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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鲜柠檬水儿
声入人心之   当兄弟喝多了突...

声入人心之

  当兄弟喝多了突然说:

  “请永远不要离开我!”

  (源自网络热梗,仅供娱乐)

声入人心之

  当兄弟喝多了突然说:

  “请永远不要离开我!”

  (源自网络热梗,仅供娱乐)

想想想想想想上天

【超黄】飞船


  是真的挺久没见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拉伸,太长时间没运动,小腿肚有点抻得疼。其实之前录节目崴到的脚还没好全,跑快了会有一点刺痛,不过我觉得不影响。

  

  毕竟真的挺久没见了。

  

  手机忘了取出来,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我看到张超发消息说飞机延误了,这会刚到家,大概还得一个小时。我回复说好,不急。

  

  我也不是一定要他刚下飞机就来陪我玩这种高强度的运动的,可惜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在我们有限的同ip的时间里取一个交集,也就剩这个晚上了。

  

  家住对门、随时喊一声就能见面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张超在上海忙着排练,早上发的消息总是下午才...


  是真的挺久没见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拉伸,太长时间没运动,小腿肚有点抻得疼。其实之前录节目崴到的脚还没好全,跑快了会有一点刺痛,不过我觉得不影响。

  

  毕竟真的挺久没见了。

  

  手机忘了取出来,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我看到张超发消息说飞机延误了,这会刚到家,大概还得一个小时。我回复说好,不急。

  

  我也不是一定要他刚下飞机就来陪我玩这种高强度的运动的,可惜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在我们有限的同ip的时间里取一个交集,也就剩这个晚上了。

  

  家住对门、随时喊一声就能见面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张超在上海忙着排练,早上发的消息总是下午才能看见,而我带着满满当当的行程表满世界地飞,说一句话就要隔两三个小时的时差。

  

  其实忙起来好啊,我们终于不用像过去三年每天焦虑会不会没活干,大家的事业都在稳步前进,认识了更多的人也被更多人所认识,唯一可惜的就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在被不断地压缩。

  

  在那天打开微信,发现那个总在最顶上的聊天框需要往下划啦挺久才能找着,而最新的聊天记录是一星期前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张超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于是我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两个小时后他回说明天下午。

  

  我想起前段时间在北京录节目的时候新认识了几个朋友,还没来得及约出来玩。

  

  去玩飞盘。我说,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北京12月的晚风还是挺不客气,在场子边拉伸了十来分钟也没热起来,朋友也还没到,我把手机放在包里,准备绕着场子跑几圈。

  

  天还没完全黑,灰蒙蒙的,零星亮了几盏灯。之前我总在这个点找张超,在沙发上窝一下午,打游戏或者睡觉,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懒得点外卖了就给张超打电话,问他做饭了没,做了过去蹭顿饭,没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也有时候他会给我打电话,打断了我正打到焦灼时刻的游戏,我急急忙忙挂断,等复活的时候看到弹出消息,张超说今晚过来吃饭。

  

  后来搬了家,这样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但是这也没影响我们出去玩的频率。即使是在今年忙的晕头转向,回到北京后第一件事也依然是考虑什么时候见面。

  

  我们的交流总是很简单,只用一句“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密室”就可以安排好我们的一整天。有时候也可以是剧本杀,或者桌球,具体项目其实不是特别重要,只要是有他在总是会很快乐。

  

  也会一起出去旅行,去年夏天三亚的海风吹呀吹,在我从高处坠落的那一瞬间,冰凉的海浪拍打在我的脸庞,也溅落在我高高悬起的心上。

  

  说来真的很神奇,我和他的性格其实相差挺大,虽然大家都说张超才是真正的社交恐怖分子,但实际上他从认识到认定一个人总是会经历更长的时间。

  

  和他能有现在这样亲密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依然会觉得神奇,玩起来后却又发现我们竟然如此合拍。从最开始音乐方面的想法,到生活中的习惯,对未来没有明说过的理想抱负,和相处过程中未宣之于口的小心思。

  

  在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张超已经在我心里做了很久的第一顺位。

  

  我向来自认为交朋友这方面无人能及,三句话聊得来就能约着出来玩,呼呼啦啦一大帮子人聚在一起才叫派对。但是在没有他的场子里,我总会觉得缺了一点什么,心空落落的,像在宇宙里迷失了方向的飞船,虽然群星环绕,但无处降落。

  

  飞船,飞船,如果我有一架飞船就好了。你看,飞机总会延误,我们见面的时间又牺牲了几个小时。

  

  没跑几圈,朋友们到了。他们换了衣服,我们商量着先玩一局热热身子。我盯着飞盘,眼睛和四肢自己商量着,脑袋便开始放空。

  

  上一次见张超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九月。记得九月还没有太忙,我们见了两三次,在梁朋杰刚来北京的时候还一起去打了桌球。

  

  这样一想好像我们很少两个人单独出去玩,都是喜欢热闹的性格,一出门可以呼朋唤友,吵吵闹闹也能兜住场子,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反而会安静下来。安静的时候我总会想得很多,经常一不小心把自己掉进情绪的漩涡。

  

  会想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真的是太好了,也会想我们的关系可以持续多久,又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疏远了会是什么原因,但是再想应该不会疏远,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们已经认识了五年,那些值得被珍藏和反复品味的回忆积攒了五年也已经厚厚一沓。在我反复查阅企图弄明白情绪的起源却失败后我终于放弃,因为张超总会接住我的所有情绪,无论是在我和他发小作文的时候,还是我在他面前流泪的时候。

  

  所以即使安静,和他待在一起的也很舒服,就像心中的飞船在经历漫长的宇宙航行后,在熟悉的地方降落。

  

  但是我们已经太久没见了。

  

  很奇怪,我可以和很久没见的朋友自然而然地发消息说我想你,但从来没有和张超说过。可是两个月,对我们来说确实太久了。我是真的很想张超。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他。没戴眼镜的视野其实不太清楚,像是一个像素小人向我走来,但我知道一定是他。

  

  我跳起来向他挥手,“张超!”我有一种想向他跑过去的冲动,但是又觉得会有一点奇怪。但是他向我跑来了。不对,其实是向飞盘跑来。我看着他跑向我,跳起来,伸手,然后接住了即将打到我脑袋的飞盘。

  

  “怎么样?”他看着我笑。

  

  我说超级帅,心怦怦的跳,不知道是因为那个飞盘,还是别的什么。我向大家招招手,说我好哥们来了。

  

  张超揽着我的肩膀,说俩月没见你得是又长高了,还说可别长了再长就要比我高了。说完还在我肩膀上使劲摁了摁,好像能给我摁矮一点一样。

  

  但我的脑袋还有点乱乱的,一时间没想起来反驳。大家围了过来,我说:“这是我好兄弟,叫张超,他……”

  

  我之前是怎么介绍他的来着?真的是太久没见了,实在是有点生疏。但我的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他家里有飞船。”

  

  一瞬间张超愣住了,我的朋友们也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在说什么?但张超很快反应过来了,他好像以为我还是像以前那样跑火车,他拍拍我的头发说,刚才就该让那个飞盘砸到你的脑袋。

  

  然后他和我的朋友们做了自我介绍,正常的那种。我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然而然把刚才那句话当做一次跑火车,用胳膊肘怼着他说:“就是的,他家巨有钱,他刚才就是坐飞船来的。”

  

  有张超在的场子从来不会尴尬,我们玩了几个小时,终于玩累了。朋友们说晚点有事先走了,我瘫在草地上不想起来,张超坐在我旁边挑等会吃什么夜宵。

  

  北京的天很难看到星星,于是我转头去看张超。他头发又长了一点,毛绒绒地遮着眼睛。耳坠一晃一晃,像一颗小星星在闪,吸引着我去摘它。我抬起手,去戳那颗星星,张超转过头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专心盯着那颗星星,又轻轻拽了拽。

  

  “星星摘不下来。”我突然说。

  

  不知道张超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作乱的手,顺便抓紧在了他的手里。刚运动完的掌心温度很高,手握的很紧,于是我的心也满满当当。

  

  “吃不吃关东煮?”他问我,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

  

  “吃。”

  

  我的飞船终于降落。

兮月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疯狂想写小凡高,明明给自己定的目标是雨露均沾的,但无奈被某cp创到,觉得咱们小凡高女孩不得输!

真是,谁跟你们说hyts是大势了?这cp放什么时候看也只能是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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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实习缓更版)

「all弘」1975便利店 | 闹剧

    🌖全员cb向偏超级元满

    🌖友情出演:n7。正文3.3k+

    🌖架空设定,请勿上升。

——————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张超和黄子弘凡进入青丘的地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趁着夜色潜行,朝着九尾狐族的聚居地飞奔而去。


  张超看着一路沉默寡言的黄子弘凡,心想那瓶心绪的原主人怕不是个哑巴,还是个那种爱黑着脸生闷气的哑巴。


  “我白天是不是掐疼你了?”最后张超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开始没话找话。


  黄...

    🌖全员cb向偏超级元满

    🌖友情出演:n7。正文3.3k+

    🌖架空设定,请勿上升。

——————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张超和黄子弘凡进入青丘的地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趁着夜色潜行,朝着九尾狐族的聚居地飞奔而去。


  张超看着一路沉默寡言的黄子弘凡,心想那瓶心绪的原主人怕不是个哑巴,还是个那种爱黑着脸生闷气的哑巴。


  “我白天是不是掐疼你了?”最后张超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开始没话找话。


  黄子弘凡没说话,只是扫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淤青,意思是你这个问题纯属就是一句废话。


  于是张超先生只好悻悻地把自己的大鹅脑袋往回缩了缩,彻底闭嘴了。


  直到两人隐蔽在九尾狐族族长家的洞口对面的草丛里,看着屏气凝神高度戒备的黄子弘凡,才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位少族长是你什么人?“


  黄子弘凡闻言蹙眉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当初不是你把我从九尾狐族带回去的吗?“


  “我自然知道齐思钧是谁。”张超继续说,“我是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黄子弘凡仍然背对着张超,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在思考怎么进去,“他救过我一命,我欠他个人情,他也还欠着我一顿饭。就是这么个关系。不过他只认识我的本体。”


  “哦。”张超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但黄子弘凡却不肯罢休:“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这些事儿你不是八百年前就知道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你不高兴。”黄子弘凡转过头来盯着张超的眼睛。


  “没有。”

  “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张超心里烦躁得很,语气不自觉拔高了些,“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不就是好朋友吗好朋友怎么了你好朋友还少吗?不就是你为了只小狐狸的事生气到把那东西都引出来了吗满脑子都是那只小狐狸你怎么不干脆把眼睛长他身上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一点儿都没……”

  

  “啰嗦。”黄子弘凡打断他,直接伸手拽着他的手腕往对面守在洞口前的两名侍卫走去。


  “你干什么去?”张超发觉他的动作之后也顾不上别扭了,“你要生抢啊?”


  黄子弘凡没回他的话,而是继续拉着张超往前走,两名侍卫见到他们之后立马拔剑戒备,但黄子弘凡只是对着他们浅浅行了一礼,然后慢斯条理地开口:“里面有人在等我们,麻烦通报一声。”


  两名侍卫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后,其中一人收了剑弯腰回礼,然后说道:“稍等。”


  看着侍卫消失的身形,张超这才回过神来,给周峻纬下毒既然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齐思钧的手笔,那定是背后有人搞鬼,又因为涉及到九尾狐族的「桃劫」,大概率就是狐族自己人了。


  有人中毒,背后之人自然知道有人会来找解药,与其偷偷溜进去像无头苍蝇一样自投罗网,不如明明白白的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一来探探对方的虚实,二来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知道解药的大概位置,这样就算最后谈崩了,再强抢也不迟,反正也不是打不过。


  只是这小子什么时候脑子转这么快了?谁家药物的副作用是涨智商啊?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显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真的很像一只笨鹅。


  “还有,你别整天搁那儿给我想东想西的,今天不还说我要你吃断肠草你都信我吗,那现在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黄子弘凡突然小声开口,“我告诉你张超,如果今天中毒的是你,我根本不想知道前因后果,所有跟这事儿有关的人现在已经在阎王殿喊冤了。”


  “这个答案够吗?”


  “哦。”张超闻言先是愣了愣神,随后压了压嘴角,装作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勉强吧。”


  看来副作用也不全是坏事,要不是因为那些心绪实在难搞,张超真想给这小子多灌两瓶。

  

  不对,等会儿,张超突然觉得这气氛不对劲,眼下这这架势怎么越看越像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于是张超抽出握在黄子弘凡手里的手腕,往前挪了半步,又反手牵起黄子弘凡的手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像平常一样地把黄子弘凡护在身后。

  

  嗯,这下舒服了。


  “无聊。”黄子弘凡抬眼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但最终他也没把自己的手松开,就这么任由张超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


  先前那名侍卫很快就回来了。


  “两位请。”侍卫礼数周全地把两人领进洞内,虽然外面天色已晚,但洞内被烛火照着,倒也是能看得清路。也不知道在狭长的山洞里走了多久,在七拐八拐之后,眼前终于骤然亮堂起来。侍卫把两人带到之后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正对着来路的主位之上斜斜地坐着一名五官俊朗的男子,男子闭着双眼神情慵懒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只看这只手倒是让人有一种他在弹琴的错觉。


  “你们胆子也是够大。”男子声音倒是温柔的,只是说出的话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动作也快,孟极族倒也不全是些蠢人。”


  黄子弘凡看清他的面容之后神色复杂:”曹恩齐?怎么是你?“


  对方听见这话终于睁开眼,看着不像是狐族惯常的狐狸眼,但那眼神里掩盖不住的勾人倒是纯纯的狐族做派,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来人,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认识我?”


  “这不重要。”黄子弘凡轻笑一声,“只是我这一路上把你们整个狐族怀疑了个遍,都没想到是你。”


  “恩齐,你就这么恨他?”


  “我做什么了?”曹恩齐一脸无辜的模样,“我不就是帮他消除了一点点记忆吗?这往大了说是给九尾狐族消除祸患,往小了说是帮他斩断一段孽缘,我这是明明在帮他,你现在反倒是说我恨他,实在是不讲道理。”


  “可现在他快死了。你帮人就是这么帮的?”张超忍不住出言讥讽,心想眼前这人和齐思钧都是九尾狐,怎么性格相差这么大,“难不成人家还得谢谢你?”


  “快死了?”曹恩齐一脸惊讶,愣了几秒之后,重新整理好表情,甚至看着还有点儿高兴:“那我现在倒是要真心佩服他了,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


  “别废话,解药交出来。”黄子弘凡随手一握,一根金色的光链凭空出现,“否则我今天就拆了你这狐狸洞。”


  “你可不敢。”曹恩齐看着黄子弘凡灵力的颜色,眼中一丝讶异一闪而过,但随即恢复如常,“蓄意挑起两族战争,这罪你担不起。”


  “那我倒是要看看,是我杀了你的罪过大,还是你身为现任族长之子不顾手足之情蓄意给少族长投毒的罪过大。”


  说着黄子弘凡抬手,那条金色的链子眼看着就要甩过去,但却被张超拦了下来。


  “等会儿……”

  “等等!!!”

  

  张超和曹恩齐同时开口。

  

  “他不对劲。”


  “你说什么!”曹恩齐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下一秒直接闪现到黄子弘凡眼前,抓着黄子弘凡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完全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可能!中毒的是小齐?怎么会是小齐?”


  “要不然呢?”张超抬手推开曹恩齐,挡在黄子弘凡身前说道,“你难道指望你那六界第一善良的表兄能给别人下毒?你把毒给他之前就该想到是这个结果。”


  “我知道他心软,所以我只跟他说那是让人忘却记忆的药,没告诉他那是能死人的毒,况且我根本也没想过害死周峻纬。”曹恩齐不明白,“「桃劫」真正的作用知道的人极少,连我都是从长老那儿偷听来的。”


  “你都能偷听来的消息,你以为他如今一个狐族实际掌权人能不知道?也许他就是因为知道你的计划,干脆将计就计,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张超摇了摇头,“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当哥哥的,哪怕知道你是错的,也是不肯辜负弟弟的心意的。”


  “一个两个都是傻子,你也不想想你们九尾狐族那仨老头要是真嘴漏得跟筛子一样,你们还能和孟极族斗这么多年?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黄子弘凡多少算是听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但紧接着伸出手,“现在解药能给我了吗?我着急救人没空跟你在这儿耗时间。”


  曹恩齐二话不说把一个陶瓷小药瓶放在黄子弘凡手心,看着转身要离去的两人,着急地开口:“带我去见他。”


  “不行。”黄子弘凡一口回绝,“如今你们狐族内忧外患,族长病危少族长中毒,还有孟极一族虎视眈眈,如今这一代眼下就只有你一个能主事的九尾狐,小齐回来之前,你得在这儿把你的族人守好了。”


  “我……”


  “孟极族前段时间遇袭那事儿也是你干的吧?“张超补充道,“事情已经做下了,既然觉得自己有错那就尽力弥补,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干着急是最没用的。”


  “虽然你现在认不出我,但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多说一句。”黄子弘凡顿了顿,最后开口缓缓地说道,“恩齐,我们这些当弟弟的,撒娇也好闯祸也好,冲动做了错事也好,可以一辈子受哥哥们庇护。”


  “但不能真的长不大。”


 (未完待续)


不想说话了

【超黄】不知道叫什么大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4

  • 想好名字啦打算叫这篇《荒原》,怕找不到路,过段时间再编辑改名好啦

  • 对不起家人们一不小心被窝写成be了。。。等我什么时候再写个he版本好了QAQ

  • 狗血没脑子预警!


张超来到塞北已经有段时间了,近日边关也还算安宁,所以张超得以有闲下来的时间去沙漠上,望着远方望得出神。

他拿出那刻的歪歪扭扭的小木花,拨去被风吹到上面的沙子。

有什么资格......让你永远在我身边呢?


想到这里,张超把小木花收好。

他以前觉得这片大漠非常辽阔,每当想念黄子弘凡的时候,就来看一看远方,思念的痛苦就会被眼前的辽阔治愈。

现在......他揉了揉眼睛...

  • 想好名字啦打算叫这篇《荒原》,怕找不到路,过段时间再编辑改名好啦

  • 对不起家人们一不小心被窝写成be了。。。等我什么时候再写个he版本好了QAQ

  • 狗血没脑子预警!








张超来到塞北已经有段时间了,近日边关也还算安宁,所以张超得以有闲下来的时间去沙漠上,望着远方望得出神。

他拿出那刻的歪歪扭扭的小木花,拨去被风吹到上面的沙子。

有什么资格......让你永远在我身边呢?

 

想到这里,张超把小木花收好。

他以前觉得这片大漠非常辽阔,每当想念黄子弘凡的时候,就来看一看远方,思念的痛苦就会被眼前的辽阔治愈。

现在......他揉了揉眼睛,想到送别的那个夜晚,小王爷一边哭泣还不忘好奇地张望外面的世界的那双眼睛。

他觉得,这是一片荒原。

 

没有黄子弘凡的地方,都是荒原。

 

 

 ---------------------------------------------------

黄子弘凡一个人呆坐在桂花树下坐了很久很久,微风一阵又一阵吹起桂花的味道将他包裹起来,就好像在张超怀里一样。

那枚玉佩在他手里紧紧攥着,生怕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天有些寒意,黄子弘凡慢慢走回他那冷清幽暗的囚牢。

就在他走进院内准备关门的时候,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

 

黄子弘凡被吓了一跳,门都没关就寻声向屋内走去,发现皇兄坐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皇兄。”

“我在宫里去哪儿也要向您汇报吗?”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皇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光扫过他的脸落在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没什么。”

黄子弘凡背过手。

 

“定情信物?”

皇帝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

 

“皇兄,这样有意思吗?”

黄子弘凡抬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后退。

 

“给我。”

 

 

黄子弘凡抿了抿嘴唇


“不给。”

 

 

皇帝盯着黄子弘凡的眼睛,看他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于是抓住黄子弘凡的手腕拉扯着,黄子弘凡被攥紧手腕,根本使不上力。

 

皇帝把玉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还给我!”

黄子弘凡冲过去想要抢过来。

 

“三天后的中秋宴席,你来我就还给你。”

皇帝把玉佩攥在手心背过手。

 

“你要想让我去直接和我说就好了,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黄子弘凡气不打一处来,有点无法理解皇兄的做法。

 

“谁叫我们的小黄子这么任性,连我的登基大典都敢不去。”

 

 

黄子弘凡气的呼吸都变急促,红着脸怨恨地看向他。

 

但皇帝那张冷漠的脸上却挤出一个让人难以读懂的笑容。

 

 

 这时,门外来了个侍卫。

“启禀皇上,将军从边疆传回的信件已经放在您的书房了。这份是给小王爷的。”

 

黄子弘凡眼前一亮,急忙向前跑去,却被一双大手有力地拉住了。

 

“撕了它。”

 

 

黄子弘凡冲他投去惊讶的目光

“不要!”

“我求你了,不要。”

 

那侍卫看着眼前的情景,有点犹豫。

 

“朕叫你撕了它!”

 

“是。”

 

黄子弘凡眼睁睁看着那封信被撕成了碎片,被风吹的一片片散落在冷宫长满青苔的台阶上。

 

“我恨你。”

黄子弘凡红着眼,颤抖着声音。

 

 

皇帝似乎很满意似的,松开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到门口还不忘把玉佩举起来摇晃两下,以提醒黄子弘凡去参加中秋宴。

 

黄子弘凡哭着坐到地上,一片片地拼凑起那份书信。

 

它轻飘飘的,一片片时不时被风吹起又落下。


它又沉甸甸的,承载着张超对他所有的思念。

 

 

 

 

 

 

皇帝下令,要参加筵席的各家都准备一份桂花糕。

所以这一天,皇宫里充满了桂花的香气。

 

黄子弘凡慢慢走在殿内,他本就是不受宠没有用的冷宫王爷,平时大家都不会注意他。

但现在,他和将军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他是给将军下了迷魂药,所以少将军才会看上他。

黄子弘凡没有太理会这些言论,耷拉着脸坐在角落里,看着殿内人来人往。

他想,今天这个团圆的日子,张超那里是什么天气呢?能不能看到圆圆的月亮?能不能吃到好吃的桂花糕呢?

 

 


“这桂花糕,怎么都是甜的?”

皇帝看着面前各式各样包装精美制作精良的桂花糕蹙了蹙眉头。

 

“回皇上,这桂花糕,采用桂花作为原材料,固然是甜的。”

一个老臣回答说。

 

皇帝环视四周

“但有人说,桂花糕是辣的。”

 

“这......”

下面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桂花糕就是甜的。”

黄子弘凡攥紧拳头,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老将军面前。


“小王爷。”

 

“老将军,请问这桂花糕,是张超将军平时带来的那种吗?”

 

见老将军点了点头,黄子弘凡伸手从将军桌前拿起一块,却被老将军身后走来的一个家仆拦下。

 

“小王爷,这份,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家仆拿起一份包装好的桂花糕送到黄子弘凡手里。

 

黄子弘凡点头表示感谢,接过桂花糕,拿出一块转头面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皇兄怕是不知道,这桂花糕到底是甜是辣,应该,看是什么人赠予的。”

 

皇帝握紧袖子,镇定着情绪挤出一个笑脸。

“看来我们小王爷和少将军,真的是情投意合。”

 

黄子弘凡感觉自己终于出了口气,把桂花糕放在嘴里细细品尝,接连吃了好几块,还是那个味道,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黄子弘凡感觉一阵头晕,视线变得模糊。

他使劲晃了晃头,好像看清些了,又眼前一黑,失去控制重重栽倒在地。

 

“有毒!这桂花糕里有毒!”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皇帝急忙冲下去把人抱进怀里。

 

“把他抓起来。”

皇帝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个家仆身上。

 

那个家仆也没有反抗,只是不停在对老将军道歉。

 


“小黄子,你醒醒。”

皇帝拍拍黄子弘凡的脸,发现他的嘴里开始慢慢渗出血迹。

 

“快宣太医!快点!”

 

 

“皇兄......”

黄子弘凡在他怀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在,小黄子你再等等。”

 

“我的......玉佩。”

 

 

“什么?玉佩?玉佩我还给你,你先别睡,听话。”

 

皇帝颤抖着拿出玉佩,放在黄子弘凡的手里。

 

 

“皇兄......好难受,我好困。”

黄子弘凡用尽力气攥紧那枚玉佩,他的怀里还放着那封已成碎片的信。

 

黄子弘凡眼前变得模糊,他看不清皇兄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见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张超还没有回来呢,我没机会再见到他了吗?

那封信......那封被撕成碎片的信,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还没机会见到塞外的月亮。张超说那里的月亮特别特别圆特别特别大,还以为他在骗自己。

但那天,短暂的看了眼宫外的月亮,才发觉张超没有骗自己。

 

慢慢的,皇兄的样子他也看不见了,他感受到了太医的触摸,也只是一瞬间。


他很快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好像看见,张超骑马站在沙漠上,他的背后是大大的夕阳,张超和马儿都变成了剪影,然后那被夕阳映成金色的影子朝他招了招手,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在朝张超跑去,被他轻柔的拉上马,奔驰在塞外的沙漠里,被马蹄卷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飞扬,肆意畅快。

 

 

 

 

 

 

 

 

 

 

 --------------------------------------------

小王爷离开以后,皇帝下令不让任何人踏入冷宫,谁都不可以。

但他自己却常常在夜晚走到那里,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孤单的身影徘徊在冷宫。

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人,哭着喊着要出宫。

 

 

 

张超身着铠甲急匆匆跑到冷宫时,已经是好多天以后了。

他看到皇帝幽幽地站在冷宫院内。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充满杀气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君王,那个君王已不再高高在上,他看见皇帝的眼神,是那么空洞。

 

“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张超忍着痛苦,挥起他的剑指向眼前这个,他誓死效忠的人。

 

 

皇帝没有说话,良久,他才扭过头看向张超

“害死他的是你才对吧?”

“下毒的人,是你将军府的!”

“那个家仆,还在牢里,朕要等你回来亲自解决他。”

 

 

 

张超握紧剑柄

“他为什么?”

 

“他得手以后,老将军也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觉得冷宫里的小王爷,配不上你。他说,宫外都在传是小王爷对你死缠烂打,给你下了迷药所以你才非要和他成亲。”

“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那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宫。”

 

皇帝说着走到张超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剑,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怪我,我非要让他来参加的。”

 

皇帝笑了笑,这和张超有什么关系呢?一直以来折磨小黄子的人是他,不让他出宫的也是他,甚至在他死前,都没能让他看到心爱的人写给他的信。

 

张超甩开剑冲进屋内,看到黄子弘凡放在箱子里的许许多多被他刻的歪歪扭扭的小木头。

张超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看到其中一个小木人身上还歪歪扭扭的刻着“张超”两个字。

张超颤抖着把它捧在手里,失声痛哭起来,那嘶哑的哭声回荡在冷宫里。

 

皇帝站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也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想起小黄子在自己怀里死去的时的样子,是那么平静。


但他说他好难受,那时候他是不是很痛?

 

怕痛的他,身上唯一的伤疤,还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

 

 



很久,张超才镇静下来,抱着那一箱黄子弘凡刻的小木人走到院内。

“请皇上下令,让臣......永远驻守边疆。”

 

“为什么?”



张超低头看了一眼那堆小木头

“他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要带着他对自由的渴望,永远留在那里。”

“我和他说过,要带他去那里的。”

 “我不会恨你。我的职责,我的教养,都要我忠于你,而我又如此爱着这个国家。留在那里,也是我的心愿。”

 

 张超说着,走到皇帝面前,把一个小木人塞到他手里。


“该恨你的人,是他。”

 

说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皇帝把那个小木人抬到眼前,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皇兄”两个字。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被封为太子那天,黄子弘凡跑到东宫门口拼命敲门喊皇兄,隐约又想起他好像还说有东西要给自己。

黄子弘凡一个冷宫里的小王爷,能有什么东西给自己呢?

能给自己的,就是小小的他,连夜刻出来的、刻着皇兄两个字的粗糙的小木人。

他满满的赤诚,换来的是一句“滚。”


皇帝蹲坐在冷宫的地上掩面哭泣。

 

 




后来,皇帝下令不允许再称小王爷生前住的院落为冷宫,还命人在里面种满了桂花树。

 

 

 

张超在塞外的将军府内,选了个朝阳的房间,把小黄子雕刻的小木头都摆放在那个房间。

他认为那个房间接收到的阳光是最好的。

 

每月十五,他都会带着那朵小木花坐在沙漠里,让他的小王爷看看,塞外的月亮。

 


他不愿再回到都城,于他而言,小王爷不在了,这个世界哪里都是荒原。

 

 



朝歌

【思宁】你看,栀子花开了

*520啦


*文笔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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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云山顶上,卜宁老祖的屋子旁总是摆着一个小盆栽。


小盆栽的叶儿绿绿的,花白白的,长得很好。


夏樵曾到卜宁这找点东西,偶然看到,心里觉得很奇怪,指着它问:


“老祖,这是什么花啊?”


卜宁闻言,抬眼望去。


“嗯……”


“应当是栀子花吧。”


夏樵:?原来这玩意不是长树上的


/////


早在千年前,卜宁身边就有这样一盆花。


那花样貌不起眼,香味也很淡,比不上妖红的桃花,如血的牡丹。


但它的花瓣纯白,小小的几片叠在一起,清...

*520啦


*文笔渣



________



松云山顶上,卜宁老祖的屋子旁总是摆着一个小盆栽。



小盆栽的叶儿绿绿的,花白白的,长得很好。



夏樵曾到卜宁这找点东西,偶然看到,心里觉得很奇怪,指着它问:



“老祖,这是什么花啊?”



卜宁闻言,抬眼望去。



“嗯……”



“应当是栀子花吧。”



夏樵:?原来这玩意不是长树上的





/////



早在千年前,卜宁身边就有这样一盆花。



那花样貌不起眼,香味也很淡,比不上妖红的桃花,如血的牡丹。



但它的花瓣纯白,小小的几片叠在一起,清幽淡雅,很有韵味。



有的师兄弟看到了,好奇道:



“卜宁师兄,你这花是哪来的啊?”



那时候卜宁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别说下山,连山腰都很少去。



他冲来者微微一笑,说:



“一位朋友下山捎给我的。”



钟思那年还未及冠,动不动就往山下跑。



他不光往下跑,还总喜欢给卜宁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玲珑的棋子,脆甜的黄子梅,甚至连山脚老婆婆偏的草蚂蚱钟思也要给卜宁塞上一个。



卜宁刚开始还劝他,说:



“师弟,我其实也不用这么多东西,你不必老往我这送。”



钟思眨了眨眼睛,乖巧应下,结果没过两天,他又开始往卜宁房间塞东西。



卜宁:……



次数多了,卜宁也渐渐习惯了。



后来,他干脆腾出了一个架子,专门摆这些小玩意。






偶有一天,庄冶来卜宁的屋子借书。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庄冶对他的屋子印象很深。



自打记事起,卜宁的屋子就充斥着一股草药香。



只消在门口待几秒,就能闻到那又苦又涩的味。



尘不到五个徒弟里,属他身体最差,所以每次庄冶拿了糖丸,总会偷偷分给卜宁一颗。



庄冶叹了口气,偷偷瞥了眼身后的卜宁,侧身推开门。



印象里苦涩难闻的药味却并未出现。



反而是一阵微风穿梢而过,带起了门帘。



“叮……叮……”



瓷器碰撞,清脆悦耳。



庄治讶异地抬起头,才看到门框处挂着的一串风铃。



风铃很小,泛着淡蓝色的光亮,下面坠着一个白色的小珠,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红穗儿。



卜宁的声音适时响起,无奈又带着些纵容:



“是钟思给我挂上的,说这里太素,给我添点彩。”



庄冶没吭声。



但他看着那风铃,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卜宁的身体时好时坏,这一点他自己都十分无奈。



这一次的风寒来势匆匆,似乎比哪一年的都要猛烈。



不久,他的屋子里又熬起药,一开门便又是苦涩的味儿了。



门口的铃铛也不怎么响了,跟打蔫了一样,不再清脆。








“叮……叮……”



卜宁略有惊讶,费力地从床上抬起上半身,视线模糊。



他想开口问是谁,可是声音沙哑,说不出话。



来者一身黑衣,带点风尘仆仆的味儿,是钟思。



自打他及冠以后,来的次数就变少了。



钟思轻轻合上门,似乎是闻到了药香,皱了下眉。



下一秒,他扭头看到了床上的卜宁。



“小师兄?”



卜宁轻轻点了点头,他还在发烧,脑袋有些晕乎。



钟思过来的很快,在他面前堪堪停住,衣角从他鼻尖扫过,带来了点雪松的气息。



“小师兄?”



钟思这次的声音有些颤抖,又问了一遍。



卜宁烧得有些糊涂,眨眨眼,没吭声。



钟思的心像是被尖维刺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他轻轻地抬手触上卜宁的脸,额头滚烫。



不知是不是他带着凉意的触摸缓解了卜宁的热,卜宁伸出苍白的手,箍住了他的手腕。



说是箍,但其实卜宁的手早就脱力,根本抓不住钟思的手。



但钟思却缓缓地往下蹲,靠在了卜宁床边,谁持着那个姿势待了近一个时辰。

他轻轻摇了摇手腕,叹了口气。



“小师兄,”



“你怎么又生病了啊……”








钟思便担任起了照顾卜宁的重任。



熬药,换水,就是他一天要干的事。



或许是因为春天的到来,卜宁的病好了很多。



一天,他下山买药回来,发现半山腰的梨树的开了花。



洁白的花瓣带些薄粉,颤颤地摇晃,他折了一朵,带给卜宁。



卜宁躺在床上,看着那花,眼亮亮的,说:“这花真好看,居然开得那么早。”



随即他一顿,苦笑道:



“也对,春天早就来了。”



卜宁敛了目光,侧头看向窗外。



春风街来信枝,花瓣飘飘,落入屋内。



他缓缓叹了口气,



“不知今年,”



“我还能不能赏一次花。”



钟思歪头,没吱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卜宁醒来的时候,钟思正好不在。



他摸了摸额头,已经退了烧,噪子也好了大半。



他从床上撑坐起来,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物品。



卜宁扭头,一时惊异。



那是一盆小花,叶绿绿的,花苞含羞。



卜宁盯了它一会儿,兀自笑了。



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被钟思听去。



花盆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卜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抽了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小师兄,



等你病好了,



这花就开啦。



卜宁看着这张纸,眼底微潮。











不知是哪天,钟思拎了一壶桂花酿,去找卜宁。



月光洒下来,盖了层面纱,等他停着小曲进了卜宁的院时,停了一下。



卜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靠在门边。



见他来了,卜宁笑着指了指墙角的花。

他眨眨眼,说:



“你看,开花了。”










_____


END.


话说大家收到什么520礼物了?







不想说话了

【超黄】花露水的味道

  年轻有为肤白貌美超x黑皮顶流小明星黄

  都是假的勿上升真人

  

  

  

  

  

  

   黄子弘凡盯着热搜上自己分手的消息排在第一位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反正被骂习惯了,他只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就会被黑。


  所以他觉得,都无所谓。哪怕他和那个人是和平分手。


   在一起的时候,被骂。

   分手,也被骂。


  人红是非多嘛,他总是这样和经纪人说。


  然后他经纪人就会回他一个白眼。

       不过他说的对,黄子弘凡目前......


  年轻有为肤白貌美超x黑皮顶流小明星黄

  都是假的勿上升真人

  

  

  

  

  

  

   黄子弘凡盯着热搜上自己分手的消息排在第一位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反正被骂习惯了,他只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就会被黑。

 

  所以他觉得,都无所谓。哪怕他和那个人是和平分手。


   在一起的时候,被骂。

   分手,也被骂。


  人红是非多嘛,他总是这样和经纪人说。


  然后他经纪人就会回他一个白眼。

       不过他说的对,黄子弘凡目前是年轻顶流,唱跳演均有所涉及,唱歌优秀,演戏不错,至于跳舞嘛.....只要粉丝够多,就算做广播体操都有人看。


  “你最近路人缘不行啊黄子弘凡,给你接了个单人旅游综艺。”

         经纪人甩给他一沓资料,是关于节目的介绍。


  黄子弘凡把墨镜推到头上,喝了口咖啡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压根没有认真看。


  “去哪儿玩啊?”


  “你怎么光想着玩儿啊?这是给你拉高路人好感的机会。”


  黄子弘凡点了点头,眨了下眼,继续盯着经纪人,想要得到关于他提出的问题的答复。


  经纪人叹了口气


  “我的祖宗,真是服了,去草原。”


  黄子弘凡表示失望了一下,因为他一直想去海边好好玩玩的。


  “草原啊......”


  经纪人哎呀了一声,拿出手机搜了搜然后举到黄子弘凡面前


  “你看看这多好看,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这节目可是很多人都想上呢我好不容易给你定下来,你必须去。”


  “而且你不分了吗?去疗愈一下你受伤的内心。”


  黄子弘凡不耐烦凑上去看了眼,感觉是不错,然后点了点头,反正最近不是上节目唱歌就是拍戏,确实很疲惫,拍个旅游综艺就当放松了。


  “拜托,我们是和平分手!没什么受伤的。”


  黄子弘凡抢过经纪人手机,开始翻起草原旅游相关内容。


  

  

  张超经营着家里的景区民宿有一段时间了,这也是他家产的一部分,父母问他为什么不去公司了,他只说觉得城里太累了想暂时留在这里。


  不过他也没闲着,凭借着他出色的商业头脑,成功拿下了一档节目,也就是黄子弘凡参加的旅游综艺,来到草原以后的住处就是自己家经营的民宿。


  当然,黄子弘凡这个顶流,张超是知道的,但也没有过多关注,就只是知道有这个人,唱歌不错,长得好看,最近分手了闹得很大。


  也就知道这些而已。


  

  “您好,办理入住。”


  随着摄像机大队一同进来的,就是黄子弘凡,戴着墨镜,穿着黄色短袖衫,浅蓝色牛仔裤配着白色球鞋。


  张超笑了笑,心想居然有人穿短袖和白鞋进草原,有点傻,不过长得倒挺好看。


  “黄子弘凡?”


  张超询问了一声。


  黄子弘凡嘴角上扬,扯下墨迹冲张超挑了挑眉


  “要签名吗?”


  张超笑着摇摇头


  “今天刚看到你分手的消息。”


  黄子弘凡抢过身份证,重新戴上墨镜。


  “老板,太八卦了。”


  张超没说话,他心想,这也不需要八卦啊,黄子弘凡那么红,除非不玩智能机,不热是不可能看不到关于黄子弘凡的消息的。


  

  

  “祖宗,你不会一件长袖都没带吧?”


  黄子弘凡躺在床上,外放着经纪人的语音。

  他听到这勉强爬起来翻翻箱子,确实一件都没带。

  他看着草原上的大太阳,还有那些蚊虫。


  真是不该接这个活的。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准备赶着去看看夕阳。


  正打开门的时候,对上了准备敲门的张超。

   “你好,有什么事吗?”

  黄子弘凡看着眼前的张超,背对草原站在民宿下的阴影里,有点像小说里的男主角。


  只能留在回忆里那种。

  

  

  

  “你经纪人和我说你没带长袖,问我有没有多余的,借给你一件。”

  张超说着拿起手中的粉色防晒服,递到黄子弘凡面前。


  “粉色?”

  黄子弘凡接过衣服,上下打量着。

  

  “不喜欢粉色吗?”

  张超准备接过去回去换一件。

  

  “没没没,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黄子弘凡笑着套上。

  他没有不喜欢粉色,只不过觉得粉色显黑罢了。

  

  像张超这样的人,大概没有这种肤色烦恼吧。

  

  黄子弘凡想着,打算拉着张超一起出去转,美其名曰自己不熟悉这里,要老板带路。

   其实心里是怕孤单罢了。

  

  黄子弘凡出道这么久,在娱乐圈鱼龙混杂,真心的朋友说实话没有几个,但偏偏黄子弘凡又很怕孤单,所以他拼命接各种音乐节目、综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国民度那么高的原因吧。

   每次热闹结束后回到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他的内心都空落落的,很渴望可以有一个能聊天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前任,那个顶流演员能够追到他的原因吧。

  

  只要多陪陪他、多说几句好听的话,黄子弘凡就开始沦陷,付出所有真心

  虽然对外是和平分手,其实也是因为黄子弘凡发现了对方不忠,想给彼此留个面子的说辞罢了。

  

  怪就怪在黄子弘凡上节目太多,给人感觉就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看起来和谁都玩得来,所以在外界眼里,和他在一起,是他配不上他前任,分手了,也一定是他的错。

  

  走在景区的一路上,穿着张超外套的黄子弘凡叽叽喳喳地围在张超身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张超竟然有耐心一句一句地回应。

  

  时不时有游客认出黄子弘凡跑来合影,张超也是很有耐心地给他们一个一个拍照

  

  “张超,你天天都在这吗?”

  黄子弘凡伸手赶着蚊子

  

  “差不多吧。”

  张超掏出花露水,拉过黄子弘凡那正在空中挥舞的手,在他手腕上喷了几下。

  

  “那你咋晒不黑呀?”

  黄子弘凡探头皱眉一脸认真地盯着张超的脸。

  

  张超被黄子弘凡这模样逗笑了。

  

  “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

  黄子弘凡抬起手闻闻自己手腕上的花露水味道,然后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张超你这么说到时候节目播出你可是要被打的。”

  

  张超歪脖冲黄子弘凡挑了挑眉笑着摇摇头,把花露水放到黄子弘凡兜里。

  

  “下次出来记得带防晒霜。”

  

  黄子弘凡哦了一声,有点愣住了,看着逆光面对自己的张超,刚刚他歪头挑眉的画面重重砸在黄子弘凡脑袋里。

  

  他突然开始紧张起来,感觉脸上烫烫的。

  为了掩饰他开始手忙脚乱的把花露水从口袋里拿出来,胡乱给张超喷了点,又慌张的塞进自己另一个口袋里。

  

  “怎么啦?”

  张超看着眼前突然开始紧张的人,有点疑问。

  

  “没......没,就是觉得蚊子太多了咬的我有点痒。”

  

  张超低头看了眼草丛里飞舞的蚊虫

  “腿上也要喷的。”

  

  说着,张超单膝蹲了下去挥挥手想赶走黄子弘凡脚边的蚊子,随后抬手在黄子弘凡腰间摸了半天,才摸到他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花露水,撩起他的裤脚,在他脚踝上喷了几下。

  

  黄子弘凡在感受到脚踝上张超的触摸后,感觉眼前一片空白呼吸都变急促。

  

  他极力镇定自己,因为太过紧张,所以他不自觉微微向后迈了迈腿,却被张超一把抓住按下。

  

  “别乱动,喷上过一会就不痒了。”

  

  黄子弘凡挠挠头,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就低头看着正在给自己喷花露水的张超。

  

  “好了,过一会就好了。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蚊虫有点多,下次出来你要穿高一点的袜子。”

  

  

  张超拉下黄子弘凡裤脚,扣好花露水,抬头准备站起来。

  

  

  一抬头,张超就对上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g. a.

【佳昱】纯情

有点长,he,一切设定都是方便写文,不上升现实。

  

近几月燕京扫黄打非办接到了多起涉黄举报信息,为了应对肆虐横行的不良风气,市公安局治安支队临时成立了五人扫黄小组打击犯罪,主要职责是搜寻证据,便衣侦查以及现场抓捕,小组组长便是刚任命支队副队长的蔡程昱。


蔡程昱警官,今年28岁,从实习到副队仅用了短短5年,年少有为又一身正气,廖局夸他日后得有的升,可即便是这样一位履历满满思想进步的体制内工作者,至今仍没有找到女朋友。不仅家人朋友为他愁,他自个儿有时也会困扰,当然,在工作面前,一切琐事都得靠边放。


蔡程昱再一次推脱了郑云龙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的邀请,并且告知她,自己在接下来一周内...

有点长,he,一切设定都是方便写文,不上升现实。

  

近几月燕京扫黄打非办接到了多起涉黄举报信息,为了应对肆虐横行的不良风气,市公安局治安支队临时成立了五人扫黄小组打击犯罪,主要职责是搜寻证据,便衣侦查以及现场抓捕,小组组长便是刚任命支队副队长的蔡程昱。


蔡程昱警官,今年28岁,从实习到副队仅用了短短5年,年少有为又一身正气,廖局夸他日后得有的升,可即便是这样一位履历满满思想进步的体制内工作者,至今仍没有找到女朋友。不仅家人朋友为他愁,他自个儿有时也会困扰,当然,在工作面前,一切琐事都得靠边放。


蔡程昱再一次推脱了郑云龙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的邀请,并且告知她,自己在接下来一周内都很忙,言下之意是请不要再发消息过来打扰我,更直白些可以理解为他俩没戏。

虽然两人之间的联系至今只建立在智能机冰冷的文字上,但是蔡程昱直觉这位叫马佳的言语轻浮,过于热情,并不是他的理想佳人。蔡程昱不能理解郑云龙为什么要给他介绍年龄大他七岁的女人,这个年龄差他不是很满意。


“今晚方书剑和黄子弘凡跟我去临检,子棋张超你们俩去水云间和四海饭店摸个底。”

市公安局扫黄小组办公室里五个人刚开完会议,蔡程昱关闭投屏,简短的安排了一下今晚任务。

“我有个问题。”张超转了小半圈椅子,面朝蔡程昱举了下手。

“讲。”

“水云间是被市民举报的作案地点,但是四海饭店为什么也被列为侦查范围呢?”

“问得好。”

蔡程昱像模像样夸奖了张超一句,惹得办公室内几个人哄笑,他打开笔电重新投屏,线索文件里列了三条人物信息。

“这三人分别在20号,23号和26号给扫黄打非办打了举报电话,看一下有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是四海饭店的员工。”龚子棋撑着额角歪着身子看投屏,粗览一番道。

蔡程昱点头:“不错,咱们收到的举报电话大多来自三种人群,第一种是能够注意到小广告的社会人士,第二种是嫖客的家属,第三种则来自同行举报,前两种举报人之间基本不会有联系,只有第三种会极有可能在职业暂住地或者社交上有共性,所以我合理怀疑四海饭店又是一个黄色交易团伙的藏匿点。”

同行举报虽然有风险,但是对于没有经验的犯罪团伙来说这却是他们竞争的手段之一。

龚子棋朝旁边张超弹了个响舌,挑眉道:“超儿,你四海饭店我水云间。”

“行,蔡队,身份信息等会儿发我看一下。”

“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有问题再说,我现在要去参加刑侦队的一个培训,嘎子哥已经在催我了。”蔡程昱合上笔电,拿起外套搭在臂弯处,临出门前又回头补充一句,“你们也可以去给嘎子哥捧个场。”

“蔡蔡什么时候这么照顾嘎子哥面子了?他之前不是还嫌弃过嘎子哥给新警员讲课废话太多了吗?”

黄子弘凡小声对龚子棋吐槽,龚子棋眼神示意他看身后,黄子弘凡转头便对上蔡程昱幽怨的目光,旋即露出一个假笑,低头默默整理会议资料。

 “蔡蔡也不是自愿的呢。”蔡程昱很苦恼,这回又是郑云龙借着队长之便假公济私,来顾全他老相好的面子,要不然谁愿意空出时间去参加这么一个已经听过八百遍耳朵都磨出茧子的培训呢?


言归正传,燕京市公安局向来注重团队水平发展,每个科室之间不仅要求合作默契,文化教育也一直同步共享。所以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从某一天起勤奋好学的蔡程昱居然成为了所有支队的团宠。

升了职的蔡程昱明显喜欢端着脸色,说话布置任务也不再轻声细语,雷厉风行的程度令从前总说哥哥疼你的王晰都叹为观止。这就导致从前缠着哥哥弟弟们玩耍的蔡蔡突然变成了高岭之花工作狂蔡队,个中滋味仿佛局里少了小甜糕,年长的和年轻的都难免咋舌。


扫黄的临检行动通常会被提前几个小时下达到各个成员之间,临检地点只有行动小组的组长知道。

蔡程昱将车停在了一处地下停车场,领着黄子弘凡和方书剑又走了两百米才看见一家五星级酒店。临检警察进门先亮身份,然后根据入住信息确认需要检查的房间,并且请经理带上房卡全程陪同。


住客大多都挺配合,当然必不可少会打扰到情到浓处的小情侣,临检警察得先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情侣,通过讯问他们对彼此身份信息的了解以及查看他们手机上的交易记录来辨别。如果这些确认都没问题,蔡程昱会在查房之后向他们一一道歉,态度绝对诚恳。

临检前半段很顺利,没有发现异常,直到2416房间才开始出现各种状况。


“客房服务,麻烦开个门。”经理按照蔡程昱的眼神指示,清清嗓子朝门内喊了一句。

几分钟后门内依然没有回应,蔡程昱猜想里面的人可能在装睡,抬抬下巴示意经理用房卡刷门。


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显著,门打开后才听见浴室内传出微弱的水声,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蔡程昱向黄子弘凡招了个手势,黄子弘凡立即会意,站在浴室门口等里面人出来欲抓他个措手不及。

蔡程昱和方书剑拐个弯朝卧室走去,卧室床上有个男孩儿正攥着被角死死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脸惊恐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个人。

“我们是警察,正在执行临检,希望你配合。”蔡程昱不容他叫出口,果断亮出警证,然后四处打量起房间布局。

窗帘闭合,干净的垃圾桶,桌面没有作案工具,脱下的衣服整齐堆在旁边单人沙发上,房间气味很单一,是酒店联名的香水味儿。目前看来,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浴室里面是你什么人?”蔡程昱开始讯问。

不知是胆小还是心虚,男孩哆哆嗦嗦答:“男……男朋友。”

“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男孩子裹着被子慢吞吞移到床边,伸长手臂从单人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交给蔡程昱。

“今年十七周岁?”

男孩低着头没有回答,蔡程昱背得滚瓜烂熟的未成年教导词被浴室开门后的动静生生堵在喉间。


“什么玩意儿!?”

身后传来一声不友好的低骂,紧跟着便是黄子弘凡没有威严的痛呼,蔡程昱转身,看到穿着真丝睡衣的男人正擒住黄子弘凡往这边走,男人发梢还在滴水,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眼神凶狠颇有种准备干架的气势,然而这种嚣张气焰在遇到蔡程昱时荡然无存。

“赶紧松手,你他妈你敢袭警?”黄子弘凡另一只手扑棱着,再一次被压制后只能无能的骂骂咧咧。

男人不以为意,定定的看着蔡程昱,没有搭理黄子弘凡。

蔡程昱:“……松手。”

男人竟意外听话,甫一松手就被黄子弘凡反擒住。

“蔡队,这人身手不错,需要小心。”黄子弘凡忿懑的为自己找回面子。

蔡程昱点头,神情严肃的对男人出示警证:“扫黄,请配合。”

男人听完毫无惧意,漫不经心打量起眼前皮肤白皙的年轻警官,就差吹几声流氓哨暴露腌臜的歪心思。

“你这是什么态度?”蔡程昱气红了脸呵斥。

“我错了。”男人口音是本地方言,说完嘴角上扬,深眼窝边又挤出几条细纹,语调一抬起来就变得洋洋盈耳,“警官您有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积极配合。”

蔡程昱脸色稍微好了点:“身份证出示一下。”

“在我西装口袋里。”男人继续笑脸相迎,露出一口白牙,他晃了晃被黄子弘凡抵住的手臂,示意自己腾不开。

方书剑在衣柜里找到挂得整整齐齐的西装,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给蔡程昱。


姓名马佳,年龄35岁。

蔡程昱想起自己的相亲对象,然后意识到他并没有过问过对方的性别,也没有注意过对方的微信个人信息栏,理所当然把人家归为了女性。


但愿这个世界没有巧合。

如果有,他一定要在绝地求生里打爆郑云龙的头。


“你和床上的男孩儿什么关系?”蔡程昱收拾好思绪,继续问。

“情侣。”

“跟未成年开房?”

马佳愣了愣,寻思这男孩儿多大来着?他妈的别是还不满十四周岁吧?

“两厢情愿,有问题吗?”他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但蔡程昱并没有继续拿未成年说事,所以男孩子的年龄对马佳来说应该构不成犯罪。


蔡程昱对于马佳从容不迫的态度相当不满意,忍不住去猜测马佳以前可能没少应对警察查房的事儿。他皱着眉把房间搜查了一遍,又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套呢?”

马佳装糊涂:“什么?”

“我说为什么房间里没有用来做安全措施的工具?”蔡程昱自认脾气极好,难得有人在公共场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温柔的底线。

“这您得问问酒店经理,可能忘记放了吧。”马佳想起那几个被他一进门就偷偷藏起来扔进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安全套,面不改色答。

蔡程昱看了看站在后面神游的酒店经理,经理也不敢断言自家服务没有问题,只得先弯腰道了声歉。


“没有安全套你是打算直接做吗?”

马佳理直气壮的反驳:“冤枉啊警官,您看我衣服都穿好好的呢。”

“那他呢?”

“他有裸睡的习惯。”


哼,巧言善辩。

面对警察的审问能做到如此满舌生花游刃有余的人必定是接受过专业心理素质训练的,蔡程昱猜测对方身份并不简单,必须得好好审问一番。


“你跟我出来,咱们好好聊聊。”蔡程昱冷漠的对着马佳道。

马佳舔了舔唇,视线从警官的嘴巴滑到喉结,穿过白腻的肌理落在手指关节处,那里正透着粉红,好看的不像话,如果能握在掌心里就好了。

失神间马佳已经被黄子弘凡押到了门外,没有审讯室蔡程昱便请酒店经理帮忙单独开了间房,他们面对面坐在茶几边审讯。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蔡程昱手里握着笔,坐姿端正腰背挺直。

相比较而言马佳就显得轻佻多了,翘着二郎腿背靠沙发,姿态慵懒惬意,不像过来接受问话的,倒像是位商圈里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大爷,黄子弘凡站他后面都想揍他几拳挫挫他锐气。

“江远。”马佳记得那男孩儿胸牌上的名字。

“年龄?”

“35岁。”

“……我说的是你男朋友年龄。”

马佳沉默了几秒:“忘了。”

“你忘了你男朋友的年龄?”

“我们刚认识没多久,忘了很正常。”


蔡程昱被马佳厚颜无耻的回答气笑了。

“那把你手机拿过来,我看看你跟你男朋友的聊天记录,你们不会连社交软件都还没加上好友吧?”

“警官您真聪明。”

“行了,直接带回局里吧。”蔡程昱不欲对这个人耐心下去,收好笔录便率先走了出去。

马佳象征性挣扎两下,目光追随蔡程昱的背影:“警官,您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什么法了?”

蔡程昱没搭理,对门方书剑也刚好审完出来,结果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马佳和江远双方互不相识,哪怕手机里找不到交易记录,那也不能排除嫖资一开始就已经转到了别人卡上,总之两个人都得去公安局走一趟。


就在两个小时前,马佳刚刚风尘仆仆的从南粤赶回家乡任职,半只脚还没踏进公安局就被阿云嘎一个热情的拥抱调转了前进方向。

“帮兄弟个忙。”

原先以为阿云嘎第一个过来迎接他,马佳还挺感动,听完这话他瞬间骂人:“老子特么才刚下飞机,你还是人吗?”

阿云嘎死死抓住人不放:“我这边有个特大拐卖人口案,怀疑有人买卖人口后逼迫受害者进行黄色交易,窝点我都找到了,需要你帮我个忙。”

马佳将手臂从阿云嘎怀里抽出,无动于衷:“滚,我是禁毒支队的,你刑侦的活找你们刑侦的人干。”

“你好几年不回来燕京的犯罪团伙都对你眼生,而且你临场应变的能力又好,肯定能顺利完成任务,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马佳这人吃软不吃硬,就喜欢听人夸奖,被夸的心情愉悦了才勉强松口,然后秉着助人为乐的原则问阿云嘎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等会儿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进去后扮成嫖客,挑个你觉得最乖的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带到城东区的五星级酒店。”

“目的?”

“目的是在不惊动犯罪团伙的前提下带个人出来弄点证据,但是你不能把他直接带回局里,因为肯定会有人跟踪你们,以防万一你先把他带到酒店,到酒店后拖延拖延时间,我找人名正言顺把你们接回来。”

“必须去五星级酒店?”

“是的,为了营造一种你很有钱的假象,当然你还得给他们很多嫖资,告诉他们你看不上他们提供的房间,你只睡五星级酒店的床,他们对有钱人没有那么多戒备心,应该会同意你把人带出去。”

“……“阿云嘎考虑周到,马佳无从挑刺,迟疑许久才憋出一个问题,“老子银行卡里的钱都是留给未来老婆的,没那么多闲钱付嫖资又付酒店费用。”

“你先用你老婆本垫着,回头花了多少我转你。”


马佳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是在这种情况下。

马佳更没想到,名正言顺过来接他的是执行临检的蔡程昱,是他相亲对象,是他惦记了好多年的人。

他妈的,就是因为阿云嘎这狗东西,马佳三十五年的清誉都被毁了,不解释清楚马佳跟他没完。


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一号审讯室内,已经换回西装的马佳头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重复上演今天第一眼看见蔡程昱时的场景,喉结因为生理性的反应上下滚了滚。

门口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马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穿执勤服的蔡程昱打开门慢慢走了进来。他对小蔡警官的制服诱惑有些招架不住,视线寸步不离的粘在了人家身上。


“你是禁毒支队刚来的警察?”蔡程昱倚着审讯桌桌沿站定,语气平淡的问。

马佳料想应该是阿云嘎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蔡程昱解释清楚了,于是连忙点头:“没错。”

“那还做黄色交易?”

“?”阿云嘎那厮到底是怎么解释的?

“我已经跟你们支队通报过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见阿云嘎。”

“嘎子哥现在有事儿。”

“郑云龙应该也可以。”

“大龙哥也有事儿。”


蔡程昱见马佳从容淡定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紧绷许久的嘴角终于松懈,先前在酒店审讯马佳时堆积的不满也一并一扫而光。

“等会儿禁毒队的人会过来领你,这边没你什么事儿了。”蔡程昱收敛审讯时严肃的表情,气消了语气也跟着变得很温和。


十分钟前阿云嘎打电话过来详细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蔡程昱联想到今天临检地点是郑云龙定的,不难推测出他们俩其实早就串好了。蔡程昱对于自己什么都被蒙在鼓里颇有不满,因此刚刚故意逗了马佳几句来解气。


马佳意识到自己被骗,不气反笑,腰背卸了力向后倚翘起二郎腿自下而上看着蔡程昱:“警官,我微信里面邀请您周六晚上吃饭您还没回我呢。”

两个人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但彼此心知肚明对方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蔡程昱原本以为将马佳晾在一边过段时间他们就会默契的拿掉这层关系,可马佳似乎不这么认为,反复对他发出邀请。蔡程昱以前把他当成女性的时候言谈还算绅士,如今知道他是男人显然不会再保持耐心,直截了当的开口拒绝,断了马佳的心思。

“抱歉,我还是接受不了相亲,我喜欢自由恋爱。”

“那我追求警官,我们自由恋爱。”马佳的笑容算不上人畜无害,多多少少沾了点痞气。他起身径直走向蔡程昱,腰背挺直步伐端庄稳重,仿佛与他轻浮的言语隔开已经自成一派。

蔡程昱以为马佳会在合适的距离之外停下,可马佳非但没有还步步紧逼,他下意识伸出一只脚抵在马佳膝盖上方的位置阻止他前进,黑色西装裤被踩出一道白印。

“你别靠近了。”

蔡程昱收回脚,耳朵尖是红色的,马佳直白的追求令他心烦意乱,他尝试端起副队长的架子呵斥这名禁毒队刚来的新警员,声音却显得毫无威慑力,语气绵软戳进了马佳心窝子里。

马佳听话的不再上前,慢慢抬起手臂拿下卡在蔡程昱执勤服左肩肩章上的桂花,把桂花递到蔡程昱鼻尖前,说:“你的肩章上落了朵花。”

蔡程昱低头轻轻嗅,闻到一阵花香。


王晰过来领人时敏锐察觉出室内氛围不对劲,二话不说先开口调侃。

“佳儿,回来也不先去队里报道,我和凯哥巴巴等你好久了,怎么,五年不回就不认路了?光顾着看咱们局警花?”

“小蔡队长是警花?难怪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好看。”马佳夸起喜欢的人来毫不吝啬,眼睛里的温柔藏不住,就差明晃晃的告诉王晰他对蔡程昱有意思。


蔡程昱警花称号的由来其实蕴含了一些浪漫的解释。市公安局不管是绿化区还是大路小路都种满了花,这些花品类繁多,因此警员们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在盛开,而蔡程昱多次路过都被落下来的花砸中,帽檐、肩章甚至是警号上面偶尔能找到残留的花瓣,故警队里有人开玩笑的时候喊了他一声警花,后来大家背地里都跟着这么喊了。

然而蔡程昱本人从来不承认这个称号,他知道同事们没有恶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两个字从马佳口中说出,蔡程昱竟莫名觉得周围空气中分子碰撞的猛烈,热度急剧上升,他脸颊被烫的通红,借口有事儿后迫切的离开了。


当晚,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为给刚调回来的马佳接风洗尘,叫了顿丰盛的外卖,马佳对着工位上堆积如山的资料,一边吃外卖一边谢遍王晰全家。


五年前,南粤毒品生意突然肆虐,身为首都禁毒支队一大队队长的马佳因表现优异被调动过去任职,后来一路升职成南粤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如今又连降两级调回燕京,一切回到原点。

不过对于马佳来说,南粤的菜没有燕京的香,南粤的警花没有燕京的好看,南粤没有让他魂牵梦萦万分惦记的人,但是燕京有。他这小半辈子行过大江南北,看过滔天巨浪和千山万壑,可坐在回来的飞机上时满脑子都只想把喜欢的人追求到手,和他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蔡程昱第二天是卡着点上班的,匆匆忙忙发型都跑乱了。

前一天晚上十点钟马佳微信找他聊天,蔡程昱趴在床上边看动漫边回他消息,起初话题围绕着个人喜好和过往感情经历,马佳坦白他从二十六岁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蔡程昱想起自己仅有的十八岁的那次恋爱,认为这没什么好分享的,于是在这个话题上缄口不言。

蔡程昱对马佳最好奇的是他的工作调动史,马佳大致跟他讲了一遍,关于自己连降两级的原因只道是违背上级指令一句带过,蔡程昱没有立场深问其中细节,但是经过这次心平气和的聊天,从一名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对马佳的经历产生了深深地敬意和庆幸。

贩卖毒品罪刑事责任重大,被处以无期或者死刑的大有人在,因此一线缉毒警察执行任务九死一生,每次出警都在如履薄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毒贩更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马佳的每一次平安归来都应该被庆祝。


两人一聊就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实在太困,蔡程昱主动跟马佳道了晚安,马佳问他明天早饭想吃什么,蔡程昱撑着最后的意识回答小笼包,马佳被这短短三个字搅得心花怒放。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表明蔡程昱愿意接受马佳的心意了。


王晰看马佳哼着歌从面前走过时觉得他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抖擞衣冠楚楚,比十几年前刚入警队那会儿还要意气风发,队里人都看出来他昨天刚剪了干净利落的寸头,纷纷让他摘下帽子,马佳不依,对着窗户玻璃正了正警帽,说要去治安支队给小蔡队长送早饭。

支队长王凯在一边跟着队员一起起哄,心道难怪佳佳今天要穿常服,领带打得服服帖帖。

见未来老婆嘛,当然得盛装出席。


马佳拎着小笼包昂首阔步的走进治安支队办公区时吸引足了两边警员的视线,黄子弘凡找隔壁桌的龚子棋搭话,解释这位是禁毒支队一大队新来的队长,别看警衔没有蔡队高,履历可牛逼了,昨天差点因为他帮刑侦队办事儿而闹了个乌龙。

“那他一大早到我们这儿来干吗?”

“可能是来熟悉熟悉未来同事吧。”


治安支队人多,地方规划有限,支队队长郑云龙和副队长蔡程昱以前的办公室都被拆了用来放置新办公桌,因此他俩现在的工位跟普通警员工位靠一起,马佳给蔡队送小笼包这件事儿能被一整个办公区的人看见。


蔡程昱前几天新买的手办到了,今早从门卫那边拿到手就忍不住拆开要跟自己办公桌上其他手办和乐高积木放一起。他热爱收集这些东西,每天被工作困扰的时候抬头看看它们心情都会好一点。

马佳走过来的时候蔡程昱正在擦手办,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被放在桌子上,而蔡程昱视线里首先注意到的是青筋虬露的手,手掌宽厚,颜色是小麦色,指甲修剪整齐,蔡程昱忍不住拿自己的手去比较,猜测可能是自己的手小点儿。

“小蔡警官,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燕京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一大队队长马佳,警号050917。”

就在12小时以前,马佳给蔡程昱的第一印象还是油腔滑调不正经,现在他穿着体面的常服站在面前,站姿挺拔,警帽领带衬衣无不干净整齐,蔡程昱抬头一眼就能看进他清澈的瞳孔里。如果让他重新定义马佳的性格,他一定会说他阳光,洒脱,直白,正义。

“我是治安队的蔡程昱,警号031124。”蔡程昱脸色通红,声音轻细,像南方的乳燕在呢喃,“谢谢。”

仿佛全身血液都涌向了心脏,那里的跳动快到无以复加,密密麻麻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说不准是好是坏,但是蔡程昱能从中分辨出愉快。

“小蔡警官很喜欢手办吗?以后我的工资都交给你,你想买多少买多少好不好?”马佳弯腰附在蔡程昱耳边说话,不想给别人听了去,他觉得喜欢手办的蔡程昱很可爱,给他买手办的人只能是自己。

蔡程昱感受到马佳呼吸的余热扑在颈后,敏感的缩了缩脖子,伸手使劲推开他,色厉内荏道:“马佳同志,你们队今天没有早训吗?”

“我靠!”马佳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他今儿早光顾着给蔡程昱送早饭了,来的时候王凯也没提醒他,等会儿还得先换作训服再去训练场,这么呆下去可能会迟到,只得最后落下一句叮嘱,“早饭趁热吃,我先走了。”

马佳转身大步离去,蔡程昱对着他的背影长吁一口气,抬头就迎接上全办公区人意味深长的视线。

得亏郑云龙不在,他要看见了还不定怎么调侃呢。


禁毒队最近给警员们的早训内容增加了许多训练项目,除了每天都有的体能训练,各种防身和实战技巧也陆续被引入,旨在塑造出他们的最佳状态,为随时去一线战斗而准备。队长原本的职责是监督自己的队员完成训练,可经验越丰富能力越大,三十五岁的马佳正值当年,各项测试都在一众缉毒警察中脱颖而出,因此他被推荐成为了禁毒支队两个大队的主教官。

王晰介绍他的时候尤其强调了他的枪法和格斗,在这两项技能上,连曾经超群绝伦的廖局都对他赞赏有加。

面对队员的掌声,马佳扯出了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能把他原本的工作量增加到两倍,王晰和王凯还真特么会给他安排活儿。


蔡程昱出勤路过训练场时正好看见马佳从二十米高的楼上持枪倒滑索降下来,全程仅用时三秒,他的视线忍不住多停留了会儿,旁边跟着的张超和黄子弘凡就开始感叹这位马佳同志真优秀,这么优秀的人要去哪儿找!

“你们想去学习一下吗?”蔡程昱冷漠的问。

“可以吗?”张超对这类训练是真的挺感兴趣。

蔡程昱沉默了几秒,想着过去看几分钟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治安警也是需要学习一下逃生技巧的。


燕京初秋的太阳不比盛夏的小,热浪层层席卷而来照样能结结实实的拍打在队员身上,训练场上树荫少得可怜,一队和二队都惦记着那片阴凉,马佳干脆让他们站到太阳底下训练,这样谁也不会觉得偏心。

蔡程昱走过来的时候马佳正在讲倒滑索降的注意事项和持枪姿势,有队员注意到他后礼貌的问候了一声蔡队好,蔡程昱恨不得把自己藏在黄子弘凡和张超的身后,与影子融为一体,谁也看不见才好。

马佳循声望过去,蔡程昱站后面显得小小一个,他现在就想走过去把人捞怀里来。


“十人一组,你们先准备,五分钟后开始演习。”


马佳交代完便小跑着绕过张超和黄子弘凡在蔡程昱面前立正站定。

“小蔡警官是来学习的吗?”

黄子弘凡抢答:“我们蔡队觉得你太厉害了,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会儿。”

蔡程昱眼刀扫过去,都懒得骂人,对马佳的态度也不冷不热:“是他们俩说要过来学习,等会儿可以让他们也演习一下吗?”

黄子弘凡:“……”他可没说过。


马佳爽快答应,然后拉着蔡程昱手腕走到树荫底下:“你站这儿看,被太阳晒伤了我心疼。”

在马佳眼里蔡程昱像他二十岁时反串的校庆话剧里的公主,即便当时演技糟糕表情做作,可坐在观众席的马佳就是觉得他善良可爱,世间所有的苦难都应该远离他。

“我皮肤哪有这么敏感?”

蔡程昱把手腕从马佳掌心抽出来,低头瞟了两眼才发现马佳的手掌比他大了不止一点,如果握在一起的话应该能轻轻松松就被包裹住……

“有,都晒红了。”马佳抬了抬作训帽帽檐,笑眯眯盯着他看,听不出是在调侃还是陈述事实。

蔡程昱索性撇过脸不理会,干巴巴对一边看热闹的张超和黄子弘凡道:“你们可以开始了吗?赶紧跳完我们要执行任务去了。”

他天生脸皮薄,情绪敏感,第一次参加扫黄行动看见电视和床上的限制级画面都会脸红好久,被同行警员嘲笑太纯情,好在后来行动次数多就慢慢免疫了。可马佳不同,马佳是趁他发呆时偷溜进他象牙塔里的人,每每都恶劣的搅得他内心兵荒马乱,蔡程昱无可避免的会因为他而感到生气或者害羞。

马佳喜欢这样的蔡程昱,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鲜活。


张超和黄子弘凡最终也没酝酿出勇气降下去,意料之中,蔡程昱没有嘲笑人的习惯,小心翼翼在马佳的指导下完成一次持枪倒滑索降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像只高贵的狮子。


市公安局分设多个部门,其中治安队的事情多且杂,警员们各司其职,大到处理治安案件小到管理户口,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工作。蔡程昱作为支队副队长有责任为提高部门业绩做贡献,在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火苗没熄灭之前,他誓要把扫黄工作开展到底。


龚子棋近几日跟的水云间案颇有进展,一番摸底调查暗访后请示上级可以先收网,蔡程昱便领了一小队警察过去突袭,跟龚子棋里应外合,收获不少。

那天晚上蔡程昱持枪戒备的踹开了一间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门里面是人间地狱,气味令人作呕,沙发床上和地面都散落一堆衣服,醉生梦死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似乎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形容枯槁双目空洞,任由涌进来的警员一个个将他们制服。蔡程昱接着往内部小房间走,推开门看见一个人正蹲在矮桌边推注射器,边静脉注射边抬头笑着问他是谁,蔡程昱下意识伸手去制止,闪着寒光的刀便朝他直直刺了过来。


蔡程昱以前参加禁毒支队组织的培训课时讲师有提到过一些理论知识,他说吸毒能先让人感觉快乐,神经亢奋,产生幻觉,接着使人格解体,心理变态,最后毒性逐渐摧毁机体的各种系统和功能。毒瘾发作时能使人变得六亲不认,所以有些人不论以前多么儒雅随和容光焕发,沾染毒品后都狼狈不堪。


这是第一次,蔡程昱直面着或许马佳曾经历过无数次的困境,他折住攻击者手腕将其按到,浸血的刀子应声落下,桌面上吸食一半的白色粉末被打翻散了一地。

“不许动。”蔡程昱冷静的将刀踢远,语气强势不容反抗,继而对赶过来的龚子棋道,“电话给禁毒队。”


禁毒队派的是一队警员,马佳收到指示那会儿已经换下了警服在等蔡程昱回来一起下班,听说治安队扫黄扫到了吸毒现场,他二话不说就穿回执勤服带领还在局里的警员驱车赶去现场。


水云间内部员工包括经理共十五人,当晚的客户有二十名,其中四名客户和两名员工参与了吸毒事件,被当场全部抓获。治安队给几名吸毒的嫌疑人戴上手铐集中压制,龚子棋和蔡程昱在现场核对人员信息。

马佳带队到达时远远的看见蔡程昱站在龚子棋旁边紧绷着脸,手上拿本小本子低头写字,他执勤服腰带喜欢扣紧,腰部线条被勾的比正常男子都要细。

蔡程昱对待工作和生活是两种不同的态度。私下里他追求潮流,衣服鞋子挑贵的买,穿上执勤服却截然不同,拉链要拉到下巴下面,对讲机端正别在腰间,衣摆和裤腿都整理的一丝不苟。

马佳深深着迷于这样的蔡程昱。


“来啦。”蔡程昱抬头看到马佳,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毒品在里面,跟我进去。”

过道两边站满了人,他们正在接受简单审讯。马佳一路跟着蔡程昱,视线越过室内缭绕的烟雾寸步不离的放在他用左手手臂贴紧的腰侧上。

现场的治安警被缉毒警和缉毒犬替代,蔡程昱指着地面的粉末对马佳说:“看上去像海洛因,我没让人碰,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吧。”

马佳蹲下身拈了点粉末放在指腹间揉搓观察,然后低头轻轻嗅。

“是海洛因,地上的差不多有10克,重量不小。”马佳表情严肃,将地面的粉末连带灰尘一起拢进桌上塑料薄膜里,起身对身后的警员道,“全搜一遍。”

水云间是燕京一家不出名的洗脚城,占地面积小,禁毒队今天带的缉毒犬绰绰有余。蔡程昱寻思既然帮不上忙那也不能打扰人家工作,他刚退出房间就被马佳喊住了。


“蔡程昱,你受伤了?”

蔡程昱一愣,哑巴似的说不出话,只沉默着与马佳对视。

“你腰怎么了?”马佳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走过来几步浑身都散发出冷冰冰的气场,“手拿开给我看看。”

蔡程昱吃软不吃硬,马佳越强势他越不听话:“没有受伤。”

马佳没给蔡程昱继续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握住他手腕使了点力就把他紧贴腰侧的左手移开了。

黑色夹克制的执勤服与血迹完美融合,袖子内侧被染成一大片更深的黑色,马佳伸手摸甚至能感受到明显的湿黏感,这意味着血还没止住。

马佳把沾了红色的手摊开在蔡程昱面前:“受伤流血了你他妈自己感觉不到?”

蔡程昱紧抿着唇,垂眸看地面。

“治安队缺你为他们卖命吗?需要你高尚到连刀伤都可以无视?”马佳注意到地上那把带有血迹的刀时火就上来了,第一次对他的宝贝儿生了气。

“那如果是你追捕毒贩的过程中受了伤,你会放弃追捕吗?”蔡程昱觉得现在有一万件事情让他委屈,马佳吼他,马佳喊他全名,马佳表情冷漠……都跟马佳有关,所有的委屈都是来自马佳,马佳就是罪魁祸首。

“性质不一样,你不要混淆概念,现在就去医院,这边事情交给龚子棋。”

“伤口不深,用不着那么急。”

“你不去医院怎么知道深不深?蔡程昱你想气死我吗?”

蔡程昱连讲道理都不想跟马佳讲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他以前就喜欢哭,现在还是容易被人惹哭,他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长大,太丢人了。

“我自己的伤自己会去医院处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在这儿吼我。”蔡程昱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跟处泉眼似的擦完又立马湿润,声音控制不住发抖。

他二十岁扮演的公主在台上哭得梨花带雨时马佳心脏跟着怦怦乱跳,他二十八岁眼尾洇红泫然欲泣马佳已经亲自把自己心脏交到了他手里。

“我错了,我他妈活该心疼你,你别哭。”马佳意识到他拿蔡程昱没有一点办法。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两人都选择各退一步,留在房间里的实习缉毒警员大气不敢出看完他俩争吵过程,大队长冷漠的眼神投过来时他就差没起个誓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蔡程昱跟龚子棋交代几句后就独自打车去了医院,马佳留在现场继续执勤,禁毒队最后搜到毒品共计113g,其中除了海洛因还有冰毒和少量k粉,重量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这些毒品的来源。

马佳回到公安局完成一系列审讯后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好消息是嫌疑人供出了毒品来源,坏消息是他们是从一名燕京本地人手里买到的东西,燕京这个地方对于毒品生意一向严惩不怠,不可能出现大批量毒品交易,所以这批货一定是辗转多次才流到了燕京,追溯源头和剿灭境内贩毒组织就都成了难事。


凌晨一点,马佳的车停在了蔡程昱家楼下,他熄了火,打开车窗,就着路灯点了支烟。四周已经没有行人来往,连夜空中的星星都寥寥无几,可烟丝卷烫燃烧后的郁闷像被困在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里,吞吐数遍都消散不去,今晚注定无法入眠。

马佳拿出手机低头看,半边脸被屏幕光照亮,隐在暗处的轮廓显得严肃而冷漠,他咬着烟皱眉,苦于不知如何让蔡程昱开心,他想问他有没有从医院回来,伤口深不深,他猜想他已经睡着了,于是一句话断断续续编辑了五分钟,最后只小心翼翼发出一句:伤口止血了吗?疼不疼?

马佳才发现他这个追求者当的一点都不称职,哪怕对蔡程昱说过一万次喜欢,也不得不在执行任务结束之后才有时间关心一句。


在没有收到蔡程昱的回复之前,马佳已经做好要在车上过夜的准备,他放倒座椅,打开天窗,手机放一边,枕着手臂对月亮发呆。今晚月亮很美,远远看着像和田暖玉,浸染在浓稠的墨汁里却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不沾一点污浊。

蔡程昱也像块玉,一块纹理温润细腻的玉。无人搭理他高贵站一边,把他捧在掌心他就迅速被温度融化,内里软绵绵。这么想着,马佳又摸出了一根烟,拉开车门出去透气。


他把烟叼在嘴里没点,靠着车门看手机,蔡程昱的消息正好发送过来。


[已经止血了,伤口不深,就是有点长,医生给我包扎过了。]

[还不睡?]

[要你管。]


马佳对着手机屏幕笑,烟嘴被咬烂,眼尾皱纹清晰可见。


[我在你家楼下,你要过来接我一下吗?]

[好可怕,我不敢,你是马佳吗?]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怎么知道我说过?我没当着你的面说过,你不是马佳,你是谁?]

[……真怕?]


马佳不等蔡程昱回复,拿下烟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被窝里的蔡程昱慢吞吞点了接听。

视频一接通屏幕里就是马佳的一张臭脸,离得很近,就是这张脸今天晚上吼了他,蔡程昱又开始不爽。

“打扰别人睡觉你好意思吗?”

“你旁边还有其他人?”

蔡程昱简直想骂他,良好的教养使他说不出重话:“没有。”

“我真在你家楼下,你看。”


马佳把手机放远,绕了一圈给他看周围环境。

蔡程昱一下子从床上弹起,起身下床穿拖鞋,心情莫名好起来,嘴上却死犟:“你怎么知道我家位置?”

“郑云龙告诉我的。”

“哦,那你就在下面待着吧。”

“真狠心。”


马佳宠溺着笑,他听见开门声,关门声,他看见蔡程昱走进电梯,头发上呆毛倔强的翘起,然后视频出现卡顿,被蔡程昱挂断。

马佳收起手机,把一直没机会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看着蔡程昱穿件印满动漫形象的睡衣从大楼门里面朝他走过来。


“你来干嘛?”

“我对你的伤势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蔡程昱矜持的哦了一声,继续问:“刚收工吗?”

“是啊,刚收工。”马佳抱怨,“审讯到凌晨,太累了,我累的车都开不动了。”

“那你打车回去呗,车可以停我车库里。”

“小蔡警官那么善良,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

“怎么还道德绑架呢?”


马佳听见蔡程昱最后一句小声嘀咕,忍不住笑眯了眼。蔡程昱如果不希望马佳留下来,大可以在视频里跟他讲的明明白白,可现在既然毫不犹豫下来了,马佳就觉无再放他走的道理,必须得争取个机会进心上人家里坐一坐。


“我先带你去车库把车停好吧。”蔡程昱很快妥协,主动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闻到车内烟味不满的提了一嘴,“我不喜欢烟味。”

“以后都不抽了。”


蔡程昱的房子只有他一人住,买在燕京寸土寸金的地段里。房子占地面积不大但是装潢足够奢侈,手办积木和周边就占了客厅的半壁江山,蔡程昱还专门找人打造了一面墙的樱桃木展示柜来展示它们,除此之外,客厅沙发是意大利全真皮,地毯是波斯进口的,连茶几都是黑胡桃实木制作而成。

对于看上了一位富家公子这件事儿,马佳保持沉默,他坚持着把挣到的钱都交给未来老婆花的原则,哪怕老婆可能压根看不上他那点工资。


马佳进门先要求看蔡程昱伤口,蔡程昱无端生出羞耻心不答应,马佳便自己上手掀开了他的衣摆,伤口被纱布好好包扎着,见没有继续渗血马佳才真的放下一颗心,帮他把衣摆再掀下去严严实实挡住雪白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


“今晚你睡沙发!”蔡程昱从沙发上起来,语气很差。

这模样怎么想都跟个小媳妇儿似的,马佳轻笑出声,完全不把他的张牙舞爪放在眼里,握住他炸毛的尾巴问:“今天受伤了为什么要瞒着?”

蔡程昱气势瞬间凉了大截,闷闷不乐答:“当时我推开门看见有一个人在注射毒品,他很瘦,小臂和手背上有许多已经红肿溃烂的针眼,我觉得恶心,生理性想吐,所以他划伤我后很长时间我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过来了。”


吸毒者的力量不能以平时情况来衡量,那一刻毒品带给他们的是取之不尽的精力来挣脱警察追捕,蔡程昱不清楚这点就吃了个大亏,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制服所以赤手空拳的上前搏斗,索性最后只是受了点小伤。

很难想象马佳在面对更糟糕的现场时是如何应对的,蔡程昱再一次由衷敬佩他的职业。


“以后遇到吸毒者直接拿出警械,他们吸毒后有时候会精神错乱,比杀人犯还要危险。”马佳温柔的解释。

蔡程昱点头:“哦。”

“我现在能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随便。”


蔡程昱无可无不可,反正他的房间相比较客厅而言低调又整洁,除了几张摆台照片也没什么……


“等一下!”

蔡程昱跟进去的时候看到马佳正拿着电视柜上的一副相框仔细看。

马佳抬头,扬了扬手中的相框笑道:“小蔡警官年轻的时候真漂亮。”

蔡程昱一把夺过照片,红着脸虚张声势:“我现在年纪也不大!”

照片里的蔡程昱身穿中世纪复古蓬蓬裙的演出服,戴着金色大波浪卷假发,刘海是法式刘海,头顶的王冠中间还镶嵌了一块巨大蓝宝石,虽然道具都很廉价,但是造型用心良苦,起码当时蔡程昱一出场就吸引了马佳的视线。

“这是我唯一一次上台表演的角色,虽然是反串,但是我觉得我演的很好,可是下台后他们都说我演技差,我当时很伤心,明明是他们说没人愿意演这个角色请我帮忙的,到头来居然嫌弃我的演技。后来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件快递,快递里面就是这张照片,用相框装裱好好的,还附带了张纸条,纸条上说送我照片的人是我的粉丝,他觉得我演得很好,我特别感动,就把这张照片保留到了现在。”

马佳认真的听着蔡程昱解释,思绪反复被拉远,神情始终温柔。

其实这张照片的背后还写了一段话,很显然,蔡程昱从来没想过把照片拿出来看一下。


就在马佳提出还要参观一下小蔡警官的衣柜时被蔡程昱轰出了房间,马佳见时间太晚没多纠缠,匆忙进客卫洗了个澡,换上蔡程昱给他拿的衣物出来后注意到客房的被子换了新。

嘴上凶巴巴让他睡沙发,转头就趁他洗澡的功夫帮他换床单被套,这样的蔡程昱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晚上躺在客房的床上,马佳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隔壁住着心上人他便心潮澎湃难以平息,连黑暗里洒满房间的月光在他瞳孔里都显得如此活泼热烈。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嘴里是含了蜜的,回忆被反复咀嚼只会泛出更加甜腻的味道。

马佳今夜无可避免的想起第一次见到蔡程昱的时候,在一个隆冬日。


……


郑云龙阿云嘎王晰和马佳大学就读于同一所警校,虽然专业不同年级不同但巧合的被分在了同一间寝室,他们四人曾一起畅想过誓要为警察事业奋斗终身。

陆续毕业后他们分道扬镳,被分配去各个小县城工作,过了几年又都以卓越的工作表现被调进市公安局任职,彼时郑云龙还是名小小的治安警,阿云嘎作为刑警每天忙于刑事案件的侦破,最先毕业的王晰刚刚结束一次一线缉毒的卧底任务,荣升为禁毒支队一大队副队长,而年龄最小的马佳则成为了王晰手底下的小警员。


有一天,四人收到了母校的邀请函,邀请他们回去参加校庆,盛情难却,校庆当天上午他们就穿着西装打扮得衣冠楚楚前去赴邀,走在路上时冻得直哆嗦。

校庆在学校大礼堂举办,校方给他们安排的观众席位置是靠在一起的。进礼堂的时候会有学生站门口发校庆安排表,包括后面表演节目环节的节目单和参演人员都写得清清楚楚,郑云龙拿到手先去找自己正在上大四的表弟所在专业的节目名,看见底下参演人员一栏最后一个名字赫然写着蔡程昱三个字。


“等会儿都好好看侦查专业的表演,我表弟在里面。”郑云龙先跟旁边三个人打了声招呼。

马佳慵懒的靠着椅背,收敛的翘了个二郎腿,单手拿起节目单找侦查专业的节目:“《公主的烦恼》?你表弟演的哪个角色?”

“不知道,可能是王子吧。”郑云龙随口一说。

“行,需要鼓掌的时候你说一声。”


校庆先安排各方领导讲话,讲话结束便呈现各个专业的表演节目,随着报幕员语音的落下,侦查专业《公主的烦恼》话剧开始登场。


这个话剧是学生原创作品,讲了一位公主因为同时被两位异国王子追求而烦恼的故事,虽然名字叫《公主的烦恼》,但其实公主从出场到最后落幕只有一句台词,演技全然体现在表情里,话剧着重点还得是两位王子的对手戏。


话剧第一幕里面两位王子在去跟公主求婚的路上遇见了,在得知对方也是去跟公主求婚时他们从倾盖如故的知己变成了拔剑相向的情敌。


“哪个是你表弟?”阿云嘎问郑云龙,“黑皮的还是黄皮的?”

郑云龙翻了个白眼:“我表弟是白皮的,他还没出场。”


第二幕公主在仆人和士兵们的拥簇中正式登场,她坐在道具搭建的沙发上,高贵做作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位王子对她表白心意,纤手一伸就有仆人凑过来听她耳语。


“你表弟不会演了仆人或者士兵吧?”王晰在观众席上调侃。

郑云龙沉默许久:“不是。”

“那可能还没出场。”王晰换了个方向翘二郎腿,一扭头见马佳看话剧看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上,“佳儿,你以前不会没看过话剧吧?”

马佳回过神,斜睨了王晰一眼:“看过,我就是觉得这位公主表情举止挺做作,她是反串的角色?”

经马佳这么一提醒,阿云嘎和王晰重新看回舞台,才发现公主长了个很明显的喉结,视线再移回到公主精致的脸上,暗叹妆容和发型果然能掩盖一切,当然前提是人底子本来就好。

“他皮肤真白,是化妆的吗?”阿云嘎忍不住问出声。

“当然不是,我表弟皮肤本来就白,晒不黑。”郑云龙决定摊牌,像是在夸奖自家小孩儿般自豪。

“我靠,这就是你表弟?你表弟也太牛逼了吧,现在的男大学生有几个愿意反串女性角色的……”

“你们特么声音小点,我要好好看我的公主。”马佳打断阿云嘎等人聒噪的声音。

“……”旁边三人一阵无语,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寻思着人家好端端一男大学生什么时候成你的公主了,真够恶心人的。


话剧第二幕还在继续,公主示意两位王子坐下,仆人给他俩倒了杯茶,这里是公主全场话剧唯一一次说话。


“你们在我的意大利全真皮沙发上坐下吧,Elissa,去给两位王子倒杯burgundy,倒好放在我的黑胡桃实木茶几上。两位王子慢用,哦,上帝啊,你们小心点儿,千万别把酒打翻在我的波斯地毯上,否则我打爆你们的头。”


这句台词旨在给话剧增添搞怪氛围,写话剧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欧洲王室有多富贵,但他在以现代人的视角来塑造一个身处奢华宫殿,性格骄纵爱显摆的公主形象。

然而蔡程昱在讲这句台词时完全没有处理声音,纯正的少年音色一出口就引起观众一片唏嘘,或许这也是导演的一番心思,当大家都以为公主很漂亮时,结果通过声音才意识到公主是位“男公主”,这样即便剧情再烂,为了与众不同的公主大家也愿意看下去。


马佳和他们都不同,他听着公主奇怪的翻译腔脸上已经笑出了朵花儿。看得出来,公主在努力绷住自己的脸色不让演技垮掉,因此会产生很多公主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的小表情,比如抿唇,撅嘴,白眼,马佳被这些小表情吸引住,越看公主越觉可爱。


到了第三幕故事走向高潮,两位王子追求公主未果,其中一位王子竟然打算向公主的国家开战,公主天性善良,见不得自己的子民受战乱之苦,于是答应求婚,结果另一位王子不乐意了,他也威胁公主不答应就开战。那天晚上,公主在自己的寝殿里对着镜子哭,不知如何是好,思考许久,她看着镜中美丽的容颜突然心生一计——用匕首在脸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剧本里面原本是要求公主一脸愁容的面对镜子就行,蔡程昱在排练时非要体现自己的演技,给自己加戏要求哭出眼泪。结果真正呈现出的却是一场略显夸张的哭戏,看在观众眼里没有即将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嫁给厌恶之人的悲戚之情,只有若无其事的梨花带雨,像是在进行某种流泪比赛。


“表弟演技还需进步。”阿云嘎委婉的指出不足。

“至少他能哭出来,孩子又不是表演专业的,能哭成这样已经很有难度了,换我这种剧情我都挤不出几滴眼泪。”王晰见郑云龙脸色不好,连忙装作老好人维护蔡程昱,“佳儿,你说呢?”

马佳觉得心脏要跳出来,哪里还能听得见周围喧嚣,他的耳朵里只有蔡程昱似有若无的哭腔,眼前也只剩下蔡程昱捏着手帕擤鼻涕的模样。

“操他妈的。”马佳情难自禁的低骂出声,“为什么老子好像爱死了他这么做作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郑云龙鄙夷的斜视马佳,“演这么烂你还喜欢?什么怪癖啊?而且这是我表弟演的,我表弟性别男,你不要把他当成女孩子看好吗?”

“跟性别有个屁的关系?他一出场我就知道他是男生了。可在我眼里他演得就是很好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我都喜欢,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朝我心上开了一枪。”

王晰连连咂舌:“看一秒就弯,佳儿你没救了,以前那么多女朋友白谈了?”

马佳也很郁闷,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直男,唯独这次,见到男生扮演的公主第一眼就起了浓烈兴趣,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他身上,越看越被吸引,直到现在已经彻底沦陷。

“他这回不一样,要我说他这回是一见钟情,还得是我表弟看着就讨人喜欢,马佳你多恭维恭维我,回头我给你俩牵线搭桥。”

马佳懒得搭理他们的玩笑话,专心看公主。


话剧在第四幕走向尾声,公主毁了容王子们不再惦记她美丽的容颜,纷纷以不愿意再让心爱之人自残为由退回自己的国家,结果他们在回国的路上不断受到埋伏,两位王子齐心协力击退攻击者并且因此对对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话剧的最后以两位王子携手向前走落了幕。


观众席干巴巴的为之鼓掌,完全不能理解写出这么烂的剧本的人是何用意。这还叫什么《公主的烦恼》?叫《王子们的恋爱史》才更合理。

故事情节虽然烂,但是挣足了噱头,《公主的烦恼》这个话题在校庆结束后一度占据了学校贴吧和论坛榜首,评论里面大多在讨论公主糟糕的演技和做作的表情,不过大家都是以玩笑的口吻心平气和的发表言论,没有一个人较真。


自从知道郑云龙也参加了学校校庆后蔡程昱一直缠着他问自己的表演如何,是不是真的有别人传的那么差,起初郑云龙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后来被问烦了他干脆说出大实话,蔡程昱很失落,视频里面肉眼可见的情绪低沉下去。

彼时郑云龙正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跟蔡程昱视频,马佳路过时瞟了两眼,在看见屏幕里蔡程昱那张白净的脸时道都走不动了,悄摸摸到郑云龙斜后方竖起耳朵听他俩谈话。

自上次校庆结束他便再也没见过他的公主,原先想着请郑云龙找个时间介绍他们认识认识,结果郑云龙答应好好的,转头就忙工作去了说没时间,马佳至今也只是知道了公主的名字。


“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又不是演员,演技怎样不重要,你专业成绩年年第一的时候别人还羡慕不来呢。”郑云龙安慰蔡程昱。

“可是他们现在都拿这个跟我开玩笑,早知道我不听他们的话帮他们补位了,真烦人。”


蔡程昱抱怨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马佳仿佛听到了奶猫叫,心脏被尾巴尖扫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要么不搭理他们,要么催眠自己忘记。”

“怎么催眠?”

“对自己的心说忘记。”

“……大龙哥,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料想郑云龙给不出什么好方法,蔡程昱冷漠的说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郑云龙收起手机,甫一回头看见马佳站在身后吓一哆嗦。

“你他妈干什么站在后面不说话?”

“说好正式介绍我跟蔡蔡认识的呢?你丫今儿个别想逃避话题。”

“一口一个蔡蔡叫得还挺熟练,你玩真的?”

“废话,老子从来没玩弄过谁的感情。”

“我不能把蔡蔡交给你,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去一线,可是蔡蔡还小,他的人生还有很多选择,抱歉。”


马佳算是听懂了,郑云龙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要把蔡程昱介绍给他认识。相比较随时可能生死未卜的缉毒警察,作为表哥肯定更希望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其他人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但马佳没法儿给出反驳,处于这个职位,注定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他不能自私的闯进一个人的生活再销声匿迹。


“你之前说他在燕京有自己的房子,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吧,我给他寄点东西过去。”马佳暂时选择妥协,“你放心,我不说我是谁,你刚刚讲的话我都赞同,所以我让蔡蔡自己选择,我不会主动接触他的。”

大学时候看上一辆机车都起早贪黑兼职挣钱去买的人此刻居然愿意退让,郑云龙没道理继续为难,给了他蔡程昱家的地址。


马佳给蔡程昱准备了份礼物,是一张用相框装裱起来的照片,照片里面公主坐在沙发上苦恼的看着镜头,似乎是在找现场舞台摄像却苦于找不到。这是马佳偷拍到的唯一一张照片,当时公主正好看向自己的方向,马佳被公主清澈明亮的眸子看得怦然心动。

马佳在照片背面手写了一段话,蔡程昱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便能看见那行字,未来有一天如果他们有机会共事,也许蔡程昱看见他名字的时候就会主动和他接触。

当然也有可能他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马佳寄快递前特地在里面塞了张纸条,写明自己粉丝的身份,并且夸奖蔡程昱演得特别棒,希望他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后来马佳升了职,蔡程昱毕业去小地方实习,他们俩始终没有机会正式见上一面,直到马佳被通知调去南粤任职,他才恍然也许这段暗恋要无疾而终了。


飞机起飞前天晚上,马佳拉着郑云龙阿云嘎和王晰去烧烤摊吃烧烤,他非要再点杯白酒,结果喝了几杯就醉倒在桌上,燕京的风猝不及防灌进嘴里呛得他猛咳。

“郑云龙你他妈真牛逼,老子对象被你弄没了。”马佳趴在桌上开始胡言乱语,看上去醉得不轻。

阿云嘎仿佛知道了个惊天秘密,目光高深莫测的放在郑云龙身上。

“关我什么事,是你们俩没缘没分。”郑云龙语气冷淡,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能把握住吗?”

马佳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脸埋在胳膊里,似乎已经睡着了。


王晰看这顿烧烤吃得差不多了提议先送佳儿回去,郑云龙放下酒杯说再等等。

“有人来给我送东西,他很快就到,你们俩刚不说局里还有事吗,先过去吧,我等会儿会把马佳送回去的。”

王晰开车带着阿云嘎离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闷头喝酒的郑云龙和趴桌上睡觉的马佳,他们俩明明置身市井喧闹却又显得格外安静,各有心事。


年后燕京的鹅毛大雪下的猝不及防,烧烤摊老板匆忙支起顶棚给客人避雪,结果郑云龙那桌正好露在外头,老板请他们移步室内,郑云龙摆摆手说没关系。

下雪天,淋得就是个浪漫情调。


大雪淹没路边水洼的时候,郑云龙等到了他在等的人。

“大龙哥。”蔡程昱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跑过来,肩头发梢都落了雪。

郑云龙从他手里接过一份文件袋,问道:“没开车过来?”

“车进不来,停外面了。”蔡程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话,“你们怎么不进去吃?都下雪了。”

郑云龙指了指马佳被雪覆盖的后脑勺:“这不有位大爷喝醉了么,起不来。”

蔡程昱好奇的看着这个睡在漫天大雪中的男人:“他是你同事吗?”

“他是一傻缺,不会喝酒还非要喝。”

“可是在这儿睡觉很冷的呀。”

“那没办法,有些人是叫不醒的。我里面就一件衣服,外套不能给他,他比我年轻,受点寒没关系。”


蔡程昱以为郑云龙在暗示自己帮个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羽绒服脱下来轻轻搭在马佳背上,顺便伸手拂去他发间的雪花。


“你有病吧,自己不穿给他?你认识人家吗就给人披衣服?”郑云龙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蔡程昱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傻乎乎笑两声,反正他里面还有件白色羽绒小马甲,保暖是足够了,可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让郑云龙疑惑他是凭什么这么年轻就被调进市公安局的。

“就当助人为乐嘛,反正我穿得也多。”

郑云龙捏了捏眉心:“你赶紧回车里去,文件我会帮你带给人事科的。”

“好的,谢谢龙哥。”

蔡程昱像只小精灵,朝气蓬勃的出现,然后蹦蹦跳跳的消失在雪中,一如从马佳的世界里路过时一样。


雪又下大了些,北方的雪就是这点不讨喜,又干又冷,密密麻麻像白绒毛,堆在地上只会越来越厚。

郑云龙抖了抖帽子里的雪花,注意到马佳紧紧捏住鹅黄色羽绒服的手,不慌不忙饮了口酒,煞有介事般叹气道:“你刚要走他就过来了,你说你们俩是不是没缘没分。”


老式油灯在头顶被风吹的嘎吱作响,木炭炙烧成的烟雾飘荡在光源下连成成片的白,很快又被大雪掩盖。马佳一颗心似乎从对蔡程昱加速跳动开始便被现实蹂躏的不像话,有人对之捅了个窟窿,又有人拿出成倍的蜂蜜来哄他开心,疼是真的,甜也是真的。

从爽朗的金色声音穿过熙攘人群落入耳中时马佳就已经清醒,他听见蔡程昱语气里难以掩饰的雀跃,大约是因为刚刚升职所以做什么都觉得开心,他感受到蔡程昱为自己披外套时指尖触碰后颈留下的余温,是炙热滚烫的,似乎能将这一隅之地的所有冰雪融化。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郑云龙说的对,他把握不住机会,哪怕是这个人已经站在身边细心的为他披件衣服他也不敢抬头,甚至还在笨拙的装醉。

从南粤回燕京,两千多公里的距离,中间可能还隔了几千个日夜和无数次生死难料,他可以永远抱有希望,但是他不能只拥有希望,还得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他心动的人,那么善良,马佳根本没法儿心安理得的打乱他的原本生活。


马佳握紧被冻得僵硬的手,从桌面抬起头直起腰抹了把脸,眼睛已经染上充血的红。他把蔡程昱的外套抱进怀里,一声不吭给自己倒杯温水一饮而尽。

“老板,结账。”

老板从屋内走出来殷勤的给马佳看账单,在对上冷冰冰的脸时识趣的收敛了笑容。


结完账郑云龙找代驾先给马佳送回了家,两人在马佳家门口聊了几句,一起抽了根烟。

“到南粤后专心工作,只要能平安回来机会总是有的。”郑云龙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马佳的肩膀。

“借你吉言。”马佳蹲在路牙子边看完手机,将还剩一半的烟按灭在雪中,起身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先进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什么事儿啊?”

“马乐今晚住我这儿,他刚指着我桌上公主的照片说要介绍给他认识,老子回去揍他一顿。”

“……那你把蔡蔡的衣服给我,我明天带给他。”

马佳把蔡程昱衣服叠得方方正正递给郑云龙,郑云龙接过来忍不住感受了一下高奢羽绒服带来的温度,趁马佳走远才小声感叹蔡程昱败家玩意儿,两万块钱的衣服随随便便给别人御寒。


这晚雪下到了半夜,早晨机场跑道堆积的厚厚雪层已经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从燕京飞往南粤的航班准时起飞。

飞机逐渐转入平流层,万米高空上马佳抬高遮阳板看向舷窗之外,看稀薄的云朵,看地面皑皑白雪和阳光洒满入目所及。

他在燕京的故事告一段落了。


……


这是马佳的回忆,从二十七岁到三十五岁,一动心便是八年。时间真的很神奇,带走了他年轻时候的冲动和自负,留下的都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马佳闭上眼,一如在南粤的无数个夜晚,他枕着双臂看窗外星星,不盼望功成名遂,只想再做一个有蔡程昱出现的梦境。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蔡程昱软绵绵的翻了个身,双手握成拳揉着惺忪睡眼,然后悠悠转醒。

半夜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的后果就是睡眠质量差极了,早上闹钟没响脑子先清醒。

蔡程昱惦记着家里还有客人,没再睡回笼觉,懒洋洋的把脚趾头塞进拖鞋里,一寸一寸移到床边,然后坐起身放空思绪发了会儿呆。


洗漱结束距离他起床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蔡程昱打开房门慢吞吞朝厨房走,准备简单的做一下早饭。

冰箱里食材不多,鸡蛋可以用来水煮,牛奶可以拿热水温一下喝,前几天包的荠菜鲜肉饺子还没吃完,蔡程昱不清楚马佳食量,于是全拿出来下锅了。

做完这一切,马佳才洗漱完从客房走出来,边伸懒腰边寻着味儿进厨房。

“在煮饺子吗?真香。”

“我包的。”蔡程昱扬了扬眉毛,得意的道。

“嗯,蔡蔡好厉害。”

蔡程昱越琢磨马佳的语气越觉得他在哄小孩儿,不服气的把人推出厨房:“你别站这儿,碍事。”

马佳无奈的笑:“不用我帮忙?”

“不用,你坐那儿等着,饺子很快就好。”

马佳也不拘谨,在沙发上坐下翘了个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厨房里蔡程昱身影忙碌,竟无端生出岁月静好知足常乐之感。


饺子上桌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成了片儿汤,皮擀太薄,蔡程昱把完整的那份放在马佳面前,又给他加了两个水煮鸡蛋和一杯牛奶。马佳直言这顿早饭比他往常吃过的都要丰富,蔡程昱脸上雀跃掩饰不住,把饺子汤喝了个碗见底。

早餐很快吃完,蔡程昱蹭了马佳的车一起去的公安局,警察同事们看见两人从一辆车里面出来纷纷驻足观望,马佳赶跑一众起哄人群,蔡程昱一路低头红脸的走进了扫黄小组办公室。


今天要开小组会议,方书剑等四人已经先于蔡程昱到达,会议内容旨在讨论四海饭店的抓捕行动。

蔡程昱进了会议室先脱下执勤服外套,里面白色圆领短袖在左胸口位置绣了只不起眼的卡通小橘猫,穿在他身上衬得爽朗清举。


“蔡队,伤口怎么样了?今天不用休息一天?”方书剑见到蔡程昱先关心了他的伤势。

蔡程昱边输入电脑密码开机边若无其事的答:“有点疼,但划得不深,不用休息。”

“伤得不深马佳这么紧张?”

蔡程昱本来想反驳是马佳太大惊小怪,意识到连方书剑都知道昨天他和马佳争吵的事大概局里早传开了,解释也没用,索性避开这个话题:“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不要讨论无关内容。”

“收到。”方书剑和龚子棋互使了个眼色,识趣闭嘴。

“超儿,展示一下四海饭店附近的监控布局图,视频拉出来看看客人人流量再决定抓捕时间。”


张超连接电脑投屏,从布局图上可以看到饭店附近有个十字路口和几家商户,这些地方都有安装监控,张超已经事先要到了监控录像视频,根据多方向监控观察可以初步锁定抓捕时间,晚上九点,这是店内人流最密集的时候。

“需要注意的是他们真正用来做交易的房间在三楼,一楼和二楼只是吃饭的包厢。三楼每两个相邻房间之间都有暗道,在落地镜后面,窗帘后面还有警报器,我们过去后他们的人很有可能会触发警报通知房间里的客人。”张超简单描述了此次抓捕的难点和注意事项。

蔡程昱撑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脑海里制订出一套计划:“三楼楼梯口和电梯口要找人守着,饭店正门和侧门也要找人守着,剩下的人进房间抓人,这样不管怎样他们只能被困在饭店内,可以不?”

在座没有任何异议,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通知二队,晚上九点实施抓捕,方方你画画好看,协助张超把饭店三楼布局图画下来给到二队,告知他们详细的计划。”

“好的。”


开完早会,扫黄小组的人回到治安队办公区,几名实习警员正面对着蔡队的工位说悄悄话,蔡程昱好奇,走近才看见自己桌上放了一堆零食,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有。

“这些零食是谁送的呀?”蔡程昱拨开几袋薯片给自己的电脑腾了个位置,坐下来问旁边出差刚回来的郑云龙。

郑云龙如实回答:“禁毒一队的马佳。”

“他送这么多零食我都没地方放。”蔡程昱嘴上不满,实际已经开始把自己喜欢的都挑出来塞进抽屉了。

“那你拿点出来给大家分分呗。”郑云龙冷笑的看着蔡程昱显摆。

蔡程昱听完便大方拿出一大半零食分给办公区其他人,不喜欢的都被他分出去,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必然只能自己独享。

郑云龙根据蔡程昱的小表情不难推测他已经沦陷,一小颗瑞士莲还得分几口细细品尝,拿马佳送的东西当块宝一样。

郑云龙问出口:“你喜欢他?”

蔡程昱装傻:“没有啊。”

“那你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东西?”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了。”

“行,你能把另一盒巧克力分给我吗?不快点吃会融化的。”

“不能。”

蔡程昱从已经打开包装了的盒子里取出几颗巧克力给郑云龙,然后便转过去拿后脑勺对人。

郑云龙对蔡程昱口是心非的属性已经了然于心,当初把马佳微信号推给他时一个劲拒绝,嫌弃人家年龄大言语轻浮,还质问郑云龙为什么要给他介绍大他七岁的人,当时郑云龙以为蔡程昱不喜欢这款,纵然以前再不看好马佳也觉得马佳这个男人真惨,没成想才过几个星期人家就快把蔡程昱叼走了。

真牛逼。


禁毒一队警员今早刚收到大队长马佳的通知,接下来一个月内他们任重道远,可能需要跟家人报备一下。中午队内针对昨天晚上的案子临时开了场会议制定下一步计划,每个人分工明确,成立了包括跨省追查人员在内的六人调查小组,组长是马佳。

会议结束,马佳进副支队长办公室提交案件细节,王晰正在看往年卷宗,抬头瞥了眼马佳,视线跟着定格住。

“你跟蔡蔡在交往?”

“还没,怎么?”

“我发现今天你俩里面穿了情侣装,图案不同,款式一样。”


马佳穿的白色短袖是他今早从蔡程昱的衣柜里翻出来的,蔡程昱让他随便拿他便拿了件同款。衣服左胸口处绣了只黑柴,尺寸比他平时穿的要小上一圈,尤其袖口处紧贴手臂,能清晰看见完整的肌肉线条。


“想听实话吗?”

王晰点头。

“昨儿个我在他家睡了一晚,今早换的是他的衣服。”

“我说呢你今天这衣服怎么这么修身,完全不像你的风格。”王晰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凑到马佳面前小声补充一句,“你最里面那件也是他的?”

“……是新的。”

王晰竖起大拇指感叹:“你厉害,这么快就睡一起了,那年校庆你在观众席说他可爱我以为是玩笑话,没成想你惦记到现在。”

当年马佳暗恋蔡程昱的事真正知情人其实只有郑云龙一个,马佳不打算解释清楚,只让王晰不要当着蔡程昱的面说他俩睡过。

王晰表示理解,蔡蔡确实容易害羞。


晚上九点,治安二队抓捕行动正式开始。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做生意这点,四海饭店比水云间明目张胆的多,这也就导致了它的快速灭亡。

行动开始后半小时,所有嫌疑人员皆被抓获,有死不承认犯罪事实的,蔡程昱就指着桌上一张散装光盘面无表情问他:“这个是什么?”

“是一部谍战片。”

有些片看名字取得一本正经,内容往往不堪入目。

“那我们一起看看谍战片吧。”

蔡程昱将光盘放进影碟机,像名好学生一样端正站在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看了几分钟行为艺术,然后按下暂停。

“这些谍战片都没收了,你在哪个单位上班?回头我会跟你们单位好好夸你爱看谍战的。”

蔡程昱这话一出口便引起周围警员的哄笑。

往年蔡队没当副队时,他们对这些参与交易的客户往往处以拘留和罚款便会放走,蔡队当上副队后没有哪位客户能逃得过通报批评,他们所在的工作单位一定是第一时间被通知到的。

想不丢人可以,首先得保证做一名不违法乱纪的好公民。


四海饭店被查封后,扫黄小组的重任暂告一段落。

近两个月他们破坏的黄色交易点大大小小有二十几处,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燕京市民的幸福指数,同时有效阻止了违法行业冒尖,小组成员因此受到上级点名表扬,拿了个扫黄先锋的锦旗挂在治安队办公区墙上。

王晰过来溜达时象征性的给郑云龙道了个喜,郑云龙头也不抬进行商业互吹。

“比不上你们禁毒队,锦旗都挂一面墙了。”

“锦旗多有什么用,某些大队长心又不在队里,还得是你们治安队的有能耐。”

“治安队的都被你们禁毒队的贿赂的死心塌地了,有能耐个屁。”

“什么意思?”


郑云龙努嘴朝蔡程昱方向示意,懒得看这不争气的玩意儿。


“蔡蔡。”

王晰喊第一声没人回应。

“蔡蔡!”

蔡程昱疑惑的转过头,他正在跟旁边小警员分享自己的薯片,讨论哪个口味更合他心意,不想被打扰。

“我怎么瞅你比以前圆润了呢?有点双下巴了。”老狐狸眼珠滴溜转,就喜欢拿年轻人调侃。

蔡程昱一愣,迅速昂起头颅挺直腰背,摸摸下巴为自己辩解:“没有啊,晰哥你看错了吧。”

“没看错,蔡蔡,你确实胖了,少吃点零食,零食热量高。”郑云龙表情真挚的唬弄着,转头更是像模像样般质问起王晰,“你们队马佳是不是想把蔡程昱喂胖好独自占有?”

“哪儿能啊,佳儿最近忙得饭都没时间吃。”

“那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没空搭理蔡蔡才不停给蔡蔡塞零食的。”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蔡程昱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默契,被忽悠的害羞了就扭过头去不理会,兀自拿出手机给马佳发消息。


[你以后不要给我买零食了,我不吃了。]


马佳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坐在驾驶位监视他的调查对象,没法儿抽空回复蔡程昱,等一天的工作结束打开手机他才第一时间翻出蔡程昱的聊天界面。


[怎么了?]

[你下班啦?]

[嗯,为什么不吃零食了?]

[我打算减肥。]


马佳想起蔡程昱那小胳膊小腿就担心,执勤的时候遇到强壮点的歹徒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居然还在妄想减肥,简直胡闹。


[零食可以少吃点,但是不准刻意减肥。]


彼时蔡程昱正趴在真皮沙发上玩手机,两只脚一上一下快乐的晃悠,看见马佳发过来命令的语气时整个人立刻点着。


[你凭什么管我?]

[你全身上下除了大腿和屁股哪儿胖了?有必要减肥吗?]

[不要胡说。]


蔡程昱不再理会马佳直男式发言,起身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然后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何瘦大腿和臀部,出来的大都是广告,他点进一条看起来靠谱点的知乎帖子,越往下翻越觉脸颊发烫。

有一条点赞破千的评论是这样回复的:男朋友说这两个地方胖点摸起来舒服,他很喜欢。

该用户性别男。


蔡程昱退出浏览器,突然觉得减肥太难了,又是抽脂手术又是减肥药,一点儿都不健康,还是保持原样吧。


周六下午,蔡程昱约了郑云龙去CBD给他参考衣服,两人商场汇合,郑云龙一出场就是西装三件套,像下来巡视的某商场股东家长子,把蔡程昱糖果色外套的风头全压下去了。

“你今天晚上要约会吗?”蔡程昱忍不住开口。

郑云龙嘚瑟道:“是啊,约会的快乐你是体会不到的,可以看电影,吃大餐。”

“这些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了。”

“还可以收到阿云嘎送的鲜花。”

“我给嘎子哥转点钱,嘎子哥肯定也愿意给我买花。”

郑云龙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缺心眼,我不明白马佳是怎么对你一见钟情的。”

正在镜子前拿衣服比对的蔡程昱听完浑身一滞,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转身热血沸腾的扑到郑云龙面前。

“佳哥对我一见钟情?这是真的吗?”

“哟,背后一口一个佳哥叫的真亲切,你不是知道他喜欢你吗?自己去找他证实呗。”郑云龙说完突然沉默,深思熟虑后又补充一句,“蔡蔡,你要是喜欢他就早点告诉他,我看他最近挺忙,指不定查到最后又有一线任务加身,万一出了什么事你都没地方后悔。”

郑云龙知道自己迟早要看着从小到大跟他关系最铁的弟弟被马佳拐走,他应该祝福的,可他没法儿把一切都说得很美好然后现实再反手给蔡程昱一巴掌,这不公平。


“你不要胡说!”蔡程昱拧紧眉头,神情严肃。

他是喜欢马佳的,这种喜欢源自于马佳直白热烈的追求,蔡程昱看不破也想不明白,但那是正常生活里脱离轨道的一部分。

马佳就像一个太阳,出现在蔡程昱世界里的时候显眼又有魅力,蔡程昱的目光无可避免被他吸引过去,思绪开始芜杂,迟疑观望后更加举棋不定。

最初,从未喜欢过同性的他没法儿坦然面对自己内心,一边选择视而不见一边忍不住忸怩的给出一点回应。后来度过一段适应期他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马佳好意,对他撒撒小脾气也是常有的事儿。无论平时出现场时有多强势,一遇上马佳,蔡程昱连说话都会带上娇俏的语气词,无意识的变成一个柔弱温软的人。

蔡程昱给了马佳太多特权,如果不是郑云龙今天刻意点明,他大概会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缩在原地,纠结着不敢主动迈出一步。


“我今天晚上就跟他表白。”

他设想马佳突然接到紧急通知去一线执行卧底任务,而他们俩甚至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就要迎来长久的分离,更枉论不知道下一次重逢将会在何时何地,蔡程昱想到这儿心窝开始出现失重般的无力感,从没有一刻他比现在还有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感情。


阿云嘎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刚从商场出来,蔡程昱心里想着事儿,郑云龙说哪件好看他就买哪件,最后大包小包拎出来手都被勒红了,疼得直哼哼,像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少爷,不过郑云龙从来不惯他,两手空空走在最前边。


“怎么了?约会时间不是还早吗?”

“马佳那边出事儿了,我是来跟你说一声今晚约会取消了的。”

“你们现在在哪儿?”

“燕大附属医院。”


郑云龙挂完电话就把马佳出事儿的情况告知了蔡程昱,语气沉重,蔡程昱当时连新买的衣服都不要了,跑进地下停车场要开车去燕大附属医院,郑云龙拎着一堆衣服在后面追,好不容易赶上制止了蔡程昱进主驾驶。


“你坐副驾去,我来开车。”


去医院的这一路蔡程昱紧张到呼吸困难,浑身跟着颤抖,身边疾速掠过的行人,树木和房屋建筑像演电影似的从他的世界里远离,此刻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神了,只有马佳。

蔡程昱大脑一片空白,抬起袖子将两只眼睛揉得通红,郑云龙一个劲安慰他不要多想,什么事儿还不知道,可能只是受了点伤,蔡程昱不听,沉默的擦了一路眼泪。


车子刚开到医院大门口,蔡程昱让郑云龙停车,自己下去一路狂奔进了医院,从一楼一口气爬上六楼。他焦急的在过道里寻找熟悉身影,直到看见等在手术室前的阿云嘎时突然崩溃出声。

“佳哥怎么样了?”

阿云嘎被面前眼泪鼻涕流一脸的蔡程昱吓了一跳,摸摸他头顶安抚他,问他怎么哭成这样。

“佳哥是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儿了?”蔡程昱既盼望着阿云嘎的回复又生怕他的回复。

阿云嘎张张嘴巴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谁说我出事儿了?”

马佳的声音从蔡程昱身后传过来,意气风发中夹杂着破碎的笑意,蔡程昱恍惚转身,看见他臂弯搭着外套,挺直的站在几米之外对自己笑。

蔡程昱从巨大的惊吓中清醒,激动的朝马佳跑过去,站定,然后扑入怀中。

“吓死我了,嘎子哥说你出事儿了,我还以为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阿云嘎,你丫以后再跟蔡蔡胡说老子弄死你。”马佳轻轻拍蔡程昱后背,语气凶狠的对阿云嘎道。

阿云嘎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无奈的看了眼刚赶过来一脸懵逼的郑云龙。


“蔡蔡,你是为了我哭的吧。”马佳眼眸微垂,温柔开口。

蔡程昱鼻涕眼泪统统蹭在马佳肩膀上,羞耻到不敢抬头,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太冲动。

“你喜欢我,是不是?”

蔡程昱安静许久才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马佳搂着他的手陡然加重力道,血管清晰可见。这声回应仿佛迟到了一千年,从此刻开始他跟五年前那个遮遮掩掩的自己彻底和解了。


后来郑云龙才知道阿云嘎说马佳那边出事儿了是马佳无意中帮刑侦队抓到一名逃犯,结果逃犯在反抗过程中突发脑溢血,被紧急送往了医院。郑云龙硬是给说成了马佳出事儿,为这个乌龙他没少遭阿云嘎嘲笑。


燕京市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治安队的蔡程昱跟禁毒队的马佳他们俩内部消化了,一个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一枝花,一个是荣誉满身阳光洒脱万人迷,谈起恋爱来黏黏糊糊。郑云龙坐蔡程昱旁边就看着他每天闲暇时间都用来给马佳发消息了,也不管马佳上一条消息有没有回复,反正就兀自分享着一切在郑云龙看来很没有意义的事,比如治安队来了个新警员,前几天收到的鲜花已经枯萎了,再比如接到报案在某商场发现炸弹,结果过去一看只是装了定时器的玩具。幸好马佳最近忙的没时间过来串队,不然得把治安队办公区门槛都踩塌了。


三个星期后,水云间吸毒案件的调查任务颇见成效,毒品源头基本可以锁定来自于与邻国接壤的思茅市边境,接下来的计划是调查小组中两名跨省追查人员前往思茅摸底侦查,联合当地禁毒大队一起找到毒品加工厂相关线索,燕京这边则全力配合那边的搜查工作,必要时会提供充足人力资源。马佳可以暂时忙里偷个闲,抢了票准备正式约蔡程昱出去看他们俩都感兴趣的歌剧。


[宝,周末一起去看歌剧么?]


马佳消息发过去的时候蔡程昱那边刚逮捕到一名盗窃者坐上警车返程,彼时他正在给犯人戴手铐,手机由龚子棋先拿着,屏幕朝上,一低头便能在消息通知中看清马佳发了什么。

前边的称呼足够引人注目,龚子棋挑眉将手机竖在蔡程昱眼前给他看,蔡程昱下一秒便夺过手机,耳朵红到滴血。


[好呀,佳哥,你那边的任务结束了么?]

[还没,但没之前那么忙了。]

[那你今晚能按时下班嘛,我想吃烤肉。]

[没问题,你先看看想吃哪家,下班后我们直接过去。]

[嗯(*๓´╰╯`๓)♡]


蔡程昱满脸傻笑的回完马佳消息,抬头正对上车内其余人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收敛了笑容板着脸让张超赶紧开车回去。


晚上要去的烤肉店正好在马佳家附近,新店开业,人员爆满,他们俩排了一小时队才进去,这一小时里他们无时无刻不贴在一起,马佳打游戏,蔡程昱则坐他旁边下巴搁他肩头认真的看,跟小孩子一样安静乖巧,如果非要说哪儿做的不对,那就是他的呼吸扰得马佳心猿意马,马佳时不时得回头看蔡程昱一眼,嘴巴差点贴到脸颊的痣了也没敢大庭广众之下亲上去。


“今晚吃完饭去我家好不好?”马佳小声的在蔡程昱耳边问。

蔡程昱害臊的不行,眼神乱飘没给出回答。

“我现在一个人住。”

蔡程昱纠结了会儿才轻轻点头,发烫的脸颊紧接着埋在马佳后背上,心脏跳动速率越来越快,像被施了魔法,一在马佳身边就不能自已。


烤肉吃到最后蔡程昱撑得厉害,走出商场后整个人都挂在了马佳身上,哼哼着肚子不舒服,不想走路了,马佳单手搂着他的腰,拿他没办法。

“你现在需要慢慢走路来促进消化,我今晚就把车停在这边的停车场了,我们走去我家。”

“哦。”蔡程昱闷闷不乐。

“蔡蔡,你看前面这条路。”


蔡程昱抬眸,视线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到达远方,街道边霓虹流光溢彩,在远处与漆黑的夜色连成一片。

软红十丈,人声鼎沸,所有事物都置身于繁华喧嚣。

这偌大的城市中倘若能有人陪伴并肩前行,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马佳拉起蔡程昱的手,说:“我牵着你,我们一起走下去。”

他讲了一个土味情话,蔡程昱听得心动神驰。


马佳曾经无数次想告诉蔡程昱他有多喜欢他,却又生怕词不达意而选择缄口不言,现在这些情愫在蔡程昱看到他卧室里床头柜上立着的那张公主相片时一望而知。

照片和蔡程昱卧室里那张一模一样。


“佳哥,当年给我送照片安慰我的人是你吗?”蔡程昱迫切的等待马佳回复,握着相框的手激动到颤抖。

马佳沉默许久,在同自己的思绪做完斗争后突然卸下了千斤重的秘密,选择坦白:“是我。”

“大龙哥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也是真的吗?”

马佳点头,回忆如同潮水般纷至沓来:“八年前我受母校邀请回去参加校庆,那年你才二十岁,我对舞台上的你一见钟情。”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蔡程昱眼角泛红,这种感觉就像被喜欢的人欺骗,他把所有的心意都隐藏了起来,任由自己苦苦探寻,寻到最后才意识到是自己姗姗来迟,心疼夹杂着委屈一齐涌上心头。

“蔡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的某个冬夜你去给郑云龙送东西,你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一名醉鬼身上帮他御寒,那个醉鬼是我。当时你就坐在我身边,我一伸手便能抓住你,但我什么都没做,因为第二天我就要离开燕京了。”马佳深情且坚定的注视着蔡程昱,“我不知道是不是告白了你就会慢慢喜欢上我,也不敢保证未来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郑云龙说的对,当时的我们没缘没分,所以我选择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

以前时间不对,地点不对,马佳在错误的时间里动了情,一切就如同雾里看花,前路未知,可现在不同,现在他退回二线了,他们两情相悦了。


蔡程昱扑进马佳怀里抽泣,泪腺坏了一样。

“大龙哥太讨厌了,我们明明可以提前很多年在一起的。”

不管是二十岁的蔡程昱,还是二十三岁的蔡程昱,他确信自己一定会被马佳吸引。

“亲爱的公主殿下,不哭了。”马佳轻拍他的背安抚,“你再哭下去我今晚就办了你。”

蔡程昱果然及时止住哭腔,推开马佳后立马换上严肃的表情,睫毛上还挂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不可以,这里没有套。”

“……有的,不过肯定过期了。”

“是你跟前任用剩下的?”

马佳保持沉默,忽然想抽自己一嘴巴。

“你今晚睡沙发上吧。”

“蔡蔡,你听我说……”

“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三十五岁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是处呢?我现在就是有一点不开心,你不用搭理我。”


蔡程昱转头把自己反锁进马佳的房间,凭借职业素养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把前任可能会用过的东西都从不起眼的地方收拾了出来,包括相关安全工具。


“我现在要把这些东西都扔了,你没有异议吧?”蔡程昱打开房门,将收拾出来的一箱东西踢到马佳面前问。

马佳跟犯了错的学生似的,看也不看,只知道点头同意。

蔡程昱让马佳抱着纸箱,自己陪他一起下楼扔垃圾,扔完垃圾回来刚进门他便揪住马佳的领带让他吻自己,与不久前害羞到脸埋在马佳后背上的人截然不同。


“佳哥,你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是吗?”

蔡程昱喘着气,嘴唇红肿的和马佳分开。

“从你20岁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马佳与他额头相抵,“不管27岁以前的马佳谈过几次恋爱,27岁以后的马佳身心只属于你,你是我最爱最宝贝的人,别人没法儿比较。”

蔡程昱脑海里炸开一束烟花,噼里啪啦的夺去他的理智,他凑上去要和马佳拥抱,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身体严丝合缝,他索吻马佳便亲到他呼吸不过来为止。

马佳允许且只允许蔡程昱在他的世界里撒泼打滚。


当晚他们相拥而眠,第二天双双迟到。王晰看马佳嘴里叼了片吐司步伐生风般走进禁毒队办公区,真想问问他脖子上的草莓是怎么来的。


“你刚打电话跟我说要把思茅那边的两个人换回来,什么意思?”马佳在王晰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坐下,边嚼着嘴里的面包边问。

“他们被毒贩发现了,继续调查下去不安全。”

马佳吃完面包仰头灌了半瓶水,接着问:“怎么发现的?”

“黑话,他们听见黑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被怀疑上了。”

马佳舌尖顶住腮帮,翘起二郎腿轻轻啧了声:“这帮畜牲挺聪明。”

“你觉得现在可以派谁跟他们周旋?”

“当地警察怎么说?有没有新资料共享?”

王晰把面前一沓资料推到马佳那边:“你看看,目前已知的信息就是案件相关人员已经牵扯到五十几人了,这些人有买家有卖家,按照当地警察的卧底传递出来的信息,这个贩毒组织内部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管理系统,高层行踪隐蔽,抛头露面的都是底下的马仔。”


马佳仔细看完资料,神情逐渐凝重。资料里面除了记录交易现场以及部分毒贩和买家的身份信息之外,还有他们运送毒品过查缉点时用到的所有方式。那些体内藏毒的,运气好点及时被警察发现,运气不好的毒品长时间没有排出体外导致外表胶囊融化,藏毒者因此丧命,更有甚者,父母利用年幼无知的亲生孩子的身体运毒。

“艹,这些父母真他妈不是东西。”马佳双手握拳,火气无处发泄,内心泛起深深的悲痛和无力感。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王晰重重叹息,他们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残忍黑暗的一面,但是好在他们能尽力阻止。

“老子真想拿枪爆了他们的头。”

“……你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想法了?”

马佳动了动唇,很奇怪,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蔡程昱,可纵有千万句话想说也只是低头掩盖眸中迟疑:“我的想法是这次行动危险,需要派拥有长期卧底经验的人过去,我责无旁贷。”

“咱们队的原则一向是有了孩子的先上,要去也是我去,轮的到你吗?”

“你去个屁,你忘了八年前你在那边呆过?去就是送死,而且我这辈子不会有孩子的。”

王晰一顿:“你刚从南粤回来,连找你弟弟促膝长谈的时间都没腾出来,哪有转身又投入卧底工作的?你跟家人好好商量过了吗?”

“不需要商量,他们只知道我是一名警察,从不过问我在做什么,但他们都支持我的工作。”

“那蔡蔡呢?你暗恋他那么长时间,才在一起多久,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甘心吗?”


就在昨天晚上入睡前一刻,马佳还搂着蔡程昱跟他约定,说他们以后要像今天这样约会很多次,等恋爱时间够了他们就去领结婚证。

可第二天就食言了。

为禁毒事业奋斗终身是缉毒警察的使命,马佳临危受命绝无怨言,唯一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蔡蔡介绍给自己的家人认识。

很久之前马佳便开始想象父母见到蔡程昱时的情景,他们会很喜欢他的性格,乖巧,善良,可爱。然后给他做一桌他喜欢吃的菜,问他俩交往了多久,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这些话题蔡程昱往往都难以应付,他会红着脸拉住马佳的衣角求助,马佳一向对蔡程昱撒娇没有抵抗力,帮着回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爸妈糊弄过去了。


二十岁的马佳少年得志,绝不会在自己未来人生里考虑同性伴侣,二十六岁的马佳风华正茂,为了专心投入禁毒事业跟异地女朋友和平分手,可二十七岁的马佳转头就栽到了小他七岁的蔡程昱手上。

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儿本身会存在一些不讲理的因素,它可以凭空出现,毫无缘由,同理,它也在纵容所有意外的发生。短发,做作,男性,这些在遇见蔡程昱之前绝不会出现在马佳的喜好里面。

但蔡程昱是他故事里的例外。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感情责任一样重要。我和蔡蔡同为人民警察,我相信我们俩的想法是相通的。”


当天下午马佳就秘密的递交了申请,等待上级审核通过后便要对档案进行洗底,为卧底做好准备工作。这事儿只有负责人王晰和王凯知道,届时他们将会找个理由对外公布马佳的离开。除此之外,马佳还把收到的所有相关资料整合在了一起,打算研读几天熟悉熟悉边境人文地理和风俗习惯。


“准备什么时候走?”王晰走过来小声问。

马佳心里惦记着周日下午要跟蔡蔡看歌剧,想也不想答:“下周一吧。”

“不用那么着急。”

“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是这么用的吗?你当过家家呢。”王晰当即翻了个白眼,把手中资料朝马佳桌上一拍,“拿着它跟我来凯哥办公室。”


对档案进行洗底需要将马佳原有的个人相关信息全部封存,重新编造出一份新的档案。

马佳坐王凯对面看自己的新档案看了十分钟,从姓名栏往后眉头就没舒展过。

“张山?这个名字我不喜欢。”

“哪儿不满意我们可以改嘛,佳佳,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名字?”王凯边低头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边慢悠悠道。

王晰站马佳旁边给他当参谋,百度搜索出一堆好听的名字,马佳听得太阳穴直突突,抹了把脸沉思片刻后才开口。

“程佳。”

王晰立马意识到取名来源,拍掌叫好:“这名字好,姓名取最熟悉的字,方便你迅速适应。”

王凯点头附和:“那我把这个记下来,到时候改一下,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地方是不合理的,你再仔细把关,我可能会遗漏一些重要因素。”


马佳接着往下翻,里面还有一份体检报告和过敏原检测报告单。体检报告是真实的,毕竟身体做不了假,至于过敏原检测报告单则完全伪造了过敏项目。结果显示吗啡,麻黄,蟑螂这三类项目呈现特强阳性,酒精呈现弱阳性,只要马佳不食用它们,那么就不会轻易出现纰漏。

伪造对吗啡和麻黄过敏旨在当面临被逼吸食海洛因或者冰毒时可以拿出来当挡箭牌,王凯考虑周到,倘若有这一份证明在手,马佳怎么拒绝都有理,对方不可能给他强行注射毒品来试探真假。至于酒精过敏就更加解释的通,毕竟马佳本身酒量浅,喝酒只会产生更多暴露身份的危险,不如滴酒不沾。


“对蟑螂过敏是什么意思?”马佳唯独对这个过敏原产生了疑问。

王凯一本正经答:“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觉得加上去更真实,反正你又不吃它,有没有无所谓。哦对了,提醒你一点,不要喝咖啡,里面可能有蟑螂粉。”

“……”


档案梳理一小时后总算敲定最终版,从支队长办公室出来后马佳伸了个懒腰,莫名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他已经决定把未来几年的时间都奉献给禁毒事业,在离开燕京之前,他只想和他爱的人待在一块儿。

马佳拿出手机给蔡程昱发了一条消息。


[宝,今晚想吃什么?]


“哟,谁是‘公主’啊?”王晰悄悄从马佳背后探出脑袋看,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马佳冷漠的推开他:“你丫别明知故问。”

“我确实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咱们局有个警花,只有你一个人喊他公主吧。”


马佳给蔡程昱的备注是“公主❤️”,蔡程昱给马佳的备注是“头号粉丝❤️”,两个人简直又俗又直白。旁人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小情趣但是王晰作为欣赏过蔡程昱参演的话剧的人心里门儿清。


当办公区墙上挂着的钟走到六点,太阳已经在天上溜达了一圈准备回到地平线以下,此时办公楼外面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门口小警员一步三回头看着楼下声势浩大的出警情况,然后进来跟同事低声讨论,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马佳耳中。


“外面怎么了?这么多出警?”

“不清楚,我就看见治安队的支队长都跟着一起去了,还有楼下的特警也准备出动。”


马佳听说是治安队的事立即不放心的给蔡程昱打了电话,铃声刚响几秒就被对方挂断,马佳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跟着胡思乱想,翻出通讯录拨通了郑云龙号码。


“蔡蔡怎么不接电话?”

“你以前要这么问我我一定觉得你有病,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接个屁的电话,他被人挟持了,你别再给他打电话惹怒歹徒……”


郑云龙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忙音。


马佳边套执勤服边迅速下楼,幸好最后一辆特警用车正准备出发,车门还没完全关上,里面警员错愕的看着马佳利落的跳上了车。


“开车!”马佳回头对司机命令。

“可是佳哥,咱们这次是去救蔡队的,你不能搭顺风车……”

“蔡程昱就是老子的命,你他妈少废话,赶紧开车。”


马佳接近暴躁边缘,自己进毒窝被人拿枪指头的时候都没在怕的,一听说蔡程昱被挟持他心脏也仿佛被人攥在了手里,随时就要捏碎,那种恐惧是他这人生小半辈子里唯一一次来不及思考就切实体会到的,重复回忆只会担惊受怕到无以复加。

他现在需要冷静下来,预先做好一切设想。首先得确认狙击手是谁,想到这儿,马佳摸了摸自己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枪被留在了公安局。


“洪之光也去吗?”马佳抬头问特警队的警员。

“队长都在前面那辆车里。”

“余笛也在?”

“是的。”

“谁是狙击手?”

左边的小警员迟疑举手:“我……和两名队长。”

“你担任狙击手位多久了?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一年,因为我刚调进燕京市公安局,第一次执行特警任务。”小警员如实回答。

“嗯,等会儿集中注意,瞄准镜不要离开歹徒的脑袋。”

小警员瞬间坐直了身体,紧张的摩挲着自己的狙击枪。


治安队今天下午接到报警电话说地铁四号线终点站有人随身携带枪支,当时蔡程昱正好有空,领着实习警员去执勤。嫌疑人是名中年男子,已经被安保人员制服,蔡程昱收缴完他的枪支给他戴上手铐,围观群众中突然有老人晕倒,引起一阵喧哗,蔡程昱不作他想第一时间过去急救,俯身确认老人呼吸心跳时被一把刀从后面抵在了脖子上,另一把手枪抵着太阳穴。

挟持蔡程昱的是嫌疑人两名同伙,他们要求警方放人,否则晕倒的老人和这位治安队副队长都要完蛋。眼下重中之重是送老人去医院,蔡程昱迅速做出决定,同意放人。


特警队赶到时老人已经被送去医院,治安队率先封锁了地铁出入口,在外围拉起警戒线禁止乘客靠近。余笛下了车就让地铁工作人员提供地铁站全方位布局图,命令狙击人员寻找制高点就位,剩余人员尽量站在歹徒十米之内,等待时机营救。

洪之光看见马佳跟随自家警员下车这一幕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弟弟,你怎么跟着我的队员一起来了?”

马佳没搭理这个问题,掀开警戒线钻过去步伐生风的走进地铁站,洪之光跟着一起快步下楼梯。


“歹徒有几个?”

“三个。”

马佳倒吸一口气:“三个?你们就准备了三名狙击手?”

“特警队算上我和余笛哥哥共有六名狙击手,另外三名正在执行其他任务,所以只能把我队新来的小警员带过来了。”

“三名歹徒意味着要找三个制高点同时狙击,有一个跟不上蔡蔡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这是需要心理承受能力的,你对你们家第一次参加营救人质任务的新警员有信心吗?”


洪之光沉默了。


马佳赶到人群后面,看到了被逼进角落里进退两难的三名歹徒,郑云龙在最前面举着扬声器谈判交涉,场面僵持不下。可他眼里只有蔡程昱脖子上鲜红的血迹,刀刃因握刀人情绪激动而不受控制的在上面随意作画,伤口不深但是条条令人揪心。寒冷的匕首紧贴蔡程昱的脖子随时就要刺进去,明艳的红覆盖纯白,马佳紧握双拳,杀人的想法从眼睛里清晰可见。


特警队三名狙击手已经找到狙击点架枪就位,通过蓝牙联系。三名歹徒所在位置空旷,周围没有遮挡物,击中目标对于狙击老手来说绝非难事,但是对于第一次执行任务的警察来说需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确保完美射击。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马佳提出来的一点,对待三名歹徒必须同时击中,稍有差池蔡程昱就会有危险,这个考验狙击手在接到射击指令时的反应能力。

最后是狙击枪在开镜后不能移动,只有等目标进入视野才能开枪,所幸这三名歹徒移动幅度不大,只要能在击毙中间拿刀之人的同时击中两边歹徒的手臂,应该就能配合下边的特警完成营救。


“都准备好了吗?”余笛小声问。

“准备好了哥哥。”

“队……队长,我没有,禁毒队的马佳非要帮我射击。”

余笛:“?让他走。”

马佳趁小警员不方便,将蓝牙从他耳朵上摘了下来,自己戴上去跟余笛交流:“我能配合你们。”

余笛自然不质疑马佳的实战能力和枪法,当年狙击考核他连着拿了好几届第一,可他不是特警队的人,不能在没有他上级允许的情况下拿狙击枪进行射击。

“不行。”

“少废话,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马佳,你不能这么跟哥哥说话。”洪之光不满的插嘴,但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理会他。

余笛别无选择,迅速做出决定,选择了妥协。


小警员收到指示如临大赦,立即挪到旁边给马佳让出位置,马佳抬高帽檐,枪尾抵着锁骨,迅速校准瞄准器。


“中间那人交给我,余队瞄准红衣服,尽量打他右手臂,剩下交给光哥。”马佳看着瞄准镜中的画面,咬着牙根指挥。

洪之光:“ok。”

余笛:“没问题,马佳,你那边歹徒威胁最大,所以我们配合你射击。”

“嗯,我倒数三声,说完射击你们再一起扣动扳机,前提得保证不能伤到蔡蔡。”

“明白。”

“收到。”


马佳屏住呼吸,盯着瞄准镜等待歹徒的头和准星对上。


“三……二……一,射击。”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从高处传出,硝烟散去后室内惨叫不断。中间歹徒被马佳一枪爆头,刀子应声落地,两边的歹徒分别被击中手臂和肩膀,枪械落地后被蔡程昱反应敏捷的踢到远处。

看到附近特警冲上前将剩下两名歹徒压制住,马佳才卸去紧绷许久的力,重重舒了口气。注意力高度集中后他双手颤抖不停,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之前有多后怕现在就有多狼狈,一切沉着冷静只不过是基于他要让蔡程昱毫发无损的被营救出来。愿望实现后他苦苦维持的表象开始崩塌,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几步腿差点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

马佳一步跨三步的朝蔡程昱跑过去,在他前面十米处站定。

蔡程昱正在接受现场医护人员的检查,视线隔着一群白大褂与马佳交汇,等医护人员放开他后才用力朝马佳奔赴而去。

马佳张开双臂接住他,就像骑士接住了自己的公主。


“我好怕见不到你和妈妈。”蔡程昱开始放声大哭,情绪崩溃。

马佳的脸颊被他颈部血迹蹭红,鼻息间都是血腥味,他抱紧了他安慰:“已经没事儿了,乖,先去医院。”


幸运的是蔡程昱颈部伤口都不深,但是看起来着实丑陋,医生给他消毒缠纱布又打了破伤风,蔡程昱最后还买了一堆去除疤痕的药膏带回去。

而马佳那边因为擅自使用狙击枪被停职,禁毒支队两位队长和廖局紧急开了场会议商量对马佳的处罚,最后的结果是暂时撤职,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安局。

收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马佳松了口气,作为即将去边境当卧底的人,这不失为一个离队的最好理由,或许也是廖局和支队长的良苦用心。


马佳上交所有警服警械,走完流程后一身轻松的离开了公安局。


[宝,今晚一起吃饭吗?]马佳到家后给蔡程昱发了条消息。

[不吃,医生让我吃点清淡的。]

[我给你煮粥。]

[不要,我刚到家,不想动弹。]

[我去你家照顾你。]

[好的~]


马佳敲响蔡程昱家门前蔡程昱正在看群消息,前一秒傻乐后一秒就被马佳撤职的事砸了个措手不及,往前翻了半天聊天记录才了解事情始末。

原来击毙挟持他的歹徒的人,是马佳。

他救了他,可也因此被革去职位。

蔡程昱难过到想哭,马佳进门后就看见了一双湿润的眼睛,这双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眼泪决堤。


“怎么了宝贝儿?”马佳放下水果,慌忙上前抽了张纸给他擦眼泪。

蔡程昱吸吸鼻子哽咽道:“我听说你被撤职了。”

“只是暂时撤职,后面一定会恢复的。”

“可你是因为我撤职的。”

“如果撤职能换你毫发无损,我后半辈子可以不当警察。”马佳将蔡程昱两只手握在掌中,不许他下意识的揉眼睛,继续温声道,“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从南粤调回来也是因为不听上级指令擅自开枪救人质,可我不后悔,因为如果我当时不开枪,那么死的就是那个人质。”

几个月前马佳在执行任务中遇见了吸毒者挟持小女孩儿,当地的治安警倾向于跟歹徒交涉以免伤害到人质,马佳深知吸毒者的精神状态,压根不能拿平常人的思维跟他谈话,于是当机立断,举枪射杀了歹徒。

事后马佳便受到通报批评,连降两级被调回燕京。

所以处分怎么样对马佳来说并不重要,但假如因为他没有把握住机会而看着人质惨死于面前,马佳会内疚一辈子。

蔡程昱被他视若珍宝,理应更加重要。


蔡程昱听马佳安慰完想了许多,独自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发呆。马佳系上围裙进厨房给他做牛肉粥,切水果,蔡程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甜蜜心疼各占了一半,想着想着又偷偷抹眼泪。马佳把水果端出来放茶几上,蔡程昱说喝粥要搭配榨菜,马佳便立刻去给他买。


“再看看有没有套。”蔡程昱红着脸。

马佳脚步一顿,回头轻笑着对蔡程昱道:“不能做,你脖子有伤口,流汗可能会感染。”

蔡程昱“哦”了一声,低头吃马佳给他剥的柚子。


马佳从便利店回来蔡程昱已经把煮好的粥盛上了桌,两个人面对面吃晚饭,蔡程昱一声不吭小口喝粥,脑子里七七八八想着事儿,马佳也藏了心思,嘴巴机械性完成吞咽动作,大脑早已模拟了一百遍跟蔡程昱坦白的画面,结果无一例外是他垂眉耷眼黯然神伤的模样。


有些事儿真不讲道理,缉毒警察可以为了禁毒大任赴汤蹈火奋不顾身,却必须承受与家人的一次次分别,连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的机会都没有。执行任务中被迫吸毒被迫犯罪的大有人在,可纵有天大委屈默默消化后依然要再次换回陌生的躯壳与毒贩周旋。

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墓碑无名,所坚持的无非是信仰和责任感。

马佳与他们差别无二,有父母,手足,朋友,和喜欢的人,平时爱好打篮球,闲暇时间玩游戏,脱下外套他便只是一位想跟恋人无时无刻粘一块儿的普通人。


马佳承认他俗,既放不下心中大义又没法儿割舍爱情,他想让蔡程昱等他回来。


“蔡蔡,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

马佳表情太严肃,蔡程昱抬头认真等待下文。

“我要离开燕京一趟。”

蔡程昱隐有不安,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用力,指甲盖泛起白色。

“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不知道。”

也就是归期不定。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蔡程昱没有问下去,低头继续拿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牛肉粥。他把自己封在了一个密闭空间中,努力保持平和心态,酸甜苦辣空咽下去琢磨,越品尝越觉委屈,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滴进碗里。

他放下碗筷抬起袖口擦眼泪,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汪水,既有波光明灭又清澈见底,动辄盈满溢出。

马佳罔知所措的挠着头,所有哄他的话都被哽在喉间,没有底气道出口。


蔡程昱抽了两张纸擤鼻子,几次想说话都收敛不住情绪,一张嘴只会哭得更凶,等平复好心情他才干巴巴开口。

“你去吧,睡觉的时候千万别说梦话喊我名字,不然别人要过来找我寻仇。”

蔡程昱有意开了个玩笑调节压抑的氛围,不希望马佳因为他的坏心情而有任何负担。

马佳如同得到了某种恩赐,走到蔡程昱身边坐下,搂住他的肩膀和他贴在一起。

“不会的,我不说梦话,要喊也是喊你公主。”

“不准喊我公主!你只能在心底偷偷的叫。”

“小蔡警官好霸道。”


他们俩现在的感情状态没有比高中生谈恋爱成熟到哪儿去。

马佳好比文武双修爱出风头打架厉害的校霸,纯燕京本地爷们儿,而蔡程昱是一心扑在学习上性格温顺乖巧的阳光学霸,有着南方人的内敛和细腻。

如果要问校霸他觉得这所学校谁最好,校霸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说蔡程昱。

好在哪儿呢?

他很可爱,长得也好看,他成绩优秀还乐于助人,他善良面软爱红脸,他是马佳的理想佳人。


“佳哥,我在燕京等你回来。”

蔡程昱的话仿佛给马佳打了一针强心剂,几乎消除了他一半的顾虑,剩下一半来自家人。

“你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的和那些人周旋,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会每天都想你的。”

马佳把头埋在蔡程昱颈窝里深深的吸了口气:“蔡蔡,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不要说死这个字。”

“好,我不说,蔡蔡,等我回来后我们就互相见家长吧,见完家长我们领结婚证去。”

“嗯。”


还没到分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一切叮嘱连带未来畅想都说了一遍。接下来离下周一还有三天时间,马佳计划回去和家人呆两天,最后一天用来跟蔡程昱约会。


很多年前马佳就告诉母亲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儿,母亲尊重他的性取向,起初时常会问他有没有把人追求到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结婚,后来因为儿子工作原因她也没再对马佳三十六岁之前结婚抱有希望。直到最近马佳主动提起了会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回来结婚,他的母亲疑惑大于惊喜,问马佳准备和谁结婚。


“就是我床头柜上那张相片里的小孩儿。”

“哦,就是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男孩儿?”

“……是的,已经追求到了,他叫蔡程昱。”

“改天让蔡蔡来家里玩儿。”

“好的,等我回来就带他过来。”


马佳制定的周日约会计划从美好的早晨开始,他们俩一起在一家广式茶餐厅吃了早饭,吃完早饭要去游乐园玩,趁人少的时候把一些热门项目都排队玩遍。

蔡程昱偏爱刺激性项目,跳楼机过山车和鬼屋都在他的清单里面,马佳陪着一起体验了一把,除了鬼屋体验感略差一切还好,因为在鬼屋里面他全程闭眼搂着蔡程昱的腰走。

到中午游乐园人就多了起来,不仅碰碰车旋转木马这些受众年龄低的项目排了长队,像蹦极这种恐怖指数高的也排了长队。

蔡程昱选择等待旋转木马。


“你等会儿要拿单反给我拍得好一点。”蔡程昱转身和在他后面的马佳说话,“今天上午拍的太丑了,都没眼看。”

“我觉得很好看。”

“你啥都说好看,我都胖好几斤了你也说我没胖。”

马佳笑着捏他脸颊的肉,忍不住就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调秀恩爱:“真好啊,有肉了,还是胖点更帅。”


蔡程昱一听马佳夸他帅就飘飘然了,坐上旋转木马后对着镜头摆出各种姿势和表情,马佳站在下面不停按快门。

镜头里的蔡程昱身穿粉色的卫衣和运动裤,连鞋子也是樱花粉,看上去青春洋溢,映在马佳眼里又可爱又迷人。


蔡程昱特别喜欢自拍,手机相册里面都是他的自拍照,可不管他怎么凹造型,成片中表情动作总是掩盖不了几分做作。他本人从没发现这个问题,每次都自信的把自拍照分享到朋友圈任人点赞,从来不遗余力夸他的只有马佳。


[宝今天真好看。]

[我天,你要迷死我吗?]

[建议小蔡警官每天发一点自拍照,我这儿壁纸都不够换的。]

[老婆下次别和龚子棋拍照了,他离你太近,不安全。]


诸如此类每天都要在公安局弟兄们的朋友圈上演一遍,大家从最初鸡皮疙瘩掉一地到后面已经能面无表情的看完马佳的评论了。

毫不夸张的说,郑云龙一直觉得马佳有当舔狗的潜力。


蔡程昱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后迫不及待要看成片,然后挑了九张出来发朋友圈,最中间放的是他和马佳靠在一起的影子的合照,蔡程昱还配了一段文字说明。


今天我们约会啦~


[恭喜]

[祝99]

[早生贵子]

[马佳的拍照技术真一言难尽。]

[宝宝,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妈看看?]

……


歌剧《卡门》是下午三点钟在西城区的大剧院登台表演的,蔡程昱和马佳两点钟离开了游乐园往大剧院赶。

歌剧共分四幕,两个小时时长,讲了卡门狂野热情,敢爱敢恨的一生,最后也因为移情别恋追求自由而死在了老情人手中。

蔡程昱一直认为自己颇有音乐细胞,懂得鉴别这种小众表演,而马佳刚好是千千万万人中喜爱歌剧的少数人之一,与他志同道合。

他们俩全程安静的欣赏完歌剧表演,散场后手拉着手一边聊观后感一边徒步走向附近的餐厅吃饭,中途多半是蔡程昱在说,马佳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到了餐桌上蔡程昱的声音也没停,对着菜的口味能喋喋不休半天,他今天的话明显要比往日多,偏偏没有提起第二天即将面临的分离。

自欺欺人也好,置若罔闻也罢,蔡程昱不想给这么美好的日子制造一点瑕疵,他要让今天的快乐延续到凌晨,哪怕过了24点他也许就会抱起电话对着马佳痛哭流涕。


晚饭过后马佳开车送蔡程昱回家,他们把车停在蔡程昱家楼下,在车子里面度过了一段亲密时光。

离别前的不舍,热恋期的浓情蜜意,以及事隔经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它们交织着刺激着马佳的大脑皮层,使马佳疯狂的想把蔡程昱拆吃入腹。


“宝贝儿,你真白。”


蔡程昱恪守多年的原则轰然崩塌,如果不是马佳最后及时拉回理智,他想他得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担上罪恶感。


“你好烦,帮我把衣服整理好。”

蔡程昱的声音实在算不上有震慑力,每一个字都如同打在棉花上般无力,


马佳兀自低头品尝完美好的饭后甜点,帮他把衣服理得整整齐齐。


“我回家了,你路上开车小心。”

蔡程昱从车上跳下来,转身跟马佳挥手再见。

“好。”马佳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

“明天几点的机票?”

“早上六点半。”

“哦,太早了,我起不来。”

“不用送,我下飞机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蔡程昱被马佳云淡风轻的语气搞得心里烦躁,憋半天只是冷漠的说一句再见,然后快速进了单元楼。


希望这个国家再无毒品。

蔡程昱停留在某一层楼的窗户边,看着马佳的车越行越远,真切诚恳的做出祷告。


经过一晚上难熬的时光后,从马佳下飞机打视频电话过来的那一刻起,蔡程昱的不安藏不住了。


“宝,你眼睛怎么肿了?”马佳对蔡程昱的现状很是担忧。

“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我昨天晚上只要一想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燕京就难过的想哭。”

关于这件事,马佳没法儿给蔡程昱一个心安理得的答复,哪怕是一个聊胜于无的承诺他都说不出口。

“你都不安慰我。”

马佳绕过迎面而来的人流,找个路边长椅坐下来跟蔡程昱说话。

“蔡蔡,我家备用钥匙在王晰那儿,你今天找他拿一下,客厅茶几上有我要送给你的东西。”

“什么时候买的呀,怎么昨天不送我。”蔡程昱撅着嘴不开心,但实际已经飞快的朝禁毒队办公区走了。

“昨晚回去后在路上买的,我想送你好久了。”

又因为种种顾虑才在离开前一天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蔡程昱跟王晰拿了钥匙继续和马佳聊天:“以后我能经常去你家睡觉吗?”

“当然,钥匙都给你了,我的房子随时欢迎你。”

“那我想把你的床垫换掉,睡起来不舒服。”

“换,银行卡在卧室抽屉里,你找一下,密码你生日,是我的老婆本……操,阿云嘎那玩意儿好像欠我五万块钱还没还我!”

“你专心执行任务,这些小事儿我帮你解决。”蔡程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好。”


马佳挂完电话才长舒一口气,抬了抬鸭舌帽帽檐,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靠着椅背抬头望天,燕京的天空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跟这里一样湛蓝清澈。


马佳用了一天时间找了间年岁久远的房子,房租还算合理,只不过是跟人合租,自己那间卧室还他妈小得离谱,连衣柜都放不下。更巧的是他的室友一看相貌就是溜冰嗑毒那类人,这让马佳觉得他连在家都没有放松的时候了。


晚上入睡前,蔡程昱的视频邀请发了过来,马佳戴上耳机点击接听,屏幕里面蔡程昱那边黑漆漆的,隐隐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怎么哭了?”马佳放低声音,眉头却又皱的死紧,怕蔡程昱遇到了什么事儿。

蔡程昱慢吞吞挪到月光照进来的地方,马佳这才看清楚他是在自己家阳台。

“刚下班吗?”

蔡程昱点头,举起带着戒指的手给马佳看,月光给它镀上一层银白。

“我愿意的。”

这是马佳给蔡程昱准备的礼物。


马佳听旁人说过千万句情话,它们加起来都不敌这一声动听。


这天以后马佳正式投入了卧底工作,按照当地警察提供的线索,他目前所住地址附近藏了许多小马仔,要想与他们交朋友不是难事儿,马佳直接用拳头就能把人驯服。

通过一个月时间的摸索,附近多少红灯区多少赌场酒吧马佳摸得门儿清,没事儿就要过去转转,装成游手好闲的街头混子。渐渐的他跟那里的人越来越熟,别人只当他是个无业游民,问要不要给他几个钱帮着催催债,马佳二话不说应了下来,撸起袖子拿红色油漆在墙上写下几个不堪入目的字眼。

他现在的生活就跟呆在阴沟里没什么两样,买最便宜的烟,干最要命的架。他联系燕京那边的人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蔡程昱也不再主动找他,生怕哪个环节因为自己的捣乱而出了意外。渐渐的马佳把他的私人手机封在了角落里,与家人朋友彻底断了联系。

蔡程昱每每都是通过王晰才了解到马佳现状,王晰是马佳跟公安局唯一的联络人。


到了来年二月份,马佳第一次接触到毒品生意,事情的起因是他撞见室友在客厅注射毒品,许是室友觉得他俩是同类,大方的将毒品和注射器分给了马佳。


“来一点?”

“这是什么?”

“白粉啊,你不知道?”

“这他妈学名是不是叫做海洛因?”

“是的。”

“那我不能碰,老子五年前被人骗着吸了点,后来在ICU躺了三天,醒来后还被警察训了半天,医生说我对这玩意儿过敏,吸他就是玩儿命。”

“这还过敏?”

“很新鲜吧?我也觉得。当时吸的时候是真爽,简直头皮发麻,可惜老子无福消受。诶,对了,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房东找我要房租我这边没钱了。”

“我可以借给你,但你总不可能一直靠借钱过日子吧?”

“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生意给我介绍介绍?”

“有是有,不过是贩卖一些非法玩意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老子当年连军火都走私过,还有什么是不敢贩卖的。”


这之后马佳的卧底生活开始顺风顺水的进行下去,未曾出现过纰漏,只不过以他的资历还无法接触到毒贩高层。


六月份的时候室友在网上贩卖假药似乎被人盯上了,盯上他的还是一燕京客户,起初客户跟他要了微信号他没在意,后来聊着聊着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位客户在跟他套话。


“佳哥,你帮我跟他聊聊呗,这小子太聪明了,我快露馅了。”室友找马佳帮忙。

“行,你把他推给我,就说我才是你老板。”马佳把烟掐灭,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谢谢佳哥。”


马佳用的手机微信名是他现用名的首字母,cj。室友给他推的客户微信名叫麻椒炒鱼,昵称很可爱。


麻椒炒鱼:你是老板?

cj:是的。

麻椒炒鱼:我要的药什么时候有库存?

cj:我这边不是药品制造方,什么时候有库存要看他们什么时候生产出来。这种药我只跟一家供应商合作,人家要倒闭了,估计以后不会有库存了,您还是找别家买吧。

麻椒炒鱼发了一个语音过来,马佳点开听:前几天我付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是五天内发货,我等了五天的结果就是要给我退钱?有这时间我早就在别家买完到货了!还有就是你们家客服态度真差,退了钱一声不吭,我找他半天不理人,什么意思啊?


马佳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心脏都仿佛跟着爆炸了,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胸腔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和酸楚。

这他妈是马佳朝思暮想的声音,是他牵肠挂肚的人啊,有多少个夜里他都在期待着这个人进入梦境。


老天可怜马佳,所以把蔡程昱切切实实的放到了对面,可马佳连寒暄一声都做不到。


cj:您希望我们怎么做我们可以配合。

麻椒炒鱼:赔我双倍的钱,不然这事儿没完!

cj:您好歹讲点道理,我们只不过是中间商,供应商没货了我们也没办法。

麻椒炒鱼:你不愿意?

cj:不,我愿意。


马佳出自本能的投了降,问室友药买了多少钱,然后转了两倍的钱给蔡程昱。


麻椒炒鱼:这样才对嘛,跟你沟通不费力,你那手下轴的要死。


马佳笑眯了眼,室友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马佳只回了一句用钱打发走了,并且表明这个客户看上去只是喜欢斤斤计较,不像是来套话的。

室友认为保险起见还是把人删了好,马佳倒不赞同,说把人删了只会让人更加起疑。

室友听从了马佳的建议,这就间接导致了后来本地警察上门以卖假药的罪名将他室友带走。


马佳没有将蔡程昱的小号删除,偷摸着留下来每天都要点开他的朋友圈和主页看,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好歹有个念想,就像他手机里的净土,是他眼中最纯白无暇的一部分。


九月份的时候马佳成功取到了中层信任,开始经手一些大单子,同时保守起见,他与王晰也断了联系,只身潜入了毒窝之中。


蔡程昱在很久都没有得到马佳的消息后内心的不安逐渐被放大,直至最后他开始在一些小事上犯错,郑云龙骂他恋爱脑,说他不能为情所困,给他放了两天假好好反思。

蔡程昱坐在床上反思的时候也唾弃自己没出息,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情绪如果这么好支配的话他怎么会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爱哭鬼呢?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蔡程昱兜里的糖早被吃完了,后来一直没人再给。


太苦了,他的想念太苦了,他喜欢的人也太苦了。

蔡程昱不止一次的想,要是自己也是一名禁毒警察就好了,至少可以对马佳的工作感同身受而不是在这儿偶尔抱怨他不在身边。


蔡程昱抹了把眼泪,从床头柜拿抽纸,相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像蔡程昱的情绪一样裂成了碎片。

蔡程昱的心理防线接近崩溃,伸手拾起剩余部分,将相片从里面拿出来,指腹的伤口很快染红照片背面,他抬手去擦拭,上面一排字赫然纸上。


My princess, my prince.   —Ma Jia


在马佳眼里蔡程昱是高贵的,闪闪发光的,他不应该被任何坏人拘囿,不应该向任何愚蠢的事低头,只有面对国家大义时才需要坦然赴死。


此时此刻,蔡程昱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

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而热血沸腾,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马佳离开燕京的第三个年头,王晰终于接到了好消息,当地大大小小十余处毒品加工厂被全部找到,接下来便是要联合当地警方合力将之摧毁。

马佳仍然在卧底,他需要知道毒枭的真实身份。


第三年秋,马佳在给警方传递消息的途中被发现,此时此刻行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对方派了四五个雇佣兵不遗余力的追杀他,他扔了手机进入肮脏的下水道躲了一晚上,肩膀的枪伤令他痛到几欲昏厥,只能简单从衣服上撕了个布条扎起来止血。

他靠在那里回忆自己这小半辈子,说不上是顺利还是艰辛,但总归是快乐多点。

他的嘴唇惨白,衣服脏兮兮,周围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最狼狈莫过于此。

如果此番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涂十遍沐浴露,再拿水冲一个小时。他还要买一堆小礼物带回去分给朋友和家人。

最重要的,他得穿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去见蔡程昱,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马佳这么想着,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

三周后,燕京市公安局为禁毒支队开设庆功会,此番庆功会邀请到各部门上台表演,允许便装出席。


主持人报幕结束,治安队隆重登场。


公主用她那做作的翻译腔问:“哦天哪,我的骑士去哪儿了?他到底去哪儿了,他难道不知道本公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想着他吗?再看不见他本公主要把他派去喂猪!”

观众席上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第一排,马佳坐在最中间,身穿西装,翘着二郎腿,膝盖上摆一束鲜花,眉眼温柔的笑个不停。


(完)


冬眠没有鸟

撒娇

只不过是生日要无理取闹饲养员的可爱狗狗罢了!

  

切勿上升真人喔 !

  

——正文 

生在冬天这件事情其实挺厉害的。徐均朔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裹着厚厚的毯子呆呆的注视着前方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郑棋元诧异的回过头,听着他运用着很缓慢,很掷地有声的声音突然宣布着这个宛如发现新大陆的消息,听这话的时候,他正在翻看着一本理论上属于旁边那位的图书,从沙发扶手上随便捞来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一本家用食谱,油光光的封面因为经常被带进厨房,还残留着点油烟味。他心不在焉的瞥过那些制作出来的成图都光鲜亮丽的食谱之类,听到他说话之后,才把眼神转移开。


“哦...”他...

只不过是生日要无理取闹饲养员的可爱狗狗罢了!

  

切勿上升真人喔 !

  

——正文 

生在冬天这件事情其实挺厉害的。徐均朔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裹着厚厚的毯子呆呆的注视着前方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郑棋元诧异的回过头,听着他运用着很缓慢,很掷地有声的声音突然宣布着这个宛如发现新大陆的消息,听这话的时候,他正在翻看着一本理论上属于旁边那位的图书,从沙发扶手上随便捞来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一本家用食谱,油光光的封面因为经常被带进厨房,还残留着点油烟味。他心不在焉的瞥过那些制作出来的成图都光鲜亮丽的食谱之类,听到他说话之后,才把眼神转移开。


“哦...”他拖着长音说,指尖微微一用力,把书合上了之后,露出很循循善诱的表情,“为什么啊。”


是不是因为冬天出生的人都比较抗冻——从事情的根源思考出来的问题答案有些不适合眼前的小狗。郑棋元安详的闭上眼睛:只不过十几度的天气,连坐在客厅发呆都要裹的那么严实,不像的。他说话的时候要去碰他裹得神神叨叨,有点太夸张的毯子,伸出去的手被反手按住,徐均朔委屈的探出头去。


“冷。”他说。


“哪有那么冷...”望着呼呼作响的空调,郑棋元简直无语的吐槽他,捏了捏他正死死按着自己的手,指尖都是温热的,一探就知道眼前的人根本没有感觉到冷,“手都是热乎的。”


“手很热乎不能作为不冷的事实论据。”他说,“就像不能根据海里面的蓝鲸特别重,就判断出它每天都吃一吨的饭。”


“海里面那些鱼虾加起来,恐怕还真能够有一吨。”郑棋元揪着这个没头没尾的无厘头论据,回复的时候相当认真投入,直到不假思索几秒钟之后,才懊丧的意识到对爱人的过度防寒教育和先前的问题回答似乎偏离了主题,“不是那个...你.......”


“所以生在冬天很厉害的原因是什么。”他正色说。


生在冬天这件事情相当厉害——因为先前上学的时候,每到冬天,就可以提前比身边大多数人长大一岁,仿佛提前领到了领先一岁的年度体验卡,但一望所属的年级,立刻就有了“好想拥有能够暂停时间的超能力”之类的错觉。直到第二年放暑假,一个班级的人都陆陆续续长到了自己率先登顶的这个年纪,这生命的奇迹才算告一段落。总之是没头没脑的一堆胡扯,有时候郑棋元听徐均朔说这些东西真是费解极了,更多时候听到一半就跑了神,开始危机感十足的思考起“灵魂伴侣”的定义。他和徐均朔在广义上好像还真算不上这个,反正就他本人而言,每每听完他不仅没有逻辑,说的时候还低沉怔怔的,用好多断成碎片的长长句子呆呆愣愣拼凑出来的想法,郑棋元不仅没有面露喜色,恍若难得久逢知音的大喜之情,反而有种想拿着身旁什么轻便安全的东西敲敲他脑袋的冲动。


因为好幼稚。


“还蛮厉害的。”徐均朔满意的下总结述词。


“不是很厉害啊。”郑棋元坦诚的说,像是听完了什么大师讲座,从香甜的睡眠中起来,异常有负罪感的看着自己带进来时明明雄心壮志,然而结束时却一片空白的笔记本的大学生,干咳一声,摊手露出十二分真诚的微笑扫他的兴,“再怎么使劲长,我还是比某些人大十来岁的嘛。”


说的话好像有点太对着别人的敏感处戳了。他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哪怕眼睛被骤然搂住的那一大团人影糊的看不清什么,只看到他藏在毯子下的一小块光露露的脖颈,郑棋元也猜得到骤然袭来的是哪位破了防的小狗。抿着嘴笑,那毯子在他猛然翻扑过来的时候,变成了巨大的八爪鱼,四散着全铺开在了徐均朔翻身搂住的郑棋元的身子下。虽然刚刚一直嚷着冷,但他刨开去毯子的身体也是绵软而暖和的,软乎乎的小腹抵到了他的胸膛处,郑棋元早就知道刚刚大嚷着冷是怎样的伎俩,不过是在讨要一个拥抱而已。


“那么生气啊。”他笑着说,很故作惊讶的样子,他刚刚精确娴熟的反手搂住了他的后背,这样他就不会不小心撒娇到一半,很狼狈的摔下去,他空出来的那只手倒是有点微凉,悄悄的在贴着均朔腰部那里的那块毯子上用掌心蹭了蹭,热乎之后,才用它捏了捏徐均朔的脸,揪起一块,转了小半圈,又猛然放开了,他白净的皮肤上于是出现一小块一小块的微微泛红,像被伶牙俐齿,但是喝醉了的啄木鸟小小的亲了一口,他故意垂着眼睛看正凶巴巴看着自己的徐均朔,捏住他的腮帮,“这样子生气好像鳐鱼啊,均朔,把你无偿捐赠给水族馆好不好,这样就可以天天研究蓝鲸每天吃多少东西了。”


“要不要还是算了。”徐均朔说,“每天被好多人看着啊。”


“假装自己在台上演戏好了。”


“那得唱歌才算在演戏,水里面只能吐泡泡,吐好多泡泡。”


“说得对。”郑棋元说,俯身亲亲他,“怎么舍得让你唱歌唱不了,那还是不送比较好,就让你在我身边。”


说话的时候,他伸手去挑一根头发,因为是黑色,所以完全判断不出来是谁掉下的头发。它就是很神秘的粘在自己的手臂上的。可能是刚刚正在装着生闷气那位在自己手臂里瞎拱来拱去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年轻人总是很喜欢在秋冬时节疯狂的掉发,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被猛然扑上来的时候掉下来的,他的掉发丝毫不足以为奇。已经不是青春正好的年纪了,郑棋元有时觉得自己不仅不会为自己偶然掉落的头发惊讶,哪怕突然间被施了诅咒,一夜白头之类,也丝毫不会感到大惊失色。年龄到了,怎样都是自然而然的安排。他不算是很在乎这些,甚至还可以很恶劣的用它开涮,调侃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年轻爱人——当然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悲惨,祸从口出,他现在被很不开心的徐均朔深深按着,起不来了。


“我能不能有生日愿望啊。”徐均朔的下巴狠狠按在他的肩头,闷闷的说。


“嗯。什么?”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徐均朔矜持的调整一下姿势,改为了半跪着的身子,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几近倒挂的考拉,悻悻的用微凉的鼻尖一上一下的悄悄磨蹭他的耳垂,说出来的时候居然有点小小的害羞和扭捏。


“你能不能叫我哥。”他说。


正在用手指当梳子,懒懒的给刚刚刨来刨去,头发都有点乱了的小狗梳头的郑棋元其实已经听过了很多徐均朔语出惊人的话——他不算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知道他这个人有时候的确相当无厘头,呆呆的,傻傻的,其实又很机敏精准的藏起许多敏感的心思。但对这位年轻人,他还是一次又一次保留着极为初始的,极其天真纯正的新鲜感,比如,他恰恰是会被他经常有的暴言停滞不动,大吃一惊的。


本来在脑袋上轻柔的顺着毛发的手突然不动了,察觉到了危机感的徐均朔从忙着蹭来蹭去的耳垂上很紧急的抬起眼睛,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接下来拖出来的声音黏糊糊的,已经自带好了湿漉漉的委屈。


“怎么啦,不愿意的?”


“没道理...”郑棋元说,手从他的发丝间抽出来,屈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旁边倒扣着的菜谱有点太厚了,他找不到合适的工具的时候总是用手敲他,敲完之后他若有所思的勾了一个带着疑问的“嗯”的尾音,用力半个身子探出去的徐均朔拎了回来,拎到自己的眼前。把脸凑过去,对上他高高的鼻梁,指尖绕着有点黑眼圈的地方打滑,“为什么啊?”


他的询问显然有点太认真了。让徐均朔好不容易起来的无理取闹的心思很难收敛下去。两个人脸颊对上的时候,郑棋元的眼神仿佛真的是很纯粹的疑问,那双眼睛总是细细的,像小猫咪,满心不欢喜的徐均朔要不是嫌弃他的脸实在是太瘦,不然一定要恨不得一口对着咬下去才能够泄愤。


年龄使然,几乎没有什么悬念。负责叫他哥的一直是徐均朔。无论如何,从棋元老师到棋元哥,直到最后连姓氏后面的两个字都直接略去,直接喊哥的过程,不管从哪个到哪个,都可谓是某种不可不谓之飞跃的飞跃。对于徐均朔来说他倒是非常懒得去回忆——不管是在采访面前本来回答的从善如流,官腔大得倒背如流,手到擒来,却未曾想嘴忘记了设防,差点直呼那时还是前辈的郑棋元的大名的狼狈经历,还是其他其实毫无用处的避嫌——嗯,在一起的时候不管那个。郑棋元刚刚说的大十几岁之类的话只不过是调侃他的小闲话,他是晓得的,但的确调侃到心头上去了,他不开心了。


“我在台上都在叫过你爸爸了。”他很不满的回呛,伸手给自己龇牙咧嘴的揉揉脑袋,“你怎么还不肯叫我哥——我就要当你哥嘛!”


说话的口气是很明显的蛮不讲理,好像还在慌张狼狈的掩饰着什么,暧昧又诡异的气氛被郑棋元突然的一声小声的语气助词打断,他吃痛的嘶了一小声,拍拍他的身子,徐均朔才发现自己把两个膝盖都跪到了他纤瘦的大腿上,他是受不住的。慌里慌张的赶紧把腿分开来抱着他。


“哪有哥哥还要这个样子趴在弟弟头上的,说出去是不是要羞死人了。”


新摆好的姿势比刚刚轻松多了,郑棋元重新抱好他,含着笑欺负着羞他,索性徐均朔在郑棋元面前往往不吃他那套伎俩,事实证明戏剧的力量是无穷的,自从在台上用着撕心裂肺,或者深情款款的口气叫了他上百来次的父亲之后,徐均朔深深的感觉这世界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羞涩到他们你我二人之间了。


“那你得去说才行。”他说着,嚣张跋扈的挺起胸膛,“我都要过生日了,就一个生日愿望——反正你得叫我哥,如果你不叫我嘛,我现在就对着你的脸咬...不咬,亲的重一点。第二天排戏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到时候羞的反正是你。”


郑棋元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和徐均朔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会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如果能有什么魔法陈东升拟物化,他觉得没准是一个拨浪鼓。


“幼稚,好不成熟。”他评价着,低头把已经掉到地上去的毯子捡起来,扔到沙发另一头去。


徐均朔一看,他仿佛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真的把身子凑了过去,悄悄用那颗犬牙,小心翼翼的真的要去咬他的脸。他当然不会用太重的力气,力道其实并不重,牙齿磨蹭过脸颊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在这样暧昧紧密的空间里留出位置愤愤又张牙舞爪的含含糊糊的威胁,唇尖狠狠抵着郑棋元的脸,他每一下张口时候的轮廓都狠狠的在他的皮肤下扩印下来。


“就叫我哥哥嘛。”他说,语气远远不如动作这样的凶巴巴,完全是撒娇的口气,软乎乎的,如果他有着一条尾巴,此刻一定已经殷勤的晃开了花,“就叫哥哥,不能只叫哥,叫一下,就叫一下,只有我们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这样任性的撒娇,郑棋元本来觉得无厘头,没道理,都打算誓死不从的忽略掉了。简直神使鬼差,他突然又心软下来了。


总是这样——嗯,幼稚,但是很可爱。


他只好先亲亲他,示意他先从粘着自己的怀里拔起来。


“好吧,哥哥,嗯...”他说着,难免有点害羞,自己先别扭的要脸红起来了,“还要说什么?要不要祝你生日快乐?”


“够了够了。”徐均朔说。


“嗯。”郑棋元说,片刻之后,他立刻在很尴尬羞涩的气氛中敏锐的寻找到了打破平衡的方法,他给了徐均朔一个长吻,他要亲到他年轻的脸颊也开始因为喘不上气充起血,泛起红来,这样再次抬起头时,就不会看到长者有些舒展不开,怪不好意思的羞涩答答。

  

——end

  

均朔,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开心 ! !

苏芩

【声入人心】异能(1)

  "下面插下面插播一条新闻,郑棋元,前异能者研究科学家。徐均朔,郑棋元学生及助手,二人擅离职守,目前政府已下达通缉令,大力抓捕两人。郑棋元曾为政府研究异能者的项目起到指导作用。"


   男人穿着牛仔马甲,黑色的半袖遮住手臂的纹身,电视,广播,高楼的大幕播放着这条新闻,他把口罩拉得更高了些,下意识把旁边的助手往身后拽拽。


   "太过分了,和之前说好的研究根本不是一回事!"   郑棋元他的肩膀安慰,徐均朔带着护目镜,背着黑色大斜挎包,松松垮垮的衣服在身上...

  "下面插下面插播一条新闻,郑棋元,前异能者研究科学家。徐均朔,郑棋元学生及助手,二人擅离职守,目前政府已下达通缉令,大力抓捕两人。郑棋元曾为政府研究异能者的项目起到指导作用。"


   男人穿着牛仔马甲,黑色的半袖遮住手臂的纹身,电视,广播,高楼的大幕播放着这条新闻,他把口罩拉得更高了些,下意识把旁边的助手往身后拽拽。


   "太过分了,和之前说好的研究根本不是一回事!"   郑棋元他的肩膀安慰,徐均朔带着护目镜,背着黑色大斜挎包,松松垮垮的衣服在身上有点滑稽。"现在咱俩像做贼一样。"    "嗯,看着确实不像做实验的"   白色口罩把脸裹了个严实,他的脸本就与年龄不符,现在看起来,反倒和徐均朔是同龄人了。


   这个世界有一小部分拥有奇异能力的人,这原本是好事,政府散布关于异能者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之后,绝大多数异能者都不得已的选择隐藏身份。大规的抓捕和异能者研究,亡命天涯成为异能者生活的常态。


   郑棋元参与研究的原因,是组织答应他把如何让两类人更好相处为目的。如今的政府却在发现异能者稀有能力后想将他们改造成大规模武器,用于扩张。


  梅溪里酒吧位于深巷中,老板或是喜欢清静,才在这里开了店。郑棋元推了推黑边儿眼镜走进这里。老板是两个男人,抱着吉他的男人双瞳剪水,原本形容年轻女子的词放在他身上一点不突兀。没有雇调酒师,两位老板自己动手绰绰有余,另一位在吧台,瞟过去只留下背影。

   "郑老师,你们打算去哪?"

     "现在到处都在找我们,恐怕也只有他那里是安全的"

   "也只能这样了"


    徐均朔站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先前只知道和他们说话的老板叫星元,郑棋元之前也常来这间酒吧。星元知道什么,"他"又是谁,徐均朔一无所知。




   在星元安排下两个人有了住的地方。他计划和徐均朔一起找到研时发现的两位异能者建造的时光圈,他预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进入时光圈,那里会成为大家的庇护所。与其潜踪匿影不如让大家各自发挥能力对抗政府的压制。


"可是…"   徐均朔还有所顾虑,现如今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摆脱现在的处境。他打量着酒店环境,一小时之前他还在为肚子饿发愁,刚刚的对话让他觉得两个老板和郑棋元都有大秘密瞒着他。为什么郑棋元会那么笃定异能者能接受他们,他们口中的两位异能者在实验室被大家称为双云,据说"双云"是第一代异能者,从他们开始建造时光圈的那天外貌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在时光圈外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什么年纪。


   实在是太困了,眼皮挣扎几下,他陷入枕头里睡着了。

幽染Olivia

【均棋】破忒头和他的噶的讷

·年下均棋

·是@浔惘提青提 的点梗,小花朔x园丁圈。

·于是写了土豆花(x)

·不知道在瞎写个啥x

·本文又名《potato和它的gardener》


0.

徐均朔想开了。

草,怎么有蜜蜂啊啊啊啊啊啊——!!!


1.

郑棋元从厨房的最里面掏出了个土豆。

土豆的边边已经长了好几厘米的芽,很明显是不能吃了。

郑棋元想了想,刚好花园那里有个地方本来是准备给国外进口的一种花的,结果花太娇贵没活下来,地也空着了。

把这个土豆种进去吧。

他想。


2.

土豆的生长周期不算长,两个月就打了...

·年下均棋

·是@浔惘提青提 的点梗,小花朔x园丁圈。

·于是写了土豆花(x)

·不知道在瞎写个啥x

·本文又名《potato和它的gardener》


0.

徐均朔想开了。

草,怎么有蜜蜂啊啊啊啊啊啊——!!!


1.

郑棋元从厨房的最里面掏出了个土豆。

土豆的边边已经长了好几厘米的芽,很明显是不能吃了。

郑棋元想了想,刚好花园那里有个地方本来是准备给国外进口的一种花的,结果花太娇贵没活下来,地也空着了。

把这个土豆种进去吧。

他想。


2.

土豆的生长周期不算长,两个月就打了花骨朵。

郑棋元每天拎着他的洒水壶,腰间挂着花铲花耙,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老远就能知道他来了。

每听到这个声音,土豆苗最顶上的那片叶子都会抖一抖,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郑棋元正给土豆浇水呢,土豆花噗的就开了,花蕊上缩着个小小的人儿。

郑棋元不知所措:“?拇指姑娘?”

小人马上直起身子站在花上叉腰:“你cu大问题!!!我是土豆花精!!!才不是什么拇指姑娘!而且我是男的!!!”

郑棋元存心使坏:“哦,拇指男孩。”

徐均朔:“……感觉被骂了?”


3.

拇指男……哦不对,土豆花精说自己叫徐均朔,并说郑棋元把他召唤出来了要满足他三个愿望……

等等等等,郑棋元说,这不是神灯的台词吗而且你说反了吧?

徐均朔在郑棋元精心培养的国外进口和国内研究娇贵花上跳来跳去,挑贵的踩:“我不管反正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不然我就踩你的花!!!”

郑棋元:“……本是同根生。”

徐均朔:?

郑棋元:“……意思是你们都是花!”

徐均朔恍然大悟:“哦哦哦!”

郑棋元:……完了,这个土豆精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4.

徐均朔:不要叫我土豆精!!!好难听啊!

郑棋元:好好好小精灵……

徐均朔:……这个可以!


5.

徐均朔可以变成正常人的大小,但他更愿意也更喜欢做一朵花或者一个拇指男孩(正常意义上),而且省灵力。

可是谁又知道他怎么跟这个土豆精搞到一起的?

可能只有他浇花的的小水壶知道吧,嗯。


6.

反正就在一起了,嗯。

后来郑棋元才知道,自己之前天天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走到花园里浇花,早都被土豆看光光嘞!

土豆花的高度刚好对着松垮垮的裤管,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郑棋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把躺在他身边的徐均朔扔回了花园,然后关门锁窗独自睡觉。

徐均朔:🥺


7.

阳光灿烂的午后,郑棋元坐在书桌前看书,书桌正对着窗户,窗户外面就是大花园。

徐均朔趴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被郑棋元弄醒之后就在他耳朵边上飞飞飞,指指点点。

郑棋元:“你好烦~!”

郑棋元:“像个苍蝇一样!打扰我擦灰了!”

徐均朔:“!郑迪你出大问题!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

徐土豆伤心了,于是元神重新融入了土豆花中。郑棋元一看完了呀,土豆花都蔫了,慌得他赶紧提着小水壶来浇水施肥连哄带骗:“诶诶朔朔咋了呀我就说着玩的……”

迪:粗大问题,这个土豆花很娇贵不好养。

徐均朔眼泪吧嗒吧嗒,站在藤蔓上揪自己的花瓣:“郑迪不爱我,郑迪不爱我,郑迪不爱我……”

郑棋元:?别人撤花瓣不都是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怎么你这里只有不爱你了?

郑棋元自言自语:“不是说土豆很好种吗?给水就能活吗?”

徐均朔从花瓣里探出个头:“看你给的什么水。🥺”

郑棋元:……OK fine,我就知道要这样偿还。👌🏻


8.

哎呀,养个土豆真的好麻烦的,郑棋元说,还会催你睡觉,你熬夜他就在你耳朵边上大叫:“布邀奥耶!快点睡觉!做个乖宝宝!!!”

结果他就是个小土豆,就算大叫对人来说声音也小小的。

郑棋元:装作听不见。


9.

从此以后郑棋元家再也不用买土豆了。

一山不容二土豆🥔。

好吧其实是徐均朔作为土豆精,可以自己生长出土豆来,十分方便。

郑棋元:“土豆精可以做成土豆丝吗?”

周深点了个踩。


10.

徐均朔其实本来也是意思意思,给郑棋元展示一下他卓越的能力,结果谁知道郑棋元直接把土豆拿进了厨房,端出来就是一盘土豆丝。

徐均朔:大为震惊。

郑棋元:“你就别吃了,同类相残不好。”

徐均朔:“郑迪你不是人!”

徐均朔:“虽然我不是人,但郑迪你是真的草!!!”

徐均朔在心里默默插进去一个“欠”字。


11.

每次徐土豆ying了,都会被大爷拿凉水浇花浇软。

后来徐均朔见到小水壶就跑。


12.

一开始刚刚得知徐均朔是土豆精的时候,郑棋元还好奇的去打量了一下那株土豆。

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了花蕊,郑棋元:“啥东西啊还挺有意思的。”

遂多玩了会儿。

郑迪:“诶徐均朔这个东西你变成人会是什么……啊……(忽然意识到)”

郑迪:“……徐均朔你……花粉沾我手上了……”

徐均朔笑眯眯:“我让花粉沾到别的地方去!”


【END】


滚来滚去
  开心顺意❤️❤️

  开心顺意❤️❤️

  开心顺意❤️❤️

山椒月饼橘子瓜

月亮打到我的心巴里

中秋贺文

神仙圈X老师树

  甜饼


  

  

  

  1

  

  “哎,你们别看这里小,山上一口活泉水,能养活了这座大山里的千万人,哦,你们看,那片树林子,我小时候还在那里给树浇过水呢,唉,最近有个人,说是这片土地的土壤挺好的,想开发农业哩……”

  

  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向导老头对着山路指指点点,用几乎干裂的声音兴奋的描述这里的故事。徐均朔没有兴趣听这些,他被坑坑洼洼的山路颠的五脏六腑全失去平衡。

  

  

  “唉呀呀,那个娃儿。”向导老头瞄了一眼晕的几乎要厥过去的徐均朔,连忙走过去,掏出一个药包,抹在了他的鼻子上。

  

  

  “娃儿...

中秋贺文

神仙圈X老师树

  甜饼


  

  

  

  1

  

  “哎,你们别看这里小,山上一口活泉水,能养活了这座大山里的千万人,哦,你们看,那片树林子,我小时候还在那里给树浇过水呢,唉,最近有个人,说是这片土地的土壤挺好的,想开发农业哩……”

  

  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向导老头对着山路指指点点,用几乎干裂的声音兴奋的描述这里的故事。徐均朔没有兴趣听这些,他被坑坑洼洼的山路颠的五脏六腑全失去平衡。

  

  

  “唉呀呀,那个娃儿。”向导老头瞄了一眼晕的几乎要厥过去的徐均朔,连忙走过去,掏出一个药包,抹在了他的鼻子上。

  

  

  “娃儿,掐一下你大拇指旁边那个位置。”那老头看见他逐渐清醒过来,连忙说。

  

  

  “谢谢老伯。”徐均朔猛的一掐,五脏六腑瞬间归回原位,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住了面前快要掉下去的包。

  

  “要谢就谢月亮泉神,是他把这药传给我们的。”老伯笑呵呵的扶着旁边的栏杆说,他指着山泉的方向“喏,那个就是他住的地方。”

  

  “月亮泉神?这里的守护神吗。”徐均朔抱紧自己的背包,问。

  

  “是的勒。”提起月亮泉神,老伯瞬间激动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说“我们村除了那些糊涂的年轻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真的见过他,他就在树上,那么高高的站着,就把我从河里救出来了,唉,像你这种来村子里造福的娃儿,他会保佑你的……”

  

  

  老伯后面说什么他没听,他发现自己的水杯落在客栈了。

  

  

  窗外群山的绿突而闪过了银色的光芒,跃进山顶的泉水中。

  

  

  

  2

  

  

  

  徐均朔的住所在一座庙里,会闹鬼的那种。

  

  

  

  “昨天几个婶子打扫了,干净的很,至于闹鬼的传闻,千万别信,就是几个娃儿害怕弄出来的话。”小村子唯一一所学校的校长为徐均朔指着路,嘴里说个不停“那庙离学校挺近,不漏水,不漏风,四季常温……”

  

  

  

  “校长,您放心,我不怕鬼。”徐均朔听他说完后,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那庙挺好的,隔壁还是月亮泉,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别听那迷信的。”校长拍了一把徐均朔的后背,笑嘻嘻道“这个月,这群孩子就交给你了。”

  

  

  

  

  

  深夜,月高风黑。

  

  

  

  徐均朔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月亮泉的方向发呆。

  

  

  月亮泉……真的会有神仙吗?他思索着,走出房门,来到了庙宇大厅。他抬头望向月亮泉神的牌位,后面的神像被红布遮了起来,牌位前的桌子干干净净,瓜果摆放的整齐,应该是经常打扫。

  

  

  

  “嘶嘶……”有东西在动。

  

  

  

  徐均朔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蛇什么的吧。他没在意。

  

  

  “咚咚……”响声大了点,像是有什么人在翻墙。

  

  

  不好,不会是有人看中我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来偷我的东西吧。徐均朔暗想,直接冲出庙外,在门口四处张望着。

  

  

  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里好久没来年轻人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徐均朔一跳,他呆呆的向上看,树杆上站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衣汉服的男人,月光刚好打在他的头上,泛着一圈圣洁的白边。

  

  徐均朔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西方的圣母玛利亚。

  

  “你能看见我吗?”那人跳下树杆,落在了徐均朔的面前。

  

  

  他点了点头,呆呆看着那人。

  

  这……是月亮泉神吗?高高的站着……以及圣洁的月光。

  

  “你叫什么?”对方见他如此呆愣,笑弯了眼。

  

  “你好像今晚的月亮。”徐均朔呆呆的吐出一句。

  

  “……名字挺长。”那人耸肩,挑眉道“外省得?真的是罕见。”

  

  “不,那不是我的名字。”徐均朔反应过来,连忙解释,红着耳朵说。

  

  

  “唉呀,开个玩笑。”那人把手向天空一伸,取下个杯子来。“徐,均,朔,是吧?你落在客栈的水杯。”

  

  

  “谢谢……谢。”徐均朔脸红耳赤,捧着杯子,进了庙里,还不忘回头大喊一声

  

  “晚安,月亮。”

  

  

  晚安,月亮?那人轻轻的笑了一声,消失在了月光中。

  

  

  

  

  第二天早上,徐均朔一度认为昨晚的是梦,他踱步走向大厅,一张沾满月光的纸条落了下来。

  

  

  “今晚,看看月亮泉?

                         ——月亮亲启”

  

  

  

 完蛋,昨天晚上是真的,他真的碰到了真的月亮泉神。徐均朔对着镜子捂住了脸,脸胀的暴红。

  

  

  我爱上这座山的神祗了,他在心里说。

  

  

  于是,在每天的凌晨时分,总会有路过的人听到庙中传来的笑声,仿佛坐实了庙中有鬼的传闻。

  

  

  时光过得很快,一个月到了。

  

  

  徐均朔坐在洒满月光的台阶上,望呀望,也不见那人的到来,就只能在天亮时不舍而别。

  

  

  

  3

  

  

  “然后嘞?”龚子棋咬着吸管,问道“他变成你男朋友了?”

  

  “对啊。”徐均朔理直气壮的回答,“他那天化作月光飞进了我的书包,然后那天我俩表白了。”


  

  他化作了一个凡人,拥有了一个凡人名字,叫郑棋元,居住在这茫茫烟火人间,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那他不当神了?”

  

  

  “他说,那里的年轻人都已经不相信他的存在了,继续待在那里只会消亡的厉害。”徐均朔望向柜台,当了咖啡店老板的月亮泉神……不,郑棋元向他招了招手。

  

  

  “不过,我一直会相信他的存在。”


  


  (完)

  

  

  

  

  

  

  

  

  

有人要来我的放饭群吗?😭

  

Whale drop
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者:草木虫

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者:草木虫


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者:草木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