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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子温X锦鲤周】龙门边捡了个太子妃(上)

相传彭蠡之南,赣水以西的仙女湖中,世世代代居住繁衍着一支锦鲤族。因万年前天族七仙女曾在此湖中沐浴,湖水至此便蕴含了灵气。


此地风光秀丽,又集天地精华,生活在湖中的鲤鱼便渐渐有了灵识,不仅颜色鲜丽,且寿数绵长,经过修炼还可化作人形。不愧于仙女湖之名,锦鲤族不仅原身远胜凡间普通鲤鱼,修行成人后更是眉目如画,宛如天上谪仙。


谪仙此事,并不是说说而已。锦鲤族每过三百岁,便有一次跃过龙门,化身成龙,历劫成仙的机缘。


每岁季春,成千上万的鲤鱼皆聚集于河东龙门山,而真正能化为真龙的,不过几十。飞升失败的,则跌落龙门,额间会被烙上一道黑印,至此失去再跃龙门的机会。同时化身将与原身一般,也会在...

相传彭蠡之南,赣水以西的仙女湖中,世世代代居住繁衍着一支锦鲤族。因万年前天族七仙女曾在此湖中沐浴,湖水至此便蕴含了灵气。


此地风光秀丽,又集天地精华,生活在湖中的鲤鱼便渐渐有了灵识,不仅颜色鲜丽,且寿数绵长,经过修炼还可化作人形。不愧于仙女湖之名,锦鲤族不仅原身远胜凡间普通鲤鱼,修行成人后更是眉目如画,宛如天上谪仙。


谪仙此事,并不是说说而已。锦鲤族每过三百岁,便有一次跃过龙门,化身成龙,历劫成仙的机缘。


每岁季春,成千上万的鲤鱼皆聚集于河东龙门山,而真正能化为真龙的,不过几十。飞升失败的,则跌落龙门,额间会被烙上一道黑印,至此失去再跃龙门的机会。同时化身将与原身一般,也会在脸上留下大块黑色疤痕,这对平日里以容貌为傲的锦鲤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于是这龙门跃与不跃,也是一个选择。


阳春三月,桃花灼灼,仙女湖畔春景怡人。


“阿絮哥哥,你真的决定了吗?”问话的是九霄,锦鲤族现任族长的独子。九霄今年才一百余岁,虽然自己还完全不到考虑这种人生大事的时候,却实在为平日里最宠爱他的兄长担忧。


“去,为什么不去?鱼生就该拼搏一下,才不留遗憾。”回话的少年,此时正立于湖中,一身红衣似水波般潋滟,一头银发如瀑般披散开来,他扯了根荇草,微微颔首,随意在脑后挽起一束头发。再抬头时,一旁皆是一阵倒抽气声,他回头看去,从锦鲤嬷嬷到锦鲤小丫头,都默默潜回水里,只留下湖面上一串串水泡泡。


“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不成,”九霄看着周絮脸色,斟酌了一下措辞,“脸上要是留了疤,她们该伤心死了。”


“大男人,留个疤怕什么!”周絮说着便将腿化回鱼尾,继续今日的千跳练习。明明是一张弱不禁风的美人脸,得益于天生根骨与后天勤勉,身体素质与法术修习却都是族里一等一的。


他的父母,也是前族长与夫人,在六百岁时双双飞升成龙,于是,周絮从幼时起,就暗暗下决心,要跟随父母的脚步,去天界看一看。


隔日,他便与这一年满三百岁、六百岁的同伴们,拜别族长,北上前往龙门山。


龙门为神禹当时为疏通洪水,以神斧劈山而凿。河水至此处,水浪起伏,奔涌的水花撞击在石壁上声若洪钟。两座神山断山绝壁,相对如门,高达千仞,直至云霄。


锦鲤一族到达时,距龙门大开之时还有三日,大家便自山南处逆行几里,在水流平缓处暂时安顿。


是夜,周絮修习完毕,化作人形坐在岸边,一下一下踢着水花玩儿。雪白的赤足上,挂着一串金色小铃,那是他娘亲自小给他戴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远处的朦胧月色下,一个影子动了动。


“谁!”小锦鲤全身都绷紧了,真是大意了,竟没看出身边有人。


“公子莫慌,我不是坏人。”云影移动,月辉映出一个颀长人影来,悠悠然摇着把扇子,支着脑袋靠在身后大石上,下半截身子泡在水里。 “刚才在岸上小憩,只是听到一阵铃声,有点好奇,不想惊扰了公子,抱歉。”


隐隐约约看着有金色鳞片,该是在泡尾巴。“原来是同族。”小锦鲤松了口气,也将双腿放入水中,变回了鱼尾,示意对方是同伴,“是我反应过度了,公子见谅。”


“出门在外,多些防备总是没错的。”持扇的少年默默捏了个诀,便跃入水中,又在小锦鲤身边冒出水面,仔细理了理自己金灿灿的外袍,坐在了他身边。“在下温客行,自东边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周絮,来自仙女湖。”小锦鲤瞧了眼温客行,黛蓝色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一身衣物金贵无比。


明明是一条鱼却还学人打扇子,要是旁人这副打扮做派,他定是要嫌弃人家花里花哨过于招摇,但这条鲤鱼却着实好看,一张脸仿佛女娲娘娘精雕细琢而来,温润的气质竟与身上的衣物相得益彰。明明长着一双含情桃花眼,眼神却清澈无比,仿佛孩童心思,一片纯粹赤忱。


“原来是锦鲤族。好名字,好地方。”温客行收了扇子,微笑赞叹道,“不如我就叫你阿絮吧。”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叫得这么亲热的。


可是他笑起来,真好看。


小锦鲤突然觉得,泡着尾巴的水,都不如刚才凉快了。


———————————————

俊子玩的龙太子和瀚瀚的锦鲤真是太配了,脑洞就来了。神话故事半真半假,我看着编了点。


参考:


《太平广记》卷四六六“龙门”条引《三秦记》:“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阔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岁季春,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

安安安安

天降奇缘:庄稼汉的白富美老婆(2)


种田文/非典型乡土文学/伪先婚后爱/双⭐️/生子


———

屋子里很黑,只有月光透过干净的窗子照进来洒在床上,张哲瀚根本就睡不着,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夜晚,从小在城市里锦衣玉食长大,只记得出去野营游玩可以看见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在炕另一边的龚俊也没有睡意,他俩中间的距离能再躺下两个人,可却背对背谁都没有逾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乱乱的,但张哲瀚肯定,自己到这儿来被随便卖给一个什么人做老婆,一定是被害了,不会无缘无故。可到底是谁干的?当时家里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父亲病重,他平时也不懂公司的那些事儿,破产后那些股东轮流闹事让他应接不暇,后来呢……是对家干的?还是......




种田文/非典型乡土文学/伪先婚后爱/双⭐️/生子


———

屋子里很黑,只有月光透过干净的窗子照进来洒在床上,张哲瀚根本就睡不着,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夜晚,从小在城市里锦衣玉食长大,只记得出去野营游玩可以看见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在炕另一边的龚俊也没有睡意,他俩中间的距离能再躺下两个人,可却背对背谁都没有逾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乱乱的,但张哲瀚肯定,自己到这儿来被随便卖给一个什么人做老婆,一定是被害了,不会无缘无故。可到底是谁干的?当时家里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父亲病重,他平时也不懂公司的那些事儿,破产后那些股东轮流闹事让他应接不暇,后来呢……是对家干的?还是继母?


“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没。”


张哲瀚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窗外,几方玻璃并没有窗帘,能看见外面的夜空,夏天夜里还有点热,但为了不被蚊子袭击他从头到尾把被子全都裹上了。龚俊没有被子,他盖着一件褂子,能听到他时不时拍蚊子的声音,张哲瀚猜他并没有睡。


“你,在想家吗。”


龚俊也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静静欣赏被月光笼罩的媳妇儿。


他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年纪在农村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之前也有不少人来给他说媒,龚俊都没看上,一辈子的事也不愿意将就,就一直打光棍了,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长得漂亮的,结果还不愿意嫁给自己。


“不想,我早就没家了。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后来我爸又娶了一个后妈,生了一个新弟弟,那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前一段时间我家公司破产了,父亲生了特别严重的病,后妈卷钱跑了,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再后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


虽说过的衣食无忧,可他却并不快乐,甚至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继母并不喜欢他,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只会让他过的不自在。现在面对一个陌生人,张哲瀚想反正马上就要离开,给他说了倒也无妨,夜晚总是最脆弱的时候,对这个眼神纯粹的男人,他突然有了倾诉欲。


“你别伤心。”


龚俊很心疼他,原来自己媳妇儿已经家破人亡了,可他嘴笨笨的,也不怎么会安慰人。


“我才不伤心呢,我一点儿都不想管那些破事儿,早干嘛去了,现在破产了想起我来了?对了,你家人呢,你也自己一个人吗?”


“俺……我爹出去打工赚钱,后来一直没回家,不知道在哪里,好多年好多年没回来,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娘一个人把我养大,供我上学,上完初中实在没钱念了,就不上了,在家种地,刚初三毕业那年……娘病了,其实医院的人说能治好,就是要花很多很多钱,把俺卖了也治不起……俺娘说不治了,不让俺花钱,自个儿喝农药死了……”


“啊……”


张哲瀚听到他啜泣了一声,扭头看见他倔强地用袖子蹭了蹭眼睛不再说话,心里酸酸的,这些穷人的苦难对于他来说只是停留在书本和电视剧,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自然体会不到缺钱能要人命的感觉是什么,在他不满于家庭的温暖时,有人却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我不太会安慰人,你别难过了。”


“俺……我,我又说了俺,我不说了,我以后说我,你别讨厌我。”


龚俊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这么多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守着这间屋,没人问问他,没人关心他,他只是想娶一个人称心如意,知冷知热的媳妇儿,有一个自己的家。


“不讨厌啊,别瞎想。你这壮小伙儿二十多了吧?怎么不出去闯荡闯荡啊,在农村没前途的。”


“我走了我家地就没人种了,我不想离开,娘说有间屋,有地种,以后再娶个媳妇儿,就是一个家。我挺恨我爹的,他走了就不管我们了,我想以后我有媳妇儿了,一定好好的待媳妇儿,不能像我娘那样儿吃苦受罪。”


“真好,你不懂我们那边的情况,有钱人并不自由,我爸还想让我联姻。”


“联姻?”


“就是为了利益,不是因为爱情,和你不喜欢的一个人结婚。”


“你也会联姻吗?”


“我已经家破人亡了,谁会愿意把闺女嫁给我呢?而且我的身体和别人不太一样……你也看到了。”


“俺不嫌弃你,你给俺当媳妇儿吧!你回去也没有家了,咱俩一起过吧!”


龚俊炽热直接的表白换来了张哲瀚的一声轻笑。


良久无声,谁也没有再说话,夏天的天亮的很早,才四五点外面的天就已经亮了,俩人都睁着眼直到天亮。


邻居家养的大公鸡开始打鸣,叫了两遍后龚俊就爬起来了,下炕穿了鞋打开门,豆包汪汪汪凑过来喊,龚俊嘘了一声,吓唬它不让它叫,怕吵到张哲瀚睡觉。


“你有手机吗?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张哲瀚根本没睡,龚俊起来了他也打算起来了,突然想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找手机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有。”


“太好了!”


龚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老年机递过来。


“你就用这个啊?”


“平时就我一个人,也不联系别人,用这个就够了,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算了算了,能打电话就行,张哲瀚绞尽脑汁抱着手机想电话号码,小时候怕走丢,家里大人都会让背过电话号码,他只能背过爸爸妈妈的,可后来爸换过好几个电话号码,他一直存在手机里没有刻意背过,印象模糊不是很确定。


别人的他背不过,可就算背过了又怎样?墙倒众人推,他现在对那些人来说毫无利用价值,甚至还有人希望自己一辈子不回去,怎么会帮助自己呢?


张哲瀚想起来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不是很确定,试了好几个号码打过去都不是爸的,也不知道爸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


龚俊心里很不开心,沉默着去做早饭了,他还是有点不希望张哲瀚离开,就留下来和自己过日子,但也没说什么阻止的话。


“洗手间在哪里?”张哲瀚鼓捣了半天也没输对正确的号码,出来看见龚俊正在煮粥,怕他没听懂又加了一句,“就是厕所,茅房。”


顺着他指的方位走向那个角落,接近时臭味儿已经飘出来了,张哲瀚做足了思想准备探头进去一看……


“呕……”


“怎么了?”


“好恶心……”


茅坑真的就是一个坑,下面就是各种排泄物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发酵的臭味儿,正值夏天还飞舞着许多苍蝇蚊子……张哲瀚恨不得去洗洗眼睛。


“可……只有这样儿的……委屈你了。”


龚俊走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看他嫌弃的样子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


“憋死我了……算了。”


张哲瀚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被憋的没办法,只能在那儿上厕所,冲进去憋气闭着眼疏解一番立刻拔腿跑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再出门看看外面的景象……除了几户零散的人家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简直比自己想象地还要糟糕。


这鬼地方竟然还能住人?妈的今天一定要离开。


“吃饭了,媳妇儿。”


龚俊拿碗盛好粥,站在院子里往外喊他,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画面他幻想了好多年,有一个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的家,过几年就有几个娃娃满院跑,朝自己喊爹……


“别那么喊我,今天我就走了。”


下一秒张哲瀚进来打破了他的幻想,龚俊眼里的光逐渐暗下去,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递给他一个馒头。


“我不饿……”


张哲瀚看着碗里黄澄澄稀稀的玉米粥和那个带黑点的馒头,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龚俊啃了一口手里的半个窝窝头,端起碗来喝了口粥,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张哲瀚皱了下眉头,被他发觉,龚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角,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我什么也不想吃,等你吃完了你带我去找孙麻子吧,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哲瀚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欲哭无泪。


“好。”


龚俊一点点喝粥,安安静静地啃窝头,吃的很慢不发出声音,偷偷地看他。


他还没吃完饭,没上门去找孙麻子,他却主动上家里来了,老远就能听到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很大,龚俊刚想看看怎么回事,院门哗的就被人撞开,一个人气冲冲进来了,孙麻子腿脚不好,在后面追不上他。


“好啊!还真让你小子捡个大便宜!真上你家来了!呸龚俊!爷爷俺玩女人的时候你毛儿都还没长全,半大娃娃还想跟俺抢!有什么好东西不应该先孝敬孝敬爷爷吗?”


是乡里都出名的流氓,人送外号老癞子,龚俊没惹过他,但从他说的话能猜出来,是因为张哲瀚。


他长的太好看了,都说红颜祸水,村儿里光棍和娶不上媳妇儿的老流氓多了去了,昨天说龚俊占了个西施婆娘的事儿就已经在村儿里传开了。


“俺给孙麻子的钱比你多一千块钱!女人应该是爷爷先挑,你懂不懂规矩啊臭小子?”


老癞子上来就一脚踢翻了龚俊手里的碗,龚俊坐在小板凳上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推了个跟头,粥稀稀拉拉撒了一身。豆包从窝里蹿出来凶狠地看着老癞子,汪汪汪叫着护主。


“癞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你这是干嘛,都是一个村儿的至于吗?”


孙麻子喘着气追过来,急忙过来劝架。


“你干嘛啊?放开他!滚啊!”


张哲瀚当然是要帮龚俊的,推了老癞子一把,赶紧把龚俊扶起来。


“这闺女儿声音咋这粗?”


“我他妈是个男人,男的!你眼瞎啊!”


“好啊孙麻子,你敢骗俺?”


他一开口,老癞子和孙麻子都懵了。


龚俊站起来看着洒在地上的粥,叹了口气,心疼粮食。豆包倒懂事,摇着尾巴过来舔着地上的残渣吃的正欢。


“大爷啊!俺也以为是个俊闺女儿啊,俺总不能每个都扒开衣服验验货吧?俊子,他咋是个男的啊?咋回事啊?”


“男的也行,长这么好看男的就男的吧,俺还没玩儿过男人,城里人玩儿的花,兴玩儿男人,爷爷也赶一下潮流。”


张哲瀚看着那人猥琐至极的样子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几步,老癞子看起来都四五十了,长的又矮又胖,笑起来一口黄色的大龅牙突出来,小眼儿大嘴,太磕碜了,这么一看龚俊真是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


“他是俺龚俊的媳妇儿!谁敢欺负俺媳妇儿俺就跟谁拼命!”


龚俊把张哲瀚护在身后,抄起板凳来就要抡上去,老癞子被吓住了赶紧躲到孙麻子身后,真要打起来,实力太悬殊了,他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也就咋呼咋呼,看龚俊平时好欺负。


“俊子!放下放下,别急眼!老癞子,人家已经在一起了,你非要横叉一脚做什么?你才是互不懂规矩!老流氓!”


“哎孙麻子,这话怎么说的,我掏的钱多是不是我可以先挑?”


“俊子不一样,他之前帮过俺家忙,救了俺媳妇儿一命,是俺让他先挑的,跟钱没关系,就你这个老流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的上好看小闺女儿吗?我看人家俩就是般配,你赶紧滚蛋!下回有好的不给你留着了。”


孙麻子毕竟掌握着村子里的婚姻大权,说了他几句,老癞子也不敢跟他顶嘴,还指望他再给自己找个好看的。


“可是我花钱了,那你退给俺吧?这事儿你办的太不公平了孙麻子。”


“公平?要不问问这闺女儿……不不不,是这小伙子,愿意跟谁?”


“我跟他。”


这还有选择的必要吗,一边是年轻力壮憨憨老实的俊后生,一边是地痞流氓老无赖。张哲瀚毫不犹豫地靠过去抓住龚俊的手。


孙麻子又骂了几句把来找事儿的老癞子轰走了,龚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试探地攥了攥,热乎乎的,悄悄红了耳根子。





岁月长安

那时情深

11 追随

Win三十六岁,美泰混血,独立摄影人。

当年第一次为Apo拍摄特辑,销量即创同类特辑榜首。他镜头下的Apo,非常细腻,自然真实。有别于其他人邀请他拍摄需要提前预约,Win主动签下Apo的各类拍摄合约,他公开说过Apo符合他对亚洲人审美的所有想象。

而当年,Mile和Pond在看到摄影特辑后,立刻对摄影师Win上了心。

对Pond来说,他曾经认为自己镜头下的Apo已经是无人可比的最完美呈现,然而Win镜头下的Apo则是一种更加通透深刻的美好,他叹服这位摄影师的洞察力。

Mile第一眼看到Win镜头下的Apo时立刻明白,Win对Apo有一种准确的共情力,几乎和自己当年一样,那......

11 追随

Win三十六岁,美泰混血,独立摄影人。

当年第一次为Apo拍摄特辑,销量即创同类特辑榜首。他镜头下的Apo,非常细腻,自然真实。有别于其他人邀请他拍摄需要提前预约,Win主动签下Apo的各类拍摄合约,他公开说过Apo符合他对亚洲人审美的所有想象。

而当年,Mile和Pond在看到摄影特辑后,立刻对摄影师Win上了心。

对Pond来说,他曾经认为自己镜头下的Apo已经是无人可比的最完美呈现,然而Win镜头下的Apo则是一种更加通透深刻的美好,他叹服这位摄影师的洞察力。

Mile第一眼看到Win镜头下的Apo时立刻明白,Win对Apo有一种准确的共情力,几乎和自己当年一样,那是一种无法言明无关性别的欣赏和倾心。

Apo在接收到Win向自己释放善意的初期,谨慎的回避了与他在工作之外的直接接触,他并不习惯在异国他乡有第二个像Mile一样始终用目光追随自己的人。因为不是Mile,所以这样的追逐让他感到不安。

当年Apo主动和Mile说起了Win,说他是非常知名的摄影师,年纪刚刚三十出头。Apo的不安很细微,并没有像他平时说其他事情时那么直接,但Mile依然轻易感知了Apo的困扰。所以那年Mile去美国时,特意跟随Apo去过两次拍摄现场,他观摩过Win给Apo拍照时的工作状态,但并没有和他进行任何交流。

对于这个比自己身量略高体格略宽长相偏欧美系的摄影师,Mile在内心里也有抗拒,或许源于对Apo不安的感同身受,或许源于对Apo本能的偏爱,Mile并不想与Win之间建立任何联系。

但Win在半年后用一组主题“信任”的作品,让Apo理解了他的善意。在此之后,不论拍任何主题的广告和平面照,只要由Win掌镜,Apo的拍摄状态始终最佳。Win渐渐成为Apo在美国期间最为亲近的工作伙伴和友人之一。

Apo和泰国的这些老友联络时,Win也偶尔会成为话题,虽然除了Mile,其他人都没见过Win本人,但他之于所有人来说都已经不再是陌生人。

 

Tong曾经问Apo,Win有没有对Po提出过情感诉求,或者在行为上有试探亲近之嫌。

Apo非常确定的摇了头,Tong却在内心打下问号。

Po,你觉得Win和Mile像吗?

不像。Mile虽然有边界也有严肃的时候,但相对更温暖柔和;Win和Po成长环境和文化背景不同,虽然有共同话题能够互相理解,但性格上他有高傲凌厉的一面,这和Mile是完全不同的。Apo对两个人的性格差异,描述的相当精准。

Po分得清就好。要照顾好自己呐。Tong非常敏锐,对很多事都能够准确预判。Win不是Mile,他的边界和分寸在哪里,Po一定要区分清楚。

Po明白,Tong不要担心。

 

Win一直都是有独特个性的人,出生在美国,却对亚洲文化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在基督教天主教盛行的国家,他却对佛教更有探究之意,尽管宗教信仰不分国界,但在遇见Apo之后,他认为所有因缘皆有天意。

虽然比Apo小四岁,但因为外形上更偏向欧美人的模样,Win的身上也印证了欧美男性三十岁分水岭的定律。身在好莱坞,作为艺术圈的同行人,Win深谙各种规则也善于游走在各类资源之间,他没有不切实际的野心,但也不乏好胜心。

他年纪不大,却见过很多明星沉浮,娱乐圈的花花世界太纷繁,他置身其中,却并不想在其中寻找人生意义。手中的镜头,虽是他揣摩世界的入口,也是他将自己隔绝在虚妄与真实间的屏障。

Win会与Apo一起冥想,会与他一起去参观各地寺庙,他喜欢Apo身上的纯粹和活力,他喜欢照顾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大男孩。在和Apo真正成为朋友之前,Win并没有看过Apo当年大火的KP系列,那时大学刚毕业的他还沉迷于背负各种摄影器材深入峡谷河流去采风自然界的天成美景,那时他还没有入行娱乐圈,还没有开启在娱乐圈摄影的坦途。

Win决定看KP系列,是因为Apo在和他聊起泰国的朋友和过往经历时,Mile、Pond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以至于他觉得KP系列就是Apo的救赎,让他得以从人生低谷走向世界舞台。他在短短十四集的剧集里,看见了二十多岁时灵动的Apo,看见了Pond镜头下的艺术氛围,也看见了那个他似曾见过面的Mile。

在Apo决定回国时,Win已经做好要来泰国的打算,他想要见一见那一群和Apo建立了深厚友谊和牢固纽带的亲友,他想要更深入了解Apo曾经成长的环境,他会在Apo认为足够安全的环境里,向他确认未来的一些可能。而在离开美国之前,他也会将自己的所有过往处理妥当,泰国将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不论事业还是感情,他都愿意放手一搏。

 

漂亮叔叔,漂亮叔叔!爸爸买了冰激凌蛋糕,你看。Mile家的小可爱拉着Apo的衣角,让他顺着自己的手指去看还没被从恒温冰柜中取出的蛋糕。

呐,我们一起去把它取出来吃掉吧!弯腰抱起孩子,Apo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像是要和小宝贝一起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好!孩子充满期待又怕被大人发现的兴奋表情出现在脸上,两只小手也紧张的握成拳,上下挥舞了几下。

见Apo抱着孩子往室内走,Tong回头看了眼Mile。Win来泰国,意图已经非常明确了呐。我们可要打起精神,别让Po轻易被人带走了呐。

Po又不是小孩子。Mile依然没有抬头,注意力依然在那块始终没到火候的牛排上。

Tong还想说什么,却被孩子们欢乐的嬉笑声打断。

只见Apo一手托着后背上Mile的女儿,一手托着蛋糕,衣摆被Jeff家的混血宝贝紧紧抓着,眉眼带笑的向小花园走来。

他不是小孩吗?Mile,你确定吗?Tong无奈的摇摇头。

Mile终于放下手里的牛排夹,满脸笑意的向Apo走过去,将女儿从他背后抱下。

这款蛋糕Po应该会喜欢。

爸爸,我也喜欢。女儿不太理解Mile说的话,于是主动强调了一遍自己对蛋糕的渴望。

嗯,我知道。Mile捏了捏孩子的脸颊,笑意展开了些。好的东西,我们要学会分享,要让更多的人喜欢它,要让更多的人感到幸福呐。

孩子懵懂的点点头,目光却锁定在Apo手里的蛋糕上。她还太小,不懂幸福的真谛,但她知道这个蛋糕必须要和大家一起分享,而分享是一件好事,她已经记住了爸爸的教诲。


七颗乌梅

沉默的螺旋(十一)

*里边所涉及的金融方面知识,本人不是专业的,你们就当我在胡说😭

*家族继承人x青年记者


  上楼之后apo从窗边往下望去发现mile的车还停在路口,衣衫淡薄的他倚靠住车门,又从烟盒里刁出一根烟,徐徐的白烟模糊着他脸部清冷的轮廓。

  不知怎的apo脑海里又浮现出mile凝结成痂的唇角,加之今天这人的举动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apo心中的疑虑不断加重。

  果然是人都会被撕开脆弱面,Phakphum 也如此。

  只是看着周身被安静烟雾所燃烧的mile,apo不禁紧抿住唇瓣眼神微凛,这样的mile让自己心里溢出一种怪样的情绪。

  似乎意识到自己对mile的看法逐渐偏向...

*里边所涉及的金融方面知识,本人不是专业的,你们就当我在胡说😭

*家族继承人x青年记者


  上楼之后apo从窗边往下望去发现mile的车还停在路口,衣衫淡薄的他倚靠住车门,又从烟盒里刁出一根烟,徐徐的白烟模糊着他脸部清冷的轮廓。

  不知怎的apo脑海里又浮现出mile凝结成痂的唇角,加之今天这人的举动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apo心中的疑虑不断加重。

  果然是人都会被撕开脆弱面,Phakphum 也如此。

  只是看着周身被安静烟雾所燃烧的mile,apo不禁紧抿住唇瓣眼神微凛,这样的mile让自己心里溢出一种怪样的情绪。

  似乎意识到自己对mile的看法逐渐偏向中立,apo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猛地闭上眼想把这该死的想法给赶出去。

  察觉上方的一道冷光的注视,mile咬着烟蒂抬起头正好与窥视自己的apo对上,本想笑着回望过去只可惜回复自己的是对方猛然拉住的窗帘。

  “这么讨厌我吗…”mile半眯眼睛轻笑道。  

……

  apo试图掩住与mile对上时眼底不易察觉的慌乱,手心结的湿汗使得紧紧抓住的窗布泛着潮腻,而眼前薄薄的窗纱仿佛是截断自己七捞八攘阻燃的证明。

  好在衣袋里的手机振动声拽回apo的飘忽的眼神,看了一眼来电人apo深呼吸一口气后淡声道:“怎么了job?”

  “apo你知道我俩又被调回去财经版面的事吗?”

  透过电话apo都能知道job在那头抑不住讶异,乍一听到消息的apo眉心同样微微动了动。

  “主编说为什么了吗?”

  “主编倒是没说什么,应该是觉得我俩还是更适合那边吧。”

  “我知道了”apo未等job再说其他便挂断电话,眸光看着留下的黑影开始显得意味不明。

  Phakphum 你到底又要干什么。

……

  “你好,我有预约。”

  “请稍等…您是apo先生吗。”前台的员工迟疑地看向面前气质孤清仿若修竹的男人,忍不住偷偷打量。

  “我是。”

  “总裁之前吩咐过您直接上23楼就好。”

  apo道谢后,抬手看了看时间便直直向电梯走去,留下前台员工们低低的讨论声。

  电梯门打开,apo抬眼便见到一“熟人”,略微挑眉客套的点头。

  “apo先生!”Vivian叫住想要走进电梯的apo,眸底掠过纠结还是抱着歉意的开口:“上次您调到娱记版,是我个人向那边传递的意思并未得到总裁的授意。关于给你造成的不便,我向你道歉。”

  apo虽没有转过身,只是按楼层键的手明显一顿。这么久了究其原因他一直以为是当初自己得罪了Phakphum ,之前在会所的那次mile也笑着默认了。

  也对,Phakphum 向来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apo扯出一抹轻笑,抬眼看向朝自己垂眸道歉的Vivian,语声冷然道:“无碍。”

  得到apo的谅解Vivian松了一口气,转念想到什么又拦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apo先生!”

  “又怎么了。”apo眼底略过不耐,语气克制着再次抬眼盯着Vivian。

  “关于把你调回去的事是总裁安排的。”

  vivian也怵刚才apo的眼神,但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把话给说了出来。

  apo这次没有作回应,直直地按向电梯上行按钮,只是一侧裤袋里的手暗自收紧。

  vivian瞅着终于合上的门,这两天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能放回肚子,只是这apo先生怎么比总裁还要冷,一想到刚刚apo的眼神Vivian就忍不住一哆嗦。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

  “您好apo先生,总裁让你直接进去。”

apo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办公室。静滞了两秒又给自己换上一贯疏离淡漠的模样,径直向那一扇门走去。

  “进。”

  mile从文件里抬头,锐利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apo进门的动作。

  向来对mile冷言冷语的apo,就这一次总觉得看向mile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干脆直接把文件递给那人,单手插兜把脸扭到一边的冷峻模样盖住眸底的烦躁。

  mile接过apo递过来的文件,视线很是奇怪的在apo脸上停留刹那,难得这人一见面不是对自己一阵冷嘲热讽,扬了扬眉毛垂眸翻看着手上的文件,偌大的办公室空有文件的翻页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mile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apo眼神闪烁地凝视着边看眉毛微蹙的mile,即使自己对他这个人意见再大,但不可置否的是mile俊美异常的容貌以及一举手、一投足都泛着的矜贵。

  等mile再抬起头便看见盯着自己出神的apo,合上文件一脸戏谑地问道:“好看吗?”

  apo回过神才知道刚刚自己的失态,一瞬间脸紧绷得像刷了一层浆糊,抿着嘴不语。

  mile收起玩笑正了正神色地问“说说你的发现。”

  “首先关于SILL集团资产负债表,也就是prouvost家族发展的“心脏”,不难发现他们最近这几年在房地产方面有所扩张,以至于大量的“不盈利”项目造成的财务黑洞。”

  “特别是在去年,你看SILL为了大规模扩张,收购了大量项目和资产。但是这样收购的高资产和高负债并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在之前的新品发布会中看似是新一轮的产品介绍实则又是一轮融资甚至通过SILL财富向普通民众和全体员工来融资。我相信M集团应该也帮衬过SILL不少,但依然阻止不了SILL利润被逐渐分出去,负债积累的现状,只是很奇怪的是这样资金的状况在前不久有回暖的现象。”

  mile笑着点了点头,看向apo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抬手示意人继续。

  “再者关于S娱乐的现金流指标,你会发现上边空有收入但是没有入账。分析报表上显示他们筹措资金虚构收回股民应收账款,使虚构收入有真实现金流动。”

  apo面露迟疑的蹙了蹙眉,还是将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而且我怀疑prouvost有走s///// d品的嫌疑,S娱乐实则是他们的关联交易。”

  “S娱乐的下边又与Nor会所挂钩,与此同时他们还把底下的明星做成x产业的输送链。从而通过地下虚拟暗场生意,实现把违法收入变成合法的运营收入,来完成一整套的利益输送和转移。”

  “只是目前的状况就是…我没有完整的证据去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mile听完玩味地盯着apo轻笑道:“所以,你要让我给你找证据?刚刚你后面所说的都只是猜想?”

  “也不完全是。”

  “那我有一个问题,这份分析报表谁给你做的。不要说是你,你并非主修金融你做不了这么完美的报表。”mile向后仰了仰靠在椅子上深邃的眼神充满探究,磁沉的声音透着apo不可忽视的威慑力。

  apo坦然的对上mile的黑眸面色从容道:“朋友。”

  “朋友?”mile闻言发出一声低笑。

  “具体的…你想要我给你找出prouvost贩///d的证据,所以你上次在Nor会所想从samuel身上寻找突破口。”mile语气肯定地将apo的心思摆到明面上说。

  知道自己绕不过这只老狐狸apo神色叠着复杂:“我们合作吧。”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找我并不是为了合作,我以为你只是来请求我的帮助的。”

  “SILL这些年像吸血虫一样贪婪地蚕食着M集团的血液,你难道不想摆脱他们吗?”

  mile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apo身上还有一股可笑的天真,大树虽将死但其根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撼动。

  “apo你管prouvost干什么,何必摊这一趟浑水。”mile收敛住唇边的笑意眸光沉沉的暼向一脸倔强的apo,语气存着几不可察的无奈。

  “他们贩d、xi/钱、x产业、贿赂zf高官哪一样不值得人管?”

  “有人会管,但不应该是你。”mile语气平静得仿佛陈述着一个不能再简单的事实。

  apo发出哂笑,嘲讽地望进mile幽潭的眼波:“有人?谁?”

  mile不语,沉默在与apo对视里暗暗生出的火光,泛起波澜。

  “知道沉默的螺旋理论吗?”

  “大多数个人通常会力图避免由于单独持有某些态度和信念而产生的孤立 ,这也许是所谓的“社会天性”,但我不想做大多数人。”

  “我是一个记者,我也有一个作为记者该有的良知。即便我作为杠杆的力量很小,但我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能不能撬动。”

  mile垂眸看着手上的文件,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半天不语,眉宇间浮着隐隐的担忧,心海里浮沉的是apo眸底的倔强。

  直至过了半响,mile才转过身看向apo,眼神里多了些微妙和复杂。

  “你先回去,让我考虑考虑。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答应我不要有任何单独行动。”

  没有得到肯定回复apo不奇怪,因为直到现在,他对mile的怀疑并不能说完全被打消,至少刚刚自己所说的合作更多的是对他的试探。

  如果mile真不是背后的那一只大手,那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牢牢倚靠住Phakphum 这颗大树,给自己觅一条后路。如若是的话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把刀在Phakphum 那里的作用又是什么。

  “可以,那我等你电话。”apo对着mile下颌微扬,狭长的眼睛里漫着冷静。

  mile凝住apo的离开背影,无声的叹息。那份报表分析在短时间内根本不能速成,里面的东西挖得太细了。除非有内部人员的参与,是什么朋友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apo…

…… 

  “刚才从我哥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人是谁?”leo逮住正在工作的Vivian好奇的问。

  “回二少,是apo先生。”

  “他找我哥有什么事?”

  “这个……我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也不知道啊……”

  leo遗憾地望着apo的背影,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青皮橘

【MileApo】以身作则(下)

 

Summary: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几步

* 现背。本文主要用于给我自己解惑,他俩在最初workshop的面红耳赤和最后的卿卿我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 忘记说了,本文BGM是迈在小号发过的那首Lucky


(下)顺水推舟


老读者都知道去哪看了吧哈哈,主页置顶的凹3和wp都可以;

新增了一个不需要自己复制网址的方式,走我的微博:纯属杜撰声明,首条评论区


预览八成也放不出来,就不放了!喜欢的朋友还请来点红蓝评🥺


Fin....


 

Summary: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几步

* 现背。本文主要用于给我自己解惑,他俩在最初workshop的面红耳赤和最后的卿卿我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 忘记说了,本文BGM是迈在小号发过的那首Lucky

 

 

(下)顺水推舟

 

老读者都知道去哪看了吧哈哈,主页置顶的凹3和wp都可以;

新增了一个不需要自己复制网址的方式,走我的微博:纯属杜撰声明,首条评论区

 

预览八成也放不出来,就不放了!喜欢的朋友还请来点红蓝评🥺

 

 

Fin.

 

 

-

 

闲聊两句。写rps对我来说真的挺难,写的时候也不胜惶恐。塞了很多私设,还有不可避免的ooc,尤其本章修了很多很多遍,写带剧情的黄真的是最痛苦的……受情节限制,也没怎么黄……如果你喜欢它最后呈现的样子,非常感谢!

这篇其实就是一个由肢体接触开始的双向暗恋故事。把大象放进冰箱里只要三步,难的是大象太大、冰箱太小;双向暗恋修成正果也只需要两个人开口,难的是两个人身体太近、心思又太远,不到最后一刻都觉得过一天是一天。这个结尾倒是写之前就想好的,灵感来自Apo五月的那条Ins。很喜欢他们在角色的爱里又爱着彼此的感觉!

写到这里,用那张图片做了个海报👉👈没有什么艺术细菌,请不要笑我



星心

家族联姻(MA)

2

  第二天晚上,7点半,w酒家。

“不好意思哈,立波应该是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等会就来了。”陈爸爸旁边的女人说到。

“哈哈,客气客气,亲家啊,我听说立波是心理医生啊,还挺有名气的!”张爸爸说。

“哈哈,过奖了,他啊就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们也就随他了,他开心就好!”陈爸爸说。

假客套,这是张泽翼此时的内心,不过陈立波,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

“不好意思,迟到了!”门口外的陈立波深呼吸,职业假笑,进来了。

“来了来了,快见见你张伯父,张伯母!这位是他们的儿子,张泽翼,快打一下招呼!”女人招呼着陈立波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但是陈立波却隔着一个座位坐。

有点尴尬。

“张叔叔,......

2

  第二天晚上,7点半,w酒家。

“不好意思哈,立波应该是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等会就来了。”陈爸爸旁边的女人说到。

“哈哈,客气客气,亲家啊,我听说立波是心理医生啊,还挺有名气的!”张爸爸说。

“哈哈,过奖了,他啊就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们也就随他了,他开心就好!”陈爸爸说。

假客套,这是张泽翼此时的内心,不过陈立波,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

“不好意思,迟到了!”门口外的陈立波深呼吸,职业假笑,进来了。

“来了来了,快见见你张伯父,张伯母!这位是他们的儿子,张泽翼,快打一下招呼!”女人招呼着陈立波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但是陈立波却隔着一个座位坐。

有点尴尬。

“张叔叔,阿姨好。”出于礼貌,招呼还是要打的,但不包括另一个。

“嗯嗯,你好啊,听你妈妈说,你工作有点忙啊,要注意身体噢!”张妈妈笑着说。

“…她不是我妈妈,是我弟弟的妈妈,不过谢谢啊姨的关心。”陈立波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你,怎么说话的!”陈爸爸面露温怒。陈妈妈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也劝着陈爸爸。

很尴尬。

“噢?心理医生?也是个酒鬼啊!同样是西装革履,今天顺眼多了。”张泽翼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昨晚的酒鬼!

很显然,陈立波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他疑惑的打量着这位张泽翼。

“对了,立波不是心理专家吗,看一下泽翼,看看他的性格呗!”张妈妈趁机调节气氛。

“那我就献丑了”陈立波看了一眼张泽翼,眯眼一笑,“张先生为人谦和,礼貌有加,工作上应该是铁面无私但是和蔼可亲的吧,不过私底下似乎有些幼稚,经常和父母撒娇吧?不知道对于爱情是什么态度的呢?”

“嗯嗯,泽翼他对我们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呢,他…”气氛烘托到位了…

“对于爱情,我是希望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的,所以联姻我是不赞同。”打断了妈妈的话。

“我们的想法很一致。”

可惜现实很残酷,两人对视,看到了对方的不满。

一阵振动,陈立波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要做,失陪了。”双手合十,走了。

“我送一下他。”张泽翼也离开了。

“哈哈,看来,孩子们也不喜欢我们这种饭局,让他们去吧。”

尴尬吗,心知肚明,但是没办法。

“陈立波”“看来我们是逃不过了,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喜欢,与其反抗,让他们重新安排,不如我们合作!”叫住前面的人。

“哦?你是说我们结婚,婚后也不干涉对方的生活?”陈立波停下脚步,转身眯起眼看着张泽翼。

“一言为定。”

Lililili

我和我的男朋友们

  新的一天,依然选择在后院摸鱼的Porsche抽着烟和同宿舍的妹妹头保镖Pete吹牛打诨,顺便吐槽家里不做人的少爷们。

  “所以这个家还有一个三少爷?”

  “对,不过三少爷不怎么回家,一年到头也不见几次”Pete吐出一口烟圈,回忆着那个冷淡心狠的三少爷

  “不经常回家?离家出走?”

  “不知道,三少爷常年一个人在外面住”

  抽烟打诨的两个人没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

  “什么时候本家的保镖可以不工作了”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的两人突然转过身,看着莫名出现的人。

  Pete赶忙扔掉手里的烟“kim少爷”

  “kim少爷”Porsche震惊的看着舍友,自己......

  新的一天,依然选择在后院摸鱼的Porsche抽着烟和同宿舍的妹妹头保镖Pete吹牛打诨,顺便吐槽家里不做人的少爷们。

  “所以这个家还有一个三少爷?”

  “对,不过三少爷不怎么回家,一年到头也不见几次”Pete吐出一口烟圈,回忆着那个冷淡心狠的三少爷

  “不经常回家?离家出走?”

  “不知道,三少爷常年一个人在外面住”

  抽烟打诨的两个人没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

  “什么时候本家的保镖可以不工作了”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的两人突然转过身,看着莫名出现的人。

  Pete赶忙扔掉手里的烟“kim少爷”

  “kim少爷”Porsche震惊的看着舍友,自己剩下的这个男朋友居然也是这个家族的。

  kim看着眼前震惊的已经失去表情的男朋友,伸手拿下男友还夹在手中的烟“既然是保镖,就好好工作,别天天躲起来抽烟”

  “是,三少爷”

  看着离开的三少爷,Pete还惊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少爷会突然出现甚至还温柔的叮嘱他们。

  “三少爷今天怎么怪怪的,Porsche你怎么了,醒醒”

  “Pete,你说那就是本家的三少爷”

  “对啊,不过三少爷据说在当歌手”

  确定自己唯一剩下的男友也是这个家族的Porsche原本摇摆不定的心这是也确定必须要离开这个家,如果被这个家的少爷们知道男朋友都是同一个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爱澈

【kp】晨光(火葬场)第十章

  tawan回来后,小保失忆了

  

  porsche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那一次回来后,他就一直做噩梦,梦里的自己手上满是血污,以及那个少年死亡时,脸上恐怖的血洞。

  porsche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捂着脸,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族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回来后,arm有和他说起这件事。这是主家和分家的一次较量,那块区域一直是分家经营的,他们现在正在利用那些草药生产违禁药品。kinn按照他父亲的吩咐,利用这次巡视,打入了对方的内部。然后他用自己做诱饵,引诱对方先下手,师出有名后,趁机夺取了整个区域的控制权...

  tawan回来后,小保失忆了

  

  porsche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那一次回来后,他就一直做噩梦,梦里的自己手上满是血污,以及那个少年死亡时,脸上恐怖的血洞。

  porsche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捂着脸,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族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回来后,arm有和他说起这件事。这是主家和分家的一次较量,那块区域一直是分家经营的,他们现在正在利用那些草药生产违禁药品。kinn按照他父亲的吩咐,利用这次巡视,打入了对方的内部。然后他用自己做诱饵,引诱对方先下手,师出有名后,趁机夺取了整个区域的控制权,

  porsche不能理解,主家和分家的老大不是亲兄弟吗?为什么要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还有就是kinn的父亲,居然让他的儿子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他真不怕儿子在任务里丧命吗?

  对于他的这个疑问,arm的神情很平静,

  “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当上继承人的。”

  所以Theerapanyakun家族,就是优胜略汰法则是吗?

  porsche只觉得这个家族冷血的可怕,他和弟弟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他们爱对方,也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家族的行事法则。

  还有就是……他杀人了。

  那个少年,死在了他的手上。虽然arm安慰他,说那些死士,早就被洗脑成为了杀人机器,他们无恶不作,但是porsche没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鼓起勇气,来到了江先生的房间,恳求他让他辞职。

  江先生看着很慈祥,他耐心地听着他的诉求,然后点点头,道:“我同意你辞职,porsche。”

  他松了口气,正要感谢,对方又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再陪kinn出一个任务。”

  porsche心里警铃大作,对方好像看出了他的所想,微微一笑后开口:“放心,不会让你杀人的。”

  眼前这个慈祥的男人,似乎有洞悉人心的本事。porsche突然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正在想该怎么离开呢,有人进来了。

  他转身一看,见到来人,他愣了一下?

  看到porsche出现在他父亲房里,kinn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明白了porsche的目的。

  他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江先生微微一笑后,开口了。

  “kinn,东南那边的度假村,马上要营业了,你带着porsche去视察一下。”

  kinn望向porsche,就见他一脸的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kinn胸口沉沉的,此刻的气氛凝结成冰,他知道porsche不会喜欢这种气氛的。

  “好的爸,这件事我们会办好的。”

  江先生面露欣慰,他慈祥的样子,都让porsche恍惚了。

  这人真的是操控一切的人吗?

  离开江先生的房间,porsche解开自己的衣领,他烦躁地用力一扯,领子上的扣子掉下来了,在地上滚了一圈。porsche也懒得去捡。

  反正都要辞职了,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从口袋里掏出烟,直接就要点,哪知道打火机突然不给面子了,怎么打都打不出火。

  他皱了皱眉,正要把烟取下,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打火机。

  kinn打着了火,然后伸到porsche面前,帮他点了烟。

  porsche挑眉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少爷也抽烟?”

  “偶尔。”

  porsche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kinn也拿出自己的烟,点燃后抽了一口开口道:“你想辞职了?”

  porsche也没有拐弯抹角,点头:“嗯,这里不适合我。”

  他望向了kinn的眼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爸说,我陪你出了这个任务,就让我辞职。”

  对方敛目,垂着眼安安静静地抽烟。他这副样子,让porsche突然想起那天kinn的笑容来。

  porsche觉得更烦躁了,他狠狠抽了几口烟,想把这个家族的所有事,都抛到脑后。

  但心里的话,还是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你喜欢这种的生活吗?你不觉得可怕?”

  kinn抽着烟,摇头:“还行,习惯了。”

  “你们家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怎么都是你干?”

  kinn没想到他突然会办问这个,沉默了半晌开口:“有些事总要有人干。”

  “那你对你兄弟还挺好的,乐意当这个活靶子。”

  kinn轻笑了一声:“你意见还真挺大。”

  “是啊,我要趁早离开这个魔窟,kinn少爷。”

  出行的日子到了。

  坐上了飞机,porsche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他最近一直做噩梦,睡眠质量特别的差。

  kinn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想到了那天他开枪后,痛苦后悔的样子。

  porsche和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这一生应该有很多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肯定都是精彩纷呈的。

  他不该和他一起,捆绑在这个满是阴谋的腐朽家族里。

  他叫人拿来了靠枕和毯子,将靠枕垫在熟睡的porsche的脖子下后,他又小心地替他盖上了毯子。

  可是,不想放手。

  森林里,他解开了手铐,放porsche走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想要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有他。

  porsche……

  kinn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你别忘记我。”

  

  两人度假村蜜月生活

  kinn忘不了那片森林

  

galaxy

囚徒 02

mile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巨大都市不歇的熠熠灯火,面前是今晚的美味佳肴。


大拇指不停摩挲着食指第一指节,湮没于黑暗的侧脸只余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


思绪流淌交织,超乎常人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逐渐完善的构想以及嘴角愈加狂妄的弧度如一张密网紧紧缠绕住床上浑然不觉的羔羊。


舌尖舔过尖锐的犬齿,mile兴奋得双手发抖。

对待易碎的珍宝般,他慢慢地解开apo的纽扣。


不着寸缕的躯体彰显独特的生命力,年轻健康,引人发狂,散发着世上最迷人的气味,诱惑着信徒坠入无法逃脱的深渊。


mile近乎虔诚地亲吻,让每一寸肌肤都......

mile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巨大都市不歇的熠熠灯火,面前是今晚的美味佳肴。

 

大拇指不停摩挲着食指第一指节,湮没于黑暗的侧脸只余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

 

思绪流淌交织,超乎常人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逐渐完善的构想以及嘴角愈加狂妄的弧度如一张密网紧紧缠绕住床上浑然不觉的羔羊。

 

舌尖舔过尖锐的犬齿,mile兴奋得双手发抖。

对待易碎的珍宝般,他慢慢地解开apo的纽扣。

 

不着寸缕的躯体彰显独特的生命力,年轻健康,引人发狂,散发着世上最迷人的气味,诱惑着信徒坠入无法逃脱的深渊。

 

mile近乎虔诚地亲吻,让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想不计代价地弄脏他,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而自己在一旁高高在上地冷眼以看,享受着,嘲笑着。他是野蛮社会的先驱者,是浑浊尘世唯一清醒的存在。

 

快|感如浪潮,apo感觉自己被温热的海水包围着,极度放松的神经加倍感受极乐。

apo试图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那张满是情|yu的脸与那位温润自持的教授重叠在一起,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滋生,一种背德感在apo心中发酵。

 

apo不知道教授比自己大多少,但他心里一直将他当成尊敬的长者,就像父辈的叔叔,而非兄弟。

 

浮沉间眼前人的脸忽明忽灭。

 

apo搂住mile的脖颈,小腿缠住了他的腰身。

 

apo自认从不是什么好人。

 

他厌恶世间所有死板遵守规则的人,明明欲|望早已侵蚀全身可为了那可怜的尊严守住自己所谓的底线。在apo看来他们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apo发出满足的呻|吟。

 

他要让自己顺从本性活得热烈自由,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永远不会。

 

白昼吞没星光,这场热烈的情|事持续到天色微明。

没想到如此彬彬有礼的教授在床上会这么狠戾,apo歪头看窗外泛出一线橙白的天际,昏沉睡去。

 

七点五十八分,mile拿起手机关掉八点整的闹钟。他轻抚apo的脸,在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再次醒来时已近黄昏,落地窗绝佳的视角展现着颓败的日落。

apo呆坐在床上打量这个陌生冰冷的房间。

头痛,但腰更痛。

 

双手捂住脸整理思绪,零散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拼凑,荒诞混乱的一夜。

 

赤脚下床脚底却没有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毯的绒毛依偎着脚心,看着床头柜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apo才发觉这并不是酒店的房间。

 

这是想发展长期关系吗,apo眯着眼,想到昨夜发生的,大腿止不住的生理打颤。

但如果他有这个想法的话,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舌头舔过干涩的嘴唇,apo回想起他们甚至没接过一个吻。

 

站在穿衣镜前,麦色皮肤上遍布的红痕有些扎眼,他有些恼火的搓着那些痕迹,不过徒劳。apo轻啧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mile站在卧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水流声,他闭上眼,肆意想象那具性|感的躯体,水珠会凝滞在硬朗的下颚,顺着喉结滑过,舔舐着,坠落。

 

抹掉镜子上的水雾,apo边擦头发边在洗漱台的柜子里翻找吹风机。

所有东西都和主人一样摆放的正经整齐,每个能打开的柜子apo都没放过,他觉得自己像喜欢偷窥别人隐私的变态。

 

除了那个靠下锁着的,apo拉了好几下,锁的很牢。

这里面藏着什么吗。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apo发誓今天会把柜子弄开。

 

“我做了晚餐,你收拾好来吃点吧。”

隔着毛玻璃看得不甚清楚的高大身形,apo含糊地答应一声。

 

握住门把的手缓缓松开,阴沉的眼神紧紧盯着玻璃门,mile握了握拳,最终转身离开。

 

“晚上好教授,借您的浴室洗了个澡不介意吧。”

 

mile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抬头,柔和地笑:“你随意。快吃晚餐吧,不然胃受不了”

 

客厅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慵懒淡然的女声漂浮在空气中。

 

难以下咽的西式晚餐,食之无味的蔬菜和面包,apo随便塞了两口就要起身告别。

 

“很难忘的一晚,希望下次还有机会遇见教授。”

apo拢上外套对mile眨了眨眼睛。

 

沙发上的男人只是勾了勾嘴角,眼睛并没有离开书本。

apo蹲在玄关处系好鞋带,起身,脚尖抵住地砖踢了踢,回头对mile挥手。

 

“mile教授,再见咯。”

 

门锁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apo使劲往下压门把手,厚重的钢木门纹丝不动。

 

第三次的徒劳后apo转身,看着客厅里从始至终没有动作的男人,思索着。

 

“教授,如果您有顾虑,我向您保证,昨天发生的事一个字,不,半个字我都不会说出去,”apo舔舔嘴唇,“我也不是第一次,道理我都懂,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意想不到的沉默。

 

apo皱眉,搞不懂mile在想什么:“教授,可以麻烦您把门打开吗,我得回学校了。”

 

唱片机的唱头滑过唱片最后一圈声纹,一曲终了,沉闷的空气让apo感到不适。

 

mile将书签严丝合缝的对齐书页边缘,合上书本摘下眼镜。

 

他看着从玄关走过来疑惑不满的羔羊,笑了。

 

一种不费吹灰之力就捕猎成功的狂喜和骄傲让mile感到无比愉悦。

 

他起身走过apo,修长干净的手指一一点过唱片架上的珍藏,抽出一张陈旧包装的绝版。

 

庄重地将唱针放在唱片上,伴随流淌的音乐mile转身搭住apo的肩膀,将整个人牢牢钳住。

 

他凑到apo的耳边,埋入颈窝,感受他身体的僵硬,轻嗅他身上散发出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深陷危险而不自知的猎物天真的享受为他准备的奶酪。

 

想到apo接下来的反应mile握住他肩膀的手兴奋地颤抖。

 

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钻进apo的耳朵,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血液一瞬间凝固了,apo觉得手脚冰凉。

 

“stay here,my butterfly。”

 

TBC..

Lateautumn

【MileApo】不灭之焰

* 童话AU,人物OOC,慎~

* 分享一个很多年前写的小故事,我自己蛮喜欢的(哈哈)于是大概改了改,一发完2w+

* 祝大家新年平安健康,快乐顺遂~我们明年见!


1.

在这个国家最西边的荒芜之地里,有着这样一座山顶铺着白雪的山峰,一个小村子静静地坐落在山脚下,而村子最西边一座小木屋的主人Mile在降生后就收到了女巫的预言:他在长大后要成为一位火焰修复师。


火焰修复师是王国中最为神秘的存在,处在最偏远地区的人们从来只在古老的传说中听说过它,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火焰修复师。


村民们在得知这一预言后,揣着好奇和......

* 童话AU,人物OOC,慎~

* 分享一个很多年前写的小故事,我自己蛮喜欢的(哈哈)于是大概改了改,一发完2w+

* 祝大家新年平安健康,快乐顺遂~我们明年见!




1.

在这个国家最西边的荒芜之地里,有着这样一座山顶铺着白雪的山峰,一个小村子静静地坐落在山脚下,而村子最西边一座小木屋的主人Mile在降生后就收到了女巫的预言:他在长大后要成为一位火焰修复师。


火焰修复师是王国中最为神秘的存在,处在最偏远地区的人们从来只在古老的传说中听说过它,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火焰修复师。


村民们在得知这一预言后,揣着好奇和艳羡,纷纷来到Mile家的木屋前祝贺他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很清楚所谓的火焰修复师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都知道那世代流传的传说,并且坚信那肯定是个很光彩的身份,至少不用像他们一样,一辈子只能围绕着黄土和泥巴转悠。


但女巫只告诉了Mile一人,那预言背后,关于火焰修复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Mile十八岁生日到来之前,他已经无数次想象着他未来的画卷,他将不必做这些人人都能干的农活,不会在一个地方永恒的生老病死,等待他的会是一个未知而广阔的世界。


就在满月变为上弦月的这一天,正如预言所说的一样,一只喙上生着一块蓝色斑点的冬燕为Mile衔来了一块圆润剔透的日光石,这再一次证明了刚满十八岁的Mile确实将要成为火焰修复师。然而令他疑惑的是,他依然看不见人们的火焰。


不得不说,这个现实简直糟透了,对一个火焰修复师来说,看不见火焰就像是没有听诊器的医生,没有剪刀的园丁,没有炊具的厨师!


这只冬燕听见了Mile的烦恼,便告诉他:“你要把日光石戴在身上,然后顺着北极星的指引,一直向东走到陆地的尽头。在那边的王城里住着最伟大的修复师,你只要想办法成为他的徒弟,他就会帮助你的。”


Mile惊讶极了,虽然他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去远方,但无尽的荒原和远处的高山是他世界里不可缺少的部分,现在居然要他一人个走到大陆尽头! 


“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等你见到了在日落时从地底长出的巨大枫树,你就找到他了。”


Mile虽然捉摸不透冬燕的话,却还是认真地将自己的小木屋打扫干净,向父母和这只即将飞往南方的冬燕告了别,他背上大大的羊皮口袋,独自踏上了旅途。


冬燕扇着翅膀盘旋在屋檐下,不知疲倦地反复提醒着Mile:“一直往东走!不要轻易摘下你的日光石!”



2.

Mile正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遇到了Apo,那时他正要穿过一片贫瘠的荒原。


Apo正懒洋洋地躺在一颗白蜡树的阴影下,脑袋下枕着一叠厚厚的像是围巾一样的东西,一顶破旧的毡帽斜扣在他的脸上,睡得正香。


Mile本来是想悄悄地从边上绕过去,却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截干树枝,咔擦的折断声吵醒了Apo。


“唔,”Apo翻身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咕哝道:“这次又是谁……”


“对不起,”Mile收回脚,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待到视线清晰之后,Apo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不知所措的少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胸膛里没有Apo熟悉的那团火焰。


Apo眯了眯眼睛,掩盖住瞳孔一闪而过的光芒,问道:“你是修复师?” 


Mile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Apo笑起来,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来你是个新人,不知道只有修复师拥有的日光石才能隐藏他们的火焰。”


“修复师也有火焰吗?”


“每个人都有,修复师当然也有。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火焰……但是很可惜,一个修复师是看不到其他修复师的火焰的。”Apo耸了耸肩,抬起宽大麻布袖子里的手腕,故意晃动两下,一串小小的石头叮叮作响。


Mile顺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那居然也是一串流光溢彩的日光石。


“这么说你也是……”


“没错。”Apo收回手臂,随意地说,“我叫Apo,你呢?”


“啊,我叫Mile。”


看着Apo的笑容和弯弯的眼睛,Mile有种莫名的温暖感,他是如此的幸运,在旅途上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和他一样的修复师。


Mile有点期待地问:“火焰……是什么样子的?”


Apo愣了愣:“你看不到火焰吗?”


Mile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女巫只告诉了他修复师能看到火焰,而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确实缺少了修复师必备的东西,不禁不安且自卑起来。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Apo意识到他的难堪,赶忙摆摆手,认真地回想到:“嗯……火焰是燃烧在人的胸膛里,一簇心脏大小的火苗,一般都是普通的红色,不过偶尔会遇到那么几个颜色不一样的……”


“颜色不一样?”


“比如忧虑的紫色、厌世的焦黄色、心碎的酒红色……”Apo摇头晃脑地说道,“那就是需要我们去修复的了。”


每个人在修复师的眼里就像是紧闭的花瓣,只有修复师才能看到内里的花蕊。


“喏,就在这里。”Apo随意地指了指Mile的左胸处。


 “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看到。”Mile感慨道。


细碎的阳光映在Mile的双眼里,照亮了他一脸羡慕的单纯模样。


“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你一定能看到的。”Apo的眼睛弯弯,声线十分温柔。


Mile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偷偷打量着Apo,这才后知后觉对方是一个……长得很特别又很好看的人,尤其是他皮肤,居然是罕见的蜜色,在阳光下泛着夺目光芒。


“你现在要去哪里?”Apo问道。


“我要到最东边,大陆的尽头去。冬燕说那里住着最伟大的修复师,他能够帮助我。”Mile有问必答,好像已经完全把Apo当成一个可靠的朋友了。


Apo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弯腰拾起被他当做枕头的那叠围巾,Mile这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可以挂在身上,有着很多层的大口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同行一段怎么样?我可能不如那个伟大的修复师,但好在还是会一点东西的。”Apo眨眨眼睛,嘴角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啊……好啊……”Mile睁大了眼睛,有点状况外的不可置信。


他这样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同伴吗?


Apo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又说:“那就一起走吧,路还远着呐。”



3.

两个人穿过荒原,路过了一片开阔的田野,田地里的玉米在风中摆动着长长的须叶,在这田地的尽头有还一个小农场。他们看到农场里有一座小屋,小屋旁的仓库里堆着高高的谷堆,另一边的马厩里有一匹正嚼着麦草的骡子,而一位农夫和他的妻子似乎正坐在小屋里唉声叹气。两人的对话通过的窗户传了出来:


“初春种下的玫瑰又没有开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今年又是白忙一场,一无所得!”


“他们这是怎么了?”Mile小声问道。


Apo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Mile,我现在要告诉你修复师要遵守的第一个原则。”


Mile赶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的身份。”


Apo说罢便径自走了进去。Mile不明所以,只好跟上他的步伐。


看到这对夫妻的胸膛是一簇覆盖了浅浅紫色的红色火焰,Apo暗暗松了口气。


“能让我看看你们的玫瑰吗?”


农夫和他的妻子对看一眼,半信半疑地将Apo和Mile带到了他们的玫瑰园,还未走近玫瑰园,Mile就已经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甜香。那是一个很小的花圃,其中稀稀落落地种着十几株玫瑰,无一例外都是茎干矮小且呈现着黯淡的焦黄色,叶片也是无精打采地卷曲着,一朵朵紧闭的花苞缀在叶片之上,像是一颗颗沉重的灰色水滴。


她们是多么惹人怜爱啊,Mile仿佛看到了那些娇嫩的花蕊将自己紧紧包裹,躲藏在又湿又冷的黑暗里。如果能够绽放的话,她们该有多迷人啊。


Mile忍不住要去触摸那小巧的花苞,却被Apo制止了。


“这上面有很多刺。”Apo翻起叶片,指着背面那层不起眼的小刺说道,“你会被扎伤的。”


Apo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玫瑰茎干上绒绒的小刺,收回手闻了闻,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你们的种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也是之前的过路者,他用玫瑰的种子换了我们的面包,”农夫说着生气地挥了挥拳头,“真是个骗子!”


Apo摇了摇头:“不是那个过路者的错,他给你们的是路易十四玫瑰的种子,必须要用树根最深处的土壤栽培,用月光照耀下的山涧泉水浇灌才能开花。”


妇人惊呼:“可是我们到哪里弄这些东西呢!”


Apo摸着下巴,慢慢地说道:“我想我可以帮你们。”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Mile这时也连忙大声道:“我也能!”


听到这话的Apo有点惊讶地看了Mile一眼,看到少年不甘落后的倔强眼神和稚气的脸庞,嘴角浮上了一点笑意。


他们在黑夜里走了很久很久。一开始Mile有一点惴惴不安,但Apo却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每件事:他从一只住在荷叶底下的青蛙那里得知了山泉水的所在地,又拜托了一只夜莺带着他们找到了附近的森林里最古老的、树根扎得最深的一棵无花果树。


Apo和Mile忙了整整一夜——掬起盛满月光的泉水,又挖出温暖湿润的泥土。他们的额头和背脊爬上了一层汗水,终于在清晨十分将收集到的泉水和挖掘出的泥土带了回去,两人换掉了小花圃的土,还要将玫瑰重新移植进去。


Apo避开了叶片下那些隐秘的小刺,小心翼翼地将玫瑰一棵棵栽进新的土壤里,他的双手浸在泥土里,被山间的冷风与冰水冻得通红。


Mile捧着一只小水壶,壶嘴缓缓地拨开层层叶片,让泉水流进新土里。于是玫瑰们枯萎的枝叶变成了一群见到了水的鱼儿,纷纷舒展开了叶片,那些含着的玫瑰花苞也缓缓地张开,花瓣竟然是罕见的淡紫色,缕缕幽香飘散开来,毫不吝啬地展现着醉人的美。


Mile忽然觉得一夜的劳累都随着这水一样的馨香而冲散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植物,真是太神奇了。”Mile想到家乡里看见最多的沙棘和仙人掌,感叹道。


“世界上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美丽呢,”Apo笑着说,“你会看到的。”


农夫和他的妻子看到竞相开放的玫瑰花后都高兴极了,他们给了Apo和Mile很多的羊角面包。Apo把它们都仔细收进了自己大口袋的其中一层里,两人还要继续他们的旅行。


东边的太阳即将升起,金红的朝霞先迫不及待地舒展了身姿,Mile忍不住回头看看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农场,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乎留在了那盛开的玫瑰丛中。


Apo也会心地回头看去,远远地看到了两从跳动的红色火焰,那属于依旧站在门口的农夫与他的妻子。


“这就是最基本的修复。”Apo转过头看着Mile那满脸遮掩不住的开心,忍不住说道。


“你是说……我们其实不光拯救了这些玫瑰,还修复了火焰是吗?”


Apo点点头,认真地说:“尽力帮助别人解决他们面临的困难,这对于修复师来说是最基础的一步。”


Mile看向Apo的眼睛,又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心房里似乎也有什么被点燃了,这火焰正从心里慢慢地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非常温暖。



4.

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延伸出一片开阔的红土地。


Mile只见过家乡那规整而小块的贫瘠戈壁,还从未见过如此广阔连绵的土地,好像是上帝织给群山,织给天空的一张巨大毛毯!但令Mile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这成片的土地似乎没什么人打理,四处覆盖着杂乱的野草和灌木,由它们肆意地吞噬着土壤的养分。


“这些土地全是一位老绅士的,”一只叼着红薯茎块,正在穿越田间小路的褐色大田鼠停住脚爪告诉他们,“他现在天天待在这条路尽头的大盒子里,可能就快要死掉了。”


Mile和Apo走了很久,才看到田鼠口中的那个“盒子”,它矗立在他们目所能及的边沿,与其他破旧的小房子远远地分隔开来,实在算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庭院竖着两扇高而结实的雕花铁门,铁门内侧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铁门外,一个戴着领巾的园丁正在修剪着门前的花丛。


“您好,请问这个庄园是属于一位老绅士的吗?”Apo叫住那位园丁,问道。


“啊,你是说我们的主人,”园丁放下剪刀,“不只是这个庄园,外面那漫山的红土地也是他的哩。”


“但是那些土地为什么都荒废了呢?”


“主人以前是个农夫,后来去了大陆东边从商,赚了钱之后就又回来了,现在他再也不愿意继续种地了。”


园丁凑近他们,压低声音说:“至于那个绅士头衔,我猜多半是买来的——要知道他可是这地方唯一的绅士,何况他还又老又胖。”


“而且也没怎么见过主人出门,”站在亭子里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小门童补充道,“他好像从来只待在屋子里。”


Apo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通过小门童获得了入园的允许之后,Apo和Mile才踏入了这所庄园。他们轻轻的脚步经过了竖在庭院正中的雕塑喷泉,踏着名贵的羊毛地毯,来到了宽敞华丽的正厅里。


“唉……唉……”一位老绅士穿着昂贵的丝绸衬衫,衣料绷紧了突出的肥硕肚腩,他瘫坐在红色软椅里不住哀叹道:“你们看看这宏伟的庄园,这如山的钱财,我已经得到了我一直渴望的一切!你们这些年轻人起码还有远方可去,可我这个失去了生活乐趣的老家伙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这世界上的乐趣是存在的,只是您没有发现而已。”Apo注视着老绅士胸膛里那团焦黄的火焰,缓慢却底气十足地说道。


“哦?那是在哪里?”


“尊敬的大人,”Apo十分标准地行了个礼,“请给我们配备一些农具和几个仆人吧,我将用它们做为最锋利的武器,为您贫瘠的生活里开扩乐趣的疆土。”


Mile本是屏着的呼吸也因为这段对话而不自觉放松了。他看到老绅士身材肿胖而形容枯槁,又看到身旁的Apo一脸的胸有成竹,终于朦朦胧胧地意识到——Apo也许是要开始修复这个人的火焰了。


真是厉害——Mile看Apo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十分的敬佩,为对方在这时展现出的不卑不亢和坚定果决,这就是真正的修复师啊。



Mile抬起手臂遮挡住热辣辣的阳光,看到自己宽大的手掌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茧。手指张开,指缝形成的小窗里出现的依旧是连绵的群山,而Mile已经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激动了——他们在这土地里已经作业了一月之久。


Mile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烤糊面包一样的棕色,而Apo的肤色也变得更加黝黑。


“Mile”,Apo擦了一把汗水,将锄头扔到一旁,“让你跟着我一起干这么多活,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Mile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排不怎么整齐的牙齿,“我这是在跟着你学习啊。而且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干过活呢。” Mile不太想承认,其实比起日夜兼程的赶路,他更熟悉站在土地上的踏实感。这样挥洒汗水,迎着风吹日晒的安稳日子就像是又回到了家乡一样。


听了这话的Apo又对他露出了那个熟悉的笑容。


“你帮助别人,我就帮助你。”Mile在心里说到。


太阳的烘烤无情地持续着,Mile终于忍不住将自己贴在背脊上的的衬衫脱下来,露出赤裸精壮的上身,那块用鲸皮搓成的细绳穿好的日光石正挂在他的脖子上,垂在他两支锁骨间那个浅浅的涡里,随着光线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一旁的Apo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像是生怕自己的双眼会被那日光石所灼伤,又像是怕自己发烫的眼光会灼伤Mile的身体。


就在那个小石头之下,那里藏着Mile的火焰。Apo若有若无地想着。



Apo和Mile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材较为高大的Mile主动地承担起犁地、播种等大部分重活,而Apo除了帮助Mile外,还负责起了清除杂草,浇水等细致的工作。


每当汗如雨下、筋疲力尽的Mile扭头看到身旁仍然默默耕作,一声不吭的Apo,都会默默咽下休息的劝告,督促自己也得更加卖力。因为Apo是那么的认真。


因为认真的Apo……那么好看。


他似乎已经非常、非常地相信Apo,相信这个认识至今不过只有一个月的男人。


连Mile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


这天,Mile和Apo带着一身棕色的皮肤和两个月劳作后锻炼出的力气,再次踏入了那座富丽的庄园。


“你们已经找到我生活里的乐趣了吗?”看到他们的到来,老绅士露出一点期待的神情。


“是的。”Apo点点头说道。


受到Apo的鼓励,Mile也走上前一步,大声说:“尊贵的大人,请和我……我们一起去看看您的土地吧。”


“那不过就是些没用的土地而已,我又不需要它们!”


“但它们一定会让您大吃一惊的。”


老绅士虽有着满腹的疑惑不解,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随着他们踏出了他引以为豪的庄园。


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老绅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他衰老的眼睛,他眼角的每一道皱纹里甚至都塞满了惊奇——


那原本覆盖着杂草和灌木的糟乱土壤,现在居然变成了整齐的田地!一望无际的泥土沟壑中,被播下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幼苗,像一个个等待检阅的士兵,昂头挺胸地站在灿灿蓬蓬的阳光里,立在无尽的远山之下。


这是红土的味道!这是劳动的味道!这是生命的味道!


那一片片的红土该是上帝赐予的宝物,该是人间的奇迹!


老绅士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他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的期盼和欢乐。他仿佛再次置身于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踏入红土地的那一天,在劳作结束的日落后喝下了一大碗香浓的蘑菇汤……那个十三岁的午后,他正弯腰犁地,在如雨的汗水中感受到了那片洒在他脚下的阳光……


老绅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他脚边的红土中,那是他心里冷漠的冰块融化成的泪水。他忍不住跪倒在这土地上,颤颤巍巍地捧起一把土壤贴在心口,虔诚得像是跪在上帝面前祈祷的圣徒。


他终于明白这片红土不仅是他的起点,也将是他永恒的终点。


“只有土地永远值得你为它斗争。”Apo注视着老绅士心口那跳动着簇缓缓变为鲜红的火焰,默默说道。


Mile是如此易被感动,他看着这个一瞬间像是变回了孩子一样的老绅士,自己的眼眶也开始发烫。站在他身旁的Apo注意到了,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表示安慰,然后右手轻轻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的手掌,被握住的那只宽大手掌僵了一秒之后迅速回握住对方。经过了两个月之久的劳作,他们的手心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却是一样的温暖有力。



5.

离开了连绵的土地之后,一路的单一景色里终于出现了人烟。透过椴树林和灌木丛的遮掩,Mile眼尖地发现前方坐落着一个小镇。


而眼前这条清澈的溪流阻挡了他们的脚步,大自然的天成屏障似乎是想机灵地把小镇与外界阻挡开来。


他们正卷起裤脚打算穿过溪流,迎面却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可怜的小男孩衣服上沾满泥土,光着两只脚丫,他边擦泪边无助地呜咽着:“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说她想死……”


Mile和Apo对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带我们去见见她。”这次是Mile先提出的。


他这才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自然,就好像这么说是天经地义一样。


Mile和Apo跟着小男孩来到河边,只见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少女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正擦着眼泪哽咽道:“上帝啊,他居然说他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永不再回来!如果生活中没有了他,我该怎么活下去!”


“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Apo看着少女胸膛里那几乎变成深紫色的火焰,忧心忡忡地问道。


小男孩抽噎着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


正在哭泣的少女是小男孩十六岁的姐姐,她爱上了和她一起长大的城南的少年。但他明天就要启程到遥远的另一个城市去当木工的学徒了。


“你能带我们去那个少年那里吗?”Apo沉吟着,问道。


男孩带他们穿出树林,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镇上,经过了一排又一排高大的橡树,终于在一座不起眼矮屋子前停下,透过半掩的窗户见到了一个正在收拾包裹的年轻人,他正跪在自己的床上,双手紧紧握着一柄银制十字架,浑身被悲伤笼罩。


“啊,上帝作证,我是多么爱她,可是我就要离开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男子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Mile和Apo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中,无言地明白了一切。


其实这两个人互相都爱着对方,但谁也不肯说是吗?


“好吧,”Apo低声说,“首先……我们得先让他们尽快见个面……”


“我们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们双方不好吗?”Mile奇怪地问道。


“火焰修复师守则第二条,所有修复都要在不干扰当事人正常判断的前提下进行。”Apo摇了摇头说。


Mile耷拉下头,用手比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Apo想了想,决定去找长期栖息在河流下游的天鹅帮忙。


天鹅们抖动着着洁白的翅膀,修长的颈项弯成一个个优美的半圆,正三两成群地浮在河流上游的一小片湖泊上休憩,茂盛的芦苇隐匿了它们的行迹。


领头的黑颈天鹅听到了Apo的呼唤,谦卑地用脚蹼悄悄拍了拍水面,优雅从容地游到了岸边。


它曲着颈项,礼貌地说:“若是你们想得到帮助,那么也请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我们一定做到。”Mile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昨天晚上,有两个人类趁我们休息时偷走了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拿回来。”


“没问题。”


黑颈天鹅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


“那么你们到底需要我和我的孩子们做些什么呢?”


Apo说:“我们想让你们沿着河流上游走,告诉一个穿着绿色长裙坐在石头上哭泣的少女,今天晚上六点她的爱人在河边的椴树林里等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还有另一个生活在橡树道上的年轻人,也请你们飞过去告诉他,同样的时间地点,他的爱人在等他。”


黑颈天鹅微微颔首表示记住了一切,随即带着天鹅群飞走了。


“Apo,”Mile注视着天鹅群笨重的身子因为滑行而划出的轨迹,颇为疑惑:“我们为什么不亲自去告诉他们?”


“如果是你,在失恋的时候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说的话吗?”Apo掐断一根芦苇,好笑地回头看向他。


当然……会。Mile自动过滤了“失恋”的前提,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了一句,我当时不就是相信你了吗?


于是Mile咽了一口唾沫,出声反驳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我们亲自去做,毕竟只有修复师才能修复火焰,不是吗?”


“Mile,”Apo的声音难得有些严肃,“让他们两个最后能互通心意,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


可是……可是……Mile使劲晃了晃头,说不上来心里那个奇异的疙瘩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到,但又觉得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了。


他的脑瓜有点迷糊。


Apo不再理他,只转过头去问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男孩:“你知道是谁偷走了天鹅蛋吗?”


小男孩松开攥紧他衣角的手,怯怯地点了点头。


Apo几乎把他大口袋里所有的羊角面包全部拿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小男孩口中那两个身体瘦小、面色枯黄的小子,一顿威逼利诱才和他们换回了前天晚上被偷走的天鹅蛋。


等归还了天鹅蛋,天色已经擦黑,当他们紧赶慢赶跑到椴树林时,远远地就望见了少女和少年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绿色的裙子和白色的衬衫在月光下、在夜风中融合到一起,几乎要化成了一个完整的影子。


两人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谁都不愿扰乱这静谧甜美的画面。


Mile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一双人,突然问道:“现在他们的火焰是不是很漂亮?”


Apo看着那微暗的天幕里曳曳燃动的热情火苗,那是被风吹开的两束金黄麦穗,于是轻声说道:“嗯,非常漂亮。”


“如果我也能看到……就好了。”Mile的语气有点掩饰不住的失落。


“别太逼自己了,Mile。”Apo迟疑了一秒,还是带着鼓励意味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你虽然看不到火焰,却已经修复了他们的心。”


“你看,只要我们制造一个机会,他们必然会走到一起的。”


“唔,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开口表达自己的爱呢?”

 

“大概是害怕失去吧。”Apo顿了顿才开口,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要知道毕竟不是谁都能那么好运,你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你。”


“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对方也深爱着自己。然后可能会就此错过!”Mile感叹道。



6.

天边已经暗了下来,看来他们注定是要在这片森林里过夜了。


浓密的树林将黑夜遮蔽得严严实实,寒冷的夜风刺透他们单薄的衣衫,Mile觉得他们仿佛行走在一个火光熄灭,只留下灰烬的火炉里。


两人找到四颗相对距离很近的山毛榉,决定今夜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Mile在附近搜集了一些干燥的树枝,拢成一堆后擦燃了一根Apo给他的火柴,熊熊燃起的篝火为他们构筑了一个温暖安全的小世界。


Apo从自己的大口袋里翻出来一条厚毯子,将两个人紧紧地裹在一起。Mile摩挲着毯子绒绒的边沿,一边抬头想要找到北极星的位置,无奈巨大的树木威严地伸着它们宽大结实的臂膀,牢牢挡住了星星的光芒。


Mile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这森林里一个不起眼的树桩。


“Apo,”Mile低声呼唤道,小心翼翼地仿佛害怕吵醒森林里沉睡的树神。“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树和这么大的森林。”


“唔,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和别人一起在森林里过夜。”


Apo的嘴角在黑暗里浮起了一个笑容。他喜欢Mile的率真和自然,Mile身上有很多东西是他听过却从未见过的,他的善良、乐观和单纯,他为了看到火焰而不惜一人穿越大陆的坚持。


“我也是。”


冷风卷着Apo身上干净的松脂香气冲来,令Mile有点心猿意马。


“Apo,”Mile轻轻开口,“除我之外,你遇到过别的修复师吗?”


Apo顿了顿,从毯子里抽出手臂往火堆里扔了一截树皮开裂的树枝,点点头。


Mile突然觉得火焰没有那么温暖了。


“是什么样的人?”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满怀好奇。


“旅行的路上遇到过几个,但是很快就分开了。”


Mile的心里开心了起来,这至少说明了他是唯一一个陪了Apo这么久的修复师。


他注意到Apo手腕上的日光石,在幽暗中反射着点点闪光。透过那晶莹剔透的质地,他看到其中映出了团团扭曲而张牙舞爪的火焰。


“日光石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修复师的火焰为什么需要它来隐藏呢?”


“你觉得呢?”Apo随意地说,“你可以猜猜看啊。”


“猜?怎么猜?”


Apo摇晃着头,语速飞快:“比如说,其实我也回答不出来原因,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修复师,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大骗子?”


Mile却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不可能的,我相信你。唔,既然修复师不能摘下日光石,那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我猜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咱们彼此能认出来对方来呢。”


听着这话的Apo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独一无二的存在。有那么多人都需要我,我也有能力去改变他们。”Mile的目光重新落回燃烧的火焰上,声音里满是自豪和感慨。


而且还能遇到你……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Apo在黑暗中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拨弄着火堆静静聆听着。


“Apo,我好像快要能看见火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它告诉我的。”Mile抽出胳膊,指了指眼前的火焰,“它说等我到了大陆尽头,那个最伟大的修复师一定会收我做徒弟,让我看到火焰,成为真正的火焰修复师。”


烧得正旺的火焰恰好也在这时忽地跃动了一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有意回应他一下似的。


Apo极轻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有什么含义,夜风把那缕温热的气息卷到了Mile的耳边。


“不过,你是为了什么要去大陆尽头呢?”


Mile这时才突然想起,Apo从没告诉过Mile他要去哪,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甚至不知道Apo为什么愿意与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个看不见火焰的笨蛋修复师同行。


Apo沉默了一会儿,扔下树枝,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明早我们还要赶路。”


意思很明显:让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



Apo很温柔,很厉害,很好看……但是Apo又是一个谜。


一个让现在的Mile解不开的谜。


这让Mile有点沮丧。


他想到那对年轻的恋人,因为迟迟未说出口的爱而差点分开。


“Apo,你想看看我的火焰吗?”Mile突然凑近Apo的耳边,紧盯着Apo瞳仁中跳动的火光,声音低沉。


Mile突然很想知道,当自己和其他人别无二致时,Apo是怎么注视着他的?


自己的火焰在Apo的眼里又会散发出怎样的光芒呢?


“Mile……”Apo没料到对方一下贴得这么近,下意识缩了缩有点发痒的脖子,感受到少年突然凑近的身体传来的温热,心跳骤然加快。


“是不是只要去掉这块石头就可以了?”Mile说着想要用力地拽开脖颈上佩戴的那截绳子。


Apo的手覆盖在Mile的手上,制止了他的动作,“别这样,Mile。”


然而Apo的手在下一秒被Mile紧紧握住,十指相扣间,Mile已经倾身吻住了他半张的嘴唇。


一阵夜风吹来,篝火中一截被烧断的干树枝冒出“啪嚓”的声音,空气中绽开丝丝干燥的松香。


Apo的嘴唇很凉,跟他脸上温暖的笑容截然相反。


“我喜欢看你叫我名字的样子。半张的嘴唇……很诱人……”Mile的嘴唇贴住对方柔软的耳朵,觉得自己的耳朵现在绝对红到要爆炸了,可他说这些从未对谁说过的话却是自然而然,好像四肢百骸张开的玫瑰花,好像被太阳召唤出土层的幼苗,好像灵魂在出逃的那一瞬,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回归。


Mile滚烫的吻落在Apo赤裸的胸膛上,就在那里,在那条暗流涌动的长河之下,燃烧着一枚他无法看见的火焰。


星星坠落进火从,火星旋转着飞舞上夜空,森林之神心领神会地伸开宽大的衣袖,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Mile枕在Apo因自己而变得炙热的胸膛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Mile突然希望这旅行永远永远都不要结束。去他的大陆尽头,去他的火焰吧!


“po,po,”Mile像一只羊羔一样低声呼唤着,近乎膜拜地亲吻着Apo裸露的肌肤,“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比你更优秀的修复师呢?”


Apo迷蒙着双眼,感到串串冰凉而暖融的珍珠在皮肤上滑动,于是他伸手抚摸Mile柔顺的头发,软得像对方的唇。


他抬头去看望不到星星的黑夜,声音带着缥缈的温柔:“别哭,你还会遇上更多厉害的修复师的。”


“可他们……他们没有一个是你。”



“Mile,你真不该对我说这些话的……”


Apo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毫无防备的Mile,对方的眼眶旁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他叹息着轻轻摸了摸他覆盖在眼前的一层软软的睫毛,它借着即将燃尽的火焰在Mile的面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他收回了带着些许温暖的手指,闭眼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还是再一次伸出了手,沿着Mile的脖颈轻轻捏住了那条日光石项链的小小搭扣。


一只猫头鹰倏地睁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立在叶林中拍打翅膀,几片叶子簌簌落下;黑压压的鸟群趁着黎明骤然振翅齐飞,长空里传来尖利刺耳的嘶鸣,山谷中响起空旷的回声,夜的庇护已被它们撕扯开来。


愣住的Apo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如同被火燎烤到一般飞速缩回了手指,他略带迷茫地望向远处的即将升起的太阳,一道金色光线率先破云而出,刺进他眼里,令他的大脑嗡地跳出了一个警告。


于是Apo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也无法躲避的。



7.

荒凉的郊外落着一座覆盖着爬山虎的古旧教堂。陈年的墙壁爬着几道年久的裂纹,凄婉的哀乐伴着乌鸦的阵阵喑哑鸣叫,这里正在举行着一场葬礼。


静静躺在红松木棺材里的人是一位年轻的神父,他是如此的受人爱戴,人们像穿上黑纱的蚁群,纷纷来到到教堂中为他祷告。教堂的彩色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束束平行的七彩光柱。


一位纤瘦的少女被绳索绑缚着双手,人们愤怒地声称要将她送上法庭。


此刻,Mile和Apo正躲在教堂掉漆的深红色立柱背后,悄声观察着教堂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那柔弱的少女做了什么?”Mile皱眉道。


“她只是在跟她的爱人做最后的告别。她的同类却在这时都闯进来抓住了她,你们不知道这些人类是多么的凶恶。”一只在墙角织着网的蜘蛛微弱的声音响起,蛛网上还挂着一滴小小的泪滴。


“她爱上了神父?”Apo小声问道。


“他们彼此相爱,但是只有我和那些阳光知道。”



“请在座的各位做一个见证,好让我们的法官得到足够的证据,将这个女人判处死罪!”一位矮小的年轻男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唾沫星子飞散在道道七彩阳光之下。


“这个女人居然擅自跑到神父的棺材旁,不但用她肮脏的手触碰了神父的面庞,还亲吻了他的十字架和嘴唇!这是怎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穿着黑色丧服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人群变成了混乱的鸡鸭,几个怨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果然不能相信这个野种,这一家从父母到孩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就是她!前几天我家丢掉的鸡蛋一定是她偷的!”


“把她赶出去——赶出村子——”


“上帝保佑!让法官来惩治这个邪恶的女人——”


Mile在看到这一混乱的状况时就已经下意识的撸起了袖子,不等Apo说些什么便冲了出去,凭借着高大的身材和骇人的表情赶跑了那些叽叽喳喳黑乌鸦般的村民。


他将获救少女手腕上紧缚的绳索小心翼翼地解开,似乎害怕稍微用点力气就会将她细小的腕骨折断一样。


行动匆匆的他并没有分心注意到Apo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


两只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嵌在被救少女削瘦的面颊上,其中没有Mile想象里的惊恐、害怕、委屈等等情绪,有的只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平静和近乎偏执的解脱快意。


Mile以为少女只是惊魂未定,于是结结巴巴地表示他们能送她回家好好休息一天。


然而被救下的少女对Mile的话毫无反应,在Mile没说完时就冲进神父生前祷告的经房里反锁房门,拒绝交谈,拒绝见任何人,只像冰块一样把自己紧紧封住。Mile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门外把让她安心休息的嘱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一早,少女被发现时,已经吊死在教堂的十字架上。清晨柔弱的光芒透过玻璃,无力地包裹着少女瘦小的身躯,为她苍白的脸庞添上了一丝讽刺的红晕。


“怎么会变成这样!”得到消息的Mile拨开人群冲进去,看到被白布覆盖着的少女的尸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是修复的方法错了吗?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如此自责。”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Apo在这时终于出了声。


“可是我们就让她这样死了!明明昨天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只是救了她的性命,可是你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你要娶她吗?带她走,还是留在这里和她一起生活?” 


“我……”Mile僵在原地,没想到Apo会抛出这些他根本没想过的问题来。


“她没有家人,失去了爱人,也没有经济收入,根本无所依靠。就算她留了下来,村庄里的人也只会日复一日的排斥她鄙夷她,可怜的姑娘只能在贫穷和绝望中痛苦地死去。”


“告诉我,Mile,你想过这些吗?哪怕是一个念头?”Apo的嘴唇一开一合,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根锋利的羽箭,毫无虚发地射中Mile的心脏。


Mile浑身战栗,拼命地睁大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突然不敢回头去看Apo,血淋淋的现实让他感受不到攥紧的拳头。


况且,在你救她之前,那个少女的心就已经随着爱人一起死了。看着Mile颤抖着的高大背影,Apo最终还是咽下了后面这句话。


“那你说,我们那时该怎么做才对?”


“做什么……都是错。”


“做什么都错……?难道我们就该眼睁睁看着她死吗?!”Mile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让她活成一具行尸走肉最后悲惨死去,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不……不……”Mile猛然回过头,惊疑还伴着些许恳求的目光绳索一样紧紧捆住Apo的脸,本能地想找到他那让自己熟悉而安心的笑意。


可是他惊讶至极——他眼里倒映着Apo面无表情的脸庞,耳朵里充斥着他毫无波澜的声音。



“Apo,我不知道……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们不是能修复吗?”Mile的声音是被眼泪撕烂的破布,他痛苦地蹲下身子,让双腿变成缠绕的树根,深陷进泥土中,双臂变成错综交杂的树枝,紧紧抱着头。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无能为力的罪恶感像空气一样令他窒息,模糊的双眼前浮现出人们投向少女的冰冷目光和仇怨眼神,浮现出少女空洞疯狂的瞳孔,一切都让他觉得如此陌生而可怕。


Apo的眼神在Mile蹲下的那一瞬间化开了所有坚硬的冰冷,浮出了一层难过,他搭下眼帘咬紧了下唇,好像是想说“这是我最不想让你知道的。”



那只细脚蜘蛛也慢慢地缩回了阴暗角落里的网上,在它的身后留下了一根割碎了七彩光线的细细蛛丝,上面沾上了它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8.

他们老远就听见这座小城的剧场里隐约传出天籁般的歌声,向一位路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异地的歌剧团正在这里演出。


由于Mile磨破的鞋底已经无法再继续行走了,他们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家不起眼的修鞋铺,正想询问柜台旁边坐着的那位老人,店铺内侧的木门就被吱的一声推开,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沉默瘦削的青年。


Apo的眼神出现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波动。


“他是我的学徒,”坐在柜台一旁的老鞋匠略带歉意地笑着说,“这个孩子平常就不爱说话。”


等到失魂落魄的青年捧着鞋走进里面的房间后,老鞋匠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又说:


“可怜的年轻人,他陷入了一段苦恋。他喜欢的女孩拒绝了他的爱情。”


“是歌剧团里,那个拥有天使般歌喉的女孩吗?”听到这里,一路上都闷闷不语的Mile终于打起精神,略带犹疑地问道。


“是的,他似乎正是为了逃避她才来到了这里,而现在他又要怀着忧伤启程离开这里了。”


“他为什么要逃避?”


“因为她不爱他。”


Mile转过头认真地看向Apo,真诚地说道:“这可算是在我们的修复范围内了吧?你说咱们该怎么做?”


他想到了曾经遇到的少年恋人,觉得自己一样能够修复他们的火焰。


于是他又坚定了声音说:“这次请让我一个人来修复。”


但Apo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将视线移到一旁,微微点头说:“就做你能做的吧。”



而现实的情况是,他们束手无策,已经在这城里滞留了四天。这次遇到的年轻人没有像之前他们遇到过的那个少年一样嚎叫与哭泣,也没有那位教堂里遇见的少女的绝望,他就像是一潭死气沉沉的池水,只有不见底的深寂和寥落。


Mile毫不气馁,男孩这边没有进展,他就反过来告诉女孩有人在哪里等着她,坚持每天给她送花,千方百计地让她知道与男孩有关的事情,一开始女孩以为Mile是自己的粉丝,还对他以礼相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次数的增加,女孩的耐心尽失,对他也厌烦起来。她还有似锦的前程,还有恩爱的未婚夫,后来不胜其扰干脆筹划着要带着歌剧团提早离开这座城了。


“我们到底该做些什么?”屡次受挫的Mile终于没了办法,满面愁容。


Apo的心已然凉了半截。他知道,他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已经近在眼前。


Apo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静下来,实际上他甚至不太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了:“Mile,现在该让你知道修复师还有第三条要遵守的原则了,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不要傲慢,Mile,”Apo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要傲慢。”


Mile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睁大的眼睛,像是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些什么。


“我们只是修复师而已,我们当不了丘比特。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对他的爱……我们无能为力。”


“女孩有着再正常不过的红色火焰,可那个可怜的年轻人,他对她熊熊的爱情之火已经变成了灰烬一样的黑色。”


Mile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之前也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是修复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火焰慢慢熄灭,看着人们走向绝望?”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的……原谅我,Mile,我真的不想教你这些。”


“这不该……这不行!”


“我们不是修复师吗?我们这样算什么修复师?跟那些只能袖手旁观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修复师不是万能的。”Apo艰难地打断了他。


“修复师……也只是普通人。”


Mile愣在了原地。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些,Mile。”Apo终于让自己抬起头,眼神和声音都覆盖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冷淡。


“那么你还想继续走下去吗?”



9.

木轮滚滚驶来,一只鼓着肚子的青蛙呱一声跃进了芦苇丛,马车颠簸着行驶在海水般的天幕之下,Mile和Apo两人倚靠着满车的金黄稻草,各怀心事的占据着车厢的两个角落。湿润的麦秆含混着泥土的气息,阳光下的水洼在一点点蒸发,连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自从离开小城之后,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对话了。


Mile静静躲在草垛的角落里,蓬乱的头发上沾着几根干草,眼神空虚呆滞。


他的赌气不止是因为修复师的事。他更气Apo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说出让他离开的话?那种司空见惯的冷淡表情就像玫瑰上的刺,扎破了他堪堪伸出的食指,血液是在叶片间打转的露珠,缓缓从伤口溢出,没有间断,无法愈合。


一路上遇到的事让他对修复师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和失落,他是对修复师有所怀疑,但他更清楚自己不愿意就这样离开Apo。


他偷偷瞟着Apo远远的侧脸,棱角几乎要融化进光线里。他又想起对方之前问自己:“你还想继续走下去吗?”


Mile不傻,他知道Apo的意思是问他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当修复师,只是那时他沉默以对,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留下还是该返回家乡。


如果修复师只是个和其他人并无二异的普通人,那么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赶到大陆东边呢?他从孩提时代开始做着的美梦就该是这样的结局?如果他现在回去了又能怎样?


可是万一他真的离开了,那么Apo怎么办?他和Apo又要怎么办?


偏偏是快要到达王城,却猝不及防失去了方向。



“你知道的,Apo,”Mile努力从自己混乱如一团毛线的脑子里揪住自己最想要的一根线头,终于犹豫着开口说,“我现在没有选择了。”


“不,”Apo不容置疑地说,“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走到了这里。你当然也能原路返回。”


“可那是冬燕让我来的!它说只有过来这里我才能看到火焰!”


“你看不见火焰,那是你不让自己看见它,你觉得成为修复师的自己与众不同,你觉得你要去拯救他们。”


“我……我没有……”Mile一瞬间卸下了张牙舞爪的样子,难过地耷拉下肩膀,眼前出现了家乡的人们艳羡的目光,还有一路上因为他的修复而如获新生的人们,除了无力的小声否认外,他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语。


Mile确实因为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而激动万分,他以为自己终于活出了不一样的生活,自豪于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别人的人生。


“如果你连最简单的守则都没法遵守,是不可能当好修复师的。”


“那我不管了,”Mile的眼泪小人又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他不顾一切地喊着,“我不管什么修复师不修复师了,我是不会走的,我不想离开你。”


“你可真是……”听到这个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Apo终于又露出了Mile熟悉的那种笑容,只是那里面还蕴含了其他的什么东西,Mile模糊着泪眼看不明白。



半个月亮像个被丢下的寡妇,孤独地守在天空的一方角落,天边那颗明亮的天狼星是她留不住的孩子。


今天他们又要露宿在外过夜,只是这次不同于曾经的那夜,彼时亲密无间的两人此时都各自沉默着。


Mile将双臂枕在脑后,仰望着遥远的星空,模模糊糊地想着等到明天吧,等到明天一定要再和Apo好好说清楚,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和他一起走下去。


思绪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在乎什么修复师了。


靠在树桩另一边的Apo看着西沉的天空,把手腕上的日光石拆下来攥在手心里,生疼的硌手感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也许这个决心早就该下了。



等到第二天Mile伴着阳光和鸟鸣醒来时,发现身边没了Apo的影子。Mile本来以为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却在Apo休息的地方发现了对方留下的那个很像围巾的大口袋,还有一串日光石。


Mile怀揣着一丝幻想和不确信,坐在原地等待了一天,在西下的太阳再次拉长他的影子之时,Mile才明白过来,如果Apo要走,自己根本无法知道他去了哪儿、能去哪儿,以及自己该怎么找到他。他只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但他其实从不曾知道Apo究竟是谁。


最后Mile终于意识到,昨日Apo那个笑容里未被他解读出的含义,是告别。



10.

在最邻近王城的这个小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发现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叫Mile的家伙。没有屋子,他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那山洞向阳,幽深阴森,外壁长着一圈湿润翠绿的苔藓。没有食物,他就去最近的一条小溪里自己抓小黄鱼,一手掌捞住的鳞片都是亮晶晶的。


现在的Mile依然看不见火焰,但他却能看出哪些人的火焰是需要修复的。他不知道也没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在他想清楚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地开始了修复。


于是他指引迷路的小牛找到回家的路,帮独自生活的老婆婆收割玉米和麦子,帮忙修理了几户人家的烟囱,还自告奋勇去山上拉来新鲜的木材,和老牧师一起翻新了教堂……


没有人知道Mile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留下,人们知道的是他的个子很高,他的身上总是挂着一个奇怪的巨大口袋,他还有着一副简直称得上敏锐的热心肠——不论谁遇到了麻烦,他就会及时出现并帮忙。


渐渐地,村民们都习惯了Mile不时地出现。于是这户人家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就给他送来一件新衣;那户人家看到他正笨拙地从溪里捉鱼充饥,就把他带回自己家吃顿饭。他们坐在老枣树下的红木板凳上一起聊天,村民们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他告诉他们自己叫Mile,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来找他,但他从不提起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村民们都说Mile是个怪人,却一致承认他是个心地很好的怪人。他们甚至商量着是否要造一间木屋,让这个在他们眼里漂泊无依的年轻人就在这座村里落下脚来。


来到这里之后,Mile偏爱一个人独处,他要么就坐在自己山洞口的大石头上看夕阳,要么就在雨后的月光下沿着小河散步,偶尔还喜欢摩挲着那串日光石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Mile的心里埋着一个从没对人说起的秘密,他想让自己静静地忘记一个人。


在村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Mile在教堂偶然遇到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女孩留着稀疏的黄色发辫,白皙的脸上有着一双大大的碧绿色眼睛,一副几近萎缩的小小身躯安静地坐在木制的轮椅里。她在刚出生时双亲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因为有村民们的救济才长大至今。


因为身体的缘故,女孩从小就被村里的一些孩子们所排斥,有一群半大孩子总喊她是站不起来的怪物,没有父母的野种,还一边向她扔小石子一边怪叫着逃开。


但是Mile出现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Mile帮她赶走了那些可怕的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小小年纪就能这样残忍。他还鼓励着女孩融入到其他友好的孩子群中间——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助她摆脱病魔,只能徒劳地每天推着她出去晒晒太阳,陪她聊聊天。


女孩喜欢太阳和蓝天,喜欢小动物和山川河流,她甚至能准确地说出河里有哪几种小鱼,河边长着几色的花朵,她张望世界的大大眼睛里似乎总是在说:如果能光着脚踩在草地、泥土和清澈的河流里,那该有多好啊!


女孩教Mile找到星空中的大熊座、牧夫座……她还告诉Mile只有用余光去不经意地找,才能看到牧夫手中长矛的矛尖,那虽然是一颗并不起眼的星星,但没有了它也就无法构成牧夫座了。


和女孩在一起的日子让Mile感到十分放松,女孩是一个安静认真的听众,于是Mile不时会向她讲起自己的家乡,讲起Apo,讲起那些玫瑰、土地、那对少年恋人和自己看不见的火焰。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在慢慢忘掉Apo和关于Apo的一切,然而讲述过程中,那些刻意深埋记忆又在不经意间变成了山洞外的溪水,生动又清晰地汩汩流淌着。


Mile觉得自己几乎要成为村里的一份子了。要不就永远留在这里,耕作劳动,生老病死,再不离开了吧?只是每当想到这里时,他的心就像山洞深处,被岩顶上滴了不知多少年的水珠不断敲蚀的岩石一样,冰凉,孤寂,伴着隐隐的阵痛,好像一个故作痊愈的伤口。


他望着那正在坠入海底的橙黄色太阳,突然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日出还是日落,只是耳边恍惚响起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哪个人?说了什么话?记不清了呀。那似乎已经变成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想,也许有些事情存在着,就只是存在着,是不能忘记,不能提起,也不能回忆的。


“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啦。”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女孩把轮椅缓缓摇了过去,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开了口:“他们已经在给你的房子选地址了,大家都希望你以后能留下来,我也希望你留下来。”


若是在平常,女孩不敢打扰这时的Mile,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看着凝望落日的Mile,总是莫名地害怕,害怕只要她呼唤一声,对方就要随着太阳一起熄灭了。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今天的这些话……她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说出来。


“唔……”Mile半晌才回过神来,嘴巴先于脑袋做出了下意识的回应,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啊……”


看着心不在焉的Mile,女孩咬了咬下唇,大声道:“但是你不想留下来。你该走了,Mile。你这样一点都不开心,我不喜欢你不开心。”


“Mile,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最厉害的修复师……和你一起,我真的很快乐,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你说你看不见火焰,但你还是帮助了我和我们大家,所以我也要帮助你。”


“如果所有人的火焰都需要修复,其实你自己的火焰也不是开心的颜色吧?”


Mile缓缓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女孩,夕阳给她哭泣的脸庞浅浅涂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她的眼眶中落下的都是金色的眼泪。


“所以……Mile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你要让自己的火焰也开心起来。”



11.

等Mile终于抵达王城时,路边的白蜡树又到了枯黄的季节。他一路上风尘仆仆,迎着发抖的秋风落叶,这才意识到距离他离开家乡,已是一个四季的轮回。


“只有找到最伟大的修复师,才能让他帮忙找到Apo。”他这样想。


但他不知该去往何处,只好四处打听,向举着叶子搬家的蚂蚁打听,向南飞过冬的大雁打听,向光着脚捉蚯蚓捉蚂蚱的孩子打听。


“你们知不知道日落时才会长出的枫树在哪里啊?”


“你们知不知道最伟大的修复师在哪里啊?”


得到的答案都无一例外地让他失望。


Mile在王城的大街小巷游荡了几日,一无所获地踏着沉重的步伐,干脆随便坐在了路边某户人家的围栅下。出神地瞅着即将到来的落日。


一个衣着褴褛的老流浪汉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浑身酒气熏天,酒糟鼻挂在宽大的脸上,藏在蓬头垢面之中的眼珠也浑浊不堪。


“你说你要找伟大的修复师?”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Mile远远地跟他聊起天来。他实在太疲惫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关于最伟大修复师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


“这儿没有什么伟大的修复师,这儿到处都是修复师。”


“什么?”


“按照你说的那些,傻大个。”老流浪汉打了个嗝儿,笑嘻嘻地冲他举了举干涸的酒瓶,“这个什么‘修复师’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人人都可以修复火焰,人人都能创造奇迹。哦!美好的世界!美好的人间!”


Mile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对。你说得对。”


“但你如果是要找一棵大得离谱的枫树,这附近倒还真的存在,我偷看过一次,那棵树简直太神奇了。”


Mile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能详细告诉我它在哪儿吗?”



Mile本来想把自己剩下的铜币全部给老流浪汉,仔细想想后还是去杂货店里买了一瓶最好的酒,作为告诉自己枫树地点的谢礼送给了他。


“谢了,伙计!”流浪汉咧着熏黄的牙齿,开心地跟他道了别。



远处的太阳已经有了要坠落的迹象,Mile的步伐飞快,他要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赶到那棵枫树下,那个最伟大修复师的家里!他一刻也不愿意耽误了!


当Mile赶到时,一眼便看到一棵奇异的树木正拼命汲取着日落时分的最后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树根从地底突出几乎要破土而出,树干快速地由小臂的粗细变为五六人才能抱住的大小,枫树的树冠一口口吞吃了夕阳,刻意地将它环抱进自己的笼子里。


怪不得冬燕说,只有在日落时,这棵枫树才会拔地而起。现在它仍在生长的茂盛枝叶已经遮蔽了Mile目所能及的半方天空。他惊讶且满怀敬畏地仰头望去,发现自己渺小的好像这棵树下的一株小草,他面前的粗大树干上慢慢浮现出一扇门的形状,粗糙的树皮抚摸起来像风干的岩石,他收回手,忍不住踮起脚尖,看到树干高处一个像窗户一样的开口里亮起了一点灯光,像枫树张开的眼睛。


这原来是一个潜藏在地下的巨大树堡。


Mile深吸一口气,把双手做成喇叭状,拢在嘴边大喊:“请告诉我,最伟大的修复师在哪里——我要找最伟大的修复师!”


话音未落,一阵风让枫树的叶子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漫天飘落,似乎每一片叶子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地要飞往更远的地方。


树窗被拉开,一只长尾山雀从高高的窗户中飞了下来,声音清脆地叫着:

“修复师先生现在不在家,你有什么话,由我来转告他。”


Mile避过这只灰不溜丢的小鸟朝窗户看去,分明看到了一个绰绰的影子。他有点失落,却仍然不甘心地朝着那扇半开着的窗户大声喊道:


“最伟大的修复师——你好哇!”


长尾山雀转动着花脑袋和一圈白斑装饰的绿豆眼,挥着翅膀绕着他转圈飞翔,对这个大个子的举动颇感兴趣。


“我是来自西边最遥远地方的Mile!到这里来,本来是想让您收我为徒,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修复师。”


“有一个很厉害的修复师曾经亲口告诉过我,修复师没办法左右人们的选择,修复师不能够傲慢,修复师……其实也是普通人。”


“但我想,既然我们遇见了那些破损的心,就应该去尽力修复,不管我们是修复师还是普通人,也不管最后能不能获得成功。”


“现在那个修复师已经离开了我,大概是因为当时的我让他很失望吧……如果有机会能再见一面,我一定会告诉他……”


吱呀一声,枫树底部那扇紧闭的门居然由内被缓缓拉开。


出现在门后的是那张Mile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张他做梦都想忘记,让他的快乐与心痛纠缠到无以复加的脸——出现在门后的人居然是Apo。


一切昭然若揭。


山洞高高的崖壁之上,水珠仍在叮叮咚咚地滴下。衔着回忆的飞鸟扇着翅膀倾巢涌出,回旋在空空的天涯。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芒消失了,万物却在这时纷纷从沉睡中苏醒。


“你要告诉我什么?”Apo的双眼看进他的眼睛里,声音还是轻轻的,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我要告诉他……”Mile支棱着目光,呆呆地接了下去:“修复师的修复不是拯救别人……而是把对方视为和自己平等的人,满怀真诚地去相互帮助。”


“还有……”


我也想问问他……我的火焰,也能被修复吗?那个离开的人还能再回来吗?


Apo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修复师的火焰该怎么修复呢?Apo?”Mile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爱我吗?”


Apo哑然。那句自己练习了无数次的“你终于来了”,突然被卡在嗓子里动弹不得。


枫树把叶子大把大把地洒向天空,Mile似乎也把自己的心整个儿掏了出来,那颗炽热而年轻的心幻化成漫天枫叶降落在大自然中,让人不知道他的心碎裂为了枫叶,还是枫叶就是他的凋落的心。


“那么你就来修复我的火焰!”Mile再也受不了他的沉默,或者说再也受不了自己毫无回应的等待,他绝望地指着自己的胸膛大声喊道,“告诉它让它别再爱你了!在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它快要为你发疯了!”


他想,他自己的火焰肯定如同他本人一样,疯狂跳动着的灰色,还夹杂着不顾一切的亮光,像决然扑入烈火的飞蛾,像拥挤在烟囱里无处可去的浓烟,像深不见底的暗黑山洞,只有无尽只有折磨。


“为什么要修复?”Apo的终于也失控了,“谁说我不爱你?”


枫树在月光下摇动身躯,重重零散的细碎影子爬上了Apo憔悴疯狂的脸。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飞蛾在扭曲的高温和无上的欢欣中涅槃重生。让滚滚浓烟高高地飞冲上去,直至云霄,直达宇宙。


Mile红红的眼眶终于缴械投降,泪水终于找到了开启的闸口,奔流不止。


“我真怕看见你哭。”Apo叹了口气,箍住Mile的脑袋硬是按到自己的怀里。


Apo身上种着郁翠森林、种着纤长的鸟儿和树枝点燃的篝火,Mile把脸埋进去,就埋进了树木年轮的褶皱、鸟儿柔软的羽毛,松枝融化的暖香之中。


Mile止不住地抽噎着:“那,那,你还要看我的火焰吗?”


“不用啦,”Apo闻言笑了笑,温柔地摇着头说,“我已经看到了。”


它比山林最深处的泉水还要透明,比怀抱天空的朝阳还要热烈。


“那我呢?你现在还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看到火焰吗?”Mile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急忙抬起头询问。


Apo透过领口看到了Mile脖颈里仍然挂着的日光石,问道:“Mile,还记得我曾经让你猜过什么吗?” 


“嗯?”Mile终于离开了那怀抱,站在原地茫然地揉了揉种成青蛙腮帮样的眼睛。


“你猜对了一半,日光石就是个没用的石头,也许它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让我们遇见了彼此。”


“其实你一直都能看到火焰——只有取下你给自己戴上的日光石,你才能看到火焰。”


Mile好像懵懂地明白过来,为什么Apo在离开时会把他手腕上的日光石留给自己了。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提示。


“而且你已经发现了,其实看到火焰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要靠这里。”Apo微笑着抬手指了指Mile的左胸处,那是心脏的位置。


“恭喜你,火焰修复师Mile。”


Mile呆滞的神情裂开一丝松动,终于隐隐约约地弄懂了什么。


“你是要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算了——”


话音未落,Apo就拉下他的脑袋,在Mile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利落地取掉了他脖子里挂着的日光石项链。


这枚历经折磨的小石头稳稳地落在Apo的掌心,温润的表层掠过一道光痕,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轻盈。


Mile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Apo的胸膛变成了一把缓缓展开的扇面,层层褶皱像水波一样铺开,在那正中,有一枚纯净的红色火焰静静燃烧起来。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回头望去。


Mile觉得自己仿佛在梦游,又仿佛是灵魂出了窍——不过这次他看见了,看见了远处的无边黑暗里,似乎有一滴水悄然漾开了黑色的涟漪,波纹掠过的地方依次亮起一盏盏小灯,它们朦朦胧胧地在街道上漂浮着,飞行着,旋转着,聚拢又分散,相互融合又各自疏离——好像是在最深的黑夜里才会闪烁的萤火精灵,好像是空寂海面上一群无处归依却仍然孑孑前行的灵魂。


他知道了,那就是在人们心里永恒跃动着的,不灭之焰。



End.


发灰的二十

两世爱人

           
         他本也是风流倜傥的官家二代,烟花柳巷里的常客。
  如今却是上赶着做那黑帮头子的男妻。
  还是个将死的残疾之人。
  
  Romsaithon家族传至这一代,终于从黑道洗白。
  因其第二子 Phakphum在去岁收复边疆的战役中立下奇功,国王赐下新的姓氏,从见不得光的暗处一跃成了暹罗新进的贵族。
  然而却是身负重伤,宫中御医断言,左不过还能活半年的光景。
  其父将族长的位......

           
         他本也是风流倜傥的官家二代,烟花柳巷里的常客。
  如今却是上赶着做那黑帮头子的男妻。
  还是个将死的残疾之人。
  
  Romsaithon家族传至这一代,终于从黑道洗白。
  因其第二子 Phakphum在去岁收复边疆的战役中立下奇功,国王赐下新的姓氏,从见不得光的暗处一跃成了暹罗新进的贵族。
  然而却是身负重伤,宫中御医断言,左不过还能活半年的光景。
  其父将族长的位置传于他,意义重于实际,是家族对他付出的感恩与器重,而族规中,未婚者一律不得入祖坟,因而在这最后的光景,Romsaithong家族对外宣布要为其现任的族长寻一位,男妻。
  
  暹罗北部的小巷。
  巷子里积着污水,泥泞的路上搅和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排泄物,每三五步的空中便聚着一拢一拢细小的蝇虫,腥臭味飘散着,即使是捂鼻而过也免不了眼睛被熏得发酸。
   这里是暹罗城中最贫苦的人居住的地方,但凡有点办法都不会选择留下来。
  巷子底,一群男人吵架殴打的声音不时地传出来,零星的几个路人都远远避开,生怕晦气找上门。
  “少爷,葳唐缇派特少爷,您还有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后还没有还钱,您那姐姐和弟弟,就得送去给贵人们尝鲜了。”
  说话的人是暹罗最大赌场的打手头子阿桑,原本这破地方他都不屑来,但他就想瞧瞧曾经那光鲜亮丽的葳唐缇派特大少爷如今落魄的模样。
  寡不敌众,Apo被殴出了一口血,身上那原本就破旧的褂子如今已是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地倒在泥泊地里。
  他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任由细雨飘在自己脸上。
  “至于少爷您么,啧,原本细皮嫩肉的,可惜在码头上一日一日的晒着,贵人们怕是不爱您这一口,就只能送去煤厂咯。”
  Apo吞了口唾沫,面上没什么表情,扣入泥地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阿桑冷哼一声,踩着Apo的手,用力碾了碾。
  
  雨更大了。
  Apo闭眼淋着雨,良久,从泥地里起身,走到屋内,打开破旧的柜子,弟弟正在里面熟睡。
  Apo一把将人横抱起放到了一边的木板床上,拿着个只剩下骨架的扇子驱赶着蚊虫。
  三天时间,根本筹不到八十万。
  姐姐May已经去做了陪酒娘子,离沦为暗/娼仅一步之遥。
  而他,曾经父辈的“友人”一个个避之不及,唯恐被波及,一身才华无处可施展,只能去码头卖力气。
  如今已是无路可走。
  
  午夜,Apo独自去往码头,夜间是卸大货的时候,工钱比平时里多上一成,虽说多的这一成对比所欠下的债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但至少可以在明日清晨,给家里的姐姐和弟弟带一份他们爱吃的青木瓜丝拌虾。
  能过好一日,是一日。
  凉风自长街的另一端呼啸而起,携着一张短小的告示,那薄薄的一张纸片随着风左右摇摆,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有些诡异。
  纸片经过Apo身边时,鬼使神差地,他一把抓住了他。
  一眼瞥见告示上的落款:   Romsaithong。
  Apo拿着那张告示,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城南Romsaithong府邸外。
  “叫什么名字。”
  “ Nattawin Wattanagitiphat。”
  “有点耳熟……年龄呢。”
  “二十。”
  “行了,进去吧。”
  简单地盘问搜查之后,Apo被人带进了府中。
  他的眼神一直目视前方,没有左顾右盼,对这大宅子毫无兴趣的模样。
  带路的老仆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虽说Romsaithong家族如今也是有钱有权有地位,但有点资质的男人都不会上门给人做男妻,更何况还是个命不久矣的残废。
  因而这段时间找上门来的,各类歪瓜裂枣都有,还有些贼眉鼠眼,没几个能看,少爷也挑剔的紧,至今没有满意的。
  如今这个,实在已是顶好。
  而此时Apo平静的面容下,却是翻腾的几乎不能抑制的情绪。
  这里,是他曾经的家。
  
  Apo被带至一处庭院,里头正有两位年轻的男仆,一个趴在桌上拿着笔无聊地划拉着,另一人则是正襟危坐,正认真地翻看着手上的一叠画像。
  “祁管事,人到了。”
  祁管事停下手里翻看画像的动作抬头,仔细瞧着Apo,他还没说话,旁边那坐没坐相的男孩子先开口了。
  “这怎么行,他这黑黝黝的,长的比少爷还壮,少爷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老仆讪讪地笑:“小永哥再看细看看,模样是一等一的好,等入了府养段时间就好了。”
  “哼,哪有时间养这闲人,长的好?哪儿有我祁哥哥长的好?”
  小永晃着脑袋,摆着腿,语气轻蔑。
  Apo对这事原本就是不抱多大期待,只是手头能看得到的机会都尽可能一试,如今听这小永的语气还有那祁管事任其发挥的模样,心中有了猜测,于是便想着罢了,转身便欲离开。
  小永却开始嚷叫起来。
  “喂!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Apo不想跟这无理取闹的男孩一般见识,只当作没听见,闷头向院外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胳膊被一把拽住。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
  Apo甩开小永的手。
  “我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能拿我怎样?”
  小永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只得转头寻人求助。
  “祁哥哥!你看他!真是没教养,粗鄙的很。”
  Apo听到这里,火气蹭的上来,他如何就没了教养?难不成就得站那儿听他们挑拣货品似的对自己评头论足,才是有教养?
  于是扯住了小永的衣襟:“道歉!”
  小永被他唬了一跳,接着开始叫嚷起来。
  “来人啊!进贼啦!快来人啊!进贼啦!”
  嗓门震的Apo耳朵疼。
  “闭嘴!”
  Apo忍不住吼出声。
  “就定他吧。”
  小永正想反击,忽听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但又威严,只是有些中气不足。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小永捂着嘴退到了一边。
  Apo转头。
  院外的竹林小径中,他穿着墨绿的袍子,面色苍白,容貌俊秀而锋利,倚坐在轮椅上,似一棵被折断的松。
  他身后站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厮,这两人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这。
  Apo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二少爷。”
  一直未曾说话的祁管事赶紧迎了上去。
  “少爷怎么出来了。”
  Mile没接他的话,而是看向了Apo。
  “你想要多少......”
  忽然停下了话头,想了一会儿。
  “想要多少礼金。”
  毕竟是个男人,说彩/礼也不合适。
  “九十万。”
  本就是为了钱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你当自己金子做的呢。”
  小永忍不住嘟囔。
  “好。”
  Mile没有任何的犹豫。
  没有预想中的讨价还价,顺利的不可思议。
  “那......我明天能拿到这笔钱么?”
  “你今晚能入府么?”
  Apo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但既然是做男妻,那妻子做的事,他自然也是得做,这些,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反复思量过了。
  “能!”
  “那你今晚就能拿到。”
  Mile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带了丝沙哑,语调却是更加温和。
  
  不知是否是巧合,Mile的院子刚好就是Apo从小住的地方,他在这里长到十八岁,一砖一瓦都熟悉的紧。
  再一次站在院子里的金链花树下,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Apo咬着舌尖,让自己从过往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赌场的钱已尽数还清,剩有银钱十万,尽数交给了姐姐May,不日即将带着弟弟离开暹罗回老家。
  Apo谎称是问父亲的旧部借的钱,May当然知道这是谎话,她不敢去细想Apo拿了什么去换得这样一大笔钱,但若是舍不得这个弟弟,就要赔进去另一个弟弟,姐弟三人之中,或许只有小弟能清清白白长大了。
  书房里传来了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Apo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赶紧走了进去。
  Mile用一方帕子捂着嘴,Apo进去时,瞥到了那帕子上沾的斑驳血迹。
  “我可不想还未洞/房就守寡。”
  Apo不想气氛太过尴尬,脑子一抽,顺口就说了出来。
  Mile一愣,往另一边偏过头,侧露出的耳廓一点一点泛上了红晕。
  Apo清咳一声。
  “茶凉了,我去换一壶。”
  说完就想跑。
  “不用,正好晚上挺热的,就喝凉了的吧。”
   Mile发话,Apo只能把茶水端了回去。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你在看什么书?”
  Apo看他耳朵上那片红一直退不下来,想着只能靠自己打破这僵局了。
  “咳.....”
  Mile忍了咳嗽。
  “兵书,咳......”
  修长苍白的指尖搭在泛黄的书页上,男人的肩膀依旧宽阔却消瘦,几乎让人忘了他曾经是位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军。
  再多问怕是揭伤疤了,Apo选择沉默。
  “你有什么喜欢的么?”
  轮到Mile来调节气氛。
  “喜欢烈马。”
  Apo犹豫了会,还是说出了口,他不想现编。
  “我有一匹自小养起的马,名叫猎风,还是我给接生的......”
  说了一半又咳嗽起来,Apo上前轻抚着他的背。
  “......许久没见了,你明日与我一同去见见吧,他或许会喜欢你。”
  Apo想起了自己的那匹马,也是打小养起,是他父亲在十五岁生辰时送的礼物,名叫玫瑰,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性子活泼好动,老爱缠着他要苹果吃。
  她三岁那年就死了。
  “好。”
  Apo轻声应了。
  
  猎风硕大的脑袋埋在Mile的怀里,嗅来嗅去,情绪低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甚至泛着泪花,他已许久未见自己的主人。
  Apo笑着上前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被猎风嫌弃的躲开。
  “猎风,这是哥哥。”
  Mile指着Apo对猎风说道。
  Apo被逗笑了。
  “对,我可是你哥哥,哈哈哈哈哈。”
  猎风鼻子里喷着气,埋在Mile腿上不肯看Apo。
  Mile抚着猎风的脖子,小声劝道。
  “替我去陪哥哥玩会,乖。”
  猎风舔了舔Mile的手,不情不愿地走到Apo身边,蹄子刨来刨去,鼻子里气哄哄的。
  在把Apo从马背上摔下来七八回后,猎风终于闹够了,勉强让Apo在他身上坐稳,驮着Apo围着Mile打转。
  “你说你喜欢烈马,怎么不见你纵马驰骋,反而是围着我兜圈子。”
  Mile坐在轮椅上仰视着Apo。
  阳光刺目,Apo被衬成了一个轮廓模糊的剪影,他的眼神里闪着隐晦的光泽,直直地看向Mile。
  “等着。”
  双腿一夹马腹,猎风驰骋而出。
  一人一马皆是憋闷许久,恨不得能一口气跑到天边。
  Romsaithong的马场极为广阔,Mile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爱马之人,Mile三岁时就已经被带着在这马场上转悠。
  他骑马的技术是爷爷手把手教的,十几年的积累,才能让他在千军万马军之中豪取敌方将军首级。
  Apo和猎风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Mile看着远方,风有些冷,他打了个喷嚏。
  “哦吼!”
  一人一马又欢呼着跑了回来,猎风看着也很兴奋,驮着Apo围着Mile跑着大圈,Apo也是鬼吼鬼叫的。
  跑了十来圈,Apo终于跳下马,牵着猎风回到Mile身边。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脸上带着些红晕,小麦色的皮肤闪着光泽,那双狐狸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
  “咳……”
  Apo收了笑,将Mile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
  “谢谢少爷,让我还能过把骑马的瘾。”
  Mile白皙的双手抓控了暗绿色的外套。
  “想来就来,看你骑马我高兴。”
  Apo知道他高兴的原因是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难过,人和人之间,虽然无法完全地感同身受,但有些境遇,略想想,就觉得心中憋闷。
  一个犹在壮年的将军,再也骑不了马了。
  “Apo。”
  Mile轻声唤到,忍着咳嗽。
  “嗯?”
  “你可以叫我Mile么?我们不久以后,就要成亲了。”
  Apo点点头:“好,听你的。”
  
  是夜,Mile发起了高烧。
  祁管事趁机在老夫人面前告状。
  “夫人,他不适合待在少爷身边,这样下去,怕是没两日,少爷就要被他折腾的……”
  Mile的妈妈一个眼刀子递了过去。
  祁管事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Apo低着头现在一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先下去吧。”
  Mile妈妈摆手让祁管事退了出去。
  屋内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这个儿子,终究是留不住了,早晚我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因而由着他,他说喜欢男人,就给他贴告示找男妻,就是想让他能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开心一点。”
  Apo抬眼看向Mile妈。
  “他今天很高兴,我也高兴,但请你能多照顾他的身体。”
  说完,似是很疲惫地拿手支在了桌上。
  “去吧。”
  Apo回到房间,小厮见他来了,退了出去。
  Mile双眼紧闭,脸上没什么血色。
  Apo往额头上一摸,烧已经退了,但人还没醒。
  他换洗了衣服,躺在了Mile身边,以防夜半的时候Mile需要人照顾。
  午夜时分,额头上似乎落了个吻。
  
  Apo站在金链花树下发呆,昨天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很是温柔地看着他。
  他抬手抚了抚额头,温软的触感。
  “在想什么?”
  Mile在廊下,看着Apo。
  “昂,在想晚上吃什么。”
  Mile收起了手里的书。
  “府里新来了个厨子,说是在海外待过,做的一手好甜点,晚上让他上些拿手的吧,应该和你胃口。”
  Apo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嗜甜,这是巧合么?
  桌上的甜点摆的满满当当。
  Apo有些看不过来,曾经父亲也常替他搜罗各处新鲜的甜品。
  但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Mile拿了个羊角模样的面包递给Apo。
  Apo接过面包:“你不吃么?”
  “御医让我清淡饮食。”
  Apo嘴里塞着面包。
  “甜品怎么就不清淡了。”
  说要挖了一勺奶冻喂到Mile嘴边,Mile顺从地张了嘴。
  “吃甜的心情好。”
  Mile笑着点头: “很甜。”
  一旁的小厮则默默记下了Apo吃的最多的几样甜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半月有余。
  最近两人迷上了画画。
  Mile行动不便,两人可以消磨时间的项目就很少。
  骑马自上回之后,便再没提起过。
  画画倒是不错,庭院书房之中,一待就是一下午,再看会书煮会茶,一天就过去了。
  生活忽然变的安静平顺起来,Apo原本有些凹陷的脸颊变得饱满,皮肤也被养白了些许,偶尔看着镜子他还很不习惯。
  小时候老有长辈夸他长得漂亮,年纪小的时候被夸了还觉得开心,等长大了些,就不爱听。
  一个大男人被夸漂亮算怎么回事。
  于是一天总有那么段时间,Apo跑到日头下面晒。
  Mile总是让人去给他打伞。
  以为他是闷的慌,出去透口气。
  Mile让他出去玩,他也不乐意,他在暹罗城里受了太多的冷眼,不愿再忆起。
  Apo也不想解释。
  结果就是他放弃了晒太阳。
  
  这一日,Mile给Apo画了一幅将军像。
  “这是照着你的盔甲给我画的么?”
  画像上,年轻的将军穿着黑色铁片铸成的将军甲,暗红色的披风随风扬起,骑着骏马,朝阳在他身后升起,光芒万丈。
  Apo凑近看着,他很喜欢这幅画。
  “嗯,但我的披风是黑色的。”
  Mile看着Apo的侧脸说道。
  “父亲总是希望我也能去领兵打战,继承家业,可惜我贪玩......”
  Mile认真地听着。
  “......可惜我贪玩,不然,那时或许能做些什么。”
  金链花树犹在,父母亲人却已天人永隔。
  Mile伸手在Apo头发上轻轻揉搓。
  “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或许能看看你穿将军铠甲是什么样。”
  话一出口,Apo后悔了。
  “宫中的六位公主,看了我穿将军铠甲的样子,有五位都想嫁给我。”
  Mile笑着说。
  “可惜啊,这位置最后被我给占了。”
  Apo转身看向Mile时,正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盛着他不曾看过的情绪。
  
  发现那张画是在三天后的晚上。
  Mile那天看兵书看的狠,身体疲乏早早睡了。
  Apo在书房磨蹭,东翻西碰。
  忽然撞到了暗处的机关,书架中间缓缓打开,里面藏了一幅画。
  泛黄的画卷,显然不是近期的画作。
  画上少年,正靠坐在树干上,嘴里衔着草根,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看着前方,腰间别着一柄缀满宝石的短刀。
  Apo忽然忆起了一些他几乎忘却的久远片段。
  帝都山,野人沟。
  他十一岁时与父亲进帝都山打猎,于野人沟与同行人的走散,在山间冻了半宿,夜半时分,看到前方有篝火闪烁,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
  却是一群彪形大汉,一见他闯进来纷纷掏了家伙,吓的Apo转身就想跑,但几步就被抓了回去。
  似乎是被兵器声扰了清梦,一个约十四五的黑衣少年沉着脸从不远处的帐篷里掀帘而出。
  “二少爷。”
  黑衣少年定定地看着他,Apo被看得后背冒起了虚汗。
  帝都山地形复杂,占地辽阔,是避人耳目做一些暗处生意地好地方。
  “无妨,看着是与家人走散了。”
  说罢冲着Apo招招手。
  Apo没动,被身后的大汉推了一把。
  黑衣少年的眼神一凌,那大汉就停了动作。
  Apo乖乖上前。
  “太晚了,明日再送你出山。”
  第二日下午,Apo就安全回了府,只是身上那柄短刀不见了踪影。
  被那黑衣少年当酬劳讨要了过去。
  而那短刀,如今正躺在画像底下,上面雕刻的花纹有些许磨损,应是时常被人把玩。
  书房的灯亮了半宿。
  Apo轻手轻脚地爬上床,Mile还是醒了过来。
  “怎么看的这么晚。”
  “翻到了本志怪小说。”
  “回来路上不怕么?”
  “怕~”
  Apo靠近Mile,抱住了他的胳膊。
  Mile的身体一僵,过了会,将Apo揽进了怀里。
  第二日在书房中。
  书架的暗门被“不小心”打开。
  “呀,这是谁啊。”
  Apo凑近。
  “这不是我么?”
  Mile的脸一点一点变得通红,心事就这样被戳穿。
  “二少爷,你这是想干嘛?”
  Mile躲开了Apo的眼神。
  Apo凑到了他面前。
  “嗯?”
  Mile拿他没有办法,索性不再躲,转头与Apo对视。
  “想照顾他。”
  “假如他需要的话。”
  现在,轮到另一个人害羞了。
  
  府中一应事务都准备妥当,婚期却一再推迟。
  Mile的身体越发不行了,卧床的时间比Apo刚进府时长许多。
  在Mile昏睡的时候,Apo越来越久的待在佛堂。
  祈求满天神佛,给的时间,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好漂亮。”
  Apo从Mile手里接过项链。
  纯银的链子上面坠着一尊小小的佛像,翡翠透着水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托母亲在国寺里请大师开的光,可保一世平安。”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替你戴上。”
  俯身凑近,苦涩的药味弥漫。
  他的手臂已经过分清瘦。
  Apo轻握住Mile的手。
  四目相对,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汤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去,但Mile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半年之期,越来越近。
  那日他在床前守着,Mile悠悠醒转,忽地有了精神,Apo的心却越发往下沉。  
  “你的手抓的我有点疼。”
  Mile笑着拍了拍Apo的手背,一滴泪刚好落在了Mile的指尖。
  伸手替Apo拭去泪水。
  “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Mile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Apo的手背。
  “我很高兴,最后这段日子,有你陪着我。”
  泪水盛满了眼眶,男人苍白消瘦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迷糊,Apo狠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人复又变得清晰起来。
  “别哭了,你的眼睛不适合流眼泪。”
  “替我照顾猎风。”
  “再对我笑一次吧,Po。”
  枯坐一日一夜,却始终捂不热那双手。
  
  “不。我希望婚礼尽快举行。”
  Apo直视着MIile妈的眼睛,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Mile他......不想你被男妻的身份限了前程。”
  “五天后,是个好日子。”
  他们初见的日子。
  “你与他这是,是冥/婚,一旦举行,全城皆知,世人都会以为你,为了钱财......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答应了他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Apo正靠坐在树干上,嘴里衔着草根,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看着前方,腰间别着一柄缀满宝石的短刀。
  “我以后上哪儿可以找到你。”
  少年时期的Mile,穿着一袭黑衣。
  “我可不跟黑帮里的少爷鬼混,我将来可是要做将军的。”
  “那我若是也做了将军呢?”
  Apo吐了嘴里的草根。
  “哼,那就等你做到再来找我。”
  
  Romsaithon府。
  大红的囍字贴满了整座府邸,庭院里的灯笼,几步便换个模样,仆从们来来往往,脚下生风,各类精致的吃食流水似地端上桌。
  宾客们互相敬酒玩笑,台上请的是暹罗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子。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却不见新人双双出现。
  Apo穿着红色的喜服,眉眼中已彻底褪去少年人的浮躁与稚嫩,五官亦变得锋利,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Mile妈看着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Mile的身影。
  “这是我的第三子。”
  席间敬酒,Romsaithon家族的老夫人如此向宾客们介绍。
  
  小小的fo堂内,一点烟雾飘渺而起,夕阳钻过窗栏,斑驳地撒在地面上。
  飞舞的尘埃中,男人虔诚地跪拜,从风华正茂到双鬓霜白。
  人生几十载,转瞬即逝。
  而他在fo前的三千跪。
  只为求一个,今生缘,来生续。
  再见,我的爱人。
  
  
  
  
  
  
  
  
  
  
  
  
    
  
  
  
  
  
  
  
  
  
  
  
  
  
  
  
  
  
  
  
  
  
  
  
  
  
  
  
  
  
  
  
  
  
  
  
  
  
  
  
      

麦片煮不透

【张泽毅/陈立波】三生缘(eighteen)

01


阿波遇上张家二少时,已经是流落街头的九天了。他那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早就在其他“小瘪三”和野猫野狗的撕扯啃咬之下,被弄得破烂脏污不堪。


是的,英俊潇洒的陈教授和他美丽大方的太太的长子,曾经的教授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已经流落街头九天了。


02


邻国的狼子野心已经不加掩饰,陈教授当年学成后一口就拒绝了盘踞东北的那个伪政权的邀请;归国多年,还不断在课堂上宣传着妨碍“两国亲善”的言论。


数次“文明,教化”的警告无效之后,陈教授家开始收到例如刀片、子弹壳之内的奇怪邮包。教授不为所动,照样带着一身凛然正气,直面着这些恐吓。


“怕他们做甚?我说的句句属实。这是中国的...

01


阿波遇上张家二少时,已经是流落街头的九天了。他那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早就在其他“小瘪三”和野猫野狗的撕扯啃咬之下,被弄得破烂脏污不堪。


是的,英俊潇洒的陈教授和他美丽大方的太太的长子,曾经的教授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已经流落街头九天了。


02


邻国的狼子野心已经不加掩饰,陈教授当年学成后一口就拒绝了盘踞东北的那个伪政权的邀请;归国多年,还不断在课堂上宣传着妨碍“两国亲善”的言论。


数次“文明,教化”的警告无效之后,陈教授家开始收到例如刀片、子弹壳之内的奇怪邮包。教授不为所动,照样带着一身凛然正气,直面着这些恐吓。


“怕他们做甚?我说的句句属实。这是中国的地界,我为什么要怕他们这些光都不敢见的东西?”


平素与他亲厚些文科教授见惯了千百年来的风云变幻,阴谋诡谲,自然忍不住旁征博引地拿了来劝他。


学理科的陈教授耿直脾气却是上来了,只是梗着脖子。


——只是后来恩爱甚笃的妻子怀了小儿子,于是教授终于还是送了她回邻城的娘家避一下。至于大儿子陈立波,继续跟着自己继续留守江海城。


出事的那天,其实早就有风声放出,对方的特工已经开始要对教授展开行动,让他“永远闭嘴”了。陈教授却仍照计划,带了儿子去参加钢琴演奏比赛。


家里的司机阿明凑巧请假,不能驾车送他们。不过好在比赛场地离家很近,于是父亲开开心心地帮着儿子换上了小西装,擦亮了小皮鞋,随后一起步行前往。


03


陈立波争气地夺得了那次钢琴比赛的第一。兴奋之余,陈教授带着他去了西餐厅吃饭。门外卖气球的小贩路过,陈立波便求着父亲给他买一个。


就在陈立波去买气球的当口,一颗炸弹在陈教授邻桌爆炸了。


在娘家待产的陈太太听说了噩耗后当即晕了过去,当晚还早产一个月,生下了丈夫的遗腹子,也就是陈立波的二弟;陈太太平素身体还算好,这次却在生产后血崩过世了。


陈立波和他弟弟,在一天之内双双成了孤儿。


04


陈教授的家乡远在东北,不可能很快赶来;而陈太太的哥哥,也就是孩子们的舅舅,争产的速度着实太快。


他从邻市赶来,花了半个月虚情假意地带着小阿波接收完了陈教授的所有遗产后,突然不告而别了。小阿波一觉醒来,发现曾经的家已经被彻底搬空,而自己已经被舅舅抛弃了。


父亲曾经的朋友们个个明哲保身,不敢接触他,生怕惹祸上身;恰巧从东北赶来的亲戚们看这里仅剩一个孤儿,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少爷就这么成了瘪三。当他遇到张泽毅时,一身西装已经褴褛之外,还沾了一些红色液体——是刚才和其他小瘪三打架抢面包时,沾上的血——对方的。


曾经温文尔雅的小少爷,也被饥饿和寒冷逼出了一股子野性。




溜之大吉

第十四章 忘归篇·往事(四)

回程的路上,月亮终于从云层里挣扎出来,倾泻一地细碎荧光。

隔着茶色玻璃往外看,黑沉夜色衬着千家万户的灯光十分温柔,每多看几眼都叫人心中暖意更甚。但张泽毅此时并无心多看这夜景,他与人换了位置,靠在窗边自顾自想着心事,偶尔转过头看两眼,却只能看到绒绒的后脑勺。

陈立波似乎是睡熟了,手揣在怀中弓着背,梦中也紧蹙眉头。

方才上车前分明见他还有话要说,临到嘴边被尹音的脚步声打断,居然就忍了回去,而就在那刻,张泽毅也真的意识到——许多习以为常、理所当然觉得会说出口的话,会做出来的事,现在都不再是“应该”。

除却自始至终都存在的那份信任感,再无其他。

迤逦缱绻的画面在时光中被消磨,甚至连他自己,都......

回程的路上,月亮终于从云层里挣扎出来,倾泻一地细碎荧光。

隔着茶色玻璃往外看,黑沉夜色衬着千家万户的灯光十分温柔,每多看几眼都叫人心中暖意更甚。但张泽毅此时并无心多看这夜景,他与人换了位置,靠在窗边自顾自想着心事,偶尔转过头看两眼,却只能看到绒绒的后脑勺。

陈立波似乎是睡熟了,手揣在怀中弓着背,梦中也紧蹙眉头。

方才上车前分明见他还有话要说,临到嘴边被尹音的脚步声打断,居然就忍了回去,而就在那刻,张泽毅也真的意识到——许多习以为常、理所当然觉得会说出口的话,会做出来的事,现在都不再是“应该”。

除却自始至终都存在的那份信任感,再无其他。

迤逦缱绻的画面在时光中被消磨,甚至连他自己,都渐渐迷惑了。目光顺着蓬松的发尾辗转到肩头,眼前已然不是那时候带着决然的消瘦背影,他听着他模糊的呓语,胸口发闷。

多好啊,那时候。

在生日时说出口的愿望,多么理直气壮。要永远不分开,想当然的认为这世界没有任何事能够阻碍他们,但现实总会在不经意时就给予迎头痛击,好叫狂妄自大的人,尝尝苦果。

如今他变得谨慎了,也不再抱有过多期望。但现实似乎仍旧看不上他的理智与克制。

这着实令他感到烦躁。

“···不,不是这样···”一声音调略高的呓语,好似石子投进湖中。

熟睡的人倏忽挣扎着坐起,捂住右手面露痛色。

陈立波额头微微渗出汗,掐到皮都发疼了才醒转过来,急促地喘着气。过了半晌他咬咬牙,暗哑着问到:“有没有水···”

哗啦。

“马上就到了,先喝点凉的缓缓,套房里应该有热水。”张泽毅递过水抿了抿嘴,看人仰头三两口喝完,随手抽了两张湿巾递过去。

“擦擦。”

 

目光逃避般四下乱飘,陈立波终于坐直身子直视前方假装在观察路况,实则暗自揉着手腕,生怕被人看出来。

此时车刚行驶到森林道上,只能看到迅速越到车后的路灯闪过,车内环绕着一首不知名的慢摇,烟嗓陶醉地随着节拍哼唱着副歌,与窗外流逝的风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人开口说话。

就这么颠着颠着,车很快就停在了酒店楼下,早有客房经理等在门口,见人下车忙吩咐几个门童帮忙取下行李。

东西虽然多但却不是很重,最沉的那箱早就被尹音识相的拎过去,跟在陈立波身后亦步亦趋。这大半夜酒店大厅几乎无人驻足,前台空荡荡的,入住也办的很快,以至于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被送进了电梯。

数字随着心跳声蹦跶着,一行五人都闷声不说话,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

叮咚——

 

“15层到了。”

 

机械音随着灯光提示到,很短的距离,在走廊尽头俨然是套间大门,张泽毅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头询问到:“这个套间卧房有几个?”

“两个,先生,因为订的仓促,现在只有家庭套房了。”

“不过明天可能会有新的大一点的套房空出来,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联系。”

那经理精明得很,边说着,边和尹音加了微信,互通后他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识趣的带上了门。

这是间收拾的很温馨的客房。

看得出是为营造良好氛围,桌上摆放着果盘和热茶,连通风大概都通了很久,没有丁点异味,中央空调安静的吹着风,令人昏昏欲睡。没了外人,尹音终于松了劲,扭腰捶背往沙发前走,嘴里招呼着两尊大佛挪挪腿,张泽毅转头瞧了眼发呆的人,拉开板凳在桌边坐了下来。

还是忙会工作分散下注意力吧。

“台词本你放在哪,拿来。”他说到,冲沙发那边招招手,结果尹音不为所动,顶住压力并对人翻了翻白眼。

半晌。

“看我的吧。”

砰的一声闷响。倏地,详细标注着时间地点的计划本连同卷边的台词本一起扔上了桌,之前还站在门边愣神的人,像终于充了电的机器似的开始有了自主意识,擒着笔袋施施然在人对面坐了下来。

只是这顷刻间的举动过于仓促,连张泽毅都有些怔忪,惊讶的朝人望去。

看不出生气、恼怒、还是别的其他情绪,陈立波气定神闲的掏出笔,转眼就在明天要拍摄的位置画了几道杠,神情严肃的仿佛在授课,但又或许,是在为找到合适的理由说话而感到一些愉悦。

工作偶尔,也会成为让人放松的话题。

“导演拍摄计划调整的事跟你们说了么?后面几天戏份还是很重的。”陈立波眉头舒展了些,在几段长对白边勾着。张泽毅颔首,凑过去跟着人笔挪动视线。

“早发了计划表在尹音那里,我已经看过了,你标的这些事需要早做准备练习的吗?不是还有围读么?”

“来不及的,我们俩的对手戏可以先多练习交流,熟悉起来,剩下和其他演员的戏,负担就没有那么重了。这里,这里,还有——”书页翻过,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唔,应该是这里,你之前看过了吗?”

视线无意间胶着,随即又马上分开。

张泽毅咳着,连连点头,并划开平板给人看自己写的笔记。无形的隔阂又短暂的消失了,而纠缠不清的思绪也消失在一段段专用术语里,只有关于工作的语句开始将彼此距离拉的越来越近。

时间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所以这里我是这么理解的···”

    

“····文泓的情绪可能需要····碰撞太过也不行,你认为呢?”陈立波忙碌中抽空又抬眼看了看,不明就里的接着到,“你在看什么?”

某人恍惚的视线早飘去十万八千里,直直坠在他放在墙角的箱子上。顺着这倒视线转过头去的陈立波,瞬间红了脸。

“别看那箱子了,我需要你给我反馈。”他有些羞恼的说到。

耳尖再度泛起红晕,似乎在隐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张泽毅好似感应到了这种违和感,清清嗓子装作不在意般点着头。

“哦,好。这段是在决裂前的对白吧,剖析心迹,但又不能太过?这个度可不好把握,你有什么技巧么?”

巧妙的询问,居然带着点儿恭维。

“我想,你应该知道。”

陈立波抬起头与人四目相对,不知怎的,手腕又感到一阵刺痛。但他还是站了起来,直直朝人倾身凑过去,凑近的脸直接令对手呼吸骤然凝滞。

从旁观视角几乎看不出空隙的程度,这种贴近是那样亲密,伴随胸膛起伏,还有逐渐失去规律的心跳。紧张、彷徨、甚至压迫感一股脑冲击着大脑,冲撞出一片空白,张泽毅凝视着眼前,唇间发热。

是了,是这样的感觉,好似要把所有都说破,坦白,渴求得到回复,却又在角落里种下自我怀疑的种子,两股势力互相拉扯,不断劝说着进入自己的阵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否可以认为,在决裂之前这段对白,是建立在,文泓明白自己不会停下脚步这个基础上?”

张泽毅轻声问到,而他又好像恍然大悟般,接着缓缓又道。

 

“就好像,那年你在机场转身就走那样,对吧。”

说出口的话,包含的每个字,顿时都似千斤般捶在陈立波的耳膜上,震的他屏住气,急忙朝后退去。

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背过身去,忍了好一会。

 

“我,我去洗个澡。”他说到,头也不回的朝浴室走了去。

 

—糟糕,你cp好像吵架了!

—你这个八嘎良心大大地坏了,凭空造谣!我昨天在现场分明还看到他俩眉来眼去!

—骗你我去吃shit,刚才不知道聊啥聊崩了,陈哥洗澡去了。

—你咋知道,你咋知道?人家说不定是洗完澡干点别的事呢

—图片.jpg

轻微的信息发送声,尹音捂着话筒蹲在房里,透着门缝向外又拍了张照片发给执行经纪,那头停顿几秒,发了个哀嚎的表情。

这简直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心里握拳,脚下却有点虚,假设这两个人真的吵起来,他今晚可能就要牺牲自己睡在沙发上了。这忧思还没到头,门外即刻响起召唤,尹音拍拍裤子赶紧站起来,卑微的出声应了。

“哥,找我什么事?”

“我给你单独开了房,你去楼下睡吧。”张泽毅挂上电话说到。

浴室里尚有水声,他转着手机看了眼助理紧张的脸,嗤的一声笑了。不多时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房卡送到,他扬扬下巴,示意人伸手接着。

“明天老时间叫我,去吧。”

尹音目瞪口呆,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反手给执行经纪发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卧室。

拎进房的箱子扎眼的锁在角落里,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没有主人出声允许,就不能够被打开。但同时它又具有着潘多拉魔盒般的魅力,叫人挪不开眼。

连吹风机的轰鸣都掩盖不了它的存在。

张泽毅揉着头发,脑海里全是那张转过头就红了的脸,这种在意几乎掩盖了机场这个话题给他的刺激感,而这绯红的脸,却又与两者皆有关联。

他思索间关上开关,盘腿坐在床上划开了手机。云空间里分类的相册已经归档了很久,有些尘封的记忆也一起被锁在里面不见天日,葱白的指尖沾着水汽在屏幕上挪动着,一个接一个的点开,终于,在其中最早的文件夹内,得到了想要的佐证。

适时地,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我想了很久,还是要把这个给你。”

陈立波在近前坐下,手中握着巴掌大小的丝绒礼盒,犹豫再三,轻轻放在人手里。丝柔缎面摸上去柔顺滑手,背面则是木座,在不起眼的位置篆刻着赠与者的名字。

不像是现在买的,倒像是省吃俭用的穷学生才会买的东西。

“我们···我们吵架之前,我记得你想要一个新的调音器,可是我去美国的时候和家里有些不愉快,所以,所以过了很久之后,我才买得起这个,原本想送你做生日礼物的,”他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可是我那时候真的飞不回来,而且我也没想到我们会···会···”

会分开这么久。

话音未落,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于是转头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但有些话总归还是要,一鼓作气说出口的。

“今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是在你送我的镜子后面发现它的,我就想着,既然是要送给你的礼物,对吧,不管迟到多久,都还是得要交到你手里。我不是想拿着个求复合或是怎么样,只是···只是无论如何,是那时候的陈立波,想送给张泽毅的礼物。”

“穆峭说,我们应该抽丝剥茧的好好把问题摊开来说,可是我知道过去这么久,许多事已经是多说无益的程度。但我很认真的想过,为什么那时候我能那样决绝的转身就走。”

低垂的眼睛猛然抬起。

张泽毅捏紧盒子,手背几乎有些痉挛着冒出青筋来。

“所以现在你是来陈述你的理由的?我知道我们很难再回到过去,但我不认为我的记忆有出现偏差。”

 

许久。两人沉默着,却又气闷的瞧着对方,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我没有再责备你的意思,年少时的选择虽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至少那时候你在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没有理由因为这些去记恨你。的确,我永远忘不了被你丢下的感觉,但人总要朝前看,不是吗?”

似是自我宽慰的言语,张泽毅握着盒子,渐渐感到心口锥痛。

那场分离所绵延的痛苦,其实不仅仅是在那个时间点,更延续到了几年后。

那时偶然获得参加活动的机会,他也想过要寻人复合,只是在美国的朋友辗转几番,为他打听到的,却是陈立波放弃演艺事业转而攻读服装设计专业的消息。

至此,原本以为的异乡追梦,彻底成为分道扬镳的结局。

他不是没想过找人对峙、责问和挽回,却在临门一脚退缩了。如今想来,追根究底,他曾经也是近乡情怯,固执又软弱的人罢了。

这一切只是因为错过,这又何错之有呢?


溜之大吉

第十章 并非终结

过去的感情,即便要重新拿起,也该有所了结。

不到圆满,不算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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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植被稀疏的戈壁在夜晚如同魔鬼,伺机埋伏着随时等待吞噬过路的流浪客。日头将沉入尘埃时,有个少年侠士顶着风,踉跄着出现了,他艰难的向前迈步,身形单薄到像随时会被吹走。

叮铃——

“骆驼,有骆驼···”

倏忽,他呢喃到,遥遥望去,更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一队模糊的行商身影。

悠扬的铃声回荡在戈壁上空,清脆动人,而少年侠客丝毫没有犹豫,他舔着干裂的嘴,从黄沙里拔出脚又连滚带爬的向前,迎向驼铃...

过去的感情,即便要重新拿起,也该有所了结。

不到圆满,不算终点。

BTW:您的点赞,就是我的动力555555,也可以来评论区聊聊天



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植被稀疏的戈壁在夜晚如同魔鬼,伺机埋伏着随时等待吞噬过路的流浪客。日头将沉入尘埃时,有个少年侠士顶着风,踉跄着出现了,他艰难的向前迈步,身形单薄到像随时会被吹走。

叮铃——

“骆驼,有骆驼···”

倏忽,他呢喃到,遥遥望去,更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一队模糊的行商身影。

悠扬的铃声回荡在戈壁上空,清脆动人,而少年侠客丝毫没有犹豫,他舔着干裂的嘴,从黄沙里拔出脚又连滚带爬的向前,迎向驼铃声。

“喂——”他叫到,膝盖叫石头磕破了,渗出血来。

 

铃铛声越来越大,温驯的骆驼破开风沙,在几丈远外终于停下来。

 

“喂——”他又叫了一声,握紧手中的剑,另只手用力挥舞着往前走了几步。

轻微的摩擦声,寒光立现。柔刚锤炼出的鱼肠剑贴在消瘦的脖颈上,身量高大的男人蒙着黑纱,阻挡住他继续向前的脚步。

“从何处来。”

“楼氏国,湖中月。”少年声音嘶哑,只一双凤眸明亮,“我辈行事不为财,只想同商队讨口水讨口饭。”

不卑不亢。

伴随丁零当啷,商队尽头走来三人,当中身形矮小的少年束冠,身着短打,佩剑镶满宝玉缀在腰间,很是威风。

大约这才是领头人。少年侠士心想,将要转身,脖间却忽而刺痛,即刻就冒出几滴血珠出来。

“莫在动了,这把剑吹可断发。”束冠少年忙按下男人出剑的手,余光落在少年侠士身上,思量半晌,递过去颇沉的包袱一个。

少年侠士捂着脖子,浑然不觉疼痛般,见状,低头道了声谢。

囊袋已经灌满水,硬实的芝麻饼包在油纸内都闻得见香,小侠士抱了个满怀,从怀里掏出铜币递给人。

“少爷,还是我——”“我来。”

 

 

刻有奇怪文字的硬币在白生生的掌心发光,束冠少年握紧,收在囊中。

“我叫宋狸,他日你若有难,我当有求必应。”

风卷起面纱,终于露出小侠士的脸来,他干裂的嘴唇紧抿着,略带笑意,束冠少年见状也笑了,解下腰间的匕首塞进人怀里。

“我叫文泓,此物可当千金,赠与你。”

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卡——”

 

导演盘着腿眯眼盯着监视器,脸上微微露出点笑容。少年主角的戏份,今日几乎是一口气拍下来,十分顺当,虽然占比不多,但想拍的精彩却不那么容易。

而之后与成年主角戏份如何衔接,也是重中之重,为此,他还将两位成年主角的演员都叫了过来,三人凑在镜头前对着剧本,又根据今日的戏份,对之后一些场景做好标注。

由少年到青年,交集太少,但又必须把控感情的进度。

导演点着剧本左右看看,内心感慨,多亏有先见之明。这种很难掌控的默契,大约只有真的关系熟稔的人才做得到。

更不要说,这两人现在为了戏,居然还能做到在片场就保持疏离感,简直太妙了。

 

真相是假

 

自此那夜一吻后,存在于张泽毅与陈立波之间尴尬又无法推进的关系,就像被打破了平衡般,逐渐趋向于变得陌生。

年少到如今所有纠缠的感情,不论友情还是爱情,都在那个吻里融化、消解,而从那刻开始,二人似乎都开始意识到,拥抱着过去的人,不可能得到任何真实的回应。

你不是过去的你,而我,也并非过去的我。

似是和解,又或是告别。

重新开始是爱情中艰难的课题,尝试接受过去犯下的因和现在承受的果,还只是第一步。

从沉思中回神,张泽毅的眼睛从监视器挪到了角落里,导演还在滔滔不绝称赞,他心中已在翻涌。连日不见,用工作忙当做借口,他与陈立波好像都找到了最合适的避开对方的理由。

唇上温热的触感经久不散,那一刻仿佛当初头也不回的青年转过了身,内疚地说抱歉。

他几乎能在黑暗中回忆起那天所有的细节,却惊讶于,即使这么久了,他仍会为如此决绝的背影,而感到痛苦,而那时青年温润的脸庞开始模糊消散,逐渐幻化成陈立波如今的模样。

就像他之前陈述的那样,他当真无比惧怕这种感觉,惧怕握紧,却又不得不放开。

“你盯着看我很久了,剧本理解出什么问题了吗?”

温润的声线。

陈立波毫无征兆的出现,他蹲下来伏在膝盖上,很是自然的瞧着人,甚至带着笑意。手中握着记号笔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五颜六色的笔插在上衣兜里,他伸手抽出一支打开,居然低头看起了张泽毅的剧本。

笔尖将要落下的时候,张泽毅握住了那节骨感的手腕。

他将人拉起来坐在旁边,倾身指着大段的台词和场景描述问到:“这里,还需要捋下逻辑。”

与陈立波对戏的不真实感,又倾覆而来。

指尖触及细腻的皮肤,不自觉蜷缩,陈立波瞧见了,连忙垂下眼,摒着气凑过去出神的看着那段文字。

 

侠士与隐士当真是无比奇妙的组合,而他们再度相遇,是在深山药田之中。年少只交换过姓名的两人,只当那段回忆是怅然若失的人生经历,丝毫不觉此后仍旧能相逢。

大雨倾盆,与荒漠极度不同,这江南雨水丰盈到令宋狸感到厌倦。

他奉命为中原氏族带去机密,是来自月牙湾的重要消息,却途中遭逢变故逃入深山,这伙贼人不知为何穷追不舍,大有将他击毙当场之意。

无法,他不敢停歇,在山中徘徊多日后,终于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处深潭中。

“宋狸沿潭水下潜,竟然觅得蹊径,那潭水另一头连着不知名的洞穴,他浑身湿透爬上岸,却叫鱼肠剑,抵在了心口。”

陈立波粗略扫过,抬头了然道:“这段没有你当下状态的描述,需要你自己做处理对不对?”

“我算过年龄差,即便成长许多但相貌应该没有大改,但这个介于熟悉和陌生的点,要怎么把握?你看我这里有很长的台词,我理解为略带威胁,但如果威严些又违背了隐士洒脱随性的设定。”

“emmm,但我觉得你应该很擅长才对。”

男人撑着头看去,像是看无比熟稔的朋友。他抬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标注诸如戏谑、嘲弄等等关键词,又写下作为对手的,他本人的心理活动。

“不要饰演他,去成为他。”他又接着说到,往人手里塞了杯热茶。

张泽毅愕然接过,随即心出奇的平静下来。

好像在30岁的陈立波身上,仍然窥得见当年的影子,那个为了梦想,为了喜欢的工作而抛却所有杂念的陈立波,永不会让感情,成为束缚自己的绳索。

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热爱。

“你让我又想起那时候的你,”他笑了笑,用脚尖碰碰人的,“固执、执着、永不屈服,但对演戏,你从来没辜负过。”

“嗯,你是想说,我只辜负过你?”

陈立波在自己的台词本上写写画画,不假思索的接到。

手背不轻不重被拍了下。

“不,我很高兴你在这点上从没变过。而且过去的事,已经没有辜负这一说了,现在再看,我们只是做了我们想要做的选择。”

再重要的人,在命运的洪流中也有可能说谢幕,就谢幕了,而没人知道是逗号还是顿号,破折号,还是句号。

一念即通。

目光闪避着不再粘合,张泽毅合上本子,犹豫着,在人脑袋上温柔的揉了两下。

怨恨、不解、难以释怀,现在又逐渐趋于平淡,所有因为再次相遇掀起的巨浪,借由今次,都变得容易消化和自我解答了。

初见时,困在求不得的牢笼中,他每一刻都感到煎熬。但在激烈争吵后,在彼此用最锋利的态度伤害对方后,揭开的伤口仿佛剜去烂肉,获得生机,此时投身于工作,却又紧密相连的感觉,不能再合适了。

 

陈立波在连番动作中仰头,愣愣地瞧着人。

沉寂的心,小心翼翼跳动着。他有些莫名的慌乱,从口袋里拿出绿色的记号笔放在人手心,像极了宋狸送文泓那枚铜币。

太多说不出口的心意,在沉默里流转,眼眸中倒映的人露出标志性的梨涡,紧紧握了握微凉的指尖。

“还想说什么吗?”

张泽毅听见自己忽然加速的心跳声。

有种子从埋的极深的土里,正拼命的往外钻,顶开厚重的外壳,一下、又一下。

“我很高兴。”陈立波说。

我很高兴,在机场遇见你,你认出了我;我很高兴,能在窘迫时得到你微妙的关心;我很高兴,你还能够倾诉、痛斥、与我纠缠不清;我很高兴,你让我明白,令我恐惧的终结,也能够算新的开始。

啵——

破土的声音。

张泽毅俯身顶了下人额头,低声道:“我也是,合作愉快。”


逢玉

【KP】泰兰德的美丽传说 终章

25


命运从穹顶倾泄。


漂浮的光点里一切都是静默的,楠蓬双眸紧闭,睫毛上结着一层淡白发蓝的冰霜,手指平放在腰腹上,裙摆和长发海妖一般逶迤铺开。


美令人万念俱灰。因为人总会想要留住这短暂的刹那,明知稍纵即逝。


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戴着昂贵腕表,轻轻贴在水晶边缘,隔着真空和冷泵、隔着漫长的时空,隔着生死,触碰着她的侧颊。


福尔马林注入大动脉,淡蓝溶液沿着血管充斥全身,凝固皮囊。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兄长筹备着生日宴会,邀请朋友们参加妹妹的成人礼。少女的声音甜美洒脱,对生活充满能量:


“黄色...

25


命运从穹顶倾泄。


漂浮的光点里一切都是静默的,楠蓬双眸紧闭,睫毛上结着一层淡白发蓝的冰霜,手指平放在腰腹上,裙摆和长发海妖一般逶迤铺开。

 

美令人万念俱灰。因为人总会想要留住这短暂的刹那,明知稍纵即逝。

 

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戴着昂贵腕表,轻轻贴在水晶边缘,隔着真空和冷泵、隔着漫长的时空,隔着生死,触碰着她的侧颊。

 

福尔马林注入大动脉,淡蓝溶液沿着血管充斥全身,凝固皮囊。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兄长筹备着生日宴会,邀请朋友们参加妹妹的成人礼。少女的声音甜美洒脱,对生活充满能量:

 

“黄色的,黄玫瑰,向日葵,金链花.....像清晨的阳光的颜色。”

 

她离开得决绝而不可挽回,大马士革精炼钢刀锋利的刃口划开颈部大动脉,鲜血溅到楼下花丛里,连气管也被割断,不愿留下任何字句。


英气眉眼在黄昏中黯淡,伤口就像一张微笑咧开的嘴。

 

“是吗,我们都认为你更适合白色。”

 

“白色太孤单了啊。”

 

伤口缝合,内脏剖出,填充固态防腐剂和吸水剂,捕捉风的疯子试图把这朵自由的云彩囚禁在牢笼里。


真空封锁了美丽,同时也阻断了触碰的可能,只能凝望,如同凝望死去的神像。

 

她最终还是像白玫瑰一样孤单。

 

佛说一起做功德,下辈子就能早点相遇,而现在连肉身都被拘禁,徘徊在三途河边,不得往生。

 

神明已死,只剩下狂信徒,供奉寻觅到的祭品,棋子们在棋盘上厮杀。

 

Porchay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面前的一切,听到脖子上传来奇怪的声音,才发现胸前挂着一枚计时炸弹。

 

楠蓬的尸体出现,基本已经证实了甘所言非假,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Porsche举起枪,嘴唇紧抿,暴烈的怒气从每一根血管上涌,太阳穴鼓胀跳动,怒到极处,嗓音从胸腔里挤压出来,钉子一样指向造成他如今一切不幸的根源。

 

“放了chay,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一家人你祸害的还不够吗?

 

“爸,这就是你的答案吗?”Kinn望着这个照顾他、培养他、役使他多年的男人,百味杂陈,一丝极淡的哀伤,嗓音沙哑。

 

“你的人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是或者不是,你要做的都不会改变。”江先生轻笑一声,拆穿做戏,Kinn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下任话事人,行事风格再清楚不过。

 

他们骨子里都流着肮脏的血,狡诈多疑,凶狠无情,唯一的区别就是儿子比起老子,手段还生涩了些。


Kinn收起了悲伤,不再扮演被父亲欺骗的可怜儿子。他已经控制了这栋庭院,从内到外,同时清扫内部和分家。

 

“如果你杀了Porchay,也走不出这间屋子,父亲,我可以给你保留应该有的待遇。”

 

“Kim能站到我这边,其他人为什么不会呢?”江先生看起来游刃有余,他在权谋阴私上操控了三十多年,比Kinn年龄都大,为家族殚精竭虑,做过的局数不胜数。


“我没告诉过你,除了家族明面上的武力,还有一支暗部,很久之前给了Kim管理。在保密这一点上,他比你强很多。”


然后潜入你书房拿到视频匿名邮件发给我。


问题很大。

 

皮衣青年抱臂站在旁边,一贯冷淡的脸敷上层兴奋的淡红,吹着泡泡糖,好像不是在枪战现场,而是在一个华丽盛大的舞台上,看提线木偶们跳着七重纱舞。

 

一层一层纱衣褪去,通向欲望之门。

 

Kinn脸色微变,一只手持枪抵住了他后腰。

 

人群哗变。

 

虎一样强壮的男人满脸杀气,带着几个保镖闯进来,短短的发茬被血水浸透,一股底层磨练的悍勇之气。


他和江虽是兄弟,这么多年分管不同的家族,气质截然不同。Kinn夺得主宅控制权后,针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家族大战做了武力布置,差点把甘先生坑进去。

 

他一眼看到房间中央的水晶棺,分辨出是谁后,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兄长:“江!你不是说楠蓬接受不了真相,自杀了吗,为什么尸体会在这里?”

 

“什么真相?”Porsche拧着眉,怒意燃烧中敏锐地捕获到关键词,想到书房里那张几十年前写着KTS的黑白照片。

 

父母被杀的真相?还是更深层次、更久远的秘密?

 

甘先生没再继续说,这是他和江两人的秘密,即使是Porsche,在可能威胁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也无法得知。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江背叛了他,独自囚禁占有并逼死了楠蓬。

 

而长相性格相似的Porsche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你和爸一样,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甘,我们是兄弟,流着相同的血。”江先生一种叙旧式的温和口吻,似乎试图唤起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你生气是因为没有分享给你,如果有机会,你会做的更恶劣,更残虐,我至少会对弱者保持仁慈。”

 

砰——

 

沉重的身躯倒下,心脏变成一堆冒着热气的烂肉,鲜血泵出,甘先生瞪着双眼,直挺挺摔在地上,没预料到江出手会这么快,丝毫不顾忌手足之情。

 

他转头看向Porsche,张了张嘴,血液从口鼻里涌出来,左手抬起,一枚浸血的戒指套在食指上。

 

“我会好好照顾vegas和Macau的,放心吧。”江先生语气淡然,甚至有一丝悲悯,好像这只是一个意外,而非他动手杀人。

 

“我会照顾好楠蓬,和她的孩子。”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叠,Porsche闭着眼,头疼欲裂,手指放在扳机上,内心巨大的声音在催促他,快点开枪,杀掉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为他们报仇。


“porchay身上的是特制炸弹,只有我知道怎么拿下来,我已经活够了,他才刚刚读大学吧,要被自己的哥哥送进地狱里了。”


他的私生活无可挑剔,下棋,养鱼,看书,做陶器......生命了无意趣,直到发现了楠蓬的孩子们。

 

Porsche颓然地松开了手,眼眶发红,目光紧咬着江先生。


“或许这就是命运,让我发现了你。你叔叔确实是我派过去照顾你们的,不是在地下拳庄,而是更早的时候。”

 

可能只有十五六岁,躲在小巷肮脏阴暗的角落里,被混混们哄骗着抽烟。少年人的体型刚开始竖着抽长,头发乱糟糟刺着,无袖T恤胡乱塞进破洞牛仔裤,薄而长的肌腱匀称地包裹在皮肤下,眼睛藏着孤独的狮子。

 

他随意笑着,烟草的苦味呛得咳嗽,被生存压力逼到堕落边缘。

 

那时候还没有很像楠蓬。

 

楠蓬是家族唯一继承人,从小家境优渥,被父亲收养依然是千金小姐;即便后来想要脱离黑帮,Porsche的父亲也身家颇丰;她的高贵与生俱来,没有任何折损,但她的孩子要一直生活在烂泥里。


爱意到了极端,是无可转圜的恨。

 

江先生隔着玻璃缸观察着水里的斗鱼,让人诱骗Porsche的叔叔赌博,直到那个男人彻底被赌瘾控制,从年少的侄子那里不断压榨金钱和物质。

 

无形的手修正轨迹。

 

他有多爱楠蓬,就有多恨楠蓬;恨她离开,恨她与别人结婚,甚至生了两个孩子。


恨她的生活没有自己而更加快乐。嫉妒,不甘,遗憾,这些情绪像张开獠牙的毒蛇,狠狠啃咬着他心脏,盘踞不休。

 

爱的结晶?

 

多么可笑。

 

第一次见到Porsche,江先生就知道将来这个孩子会多么迷人,如果在一个富裕且充满爱的家庭长大,一定会成为王子一样的角色。

 

而这种美貌在混乱的底层环境里,只是灾厄的开始,没牵绳子的漂亮小羊羔,谁看见都想顺手占为己有。


沉重的债务,被不断掏空的物质,缺乏父母管教,幼小无助的弟弟.....重重苦难之下被人为拟定的不幸人生,黑暗对弱者充满引诱,Porsche会变成街边的小混混,或者为了生存张开双腿的婊子。

 

事实上Porsche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者不拒。


他习惯用身体、用语言、用调情的手段做筹码,这种无意识的习惯塑造了他,哪怕只是抽个烟,敲敲桌子,都能引发观者性的冲动。冶艳得如黑潮之上的不知火,随时会烧掉海面的瑰丽。

 

“我如果是你,一开始就会把Porchay处理掉,避免他成为弱点。像现在这样你会选择自己,还是弟弟?”

 

刻意蒙尘的钻石,却被砂砾打磨得更加夺目,坚硬而脆弱。


他比江先生想象得更加坚韧,像是楠蓬的灵魂碎片在血脉中延续。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Porsche手指搭在枪带皮扣上,解开,然后是防弹衣,白T汗湿贴在皮肤上,胸膛饱满,摩擦出两个凸点。他跪在地上,双手背后,结实的大腿向着男人的方向绷紧打开,柔软布料撑平每一条褶皱,全身重量压在足尖。

 

凤凰仰起脖子,展示脆弱的颈部,说话时喉结滚动:“把他们放了,我随便你处置。”

 

“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记忆,就像火苗,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早晚会燃烧起来,暴露秘密。”

 

“Kinn是你的儿子!”

 

“真是令人遗憾。分家叛乱,我失去了我的爱子,家族的继承人。至于你,将会消失在混战中,被TheerapanyaKul家族永远珍藏。”


江先生看向Kinn,语调温和,其中含义却残忍。他虽不爱妻子和孩子们,但长期依然大体上维持着一个慈父的形象,比甘称职不少。


“这个故事,很合理不是吗?”

 

Porsche忽然笑了下,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


江先生瞳孔猛然一缩,手掌捏紧了水晶边缘。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连自我都消失了,妈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被关在牢笼里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经历,与其那样苟且活着,他宁愿死去。

 

一声枪响。

 

深蓝色西装胸口爆开一朵玫瑰,江先生不敢置信地低头,手撑在水晶棺上,血液浸透衣料。

 

Porchay挣脱了绳索,双手紧紧握着枪,被后坐力震得肩膀发麻,关节颤抖,爬满血丝的黑眸张开,像只呲出獠牙的小狼。


即便此刻,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尊称。


“您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不值得被爱的追求者,只会带来不幸和灾难;也不配和我的哥哥有任何关系,让他痛苦。”


最纯洁的羔羊斩断宿命。荒诞的戏剧性。


江先生倒下去,血液把水晶涂得血腥而诡异,他伸出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喃喃自语。


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而是顾念所不见的。


我或许不爱你,只是爱那段无法再回去的时间;唯一确定的,是我恨你。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chay!”Porsche被这变故惊到,大喊一声,在混战中三两步跑到Porchay身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抱住弟弟声音颤抖:“哥哥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Kim抓向身边保镖,反手缴械,动作干净利落,砰砰砰几个点射,清扫掉周边的威胁。

 

他监视江先生被Kinn发现,以此为要挟,答应保护Porchay,一个跟在哥哥屁股,心理上还叼着奶嘴的温室花朵。Kim在心里嘲弄,爱情会让人变蠢吗?在保时捷的事情上,Kinn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如果是他,一定会把Porchay牢牢控制起来,捏住Porsche命脉。

 

Kinn说,Porsche会生气的。

 

他们还会在乎别人想法吗?


直到昨天Kim还在想这个问题,胸腔剧烈起伏,漂亮的面孔染上血迹,捋了把汗湿的半长发,重新扎上。


半天不知道撂倒了多少打手,江先生一旦决定做什么事,释放出全部能量,他和Kinn都很难扛得住。好在目的是抓到Porchay,没敢动枪,才能坚持到现在。

 

他教Porchay用枪,发现少年除了弹吉他,在射击上竟然意外有天赋。

 

“W......Kim,这样下去不行。”刚刚成年的小鹿有些胆怯,在过往的人生经历中,鲜少有这样直面暴力的场景,他抓着Kim胳膊,语气逐渐坚定。“你的身份很重要,对吧,如果能把我带回去,江会不会更多信任你呢?”

 

“你想自投罗网,很危险,可能会死掉。”Kim开枪杀掉一个敌人,瞬间反应过来话语隐藏的计划,黑玉似的眼睛盯着porchay:“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你杀死我的父亲。”

 

无论这场战役如何,他都是得利者。Kinn死了,他会成为家族继承人;江先生死了,他有Kinn的结盟在,有保护Porchay的功劳。


同归于尽那就更好了,可以直接把家族搞残。

 

说白了,他只对毁灭感兴趣。

 

“你不想亲眼看到这一切走向破灭吗?”Porchay似乎能看到他的想法,“帮我。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是最大的功劳者;失败了,你就是父亲的乖孩子,比现在更能取信。”

 

“随时会没命,我没办法完全保障你的安全。”

 

“嗯。”

 

“为什么非要去?”

 

“因为我不能让哥哥杀人,他很善良,虽然看着像个坏小子,但是做坏事会睡不好。”


其实凤凰这几个月已经杀了不少人,精神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比起浑身软肋的凤凰,他的弟弟可能更适合黑帮。

 

Kinn举起右手,和Kim碰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人清扫残局。

 

“chan叔呢?”

 

“被甘打死了。”

 

“vegas?”

 

“pete汇报说他受伤了,不知道还活着没,家族戒指在这里,有Porsche在,家主跟他无缘了。”Kinn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战局,气质内敛,更加喜怒不形于色的掌权者。


“分家叛乱,甘杀死了我父亲,背信者不留活口,甘和vegas已经被处置。Porsche潜入分家,拿到家族戒指,成为分家新的家主,协助我管理家族。”

 

这样的故事,您还满意吗,父亲。




 

硝烟散尽。

 

Porsche抬手整理着袖口,脊背挺直,像一枝灼然盛放的绿玫瑰。他目视前方,长长廊道两侧站着主家和分家的保镖们,黑色正装和花衬衫泾渭分明,步伐指向之处,如摩西分海,空出一道权力之路。

 

玻璃里星彩点点,映照出一个穿白T的年轻人,懵懂地闯入这个陌生世界,纸醉金迷的外表下是全然肮脏。

 

时间最是唏嘘,倘若把心脏剖开,少年人的迷茫和失落一定会涌出淹没整个世界;可它又杳无踪迹,提着灯笼也找不到,只能看到刀削斧凿般深邃的侧脸,英俊迷人。

 

豪门阴私艳情故事最为人津津乐道,而整个TheerapanyaKul家族最传奇的,莫过于现任分家家主的上位史。

 

从拉玛区打黑拳的穷小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为泰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他的美丽,他的手段,他与各方的关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说他是不知廉耻的婊子,勾搭上了TheerapanyaKul家族的少爷,为了利益可以向任何人张开腿,引得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也有人说他身世可怜,是被命运戏弄的无辜之人,卷入这个残酷的世界。云云。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至于真相是什么,无人在意,只从稗官野史中得以窥见只字片语。

 

他一步一步抬腿迈出,背影坚定,与过往分道扬镳。

 

Porsche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消化掉这一瞬间的唏嘘伤感,推开大门,Kinn站在窗边等他。最近太忙,忙着收拢分家残余势力,忙着对外应酬公关......以及需要时间处理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爱可以战胜一切吗?

 

不见得。

 

Porsche甚至已经准备去海边开个小酒吧,带上弟弟,离这些狗屁倒灶的恩怨越远越好。

 

Kinn托人给他带了张照片。

 

他们在孔堤港夕阳里被路过的街拍摄像师询问,留下的合照。照片里他们肩膀紧贴在一起,戴着墨镜,做搞怪的表情。


抛去所有身份,顾虑,仇怨,命运,只是Kinn和Porsche。


他把这张照片用相框装起来,放在了书房里。

 

新任分家家主坐到沙发上,手臂撑开搭上靠背,翘起二郎腿,衬衫露出漂亮的胸肌线条,抬起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主家找分家有什么事吗?”

 

“一些私事。”

 

Kinn坐在沙发背上,凑近了,眼下微微青黑,江先生突然离世,这段时间他忙着控制家族,也没怎么休息好。

 

这幅模样,让Kinn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台风天跳脱而俊美的青年,直到多年以后依然难以忘记。


如今被权力浸润得更加性感。

 

Porsche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挑挑眉,戴着家族戒指的手缓缓上摸,声音冷淡,“那请主家好好安排,不要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Kinn低头,Porsche配合的张开嘴,像在河边那一次接吻,手指紧扣,以权戒为婚戒。

 

一枝永不凋零的绿玫瑰。


END


阴谋家死于纯洁无瑕赤子之手


终于写完了第一个Kinnporsche的故事,刚好也是周六,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两个月废寝忘食,嗑生嗑死,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相性100的cp,写的痛并快乐着,工作太忙,手速又慢,感谢一路以来陪伴的米娜桑,比心心~


后面会再写两三个番外,补一些故事


求点评论互动,啵一口~(说起来大家还真的挺变态的,怎么回事🚬


红花椒白花椒

软肋

【KinnPorsche】


也许快要出现战损porsche了,隐隐还有点小期待呢。

小保对不起,麻麻是爱你的(╯3╰)


正文(四)


porsche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kinn最近总是在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房,虽然他对彼此的感情很有信心,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家伙不会哪里出问题了吧,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后的日子确实挺没羞没臊、不知节制的。


 “要不去请教一下玉姐?”porsche转了转眼珠子,又马上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被kinn知道他怀疑他那里出了问题,还跑出去请教别人,他大概会真的一qiang蹦了自己吧。 


“还是自己上吧!” ......

【KinnPorsche】


也许快要出现战损porsche了,隐隐还有点小期待呢。

小保对不起,麻麻是爱你的(╯3╰)




正文(四)


porsche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kinn最近总是在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房,虽然他对彼此的感情很有信心,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家伙不会哪里出问题了吧,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后的日子确实挺没羞没臊、不知节制的。


 “要不去请教一下玉姐?”porsche转了转眼珠子,又马上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被kinn知道他怀疑他那里出了问题,还跑出去请教别人,他大概会真的一qiang蹦了自己吧。 


“还是自己上吧!” 打定主意的Porsche一跃而起往书房走去。 


另一边,正偷偷和设计师沟通婚戒以及礼服款式的kinn还不知道自己男人的尊严已经被深深怀疑了。 


自从和父亲愉快的交流以后kinn就开始着手求婚的事宜,他想亲自参与婚礼的所有环节,但是又想给porsche制造惊喜,所以只能偷偷进行,他真的很期待porsche看到这一切成果的样子,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加一个甜蜜的吻吧! 


kinn正看着婚戒的设计图傻笑着,忽然书房的门一下被推开,这个家里敢不敲门就这么大咧咧闯进来的,除了porsche不会有第二个人了,所以尽管kinn被吓了一跳,但还得慢条斯理的收起了设计图才抬头笑眯眯的看向来人。 


“谢天谢地,还好这么多年掌事人的经历把我的心脏历练得十分强大。”kinn在心里默默祷告。 


孰不知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样子看在porsche眼里就仿佛印证了之前的猜想,“瞧他那闪烁逃避的样子。”porsche也在心里吐槽着。 


“kinn最近很忙吗?”为了维护kinn的尊严,porsche决定还是采用迂回战术。 


“噢、是有一点。”kinn边说边整理桌上的文件,内心os:亲爱的,你看我刚刚就是在忙工作呢。 


骗谁呢,刚解决完南美人的事,本土也还安宁,什么事需要你天天加夜班呐!porsche腹诽着。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呀,krun kinn要是累坏了身体我可是会心疼的。”porsche说着走到kinn身后给他按了按肩颈。 


kinn这些天忙着婚礼的事,说起来确实也有很久没和porsche亲密了,怎么可能不想,尤其现在还被porsche按捏着,一下子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只是还没等kinn作出反应,porsche就拉着他站起来往旁边的吧台走去。 


porsche将kinn安排坐在高脚凳上,魅惑的狐狸眼紧紧盯着kinn的眼睛,“这位先生,欢迎光临Yuk Bar,我是本店头牌酒保por,今晚只为您服务。”说罢,垂首轻轻吻了吻kinn的手背。 


“那这位帅气的酒保先生今晚打算怎么服务我呢?”kinn不怀好意的问到,内心早已被porsche的一番操作撩得不要不要的。 


“您就拭目以待吧,保证…让您满意而归。”porsche冲kinn来了个wink,随后麻利的拿出几瓶色泽漂亮的洋酒和瓶瓶罐罐,一套行云流水的花式调酒动作,使得porsche看上去更潇洒帅气了。 


将最后用于装饰的车厘挂在杯沿,porsche将一杯泛着亮黄色光泽的鸡尾酒推到kinn面前,“先生,这是您的特调,请享用。” 


kinn看了看眼前的酒,又看了看面前让他心动难耐的恋人,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还满意吗?”porsche也很久没有调过酒了,这杯酒全凭他的感觉调的,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他是希望借助一点酒兴帮kinn放松身体,再重振他男人的“信心”的,这酒可不能坏事啊! 


kinn故意皱了皱眉头,一副严肃的样子,直到看到porsche面露紧张的神色才笑出声来,“味道怎么样自己尝尝就知道啦…”说着含起一口酒,又咬上那颗车厘吻住了面前的恋人。 


“喂kinn!” 这剧情的走向怎么和事先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啊——被堵住声音的porsche心想。 


直到porsche气喘吁吁的被kinn从吧台抱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这家伙哪里都可能出问题,就是那里!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绝对! 


“怎么样啊酒保先生对自己刚刚调制的鸡尾酒味道还满意吗?”kinn一边帮porsche擦拭刚刚弄到身上的酒渍,一边意有所指的问到。


“棒极了!”porsche捧着kinn的脸又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手指在kinn光洁的胸口慢慢划弄着,“就是那个车厘有点太酸了,下次换成新鲜的杨梅,krun kinn记得再来~”


 ——— 


kinn的电话打过来时porsche已经在回本家的路上了,南美人的问题解决后porchay就住回去了,看着弟弟迫不及待回家的样子Porsche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弟弟好像有心事了,porsche担心porchay的状态,所以在出门办事的途中顺便回去看了一眼,哪知道打开门的一瞬会看到弟弟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亲吻!那个男人还是kinn的弟弟kim! 


porsche像被雷劈中了一样从家里出来,porchay要解释也没听,此刻他只需要静静。


porsche想起自己被kinn“压榨”,自己的弟弟现在又被kinn的弟弟“压榨”,莫名就有种不服气的愤慨,所以当kinn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家的时候,porsche回答的语气像吃了十颗炮弹。 


“我是去和分家对接来年的业务,kinn少爷以为是去赌¥场玩两把那么简单吗!”说完也不等kinn开口就挂了电话。 


kinn被porsche吼得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电话被挂断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了这枚小辣椒,kinn连忙回拨了过去。


porsche看着kinn没完没了的来电,索性就按了关机键。


想起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porsche其实并不是反感porchay和kim交往,毕竟他自己也和kinn在一起,他只是郁结为什么两兄弟都是被“压制”的那一个……如果以后kim敢欺负porchay,他一定要用kinn送的那把马格兰蹦了他! 


porsche一边脑补一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路边一个水果店的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新鲜上市的杨梅!看上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非常适合调制上次那种鸡尾酒。


想起刚刚被“火力”无辜伤到的kinn,porsche笑了笑,他甚至能想象kinn一脸呆滞的样子,porsche决定回去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小kinn,他叫停了司机,说要去路边的水果店买点杨梅。 


“porsche先生,我们去买就行了,您在车上休息吧。”保镖提议。 


porsche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挑水果可不是本家培训课的内容,你们会吗?” 说完就往马路对面的水果店走去,这群家伙哪里像他,从小就又当爹又当妈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带大弟弟…… 


保镖们自然是不会挑水果的,只好毕恭毕敬的跟了上去。 


各式各样的水果被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个都看起来很新鲜,porsche挑了一袋杨梅又选了几个苹果,保镖们站在他周围,警惕的留意着四周。 


忽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保镖们立即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突发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到回过神来时,保镖们却惊悚的发现刚刚还在挑水果的porsche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杨梅和苹果滚落一地……


“快找!”为首的保镖一边安排找人,一边哆哆嗦嗦的拨通了家主的电话。 


“krun kinn……porsche先生……porsche先生他不见了……”

浪骚客

不一样的你15

Tawan这段时间很安分,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基本没有麻烦过big。

Kinn看着这一系列的报告还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同korn商量了下,最近Porsche就留在家里处理一些文件,不用外出了。

Porsche坐在书房里,看着堆成山的资料,有些痛苦的扶了扶额。

“喝点东西。”Kinn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将果汁放到Porsche的旁边,然后绕到他身后,轻轻的为他揉着额头。

Porsche往后微微一靠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了Kinn的身上,手里捧着杯子,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着:“你今天怎么有空?”

“一会分家的要过来开会。”Kinn见......

Tawan这段时间很安分,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基本没有麻烦过big。

Kinn看着这一系列的报告还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同korn商量了下,最近Porsche就留在家里处理一些文件,不用外出了。

Porsche坐在书房里,看着堆成山的资料,有些痛苦的扶了扶额。

“喝点东西。”Kinn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将果汁放到Porsche的旁边,然后绕到他身后,轻轻的为他揉着额头。

Porsche往后微微一靠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了Kinn的身上,手里捧着杯子,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着:“你今天怎么有空?”

“一会分家的要过来开会。”Kinn见他不太想喝,便伸手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被子,放在书桌上:“你已经看了一上午的文件了,休息一会。”

“我没事……”Porsche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这个时候arm过来敲门:“Kinn少爷,分家的人已经到了。”

“我马上来。”

……

或许是房间里面待太久了,Porsche觉得有些闷,将文件合上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径直的去了楼下。

坐在楼下花园里的椅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吹过脸的风,曼谷的天气很热,热的人心急火燎的。

Porsche在连续喝了两杯冰水后,忽然有个人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个人手里抱着一堆小物品,兴高采烈的从院子里穿梭而过。

是tawan,从Porsche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手里抱着的是一些小玩物,类似于手工的那种。

Tawan像是感受到了Porsche的目光一样,停驻下脚步,回过头去,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

Porsche礼节性的回了一个微笑。

Tawan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东西背到身后,拘谨的打着招呼:“你叫Porsche是吧,上次谢谢你救了我。”

“是我应该做的。”

“你自己在这儿吗?”tawan似乎觉得很惊讶。

Porsche没有回答tawan的问题:“你出去了吗?”

“哦,是啊,出去买了点消遣的东西。”tawan将自己背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一些小玩意儿,怕你笑话。”

Porsche面上浅笑着:“挺好的,你先上去吧。”

说完就下逐客令了。

Tawan也不介意,同Porsche简单的道了个别后就上楼去了。

而Porsche则是坐在院子里,沉思着;tawan真的是那个绑架他的人吗?还有按道理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为什么tawan表现的像一个小羔羊一般,他最近也在暗处观察着,tawan根本就没有私下去见过Kinn,而Kinn也没有去见过tawan,两人就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

是tawan真的放下了,还是说他是装的?

Porsche找不到任何头绪。

“Porsche,你怎么在这儿?”正当他捂着发痛的脑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回头,Porsche都知道是谁了。

“你不是在开会吗?”指了指一旁的空座位,示意vegas坐下来。

Vegas坐了下来之后,轻叹了一口气:“我和二哥的意见不一样,我就出来透口气了,刚好看见你在这儿,就过来给你打一下招呼。”

Porsche听见这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Porsche,二哥做的事情你不会生气吗?”

Porsche摊了摊手,不解的问:“生气,我为什么会生气?”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我喜欢的人这么不开心,他明明知道tawan就是绑架你的人,为什么还要将这么危险的人物放在家里!”

Porsche听见这话,只是无奈的笑了。

Vegas说的不错,Kinn的做法确实让他心里不舒服,但是tawan是绑架他的那个人也是从vegas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两兄弟从一开始就不对付,他也怀疑过vegas这话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那么这样做就是对tawan不公平,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如果是真的……

那么Kinn会怎么处理呢?

“Porsche,我相信kun也给你说过同样的话,不要相信tawan,他最喜欢装出柔善可欺的样子了,而且这一切二哥都知道的。”

“vegas,我相信Kinn。”Porsche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Vegas见他不愿意听自己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此作罢了,嗤笑了一下,他眼神呆呆的望向前方,脸上是一副落寞的表情,他缓缓道:“Porsche,我见过光,可是那抹光不属于我……”

说完抬头直视着Porsche,那目光中有让人汗毛直立的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Porsche拆入腹中吃的渣都不剩。

“你以后会遇见更多的光的。”Porsche是这样回答他的。

Vegas收回了看着Porsche的目光,随后站了起来:“我想我不会遇见了,Porsche,你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说完vegas只留了一个背影给Porsche,那背影逆着光,直到消失在Porsche的视线里,Porsche除了叹息,他无法形容自己这个心情。

不知是不是为了vegas感到叹息,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友谊变质而觉得可惜。

Porsche想起了第一次和Kinn发生关系后,在自己最灰暗的时候,是vegas给了他欢声笑语。

他是真的将vegas当做朋友,但是自从他和Kinn公开关系之后,vegas会直接的表明心意,这样让他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