逆致使丘家四十口人丧命,还有金吾卫那些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活命勾结来俊臣陷害右将军朗百灵。顾中丞倒是中立,一边配合着刑部和大理寺给丘神纪翻案,转头就将案件的进度卖给了武明空。我也不过是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偿命,这有什么不可以?啊,还要算上二哥养的那二十条狗……”

他正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个元大彪,他罪有应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那幅嘴脸。抄家清点物什的时候,我苦苦哀求他至少将二哥的狗卖给我,他却说,卖什么给你,早就进了我的肚子了!你要是赶得及,不如去泰和楼找找,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所以卖掉了四条。天命使然,那天我恰好因为掉了腰牌在河里摸索的时候,居然让我撞见他孤身一人醉醺醺地到河边洗脸,我一转头,边上刚好漂来一根固定彩灯用到的细铁丝……哈哈哈,这都是报应。”


“好啦,以上就是我要说的全部故事了。这是你能够听的部分……至于不能听的部分,取决于你的丘护卫愿不愿意告诉你。”他笑了笑,看着心情不错,“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李饼心情复杂地抬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滚动喉头问出了他从方才就有些在意的事,

“我不知道问这个是不是不到时候……但你和丘神纪背后,是有什么组织或是反武周的势力吧?尽管你有意避开了这一点不谈,但一点点大理寺少卿的直觉告诉我,想要如此迅速干净地完成那么多暗杀……一个医官和一个不再是大将军的人,应该没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拥有如此强大的情报网络,以此精准摸清各官员的动向和府兵部署……”


那人笑而不语。




◆◆◆

“对了,还有一个秘密,我要偷偷告诉你。”

那人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听。


李饼心情复杂地走近,心脏没来由一阵窒痛。不等他有所反应,鼻腔已经吸入了一点药粉——挣扎没两下,手脚便迅速瘫软了下去。

他睁大了眼,盯着那个杂役悠闲摸索出一截绳索,而对方脸上难以言说的释然表情让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竭力张口却仅仅从喉头溢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我杀死元大彪,起初只是为了报复他抄家后还恶劣杀死那些狗的行为。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被诬告谋逆而抄家处死的人,竟然摸出了真正通敌的反贼。现如今内卫已经干预了进来,倘若再不结案,怕是连同大理寺一起都要受到牵连了。”

那人说得平静,从怀中摸出那块焚毁的丘字腰牌无比眷恋地注视了一阵,而后坚定地投进桌上的药水里。

药物溶解金属的声音很快响起,李饼的神智也开始陷入混沌。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那张酷似年轻时候丘护卫的脸笑了笑,对着他,无声做了个口型。


李少卿再次醒来的时候,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员连环断头案已经宣告告破。犯下所有命案的凶手在潜入梁王府刺杀武三思之时失手被捕,随即府兵从他身上搜出了犯案用的迷药、铁丝和绳索,以此确认了人犯的身份。相传此人在太平观工作,长期操作活体药物实验让他逐渐变得心理扭曲、幻觉频发,以致于不得不靠割下受害者的头颅缓解深夜入梦后耳畔的哀嚎和惨叫。

幸运的是,金吾卫在他的住处找到了一份刺杀名单,赫然在列的大理寺少卿李饼因此得以被人从大理寺的花园中救出而幸免于难。凶犯则在认罪后押入刑部的监牢候审,于当夜在牢中服毒身亡。


案子就此告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洛阳城的天依旧那样天朗气清。

卢纳和狄仁杰坐在檐下聊天。


“你觉得,一个本身需要靠汤药维持健康的人,真的可以一刀就把人的头颅砍下来吗?”

“或许,可以呢?”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心照不宣般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卢纳却也忍不住感叹:“你说,明明是那么糟糕的父亲,怎么就能生养出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

“欸,再说就多了。”狄仁杰作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两只老狐狸于是低头不语,浅呷一口茶水、继续欣赏起天上的浮云。


“你觉得呢?”


一门之隔的屋内,李包侧过身单臂撑起脑袋,尾音上挑。一个身影在他身后晦暗了神色不语,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了几次后,最终认命般重新躺回到床褥子上。

丘神纪眼神放空盯着厢房的房梁,吸吸鼻子还有些不习惯李包卧房的味道。他现在满心郁闷兼一头雾水,想着起身,衣服又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嘎达角落。他甚至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下定决心押上后半生复仇的男人,稀里糊涂就和最高司法机构的二把手抱在了一起——还在对方的冒失鬼属下不敲门进来的时候,比偷情更偷情地让人一把塞进被窝、口鼻埋进李少卿毛茸茸的胸膛大气不敢出一声。


天地良心,他丘神纪虽然生前不干人事坏事做尽,但对这位曾经的郡公大人是真没有龌龊的僭越之心。之所以选择在这种时候和包儿坦诚相见,单纯只是放不下这个心思纯粹又感性的小郡王——当然也想确认内卫是不是真的放过了大理寺。

在听闻弟弟死讯的那一刻,除了一点同出将门的钦佩,丘神纪并没有感到太多悲伤的情绪。不成功便成仁,他们两个早在决定复仇前就有了相当的觉悟。但他还是不自禁担忧起李包的处境,恐他把弟弟自尽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恐他因为自己的生死不明担惊受怕——不管怎样,丘神纪觉得自己在把无辜的包儿卷进来后,至少有义务给他一个报平安的拥抱。


只是抱着抱着衣服就没了。再抱着抱着,坦诚相见就成了负距离。

丘神纪甚至都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种关系,这只狡猾的大狸子已经作出一副“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架势,郑重其事抓着他的手贴在了心口。


所以说自己离开天水后,天水郡王都教了他些什么东西啊!

丘神纪为此甚至苦恼得接下来三天都睡不着。他觉得自己一定得找个机会和李包好好谈谈,于情于理,这种无视对方公事而来的意图强行色色的行为都是相当卑鄙的。


时间倒退回昨天深夜。


李包刚回到卧房就留意到了那个坐在暗处等他的身影。他心下了然,几乎不加思索便扑了过去——对方身上的味道怪好闻的,为了见面甚至用熏香掩盖了渗进皮肉的血腥气。丘神纪伸出胳膊环上李包的腰,将他又往自己身前带了带。他没有戴面罩,只穿了一身夜行衣,比起地牢诀别的那个夜晚,这次他们有了更多时间可以安静地相处。


没有什么深刻的非见面不可的理由,仅仅只是想给思念许久的人这一个拥抱。


丘神纪原本只打算待上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分开的时候,李包突然眼泪汪汪捉了他的手,声音闷闷地请求:“我想和你一起走。”


尽管一早做足了会被对方挽留的准备,丘神纪还是被这一下击中了心理防线,一颗心酸极了、整个人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一下无言,刚刚很努力才分开的拥抱又变成很用力的抱,两个人的呼吸很快混合在一起。李包小心翼翼把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听着鲜活的、用力跳动着的心脏,浑身颤抖着抓紧他的衣服布料。

这让他怎么走得了。

丘神纪想着宽慰他几句,告诉他自己会好好活下去,也会时不时过来大理寺报平安;正准备开口,李包的眼泪忽然扑簌簌掉了下来,一颗比地牢时候更加可怜的流泪猫猫头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己,“丘护卫,丘护卫”声泪俱下地叫着。怀里小小一只的猫咪已经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巴巴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塌下耳朵哭得一抖一抖、很努力地试图挽留。


以前每次跟随着天水郡王出征的时候,小郡公就是这样求着他不要走。那时候还能有不可抗的理由狠下心离开,但现在……现在自主权就在他手里,再多呆一盏茶的时间也不是不行……

丘神纪顿时心疼得不得了,难以抑制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抚摸李包哭到发抖的脑袋、凑近去亲吻对方花掉的下眼线。对视间他的眼睛也酸涩起来;两张脸凑得又近,暧昧的吐吸像是羽毛搔在他的鼻头——丘神纪只感觉脑子轻微嗡了一声,回过神,两个人就已经赤身裸体的躺在了一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丘神纪瞬间呆愣在褥子里一动不敢动,李包的嘴唇却主动贴了上来。两个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于是又迅速滚在了一处。房梁上的景致很快山一样浪一样压了下来,摇摆不定、晃荡不休。


丘神纪不由得吞了口涎水。再睁开眼,门外就坐了那俩不知啥时候过来的老头,一杯茶从上午喝到太阳落山,搞得他想出都出不去,奶奶的,给他憋屈到不行。


时至今日丘神纪也不得不承认,一枝花的血液多少还是让他被传染了一点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那杯让他强行复活过来的酒生效后他是真觉得窝火:生前让人当了一辈子棋子,就连死后都不得安生。该抵抗的都抵抗了,断血、自尽、拒绝组织的招安,最终还是因为李包即将面临的处境心软了下来。


丘神纪是带着对李包的那一点执念重新作为人类回到这世上的。主观上他并不觉得复仇是必要进行的事,然而压制武氏的势力、限制武明空对大理寺的进一步迫害,却是当下他所能设想到的保护包儿的唯一途径了。

李包一直都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而活。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仅凭丘神纪有限的认知水平,他实在是不能确定抛下一切顾虑睡了尚未及冠的平阳郡王能不能算在“为自己而活”的范畴内。


其实难得一次放纵本心也不算什么特别糟糕的事。他这样宽慰自己。死者为大,尽管包儿只有十八岁,但哪个男人对爱慕对象没点生理方面的想法。

活人的道德伦理又管不到他一个死人。


思绪混乱间,身侧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一团热气很快贴了上来。李包毛茸茸的脑袋抵上丘神纪的肩窝,肉垫狡猾地扣在腰部,呈现出一种丘神纪随时可以挣开但始终被自己桎梏着的姿势。


“你可以继续去做那些你必须要完成的事,我不会拦你。但我也有大理寺少卿的责任,如果你滥杀无辜,我不会当作没看见。”

李少卿瓮声瓮气开口,湿漉漉的鼻头蹭着丘神纪的皮肤。那上头满是受刑后的痕迹,胳膊和手腕处还有两个圆形的疤:血液的修复功能让他已经完全不痛了,但或许是因为摄入有限又很快断血的缘故,那些疤痕始终都没有消退下去、满满当当狰狞地爬满了他的背部、胳膊和小腿肚。

厮磨一阵后,李少卿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丘神纪脖子上的伤痕,垂下眼不说话了。


丘神纪能感觉到对方轻微发抖的身体正紧靠在他怀里,裸露的胸口堆着对方柔软的猫咪耳朵。又腥又脆的阳光隔着门上的丝棉纸穿透进室内洒在起伏的胸口,将两个人每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晒得微微发烫。

那是一种无比神奇的感受——体温和身体的味道不分你我地混合在一起,双方的腿还盘根错节般纠缠在一处,李包柔软的肉垫踩着他的脚背,而他的小腿正好贴在对方毛绒绒的大腿皮肉上。


 “丘神纪,”李包郑重喊着他的名字,“到此为止了,好不好?大理寺掌管一国之法度,我可以放过你这一次,但我做不到次次让私情凌驾于王法。你要是选择继续助纣为虐谋害武氏宗亲,那我大概会用一点强硬的手段,让你不至于一错再错。”


该说真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吗?明明昨天为了留下自己,还说着什么“我想和你一起走。”

丘神纪隐约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可是又不觉得哪里有吃亏。事到如今他只能无奈地想,自己应该是最没用的棋子了吧,一点点眼泪,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就这样被策反了。


夜沉
私设赵云。 设计时的想法:希望...

私设赵云。

设计时的想法:希望整体看起来是清爽轻盈的,空气感。铠甲大致为秦汉将官形制,有点魔改,构成以直线为主,以显其刚强正直的性格;又为了表现性格中温和柔顺的部分,加上大量布料和飘带软化直线轮廓。希望有描绘出赵云令人觉得如惠风和畅的性格><


之前发过,最近在初稿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调色、旋转和补充。

参考资料:《中国历代服制服式》、《汉代甲胄复仿制的预研究》、《中国古代兵器》

私设赵云。

设计时的想法:希望整体看起来是清爽轻盈的,空气感。铠甲大致为秦汉将官形制,有点魔改,构成以直线为主,以显其刚强正直的性格;又为了表现性格中温和柔顺的部分,加上大量布料和飘带软化直线轮廓。希望有描绘出赵云令人觉得如惠风和畅的性格><


之前发过,最近在初稿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调色、旋转和补充。

参考资料:《中国历代服制服式》、《汉代甲胄复仿制的预研究》、《中国古代兵器》

衔光烛龙

恶趣味

灵感来自~ 


小兵溜溜达达从老乡的“强军战车”回来,在小三轮边上连吃带抽爽毙了,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个白帽子,顿时浑身一哆嗦。

他给自己打气:“不就是纠察么!等会绕后给他一电炮就跑,他又不知道是谁干的!”

本着前两天同班战友被纠察逮了的同仇敌忾,小兵偷摸绕后,绕到一半僵住了。

小兵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越走越近的白帽子。

“总,总参,您怎么戴着……”

诸葛亮笑呵呵的拍拍小兵的肩膀:“听说你们最近对纠察很有些意见,我有空正好,替一班过来瞅一眼。”

小兵不敢说话。

“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反馈,我一定会给你们落实。”

小兵拨浪鼓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灵感来自~ 


小兵溜溜达达从老乡的“强军战车”回来,在小三轮边上连吃带抽爽毙了,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个白帽子,顿时浑身一哆嗦。

他给自己打气:“不就是纠察么!等会绕后给他一电炮就跑,他又不知道是谁干的!”

本着前两天同班战友被纠察逮了的同仇敌忾,小兵偷摸绕后,绕到一半僵住了。

小兵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越走越近的白帽子。

“总,总参,您怎么戴着……”

诸葛亮笑呵呵的拍拍小兵的肩膀:“听说你们最近对纠察很有些意见,我有空正好,替一班过来瞅一眼。”

小兵不敢说话。

“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反馈,我一定会给你们落实。”

小兵拨浪鼓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嗝——”

小兵涨红了脸。

诸葛亮乐了:“还没到饭点吧?”他把白帽一摘,平淡的威胁“以后注意,还有军容军纪,这衣服穿得,跟伪军一样!不允许有下一回!”

诸葛亮乐呵呵走了,小兵汗如雨下。

之后针对纠察的背后袭击可算是消停了好一阵子。

又到了演习的重要时刻。

夜色如墨。

随着一阵警报声响,某部阵地演练在某省某市某地深山打响。

枪声阵阵,炮火连天。

很快,我方利用灵活多变的战术,在丛林里对蓝军发起总攻。

子夜时分,胜券在握的我方官兵开始放松警惕,幸好参谋部敦促他们保持警戒,正当部分官兵已经准备庆祝胜利时,蓝军分队突然穿插出现,将指挥所团团围住,并利用强电磁干扰截断了我方指挥部的通信联系。

即使很快开启反干扰系统进行电磁压制,呼叫救援部队,但为时已晚,指挥所很快濒临沦陷。

没了指挥所,我方顿时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在大山深处失去战略方向,蓝军借此有利形势,迅速展开大规模反攻,意图从四面八方对我方进行围歼。幸好指挥所指挥中心成功突围,建立了移动指挥所,成功联系上大部队,转危为安进而转败为胜,此次战役堪称险象环生。

演习结束后,我方指挥员与总参复盘,百思不得其解,指挥所做了充分的伪装,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直到蓝军侦察员表示,有火光在指引他们。

“要不是有个没灭的烟头,还真找不到你们,更无法对你们进行电磁干扰。”蓝军指挥员笑嘻嘻的说“牛啊,这么着都能让你们赢回来,不过那抽烟的谁啊,指挥部外边炸闪光弹,牛逼!”

诸葛亮深深地凝视着戒烟半年,却因胜券在握忍不住提前庆祝胜利,偷偷溜到外围抽烟的刘备。

刘总指挥扭着头,挠着后脑勺:“……当时二营突然被端,我一紧张就扔了烟往回走,哎我错了我错了,这是低级的错误,我深刻的检讨,幸好后来成功突围反败为胜,要不我的错误罄竹难书……”

“没事,多大点事,咱们不赢了吗!”张飞大大咧咧的说“我侦察时还和后面跟来的老乡买了俩火烧呢。”

刘备与诸葛亮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张飞。

张飞:“……怎么了?”

诸葛亮乐了,他看了眼刘备,刘备板起脸:“你还不知道二营怎么没的对吧?”

“怎么没的?”

“老乡去蓝军那卖火烧,顺便把二营位置卖了,听说是你告诉的?”

张飞张口结舌:“我去!我以为那是我们这边的老乡!他跟子龙一个口音啊!”

赵云由衷感谢了张飞对他的信任,并跟关羽约他一块去三十公里武装越野。

诸葛亮还在笑,笑的有点咬牙切齿的,一边笑一边到处摸东西,好像想找个东西用来指指点点,刘备还是先让大家庆祝胜利去了。

庆祝完立马把大家拉起来,召开演练检讨会,深入剖析问题根源,澄清模糊认识。

“不注意细节养成,战场上不出事则罢,一出事便是大事!”诸葛亮一针见血地指出,要想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除了必须拥有过硬的军事本领,还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觉,只有心中时时装着敌人的影子,才能防住对手钻空子。

“演练还没结束就准备欢庆胜利,这不仅是观念和意识问题,更反映出训练作风不扎实的问题!”刘备更是一语中的,深刻检讨,平时训练只求完成任务,承平日久,忽视了训练中作风纪律的培养,这才是导致指挥所差点被一锅端的根本原因。

看似不起眼的烟头事件,却引发出一连串的尖锐问题,这样的事不是个例,而是广泛存在的问题。此事让不少官兵一度松弛的实战弦绷了起来。一位马姓参谋告诉笔者:“以前也发现过这些细节问题,但都未引起重视。经过这次教训,使我看到了这些现象是多么的可怕!”

打铁还需趁热。检讨会一结束,该部迅速组织各分队深入剖析训练中存在的“实战意识不强、战斗标准不高、训练作风不严”等问题,并及时对各项训练方(预)案中的漏洞打上“膏药”,进行了补差训练和强化训练。

其中刘备深入基层,参与全程训练,诸葛亮更是跟踪记录总结了训练方法,查漏补缺优化作战,拒绝髀肉复生,时刻警惕备战。

近日,该部再次组织演练,蓝军败速破了新的记录,据某法姓参谋称,其中包括了假扮成强军战车老乡深入对方阵地卖火烧,成功迅速获取了对方指挥部目标点,一雪前耻。

为表示对兄弟部队的关爱,刘备还特意把诸葛亮总结好的强军训练记录发送了过去。

刘备摸着再次紧实的腹肌,乐呵呵的找到诸葛亮,还拎着俩白帽子。

“走啊,放松放松去!”

还是那个小兵,他溜溜达达下哨回来,困得跟鬼一样,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两个白帽子,顿时浑身一哆嗦。

等到走近一看,发现是两位首长,他眼泪快下来了。

“哟,又是你啊。”诸葛亮说道。

刘备闻言好奇:“看来之前被逮过,今天没犯纪律吧?”

小兵敬了个礼,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因为太紧张打了个嗝,顿时又急又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据说某部队首长喜欢夜晚伪装成纠察吓唬哨兵,此传说一出,大家纷纷感叹不当人子,这是什么恶趣味,这也太缺德了。

刘备面不改色,表示是吗,有这事吗?

坐在他身边的诸葛亮抬起手捂住了脸。

“老刘,你这总参笑什么呢?”

“他啊,他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Walking through the fire

助宣重光(三)

人物生卒年由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比如生病等几乎不变,其他原因可能会有变动~

作者可以不要脸地求点互动或者评论吗

————————————————————————————


三、

“子龙来了?”关羽十分惊喜,大步流星下了高台,

关平和周仓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迅速尾随关羽下到地面。

“传我将令,中军列阵,关平周仓你二人随我去迎接子龙”

“是!”

 

“子龙!”

“关将军!”

二人在马上遥遥望见,关羽便策动胯下赤兔,赵云亦驱马向前,二人竟不等马停,便直接从马背上纵身跃下。关羽一把把住赵云的臂膀,未等赵云开口“真没想到,子龙你来荆州了”

“关将军,我奉大王军师之命,望...

人物生卒年由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比如生病等几乎不变,其他原因可能会有变动~

作者可以不要脸地求点互动或者评论吗

————————————————————————————


三、

“子龙来了?”关羽十分惊喜,大步流星下了高台,

关平和周仓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迅速尾随关羽下到地面。

“传我将令,中军列阵,关平周仓你二人随我去迎接子龙”

“是!”

 

“子龙!”

“关将军!”

二人在马上遥遥望见,关羽便策动胯下赤兔,赵云亦驱马向前,二人竟不等马停,便直接从马背上纵身跃下。关羽一把把住赵云的臂膀,未等赵云开口“真没想到,子龙你来荆州了”

“关将军,我奉大王军师之命,望助将军一臂之力!”

“几年不见子龙怎么愈发见外了”

“兄长”

两位汉子的眼睛竟然都有些湿润,自从荆州一别,两人已五年未见。这五年内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似乎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千头万绪之下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大哥军师可好?益德可好?”

“都好都好,兄长在荆州如何?”

“我也都好”

两人策马同行,一路上赵云将军师的谋划细细道来

关羽手抚长须,军师果然高瞻远瞩,有军师谋划,襄樊早晚必入毂中!

 

二人回到中军大帐,关羽将战况细细说来,“樊城城墙残破,我已派大兵合围襄阳樊城,徐晃在偃城令其本部兵马两面联营步步紧逼,我不得不再分兵防守。徐晃的兵大多是新兵,但若不是苦于兵力不足,我早已发兵攻打。”

“子龙此来实在天助我也,若能拔掉徐晃这颗钉子,樊城内士气必然大降,到时集中兵力,樊城指日可下”关羽目光灼灼

“云愿为兄长驱驰!此次出征,大王将白毦兵赐给我,这些都是百战老兵,在汉中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若能将徐晃引出偃城,我们便可充分发挥骑兵之利,将其彻底击溃”

“子龙所言甚是,想那曹仁倚仗徐晃在外牵制我军,而徐晃大概在等曹操更多的援兵,也一直都未轻举妄动。而今日子龙前来,便是这盘棋局的大变数,想来曹仁和徐晃也已经得知子龙前来的消息,樊城方面曹仁迟迟等不来曹操的大军前来与我军作战,而我汉军却是先来一步占据先机,我们当广布消息,让曹仁和徐晃都知道我们要一鼓作气直下樊城,到时徐晃必定坐不住,若是他按兵不动,一旦樊城有失,曹仁被擒,这种大罪他承担不起!”

赵云欣喜,赞叹道“兄长好计谋!吃下徐晃,便集中兵力,定要拿下樊城!”

“再好的计谋也比不过大王和军师的调度,比不上子龙这雪中送炭啊”关羽抚须而笑

 

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军事安排,赵云心中仍时时刻刻记得临走前军师的嘱托,他忍不住问道

“兄长,不知我们粮草是否充沛,可有任何忧虑之处啊?”

关羽本不想提起后勤补给之事,见子龙十分关切,不禁叹息一声,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云。

赵云听到糜芳竟私吞军资,一时愤怒,“糜芳乃大王元从之臣,大王与兄长信任于他,将江陵重地托付给他,他不尽心尽力筹集粮草辎重也就罢了,大战在即,他竟还做下如此糊涂之事,实在可恨!”

关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吾又何尝能忍,但是荆州之地实难找到可担此重任之人,现在大战在即,众多随军官吏和士兵的家眷都在江陵,粮草补给也仰仗后方。东吴常派细作在荆州一带活动,前番长沙桂阳就几乎不战而降。糜芳毕竟跟随我主多年,忠心耿耿,眼下我也想不出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关羽叹了口气“若是军师在此,吾又何尝有此忧”

 

刘备夺取益州以后,将大量荆州才俊召入蜀中,这一点赵云也是心知肚明的

 

“兄长勿忧!”面对关羽的忧叹,赵云展露了一个笑容,“军师早有此虑,已经派尚书郎蒋琬与我一同前来荆襄,协调后勤之事。军师多次夸赞蒋琬,说他有社稷之器,这次我们一同出川,这位小郎君确实行事稳重,各种繁杂之事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我们才能如此迅速赶到兄长这来”

 

关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哦?有如此大才!甚好甚好!既是军师推荐,又被子龙赞誉,我也可无后顾之忧了。只是此人资历尚浅,我担心他在荆州无法服众啊”

“兄长有所不知,这位尚书郎正是荆州零陵人,少时便以才学闻名于世,何况此次军师亲自点名,主公也非常重视蒋琬此次荆州之行”

“如此甚好,不知蒋琬何时来此?”

“我们此番出川,从长江顺流而下至秭归,方才弃船就马,急行至兄长这里,蒋琬则继续顺江而下,不日间便能抵达江陵,暂不能引他与兄长相见,实在有些可惜”

“无妨无妨,等到我们拿下樊城,再见也不迟”

 

“此外军师还派季常出使东吴,重申孙刘两家联盟只好,但也嘱咐我多加注意江东的动向,以防他们在后方搞什么小动作”

关羽笑道:“哈哈哈,军师和子龙所虑颇多,江东鼠辈何足畏惧?孙权带兵十万尚且攻不下区区数千人镇守的合肥,文远八百人突入吴军如入无人之境。江陵和公安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况且吾出兵北上之前,已经在沿江各处修建了烽火台,每日都有斥候来回巡查,江东若有异动,沿江斥候便会速报于各郡守与我。只是辛苦了季常,江东猡子,实在不足以语”

赵云听关羽这么一说,稍稍放下心来。他见关羽对东吴不屑一顾便也不再多言。想到军师的嘱托,他还是决定之后前往公安江陵巡视一番,若是有吴军细作企图扰乱后方,他决不轻饶。

在樊城不远的一处大营中,驻扎着魏平寇将军徐晃统帅的数万兵马。此时的中军大帐中,正爆发着一场争论。

“刘备派麾下大将赵云率精兵已到关羽军中,若此时不趁其长途奔袭而来立足未稳之时出击,更待何时”徐晃的副将徐商一上来便表明要出兵的态度,“何况魏王派我们前来不就是为解樊城之围!”

吕建上前一步,“可是我部皆为新兵,不堪习练,而关羽和赵云麾下多是老兵,尤其是赵云带来的白毦兵是刘备亲兵,各个如狼似虎啊,若是以我部新兵对上这些百战老兵,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啊”

“吕建你这是助他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徐商横眉斥责

“诸位,我这是客观分析形势啊,若我们坚守营地不出,尚有自保之力,若是野战,那赵云部下皆为骑兵,建窃为将军忧虑啊”此话一出,麾下诸将竟有不少人微微点头。

帐中上首坐着的是一位面容威严的虎将,他就是徐晃。

他看着手下将校未战先怯,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关羽赵云都是当今虎将,万人莫敌,而今年以来,关羽更是连战连捷,威震中原,而另外一边,刘备率赵云等诸将在汉中打得魏王仓促退军,刘备几乎全据汉中。

如今赵云更是抢占先机,带来数千精兵,这无异于猛虎添翼,徐晃深知,关羽的下一步很可能是先腾出手对付自己,但万一他整军急攻樊城,一旦樊城有失,曹仁有难,他死罪难逃,且又有何面目去见魏王。无论如何,他徐晃必须也必然出兵。

“我徐晃受魏王大恩,宁作庞德,也不愿为于禁!”徐晃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嚯得起身,“出兵之事,吾已发书信向魏王禀明,若有人再敢议论此事,必当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即使有人不满,也不得不默默闭上嘴。

坐在徐晃下首的一位文士缓缓开口“魏王当初派徐将军率本部兵马抵达阳陵坡,麾下之众仅有数千,诸位将校还未来到,即使如此,各位或派使者,或急速行军至阳陵坡,催促徐将军发兵解樊城之围,今日,我军已有数万之众,刘备所派精兵已到达关羽营中,樊城危在旦夕,各位怎么又持重处事起来了?”

这位便是以议郎身份督军的赵俨。赵俨刚毅有度,深得曹操的信任。

“诸位估计也看到关羽射入营中的信件了,称赵云率数万精兵前来支援,要集中兵力直下樊城,樊城之内的士卒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樊城必定军心动摇,而樊城一旦有失,诸位却在营中龟缩不出,坐看樊城陷落,此等重罪,诸位担得起吗”赵俨面无表情

军帐之中,刚刚还叫嚣着不能出兵的人都低下头,再也不敢对徐晃出兵的决定有任何置喙。曹仁是魏国宗亲第一大将,与魏王感情深厚,若是他战死,他们这些奉命前来支援的将校,下场必定凄惨。

徐晃见此情形,立刻趁热打铁,“彼等先回各部营中,整装待战,等本将号令,立马出兵”

待营内诸将退去,徐晃起身对赵俨一拜,“适才多谢议郎大人为晃说话”

“无妨,局势有变,俨身为督军,自然要承担起这责任。但在下想问,公明,此战你有几成把握?”

“我有一计,若能成,便可挫关羽之锐气,也可给征南将军突围的机会”

“樊城可失,征南将军不能有事。只要能救出征南将军,之后大军再来,他关羽短时间怎能修好早已破败不堪的城墙,到时樊城所属,仍未可知”

赵俨点点头,“在下敢问,若是关羽不中计呢?”

徐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晃刚刚已表明心迹,宁作庞德,也不为于禁”

赵俨叹息一声,复又一拜,也离开了营帐。

徐晃走出营帐,望向似乎触手可及的樊城,“云长啊云长啊,你这次可是抛了个好饵,我也不得不出兵了”

襄樊之地,大战一触即发,一方是威震华夏的关羽,一方是被曹操誉为“有周亚夫之风”的徐晃,继水淹七军之后,中原大地烽火再起。

一时间风云际会,天下大势将变!

————————————————————————————

1. 备备是建安十九年(214年)召诸葛亮,张飞,赵云入蜀,所以到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和赵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了

2. 襄樊之战大概的时间线,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七月,备备在沔阳设祭坛称汉中王,大概八月左右还成都。也是在八月,二爷水淹七军,擒于禁,鲨庞德,进一步围困曹仁于樊城,又另派军队包围襄阳。之后,曹操指派的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投降关羽,荆州主簿杨仪(对的,他来了,魏延的死对头杨仪来了)也投降关羽。自许都以南,曹老板治下的梁、郏、陆浑等地的盗贼皆回应二爷的印号,愿为其支党。

二爷此时兵力严重不足,一部分兵用来围樊城,一部分围襄阳,还有部分在南郡,需要看押于禁的三万俘虏,所以多次向刘封孟达借兵。


曹老板先派徐晃前去支援,后又派徐商、吕建等前往襄樊前线。

同时,曹老板和群臣商议迁都(许都)以避关羽兵锐锋芒,司马懿和蒋济等人劝阻,他们看准孙十万内心必不服气,建议让十万在其后方干扰、从背后出兵攻击关羽,许诺“封”江南之地给十万,则樊城之围自然解决,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本文设定备备和亮大概九月得到消息,十月子龙带兵出川到达。


3. 赵俨,字伯然,颍川人,此时是以以议郎参曹仁军事的身份与平寇将军徐晃南行救援曹仁

4. 曹老板先派徐晃去救曹仁,后又不断增兵,又派赵俨去前线,然鹅这俩人都岿然不动,只是对曹仁进行精神鼓励法,往樊城里射射箭,告诉他援军已到,老哥你再撑会儿。

Walking through the fire

助宣重光(二)

二、

成都城外,正齐齐列阵着数千精神奕奕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耀着精光,头上兜鍪插着雪白的羽毛,他们的脸上毫无要出征的疲惫和恐惧,只有着搏杀疆场建功立业的渴望。

这数千士卒大多是刘备的亲兵——白毦兵

他们刚刚在汉中正面击败了曹魏的虎狼之兵,此时士气正盛,斗志昂扬。

在这支精锐亲军身前,一名身着银盔银甲的将军立于马前,他身长八尺,姿颜雄伟,此时腰挂长剑,手扶银枪。这正是被刘备委以重任、付以内事的翊军将军赵云赵子龙。

 

赵云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注视着前方,在他面前官道的正中央,站着一身王服的刘备和身着一身淡雅蜀锦的诸葛亮,诸位臣子环绕其侧,刘备面色沉稳,眼中流露出...

二、

成都城外,正齐齐列阵着数千精神奕奕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耀着精光,头上兜鍪插着雪白的羽毛,他们的脸上毫无要出征的疲惫和恐惧,只有着搏杀疆场建功立业的渴望。

这数千士卒大多是刘备的亲兵——白毦兵

他们刚刚在汉中正面击败了曹魏的虎狼之兵,此时士气正盛,斗志昂扬。

在这支精锐亲军身前,一名身着银盔银甲的将军立于马前,他身长八尺,姿颜雄伟,此时腰挂长剑,手扶银枪。这正是被刘备委以重任、付以内事的翊军将军赵云赵子龙。

 

赵云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注视着前方,在他面前官道的正中央,站着一身王服的刘备和身着一身淡雅蜀锦的诸葛亮,诸位臣子环绕其侧,刘备面色沉稳,眼中流露出对这位虎将的信任与期许;诸葛亮手持羽扇,目光温和而坚定。

“云必不负大王,军师所托,剿灭曹逆,收复襄樊!”赵云深深一拜

刘备上前一步,托住赵云“好,那就祝子龙旗开得胜,捷报早传!”

 

在阳光的映照下,赵云翻身上马,带领着数千精锐的白毦兵,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征程。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银甲闪耀如星,马蹄声声,仿佛击打着大地的鼓点。

赵云深知此次肩上任务之重,他脑海中浮现出当日面见主公军师的场景

 

那天,他刚刚得知关羽在荆州大胜的消息,心中激动万分,正欲赶往汉中王府祝贺,就见刘备的亲兵来传口信,召他前去汉中王府。即使稳重如他,也难免加快了脚步,甫一进屋,便欣喜地对刘备和诸葛亮一拜,“恭喜大王!”

“子龙来啦,不必拘礼!快坐”

早有人摆上坐席,赵云一拱手,便坐了下来

“子龙,此乃天佑我大汉!若是能给当前形势再加上一把火”刘备话音未落,已是目光炯炯,语气中透着一丝期待与兴奋。他与诸葛亮对视一眼,流露出掩不住的笑意。

这短短的一瞬,赵云心中顿时明了,主公和军师显然已有了明确的打算。他立即从坐席上站起,声音洪亮:“主公若有重任于我,云必当不负所托!”

 

“子龙,目前襄樊前线云长与曹仁激战正酣,曹操势必会举重兵以向襄樊,因此,我和大王想派你前去荆州,助云长一臂之力”诸葛亮将形势娓娓道来。

赵云心中热血沸腾,言语中掩不住的激动“如此重任,大王与军师信任于云,云愿为大王冲锋陷阵,虽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汉中一战大王大胜曹操,关将军又在荆州大显神威,云没想到形势竟变化如此之快”赵云一时哽咽,他望向刘备,眼中闪烁着光芒,心中不由想起十一年前那篇名动天下的那隆中对策。

“子龙,此去荆州,孤将白毦兵与你”

白毦兵是刘备亲军,骁勇善战,尤善野战,在汉中更是名震天下。有此精锐之师,赵云怎能不喜,当即谢过自家大王。

“子龙,你此次前去荆州,不仅是助云长一臂之力,也要关注东吴那边的动向”诸葛亮语气凝重,“前番孙权阴夺我三郡,我担心他们贪得无厌,又会故伎重施,虽然江陵公安城池固若金汤,但毕竟云长带大军出征,后方空虚,而且主要粮草辎重和士兵家属都在江陵,一旦有变,我们将陷入被动的局面”

 

“请大王军师放心,末将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让东吴有任何可乘之机!”

 

“子龙办事我们一向放心,昨晚孤和军师商议,第一个就想到子龙你啊”

 

樊城外围,原本地势空旷之处,如今矗立着许多营帐,被层层鹿角结实的保护起来。营帐中央,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汉前将军关”,这正是前将军汉寿亭侯关羽安营扎寨的地方。

时值正午,天空一片阴沉,樊城内的魏军忧心忡忡,深怕再下一场大雨,关羽再来一次水淹七军,届时已经残破的城墙怕是无法抵挡关羽的进攻。但执掌荆州多年的关羽深知,之前那场助他大败曹兵的瓢泼大雨,在这个季节很难再有了。

 

想到此,负手立于营内一处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关羽叹了口气。

他身长九尺,身姿雄伟,面容沉静,仿佛一座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眼前已经残破不堪却迟迟难以拿下的樊城,关羽一时也有些无奈,曹子孝,真不愧是曹操的左膀右臂。

关羽身后站立两人,左边一人黑面长身,板肋虬髥,右边一人身姿挺拔,相貌与关羽有几分相似。这便是周仓和关平。

两人听闻关羽叹气,不由得对视一眼。关平上前一步,“父亲可是为迟迟无法攻下樊城而忧虑”

见爱子道出心事,关羽不由得点头,此时高台上只有他的心腹之人,此种忧虑但说无妨。

“吾七月起兵至今,率众攻打樊城。八月,天降大雨,我借这大水击溃前来支援曹仁的于禁庞德数万大军,水势甚大,樊城城墙几乎被冲垮,我本以为可趁此大胜之势,一鼓作气拿下樊城,没想到那曹子孝守城有方,已经抵挡了我军多次进攻”

“大水已逐渐退去,我军水兵已不能再用,我便下令士卒多造阻堑围住樊城,令其内外隔绝,想以此击溃樊城内曹军的军心,然而这些天来曹军没有任何懈怠之意,反而越战越勇”

“长此以往,吾怎能不忧虑。一日不能下樊城,便一日无法夺襄阳,襄樊一日不在手中,荆益便不能连为一体,军师的隆中对策也只是纸上谈兵”

“曹操仍然不断向襄樊增兵,偃城的徐晃也对我军虎视眈眈,而我们分兵包围樊城和襄阳,本想着徐晃部下多为新兵,战斗力不强,想一击而溃,但是为了押于禁的降卒,吾又不得不再分兵力,现在是捉襟见肘啊”

 

关羽此次出征所带士兵不过三万之众,若只凭这些兵马想一路北上直指许都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战局的发展也远远超过关羽的预料。不过几个月时间他败曹仁,斩庞德,降于禁,中原震动,各地苦于曹魏统治的地区也都纷纷起兵响应。

 

然而想到樊城仍未拿下,关羽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想到刘备的殷殷期盼和军师的拳拳嘱托,他决心要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

 

相比关羽的担忧,关平倒是稍显乐观“父亲勿忧,我看樊城的曹兵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已经内外交困,何况父亲不是已经发信让孟达刘封前来支援了吗?届时大军一到,任他曹仁再有本事,樊城定为父亲所有”

 

关羽点点头,复又想起一事,而这件事关乎全军的命脉——粮草。自赤壁之战后,荆州便被曹操刘备孙权三家瓜分,关羽治下不过三郡,而三郡之中稍微富足一些的就是南郡,以一郡之力供养数万大军已是困难,若糜芳傅士仁在后方能鼎力支持,短时间内粮草倒没有大问题,可恨那糜芳竟侵吞军资,若不是前线战事激烈,还需仰赖后方粮草的补给,关羽早已治罪于他,现在也只好放出狠话恐吓一番。

若孔明再此,吾又怎会为粮草而担心,关羽心中感叹,想起自家丰神俊朗的军师,也正是他在蜀中足兵足粮,大哥在汉中才能全无后顾之忧,放手一搏。

 

就在周仓打算开口询问之后的进攻事宜之时,高台之下迅速跑来一名军士,“将军!翊军将军率部前来!距离我军营帐只有不到三十里!”


Walking through the fire

助宣重光(季汉if线)

从第一次接触到三国至今已经十六年了,季汉是我中国古代史最大的意难平,一直在想如果建安二十四年没有败走麦城,后面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连锁反应。

思来想去,因为文笔太烂,也是快五年多没有写中文的文章了,但是仍然想为他们写点什么,所以就有了以下的文章。季汉if线

标题实在不知道叫啥,就用备备册封丞相的那一句吧~

————————————————————————————

一、

建安二十四年秋,成都

其时已至夜间,汉中王府仍然灯火通明,来往属官吏员甚多,皆有条不紊,脚步轻快。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人还未见,声音已传入大堂“军师,荆州的捷报!云长水淹七军...

从第一次接触到三国至今已经十六年了,季汉是我中国古代史最大的意难平,一直在想如果建安二十四年没有败走麦城,后面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连锁反应。

思来想去,因为文笔太烂,也是快五年多没有写中文的文章了,但是仍然想为他们写点什么,所以就有了以下的文章。季汉if线

标题实在不知道叫啥,就用备备册封丞相的那一句吧~

————————————————————————————

一、

建安二十四年秋,成都

其时已至夜间,汉中王府仍然灯火通明,来往属官吏员甚多,皆有条不紊,脚步轻快。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人还未见,声音已传入大堂“军师,荆州的捷报!云长水淹七军,生擒了于禁!”一位身着绛红色袍服的人大踏步走入厅堂,“真是壮哉!快哉!”

“大王!”厅堂中一位年轻人听闻声响,已是迎了出去,正欲行礼,却一把被抓起,“军师何必多礼,快来和孤一起看这份捷报!”

这位便是旬月前新晋的汉中王刘备了,他年近六旬,双鬓斑白,一双眼睛却迥然有神;另一位自然是被自家主公誉为“如鱼得水”的军师将军诸葛亮了。

诸葛亮也不拘礼,接过刘备手中的捷报飞速扫过,“恭喜大王!云长神勇,这一战可谓是威震华夏了!”他将刘备迎入堂内。

 

两人坐定下来,又把盖着汉前将军印的文书仔细看了一遍。

“云长要增兵襄樊?”

“正是”

“若能拿下襄阳樊城,则汉中、益州与荆州连为一体。西有武当山,东有大洪山桐柏山为其屏障,控扼汉水,进可北上中原,中原腹地一览无余,退可守江汉平原,广积兵马粮草,待时而动”

“这不正是孔明所说,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刘备的目光灼灼,烛火的影子在他眼中跳动

“主公可令刘封孟达自房陵上庸之地出兵,与云长相呼应”诸葛亮望向刘备眼中,略一沉吟“但房陵上庸诸郡初附,人心浮动,若刘孟大军离境,此二郡恐难以安分,届时也拿不出太多兵力来牵制魏军,若能另派精兵助云长一臂之力……”诸葛亮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估算着出征所需的粮草器械和民夫征调。毕竟汉中一役,蜀中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几乎搬空了整个国库,加之曹操大规模徙民,焚烧田地民宅,汉中大量地区都已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 

刘备未出声,静静等着诸葛亮的下文,正如每一次,他的孔明总是会给出最好的方略。

“亮以为”白羽扇轻摇,然后一顿,“汉中一战,曹操辱其锋锐之众,尽丧汉中之地,而主公挟大胜之师兵锋正劲,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我军士气远胜曹军,此其一也;且曹魏徙民之害,甚于伏法,士民颇苦劳役,弘农,颍川,南阳等地多有起义,与我方遥相呼应,此其二也。襄樊中原咽喉之地,曹操一定会尽发天下之兵以拒云长,云长前线压力必然增加,故亮请发精兵出川襄助云长。此战若能全据襄樊,则曹魏中原腹地几乎无险可守,我军便可长驱直入,即使不能全据襄樊,也可与曹魏暂且划汉水而治,我们亦可掌握战略主动权,给曹军前线带来压力。此天赐良机,我们岂能束手而观!”

 

“主公可先派一员大将经鱼腹出川,粮草辎重可顺江而下,亦可取之于荆州,同时亮想请派公琰去荆州,确保大军供给。此外,孙权旬月前发兵攻打合肥,可派季常出使东吴,一来重申联盟之谊,二来也可一探吴军攻打合肥的虚实,若孙权可以稍稍牵制住东线曹军,云长那边的压力也可小点。而且亮担心,我们此次汉中大捷,云长水淹七军,孙权那边怕是又坐不住了,湘水之盟就是前车之鉴。”

刘备连连颔首,听到最后一段不由嗤笑出声“东线怕是难以指望孙权,孤看他这次把大军拉到合肥城下,恐怕又要给张辽献上军功了,也就在后面搞点小动作了”

两人一对视,就是诸葛亮也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几年前孙权号称十万,连合肥城边上都没怎么摸着,就被张辽亲率八百人摧枯拉朽一般,折了好几员大将不说,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刘备正色道“那就依军师,至于大将人选,想必军师心中已有计划,备来猜猜看,是不是子龙?”

“知我者主公也”诸葛亮眉眼弯弯“子龙一向心思缜密,又不失果断坚毅,派他前去,最合适不过”

“那就只能辛苦一下子龙了”刘备抚掌大笑,“把孤的白毦精兵分给子龙,让襄阳的曹军也开开眼”。

“其实亮还有一请”

“军师请讲”

“若形势有变,请主公即刻发兵”

“此话怎讲”

“主公,云长大胜,中原震动,曹操会怎么做?自然是调重兵前往襄樊之地,若战局焦灼,就要调刘封孟达大军南下,届时请主公坐镇汉中,东三郡必不敢轻举妄动。若战局发展对我们有利,主公无论是南下直捣中原腹地,还是北上剑指关中,都可牢牢把握战略主动权”

刘备点头应允,“都听军师安排”二人相视一笑

 

两人又细细讨论一番,诸葛亮自是将谋划策略娓娓道来,看着眼前眉眼间略带疲色,却神采风扬的小军师,刘备心头欢喜之余还带着点心疼。

“孔明啊”刘备缓缓开口“汉中之战,孔明宵衣旰食,日夜操劳,才有了今日的胜利,孤本以为汉中得胜,你也可稍微休息,没想到如今又要劳神费心”

诸葛亮心中一暖,正欲谦让几句,刘备却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歉意与感激。

“为人臣者,当为主公排忧解难”诸葛亮微笑着答道“亮唯恐筹措不及,耽误主公大事,岂会嫌累”

“主公放心,亮——”

“我有什么不放心,要说不放心,就是军师的起居作息”刘备打断诸葛亮,假装嗔怒,

“裁衣的张三和我说,军师腰身又细了,孤从汉中回来,也是瞧着你清减不少。孤知道为此一战,上上下下都不辞辛劳,争分夺秒,但是孔明你,总不能忙得顾不上吃饭睡觉啊”刘备眼中满是心疼,“你的童子都和孤告状了,说你常常忙至三更,五更就起,给你送来的朝食也忘记吃,热了好多遍,到晡食要上了你都没动几口”刘备说着越发激动,连嗓门都提高了,“兴复汉室道阻且长,长此以往,你身体哪里受得住,何况你我君臣一体,孔明如此废寝忘食,不顾身体,备心中何尝不感激,但又更惶恐,怕你为此累垮了身体啊”


诸葛亮本想辩解一二,说是童子夸张,听到刘备此番剖白,心中震动,便要深深下拜“亮记下了,之后一定引以为戒”

“引以为戒还不够,还得是孤在成都待着看着你按时吃法睡觉”刘备一手托住诸葛亮,一手把案上摊开的文书快速一卷,“大军出征事宜也不急这一个晚上,现在时辰已经很晚了,孔明快去歇息,明日再议吧”

“主公也早点休息”

将刘备送出大堂之后,诸葛亮也在后堂歇下了,只是经过这一晚的种种谋划,他心神激荡,难以入眠,却是在脑中逐条分析各种规划事宜了。

————————————————————————

补一张知乎上@大内兴义的局势图




星海夜阑

迄今为止所有文学作品对你亮的描写都不如央三剧本,如果说央三剧版就已经是武侯附体了,那加上剧本里删掉没拍出来的那些情节,就真的活脱脱的你亮本亮,可以说单论情节对历史上你亮形象的丰富贴合,剧本比剧版高了十个原著😂(不算演员的加持和情节的顺序调整)

无论是问候老兵同乡、他笑了一下说“贪酒误事”,老兵谈起收复中原,他悄然落泪,还是梦到手持宝剑、率队行进,浮光化先帝、追之而落空,还是相较于“何薄于我”用的“悠悠苍天,不怜亮也”,都是我心中最贴合他本人的形象塑造了,因为是剧本,没有繁复华丽的辞藻,没有大段的情景、神态、心理描写,仅寥寥数笔,情节设置和用词的精准,巅峰,绝对巅峰!

呜呜呜当年的编剧如果...

迄今为止所有文学作品对你亮的描写都不如央三剧本,如果说央三剧版就已经是武侯附体了,那加上剧本里删掉没拍出来的那些情节,就真的活脱脱的你亮本亮,可以说单论情节对历史上你亮形象的丰富贴合,剧本比剧版高了十个原著😂(不算演员的加持和情节的顺序调整)

无论是问候老兵同乡、他笑了一下说“贪酒误事”,老兵谈起收复中原,他悄然落泪,还是梦到手持宝剑、率队行进,浮光化先帝、追之而落空,还是相较于“何薄于我”用的“悠悠苍天,不怜亮也”,都是我心中最贴合他本人的形象塑造了,因为是剧本,没有繁复华丽的辞藻,没有大段的情景、神态、心理描写,仅寥寥数笔,情节设置和用词的精准,巅峰,绝对巅峰!

呜呜呜当年的编剧如果能写一部你亮为主角讲述他一生的小说就好了<(ToT)>

婉清

【推文】诸葛亮中心三国同人文书单

刑天舞:

  最近要被诸葛丞相迷死了,看了好多同人,稍微整理一下书单分享给大家,有粮一起恰啊!


  不知道可不可以推外站的文,这次就先放LOFTER的了:


  一、陌泠烟《鱼水相合,四海升平》(已完结)


  1.简介:【玄亮】 季汉一统向,刘备在夷陵扎营的时候忽然想到孔明最擅长火攻,幡然悔悟避免了被火烧七百里连营的if线。


  2.推荐理由:关键历史人物的一念之差,直接改变了三国的走向,自然而然又妙趣横生。太太文笔极好,弥补了丞相和季汉的遗憾,理想主义者的光芒真的很闪耀,入股血赚!


  二、十水碳酸钠《三国众人在地府后》(已完......

刑天舞:

  最近要被诸葛丞相迷死了,看了好多同人,稍微整理一下书单分享给大家,有粮一起恰啊!


  不知道可不可以推外站的文,这次就先放LOFTER的了:


  一、陌泠烟《鱼水相合,四海升平》(已完结)


  1.简介:【玄亮】 季汉一统向,刘备在夷陵扎营的时候忽然想到孔明最擅长火攻,幡然悔悟避免了被火烧七百里连营的if线。


  2.推荐理由:关键历史人物的一念之差,直接改变了三国的走向,自然而然又妙趣横生。太太文笔极好,弥补了丞相和季汉的遗憾,理想主义者的光芒真的很闪耀,入股血赚!


  二、十水碳酸钠《三国众人在地府后》(已完结)


  1.简介:三国众人在地府相遇的脑洞合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生离死别之后再重逢。


  2.推荐理由:三国人物的爱恨情仇真的好好笑!太太脑洞极大,特别会玩梗,开篇典韦在地府里遇见曹操,说的第一句话我就没绷住。典韦问“张绣的嫂子,到底有多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青史长青《逆命》(已完结)


  1.简介:【玄亮】如果丞相祈禳成功,命增一纪,却穿越回了赤壁时期,自此季汉拥有了完整的剧本。


  2.推荐理由:没什么是一个诸葛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一个诸葛亮。双倍亮亮,双倍满足!成熟稳重丞相亮和意气风发军师亮强强联手,刘备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两个亮亮和刘备的三角桃色新闻真的笑死人,季汉的臣民每天都在买股(但丞相亮其实有自己的陛下,最后功成身退)!难得的是,这本的权谋争霸戏份写得也很引人入胜,入股真的血赚!


  四、祈、明《知天易,逆天,安不可为?》(已完结)


  1.简介:【玄亮】诸葛亮团宠文,丞相亮逆天改命,暂时失忆,季汉全员重生。


  2.推荐理由:如果有被正史刀傻了的孩子可以看看这篇,虽然有小刀,整体是甜的。


  五、陌泠烟《季汉鱼水那点事》(已完结)


  1.简介:【玄亮】央三剧情,动物拟人,可爱半欢脱向,季汉一统。


  2.推荐理由:可爱,真的可爱!设定是三国角色都是动物修炼成精的,诸葛亮是装兔子的小狐狸,刘备是装鲤鱼的龙!鱼水情极度好磕!鲁肃是只经常炸毛的垂耳兔,可爱程度爆表了已经!作者文笔细腻,而且很会抓特点,每个角色的动物形态都很合适!入股真的赚翻了!


  六、zillah《甘泽》(大概是完结了吧)


  1.简介:重生梗,意外死亡穿越到三国,然后帮助渡过转折点,一路塔塔开,匡扶汉室,从我做起。


  2.推荐理由:这篇剧情已经告一段落,太太也好久没更了,不知道是不是完结了的意思。可以算BE(因为主角死了),也可以算HE(因为季汉前途光明),总而言之是诸葛亮为主公鞠躬尽瘁主角为诸葛亮死而后已的故事。这篇最难得的一点就是,故事的重心还是落在季汉众人身上的,甘泽虽然存在感不低但一点也不喧宾夺主,入股绝对不亏。


  七、幽路九嶷《重生之蜀相》(未完结但肥嫩可宰)


  1.简介:诸葛亮重生到曹操屠徐州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找上主公的故事,占尽先机一路平推,既得其主又得其时。


  2.推荐理由:这是在LOFTER看的第一篇三国同人!好看,真的好看!太太文笔不错言之有据,还引用了很多地图资料,虽然我都跳过去了没细看,但单这个考究的态度就知道太太的权谋线绝对不差!已经更到88章了,推荐入股!


  八、溺囚《山河故人》(未完结但不影响阅读)


  1.简介:【玄亮】脑洞文,三国全员带着记忆穿越到现在,季汉群像。


  2.推荐理由:好看,真的好看!虽然脱离了三国的时代背景,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还在!阿斗一天挨三顿打,魏延和杨仪一天打三顿哈哈哈哈哈!温馨又好笑,任何一个三国粉尤其是季汉粉不看这篇,我都会难过的!入股大富大贵!


  九、飒飒秋声满长安《从头越》(已完结)


  1.简介:刘、关、张、赵、诸葛亮五人重生,一统天下。诸葛亮中心。


  2.推荐理由:个人觉得中间有一段刘备写崩了,从那个携民渡江的仁义皇叔变成了一个压榨民脂民膏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刘家天下不惜血流成河的昏君。但瑕不掩瑜,这篇的权谋事业线真的很顶,想为主公谋取帝位的军师和一心想做大汉忠良的刘备之间分歧是不可避免的,这段君臣相疑真的虐得不行,但也让诸葛亮的人物形象丰满得不得了。看这篇有种看《琅琊榜》的感觉,一边觉得精彩绝伦,一边想骂刘备你有情有义你就是没有脑子。想看小甜饼的姐妹们真的慎入,追妻火葬场爱好者请拄着拐棍儿端着尿盆儿拿着饭盒儿拖家带口的入股吧!


  十、千字文《左将军府二三事》(未完结)


  这篇好像挺有名的,我看了个开篇,文笔好情节佳,就是太太不爱分段,看得我头都大了。有能克服这点的家人们可以冲冲看,看评论区这篇评价蛮高的。


  先放这些,抛砖引玉,有其他好看的三国同人也欢迎大家分享在评论区里,粮仓什么时候也不嫌满!家人们,我也饿饿,求饭饭


  


余路

【季汉统一if】定军山考古新发现

设定:章武1801年等于现在公元2022年,因为世界统一,所以采用的是章武计年而非公元计年。

可以看作是一个时间和我们一样的平行世界,但因为这个世界地球很早就统一了,所以科技经济什么的是我们的超前超前倍。

十分夸张,没有逻辑,不懂考古,爽就完事,求求轻喷

——————分割线———————


【地点:定军山武侯墓遗址考古现场】

【时间:章武1801年8月28日凌晨5点】

大家好,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考古权威(强调一下:我是地球人),每天奔波于研究各个文明的古文明遗址。


今天凌晨3点接到消息,有人在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说来我好久没回地球了)亚洲陕西省汉中市定军山发现新遗址。...

设定:章武1801年等于现在公元2022年,因为世界统一,所以采用的是章武计年而非公元计年。

可以看作是一个时间和我们一样的平行世界,但因为这个世界地球很早就统一了,所以科技经济什么的是我们的超前超前倍。

十分夸张,没有逻辑,不懂考古,爽就完事,求求轻喷

——————分割线———————


【地点:定军山武侯墓遗址考古现场】

【时间:章武1801年8月28日凌晨5点】

大家好,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考古权威(强调一下:我是地球人),每天奔波于研究各个文明的古文明遗址。


今天凌晨3点接到消息,有人在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说来我好久没回地球了)亚洲陕西省汉中市定军山发现新遗址。

无聊,睡了。


凌晨4点,初步确定是某位古代丞相的墓址。我并不在意,我章武一千八百多年,出过的丞相还少吗?一个丞相墓罢了,多少个皇帝老子的墓我都只是远程观摩一下,根本不值得我亲临现场指导。

无聊,睡了



凌晨5点,我站在定军山遗址现场。



我艹————!太激动了————!是诸葛丞相的墓址啊!!

真不能怪我,一千多年了,真的找不到他老人家躺哪了。

一开始以为就埋在长安,我们用仪器透视了地表也找不到

后来觉得丞相应该回归初心,去南阳找,未果

继续就是根据“诸葛大名垂宇宙”,我们合理怀疑是丞相名声在外,有外来文明觊觎我们诸葛丞相的智慧大脑,把他抓出去做研究了。于是去整个太阳系找,未果。

现在的一种主流说法是:古籍记载“孔明草船借箭,曹军准备不足,故未用火箭”。专家据此猜测当时航天火箭已经进入试验阶段,只是尚不完善,所以没有投入使用。所以合理推断,到诸葛丞相病逝时,火箭技术发展完善,诸葛丞相应该是坐火箭到太阳直接火化归天了。


总之,千年来,我们几百代人从亚洲找到北冰洋,从地球找到太阳系,都没有找到武侯墓。而现在居然在陕西省这里一座平平无奇的定军山找到了。定军山,对于诸葛丞相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老师,刚刚新发掘出来几批书箱,您来看看”

诸葛丞相周围垒着一圈的泛黄的书箱,我操控着无菌轻钢机械臂,小心地打开一个书箱,意外的,里面什么都有。

我轻柔地打开一张信纸,通过14K分辨率的摄像机,我看见千年前的泛黄的文字:



【约翰·维克托·布朗的日记】

三月十八日

今天作为代表入朝报告我们省的改化情况。

在我看来,不管是从鹰国被改编为鹰省,还是统一了钱币度量衡,我觉得都是十分不错的。大汉给了我们足够的自主权,而且听别人说国和省只是改变名字,本质没有差别。改了钱币度量衡使我们更方便交易货物了,不是吗?

唯二不好的就是中文真的很难学,句式特别别扭以至于我写起日记来感觉很奇怪。

然后是神话,他们在统一钱币度量衡的时候还想要使中西神话融合。

“你们那些阿波罗啊阿瑞斯我们不熟悉也不习惯,要不这样,我们稍微融合一下”

“改成众神之父刘备,战神关羽,酒神张飞……”

哦,我的昭烈帝 老天!这真的很奇怪!

还好迫于我们神话奇怪的伦理关系,他们最终放弃了这一大胆的想法。


六月十九日(我中文进步啦!)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诸葛丞相。既不像我们省里一些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也不像长安城百姓说的那么伟岸。

给我的影响就是,很瘦削。只是袖口伸出的一截手臂我就可以想象出过分宽大的鹤氅下是怎样消瘦的一个身体,脸有些久病之人才有的苍白。

但除此之外,丞相还是给人一种生龙活虎生机勃勃的感觉。可能是来自于他板直的脊梁?来自于他手中轻轻摇动的羽扇?来自于他锐利又深沉,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和丞相交谈非常放松,丞相如此善解人意,我不由得从报告聊成了闲谈,把我的生平故事和盘托出。

现在才想起来,短短一个时辰,我的生平底细已经被丞相拿捏得明明白白了,而我到现在却对丞相仍然一无所知。我只记得谈话时他的微笑,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睛,只是看着这双眼睛,我就仿佛觉得不管我说出我多么不堪或又辉煌的过去,他都会静静地听着,就好像我最好的朋友。

难怪民间都有说“诸葛丞相可以轻松走进任何人的心,但没有人可以走进诸葛丞相的心。”

他好像一直这么微笑着,像大海,容纳一切,根本不会有任何波澜。




【王大柱的口述记录(手写版)】

“啊呀现在真是过上好日子咧!从建兴十五年统一了,大家都有吃有穿不用打仗咧!”

“你们这些小娃娃啊,都种什么田,都去搞研究!隔壁老陈家的小娃娃,都搞出什么“象鸡”来了,我看过不了多久,我们老百姓都可以拍照了。”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田里的活干不完,田里不是有拖拉机吗?”



【建兴二十年绘制的季汉疆域版图】

建兴二十年九月,攻下大洋洲后,季汉绘制了此第五版季汉疆域版图

同年十月,经众多地理学家严谨考证后宣布:

此图更名为“世界地图”




【建兴二十三年的一段录像】

画面中显示当朝天子刘禅正带领满朝文武祭拜汉昭烈帝刘备。

一众黑红朝服中诸葛丞相的蓝色常服尤为显眼。

【应该是丞相当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所以特许穿常服而非过分厚重的朝服】


镜头一转,给了一个诸葛丞相代表上香的特写

一个诸葛丞相起身的特写

一个诸葛丞相念祭文的特写

中间穿插了一个刘禅哭得稀里哗啦的镜头,只占两秒

一个诸葛丞相行礼的特写

一个诸葛丞相跪着的特写

中间又穿插了一个刘禅宣布祭拜结束的镜头,只占十秒

一个诸葛丞相起身的特写

一个诸葛丞相离开的背影的特写

一个诸葛丞相回头仰望先帝塑像的特写

他还没有看几秒,就有人上来围着他,应该是又有什么公文需要他去批。


祭祀的时候周围人都哭得微微发抖,为首的丞相仍然冷静,一丝不苟地完成了祭拜的所有仪式

【可在他回头仰望先帝塑像的那短短几秒,我看见他微红的眼眶和那双眼睛】

【那双一直像大海一样波澜不惊的眼睛,此时好像急流涌动】

【他比旁人看起来都要冷静,可现在看起来比旁人都要悲伤】




学生问:“老师,这段纪录片有什么研究价值吗”

我说:“可以证明建兴二十三年已经发明出了摄像机”


和诸葛丞相对先帝的怀念,那种很强烈很悲伤又很无奈的怀念。


“就这些?”

“拍纪录片的人全程就盯着诸葛丞相拍”

“哦,懂了。又一个滥用职权的丞相激吹。确实不会再从中发现什么了”


如他所说,我们只研究一片大海上驶过了多少船队,不会管大海是否想念一条鱼。




【姜伯约致丞相书】

丞相,今天早上我吃到一家非常好吃的俄罗斯烤肠,下次您忙完了我带您来吃。

中午我巡查了大坝那边,一切都好,没有决堤的风险。您可以暂时歇歇了,最近就不要再熬夜了。

下午坐车去中原带兵练了一下八卦阵,练得特别好,您绝对想不到!我把魏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下一次国内演习我一定可以打败别的省拿个冠军。

晚上看木牛流马改进的宝马汽车,又想到了当年刚用木牛流马的时候,特别高兴,您笑起来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您当时说,要是我能在你的基础上还能再改进木牛流马,就亲自下厨做一顿烤鱼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我要说丞相您太自信了,今天晚上第一辆以木牛流马改进的宝马汽车就出厂了,我现在就开着车来到丞相府前来找您要赏。

咚咚咚,我叩响了丞相府的大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费祎开门了

我说,快叫丞相出来,我木牛流马改进成功了!


…………

…………


我才记起来


丞相,您已经死了



现在是建兴二十四年,距建兴十二年过去了整整十二年又二十一天

建兴十二年,在五丈原,祈寿祈了整整十二年,真的一天都没有多给。


哈哈,其实我已经看开啦,丞相您这十二年来我都看在眼里,您真的真的太累了。

每天晚上熬到半夜,每天去那么多地方见那么多人,统一之后还要管那么多事,看那么多枯燥的公文。

太累了丞相,正好十二年过去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亲自设计了您的墓址,就埋在您要求的定军山。出于私心,我收集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有几批书箱,就垒在您旁边。您回来了就可以打开看看。

丞相辛苦了,我会接过您的旗帜继续向前的。

但是我很想您

我很想你




【地点:定军山武侯墓遗址考古现场】

【时间:章武1801年8月28日下午6点】

所有书箱里的资料都录入档案中,然后又原原本本的收回了书箱,书箱又好好地摆了回去。

得益于现在的高科技,一切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迅速。

工作都做完了,部门里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学生来问我:“老师,然后呢”

我反复地看着姜维写的信,摩挲着记录本,说:“可以发布新闻了。”



“今日凌晨五点,考古发现章武开国丞相诸葛亮墓址,相关工作已持续推进完成,……”

“……,相关保护工作已完善,有关负责部门开放武候墓送信通道,鼓励大家踊跃来信。”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还站在定军山遗址现场。

因为科技发展,天上已经看不见星星了,所以黑夜显得更黑,墨一样深,好像只是看着就会掉进不见底的黑暗。

定军山旁的公路寂静得近乎孤独。科技发达了,在地球的人大多移民了,更别提在地球一个省里看似普普通通的定军山了。


新闻通稿发布15分钟后,天空开始出现几点独属于飞行器的耀眼橙光

公路远方的尽头,好像有隐约的车鸣。


半个小时后,天空上有一条闪烁着的五彩斑斓的缎带,有飞行器的橙光,机械信鸽的指示灯和风机里的火焰

公路不远处,似乎是一条车队正在驶来


四十分钟后,天空上是千千万万种闪烁的光,分散在墨色中,好像能照亮整片黑暗。漫天都是光点,飞向附近驿站,一股股,形成灿烂的江流。

公路上,奔流不息的车正向我们驶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车旁呼啸过的风声,让公路热闹了起来。



学生急急地冲进来:“老师,信到了”

“飞行器送来的信,机械信鸽送来的信,风机送来的信,人们开车送来的信,陆陆续续源源不断地,都到了!”


工作人员把收集到的信整齐地垒在书箱旁。

泛黄的书箱外面是雪白的信纸,纷纷扬扬,在漫天的光点下映照得熠熠生辉。

青碧的定军山外面是车流,熙熙攘攘,在呼啸的风声中变得有人间烟火


我读懂了姜维的私心:

丞相,公文和数据太冰冷,看看我们想对您说的话吧






落珮

【玄亮】祭祀同:见日之光(上)

本篇瑾哥哥出场,幼亮出场


(上)有瑾哥敲亮子,慎入!


——————


00


“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


一腔碧血从心尖到笔尖,却因触及“东方”二字,而略显凝滞。他大半生漂泊,真正待在琅琊的时间只有八年,鲜少忆及故乡,便以为自己本无所谓的乡土情节,结果一落笔,那夏日的蝉鸣和冬日的积雪,以及握在手心打磨了许多遍的镜子,一桩桩一件件,都化作翩翩飞舞的撩人蝴蝶,拂过那片本以为会波澜不惊的心水。


点点涟漪。


01


望族人家对于长子和幼子的期望、要求和待遇,大抵是不相同的。琅琊阳都邻里坊间,几乎没有见过诸...

本篇瑾哥哥出场,幼亮出场


(上)有瑾哥敲亮子,慎入!


——————


00


“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


一腔碧血从心尖到笔尖,却因触及“东方”二字,而略显凝滞。他大半生漂泊,真正待在琅琊的时间只有八年,鲜少忆及故乡,便以为自己本无所谓的乡土情节,结果一落笔,那夏日的蝉鸣和冬日的积雪,以及握在手心打磨了许多遍的镜子,一桩桩一件件,都化作翩翩飞舞的撩人蝴蝶,拂过那片本以为会波澜不惊的心水。


点点涟漪。




01


望族人家对于长子和幼子的期望、要求和待遇,大抵是不相同的。琅琊阳都邻里坊间,几乎没有见过诸葛家的长子长期待在这里过,少年人总是四处游历求学,只有逢年过节,才在家中住上几天。


想来是长辈寄予厚望,这种情况从诸葛瑾十三岁时就开始了。而诸葛瑾声名远扬、行为品德被众人交口称赞,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十岁,生母过世时。


一个十岁的孩子,还能怎么要求他按照礼制规矩为母亲守孝三年?但是诸葛瑾就是做到了。他从小就显示出一种异于同龄人的聪慧和早熟,一边为生母的离世而哀毁骨立,一边又尽心侍奉继母,让人看不到作为孩子的任性或纠结。


十三岁,守丧期满,诸葛瑾踏上了游学的道路,不禁让人再一次感叹,兴许诸葛家要出个比肩诸葛丰、光宗耀祖的后辈了。


相比之下,年纪尚小的次子诸葛亮和幺子诸葛均,看起来就似乎与寻常家孩子,差别不太大——那倒也是,如果一家同时出了三个天才,岂非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若非要说不同之处,那大概就是诸葛家老二,和谁家小孩都能玩到一起,而不会像其它世家望族的郎君一样,只接触“门当户对”的人。


可能是诸葛亮天性使然,也可能是其父诸葛珪身体不佳,疏于管教,便对次子没有太高的要求,自然也不会管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什么人,玩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游戏。


初夏的日光洋洋洒洒播在沂河水中,这清澈蜿蜒的飘带从阳都北入,跳跃着奔向南方,打湿了河边顽童们的下裳。他们聚集在一处,围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他手中做工精巧的连弧纹铜镜。


只见那孩子以镜面对准阳光,不断调整角度,又让不大点的弟弟站在自己对面,举着一块浅青色的布。接下来,奇迹发生了——


镜背面的花纹与刻字,竟然被阳光投射在正对面的布上,赫然是“见日之光,天下大明,乐未央,千秋万世勿相忘”,几个围成一圈的小字,看上去就像阳光透过了铜镜一样。可这铜镜分明完好无损,没有缺刻,镜子背面的花纹,何以转了个身出现在前方呢?


没有人能解释这个问题,包括拿着布承接光影的诸葛均,他睁大了眼睛,像所有孩童一样发出惊呼,并着急地问似乎有些得意的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仙术!阿兄一定会仙术!”


“郎君,您……您是从哪里得来的魔镜,好生神奇!”


“阿亮哥哥,你让我们摸摸那镜子吧,求你了!”


这一群小孩仿佛炸了锅,不管是世家子弟亦或者农户稚儿,都没见过这样神奇的玩意儿,纷纷吵嚷着,想近距离看看。诸葛均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从仲兄手中接过镜子,仔细端详。


被围在中间的男孩,自然就是诸葛亮了,只见那垂髫稚儿脸如银盘,唇若丹砂,齿如编贝,明眸善睐,两手负于身后,但笑不语,明明年纪不是这群人中最大的,却往往有很高的话语权——人如其名,至少在这群孩子心中,他就是铭文“见日之光”描述的对象。


“这……这不是阿母留给我们的遗物吗?”诸葛均越看越觉得熟悉,而后惊讶道,“对,这确实是!我当时怎么没发现,这铜镜竟然有如此仙术。”


两汉是铜镜发展的重要时期,古代铜镜以汉镜出土的数量最多,使用普遍。汉镜不仅在数量上力压战国时期,而且在制作形式和艺术表现手法上,也有了很大发展。诸葛三兄弟的母亲章氏于五年前病逝,在她的遗物中,就有好几面做工精美的铭文铜镜,刚好分给了五个子女。


长兄诸葛瑾是看中铭文挑的,“絜精白而事君,患污秽之弇明”,大约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操守;而两个姐姐和阿弟看的是纹饰,拿走了崭新又漂亮的“昭明镜”。诸葛亮则选择了满是铜锈的“日光镜”,因为母亲生前说过,只有这面镜子铸造于先汉,已经走过两百多年的岁月。


也就是铜镜之上的“见日之光”,让诸葛亮在几年后的某一天,突发奇想,把镜子拿到阳光下,结果发现对面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铜镜背后的铭文,这立刻就把他的好奇心勾了起来。经过多方查验,总算是大概知道了其中的秘密。


“什么仙术啊,”诸葛亮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大汉的能工巧匠做的,并不是什么魔镜。”


“那镜子背后的文案,何以映照在前方,”诸葛均不解道。


“因为镜面是不平的,”诸葛亮解释道,“图文处镜面微凹,非图文处镜面微凸。镜面凹处光线会聚,而凸处光线发散。”


他又拿出两面特意磨成凹镜和凸镜的镜子,分别调整角度,让他们在对面的浅色布上留下光点,光点的大小和明亮程度,果然不一样。


“可是感觉不出来啊,”有小孩摩挲着镜面,“似乎就是平的,果然还是魔镜吧……”


“它有个俗名,叫幻镜,书上说,孝宣皇帝之后,这种铸镜技术才完善,但仍然有很高的失败率,”诸葛亮把镜子放在地上,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掏出一袋炭,拿石头捣碎了,铺开在镜面上——这一举动饶是诸葛均看了都觉得不妥,弄脏衣服不说,还不尊重母亲的遗物,得亏长兄不在,不然又得挨一阵数落。


“这样,把纸拿过来,压在上面,记得铺平,然后——”诸葛亮又用木板压在上面,使其受力均匀,“等一会,把纸拿起来,就会发现镜子背面有对应花纹的地方,碳粉会少一点,而没有花纹的地方,碳粉会多,这就证明,背面的花纹,确实在正面形成了凹陷。”


“凹陷,为什么是凹陷呢?”众人都蹲下身子,看诸葛亮两只黑爪子到处忙活。


“它是怎么做出来的,”诸葛均无限崇拜道,“阿兄能复刻一个出来吗?”


“不知道,书上没说,可能是因为打磨,也可能是因为淬火,非得一个个试验才行,”诸葛亮认真道,“因为工艺尤其复杂,费时费力,光武帝又倡导节俭薄葬,就很少有幻镜再做出来了。”


周围传来一阵叹息的声音,尤其是诸葛均,十分后悔自己只图好看,拿了刻着“内清质以昭明,光辉向夫日月”的昭明镜。哪有二哥有先见之明,挑了最奇特的。


“好了!你们看,”诸葛亮把纸拿了出来,轻轻拨掉多余的碎屑,日光镜的铭文果然以较浅的颜色,浮现在纸上,“我说得不错吧。”


“真的!”诸葛均兴奋道,“阿兄,你要是能把两百年前的东西复刻出来,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啊。”


诸葛亮噎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算了,上回想试试《淮南万毕术》中记的‘艾火令鸡子飞’,是既被先生说,又被阿兄罚。还是等以后没人管我了——”


“没人管你了?仲弟,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


不远处忽然传来的熟悉声音,即便不带多少怒意,都能让诸葛家的兄弟俩吓得一激灵,更何况,对方现在是明显生气了。


两个人呆在原地,尤其是诸葛亮,他看了看自己的黑爪子,又看了看惨不忍睹的铜镜,根本不用对上诸葛瑾的目光,便要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并下意识叹了口气。


诸葛瑾很清楚,他这个二弟不是在为自己做了什么而后悔,而是在为做的事情被发现后悔。


“兄长……您……您怎么回来了,”诸葛亮僵着身子站了起来,讪讪一笑,尽量把黑爪子藏在身后,“也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了,还看得到今天这一幕吗,”对方不冷不热回了一句,“带上铜镜,回家吧。”


虚岁十五的诸葛瑾,言行举止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甚至更加得体,他教训弟弟的谈话到此为止——至少在外人面前,他给诸葛亮留足了面子,甚至会跟那些身份地位都不如他,年龄还比他小的孩子行平揖,告诉他们,家中还有事情,他要带舍弟离开云云。但他越客气,这群孩子就越害怕、疏远他,全然不是方才跟诸葛亮相处时的氛围。只等诸葛瑾一扭头,便一哄而散。


当事人并不在意,也没有开口训斥两个弟弟,但这并不意味着此事就此翻篇,相反,了解兄长的诸葛亮很明白,自己算是在劫难逃了。


诸葛均跟仲兄并排走在一起,跟诸葛瑾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时不时瞟一眼诸葛亮的脸色——那真是面如土灰,无声叫苦,就差把“我怎生如此背运”写在脸上。


若非不合时宜,诸葛均的嘴角差点就要抽搐上扬,毕竟除了兄长,仲兄在他眼中那就是运筹帷幄的统帅和无所不知的博物全书,根本不会也不适合露出这种表情。然而,再意气风发、镇定自若,仲兄碰上兄长也要吃瘪。


彼时生母新丧,父亲也跟着病重,长兄在守孝期间几乎完全承担起家主的角色,把家中管理的井井有条,也把所有弟弟妹妹都安排得很好。他们敬佩他,自然也很畏惧分担父亲责任的他,尤其诸葛瑾本人又不是那种能与弟妹谈笑风生的类型。他是儒家的典型模范,敦仁厚义,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合乎礼数,但也会让人产生距离感,跟着他严肃起来。


诸葛亮咬了咬牙,大概是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决心,他快步跟上诸葛瑾,低着头道:“对不起,是亮错了……”


诸葛瑾摇着头:“之前做什么‘飞鸡子’,我去先生那问你的状况,他说你看书不仔细,研究奇巧玩物倒是得趣,如此聪慧之人,不把力气用在正途,却一步步走向玩物丧志的深渊,他深感忧虑。后来我教训你,你也跟我保证过了,是也不是?结果你只是嘴上说说,实则屡教不改!还要拉上三弟跟你一起,你简直……”


“阿兄……你别生气!我只是因为今日放课,所以稍微放松一下……”诸葛亮看兄长怒火中透露着失望,那双漆黑的眸子立刻写满了焦虑,他想拉着诸葛瑾的手,但一看自己的黑爪子,又为难地重新背在身后,亦步亦趋道,“这回是真的!我以后再也不摆弄这些东西了,我向阿母在天之灵发誓!”


“发誓?有用吗?连阿父病重在床你都能不管不顾地跑出去,”诸葛瑾毫不留情道,“已故的母亲,又如何能约束你。”


这话有点冤枉诸葛亮,毕竟平常诸葛瑾一外出,本就是诸葛亮、大姐和继母在父亲窗前侍候得多,绝非“不管不顾”。而诸葛亮今天跑出去玩,也只是因为天气转暖之后,父亲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是他告诉二儿子自己无碍,春色已晚,芳菲将尽,不如多出去走走。


“是大人允许我出来的,”诸葛亮略显委屈,“您应该已经看过大人了,他现在病情恢复得不错,还夸我照顾妥帖呢。”


“那不过是大人安慰你的话,”诸葛瑾叹气道,“你若像我一样,措不及防回到家中,难道还会有……”


还会有什么幻想,还看不出真相吗。


诸葛亮又不傻,他读出了兄长将说未说的话,脸色一变,连忙对着诸葛瑾行了个礼,便飞奔向家中,诸葛均紧随其后。


这一年是中平六年,正是他们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再好的安慰也掩饰不了对方只剩下几个月寿命的事实,所以兄弟俩杀了个回马枪,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没有什么好转,父亲甚至正拉着继母的手,一边咳嗽一边交代后事。


诸葛均听着听着便落下泪来,他想大哭着跑进去,却被诸葛亮一把拦住,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让大人再分神安慰我们,”诸葛亮轻声道,“阿弟,我们已经长大了,可不能再像阿母走时那样哭了。”


其实这话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诸葛均当时还在襁褓中,哪里会记得生母的事,倒是诸葛亮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离死别,痛不欲生。


所以,不管老天这次是不是还要像带走他的母亲那样,无情带走他的父亲,他绝对不可以再给家里添麻烦,要像大人那样去面对,要让即将离开的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诸葛亮默不作声地离开,把脏兮兮的铜镜一点一点清洗干净,然后跟刚刚才回来的长兄一起进了家门,彼时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再谈话,他们抹掉脸上的眼泪,挂上有些勉强的笑容,说要好好看看游学回来的儿子,话题开始围绕诸葛瑾在洛阳的生活以及未来的打算展开。诸葛亮则十分乖巧地承担起侍疾的责任,端茶倒水,煎药亲尝,但是这些在诸葛瑾眼中,都成了阿弟想将功补过逃避责罚的象征。


哺食过后,服侍两位长辈睡下,诸葛亮不出意料被叫去了兄长的卧寝——他特别不爱来这个地方,一来就意味着,这半年到一年的诸多错处都即将被清算,尤其是今天更被抓了现行,哪里还会有他好果子吃。但鉴于往日的经验,让诸葛瑾主动去找,往往下场会更惨,所以诸葛亮干脆双手捧着铜镜跪在书案前,跟对面的兄长主动承认错误。


“亮不该耽于玩物……没有侍奉好大人,”诸葛亮嗫嚅道,烛光映照下,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上,红晕更加明显。


诸葛瑾不为所动:“难道就这些?”


“上次已经允诺过兄长,不再研究这些奇巧玩物,亮食言了……”诸葛亮只好继续搜肠刮肚,“不该弄脏阿母的遗物,那是不敬不孝的行为——但是我已经洗干净了。”


最后一句还不如不说,诸葛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拿过铜镜,仔细端详一番,发现烛光确实将铜镜背面的文字,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这点不说他自己,连阿母都没发现。从这个角度来看,二弟确实观察细致,思维活跃,但那又如何呢,这根本不是有教养的世家郎君该做的行为,也不符合孝道的规范。诸葛瑾素来以恭瑾谦良、孝悌忠信闻名乡里,又怎会容许亲弟弟做出如此行径。


“洁净就能代表你没弄脏吗?道歉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吗?本以为我上次离家之前,你既然说好了认真习书,侍奉父母,不忤逆师长,不钻研奇巧玩物,那就一定会做到。结果呢,你不但食言,还变本加厉,辜负长辈对你的信任!”


诸葛瑾越发不悦,说到最后毅然起身去找什么东西,诸葛亮一看见他这个举动,险些吓得跪立不住,不由得两手蜷缩,神经紧绷冷汗直冒。兄长素来严厉,话说到这份上,那这场责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


诸葛瑾转身,手中是一根一寸宽的紫檀木戒尺,两端还雕着简约美观的纹饰,别看它做工精巧朴拙大气,对于诸葛亮而言简直与噩梦无异。


“阿兄……我……”说理道歉不成,只能用情,诸葛亮刚委屈怯怯地喊出这两个字,便遭到诸葛瑾更加严厉的呵斥。


“不用这般求饶!当初做下错事怎么不想想有今天!”诸葛瑾厉声道,“伸手!”


诸葛亮只好小心翼翼伸出左手,咬紧牙关道:“亮知错,请兄长责罚。”


“另一只也伸出来,”诸葛瑾轻轻敲了敲书案,却简直犹如重锤狠狠砸在诸葛亮心上。


“兄长……明日还要学书,”诸葛亮更加诚恳哀求,“右手若伤了,如何能写得字。”


“什么如何写字,你是怕你同窗见了,要询问嗤笑你吧,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诸葛瑾一眼看出弟弟的心思,毫不留情道,“怎么,你从前也算乖巧听话,要打要罚从不多言,现在是觉得自己大了,用不着父兄管教?还是真像你白日所说,巴不得无人再来管你!”


诸葛亮倒吸一口凉气:“绝无此事!亮所言的无人管我,意指将来能够自立,按照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处事、学习、修身参悟,绝没有……绝没有……”


绝没有希望家人一个个都离自己远去的意思,尤其是父亲病重的档口,别说是真这么想一想了,就算是假设提一嘴,诸葛亮都满腹罪恶感到恶心,根本开不了口。


诸葛瑾当然知道仲弟的品行,此子虽然顽皮了些,看书马马虎虎总不肯深究其理,又爱另辟蹊径做些不入眼的将作功夫,但若因此怀疑其品行不端,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有不见舆薪体察之嫌了。


诸葛瑾看了一眼仲弟,对方一板子没挨,眼眶已然微红,再加上脸颊两团绯色,仿佛胭脂一路晕染,看起来着实是委屈极了。诸葛瑾当然不会让他阿弟背负这样的罪名,便叹了口气,放下戒尺坐到诸葛亮身边去。


“阿弟,我知你是一时失言,但这种话万万不能再说了,”诸葛瑾握住诸葛亮的小手,“包括之后也是,你读了那么多书,如何能不知祸从口出之理?若担了不孝、不敬、不端的罪名,不说毁了自己的仕途,更会连累家人。”


“亮明白,”诸葛亮有些哽咽,他再次主动伸出手道,“请兄长责罚。”


诸葛瑾总算释怀了些,可他看着案上的铜镜,又想到诸葛亮昔年给同舍生演示剥鸡蛋点艾草,妄图重现淮南王刘安飞鸡子的荒唐事,又立刻提醒自己,他这个好弟弟是第二次犯类似的错误了。如此张扬炫耀的个性,对他以后的为人处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阿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内敛谦逊与藏锋,把他的聪慧用于正途呢。诸葛瑾不自觉又头痛起来,于是到嘴边的“只责三下,望你以后引以为戒”,就变成了——


“玩物丧志,屡教不改,人前炫耀,疏忽侍奉尊长,又弄污母亲的遗物,”诸葛瑾将戒尺重新握在掌心,“二十下。在我离家之前,把孝经工工整整抄一遍,铜镜也暂时没收,听明白了吗?”


二十下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绝对算得上重罚了,更何况还要忍痛抄写不算短的孝经。诸葛亮听罢脸色一阵发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记着了……”


带风的戒尺便朝着白嫩的手掌打了下去,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抬起时留下一抹桃红。诸葛亮咬牙忍着,因他兄长把握着力道,前几下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可巴掌大的地方没打几下红印便会重合,那时便是痛上加痛,极其难熬。尤其是还要自己控制着意念不能逃避,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挑战。


诸葛亮在心中一下挨着一下数数,喉咙里满是酸涩,手臂抖得越来越厉害,疼痛似乎成了活物,从指尖一路咬上心口。他看着逐渐肿起的手掌,泪痕也已不自觉爬上脸颊。


但是直到最后,诸葛亮一下都没躲,一声都没喊。等到诸葛瑾罚完收了戒尺,他才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抽噎着落泪。


这倒是把他兄长吓到了,毕竟以前都是三下示意了事,还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受得住,当即心软又后悔,便轻轻抹去对方的眼泪,又拍着他的肩膀温声询问:“是不是太疼了?是阿兄不好,阿兄给你上药,今天不要动笔,早点休息。”


他刚起身要去拿药,身后的小不点就忽然抱了上来。诸葛瑾被撞得一个趔趄,意外地回头,结果看见埋头哽咽的阿弟,仰脸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阿兄,我错了……”


尾音都是劈叉的,诸葛瑾怜爱地摸了摸阿弟的头,这事便算翻篇了。


“我其实……很想念您,很想见到您的,”诸葛亮又小声说道。


“阿兄,欢迎回家。”





02


建安六年秋八月,天气转凉。


因与步骘、严畯等密友游历吴中而声名鹊起的诸葛瑾,被称赞为当世俊杰,并被授予海盐县长一职。这一年,他才算是在吴中正式安家落户,得人主赏识,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百忙之中他抽出时间,踏上西行的道路,目的是接回自己的两个弟弟,不必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全家团聚。


而那时的诸葛亮,仍然是“默默无闻”的,他的才干和志向只有少数几个了解他的朋友知道,时人对于诸葛孔明的自比管仲乐毅,皆嗤之以鼻。这个晴耕雨读的外来户,连书都读不精细,还对铁器、弓弩、木制工艺还有各种更加奇怪的东西感兴趣,简直都不像个世家子弟,又能成什么大事。


诸葛瑾是一路打听到荆州南阳邓县,可以说是越听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对二弟耳提面命,然后把几个人打包回江东,亲力亲为地管教。


但赶到隆中时,诸葛瑾遇上了个自称阿弟好友,愿意主动帮他带路的人,姓徐名庶字元直。但凭借诸葛瑾的直感,他总觉得对方不是那种安安分分的读书人,虽然徐庶一路都表现得很有礼节,但总是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匪气?侠气?总归让人不安。圣人说得好,“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诸葛亮的交友更让诸葛瑾感到不安了。


然而两人在不经意的交谈中,诸葛瑾意外地发现,这个徐元直似乎有些本事,读书读得精到,而且对古人今事颇有自己的见解,比吴中那些空谈的世家子弟,简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更重要的是,他对诸葛亮大加赞赏,觉得他既有志向又有能力,在隆中实在是屈才了。


“元直对舍弟的评价,倒是与众不同,”诸葛瑾一时不能判断对方到底是恭维,还是真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有经天纬地之才,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屈子曰,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您只需听真正了解孔明的,何须管旁人那劳什子品评,不过人云亦云罢了,”徐元直豪气干云,大手一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您且不知三月时我与他春游踏青,他非得捞着我去留候祠,当着开国功臣塑像的面,大谈高帝与光武帝及其诸将能否,顺道品评天下形势,诸侯才略,真是慧眼独具、真知灼见!”


然而诸葛瑾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他随便就与人大谈高帝与光武帝及其诸将能否?!随便品评天下大势诸侯才略?!”


“厉害吧。您也不是外人,我告诉您啊,这小子嘴不留情,可偏偏说得又都在理,”徐庶完全没注意到诸葛瑾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依旧兴致勃勃,“什么高帝才能浅薄动多疏阔啊,韩信陈平张良周勃其实是焦烂之功啊,曹孟德多行不义不过一将之才,刘荆州外宽内忌好谋无决,一生耕耘说不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哦!他还说了江东,士族林立各怀鬼胎,吴侯恐怕奈何不得他们,不过中原战火一时烧不到东边去,所以适合养老哈哈哈哈哈哈……这说的……”


徐元直为诸葛亮精准的批驳捧腹大笑,而诸葛瑾则绝望地捂上了脸。


“说真的……令弟,很有法家韩非子之风啊,”徐庶擦掉笑出的眼泪,“我可太喜欢亮君的性格了,在虚与委蛇只会空谈的世家子弟中间,他就像金子一样珍贵!”


诸葛瑾“谢谢你”三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想赶紧见到诸葛亮,然后问问他——多年不见,叔父管不住你又过世得早,你已经野蛮生长到如此地步了是不是?!


“啊,我们到了,”徐庶指了指远方的草庐,“您看,这就是孔明经常待的地方。你们兄弟三人许久不见,他乡重逢,实属不易,可得叙叙旧。”


“是啊,”诸葛瑾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得好好叙叙旧。”


“说起来 您和孔明都是琅琊人,竟然为了躲避战火离乡那么远,”徐庶忽然有些感慨,“我是颖川人,颖川离此地不算远,我仍然常常挂念家乡,挂念家乡的旧友和亲人,还曾经问孔明,他那么小就离开家乡,对琅琊难道就不怀念吗——您猜他说什么。”


“他又说了什么……”诸葛瑾气若游丝,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


“中原那么多士大夫,遨游四海何必困囿于故乡!”徐庶兴奋道,似乎很久之前的思想碰撞,依然能够打动他,“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跟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他肯定能够实现自己的志向!”


诸葛瑾听到这句话才微微讶异,而不是产生立刻捂上诸葛亮嘴的冲动——话说回来,好像真是自己在江东的生活一安定,就想着接家人团聚,而自叔父死后,他这个二弟领着诸葛均孤身在荆州四年,愣是半个字都没向他求助过,也没有表达一丝一毫的思念。


是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诸葛瑾忽然有点失落。


天色逐渐昏暗,远处的山峦和草庐都有些重影,就在诸葛瑾略显低沉时,徐庶忽然指着半空中徐徐上升的光点,喜悦道:“是孔明灯!他在家,在家就好,可别又到深山老林中,多长时间见不到人。”


诸葛瑾顺着徐庶手指的方向抬头,顿时停下脚步,愕然看着天空中冉冉升起的金星——那是什么?是灯吗?可灯为何会出现在天上?尽管暮色尚未四合,黑暗尚未吞噬这世间的一切,可那灯火已经夺目到吸引周遭全部的目光。它在风中摇曳明灭,徐徐飞升,仿佛是谁在迷雾中撕开了一个口子,谁在深渊峡谷挂上了北辰星,让黑暗中行走的人,还能看见方向,还能有一丝希望。


“您听说过淮南王刘安的‘艾火令鸡子飞’吗,”徐庶的目光也跟随着灯火,“孔明就是根据这个发现,热气要比冷气轻,在一定限度下可以托盛东西,他尝试了很多其它材料,最后终于做了出来,虽然现在还飞得不太稳。”


正说着,那孔明灯燃烧了起来,火焰迅速吞没了整个灯体,光芒一瞬间达到极亮。随后它便化作一道流星,拖着尾巴坠落下来,拼进最后一丝气力点亮更广阔的视野,直到化为灰烬。


“真是明亮啊……”诸葛瑾感慨道。


就像阿弟的名字一样。









———

这篇跟夙愿(上) ,是有一定呼应的。


虽然我更新慢,但是一次多啊(顶锅盖逃)


主公虽然上没出场,但为了统一还是打了玄亮tag。彩蛋是预告~




是风子不是疯子呀
酝酿了一个俗套的新au... ...

酝酿了一个俗套的新au... ...

就是想画鸡飞狗跳家庭喜剧了

酝酿了一个俗套的新au... ...

就是想画鸡飞狗跳家庭喜剧了

长乐未央_Koi

【玄亮】晨曦载曜(十三)军师将军

    

注意:大一统if,魔改严重,父慈子孝,时间线混乱,武侯重生但昭烈已经统一天下。

    
     大家端午节快乐呀!(๑´∀`๑)

    
     

    第一卷 南阳羽

      

   ...

    

注意:大一统if,魔改严重,父慈子孝,时间线混乱,武侯重生但昭烈已经统一天下。

    
     大家端午节快乐呀!(๑´∀`๑)

    
     

    第一卷 南阳羽

      

    十三、军师将军

    

    再次见到天子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前日天子宣了退朝便去休憩了,他年纪大了,身负箭伤,倦怠至极,能撑到朝会结束已是极限,草草点了个下人照顾他就回了宫。

    

    先生本不想休息,他还惦记着书房里那份南方水患的奏折,呈上来的虽只有短短几行,可那背后却是无数百姓在痛苦挣扎,若能早些批复,说不定就能多救几个百姓。

    

    “那也不行,我已经让人开仓放粮了,那些东西明日再看,乖。”

    

    拗不过天子,先生只好乖乖去睡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墙之隔即为天子寝殿,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醒来后他看向窗外的无尽青空,竟然生出了几分不真实之感。

    

    自改元建兴,他就再也未能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他放空了几息,便把自己拽出了被窝,天子此时还在睡,他无意打扰,径直去了书房,昨日未看完的奏折还摆在案上,先生拿起一卷,继续往下批。

    

    依旧是各地灾情,先生翻了翻以往的奏折,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浏览,眉头微皱。

    

    冬九月,暴雪。

    

    冬十一月,地动。

    

    春一月,大霜。

    

    春二月,暴雨。

    

    天灾越来越频繁了。

    

    天子虽然及时让人开仓放粮,安置灾民,但最可怕的并非天灾,而是灾后的人心惶惶。

    

    先生揉揉眉,笔下又快了几分,还在思考是否有所忽略,忽然就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别凑那么近,像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

    

    是来寻他的天子,他批奏折批的专注,竟然没有注意到天子前来,天子在他肩上拍拍,他下意识挺胸抬头,才发觉自己躬的极低——这是年迈眼花后带来的习惯,竟残留到了现在。

    

    “怎么一大早就来这儿?昨夜休息的好吗?用过早膳没?没用过我让他们送来。”

    

    鼻头一酸,先生用力的闭了闭眼,才把那丝泪意压了下去。

    

    他已经许久未听到陛下的叮嘱了。

    

    “陛下。”

    

    他唤了一声,递出一块腰牌,沉甸甸的金色,上刻“如朕亲临”。

    

    这是天子回宫之前给他的东西,让他拿好,别被欺负了。

    

    天子没接,不以为意,“你拿着呗。”

    

    “……陛下不怕亮拿着去做坏事吗?”

    

    “你会吗?”

    

    先生摇摇头。

    

    “我也觉得你不会。”

    

    语气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理所当然,天子扯出来一根青线,坐在了先生身侧,缠上手指开始编结,先生这才想起自己占了主位,刚想起来让座,却被天子一个眼神制止。

    

    “过会儿他们会来商议南征,你替我安排了吧。”

    

    “他们”说的是天子旧臣。

    

    “亮惶恐。”

    

    “你怕什么,”先生扯了扯青线收紧,满意的点点头,又抽出另一根线接着编,唇边带了几分笑。

    

    “你不是要给朕献策吗?”

    

    于是来此议事的臣子皆一脸发懵。

    

    主位上是前些天在朝堂上舌战群臣的先生,侧位上斜坐着一只没啥兴致的天子,他手上缠绕着细线,一个穗子渐渐成型。

    

    “陛下……”

    

    “奏。”天子头也不抬。

    

    “您……”

    

    “朕头疼。”天子睁眼说瞎话。

    

    妥妥一副不思朝政的昏君模样。

    

    臣子一时静寂,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前列的赵云,赵云和天子对了个眼神,见天子微微颔首,才起头开始奏事,其他人一看陛下心腹子龙将军都开始奏了,也陆陆续续的启奏。

    

    先生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至于兵马,此次南征,赵将军需要多少?”

    

    赵云思索一番,“南方密林,瘴气密布,恐怕需要五万。”

    

    先生又去问负责后勤的刘巴,“粮草足够吗?”

    

    刘巴埋头一通计算,“五万大军每天需消耗六千石,再算上后勤补给队伍,马匹牲畜,工匠辅兵,每月大约需要七十万石,折合五铢钱大约两千一百万钱,成都的粮仓储粮两百万石,大约能支撑三个月,再多的,便要从其他地方调了。”

    

    “五万能做什么!”第一个忍不住的是魏延,他拍着桌案急吼吼跳了起来,“南方叛乱这么久,怎么说也要派十万大军去镇压!让他们知道造反没有好下场!”

    

    刘巴额角冒出青筋,“十万大军需要多少粮你知道吗!”

    

    魏延理直气壮,“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旁的杨仪嗤笑一声,“蠢货。”

    

    魏延怒,“你说什么?!”

    

    先生看着这曾在他面前上演过千百遍的场景,痛苦的揉了揉额角。

    

    这边还没吵出结果,那边的天子倒是坐了起来,一提到兵马,他头也不疼了,穗也不编了,兴致勃勃参与了讨论。

    

    “既然你们没个定论,那不如折中一些。”

    

    先生松了口气,蜀道艰难,若是真的派十万大军,粮草的压力……

    

    “就派二十万吧。”

    

    先生下意识根据天子的要求计算二十万大军的后勤,然后才发觉不对劲。

    

    陛下!这折的是个什么中!

    

    刘巴忍了忍,反复告诫自己那是皇帝不能御前失礼,才勉强压下把算盘扔到天子脸上的欲望。

    

    “没钱!哪儿来的钱!一个南征调兵二十万,北边陛下还打不打了!”

    

    “北边一百五十万又不动,成都有十万,剩下的从扬州交洲调。”

    

    “不行!绝对不行!孙吴的叛贼都还没抓完呢!陛下一调兵,不怕内乱?”

    

    “那就从凉州荆州调。”

    

    “都说了不行!”

    

    “刘子初!”

    

    天子瞪着刘巴,点了他的名,刘巴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脸上赤裸裸的写着“大不了罢官”,天子拿他没办法,只能半是头疼半是求援的看着先生。

    

    先生沉默一阵,“陛下方才说多少?”

    

    “二十万!”天子的眼睛亮晶晶。

    

    先生斩钉截铁,“两万。”

    

    天子下意识想说好,却突然顿住,他瞪着先生,先生轻咳一声,非常自然的挪开视线,以扇掩面。

    

    他仿佛从天子脸上看到了“叛徒”两个字。

    

    ——这不能怪他,后勤会炸的!

    

    要不到兵,天子也没了兴致,像打了霜的茄子那样斜回去编穗子,继续头疼了。

    

    刘巴眼睛一亮,好人呐!

    

    于是谁都没管这边的天子,开开心心讨论起了运粮。

    

    “两万兵马的话,就不用从各地调兵,粮便从成都运。”

    

    “毕竟是天子亲征,再从洛阳调五千精兵吧。”先生看着那边的天子,最后还是松了口,“正好护送陛下去成都。”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刘巴摆弄着算盘,“但是蜀道艰难,运粮仍旧是个大问题。”

    

    “不必忧心,我这里有一物,可使运粮事半功倍。”

    

    先生唤人拿来纸笔,边画边讲,对此有兴趣的臣子都聚了过来,时不时提出一两个疑问,先生也都耐心解答。

    

    “确实精妙。”刘巴的眼里难掩兴奋,“如此,运粮路上消耗的粮草便能再减四成,可先派一先锋到成都让他们先行准备……不知此物可有名?”

    

    “此物名为木牛流马。”先生见刘巴拿着图纸不肯放手的样子,笑着摇扇,“子初若是喜欢,不若拿去,稍后我再绘制一份送去成都。”

    

    “多谢军师!”刘巴的眼中满是兴奋。

    

    “……军师?”先生一愣。

    

    “是啊是啊,小会前陛下对我等说寻到了一位军师,南征时随军一同……陛下没与您说吗?”刘巴看着先生茫然的眼神,有些诧异。

    

    先生偏头去看天子,此刻天子手中的东西已经收尾了——那不是穗,是绶——他扯断多余的线,手一扬,银色的重物拖着绶带划过一道青色的弧,坠进先生手里。

    

    那是一方玉印,看成色乃是新刻,印墙上浮着浅浅的水纹,先生翻过玉印,印面上天子手刻了四个字。

    

    ——军师将军。

    

    

————————————————————

    

    

    小剧场:

    

    备备:开启挂机模式。

    

    亮亮:陛下!真的不行!后勤的命也是命!二十万大军真的会炸掉的!

    

    刘巴:看到陛下吃瘪比看到魏延那个莽夫被怼都开心。

    

    魏延:刘巴你????

     

    

     

    

     

    

     

    

     


元宵

【玄亮】玉垒浮云(第三章 除稗)

*#蜀中狼人杀#间隙来一点#舌尖上的巴蜀#,看老刘和亮子切磋美食、农学、政务和一些不可描述的技术。

*这是一个温馨的平安夜哦。

*前文见合集,或走传送门 本次更新7k+


 

                     第三章 除稗


次日未时,杨仪急急入了左将军府。

临出门前他瞅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分明双眼布满血丝,眼底一片乌青,嘴角却微微扬...

*#蜀中狼人杀#间隙来一点#舌尖上的巴蜀#,看老刘和亮子切磋美食、农学、政务和一些不可描述的技术。

*这是一个温馨的平安夜哦。

*前文见合集,或走传送门 本次更新7k+


 

                     第三章 除稗


次日未时,杨仪急急入了左将军府。

临出门前他瞅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分明双眼布满血丝,眼底一片乌青,嘴角却微微扬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他没想到自己入府第一天便过得如此惊心动魄,还有幸得到军师将军亲睐交予重任。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昨日他欲谒见左将军不成,见到了军师将军,今日却反过来了。

见他拿着急件寻军师将军,侍从不敢大意,客客气气地将他请进了据说是军师在府里办公时会住的小院,而后左将军便在中堂接见了他。

刘备遥遥指了指后面,压低手做了个手势,得亏杨仪悟性高,瞬间便懂了。

军师将军忙了一宿,后来又单独留下与翊军将军筹谋,竟比他们这些府吏还晚归一步。如今诸事初定,此刻应是在内室补觉。

 

“威公昨夜辛劳了。”

“哪里哪里,军师将军奔波操劳,最是辛苦。仪等不过是尽了些微薄之力辅佐一二。”杨仪脱口而出,说得十分顺畅。

只是说完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杨威公啊杨威公,你这是熬夜熬过头了吧,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辅佐……辅佐谁?主上正拿话关心你呢,就算阿谀也得分清对象啊!没瞧见主公也熬了半宿不是吗?再不济你就多谢主公关心,胡乱提别人作甚?这可是犯了官场大忌!

杨仪懊恼不已,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却正对上刘备赞许的目光。

 

“坐下叙话。”刘备示意他入坐,自己则打开竹简,细细看起杨仪所拟防疫条目,见内容详实周全,不由大悦:“短短时间便能草拟得如此完备,足见功力。回头请军师将军审阅,修订时再唤你来。”

见杨仪似乎有些紧张,刘备笑道:“莫怕,军师将军处事严谨,但绝不严苛。他若愿意多说你几句不足反是好事,是存了栽培之心。在他手下做事,可是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

杨仪转了转眼珠,隐约琢磨出自己奉承的方向也许没错,只是这一次他回复得相当谨慎圆滑:“多谢主公点拨,仪幸蒙主公与关将军赏识,得以入府从事,感激之至!日后定当勤向军师将军求教。”

左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听他提及关羽,更觉亲切,又与他闲聊了会荆州事务。

杨仪越聊越是心惊。他入府一日所闻所见,左将军处处遵奉军师将军,府中事务一概放手不管,他还未及探出主公城府韬略。这番私下会晤左将军看似闲聊,却句句问在军政要害,机敏如杨仪者也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方可一一应答。

约莫两柱香功夫,两人便从军国计策谈到政治得失,左将军话不多也不常显露自己的观点,却实实在在是这场交谈的主导者。

杨仪既紧张又兴奋,傲气尽敛,才华俱现,整个人沉浸在得遇明主的喜悦之中。

正待继续深谈,一位面生的将军不知何时绕了进来,站在主公身边递了个眼神。

而后便见主公颔首会意,三言两语匆匆结束了对话。

杨仪虽意犹未尽,却是个识趣的,连忙起身告退。走的时候刮了一耳,听见主公吩咐赶紧传膳,将军则回禀已经通传了,正在送来的路上……

果然,他迈出院门的时候与两个侍从擦肩而过,两人手上均拎着食盒。走在前面的不时招呼着后面的:“快些快些,仔细别凉了。”

杨仪不由停下脚步,回身向院中望去。眼见着侍从们轻声快步,消失在绿竹环抱的回廊处。

许是受熬夜的影响,又经历了方才一番高强度的对答,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发懵还是清醒。

如果不是发懵糊涂,他又怎么会如此清醒地觉得,自己或许歪打正着,已参悟了今后仕途升迁的诀窍,一为勤政高效,这二嘛……

他猛地摇了摇脑袋,心想,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

 

 

诸葛亮先时在营中跟着将士们一道用了些米汤,赶回府中又一阵忙碌,直到被晨起的主公逼着去补觉。此刻悠悠转醒,方觉着有些饿了。

掀开帘子便闻见一阵香味,主公微笑着向他招招手:“天大的事情,都先吃了饭再说。”

 

早在新野时,刘备便爱看诸葛亮吃饭。

年轻人胃口极好,刘备仔细观察多次后得出结论:先生饭量其实不小,也难怪生得如此挺拔高挑。

然而不光是他一人,弟兄们都觉得诸葛亮吃的少。主要是因为诸葛亮吃饭——或者叫用膳更为妥帖,有着一套极为严谨的流程。

用膳前,小军师必得先认真盥手,而后端端正正坐于案前,这时关张早受不了了,嚷嚷着饿死了,一开饭便风卷残云,不多时就只留小军师独自一人在案前细嚼慢咽。这样几顿后,刘备便下定决心把两个弟弟赶回家。自己拉着小军师同食。

看得出来,孔明不惯与人同案而食,初时有些拘谨。但可能是因为同榻都同过了,顺道同案吃个饭好似也没什么,他也就默许了。

刘备行军多年吃饭也是极快的,更是习惯了边吃边和兄弟们天南地北地恣意闲聊,但和孔明同案时他不但坐得规规矩矩,还“食不言”了起来,先一步吃饱后也不觉无聊,就坐在一边默默观察,看孔明由近及远一点点吃完眼前的饭菜。按说诸葛亮一点儿也不挑食,更不矫情,军中做什么他便吃什么,但愣是让细心的左将军觉察出几道他爱吃的菜来。

后来大业渐渐有了起色,逢年过节左将军偶尔也会开个小灶,叫上军师将军小酌,说是自己想尝尝美食,实则案上多是孔明爱吃的。

 

然而入蜀后,刘备猛然发觉孔明习惯有变。这才几年没看顾上,不但用膳频次变得不规律,速度也变得飞快。

刚入蜀时,有次竟被刘备在州府撞见他一边用膳一边听下属汇报,气得左将军差点暴脾气上来要把那小吏逐出门去。

忍了又忍,思来想去,还是恭恭敬敬把人请回家里,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顾才觉妥当。

 

虽则食盒里的食材很是寻常,都是蜀人餐桌上常见的品类。但是府中庖厨都换上了跟着刘备多年的贴心人,早摸透了军师将军的喜好,又有意寻了当地名厨请教,是以一道简简单单的鱼肉都能做得地道可口。

待诸葛亮细细用完停箸,刘备方得意道:“怎么样,这道酱烧子鱼可合先生胃口?备上回游观郫县时,见一些农户养着这种黄鳞赤尾的子鱼,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个吃法。”

“哦?”诸葛亮来了兴味,“这鱼竟然是郫县农户养的?不知如何养法?”

“也不怎么娇贵,那几户人家就随意将鱼苗洒在寻常的陂池稻田里。”

闻言,诸葛亮随手拿过一片竹简开始速记,刘备凑过去一看,大意是鱼在田中以草根为食,可使田无稗草,既利稻种又可收鱼利,此法待证,或可推广。

刘备虚虚点了点孔明的鼻子,笑道:“你呀。别人是想着法填饱肚子,你却是总想着法让别人填饱肚子。”

“是主公常言'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再说了……”

“嗯?”

诸葛亮眨眨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亮也是很喜欢养鱼的。”

刘备一愣,这之前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也没见他养过,不过既然孔明喜欢那有什么不好办的。

左将军遂大手一挥,豪横无比:“喜欢就养。府中大小池塘不少,都给军师养上……”

忽见诸葛亮噗嗤一笑,方觉不对。

左将军略一寻思,忽而想起自己多年前引喻失义的“如鱼得水”。虽然如今也不算引喻失义了。

难不成军师说的这鱼是……

左将军心里一乐,嘴角不住上扬:“难怪总见军师之鱼从容出游,想来是因为军师喜欢他,日日用心,是以养的极好。鱼之乐,鱼自知也。”

诸葛亮也不谦虚,笑着执起羽扇摇了摇:“那是自然,此刻成都城里都传开了,亦有百姓认出亮养的这尾鱼儿就是真龙。只不过,如今咱们这池塘里还有些稗草,等到亮翦除稗草,通达江河,便是龙游四海、光复天下之际。”

 

这话说得狂傲但动听,说这话的人更是光华夺目,让刘备愈发舍不得错开目光,对他说的话更是坚信不疑。

旁人眼中,军师将军温润如玉。而左将军半生纵横乱世,眼光何其锐利,他早知这美玉看着盈润丰泽,真握于手中感受,却并非时时那么温驯,偶有冷冽淡然又或赫赫炎炎之感。寻常人主得了这玉都会寻思着打磨得更合自己的心意。可刘备偏不,他爱极了万千光华自现其间。别说什么打磨了,他恨不能倾尽全力再抬几手,好叫全天下都能看见这璀璨之光。

左将军抚掌而笑:“如此,愿闻先生除稗之法。”

 

诸葛亮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毛茸茸的羽扇,这是他疏理思绪时一贯的动作。左将军眯起眼,他从来没敢告诉军师,这个小习惯实在有些撩人。

只听孔明缓缓道:“稗与稻总是同时生长,且苗儿长得几乎一样,不怕主公笑话,亮躬耕之初总也辨不清,头几年稻田收成可差了。后来还是请教了老农才知道,这稗草叶子要尖一些,叶片不似稻叶有绒毛,肉眼看不出来却能用手感受的出来,所以除稗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摸一摸。”

刘备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孔明躬耕之景象——年轻人微蹙着剑眉,弯着腰轻轻抚摸翠绿的稻苗,几滴晶莹的汗水顺着俊俏的面庞滑落,吧嗒一下滴在水田里,正溅起几朵水花绽开在白皙紧实的小腿上。

“主公?”

“咳。”左将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备是在想,这用人之道亦是如此。幸得先生教诲,昨日备亲自一试,那彭永年果然如君所言。备察之实非良木,乃真稗草也!”

“主公莫气。亮不过是比主公早一步试过,才觉此人心术不正。主公早晚也会识得。不过这只是心得之一,亮还没说完呢,主公且耐心听亮继续说下去嘛。”

“好好。军师请说。”左将军怕他口渴,顺手从食盒中挑了一盘水灵的枇杷果肉递过去。

孔明夹了几块入口,方不急不徐地摇着羽扇道:“后来呀,亮不只学会了辨别稗与稻,还发现稗草总扎着堆长,只要找出一株,便能顺出一片。亮便唤来幼弟,两个人横下心来想把那些稗草全部找出来连根拔了。主公觉得此法如何?”

刘备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备虽只种过些芜菁,但想想农事之法总归相通。军师的想法固然没错,这稗草可恶的很,必得断其根才可除之。只不过依备看,此法耗时耗力最后也未必除得尽。”

“主公说得没错。就算亮兄弟二人再怎么用心用力,累得腰酸背痛,都没能根除田里的稗草,总有一两株余下,不经意间又会长出一片。”

诸葛亮一顿,缓缓道:“稗草尚且如此,遑论蜀地权贵,他们盘根错节、枝叶葱茜,早已荣辱相生。便是顺着一株找到一片,也很难连根拔起。如今,已有人挑起头来连续发难,只要他们动作,必然留下痕迹,只要有痕迹,我们必然能追查得到。这一点,亮并不是很担心。只是主公着手清理之前需得想好,一但牵扯出哪家豪门,或是数家。主公是要斩草除根还是剪枝竭流呢?此为其一。”

此番言语可谓一针见血,刘备神色渐渐凝重,沉吟不语。这正是入蜀以来一直困扰他的最真实而尴尬的处境。

“其二呢?其二为何?”

“其二,主公重用蜀中新贵,打压耆老。纵着孝直睚眦必报的性子震慑众人,虽有成效,却没有触及蜀地真正的核心势力。孝直是个聪明人,又与主公肝胆相照,行事之间还算有分寸。然而其他人则不好说。”

“孝直是以私人名义敲打世族,也担了不少骂名。不过他也确实未曾真正触及关键人物,还屡次劝备要多亲近许靖之流。其他人?备看有些人已经开始攀龙附凤了。”

“这便是其三了。时日久了,主公又怎知我们养出的新苗,不会成为新的稗草呢?旧势倾颓,权力更迭,新一代的豪强世族又会取而代之,依旧汲取蜀地的养分,挤占百姓生存的空间,将千里沃土据为私有。”

 

刘备听完震撼不已,不愧是他的孔明!

寻常谋士此刻恐怕正纠结于与暗中势力的对抗,会和主君一起步步为营挖出幕后黑手。可诸葛孔明是个战略家,他站的更高看得更远,方才所言,何止蜀之弊病,乃是百年来汉室破不了的困局。此局不破,又谈何以人为本,终不能伸大义于天下。

“军师如是说,必然已胸有良策,备恭请先生赐教!”刘备正襟危坐,正欲俯首拜之,却被孔明扯住衣袖。刘备抬头一望,不知是否错觉——眼前人微微脸红,看着竟有些羞赧。

孔明小声道:“此间又无外人,主公别总是这么多礼。你我……君臣一体。亮不过是饭后闲谈,与主公说些体己话。”

刘备本就胸涌澎湃,乍闻此言更是心动神驰,反手握住孔明道:“备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孔明本就是吾师。”说完,坚持行完一礼后复又凑到其耳边,沉声道:“当然,亦是吾爱。”

孔明心头发烫,拿他没辙。只能执起羽扇挡住微红的耳根,定了定神,正色道:“赐教不敢。其实也是刚刚主公提醒了亮。”

“哦?”

孔明瞧了眼案上还未收走的鱼盘:“郫县的农户就很有智慧,他们允许稗草生长在田里,因为这些都是喂鱼的好饲料。正如亮当年也渐渐悟出了农耕之道,既然不能尽除,何不为我所用?只要在亮划定的范围内,可以有限度地允许它们生长,时不时收割一部分,还可以用来喂鸡鸭,更有些危害度没那么高的,可以留着再长一长,而后将其腐熟,来年田地还会因此更加肥沃。”

刘备正仔细推敲其中蕴含之理,但见孔明神色一凛:“真正要翦除的,是那些超出限度,恣意生长,危害到稻苗的稗草。”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君之意,这最关键的,在于我们自己的限度,我们自己划定的范围?”

“然也。农有农制,国有国法。巴蜀本是富庶地,却在刘二牧治下德政不举、威刑不肃,有法无度。是以豪强世族日益坐大,挟其财势,兼并土地、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为乱者,十户而八。 亮以为,必须依据蜀地实情重新修订法律,训章明法、劝善黜恶。”

“善!”一如隆中初见,左将军如拨云见日,激动不已。只是彼时他还不敢直接上前握住那双干净修长的手,现下他不但敢握住,还能握于掌中摩挲一阵,细细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

“军师所言极是,这才是治本之法!豪强世族遵此法度者我便用之,反之,轻则剪之,重则除之,凡事依法而行。让他们明白,孰上孰下孰生孰死,并非凭我刘备个人的喜恶决定,而在于他们自己是否节制有度。”

“主公明鉴。严行法度可将豪强世族分而治之,超出限度的予以重罚,其余则让他们在划定范围内享有一定特权,族中良才亦可以简拔为我所用。此法也可防患新贵崛起后又一轮侵吞良田、专权自恣。益州人也好、东州客也罢,主公并未有所针对。我们所弹压的,是不尊法度、蠹国害民之人。此谓之'理强'。”

“看来军师还有后手,还要‘理弱’?”

诸葛亮微微一笑:“毕竟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为政者需用心耕耘,使土地肥沃,稻苗由弱变强茁壮成势,如此何愁两三稗草为患。豪强世族生于田间,自然也会有切身体会,民富国强,他们也可以是受益者。”

说着,诸葛亮微微贴近,诚挚望向刘备眼底:“近日多事,亮与主公一样烦忧。但亮细思一番,我们切不能被贼人牵着鼻子走。他们敢堂而皇之当街劫杀、谣传谶纬,为的就是要先一步激化矛盾,逼我们出手彻查。而此时我们尚且立足未稳,一但率先向益州核心势力发难,恐他们会抱团反扑,而这正是幕后黑手最想看见的。”

 

刘备今晨便听说了童谣之事,若不是孔明及时发觉,又棋高一着,他今日恐怕还得面对沸腾的民怨及各方施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动真格的事情,正中了施计者的圈套。

“其心可诛。”刘备皱眉,冷冷道。

“不是不诛,时日未到而已。如今几件事情看似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实则主动权依然掌握在我们手中。州府文书偷梁换柱之人已死,死无对证,却也有线索留下。传谣之人想必正在心惊胆颤,不知我们是如何先一步换了歌谣。何时查、查什么、怎么查,这些不都是主公说了算嘛。”

“也是。且这几次交手后,想必他们也清楚自己惹上了什么角色,稍有些脑子的都会消停些时日,更加谨慎地筹谋。此时,你我愈是不动声色,就愈是深不可测。”左将军神色缓和了下来,顿了顿:“乘着这段时间,备会细细体悟、践行军师所示农耕之道。”

“不知主公会从谁开始践行?嗯……让亮猜猜……”军师将军放慢语速揶揄道,“不会是打算逾城而降,还被当场抓获的那位吧。”

刘备挑眉:“军师果然最知我心。那许文休背主求荣,毫无气节也就罢了。备察之空有声名,却无干才,实在无可救药,是以执意弃之不用。昨日孝直也进言,让备效燕王之待郭隗,厚待许靖。今日,又听了军师之言……唉,想想这老翁,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行尚在可容忍的范围内。”

这不是刘备第一次私下在孔明前讥讽许靖,那名满天下之士看在左将军眼里一文不值。

诸葛亮也觉得许靖所为确实好笑,又觉得此时的主公可亲可爱,无意间还流露出一股子游侠劲,正是当年那个能说出“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的大英雄。

诸葛亮忍着笑意:“既然主公打算启用许靖了,那亮便斗胆向主公讨要讨要这许公。”

“要他?”刘备睁大眼睛。

“咱们这左将军府还空缺了好几个职位,这几日亮可是身兼数职。主公若是心疼亮,便去请那许文休出山,来府里挂个长史。也不用他真做什么,只需借他世族领袖的身份为府中增加些声望,同时规范规范世族言行。”

这么说以后还得常常在府中看见那老翁……刘备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但他到底不是从前仗剑天涯的青年了,且难得军师将军都亲自开了口。

“罢了……就依军师,备且忍他一忍。”刘备咬咬牙:“沐浴,焚香,择个吉日去请他。”

诸葛亮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用羽扇掩着面说:“主公先适应适应,许靖其实还好,后面恐怕还有主公更讨厌的呢。”

“…………”刘备在心里排出一串豪强世族的名单,叹息:“无妨,军师想要谁,备便去请谁。”

诸葛亮心下感动,敛了笑意,认真道:“如此,辛苦主公了。”

刘备摆摆手,并不在意:“备左不过多吃几个闭门羹,军师后面才是真辛苦。君今日所言法治才是治本之策,然而律法从制定到推行千头万绪,最耗时间心血。军师也不用着急,我们就按自己的节奏来。暗中作祟之人先放他一放,备只遣可信之人暗地查访,绝不打草惊蛇。此间,君可放开手来,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备只提一点……”

“请主公示下。”

刘备本想啰嗦几句忙起来千万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话到嘴边,又觉说了也枉然,想想算了,反正人也在身边,不如到时候自己多上点心。

“没什么,就是想说,主公一直在你身边。”

诸葛亮一愣,他不算是个感情外露的人,可主公的珍爱总能搅动那一汪平静的心潭,此时情意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他还未及自持,人已凑上前去,怪只怪两人离得太近,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在主公脸上轻啄了一口。

 

这哪里得了?

 

屋外,陈到正站得笔直,忽听屋内一阵响动,似有铜器落地的声音。

他赶忙站远了些,抬脚往回廊门口走去,打算拦住那些要去收拾餐具的侍从,没想到正好撞上从城里赶回府中复命的魏延。

“急事?”

“也不算急,一则向军师汇报城中情况。二则赵将军托延把这画像呈于军师、主公。”

陈到点点头,招呼魏延往外走:“不急就等等。”又指了指里面,轻声道:“正议事呢。”

 

-TBC-

 

谢谢大家不嫌弃我更新的慢233~继续求评论嗷~


元宵

【玄亮】玉垒浮云(第二章 疑云)

*本章开始,正式启动狼人杀模式。更新7k+

*群像,烧脑剧情向。本章徐州梗提及。

*由于主打一个搞事业所以玄亮不是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但很奇怪这并不影响他们秀恩爱。

*传送门→第一章 开府 


                     第二章 疑云

 

“死了?”

陈到跪于堂下,将头埋得更低了。五日前他奉命追捕亡虏,于玉垒山涧人赃并获...

*本章开始,正式启动狼人杀模式。更新7k+

*群像,烧脑剧情向。本章徐州梗提及。

*由于主打一个搞事业所以玄亮不是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但很奇怪这并不影响他们秀恩爱。

*传送门→第一章 开府 


                     第二章 疑云

 

“死了?”

陈到跪于堂下,将头埋得更低了。五日前他奉命追捕亡虏,于玉垒山涧人赃并获,本奉令押着犯人招摇过市、引蛇出洞,没想到突逢地动,被打乱了阵脚。蛇是引出来了,但也咬死了诱饵,实在有负主公之托。

“叔至,起来回话。”这已是上禀完毕后,刘备第二次让他起身。陈到虽愧疚,却不敢再违逆——否则主公便要亲自来扶他了。

果然,陈到刚起身,便见刘备已经来到他面前。

“死了便死了。”刘备拍了拍陈到的肩膀,激起一阵扬尘。“死一贼人尔,不足为惜。叔至临危决断救下许多百姓,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无需再自责了。”说完又细细问起了西街受灾百姓的安置情况。

陈到心中一暖,其实当时他根本没时间思考利弊,只是凭借跟随主公近廿载形成的惯性,下令先救百姓,待回过头来一看,一只利箭正中囚首眉心。

 

现下这凶器已被仔细检查、擦拭干净,确认无毒无渍后才被奉于左将军案头。刘备独自端详良久,等到众人顶着大雨到齐,他又命人将之传阅。

“诸公怎么看?”

“此羽箭铁铤铜镞,形制因循守旧。”先开口的是糜竺:“明明铁镞杀伤力强、制造起来更便捷,这伙人却偏偏舍易求难。”

“因为这样追查起来也更难了。”伊籍接过话来:“冶铁作坊州府皆有造册,可那些世家大族关起门来能造出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总不能一家家敲开门去查,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

可彭羕却不这么认为,他早想第一个发言,好叫左将军知道他的博学。但碍于法正端坐右首不发一言,才忍住了没说。只在心中暗忖,法孝直这个人精,这段日子仗着主公亲近,在益州人面前作威作福,真到了左将军嫡系跟前又装出低调,真不知他在军师将军面前会做何姿态。

眼瞧这帮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彭羕自负一笑。

“永年有何高见?”刘备向他看过来。

彭羕缓缓起身一揖:“主公明鉴,羕虽不通武艺,也知兵器对于武人而言,最重要的是称手。主公何不再仔细感受一下?”他将羽箭拿起,双手奉上,非要在此处卖个关子,“这羽箭比之军中所用,杀伤力是小了些,但是否更加轻盈?”

见刘备依言拿在手中掂量一二,他方不疾不徐地揭秘道:“主公且看,这镞身扁平,前锋弧刃、后锋齐平,中线后实有一端封闭的血槽,里面是个圆筒状的空心铤。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这种空心銎式的羽箭是蜀地一些蛮兵最为称手的远程武器,他们常年渔猎,最喜用此等轻便之物,主公何不顺着查验,看看蜀中哪些人物和擅用类似箭镞渔猎的部族过从甚密。”

一口气说完后,他全神贯注盯着主公,等着被夸赞的高光时刻到来。

左将军却并未如他所愿显出多少讶异惊喜,只是虚虚指着法正笑道:“孝直啊,你可真是给备举荐了一个好人才。”

正当他有些失落时,又听刘备说道:“如此,永年便暗中去查一查你说的'过从甚密'。”

彭羕复又一喜,正欲领命而去,却又多嘴一问:“只是羕尚且不知,这亡虏是谁,所犯何罪?为何会被杀人灭口呢?”

刘备敛了笑意,深深看了眼彭羕,看得彭羕冷汗顿生。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治中从事。”刘备淡淡道。

 

等到彭羕怯怯退下,刘备闲说片刻,又挥退众人,独留下法正、陈到。

法正这才开口:“主公,彭永年话虽多了些,分析的倒也算合理。他早前被贬为徒隶时结交了不少南人,于此道的确有些见识。况且,据正所知,确有蜀中氏族喜好阴养蛮兵。”

刘备未置可否,笑问:“孝直怎么不好奇这亡虏所犯何事?”

法正叹了口气:“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听了一准也没好事。不过主公若想说,正自然愿闻其详。只是麻烦主公说快一点,今日,定要放正一条生路。”

他指指窗外,提醒道:“此时此刻,想必军师将军十分想见到我这个新任的蜀郡太守。您是最知道的,军师将军于公事上一向极为严厉,正当然愿为主公分忧,但也得先做好分内之事不是嘛。”

刘备爽朗大笑,这便是法孝直的妙处了,他比彭羕高明得多,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话该说,从不矫揉造作,与刘备的游侠脾性十分相投。

“孝直无需担忧,这事既是你地界上发生的,就是你的分内之事。再者,是孔明亲点你来参谋的,你手头的事情不消多说,他自会揽过去。”

听到原来是军师将军点他来的,法正总算松了口气,立刻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

“那真是辛苦军师将军了。主公请细说。”

 

事情还要从半月前说起。

刘备游观郫县归来,别了法正,兴致颇高地前去邀请孔明共用晚膳,行到一半正碰上前来寻他的孔明,而后被一路牵着手引至寝室,又屏退左右,吩咐今夜不得有扰。

“备心里十分忐忑。孝直也知道,孔明平日侍君十分恭谨谦顺,如此主动,并不寻常。”

法正心想,我不知道!面上却恭顺言道:“军师将军平素自是行止如仪。”又忍不住道:“虽言细说,主公也不必说的这么细。”

 

刘备从善如流,略过了一些细节:“事出有因,当夜孔明便给备看了这个——这是半月前,一卷益州州府新入库的文书,孝直且看看。”

法正在刘备的示意下,略带疑惑地打开陈到递上的竹简:不过是一卷寻常的农器入库文书罢了,所载详细,印信皆全。

但主公既然这么说……法正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文末一字上有刀刻修改的轻微痕迹。莫非?

刘备面色冷峻:“手边没有算筹,你我一时半会算不过来很正常,然军师将军心算何等了得,他说这数据,被动了手脚。”

初时,诸葛亮不过临时起意,随手拿出一卷核实,却发现前后对不上。他素来持重,遂查验起其他,发觉每十卷中,总有一到两卷数目有误。

错误处都有轻微刀刻痕迹,新补的字迹与墨色皆与原卷相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便是看出来了误差也不多,很有可能被忽略。可把这些错漏全部加在一起,便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法正闻言瞬间坐直了身子。如此说来,竟有人胆敢在州府文书上动手脚?如若为真,那这问题的严重程度可不亚于地震。

“刚刚看的是农器,你再看看这个。”

陈到又奉上一卷文书,与上一册不同,此卷被仔细包裹,上面压着左将军府的封泥。

“这是上月,备亲手封入军械库的。”刘备将封泥取下给法正细看。

“这里有一道细微痕迹,有人重新封过。”

法正大惊,扶着案站起,来回踱了两步,急急问道:“是否已核对过库存?”

陈到回话:“军师将军已令末将悄悄前去查验过。军械库是翊军将军所部亲管,巡查严密,数目不少。但农器库,上月刚入库的,已然不全。”

法正眉头紧锁,铁制农具也是可以熔了重铸的。且有这些文书在,但凡军械库看管松懈点,被人一点一点偷偷运些走,核查数据的官员短期内都发现不了。就算两者皆不少,光是文书泄密一事就让人脊背发凉。

法正突然反应过来,这主管州府诸曹文书的,不正是……自己举荐给主公的好人才,治中从事彭永年吗?

“主公怀疑彭羕?”

他这才惊觉之前堂上,是专为试探彭羕设的局。

“先时还没轮到他。他顶多是个玩忽职守,不察之罪。”只听刘备娓娓道来,“如此细致入微,定是熟悉州府运作的刘璋故吏。孔明聪慧,那时立刻想到办法,在后续文书上做了只有我二人能看懂的记号,又把能够有机会修改文书的人也编了个号。而后按序分批投放,看看哪卷会被改动,对应的是哪个人,还真就找出了动手脚的书佐。但是你猜怎么着?”

“正待顺藤摸瓜之时,这人突然被准许回乡探亲,连夜收拾行李逃出了城,放他出府的人,正是彭永年。”

 

 

却说彭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左将军的嫌疑名单,勿自领命出门,接过侍从递过的簦具蓑衣浑浑噩噩闯进雨里,忽被一声响雷惊回了神。

自打升任了治中从事,他日日被身边人奉承,形色日益嚣然。直到方才堂上,被左将军一个眼神泼了好大盆冷水。

彭羕隐隐察觉到刘备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却没想通为什么。他不细省言行,却在心里怪起了刘备。明明入蜀前还那般仰仗自己,现在却摆起了主君架子。到底是个行伍出身的老兵,掩不住那一身杀伐之气,想想方才刘备冷下脸来的样子还怪吓人的。

他在大雨中打了个哆嗦,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张俊美的容颜。还是军师将军容易亲近些,又最符合他的名士审美,与之相交若临秋水、如沐春风,是以平日里他总找机会巴结,能讲上一两句话也心满意足。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觉得军师将军对自己也是渐生亲近、关照有加。

好几次彭羕醉酒误工,军师将军也不过温言几句,还亲派左将军府吏协助州府书佐一同整理文书。

宴饮交游间他不住吹嘘此事,诸友都高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治中从事地位超然,简直和深受主公宠信的法正不分伯仲。

这么想着,彭羕出府的脚步停住了,略一转向,不顾泥水四溅,朝着议政堂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今日必得在军师将军前露露脸,若方才真惹了左将军不快,总得有人帮忙说说话。

虽则他与法孝直更熟,又蒙其举荐。但是人嘛,总要往高处走。

一些人觉得左将军待法正更加亲近,对军师将军则太过客气。

就连左将军平日宴饮只带法正,不携孔明,也成了法正更讨左将军欢心的铁证,是以这些日子扬武将军府上门槛都要被磨平了。

军师将军倒是一转身搬进了左将军府,每日与公文相伴,清净的很。公务毕,有人想私见军师将军一面,还得掂量着要不要先绕过左将军院门前。

绕过去却不拜访左将军,似乎又不太合适。

 

彭羕就曾遭遇过这样的尴尬心理,最终只能作罢。此后他多留了个心眼,日益发觉咱们这位左将军待军师将军可真不一般。为了给年纪轻轻的军师将军立威,左将军可谓煞费苦心,言必称“先生”,人前对话间突然冒出个“君”来也是常事。

他在前面亲领法孝直与益州耆旧周旋,却把军师将军放在家里安心理政,但凡露个面都是刘备特意选好的可以增加声望的场合。

这哪里是客套生分,分明是捧在心尖上宠着。

彭羕感慨还是自己目光如炬,那些顾此失彼的蠢材们且等着吧,现下不巴结军师将军,日后有你们后悔的。

 

然而议政堂灯火通明,彭羕却扑了个空。

堂中不见军师将军,只有掌军中郎将董和带着一众僚属忙得脚不离地,实在没功夫搭理他。

最后还是从铃下口中打探到,军师将军晡时未至便亲往城中巡查去了。

有必要亲自冒雨前去吗?彭羕不能理解。

“大人是要在此等候军师将军归府吗?”

彭羕立于檐下见大雨滂沱,心中打起了退堂鼓。罢了,来日方长。今日雨大,还是先回家中斟一杯小酒暖暖身子吧。

 

 

成都县西北十里,锦江穿流而过。这一带地势洼下,水势易趋,每逢大雨总会淹出几个浅水湖。

今年雨季来临前,官府十分罕见的派来了专员进行实地勘测,在河道附近划出一圈危险区,不但竖起了警示,还一不做二不休将附近几十户人家迁到了高地。

听为首的都水长说,城里跟着左将军刘备新来的一个大官,好似提到了是一个什么龙先生,很重视治水,不仅想解决今年的水患,日后还打算在这里修筑堤坝呢。

百姓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不得了,这个刘将军是有龙的,怪不得和前几个刘将军都不一样。”

待到新屋落成,这个传言又变成了:“左将军刘备,他就是龙!”

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火光。

此时蜀地的这些火光还十分微弱,却最终能够穿透苍茫雨幕,照亮陡峭困境,于千年岁月中光焰相继,长明不熄。

 

“启禀军师,附近一带受灾的百姓皆被救助到此处高地。云所部十二营已分驻城中,并遵军师之令,调拨了两营去江边协助防汛。”

翊军将军赵云亲自迎了军师将军,边说边将人往临时搭建的雨棚中引去。

此刻雨势渐收,诸葛亮心里也比在府中时安定许多。

好在此次地动破坏不大,之前又提前部署了防汛事宜,他在府中安顿好各路人马后,又一直等到都安邑快马疾讯,得知大堰安好方才出府巡查,此时一路巡来各项工作开展得还算井然有序。

见到子龙,诸葛亮更觉安心,难得露出今晚第一丝笑容,恰似香霖乍洗,新月初升。周围人见之一振,想来熬过此劫,一定雨过天晴。

 

此时诸葛亮自府库调来的一应物资皆交军士分发,另有府官上前与县吏交接,核定受灾情况。

不一会儿熬好的驱寒汤到了,子龙将军着人分赐百姓,又亲自端了一碗来给军师将军。

诸葛亮唤来一直奋笔疾书的杨仪几人,命他们休息休息,也坐下饮些热汤驱寒。

乘着休息的间隙,军师将军问道:“此次灾情,想必诸位实地勘测后,心中已然有数,都来说说赈济之法。威公,你先说。”

杨仪赶忙将碗放下,恭声道:“禀军师将军,仪以为当务之急乃‘核’与‘赐’。军师将军已遣探马遁行,存问耆老鳏寡。是以第一时间能够按需行‘赐’。此间正行赐衣、赐粟,明日起可依据伤亡核定棺钱。依照汉例,‘郡中居人压死者棺钱,人三千’此次亦可遵循先例。”

“威公说的不错。”诸葛亮点点头,又看向一人,“公琰,你说呢?”

被叫到的州书佐一开口便能听出荆州腔调,他似乎和诸葛亮挺熟,也不多礼,立刻侃侃而谈:“这位同僚所言之法,乃急法。然则刘璋暗弱、州府财力不支,‘赐’非根本之法。理应根据受灾程度全部或部分免除灾民赋税徭役。在赈济的同时,也组织百姓生产自救。郡县可贷以粮食、种子,或向灾民租借土地。‘赐、禀、免、恤’四法兼而用之,方可恢复稳定,发展农事。”

诸葛亮露出赞许的目光:“二位皆是贤才。公琰,此次广都县受灾较重,亮已保举你为广都长,明日便能收到调令,赴任之后你可自行决断赈济之法,除此之外震后往往伴随山崩、河道壅塞等其他灾害,也要留心。更要做好疫病的预案。威公,这便交于你草拟,明日呈上。”

“诺。”军师将军又一一嘱托,所虑细致周全,众人无不敬服。赵云眼见天色暗沉,催促道:“军师今日辛劳,让文长送您回府吧。再不回去,恐主公遣人来寻。”

赵云已做好催问三次的准备,没想到今日孔明因惦念着文书泄露一事也想早些回府,反让子龙一次功成。

 

“呀!”两人刚出棚,便闻身边一阵惊呼。一个飞奔过来的小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到了威武如山的魏将军身上,幸而魏延反应敏捷,下意识伸出臂膀拎住那小孩往上一提溜才没摔倒,只是孩子手中捧着的米汤却遭了殃,尽数泼在了泥地里,抬头一看又见这将军长得凶恶,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弄得魏延措手不及,踌躇间耳边居然还听到杨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在场诸位要么是能征善战的武将,要么是治国兴邦的贤才,可没想到论起哄孩子,最有心得的居然还是职位最高的那两人。

赵云连忙转过身抱起孩子站到雨棚下避雨,可算替魏延解了围。

军师将军更是显了神通,不知为何竟然能从袖口里摸出一块饴糖,在孩子眼前晃晃,孩子立刻抽搭搭止了哭,一瞬不瞬盯着那糖。

“乖,这个给你。一会再让那位将军给你重新盛碗米汤来。”军师将军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孩子接过饴糖正开心呢,乍闻“那位将军”,连忙摇头,直往赵云怀里缩:“不要,我想要这位将军,或者先生帮我盛。”

众人皆长了见识,两位将军风华绝代果然人人心向往之。

只有魏延气闷,我今日是招谁惹谁了?

 

本以为这只是今日紧张局势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没想到孩子下一句话让诸葛亮面色一凝。

“谢谢先生,饴糖真好吃,您要教我唱什么歌谣呀?”

诸葛亮与赵云对视一眼,心觉不妙。

两人唤上魏延,一起将孩子带进棚内。

诸葛亮蹲下身,循循善诱:“是有人拿好吃的给你,教你学歌谣吗?那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孩子点点头,有些紧张:“不止……不止是我,乡里一起玩耍的伙伴,都学了。”

“嗯,别怕,一会赵将军跟你一起去找你的玩伴,你们一起回忆那人的样子说于赵将军。现在,先把那人教的歌谣背于先生听听。”

稚气未脱的童音在棚中响起,唱的是:

“岁在庚子,刘氏祚尽,一朝得益,寅卯失之。”

 

诸葛亮俊逸的面庞罩上一层寒霜,阵阵怒意涌上心头,他拢起袖暗暗攥紧袖中的饴糖。

 

兴平元年,也是这样的雨夜,少年仰头怒目苍天,雨水混杂着血水自发间滑落,砸出一朵朵猩红的水花。他被愤怒与绝望裹挟着步步坠入深渊,却在黑暗的入口被一束光照亮。

“大哥,你要是再去救人回来,咱们粮可真不够了!”

将军看起来也很狼狈,仍努力把少年罩在怀里避雨。雨水已将他完全打湿,披风上的鲜血被晕染开显出原本的绛色。

他把少年托起,小心翼翼抱至青年将军的马上,斥道:“是个小孩,吃不了你几口粮。”

“……可我不会带孩子啊!他为什么还在发抖?”青年将军搂紧少年,显得有些无措,“我该怎么办?”

绛红披风的将军忽而想起了什么,在行囊中摸索了一阵,找到一块饴糖。

“别怕!”他温言安慰着受惊的少年,“这个好吃,甜的。”

那将军见少年含着饴糖慢慢平静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的他的脑袋,对马上的将军说:“翼德你先带他去安全的地方。我再带人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一转身又策马消失在雨夜里。

 

“先生?”

不要说魏延了,便是赵云也鲜少见到冷冽如冰的军师将军。但他们都知道诸葛亮为何如此愤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蜀地的暗夜里到底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正躲在雨中窃窃私语,机关算尽。

 

诸葛亮渐渐冷静下来。

这些年打雷下雨时,他时常会带些饴糖在身边。

 

“魏延。”

“末将在。”

“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可供调遣?”

魏延抱拳:“左将军有令,府中精锐亲兵二百一十三人皆听从军师将军将令。”

“好。”诸葛亮下令干脆利落,“留下五十人戍卫府中,其余乔装打扮,全部散尽城中。方才的歌谣,亮不想让成都百姓听见一个字。”

“诺!”只是魏延虽领命,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要说成都这么大……

好在军师将军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亮想听另一句谶语。”说着让子龙把孩子带来,温言道:“先生这里还有许多糖,去把你的玩伴们都找来,我们另学一句好听的。”

魏延一点就通,瞬间明白了该如何去做。

 

“黄牛白腹,五铢当复。”

雨停了,天空中挂着一道朦胧的彩虹,孩子们稚嫩的声音自成都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老百姓们不大能懂,五铢钱?他们早就以物易物多年了,现下哪有什么五铢钱。

可总有懂的人会解释:当年王莽篡汉时,我们蜀地就突然出现过这首童谣啊!很快光武中兴,便恢复了五铢钱。看来,汉室又将再一次兴盛啊!

 

是啊!这下百姓们可算对上了。

蜀中多震,要是以往,哪有人会管我们的死活。可是大家看呐,新来的左将军,是他救了大家。听说他就是龙哩!对对,一定是他止住了暴雨。这一定是天意了!

 

晨曦微露,诸葛亮一夜未眠,却不怎么困。

他端坐回府的车中,微微掀开车帘,雨后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好戏才刚刚开场。

军师将军想,这场戏得和主公一起赏才有意思。

有些人,既是自己哭闹着要登台,可别到时候又弄得难以收场。

 

—TBC—

 

(快来用评论砸我吧!指不定能砸出什么。)

评论好多,好感人,砸出了番外,已更新!传送门:番外一 嗜甜 ;第三章 除稗 

元宵

【玄亮】玉垒浮云(第一章 开府)

*来开坑啦~蜀中旧事,看君臣携手创业,又燃又甜!挑战一些理政安民、权谋斗争的日常。

*主题很严肃,行文很轻松,玄亮很清甜。

*长篇,群像,众人慢慢出场。有很多不同视角的狗粮哦!

*本次更新8k~食用愉快!

 

                          楔子

乌云压城。

两市沿街的店铺早早收了布招,紧闭窗门...

*来开坑啦~蜀中旧事,看君臣携手创业,又燃又甜!挑战一些理政安民、权谋斗争的日常。

*主题很严肃,行文很轻松,玄亮很清甜。

*长篇,群像,众人慢慢出场。有很多不同视角的狗粮哦!

*本次更新8k~食用愉快!

 

                          楔子

乌云压城。

两市沿街的店铺早早收了布招,紧闭窗门。门前行人匆匆而过,皆想着赶在暴雨前归家。喧闹的锦官城缓缓凝滞,陷入苍茫的墨色。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城门大开,两队重甲骑兵押送着一架囚舆自西门而入,直奔诸曹而去。赶路的行人纷纷低头避让,偶有好事者耐不住好奇偷摸瞄去,却只能透过层层铁甲望见那架囚舆。车子顶部露了个小口,依稀有人头晃动,但无法看清其人具体面貌。

也不知是什么重犯,让官府搞出了这么大阵仗。

再想细察时,但见寒光一闪,队伍中有兵士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吓得好事者立刻低下头,仓促之间再没看到什么,倒是被兵士兜鍪上那簇白色鸟羽晃了眼。

实则那兵士并没有在看他,而是警惕地望向他身后的暗巷。

危险,有埋伏!

他手中利剑已微微出鞘,蓄势待发。

果不其然,几道鬼魅般的黑影从暗处闪现。

一声唿哨,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即刻作出反应。一半人马列阵为圆,将囚舆紧紧围在中心,形成环状防御。另一半人马则迅速散开,将道路上零散的百姓护在长刃之下。

巷战一触即发。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远处,锦江流经成都内河段清澈的水面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了涟漪,还未到涨潮的时候,水波竟开始翻涌。

城外,无数飞鸟冲破云霄,黑压压一片盖过乌云。

陡然间,整个大地开始猛烈颤抖。

玉磊山动,风云色变。川蜀大地在大自然的伟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城内西街,将士们也随之一阵摇晃,铁甲兵戈磨蹭间发出清脆的金属音。街道边几处简陋的屋舍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和碎屑,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从废墟间传来。

“不好,先救人!”

变故突生,为首的将领调转马头,几乎是立刻作出了反应。一番紧急调度,将士们或前往倒塌之处营救,或安抚着惊慌失措的百姓往空旷安全之处逃去。

密不透风的圆阵却因此露出了破绽,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他们也迅速从慌乱中镇静下来,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囚舆。

 

 

                    第一章  开府

 

焕然一新的左将军府庄严肃穆,气势恢弘。

这里原是刘焉父子的城中私宅。说是“宅”,实则层台累榭、碧瓦朱甍,比州郡府衙都奢华气派的多。当年,本想避祸交阯的刘焉听信术士之言,嗅着益州的“天子之气”而来,穷尽心思经营两代,在城市的中轴线上修了这片富丽堂皇的宅院,意在为日后刘氏家族营建宫室奠好基石。

然而管他什么“天子之气”动不得,左将军刘备刚进成都就大手一挥,叫它彻底改头换面。

奢华的装饰被逐一拆解充作军资,府中囤积的谷帛被有序分赐给了将士与贫户百姓。待到整座府邸卸去做作的妆容露出质朴原貌来,左将军方觉得顺眼了些,勉强同意搬进来。

真搬进来没多久,又开始抱怨家里空旷冷清。

原话是:“刘季玉是个会享受的,身边养着一群莺莺燕燕。备孤家寡人一个,空着这么多院子每月里换一个都住不过来。不若……”他状似随意地微微侧身,向身边人诚恳提议,“军师将军也随备一同住进来吧。”

但见诸葛亮手中羽扇一顿,剑眉一凝。

想来回应非己所愿,左将军即刻决定先一步抛出底牌,遂拢了袖子故作慨叹:“唉,那刘璋久不理事,居所如此奢靡,州府却年久失修、局促逼仄,先生在那里理政怕是施展不开啊。”

他沉吟片刻,忽而像是灵光乍现,喜道:“对啊,如今备这里有现成的地方,为何不用呢?”

说着亲自牵了诸葛亮的手四处去看,为自家军师勾画出一幅美好的蓝图:“且看此处!宽敞,透亮,可将它改做议政堂。来,小心脚下,看这里。”刘备边引路边比划着,“此间屋舍众多,闲着也是闲着,孔明若喜欢,可全部拿去辟为府曹或存放卷宗。”

如此逛了一圈,军师眉目渐渐舒展,眼里的光越来越盛。左将军暗暗观察,心下有了七八成把握,又重提旧话:“若军师将军看得上备这新宅呢,干脆来署了左将军府事。整个府邸,随君处置便是。前院理政,后院小住。既不闲置糜费,又省了来回奔波的时间,岂不美哉!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闻言,诸葛亮以扇掩面,粲然一笑:“主公不耽于享乐,心系民政又体恤臣下,亮安能不从。”竟是丝毫不打算与其主客套。一时间,倒叫刘备有些拿不准,他家军师是不是早就打起了这宅子的主意想收做公用,只不过自己赶着先替他开了口。

因为下一句话诸葛亮便顺水推舟,甚至忍不住憧憬起来:“主公如今行大司马、领司隶校尉,正宜开府治事。事不宜迟,烦请主公赶紧着人将府中布局图送来,今晚亮便细看。”

 

于是很快,军师将军就直接把州府诸曹连同他自己一并搬进了左将军府。

昔日高墙深院、纸醉金迷的州牧宅邸摇身一变,成了如今令出即行、秩序井然的左将军府。

 

 

这一日辰时初至,天依旧昏沉未明,远处乌云滚滚,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可怖的暴雨。

左将军府的司阍提着灯刚推开府门,便有一人急不可耐地挤上前,第一个递上名刺。

原本排在他前面等着谒见的几个文吏见状颇为不满,也纷纷凑过来要往司阍手里塞自己的名刺,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嘈杂声引来了府中守卫,为首一人站在台阶上横眉高喝:“府前重地,何人喧哗?”

居高临下扫视一圈,他将目光停在肇事者瘦削的脸上。

皂帽下,一双小而犀利的眼睛透过阴沉的天色略不耐烦地瞥过来,向着来人轻扯嘴角高声道:“襄阳郡功曹杨仪,奉关将军之命拜谒左将军,前来辅佐州政。”

关将军三字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说起这一州之政,农桑盐铁、词讼罪法何其纷繁复杂,可早前刘璋治下的府衙俱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官员们更是懒散惯了,行事草率不说,遇事也多是能推则推,不能推的就拖。更有官吏每日里来府衙点个卯便不知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因而军师将军改政革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汰劣留良、选贤任能。对此,左将军深以为然。前些日子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绕进去了,等看到诸葛亮递上的左将军府规划图后心里又是一番五味陈杂——诸曹分工明确,各有所司确实不错。但还真的就一点儿不浪费地把家里能用的地方都充公了,只给自家主公留下一个不太大的后院。

透过图纸,左将军几乎已能窥见几年后的繁华富庶,心中泛起阵阵激动骄傲。但同时他又能预见,虽然孔明的小院离的不远,可往后见面恐怕还是得靠自己亲去前堂的文山书海里寻。

这可不成!左将军面上虽顺着军师连连称好,心下却迅速盘算起来——得赶紧多招点干吏来,千万不能把我家孔明累坏了!

于是他一边积极地帮着府里物色蜀中贤才,一边又亲自写信给云长,让二弟赶紧推荐些能吏入川来。

 

杨仪此番便是由关羽亲自选派入川,门前其余小吏则大多是益州各郡县举荐而来。因而杨仪环视一圈自觉高人一等,言语间不免透着倨傲。可那守卫却丝毫不领情,冷哼一声:“既然是位功曹,怎么连人事选用的规矩都不懂。尔等理应按次序递上名刺,由皂隶送西曹誊录。过会儿自会有主官传你们考校,急什么。”

身后有人拉住他,低语道:“魏将军,这毕竟是关将军遣来的人。”

那姓魏的将军回头狠狠瞪了说话的兵士一眼,又转过头来大剌剌做了个手势:“请吧,杨功曹。”意思是让杨仪按秩序归队。

四周目光灼灼、嘘声渐起,杨仪羞得满面通红,梗起脖子再次强调:“是关将军让仪来拜谒左将军的!”

“可你方才说,是来辅佐政务的?”

“然也。”杨仪挺直腰板捋了捋八字小胡,心道匹夫我可记住你了,说不准以后我还是你上司。

魏将军很是见不惯他那副仗着背后有人洋洋得意的嘴脸,说话间语气更冲了:“那便没错,门前那么多人都在耐心等候,偏你事多。左将军要你辅佐州政,意思就是辅佐军师将军。主公他又不管政务。”

此话一出,底下人俱是一震,目光交汇间各自心思流转。

不少人暗自将准备好的贽见礼往袖里使劲塞了又塞。笑话,连荆州关将军亲自举荐的人都吃了瘪,还要和众人在这里一起老实等候考校。那他们这点省吃俭用拼凑出的礼金肯定是派不上用场了。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左将军府的风气,果然与昔日益州官场迥然不同。

更有细心之人听得心惊,虽然鱼水君臣之名他们早有耳闻,但也万万想不到开府的人是左将军,主政的人却是军师将军。且左将军不但“不管政务”,还要选人“辅佐”军师将军……这话从左将军亲卫口中说出,曾经那些道听途说的君臣逸事顿时变得凿凿有据,令人浮想联翩。

没错,虽然天色昏暗,但魏将军兜鍪上的白羽还是挺惹眼,这是左将军亲卫部曲白毦兵的标志。

 

杨仪狷狭却机敏,眼见势头不对,他只好先忍下这口气,面色不善地回到队伍中。呵,不就是公平考校吗?是公平考校才好呢!他杨威公自诩才思敏捷,通达干练,像他这样的理政高手,最好是有人能考校的出来。

早前在荆州,总有同僚说:“威公,你该去军师将军手下磨练磨练。”关将军也对他颇为赏识,是以收到左将军来信,第一个想到自己。

“你很适合跟着军师将军。大哥见到你,也会很高兴。”关羽捋着他的长髯,对自己举荐的人很是满意。

杨仪没见过诸葛亮,心里隐隐不服气。他更希望的是左将军见到自己惊为天人、奉为上宾,而不是因为觉得适合协助军师将军而高兴。更令他在意的是,那些和诸葛亮共事过的人似乎从来没想过拿他和诸葛亮比较。众人说的都是“你适合跟着他……”“你该去他手下……”可算是把杨仪的好奇心勾到极至,他此番入川也是想亲眼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够资格做他杨仪的上司。

 

若是让几年后的杨仪碰见这时的自己,他肯定怒火中烧,第一个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真是井底之蛙!”然后一转身拜服在军师将军脚边,谄媚道:“先生!杨仪愿永为先生身边一书佐尔!”

但建安十九年的杨威公尚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斗胆于考校前抬首欣赏起军师将军的容貌来,而后于心中暗暗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人物。回忆起方才“让左将军见到自己惊为天人,奉为上宾”的想法,不禁有些汗颜。这确乎是异想天开了。有如此“天人”在侧日日相伴,想来左将军的眼界早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诸葛亮与人初见时总会被各种仰慕赞叹的目光打量,已然习惯了。当他感受到杨仪灼热的目光时,不过微微一笑以作回应:“威公今日可要全力以赴,云长在信里可是将你好一通夸赞。”

杨仪心中一荡,垂眸作揖,口中道:“关将军谬赞,杨仪定竭尽所能为军师将军效力。”

说完才反应过来,军师将军怎么知道他就是杨仪?以及,他亲眼所见关将军给左将军写的是私信,军师将军是怎么看到的?

这边诸葛亮已经走到下一个人面前,身后跟着的功曹书佐李恢道:“这是江原县张群。”

诸葛亮颔首微笑:“久闻县丞贤名。”随即羽扇一指,向诸人介绍:“董公当年在蜀地移风易俗惹豪强忌惮,多亏这位张尚仁携吏民老弱乞留才免于贬谪。”

张群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个县丞的微末事迹竟被军师将军一口说出,瞬间眼眶湿润。他素来清廉,躬行节俭,为本地豪强不喜,又与益州官场格格不入。本想着这辈子能保住个县丞之位,为家乡百姓多做点事便满足了,没想到前些日子居然收到了左将军府调令,让他赴成都参与考绩。

如此这般,考校前诸葛亮和每个人都寒暄了两句。杨仪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虽说汉兴以来,官员被举荐后,有司都要逐一审查誊录他们的家族背景、教育经历、任职记录,这些都是上级官署公开可查的信息。但杨仪从没有见过哪位主官能像他们这位军师将军一般,手中连册籍都没拿,就能如此轻松自如地报出这么多被举荐者的各种信息。眼见着诸葛亮已经走到了最末位官吏身旁,又是一番自如的交流对答。杨仪自觉掌心微微冒汗,隐隐察觉到何谓“萤火之光与皓月之明”。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难怪提起军师将军,就连素有傲骨的关将军都一脸恭敬。左将军身边这位“天人”,可不仅是姿容出众啊。

 

那边诸葛亮已坐上主位,主管人事选用的功曹书佐、主簿李恢坐在下首第一位。另有几名文吏坐在两侧匀开笔墨等候记录。所有参与考校的官吏都散在堂前,各据一案。

今日天色阴晦,诸葛亮命人去多置几盏铜灯,正吩咐间,门外侍从突然禀报:“左将军到——”

话音未落,一身劲装的左将军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堂内。

“军师将军这里好生热闹啊!”刘备身姿矫健,声如洪钟,走起路来带着风,往堂前一立自有股不可阻挡的英雄气。他一进屋,连带着屋里都敞亮起来。

 

主君驾到,众人赶忙离席行礼。

刘备豪爽地摆摆手:“诸公免礼,日后还有赖各位鼎力协助军师将军共理政务。”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主位扶住正欲行礼的诸葛亮。

不等人开口,刘备无奈一摊手,凑上前小声道:“今日天公不作美,军中是去不成了,只能来叨扰孔明,看看这里有何事要备去做?”

诸葛亮略一寻思,还真安排起来:“既然主公现下无事,可与亮一同考校诸吏。亮也好早点了结此间事务,去巡查防汛。主公可留在府中等叔至归来。”

“好,全听孔明安排。”

怪只怪李恢靠得太近,君臣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拉落入耳中。他下意识向堂下看去,一时庆幸这些话声音小众人未曾听清。一时又想,将来要在府中任职的,还是应该早点习惯才好。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恢安慰自己,主公不过是和平常一样喜欢听从军师分派部署罢了。

其实刘备今日是故意留在府中的。他晨起一望天就猜到,眼下虽滴雨未见,但依孔明的性子,肯定早半月前便做好了防汛部署,一但雨下起来还要更忙。如今正逢益州初定,诸事繁杂、人手又不足,刘备踌躇片刻,还是耐不住心疼,临时决意改了行程,绕道西曹。

 

堂下诸人见左将军驾到,志气更盛,跃跃欲试。

左将军携了军师将军一同在主位坐定后,李恢便走到堂前道:“诸位都是被各郡县长官举荐而来的能员干吏,业已通过府中考绩,只是能否有缘成为同僚,还要看诸位今日所展现的理政实才。”

说着一拊掌,有皂吏将几个大箱子抬至堂中。箱子里堆满了落灰的竹简。

“这些,是近半年益州州府积压的部分文书。”

众人俱是沉默。在座大多是益州地方官吏,这些竹简中保不齐就有他们上禀州府但未得答复的文书。

主座上,左将军淡淡开口:“不亲眼看到,真不知刘季玉昏聩至此。”此时的左将军又与刚刚对着军师将军说话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言语间透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今日不谈虚言,只务实政。有劳诸位了。”

诸葛亮默契地接过话来:“诸位大人可上前自取文书,依己所长处理裁决,而后将批复完毕的文书置于案头即可,今日午时之前务必协力将这几箱文书清理完毕。”

说话间,李恢已命人捧上漏壶,置于堂中计时。水滴自壶中滴答而落,考校正式开始。

起先众人互相辞让,依序上前挑选文书。

然而很快大家便意识到这样效率太低,怪只怪那益州旧府根本没有将文书分类。众人又非全才,时常碰不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只能相互交换,浪费了许多时间。只有杨仪嘴角轻扬,直接捧来一堆文书,打开什么处理什么,行云流水,下笔如飞。很快便有十数卷文书被奉于主座案前,如愿吸引了主君的目光。

诸葛亮挑了几卷奏报军务的递给刘备,自己则审阅起余下所有。要说这杨仪确有才华,不仅批注得当还借机讽议了军事,洋洋洒洒将刘璋时期的军政批驳的淋漓尽致,看得刘备连连点头,心甚悦之。只是他这里看两三篇的功夫,诸葛亮手边阅完的简册已堆成了小山,下意识开始伸手从自家主公那里够文书。

刘备赶紧帮忙递过去:“还是孔明来看吧,备来用印即可。”

上前整理文书的李恢身形一顿,佯装没有听见。

诸葛亮十分自然地从腰间解下官印交与刘备,又碍于有人在侧,客客气气地补了句:“那就劳烦主公了。”

 

杨仪分心往堂上看去,惊愕不已。按说考校政务与自理政务大有不同,主官不仅要先熟悉文书内容,还要再顺着初理者的思路审查有无错漏,相当于两倍工作量。杨仪原本以为刘葛二人只会挑一些看看,剩余的会被留到后面几天慢慢审阅甚或干脆不阅。没想到抬头一看,军师将军竟当场办起了公,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众人递上的前几批文书已被清理一空。极少数简册被圈出退回,大部分直接修改完毕后便交给左将军用印。左将军速度也极快,直接扫一眼发往何处便盖了印,不时还要叮嘱侍从分门别类,待垒了几小捆后便命人一路小跑送至各司各库。

一卷卷无人问津的简册被珍重地拿起,拂去尘埃、重获新生,正如整个益州,正在迎来一场真正的蜕变。

 

堂下众人也渐渐醒悟过来何谓“不谈虚言,只务实政”。许多益州人士心生感动:左将军,不正是这乱世之中他们千呼万唤、期盼已久的益州之主吗?众人不再将之当作考核,而视为日常为民理政的一天。有人提议不要各自为政,理应先齐心协力将文书分类,而后大家再各取所长。有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组织众人协作,又有人自荐,主动誊写编目。杨仪也来了劲,揽下了所有粮草筹算、军械入库。一应事务,总算步入正轨。

诸葛亮从简册中抬起首来,与刘备相视一笑。

两人将诸吏的表现一一看在眼中。原来,早前诸葛亮所言“如何在今日午时之前协力将文书清理完毕”才是对众人真正的考核。如若不能完成,左将军府将择优录用。如果能够协力完成,那么今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将如愿成为左将军府僚属,为益州百姓带来新的希望。

 

时间在竹简翻动的细响与轻柔的笔触间转瞬即逝。正当众人沉浸于手头政务之时,忽而大地一阵颤栗,堂中滴漏侧翻,水流不止。

满屋简册相互挤撞,散落一地。

众人惊慌,纷纷躲到桌下避险。

 

危急之刻,刘备来不及细思,只凭着本能一把将诸葛亮拉起,迅速退到最近的屋角,用手抵住墙壁,将人紧紧护在怀中。诸葛亮未及思考,也伸手环住刘备,灼热气息喷洒于颈项,数年前在当阳失散落单,被虎豹骑追袭的记忆忽而涌入脑海。

浑身血污的主公猛一回身挡开刺向他的长枪,将敌将连人带马挑翻在地,一剑封喉。来不及收敛浑身杀气,主公急切下马,霸道的将自己揽入怀中,紧紧抱住,而后却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刚刚濒临死亡的不是诸葛孔明,而是刘备。

那一刻,诸葛亮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可那时他太生涩,很快便被夺了主动权,只能随着主公的节奏起伏,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主公!军师!”

好在地动只持续了片刻,府中亲卫早已不顾危险冲进堂内控制住局势。

军师将军第一时间回过神,冷静地从主公怀里探出头来,召集大家移步前院。

在一起后,刘备偶尔会假意“埋怨”军师太冷情,眼里总有堆不完的政务,少了他这个孤家寡人。

实则他从没有介意过,因为诸葛亮心里装的和他一样。

 

“传令翊军将军立即率兵组织救援。魏延,去召集府中亲卫,左将军府即刻起全员待命,听候军师将军调遣。”

见左将军稳如泰山,众人即刻有了主心骨。

诸葛亮更是思路清晰临危不乱,一边通传掌军中郎将在议政堂先行汇总灾情上报,一边让李恢拟定官员名单,一组先行入城中进行勘察,另一组府中待命,一但确定震源,便要立即赶赴现场统计受灾人口数量、房屋毁坏程度,在场亦有不少人提名入选,领命而去。

“要特别关注都安邑那里传来的消息,随时来报。”

“诺。”

“威公。”杨仪总等不到自己的任命,显出些许焦躁,却不想诸葛亮于众人中独点了他,吩咐道:“这几日先跟在亮身边。”

待众人陆续接令奔忙,西曹院中只剩下刘葛、杨仪和亲卫数人时,诸葛亮的眉头才微微蹙起。

刘备知他等到最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遂从一旁执了他的手,轻握掌中。

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心头,诸葛亮瞬间感觉天色也没有那么阴沉了。

 

此刻暴雨将至,灾异弥生。

刘备于蜀地立足未稳,别有用心之人正蠢蠢欲动。

 

“时局危乱,还请主公坐镇府中。”

“先生放心。刘备在此,倒想看看是谁欲自寻死路。”

 

左将军之威,如雷霆万钧。一旁军师将军襟怀磊落,气度雍容。

他们目光交错,并肩而立。

 

乌云翻滚,远处传来浑厚的钟鸣。

 

-TBC-


第二章 疑云 


非关文字

[玄亮]彼苍者天(四)

  “军师今天来是有何事?”刘备一边吩咐侍从端来灯烛,一边引诸葛亮进内室。

  “主公英明。”诸葛亮一笑,随后用扇子掩住,“亮实为蒋琬蒋公琰而来。亮觉得此人做书佐有些屈才,想调他去仓曹掾,节度军粮。”

  “军师觉得他好?”刘备挑了挑眉,“我倒觉得他性格冷淡。”

  “公琰方整威重,亮觉得此人好好磨砺一番定可担当重任。”

  “军师把他扔军队里历练历练也好。”刘备笑着歪在凭几上,“明天他来,我自去跟他说,让他去仓曹那里好好学学算术。”

  “多谢主公。”诸葛亮还未施礼便又被刘备扶住。

  “主公,”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亮自来了蜀地,可还没好好施过一礼。待来日家兄做使来了蜀地,问及...

  “军师今天来是有何事?”刘备一边吩咐侍从端来灯烛,一边引诸葛亮进内室。

  “主公英明。”诸葛亮一笑,随后用扇子掩住,“亮实为蒋琬蒋公琰而来。亮觉得此人做书佐有些屈才,想调他去仓曹掾,节度军粮。”

  “军师觉得他好?”刘备挑了挑眉,“我倒觉得他性格冷淡。”

  “公琰方整威重,亮觉得此人好好磨砺一番定可担当重任。”

  “军师把他扔军队里历练历练也好。”刘备笑着歪在凭几上,“明天他来,我自去跟他说,让他去仓曹那里好好学学算术。”

  “多谢主公。”诸葛亮还未施礼便又被刘备扶住。

  “主公,”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亮自来了蜀地,可还没好好施过一礼。待来日家兄做使来了蜀地,问及侍奉君父,亮该如何作答?”

  “军师啊,令兄来访,我自有话说。”刘备笑着点了点诸葛亮。

  诸葛亮也笑了,“主公先别忙应付亮的兄长。再给亮五年,亮必定让主公受天下人之礼。”

  “好啊,就依军师。”刘备明白,诸葛亮一定会实现许诺的事情。

  “军师这几日去看了士元,士元伤势严重,恐怕以后难以随我出征了。”刘备看了看夜色,突然转变了话题,眼色有些暗淡,“我想等明年过了春,就送士元回荆州修养。只是忧心路途遥远,士元经不起颠簸了。”

  诸葛亮狡黠一笑,“士元不必经受旅途辛劳了。等大军攻破了成都,蜀地局势稳定,自然有他忙的。亮已经提前替士元拟好了官职,只待主公成就大业。”

  “是何官职,军师说来听听。”

  “太傅。士元不仅要教导公子,还需要教导诸位少将军,闲暇时还要教导诸将武略。”诸葛亮摇了摇扇子,“士元不能随军出征又如何,庞军师教导出的将军们,定然个个夺旗斩将,神威不可挡。”

  “好!军师说得痛快。等到士元伤愈,我就写将令请他为诸武将教导武略。”刘备眼神恢复了神采,复又叹息,“我昨日去看望士元,士元倒说自己有违大雅之意,为自己行事鲁莽深感惭愧。”

  “哦?他倒认错了?”诸葛亮笑了笑,“他受着伤,亮也没办法拿他治罪,只能日日送两卷律条烦扰他了,只求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主公和亮可再担不起这样的日日悬心了。”

  刘备正色道:“军师,备也再担不起一次了。军师要珍重自身。”诸葛亮被刘备眼神中的动西钉住了,许久缓缓一拜“亮谨记。”

  刘备瞧着已到亥时,便强行将诸葛亮留宿府中,并让侍者将军师卧房内灯具笔砚全部带走,不许军师熬夜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等到诸葛亮醒来,就接到了马超来攻的军报。而等诸葛亮派遣李恢说降马超,成都初定的时候,庞统已经能在校尉的掺扶下,走上两刻钟找到了诸葛亮。

  “孔明,过两日我们就可以进城了。”庞统歪在席上,靠着案桌,盯着看军报奏书的诸葛亮。后者从小山般的书册中抬起头,笑眯眯地对庞统说,“士元兄,比起细化蜀科。亮觉得士元之长应当用于教导诸位将军武略。”

  “你倒不跟我客套。也好,等入了城,我就在城郊设置讲武馆讲武。”

  “亮可不是说入城,而是今年冬季才可讲武。现下还有一月就到春耕,这是关乎民生的大计,讲武用兵,还是要等到秋收后了。”诸葛亮摇起了扇子,看得出他心情极好,“主公这几日一有空就跟我说,刘焉父子不能治蜀,导致蜀地沃土千里但民不聊生。今年我们来蜀地,必得好好治理,不至荒芜耕地。”

  “等会,”庞统抓住了重点,“诸葛孔明,几个月前是谁说“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的啊?怎么改了性了?”

  “啊,士元岂不闻水无常形啊。”诸葛亮坦然自若,但耳朵尖却有些泛红。


——————————————————————————

  1.诸葛亮反应过来了,但没完全反应过来。

  2.刘备的将军府里可有意思了。以后会有关兴,霍弋,阿斗,庞宏(庞统儿子),刘理,刘永等等这些几岁到十几岁的未成年人,庞统当他们的老师可以帮季汉培养第二代第三代英才,请叫庞统左将军府幼儿园园长谢谢。

 3.下章就是法正李严以及董和戏份了。但是玄亮会强行喂他们吃狗粮(快说谢谢左将军(大雾))。

  4.太傅的官职是各诸侯王都能设置的。这里诸葛亮是在暗示刘备封王之后庞统的官职,不是让刘备还是左将军大司马的时候封庞统太傅。

  

  

  

元宵

【玄亮】玉垒浮云(番外一 嗜甜)

*随机掉落,被大家评论砸出来的番外徐州梗。

*上一章评论里@37号 宝子说的#主公就是亮亮的饴糖#激发了这个灵感!亮团子也许也是刘使君的饴糖呢!

*是一款盖世英雄刘备和亮团子!3k+

 

 

                     番外一 嗜甜

 

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

天南地北的口音、杂乱不一的军服,甚或有些人的长相和...

*随机掉落,被大家评论砸出来的番外徐州梗。

*上一章评论里@37号 宝子说的#主公就是亮亮的饴糖#激发了这个灵感!亮团子也许也是刘使君的饴糖呢!

*是一款盖世英雄刘备和亮团子!3k+

 

 

                     番外一 嗜甜

 

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

天南地北的口音、杂乱不一的军服,甚或有些人的长相和打扮都很奇特,是诸葛亮从没见过的阔脸高颧,一小撮硬须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颔下,长长的耳垂上还穿着孔。

像是注意到少年的目光,那人站起身来往他这里瞧了瞧,竟然比抱他回来的那个将军都魁梧高大。

诸葛亮往角落里缩了缩,此刻他和许多难民坐在一起,大家身上虽换上了这些人给的干净衣服,可面上的神情却一个赛一个的暗淡无光。几天前他们刚从曹兵的尖刀下死里逃生,有的亲眼目睹了至亲被拦腰劈斩,有的自己就被削断了臂膀,更有些女孩子经历了不堪回首的一夜。因而与身旁休憩的军士不同,他们这一片人神情呆滞,气氛压抑,沉默中只闻隐隐啜泣。

诸葛亮紧紧攥着衣袖,继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仓促分发的衣物一点儿也不合身,袖子长出了一大截,粗劣的质地硌着少年娇嫩的皮肤,他从未穿过这样的衣物,然而他很喜欢把脸埋进去,因为衣服上清爽的气息可以盖住呼吸间的血腥味,让他感到终于可以透过气来。

 

“开饭了!开饭了!”日正,营中传来铜锣声。

军士们围坐在简易的军灶前生火用膳,他们这群难民则被要求排好队,去领取口粮。

轮到诸葛亮时,打米汤的人瞧了他一眼。许是这身松垮的衣服罩在身上产生了视觉效应,让本就没开始蹿个的少年显得愈发弱小惹人怜,打汤的人于是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堪堪要溢出来。

“小孩子要多吃点。”

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诸葛亮抬起头来。

“大哥,你不是说小孩子吃不了多少口粮的嘛!”旁边一人却颇为不满,说着又降低了声音:“我们真没多少粮了!再这样下去……”他凑到大哥耳边道:“弟兄们是没什么,但公孙瓒给的那些乌丸胡骑会不会生变?”

诸葛亮离得近,听到了。他也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给他饴糖的将军。那夜雨大,他又浑浑噩噩,只记得是个披着绛红色披风的将军救了他,还依稀记得他的声音,很温柔,对,就是他!

“翼德放心,会有办法的。”刘备话不多,却自有一股力量让人相信。

见他如此说,张飞也不再多言。再难的境遇他们都遭遇过,但是只要有大哥,什么艰难都会过去的!

刘备转过头来,注意到少年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以为是三弟把人吓着了。回头瞪了眼翼德,把汤勺递给他:“你来打,都给大家多盛点,不许省。”自己则蹲下身,小心翼翼抱起少年到一旁,温言道:“快吃吧,别凉了。”许是这小孩长得太过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人家脑袋。

刘备完全不记得是自己救了他,这一路走来他和兄弟们救下了太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诸葛亮不过是他随手搭救的其中一条小生命罢了。

但他此刻抱着怀中温软的少年,感受到他鲜活的生命力,看着他细嚼慢咽一点一点饮下米汤。数日以来横贯心中的阴郁好似慢慢散开了。

 

人道平原相刘备忠义无畏,坚如磐石。兄弟们随他出生入死,对他坚信不疑。

实则刘备也是人,穿行于徐州这人间炼狱中,他也迷惑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用?他能救下一人,能救下十人、一百人、一千人。可他能救下这天下人吗?

三弟不断提醒他,军粮要不够了。他知道。

可他不能停下救人。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只能装出安如泰山的模样,让大家相信,自己已经想到了办法。

可是,他救下了他们以后呢?

粮食已经告罄,他也没有能力给这些难民安生立命之所。他难道还要再一次抛下他们,让他们再死一次吗?

这些心思盘桓于脑海中数日,让他日夜难眠。少时受了先生的责罚后,母亲总会塞给他一颗饴糖。如今带来的饴糖被他一夜三五颗吃得差不多了,也未曾减轻他的压力与烦恼。

真还不如这孩子的一个笑容。

 

诸葛亮自幼承庭训,行止得体。便是如今被人盯着吃饭微微脸红,他也一小口一小口把碗里的米汤吃了干净,而后感激地对将军一笑,说:“谢谢您。”

刘备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他不来徐州,如果他不救人,像这样美好纯净的笑容就会永远消失在世间了。

你看,他还这样小,还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没有见过波澜壮阔的山川大河,他的人生绝不该止步于此。

刘备愿意,愿意浴血奋战换得这些孩子平安长大。

那一瞬间,刘备不再彷徨迷惑了。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我做的,是对的。

 

“也谢谢你。”

诸葛亮有些无措,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向他道谢。只见眼前人神色慢慢起了变化,变得更加坚韧刚毅,英挺的眉微微凝蹙,嘴角抿成一线,不但不让人觉得畏惧,反而自有一种旷世温柔。

将军小心翼翼把他放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的人群中。

 

“将士们,百姓们!”

将军身后扬起了“刘”字大旗。

张飞等人将军士点齐列队,又组织百姓一同围了过来。

这支一眼望上去很是杂牌的军队却意外的军容严整,众人屏息凝神,满是崇敬地望向主帅。

“刘备不想瞒着大家,这几日下来,我们的军粮,已然快要用尽。”

然而,刘备并没有等来臆想中的嘘声或不满。将士们神情肃穆,就连公孙瓒所部乌丸杂骑也站得安静笔直,想来他们心中有数,这些粮食都去了哪里。他们依然信任,愿意与主帅同生共死。

刘备眼眶湿润了。

他高声道:“备前几日已命关羽将军先一步外出寻粮。然而在此之前,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曹操精锐就在此间!他们毁人家园,杀人父母,掠人子女,弟兄们,我们战还是不战?”

“战!”将士们热切响应,胡骑们扬起手中弯刀咿呀高呼。

难民中有些青壮男子蓦地抬起头来,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战!”

“好!”刘备威严逡巡,“妇女老幼留于此地,百姓中年满十五岁男子皆可加入我军,翼德,给他们发武器即刻训练。”

“诺!”

“有意随我出征者,出列。点齐两百人马,随我出营厮杀!曹操精锐日行三百里,他们身上皆带着数日口粮。我们,杀一个,抢一个!”

他猛的一拔剑,指向前方。

大雨后的光线折射于剑身竟微微化出一道彩虹,惊现泥泞的人间。

高昂的战声响彻云霄。

 

一个时辰后,刘备点齐人马,正在扎行囊准备出营。

却见张飞气鼓鼓地抱着个小孩往他面前一放。

“大哥你还有糖吗?我是真搞不定小孩。”

刘备一挑眉。却见那孩子脸上满是污渍看不太清面貌,只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很熟悉,这不是刚刚那个孩子吗?怎么这般狼狈。他斜眼瞥一眼张飞,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张飞看懂了刘备的眼神,连忙摆手,气道:“这小子换了三次装,三个名字,排了三次队,虚报年龄要入伍都被发现了。这身高……”

张飞比划一下,切,你要是十五,我名字倒过来写。

“你看看,他还故意把脸弄脏了,又去排了一队。被我发现了,他还伶牙俐齿振振有词,我是说不过他。我凶他,他也不怕。大哥快拿块糖来打发一下,让他别再捣乱了。”

 

刘备有些好笑,蹲下身来给少年擦擦脸。

这多好看,干嘛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少年在将军面前异常乖顺,小声道:“我会长高的。”

张飞一噎:“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长高了又咋的,还能让你去冲锋陷阵啊。”

少年仰起脸:“为将者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我读过兵书,我长高了可以做将军。”

倒是个有志气的。刘备心念一动,这要是放在其他处境,他可能要多嘴问一句家中父母可在?可愿入我刘家家谱……但现在……他尚朝不保夕。

刘备斟酌了一下,决定坦言:“备不缺将军。备就是将军。而且是个很会领兵打仗的将军。”

少年一怔,有些失落,但依然不放弃:“那……那将军缺什么?”

也许是少年的目光太过赤诚,刘备竟然吐露了心声:“如你所见,备缺粮食……缺把粮食带给将士百姓的人……如果有人,我是说如果。有人能为天下百姓丰衣足食,我刘备,愿意做他的将军。”

少年眨眨眼睛,似懂非懂,但他把将军的话一字一句记在了心间。

 

 

 

很多年后,张飞在第三次跟随刘备拜访卧龙先生后终于得见其真容。

不知道为什么,在新野无论他怎么表露出对年轻人的不屑,这俊逸高挑的青年都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看着自己,看得张飞浑身不自在。

“三将军,看来亮如今的个子在军中也算是高的。”

有一天巡视军务毕,青年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人已被匆匆赶来的主公,也就是他大哥,拉到一旁嘘寒问暖。

张飞下意识瞧了瞧大哥那如获至宝的表情和袖子底下紧紧握住的两双手,默默无语。

自从卧龙先生来了新野,他那嗜甜的大哥,已经很久没有碰甜食,每日里都强身健体,身材恢复如初,远远一看英气逼人。

倒是可怜了他们这一群人,明明没吃糖,却天天跟在蜜罐子里泡着一样。

眼前两人,实在太甜了!

第三章 除稗 

舞舜华

【跟风】季汉大学教学评价系统(第一弹)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本想把季汉各位全部做一遍,结果发现是我想多了……

丞相你委屈一下,跟第二波和相府组一起出场吧(第二弹在做了在做了)


例行未完待续 and 给点点评论就最好啦~

【跟风】季汉大学教学评价系统(第一弹)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本想把季汉各位全部做一遍,结果发现是我想多了……

丞相你委屈一下,跟第二波和相府组一起出场吧(第二弹在做了在做了)


例行未完待续 and 给点点评论就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