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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小说这段哈利的攻击性真的好高,完全不是电影里那幅受气包模样呢🫠

本来是随手涂的表情练习,但画都画了,顺便排个版吧嘿【】

整个五年级哈利的精神状态都很适合拿来做表情练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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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研究中心

【德哈】今夜无人坠入情网

*本文收录于16年德哈中心志《Anonymous》上册 

全本文章link见置顶

作者:Ara @Ara 

2020年的新本合志可以2月份关注研究中心主页康康呢

—————


      哈利站在拉文克劳长桌的尽头,汗水划过他的太阳穴,顺着他侧脸消失在鬓角。他垂下的拳头虚握,另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


      他们都疯了。


      他喉头滑动,紧紧抿住双...


*本文收录于16年德哈中心志《Anonymous》上册 

全本文章link见置顶

作者:Ara @Ara 

2020年的新本合志可以2月份关注研究中心主页康康呢

—————


      哈利站在拉文克劳长桌的尽头,汗水划过他的太阳穴,顺着他侧脸消失在鬓角。他垂下的拳头虚握,另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


      他们都疯了。


      他喉头滑动,紧紧抿住双圝唇。一只小巧的药剂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他不敢碰它,手心早就被汗水打湿。


      此时正是霍格沃茨礼堂人声鼎沸的清晨。一向安静的拉文克劳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上午即将开始的魁地奇球赛,哈利的目光锁定那个被姑娘们围绕的背影,她的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乌木般的光泽。如果在平时,哈利会因为能和秋说上话而飘飘然一整天。


      然而就是今天,哈利格外不想和秋说话。


      “快上啊,伙计。”迪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撞了下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过哈利身边。哈利求助般回头看向格兰芬多长桌,西莫和韦斯莱双胞胎正挥拳朝他致意,罗恩的拳头在赫敏的注视下缩了回去,后者转过头来对他摇了摇头。


      他还有选择吗?哈利绝望地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艰难地朝秋走去。


      “早上好。”他站在秋的身后,用一种浮夸的轻快语气问好。哈利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扭曲的微笑让秋困惑地皱起眉头:“早上好,哈利。有事吗?”


      “我想问问你,呃……我是说,别紧张,比赛加油。”哈利眨眨眼,吞掉了嘴边的话语。他用余光瞥了下格兰芬多的长桌,韦斯莱双胞胎正在夸张地无声哭泣。


      “好吧……谢谢。”秋笑着打趣道,“在决赛和你遇见之前我还不需要喝镇定剂。”


      哈利干笑两声:“也许我该喝上一打。那我先走了,祝你好运。”他挥手朝秋道别,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发出轻微的响声。


      遭了。


      他立刻低头寻找药剂的踪影,视线追随着小巧的瓶子在地上滚动,直到它碰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波特?”


      懒洋洋的拖腔听起来幸灾乐祸。德拉科 马尔福把瓶子举到眼前,他晃动了一下其中的液体,又打开塞子闻了闻,银灰色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哪,伙计们。我发现了波特的小秘密。福灵剂。”他朝左右看了看,得意地说道,“在替你的小女朋友作弊吗,找球手?”


      “马尔福!”哈利出声打断他,垂眼不敢看秋的表情。他上前一步,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把它还给我。”


      “让我来帮帮你,波特。”他开心地握紧瓶子,朝秋说道,“嘿,过来拿你的礼物,这东西能让你十分钟内结束比赛。”


      “这不是给她的。”哈利低吼道,伸出手去抢夺药剂瓶,但德拉科比他更快一步。金发男孩举高了手,利用身高优势拉开了差距。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宿敌,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是我捡到的,波特,谢谢。”他单手拔掉瓶塞,趁哈利还在思考他话语中的含义时将药剂一饮而尽。


      一直注视着哈利的格兰芬多长桌忽然发出巨大的嘘声,引得整个大厅侧目。麦格教授不得不从教师席上走下来查看,她看见罗恩韦斯莱趴在桌上发出阵阵哭嚎,而迪安和西莫正在拍桌怒吼,赫敏格兰杰已经愤然离席,韦斯莱双胞胎在击掌欢庆。


      “发生了什么?”她威严地开口道,目光扫过众人。


      “一切正常,教授。”乔治(或者弗雷德?)回答道,他和另一个韦斯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在赌今天比赛谁会抓到金色飞贼。”


      麦格教授朝拉文克劳看去,秋 张还站在原地,盯着大门方向。


      “这回我赌赫奇帕奇。”


      “成交。”


 


      哈利一脚踹开二楼女生盥洗室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哭泣的桃金娘被他吓了一跳,尖叫着泼了他一身水,在空中一个盘旋后扎进了马桶里。


      他打了个哆嗦,冷水湿透了他的衬衫。“真是见鬼了。”他咕哝道,伸手抹开贴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


      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用柔软的手帕替哈利擦了擦脸颊。哈利像被施了蜇人咒般跳起来,他又惊又怒地回过头,看见德拉科马尔福正拿着手帕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专注而自然,仿佛在看着世上唯一仅有的珍宝。


      哈利被自己的形容恶心到了。他摇摇头,试图将这种颤栗感从体内赶出去。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德拉科。


      “你还好吗,马尔福?”


      他紧张地看着金发男孩,后者的脸看起来和十分钟前,三年前和五年前一样令人厌恶。他因为哈利的凝视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开口道:“你有什么问题,疤头?”


      哈利长舒一口气。


      “叫我德拉科。”他补充道,哈利的心又吊在了半空。他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哈利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德拉科马尔福,仿佛他们今天才认识。


      德拉科砸了一下嘴,用力把哈利拉进怀里——哈利这才意识到他们一直拉着手——用手帕自然地替哈利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渍,接着在他双圝唇上啄了一口。


      “别咋咋呼呼的,甜心,”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口水要留下来了。”


      哈利傻乎乎地张着嘴巴,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时间倒回三十分钟前的礼堂。


      “我敢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个早晨。”


      哈利趴在长桌前,火腿诱人的香味闻起来令人作呕。他感觉胃里像有三只威尔士绿龙在喷火,脑袋里有一百只威尔特郡小精灵在打架。


      “我感觉糟透了。”罗恩梦游般坐在他身边,南瓜汁从嘴角流出来,滴在桌布上。赫敏从书里抬起头,丢给他餐布的同时也丢了个白眼。


      “男孩子。”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又把脑袋埋进书里。


      “谢谢,赫敏,你真好。”罗恩抓起白布擦一把嘴巴,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伙计,来杯水,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什么?”哈利坐起来,“还要喝一晚上吗?!”


      “当然不是,你忘了你昨晚答应了什么吗?”


      “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赫敏猛地合上手中的砖头,起身越过餐桌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如果你们打算今天这样上魔药课,被斯内普挂在坩埚上展览一整天我也不会意外。”


      “别担心,赫敏。每个人都会有宿醉的第一次,早上好。”乔治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口哨,弗雷德凑上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没错,这是成人的第一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挤开其他学生坐到长桌的另一端。赫敏冷哼一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哈利还趴在桌子上揉着泛酸水的胃部,他现在需要点什么来刺圝激下神经。坐在他另一边的迪安从袍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偷偷塞进哈利的手里。


      “什么……”他想要拿起小瓶看个清楚,却被迪安押进了桌底下。


      哈利痛呼一声抱住额头,他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迪安勒着他的脖子,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你能相信吗?乔治和弗雷德昨晚就把它熬好了!”


      哈利挣脱开他的手臂,把自己从桌底下拔圝出来。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把松松垮垮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他低下头打量起手中的小东西,水滴形的容器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半透明的瓶身折射圝出药水淡淡的金色和珍珠般的光泽。他转了转瓶子,另一面贴着小标签,用他似曾相识的细长字体写着:福灵剂。


      “你知道现在迷圝情剂管得有点严,乔治和弗雷德就拿了这个瓶子作伪装,”迪安喋喋不休地炫耀他们为此做了多大的努力,“他们还加了点颜色让它更逼真!”


      “什么迷圝情剂?”哈利惊恐地问道。他们昨晚只是喝了点酒玩游戏而已,这和迷圝情剂有什么关系?


      等等,游戏。


      一些零碎的片段忽然袭圝击了他的大脑。哈利把脸埋在手里,他根本不想记得昨晚那个拍胸脯保证给秋下迷圝情剂的蠢蛋是谁。


      “你想耍赖吗?”西莫忽然问道,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哈利身上来回扫动:“你记得昨晚说过什么话,是吗?”


      “听着伙计,昨晚我喝醉了。你们不能把醉鬼的话当真,何况这在霍格沃茨是——”哈利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是违法的。”


      西莫忽然一声嗤笑。“哈利 波特词典里最后一个单词——遵纪守法。一句话,做不做?”


      哈利可怜巴巴地看向罗恩。


      “言出必行,哥们。”红发男孩叹了一口气,拒绝了他的求助。哈利只好握紧了手中的瓶子,他在迪安和西莫的注视下慢吞吞站起来,思考该如何让秋收下迷圝情剂以后再要回来。


      “祝你好运。”罗恩低声说着,推了他一把。


 


 


      也许今天还能再糟糕点。哈利双手插在口袋里垂头丧气地站在盥洗室的窗台前。


      塔楼上的大钟敲了十下,城堡外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为魁地奇比赛呐喊助威,可他只看了一眼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了起来。


      “五十七圈。”德拉科 马尔福懒洋洋地靠在梳洗台上,说道,“你要把那块地板磨秃了。”


      哈利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叹气,揉了揉早就乱成鸡窝的头发。就在刚才,赫敏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朝他大吼大叫,并且发誓绝不会出手帮忙。虽然罗恩够哥们站在他这边,但看在梅林的份上,他的魔药课成绩比哈利的更糟。这有什么用呢?


      好心帮忙的大个子甚至还在德拉科 马尔福面前差点说漏嘴,被赫敏拧着耳朵揪了出去,只有马尔福留在原地看着他。


      或者其实他不留下来更好。哈利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错。”


      “我犯了什么错?喜欢你也有错吗?”德拉科无辜地问道,他双眼闪动着“爱恋”的光芒让哈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刚才Weasel提到的魔药?”德拉科眯起眼睛打量着心虚的男孩,直起身来说道,“如果泥巴种不能帮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要知道我的魔药不比她差。”


      哈利怀疑的眼光激怒了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的O.W.L.s魔药成绩是O。”德拉科气急败坏地说。


      哈利忽然意识到他从没注意过德拉科的学习成绩,大概这个金发小滑头从一开始就被他打上了差生的标签。想到这里他有点愧疚,但处于自尊心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好吧,看在O.W.L.s的份上。我要做一种我从没做过的药剂……”


      “毒药?还是解毒剂?”德拉科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他正等不及能给心上人献殷勤呢。


      “大概是解毒剂……”哈利不确定地回答,他毫不意外地看见德拉科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果你想制作解毒剂,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毒药吧。”


      “我不能告诉你。”哈利伸进口袋里的手握紧了小药瓶,“不过我应该能找到配方。”


      德拉科失落地垮下肩膀:“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们?哈利被他的用词吓到了,一瓶小小的迷圝情剂就能让他的死敌倒戈?早知道这样他一定天天给德拉科下迷圝情剂。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哈利对于德拉科的顺从还是感到沾沾自喜。他清了清嗓子,说:“图书馆。”


 


      除了考试周前夕,哈利很少会去图书馆打发时间,而哈利 波特和德拉科 马尔福在魁地奇比赛的午后去图书馆打发时间就显得更为可疑了。拜托了,全霍格沃茨的小巫师都知道他们俩就像一块磁铁的两极一样碰不到一起去。


      但现在N和S碰在了一起,而且还密不可分。


      哈利穿过书架时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各学院的恶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德拉科却十分自得,时不时还对低年级的学生作出低声恐吓。


      “不准看哈利,他是我的。”他揪住一个赫奇帕奇女生的马尾,后者刚试图朝哈利搭讪。


      “嘿,冷静点,马……德拉科。”哈利折回来安抚他,在德拉科希冀的眼神下硬生生改口叫他的教名,代价是一阵胃痉圝挛。这下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德拉科不正常了,哈利绝望地想着,冲着那个女生解释:“他是想说我是他的朋友。他太激动了,因为我们刚决定要冰释前嫌,从朋友开始做起。”


      德拉科扬起眉毛,似乎想纠正他,哈利立刻抓圝住他的胳膊,带他逃离了这排书架。


      “我爱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德拉科低声说道,他的气息吹在哈利的耳边,又热又痒。哈利觉得自己的胃抽圝搐得快没有知觉了,他麻木地看着深陷恋爱的“前”死对头,努力回想课本上对迷圝情剂的解释。


      喝下迷圝情剂的人暴躁,易怒,十分沉迷于痴迷对象。


      德拉科靠在书架上,还在等他的解释。哈利揉了揉胃,绞尽脑汁地瞎编:“当然不。但是我们得为大众考虑,我和你当了五年的敌人,一下子成为了朋友——”他看了看德拉科瞬间低沉的脸色,立刻改口,“——一对儿,谁都受不了的,不是吗?”


      “谁管他们。”德拉科脸上的笑容十分恶毒,“我应该在今天早上当众宣布我爱你的,这样他们就不会不知好歹地凑上来了。”


      哈利忍不住想了一下这个画面,瞬间觉得他不该把德拉科 马尔福放出来吓人。他叹了一口气,厚着脸皮说:“我在乎。你能为了我收敛一点吗,德拉科?”


      “当然。”德拉科上前亲了下他的脸颊(梅林见证,哈利差点一拳揍了上去),用一种甜腻腻的口吻安慰他,“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图书馆内禁止调情。”平斯夫人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学习,要么出去。”


      “我在找一本书。”哈利辩解道。


      “什么书?”


      “呃……”


      “《魔药大全》,”德拉科替他解围,“周一有魔药课,我们得完成论文。”


      “对对对。”哈利附和着,心想德拉科吃了药以后竟然这么善解人意,难道他猜出来被下了药的人是自己,还是说……?


      “魔药课?!”哈利的大喊让他赢得了平斯夫人的一记鸡毛掸子。他无视了图书管理员的怒视,抓圝住了德拉科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天有斯内普的课?”


      万一迷圝情剂的效果没消退,德拉科的反常被魔药大师发现了,哈利的脑海里已经回荡起了开学典礼上邓布利多的演讲和费尔奇的狞笑。


 


      被抓圝住使用迷圝情剂的学生,将得到斯内普教授一学期的禁闭和每周末的劳动惩罚,以及一学期禁止访问霍格莫德。我希望你们记住,真正的爱情没有捷径。


 


      他打了一个寒噤。


 


 


      德拉科 马尔福在将要踏进地窖的前一秒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帽尖。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叫出声,但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嘘,是我。”哈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出声。”


      他拖着德拉科躲进了厚重的帷幕里,一身漆黑的魔药课教授恰好出现在拐角,气势汹汹地路过德拉科与哈利躲藏的角落,用力地合上教室大门。哈利屏息凝神地听着斯内普圆滑而油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厚重的木门之后,他忽然感到手心一痒。


      是德拉科伸出舌尖舔圝了他的手心。哈利松开了手想要大叫,德拉科立刻坏笑着伸手捂住了哈利的嘴巴:“轮到你了。”他的眼睛因为恶作剧成功而闪闪发亮,显然他在期待哈利报复,但哈利可不想圝舔圝他的手掌心。


      毕竟中了迷圝情剂的只有德拉科而已。他推开德拉科的手,低声说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在魔药课上我们得保持之前的样子。”


      德拉科挑起了一边眉毛。


      “为什么?”他夸张地打量哈利,“装作我之前有多愚蠢才会没有意识到你有多迷人吗?”


      哈利捂住了他的胃。他需要解毒剂和一瓶胃药,现在,立刻。


在德拉科开口安慰(哈利倾向于恶心)他之前,哈利又开始瞎编:“因为斯内普不会开心看到他最得意的学生和他最讨厌的学生谈恋爱的。”


      “我可不管他会不会开心,哈利,我只在乎你。”德拉科专注地盯着他,怒火在眼中闪动,“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而且你中了迷圝情剂。真相就在哈利的嘴边打转,他在脑海里过了一圈费尔奇丑陋的嘴脸,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害羞。”他自杀式地招认,凶狠地逼问德拉科,“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已经是羞愤欲死了。他憋红了脸,看见金发男孩的情绪被一句话就轻易安抚,随后德拉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伸出手,抚摸哈利的脸颊,后者握紧双拳强迫自己接受“爱圝抚”。


      “你在提要求。”他的眼神在哈利因为恼怒而发亮的双眼、通红的脸颊和抿紧的唇圝瓣之间打了个转,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我要奖励。”


      “什么?”


      “你要求我装作我不爱你,就得付出代价。”他宣布道,“我要一个吻作为奖励。”


      如果不是看在迷圝情剂的份上,一个阿瓦达已经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了。哈利内心挣扎许久,在德拉科势在必得的笑容里再一次妥协了。


      反正节操已经掉了一次,不在乎第二次和接下来的每一次。


      他自暴自弃地踮起脚凑向德拉科的左脸,狡猾的斯莱特林立刻朝左偏脑袋,接住了他的吻。


      “你真甜蜜。”德拉科拉开帷幕大步走了出去,留哈利蹲在墙角揉胃。


      等哈利终于压下胃酸走进地窖的时候,斯内普已经等候多时了。他阴鸷的眼神在德拉科松垮的巫师袍和哈利一团皱的衬衫上来回扫动,停在了哈利涨红的脸上。


      “我能有幸得知大名鼎鼎的波特迟到的原因吗?”


      哈利转动大脑,思索应该怎么编造谎言,他的余光瞄到了罗恩,在他脸上读到了世圝界圝末圝日般的绝望。


      你们睡了吗?


      哈利读懂了他的口型,大脑又死机了一次。


      “教授,我不是有意迟到的。”德拉科整理袍子,厌恶地躲开愣在原地的哈利,露出嫌弃的表情,“该死的波特在路上‘偷袭’我。”


      “你还手了吗?”


      德拉科看了一眼哈利皱巴巴的衬衫,欲盖弥彰:“没有。”


      “他肯定揍了波特的肚子。”Blaise偷偷朝Pansy说道,女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


      “我的课上禁止模仿爱尔兰女妖,Parkinson小姐。”斯内普转过身回到讲台上,“你们两个,回到座位上。”


      德拉科假笑着走向斯莱特林,哈利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因为你的个人恩怨导致马尔福先生的迟到,格兰芬多扣十分。”斯内普轻柔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以及衣冠不整,再扣五分。”


      哈利麻木地坐好,打开书本,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安慰自己:“别相信斯内普,肯定是马尔福先动的手。”


      是我先动的手。哈利茫然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先对斯内普的扣分而愤怒还是应该对罗恩的过度幻想生气,或者应该对自己成功骗过斯内普而庆幸,他甚至在经受多次打击后反而对德拉科出色的表演产生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他朝德拉科看去,金发男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是哈利最熟悉的死敌表情,他几乎为这种熟悉感要痛哭流涕了。


      接着他的死敌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挑衅立刻变成了调情。


      哈利冷漠地转过头。


      我还是给他一个阿瓦达吧。


 


 


      哈利花了半节魔药课和一节魔法史才向罗恩解释清楚他没和德拉科睡过并保证他们之后也不会睡了对方,还试图劝他不能在这段时间惹怒德拉科。


      “看在他脑子有病的份上,”他吃饭的时候耐心地劝说罗恩,“别刺圝激他。你想想,一个十分爱我的德拉科 马尔福在被你刺圝激之后可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当众吻我?还是睡了我?当然我不会睡他,但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给了罗恩一拳,大个子格兰芬多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得面无血色了。


      “总之,别惹他。”哈利低声说道,塞给他一杯南瓜汁,“我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赫敏真的不肯帮忙吗?”


      罗恩喝光了南瓜汁,惊魂未定地说道:“你看她现在坐在哪儿。”


      哈利扭头去找昔日好友的身影,大概在长桌的另一端隐约看见了她的头发。“她说除非你朝ProfessorMcGonagall亲口承认错误,她绝不会和你说一句话,也不会替你检查作业。”罗恩可怜兮兮地说道,“如果我为你求情,她连我的作业也不检查了。”


      哈利叹了一口气,拍拍好友肩膀:“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找马尔福。”


      “什么?!”


      “我是说他学习成绩也不差。”哈利补充道,“迷……那个不会影响到他的智商,起码这段时间我可以抄抄他的作业。”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迷……那个问题?”罗恩在接到他警告的眼神后自动替换了单词。


      “找找图书馆。”哈利给自己拿了一根油汪汪的香肠,“课本上对它的描述不多,我想找找魔药大全之类的,乔治和弗雷德呢?”


      “他俩因为私下销圝售逃课口香糖被费尔奇抓去做清洁工作了,整整一个月,得把校史馆里所有的奖牌都擦一遍。”罗恩含糊不清地说道,“纯手工,不能用魔法。Percy说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们了。”


      “我真的是孤立无援了,是吗?”哈利绝望地看着他。


      罗恩用满是油渍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有马尔福。”他说完忍不住抖了一下,又给自己拿了杯南瓜汁压惊。


 


      然而马尔福也靠不住。哈利麻木地四顾,确定没人后扭头亲了一下得意洋洋的前死敌现“男友”。自从那次魔药课德拉科抓圝住了他的把柄,迷圝情剂中毒患者就彻底崩坏地朝色情狂方向发展了。


      在课堂上假装不和?一个吻。给你抄作业?一个吻。陪你泡图书馆查解药?一个吻。


      不管哈利要求他做什么都行,只要一个吻。


      而且每个要求都得用吻来换。


      我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追求者和这么憋屈的受害者。


      哈利双眼无神地盯着图书馆灰蒙蒙的天花板,觉得他已经完全不懂这个世界了。


      我肯定是在地狱,我竟然习惯了和德拉科 马尔福一起做(抄)作业和泡图书馆。哈利冷笑一声,振作起来继续查看德拉科找到的《魔药大全》第三卷,而金发男孩正在阅读《情感魔药教程》。


      “我从来不知道你对魔药这么感兴趣。”德拉科用亲密的口吻抱怨道,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帮你问问Severus的。”


      问他我就死了。哈利翻过一页,在心里默默说道。他从来不知道迷圝情剂配方这么难找,除却课本上模糊解释的几句话,德拉科和他在图书馆找了整整一周都没有具体描述。


      他不敢问平斯夫人,也不能让德拉科知道他在找迷圝情剂,只好含糊地告诉德拉科他最近特别想研究控制人感情的魔药。


      “我只知道迷圝情剂。”德拉科耸肩,“但你知道在霍格沃茨这是被禁止的。”


      “当然,当然。”哈利点头如捣蒜。


      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咒语和原理让他大脑都生锈了。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塔楼上的钟声提醒他已经在图书馆枯坐了一天。哈利抬头朝外看去。夕阳嵌在尖塔和礼堂屋顶之间,飞鸟在漫天晚霞间穿梭。阳光透过云层,经过空气中的漫长旅行后在窗台稍作歇息,继而流泻在地板上。德拉科坐在他身边,挡住了部分金光,他低下头的侧脸仿佛画中剪影。


      哈利第一次见到如此柔和安静的德拉科。他有着光滑饱满的额头和高圝挺的鼻梁,低垂的睫毛,刻薄的嘴唇,还有像每个青少年一样,下巴上有着浅浅的绒毛和青色的胡渣。


      他盯着男孩的侧脸,看着他合上圝书转过身与自己对视。


      “看我入迷了吗?”德拉科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


      哈利已经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情话而胃痛了。他眨眨眼,驱散了那一刻的假象,反驳道:“你做梦。”


      “和你相遇的每一刻我都仿佛是在梦境里。”德拉科朗诵情诗的口吻还是击垮了哈利。


      “我说过,图书馆禁止调情。”路过的平斯夫人再次提醒。


      “学习,要么出去。”他们俩异口同声地接道。


      “我需要出去走走。”德拉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书放了回去。哈利求之不得,立刻跟着他逃离了图书馆。


 


      他跟着德拉科穿过城堡,一路向黑湖走去。湖边的草地上享受午后阳光的情侣早就离开了,留下三三两两的低年级学生不愿离去。德拉科赶走了小巫师,大摇大摆地占据了山毛榉树下干燥的草地。哈利走到他身边,金发男孩示意他躺下来。哈利照做了,他闭上眼睛躺在草地上,后颈和脑袋被草茎扎得有些痒,可是他又舍不得青草汁圝液的味道和温暖的阳光。


      一双手抚上哈利的后颈,他顺从地抬起头,枕上一片温热的布料。


      “特别服务。”德拉科解释道。他揉圝弄着哈利凌圝乱的头发,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按圝压着哈利的头皮。


      他发出一阵享受的呻圝吟。 湖面的波光在他微微睁开的双眼缝隙间闪动,柔和的夕阳和水面交织成流动的光斑在他的眼底摇晃,也许还有德拉科金发上跳动的闪光。


      他心安理得地躺在德拉科的大圝腿上,舒服得快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再睁开眼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湖面,只留下淡紫色的暮色在夜空与湖面交界处萦绕,黑湖深处已漫起淡淡的雾气。


      也许是气氛太过美好,哈利坐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给了德拉科一个吻。


      唇圝瓣温热的触感让哈利瞬间回过神来。他猛地直起背,推开了还愣在原地的德拉科。


      “特别奖励。”哈利干巴巴地说道,不等德拉科回答就爬起身狼狈地跑了。


 


      他一路狂奔,礼堂飘出的阵阵香气和热闹的交谈声没让他有丝毫减速,胖夫人被他凶狠的口令吓到时的尖叫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哈利爬进塔楼,旋风般冲进寝室,慌乱地爬上他狭窄的四柱床,拉上帷幕。


      他喘着粗气,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心脏痛得快要炸开,他双手抓圝住被子,汗水浸圝湿了床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友们陆陆续续进来,洗漱,交谈,一切又归于平静。


      哈利起伏的胸口和猛烈跳动的心脏丝毫没有减缓。他哆嗦地捂着胸口,泛起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对德拉科的情话免疫。他的胃痛已经转移了,扩散至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集体朝他身体的某一个角落迁徙。


      左胸口是终点。他揉着心口,在沉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


      到底是谁发明了迷圝情剂这种垃圝圾?


      回答他的只有帷幕间隙露出的一缕月光。


 


 


      那一晚的刺痛和心悸被哈利遗忘在了记忆的某一个角落。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在迷圝情剂的效力之下德拉科 马尔福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照单全收。他丝毫不问哈利那天晚上为什么逃跑了,也对哈利偶尔的抽风完全包容,并对他百般讨好。


      一服迷圝情剂简直让你收养了一只家养小精灵。罗恩听过他的描述后这样形容。


      “想想看,你现在有马尔福的作业能抄——当然比不上赫敏的检查——还有动力驱使你去图书馆学习,尽管你不是真的为了学习。而且除了斯内普没有人和你作对了!哈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含糊地往嘴里塞三明治,赫敏从他们俩身后走过,冷哼一声,在不远处的对面坐了下来。


      哈利被她冷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起码她肯正视哈利了,也算是一种进步。


      哈利拉不下脸求赫敏原谅,只好时不时拜托罗恩帮自己在她面前说好话,把自己没有罗恩和赫敏的生活描述得无比凄惨。想想看,他和宿敌日夜相对,被对方气得胸口痛,差点得心脏圝病,这难道不算是惩罚吗?


      他朝斯莱特林长桌看了一眼,眼神接触到某个金发时又忍不住胸口抽痛了一下。


      他得抓紧时间找到迷圝情剂的解药,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心肌梗塞而死的。


      哈利连忙低头大喝一口冰镇南瓜汁,用甜腻的饮料压下心脏紧缩时的刺痛。


 


      也许是罗恩生动的描述打动了赫敏,当天晚上哈利疲惫地从图书馆爬回公共休息室时,他放在软椅边忘拿走的论文里夹着一张字条,工整地写着迷圝情剂解药的配方。


      幸福来得太突然,哈利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捧着羊皮纸,感激地看了一眼埋头书写的褐发女巫,女孩缩在角落里的某张椅子里,假装在修改自己的论文。


      “谢谢,赫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赫敏的头埋得更低了。


      哈利轻快地走进寝室,难得所有人都在。


      “我拿到迷圝情剂解药配方了!”哈利高兴地大声宣布,男孩们愣了一下,随即集体欢呼起来。


      “终于要结束了,哈利。”Neville拍着胸口,他终于不用每天装作看不见哈利和德拉科成双成对地出入了。每次魔药课他都忍不住朝哈利和德拉科看去,还差点又炸了几次坩埚。


      西莫和罗恩已经唱起了校歌以示庆祝,迪安用力拍着哈利的肩膀,高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哈利!你怎么拿到配方的?”


      “赫敏原谅我了。”哈利举起手中的羊皮纸,脸上洋溢着解脱的笑容,“我只要熬好药剂就能给德拉科喝下去!”


      “快看看上面写的都是什么!”西莫怂恿道,哈利连忙查看羊皮纸上的材料,笑容慢慢凝固了。


      “硫磺、龙脑香,这个好办,可是双角兽的角……”哈利轻声念道,和罗恩对视了一眼。他们永远忘不了这样东西,二年级的时候为了熬复方汤剂,哈利在魔药课上炸了一串费力拔烟火,就是为了从斯内普的私人储藏室里偷这个和非洲树蛇皮。


      难道他们还得炸一次魔药课吗?


      “你可以让马尔福去找斯内普要。”迪安提议,“他可是老蝙蝠的得意学生。”


      他当然可以问德拉科。哈利犹豫地想到,德拉科会因为迷圝情剂愿意替哈利做任何事,但是这不代表德拉科在做每件事的时候都没有付出真心。


      他在利用德拉科。


      或者说,这些天他一直在利用德拉科,而对方在魔药的驱使下心甘情愿。


      愧疚感抓圝住了哈利。他握紧羊皮纸,胸口泛起熟悉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他揉心口的动作让罗恩出声询问。


      “没什么。”哈利放下按在胸前的手,挥了挥纸条,“我会让德拉科……我是说马尔福,去斯内普那儿拿的。”


      “你打算自己熬解药吗?”Neville关心地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德拉科会帮我的。


      这句话哽在他的喉咙里。哈利的喉结上下抖动一番,生硬地说道:“我一个人能行。”


      迪安看了一眼犹豫的黑发男孩,出声道:“喝掉解药以后马尔福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的,那时候你该怎么办?”他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解释道,“课本上写了,你们没看吗?”


      哈利茫然地看着他。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一旦药效解除,德拉科会记得这段时间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每一次独处,每一段对话,和每一个吻。


      而德拉科将不再爱他了。


      这才是正确的。


      所有人还在等待他的回答。哈利盯着手中的羊皮纸,轻声说道。


      “那就……一忘皆空吧。”


 


      解药将在魁地奇决赛的那天晚上熬好。尽管被迷圝情剂的事情绊住了心神,哈利还是在和拉文克劳的对决中拿到了决定性的一百六十分。比赛结束后他根本不敢看秋的眼睛,低头走向更衣室的时候德拉科站在门口等他。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他倚在门口低声说道,“今晚就能加进去,解药就完成了。十点后我在二楼的盥洗室等你,甜心。”


      哈利忽略了他亲密的称呼,胡乱点着头冲进了更衣室。


      格兰芬多的派对从八点开始。终于从费尔奇的惩罚里解脱了的双胞胎在厨房里大肆搜刮了食物,甚至还有几瓶火焰威士忌。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庆祝胜利,连胖夫人都从酒庄女仆的画像里要来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却心不在焉。


      哈利时不时抬头确认时间,只有赫敏和罗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既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十点的到来,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当时针缓缓逼近“10”的时候,哈利猛地跳起来。他受够了整晚的煎熬,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浑浑噩噩地推开欢呼的人群,爬出了公共休息室。醉醺醺的胖夫人举着高脚杯,轻声哼着不知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乡村小调。


 


“欢呼吧,傻圝瓜们


这是最后的狂欢,


爱神遮住了你的双眼。


跳舞吧,傻圝瓜们,


明天就是告别,


爱人即将踏上战场。


纵情歌唱吧,傻圝瓜们,


没有心碎,没有悲伤,


今夜无人坠入情网……”


 


 


      哈利摇摇晃晃地穿越回廊,夜风让他发热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威士忌里的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踏进盥洗室时,德拉科已经等在那里了。


      “晚上好。”金发的斯莱特林问候道。月色把他灰色的双眼变成了流动的水银,在微凉的空气里弥漫成朦胧的雾气。


      哈利扶着梳洗台,一瞬间被迷惑了。这和他们这一个月来每一次夜游一样,他只需要和德拉科度过一段时光,忍受他被迷圝情剂诱导出的情话,然后结束一整晚的甜蜜酷刑。


      可是他胸口的刺痛还在提醒他,应该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了。德拉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没有迷圝情剂,他们不死不休。


      酒精怂恿哈利,在他耳边诱圝惑着。


      如果他装做不知道迷圝情剂,是不是就能永远享受德拉科毫无保留的爱情?


      太疼了。


      每一天,他心脏的跳动都伴随着疼痛。如同被荆棘刺穿,扔进地狱之火炙烤,水份和血液被火焰蒸发,在他承受极限的时候尝到短暂的喘息,随后涌来更痛苦的煎熬。


      德拉科专注的双眼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这份爱情是偷来的。


      他不该得到。


      哈利捂住心口,在德拉科想要上前搀扶的时候抽圝出了魔杖。


      “马尔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冷风吹过破旧的纸箱,“现在,舀起魔药,喝掉它。”


      “你说什么,哈利?”


      “我叫你喝掉它,你听不懂吗!”他大喊道,用魔杖指着眼前的金发男孩。


      德拉科站在原地,忽然理解了哈利的意思。他悲伤地注视着哈利,无声地哀求。


      “喝掉它,一切就都结束了。”哈利呢喃道。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的心脏也不会再因为德拉科而痛苦地跳动了。


      他颤抖地抓着魔杖,如同骑士举着最后一把生锈的佩剑。他指着德拉科,看着他从坩埚里舀起一勺透明的液体,看着他把勺子送到嘴边,看着他喝掉解药。


      哈利闭上了眼睛。


      “一忘皆空——”


      魔法没入了德拉科的身体。他听见德拉科一声闷圝哼,睁开眼睛时金发男孩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哈利甩开魔杖,跌跌撞撞地冲向德拉科。


      他抹去了德拉科的记忆。


      也谋杀了他刚刚萌芽的爱情。


      “不,不……德拉科,不……”哈利跪在他面前,颤抖地伸手想要抚摸金发男孩的脸。他的脸看起来一个月前,和三年前和五年前一样令人厌恶。


      也像图书馆里、山毛榉树下、如水月色中一样令人着迷。


      哈利的生命里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他的膝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希望自己能更勇敢些,向德拉科承认他隐藏的心思和犯下的错误,也许他能得到原谅。或者他就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在德拉科失去记忆的时候轮到他来追求德拉科,重建他们的关系。


      泪水从哈利的脸颊滑落,他揪着德拉科的衬衫,抽噎声渐渐弱了下去。


 


      德拉科睁开了眼睛。他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长时间保持摔倒的姿势让他的浑身肌肉都僵住了。他坐起身,发现睡着了的哈利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他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的衣服从哈利手中解救出来,伸手抚平他凌圝乱的头发。


      哈利的咒语根本没有打中他,他喝得太醉了,魔杖在最后指向了坩埚。飞溅的魔药和坩埚碎片击中了德拉科的脑袋让他摔倒在地,头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


      他躺在地上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但身体动不了。他听见哈利的忏悔和恸哭,却没有办法安慰他。


      “傻透了,波特。”他伸手抹去哈利脸上未干的泪痕,“傻透了。”


      抄了他这么多次作业,怎么会辨认不出来他的字迹和那瓶“福灵剂”上的如出一辙;


      叫他陪着图书馆查资料,怎么会不担心他把有用的资料都偷偷藏起来;


      翻遍了魔药课本,怎么会不知道迷圝情剂通常只有二十四小时效力;


      太过自信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会从来没发现迪安 托马斯和布雷斯 扎比尼经常一起上课;


      韦斯莱双胞胎从来没有给你熬过迷圝情剂,哈利。


      那个熬制迷圝情剂和熬制解药的人都是我。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你真正的迷圝情剂。


      德拉科摘下怀中男孩的眼镜,用手指拂过他紧皱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黑发的男孩在睡梦中抓紧了他的手。德拉科低下头,吻了吻哈利的发顶。


      当然不是迷圝情剂的作用,哈利。


      在这之前,我早就喜欢你了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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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

2016.12.3发布

2017.4.21被告知存在违规内容已被屏蔽

2017.4.24 baidu和谐测试器已修改

乐平鸟sed

哈利波特——臻于完满的普通人

    哈利波特是很神奇的人。

      我很少看哈利重生文,因为哈利不会回头,他是邓布利多的继承人,是使用复活石自杀的人,是失去一切仍会继续走下去的人。他是站在国王十字车站没有坐上列车,挂念生者而返回的人,他只会继续,不会回头。

  哈利波特在17岁的时候过完了常人的一生,他的一生达到了两次完满。所以在那之后他只会继续走下去,走上邓布利多期待的引导他走上的那条路。受屈于他的负罪心理和道德标准,他究其一生只能在圣人这条路上行走。

  哈利波特是会在他自己死亡的国王十字车站里安慰邓布利多的人,是会在...

    哈利波特是很神奇的人。

      我很少看哈利重生文,因为哈利不会回头,他是邓布利多的继承人,是使用复活石自杀的人,是失去一切仍会继续走下去的人。他是站在国王十字车站没有坐上列车,挂念生者而返回的人,他只会继续,不会回头。

  哈利波特在17岁的时候过完了常人的一生,他的一生达到了两次完满。所以在那之后他只会继续走下去,走上邓布利多期待的引导他走上的那条路。受屈于他的负罪心理和道德标准,他究其一生只能在圣人这条路上行走。

  哈利波特是会在他自己死亡的国王十字车站里安慰邓布利多的人,是会在是面临熊熊烈火之际冲下去拯救德拉克马尔福——自己七年的死对头的人,是会因斯内普临终的忏悔和他生命最后一年对正义善良的践行,而原谅他过去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并将他的名字命名为自己儿子命名的人,是会对伏地魔这等无可救药之人说出“试着忏悔一下,里德尔”这种话的人,他太容易原谅他人,也太容易指责自己。这点或许与阿不思·邓布利多相同,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他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他比阿不思·邓布利多更适合作为一个领导者,尽管他并不想。

  他一生中有三个重要节点:一岁、11岁和17岁。一岁那年失去自己所拥有的,除了自身生命的一切,获得一个虚名。自己的一切归于0。11岁那年失去了在麻瓜世界十年辛辛苦苦与姨父姨母维持的平衡,彻底成为姨夫姨母心里的怪物,进入一个新世界。在那个新世界里,他承受过众人的追捧,也受到过众人的厌弃和打压。他享受过虚假的盛名,也承受过恶意的谩骂,但哈利波特是会说出i'm harry,just harry这种话的人,他没有因名利而虚妄,忠实的走在他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对于哈利波特这种温柔、善良、正直、共情能力高、道德标准高,并且实力强大的人,我能干什么呢?我只有爱他,只有心疼他过去的遭遇。我无法苛责他年少的轻狂与焦躁,我不忍心去改变他的成长,我心疼他所经历的痛苦但我知道没有那痛苦,他就无法成为哈利波特——那个解放多比的人,那个真正的圣人。我只能期待他过得还好,期待他于一切落尽后拥有美好的生活。

  

  

   

灯迟

【授翻】【DMHP】The Standard You Walk Past/前行之锚(Ch 06)

Happy birthday to our little hero!

谢谢beta姑娘不嫌弃身患懒癌加拖延症的我……


Chapter 6

他们施了个无声无息咒,厨房里的噪声被隔绝在外,听起来轻柔很多。德拉科微微偏头,透过发丝打量着波特。他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作业,那碟子薄烤饼都被遗忘在了桌上。


波特的梦境非常可怕,德拉科至少能清醒地处身其中。他很清楚做梦的感觉:无法自控,任何行为基本上都无甚用处。在梦里他能看出波特的身体中传达出的每一丝紧张——更糟的是,这人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波特——清醒的这个——没有变得愁苦、尖酸亦或是刻薄简直就是奇迹。


波特基本上...

Happy birthday to our little hero!

谢谢beta姑娘不嫌弃身患懒癌加拖延症的我……


Chapter 6

他们施了个无声无息咒,厨房里的噪声被隔绝在外,听起来轻柔很多。德拉科微微偏头,透过发丝打量着波特。他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作业,那碟子薄烤饼都被遗忘在了桌上。

 

波特的梦境非常可怕,德拉科至少能清醒地处身其中。他很清楚做梦的感觉:无法自控,任何行为基本上都无甚用处。在梦里他能看出波特的身体中传达出的每一丝紧张——更糟的是,这人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波特——清醒的这个——没有变得愁苦、尖酸亦或是刻薄简直就是奇迹。

 

波特基本上已经停下了夜游活动。对于这人每每睡在自己床上的事他已经屈服了,况且他有理由为波特重新变得警觉且充满活力感到一丝丝骄傲。

 

德拉科还不确定波特是否真的成了自己的朋友。他的确接受了对方每天早晨的陪伴,但是……如果是母亲会怎么做呢?德拉科太清楚父亲会希望他在战后世界怎么做了。他会立刻握住哈利·波特伸出的友谊之手,并利用这段友情来重建马尔福家族的声誉。

 

德拉科认为母亲也会接受这段友谊。他在心底微笑。母亲绝不会将利用友情重建声誉这种事情做得那么昭然若揭。她会将波特作为一位密友,使重建声誉显得更像是一种随之带来的结果。

 

但是也许,成为哈利·波特的朋友应该仅仅是因为享受对方的陪伴,不管这听上去有多愚蠢。

 

他看着波特笨拙地翻找着课本,在羊皮纸上潦草地写下狗爬字。在忍受了一分钟挫败的叹息声后,德拉科致以同情,并提供了帮助。

 

*

 

德拉科以为斯莱特林们好歹是不会伏击自己的,但他们的确这么做了,就在周四早晨德拉科从厨房前往图书馆的路上。他们在一条德拉科经常路过的、尘土飞扬但总是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包围了他——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监视他,同时德拉科必须扩大侦查咒语的范围了。又或者说他太满足于波特的陪伴了。

 

那群人主要由中年级学生构成——包括三年级、四年级以及五年级的,但他们的发言人是一个七年级学生。她跟德拉科差不多高,皮肤一样苍白,但头发却暗如黑夜。

 

“德拉科·马尔福。”她卷着嘴唇念他名字的方式逗乐了他,他自己曾经也老这么干,“有没有什么是你希望我们做的?你的援助是为了让我们帮什么忙吗?”

 

德拉科只是茫然地回应着她的注视。

 

几秒钟过去,一分钟过去。德拉科在眨眼间瞧见那个七年级学生翻了个白眼。

 

“听——听着,”她顿了下,或许因结巴而显得有点困窘,她迅速使自己平静下来,双眼牢牢盯着德拉科的眼睛上方,“你得明白,德拉科·马尔福,我们并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不愿意欠你任何回报。”

 

德拉科转而看向她身后的斯莱特林们。他们与他对峙,如同格兰芬多似的,非常短暂地与他的视线接触。他因脑海中与他们对话或施展一个集体摄神取念的想法感到愉悦。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咒语被堵在喉咙里无法出口,无疑,这是某个来自“光明方”的巫师施加给他的。吊坠里蕴含的来自世世代代马尔福家族的魔法及父亲的魔法带来并不难受的压迫感,并给予他勇气。于是他选择了“摄神取念”。

 

德拉科顺势后退一步,以便捕捉到他们的注视。他短暂地清空了所有的思绪,屈起手指握紧魔杖。当他举高魔杖,在空中划了个漩涡时,所有的视线都吸附其上,而那些人手里还在笨拙地掏着自己的魔杖。

 

摄神取念。

 

斯莱特林们的思想瞬间袭来,嘈杂作响,就像暗色背景上一排模模糊糊的点。德拉科忽视了这些——他对于他们在想什么全无兴趣。或者说这不是他该知道的,考虑到这个咒语被改造的初衷。

 

我不曾也不会帮助你们,他在脑海中将这个想法传递出去。

 

他们的眼睛睁大了。其中最聪慧的人后退着,切断了眼神的联系。但德拉科在暑假里早已完善了这个咒语,且只要咒语形成以后,这种形式的思想输出都并不需要眼神联系。他微微向前迈了一步,而领头人则步步后退。她还没切断眼神联系,德拉科能感觉到她立即施展了大脑封闭术。

 

但德拉科死死咬住脑海中的链接:我为什么要帮助不会独立思考的人?帮助表现得一点也不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们?

 

震惊与愤怒充斥在他们的脸上。也许现在他们会学聪明一点,不再仅仅只有一人或两人时四处游荡。或者他们会意识到至少他们能告诉麦格教授,并竭力让她相信自己。

 

这可不是我的错,谁让他们挡我的道,我只是想走走而已。怀着一种漠然的心理,德拉科停下了咒语。他断开了连接,感到不再想开口说话。

 

当他前进时,斯莱特林们如水般散开,让他离开了。

 

这令德拉科意识到他已不再将自己归入“斯莱特林”之中。

 

*

 

哈利反复检查着地图,但他没瞧见有任何小团体接近孤身一人的德拉科。

 

无论如何,星期五晚上的决斗俱乐部课程即将开始,哈利站上讲台,所有的人都在下头等着他开口。他很容易就能从观众里把那些学生找出来——那些疏离地看着而不是好奇地望着他的人。他已经告诉弗立维教授和纳威自己想做个演讲,虽然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此刻也正好奇地看向他。

 

“每个人都在这儿了吗?”

 

学生们匆匆地互相看了看,少数人冲着哈利点点头。

 

哈利缓缓点头。“我注意到你们有些人没有好好听麦格校长在迎新晚宴上的话。还记得吗?停止学院内部小团体?各学院达成和解?”

 

学生们喃喃着推诿之词,一些人愧疚地看往别处,几个人试图抱起双臂但没能成功。哈利真想知道他们是否也是这样去给斯莱特林们下咒的。

 

“如果还不够清楚的话,这意味着不得攻击其他学生。不能就因为有些人是斯莱特林就认为他们是坏的!该死,小矮星彼得是个格兰芬多,但我确信你们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哈利摇摇头,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反而更炙烈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讲台边缘,向下瞪着某些特别的学生。

 

“战争已经结束了,别再去干涉他人。我不管这些话说过多少次了——对其他学院的人友善一点。而德拉科·马尔福——”一些人振作精神——“曾经是一名食死徒。我知道。但他只是曾经是一名食死徒,现在已经不再是了。是我在他被审讯时做的证。他身处此地完全合理。因此如果你们有别的想法,你们最好先来和我谈谈。”哈利深呼吸,但这行为之前没能安抚他,现在依然不能,“明白了吗?”

 

“我们能完全相信斯莱特林吗?你能说出哪怕一个好的斯莱特林吗?”扎卡赖斯•史密斯叫道。

 

“许多斯莱特林在霍格沃茨一战里与我们共同战斗,我可不能认同你说的话!”哈利严厉地回答。

 

史密斯冷冷一笑。“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哈利。”

 

“西弗勒斯·斯内普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方埋伏于敌营之中。纳西莎·马尔福对伏地魔撒谎以保全我的性命。”

 

“切。”史密斯翻了个白眼,“一些小小的举动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好人。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救自己。”

 

“梅林!”哈利咬牙切齿地回答,“该死的梅林就是个斯莱特林。这对你来说够了吗?”

 

扎卡赖斯·混球·史密斯耸耸肩。“没必要这么生气,我只是说出了其他人的想法而已。”他身旁的杰弗里•胡珀表示赞同。

 

哈利怒视着他。“很好。无论如何,如果你对斯莱特林有什么不满的话,去跟你们院长说,或者跟我说。我不会容忍对他们的攻击,不管在什么情形下。明白了吗?”

 

他怒视过的人纷纷迅速点头,那场景就像一道波浪似的。

 

哈利挫败地伸手抚过头发。“很好,那我们开始吧。”他突兀地开口,从讲台上一跃而下。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瞬间他很想打人。史密斯就不错。

 

纳威飞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怎么了?”

 

哈利猛烈地摇头。“有些事在发生。”

 

纳威看上去很关心。“你不该告诉麦格校长吗?”

 

哈利苦恼地叹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斯莱特林们不会为此而感激我,你懂吧?”德拉科也不会。“听着,下次再瞧见那种事,我一定会阻止的。”

 

纳威点点头,坚定地抬高下巴。“我也会注意的。”

 

“谢了,伙计。”

 

*

 

哈利近距离地观察着其他学生。角斗俱乐部的成员们都表现得很好,也特别沉默,有些人看上去在真心懊悔,但他也注意到他们更倾向于请教纳威或弗立维教授。难道所有人都参与了攻击吗?哈利立刻在心里捶打自己。他一直以来都忽视了斯莱特林,从来没注意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些斯莱特林的确就如他所认为的那样是好人。

 

哈利揉揉脸。为什么人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呢?刚刚的声明令他想起几乎快忘了的想法,他希望德拉科也在决斗俱乐部。但这绝不可能,哈利厌倦地想到。

 

这天的聚会结束时,弗立维教授走近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波特先生?”

 

“教授?”

 

“你的演讲。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情况,你一定要说出来。”弗立维教授坚持道,“我也会跟我的学院声明此事的。”

 

哈利叹息。“没有人受伤,不算那些反而把自己搞伤的攻击者的话。我不想说出有谁都牵涉其中——如果受害者自己都不开口的话,那必然是有隐情的。”

 

弗立维教授皱眉。“波特先生,我理解学生们都不喜欢所谓的‘强迫’,但攻击其他同学是不能容忍的行为!”

 

“就像我和马尔福在整整六年里所做的那样?”哈利问道。

 

弗立维教授抱起双臂。“我觉得你错置了自己的正义感。”

 

“但麦格校长的讲话并没有起作用,不是吗?”哈利失落地说道,“我能回宿舍了吗?”

 

“这事儿还没完,”弗立维教授警告,“但你可以回去了。”

 

“晚安,教授。”

 

“晚安,波特先生。”

 

*

 

星期五的晚上,德拉科知道了大脚板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事。那是他的表亲,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他看着梦中的哈利和布莱克一同大笑,感到自己就像个入侵者。当梦境转为黑暗,他忍不住颤抖了。

 

他并不愿意再看到贝拉特里克斯,但他经常在哈利的梦里见到她。她的脸因可怖的欢乐而扭曲,这常常带给德拉科一种强烈的恐惧,而当布莱克滑入帷幕之时,一声尖叫打破了梦境。

 

“不!不!小天狼星!”

 

哈利在嘶声裂肺的哭喊中跪了下来,一切都溶解消散,直到只剩下哈利独自一人在黑暗之中,面对着那惑人而美丽的帷幕。

 

眼泪无法抑制地从哈利的面庞上滑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

 

德拉科试图靠近哈利,但整个世界都在倾倒,他很难保持住自己的平衡。他们突然又到了天文塔上。当他往下看见自己的脸时,不由得一阵作呕。他看着邓布利多掉下去,这掉落似乎永无止境,大地猛烈地摇晃。停不下来。每次德拉科要靠近哈利,梦境本身就会把他推开。哈利完全无法碰触,整个梦境里弥漫着低低的呻吟。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令德拉科心痛,因为他知道根本不是哈利的错。是他的错。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是他的错;游荡在霍格沃茨的食死徒——是他的错。被关在马尔福庄园的地窖里的人们,站在他眼前的黄金三人组——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俘虏们被折磨,甚至出手折磨他们的就是自己。

 

并且……德拉科花了很长时间才真正明白,这其实是黑魔王的错。

 

德拉科想要拥抱梦中的哈利。他想说——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对不起——然而他不能。或者至少也能说——这不是你的错,完完全全都是黑魔王的——但这些话只堵在他的喉咙里。德拉科只能歌唱,这一次他唱起了夜晚与黑暗,这是一首愤怒的歌,因为他实在软弱得无法承受恐惧了。

 

他希望哈利(什么时候他开始叫他“哈利”了?)能够停止这种罪恶感。他希望他能够愤怒,对黑魔王,对德拉科,但不要歉疚,不要心怀根本不该由他担负的罪恶感。德拉科希望自己来承受这罪恶感。他才该承担耻辱,承担仇恨。

 

而不是哈利。

 

*

 

星期天早晨,当德拉科准备出发前往厨房时,哈利还在沉眠之中,因此他独自一人去了。在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他对于哈利没有丝毫不满。但一个小时后哈利过来时,他还是无法抑制地微笑了。

 

“早上好。”哈利说着,重重地坐在德拉科身旁,“早上好?你已经浪费了早上的一半时光了!”

 

德拉科回以假笑,他意识到哈利在竭力逗自己开心。一开始这令他震惊。哈利并不能真的说出他的所思所想,但每次差点被说中心思在某种程度上……令人宽慰,意识到哈利这么了解自己。德拉科咽了咽口水,在发生了斯莱特林围攻事件之后,他曾怀着隐秘的希望期盼吊坠上的咒语已然消退,但如他所料,咒语并没有消退。但他无可奈何,只能等到万圣节回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再说了。

 

家养小精灵送来哈利的早餐,接着一切都按照他们那种舒适的步调进行起来。

 

 

做了一个小时的作业之后,德拉科靠在椅背上,伸展开身体。他的手指因在羊皮纸上反复摩擦而沾上了墨水,为此他恼火地掏出魔杖念了一个清洁咒。有时墨水就是干得比较慢。

 

哈利抬起头,迎着德拉科的视线送上一个微笑。“马尔福,想去飞一会儿吗?”

 

德拉科愣住了,在经历了厉火之后他再也没有和别人一块儿飞过了。但哈利还是冲他微笑着。

 

“害怕我会赢你?你不能在飞着玩儿的时候打败任何人,疤头。啊哈——所以你的确是害怕了。”哈利竭力蜷曲嘴唇摆出一个冷笑的表情,但他失败了,那个表情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正常的笑容。“做梦去吧。波特。我即使是在飞着玩儿的时候也能打败你!”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他根本不会说这样疯狂愚蠢的话。哈利的微笑摇摇欲坠,但仍然竭力为他而保持着。德拉科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哈利连忙笑着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来。

 

“太好了!”哈利迎着德拉科的瞪视说道,“我要是赢了你,可不准再自鸣得意!”

 

他们收拾好东西,飞快地回到宿舍。此时尚在早餐之前,因此他们再回宿舍的路上没瞧见一个人,也没看到有人去往魁地奇球场。一穿好自己的飞行服,再拿上扫帚,德拉科就感到一阵放松。早上去飞一飞真是个好主意——主要没有必须抓住金色飞贼的压力。

 

*

 

当开口邀请德拉科出去飞一飞的时候,哈利都被自己的行为震惊到了。而德拉科竟然答应了时,他感到更吃惊了。但管它呢,哈利可一点儿也不后悔。

 

德拉科穿上他自己的飞行服的样子看起来英俊极了——比穿魁地奇比赛的专用飞行服时看上去更耀眼也更合身。哈利茫然地移开视线,竭力忽视因自己竟会盯着一个男孩看而产生的不安。但他大脑中的另一部分却毫无帮助地指出:德拉科可不仅仅只是个“男孩”。他摇摇头,这使得德拉科好奇地看向他。

 

“只是在思考,我做事一向没脑子。”哈利打趣道。

 

德拉科翻了翻白眼。

 

魁地奇球场就在前方。哈利小跑着先一步到达,向后扔了个挑衅的眼神,他骑上扫帚向空中飞去。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阵猛烈的风使他惊慌地停了停,而德拉科迅速超过了他。哈利真的只是想飞着玩儿,但德拉科将其视作比赛,流畅地横跨过整个球场。

 

只需要知道,德拉科真的飞得很快,在飞跃过看台时犹胜,他迅捷的身影令哈利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德拉科飞在他前方,又转了个弯,倒过来回到他跟前。哈利半转过身试图去看他,但德拉科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带起的一阵漩流把哈利冲离了他一直保持着环绕球场的完美圆形。

 

“你要是把这称作飞着玩儿,那我已经赢了!”哈利大叫着调整了姿势。德拉科转头,当看见他的嘴唇微弯,形成一个微笑时,哈利只觉得整颗心都漂浮起来了。

 

而德拉科大笑起来时,梅林啊,哈利的呼吸都哽在了喉咙里。这感觉出乎意料又极度陌生。晨光照亮了德拉科的头发,就像一团金色的光晕笼罩在他头顶。他脸上露出的完全不符合性格的表情——一个哈利觉得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马尔福脸上的表情——令他看上去更英俊。简直像是个媚娃在飞行。

 

梅林啊,戈德里克啊,哈利知道这种无法呼吸心脏跳动的感觉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意味着哈利——

 

哈利强行移开了视线。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只需要感受这感觉,了解这感觉,然后再畏惧它。没事的,哈利,只要……忽视它。德拉科的朋友。你的悸动很快就会消失的。别的悸动也是这样消失的,不是吗?你……想——想想秋,想想金妮,之后你就不再喜欢她们了,不是吗?这感觉会消失的。一定会。

 

这种“悸动”不过是你在德拉科身边待得太久的产物。这是因为你新交了一个朋友感到高兴而已。就是这样。

 

德拉科再次笑着超过了他。

 

哈利咽了烟口水,试图回到他们之前开玩笑的状态。“我真的只想放松地飞行!”他在德拉科身后叫道。德拉科回以一笑,吐了吐舌头。

 

哈利的嘴张大了。“哦,就像这样,是吗?”他俯身靠在扫帚上,加快了速度,追赶着德拉科回荡在球场上的笑声。


TBC

不龟手之药

【Drarry】You're Not Welcome 01

关于时间线的问题:

故事发生在三年级结束后的暑假,在三年级时,哈利遇到了卢平,所以暑假这个时候,哈利已经学会了呼神护卫。为了让故事时间尽可能集中,我把小天狼星出现的时间挪后了,其他事件也没有完全按照原著的时间,对习惯了原著的大家提前说一声抱歉。


---


“再见,哈利!”

“下学期见,波特!”

他们走向返回麻瓜世界的出口,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挤过。

“还是这样出名。”罗恩说着,咧嘴朝哈利一笑。

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就传来一声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嘲笑声,十分刺耳,但哈利决定当自己没听见。

“罗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整整两个月都得……你知道的,我可受不了。”

“我也会给...


关于时间线的问题:

故事发生在三年级结束后的暑假,在三年级时,哈利遇到了卢平,所以暑假这个时候,哈利已经学会了呼神护卫。为了让故事时间尽可能集中,我把小天狼星出现的时间挪后了,其他事件也没有完全按照原著的时间,对习惯了原著的大家提前说一声抱歉。


---


“再见,哈利!”

“下学期见,波特!”

他们走向返回麻瓜世界的出口,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挤过。

“还是这样出名。”罗恩说着,咧嘴朝哈利一笑。

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就传来一声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嘲笑声,十分刺耳,但哈利决定当自己没听见。

“罗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整整两个月都得……你知道的,我可受不了。”

“我也会给你写信和打电话的,哈利。”赫敏说,“希望你假期——嗯——愉快。”她担忧地望着哈利和站在哈利身边的人,后者正不耐烦地把眼珠翻到天上。

“我会努力的。”哈利向他们笑笑,“好了,你们先过去吧。”

罗恩和赫敏一脸不放心的表情,迟疑了半天,最终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深吸了一口气,哈利对身边的人说:

“我说,你准备好了吗?”

“不过是你的麻瓜亲戚而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紧张?”马尔福尖刻地回答。

哈利的头嗡嗡作响,还没开始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摆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他们一起通过了出口,弗农姨父就在那里,还是那张紫红色的脸膛,还是那把大胡子,还是用生气的目光瞪着哈利和他的猫头鹰,并且越来越生气,因为停在他面前的不止是哈利,还有另一个一看就知道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男孩。

他瞪着哈利的眼神转到那个满脸不屑神色的男孩身上。

“你搞什么,小子?我可没耐性等着你搞那些什么恶心的道别。快点!我们可要走了。”

弗农姨夫转身要走开,但是哈利在背后对他说道,“弗农姨父,德拉科•马尔福需要跟我在一起。我是说……呃……他要跟我一起去女贞路。”

弗农姨父以为自己听错了,“腾”的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是的,”哈利确认他姨父没有听错,“马尔福不得不跟我跟我一起过这个暑假,在女贞路4号。”

弗农姨父的脸上泛起一丝费了一番力气才理解了哈利意思的迟钝假笑。

“我同意了吗?”

哈利不出声,他无言以答。

“如果你没有因为那所什么学校而弄坏脑子的话,女贞路4号的户主是我!至于你,不管你要邀请什么东西(anything)来我家,都需要先问问我的意见,而我的意见,恰好是不准,无论何时都不准!”弗农姨父冲哈利龇起了牙齿。

“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很想去你家吗?我想你肯定因为一些可以理解的原因,漏听了波特说的那三个字——不得不。”

马尔福在一旁冷笑着说。也许是因为弗农姨父“什么东西”这个词极度激怒了他,他完全不顾哈利在背后拉扯他衣服的手,继续刻薄地说下去,“我可以好心地替你把那三个字再重复一遍,不得不!坦白说,在这一点上我很理解你,因为只看你的样子就能明白你很有这方面的困难。”

“你有什么理由不得不去我家?”弗农姨父瞪着眼,胡子都竖起来了,凑到马尔福面前大吼着问道,他还特意加重了“我家”两个字。

马尔福退后了好几步,扭过头拒绝回答。对于弗农姨父的突然接近,他因为极度厌恶和愤怒,脸孔都涨红了。

“因为束缚咒。”哈利代替他说道。

“舒服……什么?”弗农姨夫的耳朵似乎有自动过滤不属于他那个世界的词汇的功能,哈利庆幸他没有听清那个词,不然他一定会像一座火山一样不顾一切地当场爆发。

“这里有我们校长写给你的一封信,里面说明了原因。”哈利递出从出口出来后就一直捏在他手上的那封信。起初,弗农姨父只是瞪着那封信,不伸手过来接,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可怕的细菌。哈利等了十来秒,他才粗鲁地一把夺过信,打开来迅速扫视了一遍。

不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如何向弗农姨父解释马尔福造访女贞路的理由的,哈利只看见弗农姨父的脸色由紫转红,再由红转黑,最后变成了一种红紫黑相间的精彩纷呈的颜色。

“……你的这个同学,你的同学,嗯,马尔福什么的……”弗农姨夫的视线在马尔福身上足足停留了30秒,“不回他的领主庄园,要在我们这里过一个夏天,你确定他在我们这里住得惯?”弗农姨父的声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哈利明白过来了,邓布利多教授一定在信里暗示了马尔福的父亲马尔福先生跟魔法部的关系,并且恰到好处地泄露了一点点魔法部跟首相息息相关的信息,弗农姨父以他生意人的精明立刻就明白了他应该怎么做。

马尔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微笑,哈利不想看见他那个笑容,别开视线。弗农姨父瞪了两个男孩一人一眼,喷着粗气,转头离开了。

总算过了一关,哈里叹了一口气,不知他是感到轻松还是心情更沉重了。他冲马尔福点点头,示意他跟上弗农姨父大踏步走在前头的宽阔背影。


弗农姨父把车门打开,两个男孩爬进车子后座,一人占据一头,隔得远远的。

弗农姨父在开车间隙,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况。他看到两个男孩自始至终都各自看着窗外,互相不说一句话,显而易见,两人关系不好甚至互相厌恶。弗农姨父有种看好戏的心情。只要能让哈利不愉快,他就感到了愉快,因此他被迫接受一个陌生巫师住进他家的恶劣心情莫名一驱而散了。至于那个男孩住进他家的原因,什么束缚咒什么的,他搞不懂也不想去搞懂,只要知道这个什么玩意让哈利需要跟一个他讨厌的人度过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就够了,这个什么咒代替他来执行折磨哈利的任务,他可以落得轻松了。

而哈利,一脸忧郁地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离女贞路越近,他的心情越糟糕。

那个束缚咒,那个把他和马尔福绑在一起的可恶魔咒,解除的时间还剩79天,而在这之前,他已经被迫跟马尔福朝夕相处了21天,简直就是地狱般的21天,更可怕的是,这个地狱此刻还看不到尽头。

那是离夏季学期结束还剩三周发生的事。那天魔法史下课后,马尔福、克拉布、高尔三个人拦住了准备离开教室的哈利——确切地说是哈利和罗恩两人,因为赫敏已经先行离开了——她要上的课远比两人多,时间也比两人紧。

“波特。”马尔福阴沉着脸,自从他父亲被开除出学校董事会,他就一直一脸怨恨,尤其是在面对哈利时。

“别挡路,马尔福,接下来还有课。”哈利尽量平静地说道。

“你似乎忘记了,上次你和韦斯莱假扮克拉布和高尔,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哈利和罗恩互看一眼,再回到马尔福阴沉的脸色——看来他是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你想要决斗吗?”罗恩说,“如果你碰巧没有忘记,上次巫师决斗,你可是害怕到不敢来的。”

“闭嘴,韦斯莱!”马尔福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刷的抽出了魔杖,这一下,顿时又有4支魔杖几乎同时抽出,一共5支魔杖,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好极了,你想单打独斗还是大家一起上?”罗恩看了一眼对方的阵势,迅速判定了敌我形势于己不利,故意用挑衅的口气对马尔福说道。

“闪开,等一下我再解决你!”马尔福的魔杖朝罗恩不耐烦地挥了挥。

罗恩吃惊地瞪大眼睛,看马尔福的架势,他是要依次解决他们两人,他从哪里来的信心?

哈利猛地把魔杖举过肩头,因为他看到马尔福手中的魔杖向他快速点了一下,一道银光一闪而过,但是似乎一切都完好无损。他趁马尔福愣神之际用魔杖指着他大叫一声:“Rictusempra(咧嘴呼啦啦)!”马尔福跪倒在地,捧着肚子笑得浑身瘫软,一时无法动弹。

突然间,哈利也跟着狂笑起来,一直笑到趴到地上也无法停止,教室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其他三人。罗恩怎么也弄不明白,马尔福是如何做到在倒地不起的同时还对哈利回击的。

哈利在笑得喘不过气来的间隙,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他渐渐停住了狂笑,马尔福也不再笑了,但是两人面对面趴着,气喘吁吁的依然起不了身。

罗恩过去扶起了哈利,他的黑袍沾满了尘土,满脸泪水汗水,头发也乱七八糟,再看被克拉布和高尔扶起的马尔福,也好不了哪里去。

“不分胜负,马尔福,到此为止。”

罗恩抛下这句,扶着哈利匆匆往外走,可是才走出教室,沿走廊走不了几步,哈利就停了下来,一阵难以忍受的晕眩袭来。

“你怎么了?”罗恩注意到哈利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罗恩,那道银光闪过的时候,你注意到马尔福念咒了吗?”哈利喘着气问罗恩。

罗恩回答:“我没看明白,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几下,马尔福击中你了吗?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太好……”哈利忍受着头晕,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头晕越来越严重,还带来一阵阵恶心感,最后他不得不扶着墙防止那阵天旋地转让自己晕过去。

“不行,哈利,你的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得回教室找马尔福问个明白。”罗恩扶着哈利回到教室,却发现教室里也正处于意想不到的混乱,克拉布和高尔正围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马尔福手足无措。

“他怎么了?”罗恩不由问道。

“你回来了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高尔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哈利一头雾水。自从回到教室,那种晕眩和恶心都奇迹般的得到了缓解,因此,他勉强能俯身察看马尔福。正当他这么做的时候,马尔福发出一声低哼,那双原本紧闭的灰色眼眸一下睁开了,两人一时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波特!”马尔福瞬间恢复了力气,抓起掉落在地的魔杖,一下跳了起来。

“Expelliarmus!”哈利抢先喊出缴械咒,马尔福手中的魔杖脱手向前飞出,紧接着,哈利手中的魔杖也脱手而飞。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魔杖远远地落到教室另一头,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马尔福,却见他也是一脸吃惊。

哈利缓了缓神,沉下脸对马尔福说道:“那个让我头晕的咒,究竟是什么咒?”

“头晕?”马尔福猛地抬头,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地盯着他看,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简直就像幽灵一样透明。

“……难道……反弹?”

他低声嘀咕着什么,哈利狐疑地盯住他,“你说什么?”

他等着马尔福说清楚,可是马尔福却顾不上理睬他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且,好像完全忘记了哈利的存在一般,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教室,翻飞的袍角在门口一闪而逝。克拉布和高尔愣了一下,当然,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上。

“喂!喂!怎么突然跑得比兔子还快?”罗恩在背后冲早已消失的马尔福叫道。他回过头来,跟哈利面面相觑,但很快又被教室外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停止,接着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响声,紧跟着是克拉布和高尔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怎么回——”罗恩回过头来想跟哈利说话,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哈利已经满脸痛苦地跪在地上了,罗恩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他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哈利!哈利!”罗恩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拍打哈利脸颊,想让他醒来,可是他毫无反应,罗恩急坏了,他费了一番力气,把地上昏迷的哈利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往医院跑。

经过走廊同样倒地不起的马尔福身边时,罗恩对只顾着大喊大叫的克拉布和高尔两人吼道:“赶紧把他弄去医院!”

克拉布和高尔看到他背着哈利,顿时醒悟过来,两个人一起动手就比一个人利落多了,很快马尔福就趴在了克拉布肩头,人高马大的克拉布背起纤瘦的马尔福显得异常轻松。

两组人马匆匆穿过校园。幸好是上课时间,不然,势必会引起围观的。罗恩感谢此刻没有那个到处拍照的科林出现,否则这么稀有的题材他一定不会放过:千载难逢!死对头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一起晕倒——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弗雷夫人显然也搞不明白。

她让他们把两个男孩并排放到一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他俩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身体损伤。

“庞弗雷夫人,”罗恩在一旁说道,“我相信哈利是因为某个咒语,某个……由马尔福施加的咒语,至于马尔福为什么也出现同样症状,我就不清楚了。”

“咒语?”庞弗雷夫人皱起眉头,拿出魔杖,“Lumos Veritas(点亮真相)。”她轻声念道,然后,把发着蓝光的魔杖像探测器一般将两人从头至尾开始扫测。

在两人的手腕处,她看到了一条蛇一样环绕在两人手腕的银色光带,那条光带同时穿过两人并排放置在一处的手腕,中间还打了一个复杂的结。

庞弗雷夫人盯着那个结看了良久,似乎在解读那里面包含的信息。

“束缚咒。”她把魔杖熄灭,转向罗恩,“你说是马尔福对波特施放的?”

“我不能确认,但我认为是。”

“束缚咒可不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有能力施加的咒语,何况这里面还加了密码。”

“什么咒?什么密码?”

罗恩听得一头雾水,克拉布和高尔都只顾张着嘴,原本就蠢的表情看起来更蠢了。

“让他们这样躺着,过一会就会醒来,幸好你们送来及时,在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之前。”

“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失?”罗恩惊恐万状地问,

“就是丧命。”庞弗雷夫人没好气地回答。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粉红色的液体。

留在当地的三人一齐吓得脸色发白。

“能麻烦你们中的谁去叫一下他们的老师吗?两个孩子的老师都要到,因为这个问题不是我能解决的。”

“我去吧。”高尔回答。在经过一番面面相觑之后,高尔醒悟到双方一边留一人照看是最佳方案,因此他们这边出一人去叫老师,看来是最合理的了。

庞弗雷夫人站在床前等两人醒来,她没有等多久,只过了大约半分钟,面前的男孩就慢慢睁开了双眼,先是马尔福再是哈利。

“醒来了,男孩们。”庞弗雷夫人表情冷淡地向他们点点头,打开瓶子,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粉红色的药。

“这是什么?”两人都是一脸迷糊。

“缓解头晕的药,我希望你们能更快振作起来,好回答接下来有关束缚咒的问题。”

“什么咒?”哈利的表情就跟罗恩初次听到这个咒语名称时一模一样,马尔福则一脸惊慌。

“好了,把药喝了吧。”庞弗雷夫人两手把杯子同时递出,视线却看向马尔福,“你们能自己起来吗?还是需要他们帮忙?”

“我们自己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地顺着庞弗雷夫人的话回答,并且,为了显示自己比对方身体素质更好,两个人争先恐后,“刷”的坐了起来。

“唔……”迅速坐起带来的头晕感,让哈利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马尔福却硬生生将那一声吞下,只是那咬牙皱眉的表情比哈利严重多了。

看着他们喝下药之后,庞弗雷夫人就坐进他们身边的椅子里,安静等待着双方老师的到来。虽然她什么都不问让人暂时轻松,但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两人又都忐忑不安。

病房门打开了,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出现在门口。

庞弗雷夫人站起来向两人走去,在门口将两个人的情况向两位教授低声做了简短说明。

听完庞弗雷夫人的话,两位教授的表情变得严厉极了,哈利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严厉的表情出现在两人脸上,尤其是斯内普,脸色变得铁青。

“克拉布,韦斯莱,”他转头说道,“你们可以去上课了。”

“可是……”罗恩想说什么,却被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了回教室上课。”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几个字,似乎在威胁胆敢违抗就要扣格兰芬多的分。

“克拉布先生,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说道,“我和斯内普教授意见一致,后续如果有需要向你们咨询和说明的情况,会单独再找你们的,现在你们可以去上课了。”

克拉布率先离开了,罗恩气哼哼地朝哈利做个“回头再说”的手势,走出了医疗室。

“现在,第一个问题,是谁施的咒?”克拉布和罗恩离开以后,麦格教授便直奔主题。

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出声。

过了半天,哈利才说“不是我。”

“那么是你吗,马尔福先生?”麦格教授转向马尔福,“你是从哪学来的束缚咒?”

现在哈利听清楚了这个咒语的名称,但对咒语是做什么用的还是一无所知,因此他竖起耳朵等着马尔福的回答。

“我看来的。”马尔福极不情愿地回答。

“在哪儿?”

“是——图书馆的一本书。”马尔福回答时目光闪烁,并且不敢看向任何一个老师的眼睛。

“什么书?”

“我想不起书名了,我……”

“撒谎!”

马尔福被斯内普这冷冷的一声打断,闭上嘴,再也不说话了。

“我很确信图书馆里没有任何一本书教你如何释放这个咒语,而马尔福先生,如果你真的仔细翻过图书馆的书,会知道这个咒语的使用条件。”麦格教授说道。

“什么条件?”马尔福抬头看着麦格教授。

“显然你并不知道它应该在什么情况下使用而轻率地使用了这个咒语,你以为它是做什么用的?”

“类似绑腿咒那一类的咒语,不是吗?”马尔福极不自信地轻声问。其实早在看到两位教师的严厉表情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绝不是绑腿咒这一类的恶作剧咒语。

“你以为是绑腿咒那种咒语,你甚至在毫不了解这个咒语的情况下,就对波特使用了这个咒语,”麦格教授严厉的声音提高了,“马尔福先生,我敢说你现在造成的后果对你来说是应得的惩罚,但波特……他是无辜的。”

两个男孩一脸惶恐的表情并没有缓解斯内普那燃烧的怒火,他接着麦格教授说道:“你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咒语同时影响你们两人,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要被绑在一起,只要隔远了,就是这样的结果,头晕,恶心,昏倒,若时间再长,则再也无法醒来。”

两人的脸色在斯内普那充满恶意的声音下变得一片惨白。

“为什么?这到底是……是什么咒语?”马尔福在极度惊恐之下,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束缚咒,是在需要合作才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使用,目的是防止背叛,当然它还有其他用处,比如用在押送罪犯的途中,对防止罪犯逃脱异常有效。”麦格教授向他们作了简短说明。

“那么,一定有什么办法解开对不对?”听到这还是一个有着正当用途的咒语,不是什么黑魔法,哈利眼中燃起了希望。

斯内普对他露出一个讥讽的嘲笑,“束缚咒一经施放就无人可解,连施咒者本人也不行。”

“可总是会结束的,不是吗?麦格教授,像你刚才说的执行任务,任务总会结束的对不对?”哈利急切地望向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束缚咒有时间限制。”

“多久?”两个男孩的目光同时亮了。

“取决于你设置了多久?”麦格教授看向马尔福。

“我……我不知道。”马尔福张口结舌,那副样子让哈利气不打一处来。

“是你放的你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你有意见吗?”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放的这个鬼咒?”

“好了先生们!”麦格教授严厉地制止了吵起来的两个学生,“还是那个问题,马尔福先生,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束缚咒?”她严肃的目光盯着马尔福,马尔福紧张地移开视线。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看看我们能发现什么线索。”斯内普不耐烦地瞥了马尔福一眼,抽出魔杖念了一句:“Lux Vinculum(照亮连接)。”那条银色的光带出现了,斯内普盯着那个闪烁的结仔细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变成了冰冷的愤怒。

“Draco,请你认真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个咒语?”

当他冷酷的黑色眼珠盯住马尔福,带来的压迫感是显而易见的,他在这样冰冷的目光中哆嗦着,最后投降了。

“是……一本旧课本,我在魔药课教室的储藏柜里发现的。”

“那个课本上写了名字吗?”

“没有。”

“没有任何东西,任何线索?”

“除了……”

“除了?”

“在封底有小小的一行字,上面写着混血王子……”

马尔福说完这几个字,就发现斯内普眼中的冰冷变得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并且,似乎还带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痛苦。

“……很好,你需要上交那本课本。”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混血王子是谁?”哈利依然什么都不明白,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个问题,麦格教授维持着一贯的严厉表情,但她看来也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们现在得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打算怎么度过,毕竟你们要被绑在一起一百天呢!”斯内普的黑眸中闪过恶意的嘲笑。

“一百天!”哈利和马尔福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西弗勒斯,你是怎么解读出那个加了密的时间的?”麦格教授关心的点显然和她的两个学生不一样。

“这不重要,”斯内普将魔杖放进口袋,“眼下最要紧的是他们两人接下来怎么办?”

在麦格教授和斯内普走到一旁商量的时候,哈利和马尔福只能一脸求助地看向庞弗雷夫人。

“加密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时间为什么要加密?”

两人一人一句,庞弗雷夫人皱着眉头,“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个时间做一些伤害被束缚咒约束的两人或……更多人。”

“束缚咒可以施放在不止两个人身上吗?”哈利问庞弗雷夫人。

“理论上是没有上限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有很多风险。”

“什么样的风险?”马尔福问道。

“比如说如果其中一人死亡,另外的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毫无道理啊!”

庞弗雷夫人看着惊叫连连的两人,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她确信这两个男孩终于弄明白了,他们犯下的是多么严重的错误。

哈利过了好久才从这个冲击中回过神来,“我说,嗯——在麻瓜的世界,警察押送犯人,有时也会用手铐将犯人和自己铐在一起,但警察不会因为犯人死了自己也跟着去死啊。”

听哈利提到麻瓜,马尔福向他投送了一个白眼。

“因为束缚咒要考虑为了逃避束缚而将另一人杀死的情况,一般来说中咒的人死亡之后咒语也就自行停止了。”

两人一时之间都无话可说。

“不止如此,被束缚咒束缚的两人,不能向对方发动攻击,因为在这期间,任何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咒语都会反弹回自己身上。因此,两人的性命实际上已经绑定到了一起,所以隐藏解除时间,并且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以及对方的性命安全就成为了被束缚者最大的目标之一。”

“我讨厌这个咒。”良久之后马尔福才说道。

“我跟你一样!”哈利朝马尔福送去一个气愤的眼神。

“这个咒风险多过益处,为什么还有人要使用它?”他不解地问庞弗雷夫人。

“对方的性命就跟你的性命一样重要,在一些需要忠贞的场合就获得了用武之地,比如——朋友或者恋人。”

庞弗雷夫人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哈利和马尔福的脸上同时显出了厌恶的表情,他们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嫌太近了一点,都各自向旁边让了让。

“在我看来真正的朋友和恋人是不需要这样的咒的。”哈利说道。

“是的,”庞弗雷夫人点点头,“没有多少人真正将它用在一段友情或恋情之中,大多数情况都用于执行任务。还有一点,在向共同的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它会把被绑定的人的力量合到一起,这也是这个咒的使用原因之一。”

“这对我们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我们的敌人就是对方。”马尔福说道,同时收获了哈利一个白眼。

“我们真的不能分开行动了吗?”哈利问,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一点。

“分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绝望。但真正的绝望,还是来自于回到两人床边的麦格教授和斯内普。

“先生们,”斯内普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的慢吞吞的声调说道,“鉴于你们目前的特殊情况,我和麦格教授商定了对你们的课程表做一些调整,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在同一个公共休息室里休息,在同一个宿舍睡觉……”

“不,不要!”斯内普看着两个孩子绝望的眼神,像雕刻一般的薄唇上甚至挂起了一丝难得的微笑,“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可以商定轮流到对方的学院,宿舍的一间床位也要调整出来,波特,你觉得让韦斯莱搬出来怎么样?”

“不!”哈利脱口而出,随即他就明白过来了,斯内普就是想欣赏自己的慌乱和痛苦,他咬着嘴唇强行忍住自己的怒火,尽力不让斯内普得逞。

“先生,真的没有办法解除了吗?”马尔福仰起苍白的脸望着斯内普,声音颤抖着。

“没有,而且我很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因为这是对你任意使用自己并不清楚的咒语的惩罚,Draco。”斯内普冷酷地回答。

哈利忍不住插言,“那我呢?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也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是对你不跟同学友好相处的惩罚,波特。”斯内普恶毒地回复哈利。

“那是……”哈利脸涨得通红,他想要辩解,麦格教授的声音打断了他。

“波特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我希望你们能真正认识到这段时间对你们而言的严峻性,从而放下你们之间的那些龃龉,好让自己过得顺利一些。”麦格教授严肃地说道,“还有三周就是暑假。”

麦格教授的发言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马尔福先生,我知道你肯定希望在自己家度过这个暑假,但由于这次不可预见的意外……”

“不,我不去波特家!”马尔福眼神中尽是恐怖,“我不去麻瓜家过暑假!”

“波特不能去你的家。”麦格教授抿了抿唇。

“我也不要他来我家。”想象一下那种情景,马尔福厌恶得直摇头。

“马尔福先生,我要向你说明一点,确保和你约束的人的性命安全应该是你优先考虑的事情,而波特,他只有待在自己亲人身边才是安全的。”

“为什么?有谁想要杀他?”马尔福不加思索地吐出嘲讽,但忽然之间领悟了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麦格教授看着马尔福瞬间睁大的双眼,继续往下说,“我会请邓布利多教授写一封信给波特的家人来说明一下你不得不去他家过暑假的原因,并且我们也会给你的父母写信,请求他们的谅解。”

……

哈利的回忆到此为止,他实在不想回想他是如何熬过了那混乱的放假之前的三周。那是一段无比艰辛的日子,对两人而言都是。他不得不和一个打从心底里讨厌、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去餐厅,一起去图书馆,一起考试,甚至连洗澡上洗手间这样的事,他们都不得不同时去,或者至少在相隔不远的外面等候。这一切俨然一场噩梦,中间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争吵,有好几次差点升级成大打出手。他们成了全校的焦点,为了防止他们互相结果对方并最终了结自己,身边的同学如临大敌,一遇到爆发的苗头,就第一时间跑去叫老师。因此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分数都同步锐减,最终夺得学院杯冠军的是拉文克劳。


TBC


————————

这个故事来自哈利看到德拉科的第一印象,认为他跟自己的达力表哥像,于是便开始想象:要是德拉科和达力碰面会发生什么事?(恶趣味~)如果三个人要分成两个阵营,这个阵营要怎么划分呢?结果简直变幻莫测~

时间设定是三年级,画面上我觉得电影第二部正是这个三年级的年龄,处于变声期的十四岁少年,因为电影第三部感觉有点点大了,当然第三部电影是颜值逆天的花季少年时期,那段我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希望有时间写出来~我没有完全按书中的时间顺序,不好意思Σ(|||▽||| )


束缚咒的设定借鉴了我的入坑神作《Bond》,(那本书真的太好看了!!)因为不借助一些外力,我真的觉得三观严重不合的这两人无法走近(╥ω╥`)  只有走近了,才有机会互相了解,甚至互相理解(*'▽'*)♪




-JIN-snow

注意!!!有红营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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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瓷 边际/23:00】《П...

【俄瓷 边际/23:00】《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上一棒: @半块积木 
下一棒: @虎鲸座 
雪落在他的身上,少年目视着前方的身影,

两人认识已经许久,但能单独相处的时间着实少之又少。

“同志。”他站在莫/斯/科白茫茫的大雪里。

“此情此景,多适合唱一首歌啊。”

他拿起自己身旁的手风琴,对方心领神会。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风儿轻轻摇曳着,吹动他们的衣摆,

跨过国界与语言,只听见大雪中掺杂着缓缓的歌声。

“Не забудь ты, эти ...

【俄瓷 边际/23:00】《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上一棒: @半块积木 
下一棒: @虎鲸座 
雪落在他的身上,少年目视着前方的身影,

两人认识已经许久,但能单独相处的时间着实少之又少。

“同志。”他站在莫/斯/科白茫茫的大雪里。

“此情此景,多适合唱一首歌啊。”

他拿起自己身旁的手风琴,对方心领神会。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风儿轻轻摇曳着,吹动他们的衣摆,

跨过国界与语言,只听见大雪中掺杂着缓缓的歌声。

“Не забудь ты, эти летние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言蹊自下成

【苏瓷 边际/12:00】献给苏维埃的星河花海

上一棒:@巴黎在逃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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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标题应该就能看出,灵感来源于《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1],但是内容上其实又没什么实质性联系

*是史向,但是基于一种隐喻,描述的背景环境很奇怪,注意避雷

*全文1w+字,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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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2]

——《诗经·小雅·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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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邀请函,并不是寄到我手中的;事实上,我从路边的烂货摊里拾到了它。好在这张邀请函的抬头上并没有写名字——也许是主办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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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标题应该就能看出,灵感来源于《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1],但是内容上其实又没什么实质性联系

*是史向,但是基于一种隐喻,描述的背景环境很奇怪,注意避雷

*全文1w+字,谢谢阅读

 

0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2]

——《诗经·小雅·采薇》

 

1


那张邀请函,并不是寄到我手中的;事实上,我从路边的烂货摊里拾到了它。好在这张邀请函的抬头上并没有写名字——也许是主办方的失误或者偷懒,而这张请柬的真正主人显然也对它不屑一顾,因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我的姓名填在空白处。


幸运的是,我也许可以凭着这张请柬混迹到某个体面的饭店里好好吃喝一顿——我有充分的自信能够应付得了那种场面——毕竟在我落魄之前,我享受过很长一段时间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不幸的是,今晚我没有在烂货摊里捡到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真是倒霉透了,又得挨一晚上的饿,该死。


那些曾经向我允诺一定会给我一点东西充饥的有钱老爷们,到了傍晚却纷纷紧闭门户。明明我已经给他们干了足够的活计,足以支撑他们支付我半个月的吃食,这些天杀的却喂我吃足了闭门羹。


关于贫寒给人带来宝贵财富的感人肺腑的故事有很多,但是在宣扬这些轶事的人中真正体会过其中痛苦的却很少。也许这对缺乏对真实生活感知的富裕人来说是一种来之不易的体验,可是对于饿了几天肚子的我而言,这个词汇没有什么浪漫的含义可言。也许等哪一日我再能够锦衣玉食地躺在温暖的绸缎里,喝一杯温好的热酒水时,我也能将此当做能够侃侃而谈的饭后谈资。

 

2


捏着那封被我用精致的手写体填上了姓名的请柬,来到上面所书写的会场时,我其实还很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我不可能有一个体面的引荐人,为我介绍一下这场宴会的主人——不认识主人的来宾,听上去实在有些荒谬。


但当我看见那个个头高大、穿着足够抵御任何严寒的大衣的男人时,我觉得让我融入这一场晚宴的机会来了。尽管我并不是什么俱乐部的实名认证会员,但显然他足够体面,只要我充分发动我的一切关于生存或者谄谀的技能,我有自信我甚至可以成为这场晚宴的半个主角。


“嘿,先生!”我扶了一下我那顶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礼帽的边沿,快几步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我的最后一根香烟——如果你不仔细品尝,你很难闻到上面那股子廉价机油的气味——那是我上次在一个记不清名字的工厂角落里捡到的,像是哪个有钱的老爷不知道因为心血来潮或者别的什么别的原因,来到这个破落工厂,在从精致的金属或者象牙烟盒里拿烟的时候,不小心滚落了一根;恰巧落进了这个肮脏的缝隙里,有钱老爷不愿意污染了他名贵锃亮的皮鞋因而不屑于去捡区区一根香烟。但对我来说却不一样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够学会从这些犄角旮旯里掏出一些好处来,早就变成了挂在房梁上的腊肉,给人储备着过冬吃了。


那位金色头发、身材高大的先生冷冰冰地拒绝了我递的烟,准确来说,他似乎不太想我同他靠得太紧。我的阿谀谄媚显然没有发挥作用,我只能尴尬地摸一摸鼻子,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啊,先生,我不知道您不喜欢抽烟……啊,我是说,我的名字叫瓷,对,瓷器的瓷,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那位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看着我匮乏的行囊露出一个不知是嗤笑还是怜悯的意味深长的表情来:“苏维埃,你可以这样叫我。”他斟酌了一下什么似的,“其实姓名是这里最不需要的东西,我好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在这里这样介绍自己了,”他再次仔细看了看我,目光最终落在我手中的邀请函的抬头上,那里我用艺术体写了一个漂亮的“瓷”,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个字,缓慢地说道,“同志。”


“这里并非讲话之所,我们不妨进去谈一谈?”他仿佛已经看穿了我单薄的皮夹克——或者说人造革——下其实并没有体面而保暖的羊绒内搭,我能够站在他的面前领略十一月的寒风,而强迫自己克服身体出于自我保护而发生的颤抖已经是我最大的体面。谢天谢地他没有当面戳穿这一点,而使我变得难堪。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苏维埃是这一场宴会的主人;也许用主人来定义他的身份并不准确,那也至少可以称他为主事人。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宴会上多的是我这样身家落魄的来客,大家精致的外套下说不定谁的里衣就比对方多几个洞。因为事实上,那个没有署名的、遗落在街边的邀请函,并不是我的一次从天而降的好运;他发出的所有邀请函,事实上都没有在抬头的地方写上名字,等待的就是我这样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拾到它的人,拿着它来到这个精心布置的会馆。


这里的壁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充足的木柴,屋内温暖的火光让我僵硬的身体得以舒缓。桌上放着可口的烤鹅和已经倒在酒杯里的伏特加与香槟,供人自取。当然,获得这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是无法承受的代价呢?如果你也像我一样被长时间地奴役而失去自由,被不断地压迫而丧失尊严,施舍代替了交易,而轻蔑取代了对话。那么任何代价对我来说与活下去相比都不值得一提。人们常常拿饮鸩止渴来形容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不明智之人,但是他们往往忘记了他们作出这些选择并非出于自愿。因而对他们的谴责往往多带着荒唐指控,却没人为他们的抉择设身处地地考虑过——如果真的有醴泉可饮用,还会有什么人竟然会愚蠢到去喝毒药呢?


在我胡思乱想中,苏维埃漫长的演讲已经结束,引来了很一阵骚动。


“什么?我们要接受gc的改造实验?”人群中有人惊叫道,很快人潮纷乱熙攘起来。我看着苏维埃的眼睛,他蓝色的眼眸没有一点波动,只是等待着人潮的涌动和最终的平息。


他将手从一直插在的大衣口袋中拿了出来,举过了头顶。人群得到了应当安静下来的信号,慢慢地平复,直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听到的时候,苏维埃才开始说话:“如果在座的各位心中有任何疑虑,都可以向我提问,或者直接离开;但是我相信你们或早或晚都会回到这里来。”


苏维埃环视了一圈:“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还停留在理论与数据阶段的试验,它其实已经得到了切实可行的验证——而我——就是那个最好的证明。是的,我已经接受了gc的改造手术,并且已经完全恢复。大家今天享用的食物和酒水,都是我倚靠着改造手术后的本事而获得的,而与此同时,我也获得了一颗愿意将这些与各位分享的心。”


“如果你们为今晚的饱腹感到满意而受到激励,那么我想你至少应该不会直接把我当成一个骗子扭头就走,而是更深地了解关于我所说的gc改造手术所带来的一切;你们越是了解它,越是会为之沉迷,而迫不及待地拥有他。”


“但在一切的最开始,我也想先为各位敲响我最为诚挚的警钟:由于本人目前短暂的生命的限制,这一手术是否存在不可挽回的后遗症——或者后遗症是什么、将如何发生、能否治愈都一概不知,我想这是大家为了变得富裕、能填饱肚子所应该承受的风险,你也可以称之为为了美好生活而付出的代价。”


“各位,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


即使是走投无路的兔子在绝境面前也要争一争的,更何况是人。可是即使再落魄,听到这个陌生的改造实验时,大家仍然会心中充满了未补前途的疑虑与恐慌。可是即使是最为落魄的人,也会存有受人恩惠的最基础的羞耻心——假如他还没有下贱到把一点残存的良知拿出来贩卖。


我们在场的人实实在在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至于旁人,我不知道这顿饭对他们来说如何;可是对于我来说,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顿——坐在温暖炉火边,慢条斯理、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驱赶,而享用的丰盛的晚饭。


“我愿意的。”我举起了手,即使我并没完全听明白苏维埃所说的那种实验是什么,或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我知道的是,这让他能够有足够的资产叫我们这些落魄人果腹;他又有足够的善心把自己的面包拿出来分给我们——无条件的、不逼迫的,甚至在我们吃完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包括苏维埃在内的所有人都短暂地静默了一下,于是我笑了:“但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而已。”


“不需要你有任何东西。”苏维埃走到我的面前来,他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试验的真谛在于——重在参与。”

 

3


改造试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一整套按部就班的程序,只需要我日复一日的照做就行。苏维埃对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懈怠地、不停地去做,然后尽可能地思考,并且将我的体会与感受写下。每隔一周我们要进行一场测试,具体形式就是与苏维埃对若干问题进行讨论与谈话。


他有一本很厚的实验数据笔记本,分门别类地记录着每一个接受试验者的变化——其实对我来说,我并没有对自己的改变有多大的感觉。有时候,我们会随着苏维埃前往一些我曾经熟悉的那些老爷们住的街区,尝试和他们对峙与反抗。苏维埃说,这也是改造试验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老实说,这部分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总体而言,我并非一个粗鲁的人,或者说我被规训得太好有时候已经忘了怎么反抗。当然我的成绩在开始的时候,并不算太好,我常常被他们驱赶得四处流窜,最后跑到苏维埃身边的时候,往往只剩下一口气在了;有一次我失去了和他的联络,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他也这么认为。但事实是我活下来了,苏维埃很惊讶地看着我。我询问他这是否是一次测试,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是的。


我们谈了太多太多,我有时候的确分不清这是否属于测试,或者说试验的一部分。我也慢慢发现我对他已经产生了超出试验对象与试验人员的感情,这是很危险的。但我坦白地记录了这一切在我的日志里,并且如期地提交给苏维埃看。苏维埃并没有给我特殊的反馈。我不知道这是由于他并没有很好地阅读有关我日志的一切,或者他觉得作为试验对象而产生的这种感情并不值得一提。


因为我在下一次与他的对谈中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我明了地问道:“试验对象对试验人员产生特殊的感情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吗?”


苏维埃神色平常地说:“这很难笼统地说,但对试验人员产生依赖心理,类似一种雏鸟情节。因为我知道的比你要多,你更加相信我,这很正常。”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苏维埃明显有还没有说完的后半句,却戛然而止了。


于是我接着说道:“我喜欢你,我不认为这是出于雏鸟情节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


苏维埃猛然抬头望着我的眼睛,他想了一会儿,答道:“现在还处于试验的不成熟阶段,我不能给予你任何回答,因为我没办法判断这是否是你成熟的、来自自己的想法;抑或是因为我们过多接触,而产生的幻觉。如果我对你造成了这方面的影响,我们可以适度地减少测试的频率。你是否赞同这一点?”


我嗤笑出来:“受试验者是不能左右试验进程的,我毕竟是你的试验对象,我说的对吗?老师。”


“你的改造试验还没有成功。”苏维埃用他一贯冷静的语调说道,“也许你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


一阵荒谬击中了我,在我看来一向可靠的苏维埃用这种语气说出话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让人厌恶,一刹那间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部,我的脸颊一定完全红了,与其说是羞赧,不如说是恼怒。


“好吧,好吧,如果你觉得你的试验高贵到能够让没有感情的人平白无故地生出爱慕之意,那么你尽可以把这些写入你的试验结论。你要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而不能理解别人的感情,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我承认,接受试验之前的我的确缺乏很多能力——不然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但这绝不意味着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我觉得今天的我过于激动了,也许是因为我的表白遭受到了拒绝;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苏维埃的反应比拒绝更加令人愤怒,我的感情彻头彻尾地遭到了否认。


在苏维埃能更多地说些什么之前,我再也忍受不下去地扬长而去,忿忿地把门摔上。我知道,他总是有许多道理可以同我说,可是听他说的那些东西都没有意义——除了一份平等的对于感情的回应,我无法承受任何其他的答复。我不知道他作为试验人员如何看待试验对象向自己突如其来的表白,但是他条件反射般的言语已经让我失望透顶。


我不想再深究,也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4


外面下着大雨,而我已经躺在了属于自己的床上。雨滴敲击在外面的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这是多么催人入睡的声音啊。虽然现在我的生活空间并不算大,但这是真真正正属于我自己的空间,我不用在这里惧怕危险,或者因为不服从某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指令而遭到鞭笞。我明明应该像以往很多个夜晚一样,兴奋而疲惫地入睡。可是看着床头悬挂着的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我却辗转反侧——非常偶然地——我失眠了。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门,想要去往这无人的夜色中走走。


很难说这出乎我的意料,或者我早就已经意识到,在昏暗走廊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帽檐滴着雨水,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这里。我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克制,才让声音听上去不再颤抖,以免泄露出我内心的不安。


“你是把我当作你的试验对象来测试我的反应,还是将我当作你的暧昧对象调情?”我看着苏维埃的眼睛,平静无波地问道。与其说我在询问,不如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是前者,你可以停止对于我的侮辱,我不是那种会因为你是试验者就轻易屈服的人;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找错了对象,我没有兴趣在这里同另一个前途未卜的人发生一段桃色关系。”


苏维埃抓着我的手腕,直接地回应着瓷我的逼视:“如果我是在寻求我试验对象的反应或者想要一夜风流,那么我就不会站在这雨中白白地等待一个小时。”


这个时候夜空刚刚明朗起来,聚集了一天的乌云终于消散了,我望向明亮的月色,有些吃惊地想到,我很少在这样的冬天看到这么大的雨;也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雨后的夜晚突然放晴。幽远的夜空上坠着繁星点点,我不合时宜地出神了。


苏维埃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天际,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唤回了我的注意力,他从风衣的内侧小心地拿出一捧红色的玫瑰来,递到了我的面前,苏维埃笑了一下。玫瑰鲜红的花瓣拂过我的鼻尖,还带着苏维埃的体温,他的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唯独花束干燥。


“我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我也只能把我的全部都给你。是我手中的花束和我们头顶的星空。”苏维埃的声音仍然低沉内敛,可是他的眼睛明亮得仿佛能照亮我未来的一切阴翳。


我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但我仍然说道:“你之前并不是这样说的,你对我说的话,比直接拒绝我还要残忍。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出自真心?如果一定要说,你的两次表态一定有一次在说假话,虽然我不知道在我身上的试验是否真的成功了,但是我还能明白欺骗是卑鄙者才会使用的通行证[3]。”


苏维埃没有立即回答我,也许他在编织另一个借口,可是我宁愿这是他也遇到了不善言辞的时候,而不得不停下来思考该怎样表达:“我没有说谎。我那样说只是尽到了作为一名试验人员的义务。但是我必须向你坦诚,其实即使是我也并不知道这个试验的结果会走向何方。”


他说了句无关的话,却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可是在你身上的试验不是已经成功了吗?”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走了一步。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注视着我的眼睛,问我:“可以吗?”


我的声音比我的大脑更快作出了决断,我听见自己说:“可以的。”


于是在这个明亮的夜晚,我们开始接吻。


苏维埃的眼神难得地流露出迷茫,他的手还拥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肩胛:“关于感情,我并不能说我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否与试验成功与否有关;在此之前,我并有碰到过类似的问题。但是,当你终于打开门,我看到你望向我的目光时,有一句话从我的心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的声音轻得就像丝绒面料的摩挲:“我爱你。”


我不该轻信任何人的,即使他是带领我的试验人员,是我的老师,是苏维埃也一样。可是我却受到了他的蛊惑,从过往走来的我明明知道什么是短暂,什么是长久,但在那一刻却仍然中了魔咒般地相信了爱的永恒。


“你爱我吗?”他低头问道,向在讨要一个已经提前知晓的答案。


我抿了抿嘴唇:“我说过了。”


“那不一样,”他的语气激烈起来,“那不一样……”


“是一样的,将来、将来我就告诉你,你会明白的。如果我们拥有将来。”


没有再一个人见证过我们在那个雨后初霁的夜晚相互依偎的温柔缱绻,或者发生了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关于激情的一切。可是我相信云和星会成为那个见证,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提醒我那并不是出自于我因为过于孤单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臆想;或者因为无法承受现实的痛苦而逃避自我的幻境。


但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关于苏维埃的飘忽不定的一切。因为他是一定要找到那个答案的,即使背离一切,即使现状看上去已经足够美好。

 

5


“你要走了吗?”我站在塔楼的顶端,向着下面的漆黑的阴影处问道,我其实并没有期待过得到什么样的答案。这是一个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除了微弱的煤油灯还在闪烁,我看不清周遭的一切。电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是必然不可能首先照亮往复路上的。


但是我还是听见了那个回答:“我不是离开。”苏维埃说道,他停顿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斟酌精准的措辞,“我只是暂时去别的地方寻找方向。”


我轻笑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这个答案的赞许,还是对这个答案的轻蔑。“那我们呢?”我接着问道,“我们,我——你是怎么想着一切的呢?”


苏维埃抬头看着我——我并不能看到他动作的变化,因而以为只是一阵单纯的沉默。“当然你的理想与你的价值都可以随着你的偏好急遽却没有定数地改变,可是我们呢?假如你还是将我们的关系当作了一段儿戏,那么你就白白淋了那些冷雨,花费了许多力气来欺骗我,仅仅为了满足你一时的恶趣味。”我语调激昂,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包含泪水。


我很久之后才从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口中得知那天苏维埃的真实感受。那位朋友告诉我关于苏维埃的自我剖白,我原本应该感动,可是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说那天夜里,苏维埃从遥远的塔的底部向上望去,本来应该看不清我的面容,但是他的脑海中却能够想象出我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美丽。他的实验成功了,我终于完全地绽放。但是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实验的成功——他知道再成功的实验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我是为他而绽放的,或者说,我是为自己而盛开。可是并不是每个迷途的旅人都能够再得到爱人的热吻,他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即使听起来和他当初告诉我的大相径庭了。


我当然虔诚地相信苏维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一向是如此相信他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完全地理解他和无条件地支持他。他对待试验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化,这叫我茫然无措。我觉得原本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的选择、他的言辞与他的做法,让我无所适从。


他的突然离开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那种预兆早就隐隐约约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可能是在某个模糊的梦境里,可能是在某次温柔而严肃的谈话中,可能是在试验记录的某一天。


苏维埃站在高塔脚下,问出了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他仿佛惊讶于自己不只是想象,还真的问出了声来,“你和我,就我们两个,我们去找寻一种不一样的新世界!”


在我超越我的思考说出这个答案的之前,我从来没有料想过有一天会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我听见自己说:“好,但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这样,你还是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同伴。”


苏维埃低声地笑了一下:“当然,我也同样一无所有,如果你不介意跟着一个同样失魂落魄的人流亡天涯的话。”


我从高塔上一跃而下,把他扑倒在雪地之中。他滚烫的嘴唇摩挲着我的颈侧,然后我们热烈地接吻,或者说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深吻——如果不算之前那次浅尝辄止的话。


他紧紧地拥抱着我,冰天雪地之中热气就喷在我的耳边:“我们不是孤独的,你要相信我,我们会有朋友,我们会有光明的未来。”我打开怀表给他看里面的样式,他愣了一下,是一颗凝固了花朵的琥珀。


“我骗了你,苏,最早的那次,你送给我的花我收到了,并且小心地珍藏——它不是被无情地扫落在了垃圾桶中。虽然我不知道冰天雪地之中你从哪里找到了它,但我想如果这算是一个奇迹的话,我应该相信你还能创造更多的奇迹。”我直白而热烈地回应着他,苏维埃用他的毛皮大衣裹着我的身体,我们在漆黑的墙根下相拥。


苏维埃愣了一会儿,他好像还在消化其中的信息,之后很开心地笑了,他应该从来没想到过我真的将那朵花保存了起来;也没有想到过我一直贴身珍藏,并且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你得对我有信心。”苏维埃一边拉着我奔跑一边说道。


“是对我们有信心。”我更正道,“我一直对我们有信心。我比任何人都相信这个关于gc改造的试验——事实上我接受过太多的试验,而一一失败。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失败了;我只是害怕再受到无边无尽的欺凌与不公平的羞辱,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无法忍受了。”


“你知道伯夷、叔齐[4]吗?”这两个将近四千多年前我见过的人物冷不丁奔入了我的脑海,因而我说出了这句不合时宜的问话。


苏维埃显然没有听懂我话语的含义:“什么?”他的神情疑惑,正在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查看路上可能有遇到的危险。


我意识到了此时不是开启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只是微笑道:“没什么,等到我们安定下来,有一首诗我想念给你听。”


苏维埃的脸上徜徉出笑意来:“斯拉夫人喜欢文学、艺术和永不停息的斗争,你可以先告诉我那首诗的名字,我一定记录下来,等到合适的时候,让你吟诵给我听。”


我快速步跟上他的步伐,说道:“《采薇》[5],那首诗的名字,叫《采薇》。”

 

6


但这并非是一次完美的、令人愉快的私奔。我并不是说,因为前路的坎坷让这样一次体验失去兴味,只不过我们发生了无法缓和的分歧。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撰写试验日记了,苏维埃也不会再试图从那份日志中寻找我感情的变化。他变得易怒、暴躁,而我的情绪也分外的敏感。当第一次争吵发生的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随即这种冲突从语言上升到肢体上的暴力,在我们没有任何沟通交流的情况下,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分手。


但其实这样说并不确切,既然没有人提出过真正的分离,那么所有的破镜重圆也只不过是一次久别重逢。虽然我不再和他见面,也没有通讯,可是总是能从别人的口中听见他的名字。


他们中不断流传着关于苏维埃因为改造试验失败而日益衰退病重的消息。事实上,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时,并不相信。我试图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想起他健壮的体格和沉稳的声调。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他孱弱的样子;或者说,我无法去想象,如果他的衰弱是因为失败的试验,那同样接受了试验的我呢?我是否也会重蹈覆辙?可是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轻盈而充满了活力,因此我坚定地否认了关于谣传的一切。


只是我没有想到,再见到他的时候,苏维埃的情形已经退化到了这个程度。他的自愈能力之差已经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他的双臂、额头上都缠着绷带,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据他所说是为了遮挡被挖去眼睛的丑陋。我数次想要取下,但遭到了异常强烈的反对;出于对我的爱人人格的尊重,故而我没有坚持。尽管我反复重申我愿意接受任何样子的他。


“我们的试验失败了吗?”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苏维埃在问我,还是我在提问他;亦或者是这是我内心最深处的疑问,让我已经无法克制地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人没法回答,但他每天都会用一种深邃而悠远的眼光看着我的身体。“你很健康。”他说道,“比我们初见的时候更加丰满、充满力量、光彩照人。”


我打起精神回答他:“谢谢你的恭维,尽管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的奉承仍然能够让我感到开心。”我回忆了一下,“何况我太久没有听见过了。”


“不,我是说真的。”苏维埃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神色炽热得让我有些不敢回视,“起码你的身体还没有发生退化——我不觉得这只是暂时的。即使我——还有他们——都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我仍然觉得这出于某种偶然性,而不能意味着必然的结果。”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几乎是含着泪说着这句话,我不想再看他日益溃烂严重的身体与肌肤,曾经他的身躯是多么强健,结实的肌肉显示了他的力量与勇气。可是现在的他,日复一日的消瘦,肌肉萎缩;更重要的是,他渐渐开始记不清楚事情了,时长颠三倒四地说一通。


像刚才这样的对话,在最近一周内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这两天尤其频繁。但他每一次说的时候,都仿佛不记得曾经说过似的。


我都能够精准地背诵出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我就要死了。”这句话他说了三十六次,每一次我都记得。


“在我的大脑完全萎缩之前,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他的自尊就像一道高铸的藩篱,你尽可以打压他、折损他,但也不能让他屈服。


“我不想成为一个失败的例证,被人们所讥笑说我甚至无法控制我自己。”


那我到时候还能去哪里看你呢?


“你知道哪里见证我们所信仰的一切,我们的爱情与我们的结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我相信你知道。”


“到时候,我不需要别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在天气清朗可以看见繁星的夜晚给我带一束花捧,让我看一看我见不到的春天。然后给我念一下那首还没来得及念给我听的诗,你还记得吗?我们流亡路上,你告诉我的《采薇》。”


我向他吟唱这一首古曲,或者说诗。其实在我们重逢的那天我就已经作给他听过,可是他的记忆力已经让他永远地再也没法记住它了。而他慢慢地也会忘记关于我们的一切,关于他自己的一切,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的一切;而他的选择是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永远的留下它们。


我没有答应苏维埃一定去他的墓地去看望他;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重逢,那么一定是在明亮的礼堂里,我们穿着合脚的舞鞋,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春意盎然,鲜花盛开的景象。


我按照苏维埃所希望的那样,在他还没有彻底认不出我是谁之前就离开了他身边;尽管假如我坚持待在那里,他也会以为这是他第一次请求我的离去。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违背他的心愿。


因而,即使是我也不知道他最后的光景如何度过。


他看着我离开的那天,太阳刚刚落山,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苏维埃也再也没有一次叫出我的名字,同我说最后的告别——如果他还记得的话。


我不知道在最后的最后,苏维埃是否已经忘了我,就像我们从来没有见面过一样。那个实验的副作用会导致人体能上与智力上的衰退,可是情感上也一样吗?


我只知道我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


当然,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也不会再回头。如果可以,请帮我去墓前看一看苏维埃,告诉他这一片向日葵海是我为他种的,头顶上这片星空属于每一个祈求着美好明天的人。当然,如果有机会,我更加想亲自到那一个小土堆前,献给苏维埃这一片星河花海,告诉我的爱人,至少我还没有放弃。  

















[1]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Flowers for Algernon)作者是丹尼尔·凯斯(Daniel Keyes),主要讲述了查理·高登通过手术由低智力变成天才的命运,历经种种心情转折,从而体会到人间的爱与恨,喜悦与孤独的故事。



[2] 《诗经·小雅·采薇》中的句子。



[3] 引自北岛《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一句。



[4] 伯夷、叔齐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位王子。相传孤竹君遗命立三子叔齐为君。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尊天伦,不愿打乱社会规则,也未继位,二人先后出国前往周国考察。周武王伐纣,二人扣马谏阻。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饿死于首阳山。(见《吕氏春秋·诚廉》《史记·伯夷列传》)



[5] 指《诗经·小雅·采薇》。



大蛋蛋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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