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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小号的酒壶

琢璞(第一章)

第一章

  2004年的春来得迟了些,A大的草尖树梢只是微微沾染了些青绿色,呼啸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刺骨。

  离上午第二节课还有三分钟,齐时琛双手插兜骑着自行车一路无阻地驶向文学楼,拐过最后一个拐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嘭!

  齐时琛打着哈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张得更大了些,手忙脚乱地跳下车扶起被他撞翻的人。

  “大爷您没事…叶教授?”看清人的齐时琛傻眼,顿时觉得宿舍里应该买一本黄历。

  时运不济,也不过如此罢。

  叶教授堪堪站稳,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天外来客”,皱了眉。

  “中文系的?”

  “是…”实在是叶行聿这三个字太有分量,齐时琛瞬间乖巧不少,低头哈腰地,...

第一章

  2004年的春来得迟了些,A大的草尖树梢只是微微沾染了些青绿色,呼啸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刺骨。

  离上午第二节课还有三分钟,齐时琛双手插兜骑着自行车一路无阻地驶向文学楼,拐过最后一个拐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嘭!

  齐时琛打着哈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张得更大了些,手忙脚乱地跳下车扶起被他撞翻的人。

  “大爷您没事…叶教授?”看清人的齐时琛傻眼,顿时觉得宿舍里应该买一本黄历。

  时运不济,也不过如此罢。

  叶教授堪堪站稳,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天外来客”,皱了眉。

  “中文系的?”

  “是…”实在是叶行聿这三个字太有分量,齐时琛瞬间乖巧不少,低头哈腰地,“叶教授您,没事吧?”

  “几年级?”叶教授答非所问。

  “大三…下学期升大四。”

  “哪个专业?”

  “汉语言…”

  齐时琛愈发两股战战。

  叶教授又上上下下看了他两眼,反倒一笑,“我还以为你是学飞行技术的。”

  哪有这个专业。

  齐时琛下意识地腹诽,待回过神叶教授已经不见了踪影。上课铃在耳边炸响,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暗道糟糕,拔腿冲刺。

  这门课不是必修,但任课老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固派——人称“高挂挂”的高安。高安与叶行聿师出同门,是叶教授最小的师弟,三十四五的年纪,却是一副六七十岁老学究做派。

  高安的老学究做派体现在各种方面、各个角落。比如他上课总是西装革履,比如他永远留着长度不变的寸头,从来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比如他鼻梁上那副胡适之同款圆框眼镜,更比如他会在大学课堂上拎起打瞌睡的学生扔到角落里罚站,他还会认真严谨地将缺课两次以上的学生挂掉。

  因此第一届惨糟高安折磨的学生给他起了一个十分贴切的外号,并一届一届流传下来。

  迟到几分钟妄图从后门偷溜进去的齐时琛就意料之中地撞到了高安——“高挂挂”手上,年轻的挂挂老师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手中的粉笔轻轻往墙角一点。

  这一站就到了课间休息。

  齐时琛拖着两条腿垂头丧气地坐到室友旁边,趴桌上哀嚎。

  “啊!!!我的追导师计划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埋头课本的室友看过来,“怎么,挂挂的课迟到还影响叶老对你的好感度?”

  齐时琛摇头,一脸生无可恋:“我把叶教授撞了…”

  “………活该!”

  “嗷啊啊啊!”

  “放宽心,叶教授不行再换一个呗。”

  齐时琛腾地抬起头,“换谁?”

  室友偷偷指讲台:“师出名门,年轻有为的挂挂教授。”

  齐时琛抬眼看过去,讲台上的人两手撑着讲桌低头看花名册,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一根粉笔有规律地晃动。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长得俊朗精神,身材颀长衣品良好。不冷脸嘲讽、不怒上眉梢的时候还真是有几分儒雅。

  可惜这种时候很少。

  思及此处齐时琛脑子里一根弦乍然收紧——他不会因为迟到几分钟就挂科吧?!

  如果真的挂掉了,那他也不必考虑撞飞了叶教授的后果——他可以直接和保研说再见!

  思及此处他愈发绝望地哀嚎一声,站起身赴死一般走过去。

  “高,高老师…”

  齐时琛声如蚊呐。

  高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迟到三分钟,平时分扣五分。”

  “老师,我…”

  “齐时琛。”高安打断了他,眉眼冷淡声音漠然,“上周你交上来的作业里,薛暄句 青山不老雪白头 写成了青山未老雪白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的这种错误,也不知道你过去两年半的全优是怎么来的。总之我这门课,你的平时分已经低之又低了,劝你还是专心一些。无论必修课选修课,目的都是治学而不是混学分,不是么?”

  “高老师…”齐时琛眸子微微暗淡,带着些恳求地直视高安。

  高安又瞥他一眼,明白了他的顾虑,挺直腰杆:“我说过了,只扣平时分,不会因为迟到三分钟给你挂科。”

  齐时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像他再解释什么都是贪心不足。

  “上课了。”伴着再一次响起来的铃声,高安又一指墙角,“站着。”

怜棠

【舞皇‖淬星】10针灸

       这位专治各种运动损伤的专家,名叫赵玄灼,出身中医世家,家学渊源,以精妙绝伦的针法而赫赫有名。

  

  

  一年,有位年轻的舞蹈演员因为伤病请了他的父亲针灸治疗。

  

  

  而他在做辅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爱上了这位舞者,决定潜心研究运动创伤的中医疗法。


  

  但是由于他一心都扑在了医学上,压根没顾得上追求。

  

  

  等他在运动创伤学领域有所成就,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时候,得知对方早就结婚生子了。


  

  “所以啊。”


  

  孙黎故意停...


       这位专治各种运动损伤的专家,名叫赵玄灼,出身中医世家,家学渊源,以精妙绝伦的针法而赫赫有名。

  

  

  一年,有位年轻的舞蹈演员因为伤病请了他的父亲针灸治疗。

  

  

  而他在做辅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爱上了这位舞者,决定潜心研究运动创伤的中医疗法。


  

  但是由于他一心都扑在了医学上,压根没顾得上追求。

  

  

  等他在运动创伤学领域有所成就,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时候,得知对方早就结婚生子了。


  

  “所以啊。”


  

  孙黎故意停了停,笑眯眯道:“不是小爷,人家都不接诊你们学跳舞的!”


  

  “一直不接诊舞者吗?那专业性——”


  

  “得!”孙黎撇嘴,“玩笑啊!听不出来吗?别那么凝重嘛!”


  

  “嗷嗷。”宋凝配合着尬笑了三声,补充道:“真好笑。”


  

  啧啧,可真是阴阳怪气呢!


  

  孙黎呵呵两声,正色道:“不过人知名教授有点脾气也是正常,你也不能指望人家和我一个小医生一样对你晏老板点头哈腰吧。反正我就一句哈,来治病不是来享受的,明白?”


  

  晏笙是答了句明白,但其实还是有些不明白。

  

  

  孙黎这家伙专业一流,但一向把懒散、随便挂在脸上,好想多大的事在他这儿都是小场面呢,这次却一反常态,从昨天晚上就给他铺垫,想来这位传闻中的赵教授估计……


  

  过了一小会,就在时针正好指向九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时候,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不仅有头发,头发还不少呢!脸上挂着个口罩遮了大半,但也可据此想象出这人优越的五官线条,口罩上一双眼,同和蔼可亲确实沾不上边。

  

  

  身后跟了四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个个战战兢兢。


  

  孙黎亦罕见地如临大敌,赶紧迎上去,“赵老师,您来了啊!”


  

  赵玄灼随口应了几句,反应比较冷淡,“病人呢?”


  

  孙黎两步跑回来,推着轮椅,将宋凝推到赵玄灼面前。

  

  

  宋凝有点懵,但很快紧张的情绪占据了上峰,手掌在腿面上反复磨蹭了几下鼓足气,“赵,赵教授好。”


  

  “嗯。”


  

  赵玄灼抬了手,示意身后的学生上前来推轮椅。


  

  晏笙跟着出了休息室,到诊室门口,赵玄灼问宋凝:“成年了嘛?”


  

  宋凝不明所以,答道:“成年了,吧?”


  

  “哦,那家属在外面等着。”


  

  晏笙哪里放心得下?

  

  

  按孙黎的说法,治疗过程很辛苦,自家小孩又怕生,被五个陌生的医生围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忐忑。


  

  嘴唇动了动,“能不能,让我进去。”


  

  晏笙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但还是被赵玄灼拒绝了。


  

  孙黎套住晏笙的手臂,“哎呀,我们就在外边等吧,宋凝那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你跟进去反倒影响操作。”


  

  晏笙只能悻悻地松开轮椅扶手,拍了拍宋凝的肩,“别怕,我在外边等你。”


  

  但很显然,能够轻易被克服的恐惧怎么叫做恐惧呢?


  

  被推入诊室,扶到治疗床上的宋凝还是紧张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好在并不需要他怎么动脑,几个学生便帮着他摆成了侧卧位。


  

  接着,一卷针在一旁的桌子上展开。


  

  宋凝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多长短不一的针,类似的东西他还是小时候在影视剧中见过,当年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时候,年幼尚且懵懂的他被吓得一个哆嗦……


  

  “很紧张?”


  

  “不,不紧张。”


  

  赵玄灼表示了然,“针灸的痛感因人而异,但多数人不会觉得很痛,一般多为酸胀感,如果痛感非常强烈,多半是扎错了位置。当然,像你这种有点外伤的,会比普通的疼一点,忍耐一下,不要乱动。”


  

  头顶那盏很亮的灯照得他眼睛发酸,宋凝闭了闭眼,牙齿上下磕绊着,“好,好的,我相相信您不会扎错……”


  

  赵玄灼身后,杨斯远觉得宋凝的样子很可爱,想笑又不敢笑憋着一股子。


  

  没憋三十秒,更没想到有些人,比如赵教授背后就跟张了眼睛似的,“斯远过来,你来操作我看看。”


  

  闻言,杨斯远哪里还笑得出来,苦着一张脸走上前来。


  

  蜷着的手还不太好意思在其他同学面前展开,原因无他,上节课操作不过关,被赵玄灼抓走进行单独辅导,手上挨了几戒尺,现在还紫着呢——他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看看他大师兄孙黎当年转了专业,现在混得多好啊,那双手又白又嫰还不用挨打!

  

  等等回来,老师看着呢,不能跑偏。

  

  

  手在宋凝髋骨下方的位置轻轻碰了一下,“老师这个环跳泶,在这里。”

  

  

  

  语气既不像疑问句又不像肯定句,透露着一股子浓浓的心虚。


  

  

  赵玄灼淡淡看了他一眼,“碰一下就能摸得出来?”


  

  杨斯远尝试救场,自言自语道:“那我,摁一下?会不会觉得酸酸的,胀胀的?对吧,那,就是这里了,老师,那我入针?”

  

  

  见赵玄灼没有反对,便拿起针,刺破肿胀的皮肤,缓缓推入。

  

  

  宋凝一时吃痛,抿着嘴唇发出两声细弱如蚊的轻哼,随着针尖的深入,刺痛感越来越剧烈……

  

  

  

  

  

  

  

  

 


彼岸花旋律

约定(上)

傅青墨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大病初愈又心神激荡忧思过重,外加吃不好睡不着才突然昏厥的,状态平稳,只是当时在场的人被吓的够呛而已。


方拾修麻木的守在病房门口,低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


“师哥,去休息一会吧,你状态不比老师好。”杨屹递过来一个冰毛巾,示意他敷一下脸上的伤,“本来你就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里有我们呢。”


方拾修接了过去,然后拿在手里继续沉默的不知道想什么。他并没有听到杨屹说了什么,只是有东西给他,下意识的接了而已。


杨屹叹了口气,心想今天这么一折腾,师哥现在连魂都快没了,只能认命的再把冰毛巾拿回来,帮他敷在脸上。


方拾修这才如梦初醒,躲开了杨屹的手和毛巾。......

傅青墨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大病初愈又心神激荡忧思过重,外加吃不好睡不着才突然昏厥的,状态平稳,只是当时在场的人被吓的够呛而已。


方拾修麻木的守在病房门口,低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


“师哥,去休息一会吧,你状态不比老师好。”杨屹递过来一个冰毛巾,示意他敷一下脸上的伤,“本来你就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里有我们呢。”


方拾修接了过去,然后拿在手里继续沉默的不知道想什么。他并没有听到杨屹说了什么,只是有东西给他,下意识的接了而已。


杨屹叹了口气,心想今天这么一折腾,师哥现在连魂都快没了,只能认命的再把冰毛巾拿回来,帮他敷在脸上。


方拾修这才如梦初醒,躲开了杨屹的手和毛巾。


“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方拾修低头,过了一会又看向杨屹,“这是师父罚的,得受着。”


“那你进去守着啊!”


方拾修不吭声。


他当然不敢进去,傅青墨那一顿操作直逼方拾修精神极限,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脑袋里的弦一根一根断裂的声音,逼的他发疯,直到刚刚郑哥说师父没事,方拾修才感觉自己的五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后怕。


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傅青墨在思考和做最终决定时,是没人能够干涉他的,方拾修也毫无办法。


“方少,去旁边屋子休息会吧。”郑承群正巧走过来说道,“那病房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哪成想被你师父占用了。先生太累了,今天晚上醒不过来,你也别守着了,脸色比先生还白,别到时候师徒两个没动手,结果全进医院了。”


方拾修顿了一下,只能点点头,跟着郑承群走进那个小房间,蜷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他恐怕睡不着。”杨屹见郑承群照顾方拾修睡下,出来关门后轻声说。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方少在先生手下走了这么一遭,还能有这种状态,我都已经很惊讶了。”郑承群对杨屹说,“谢谢你,也谢谢老家主。”


“我帮他,也是帮咱们自己罢了。”杨屹长叹一口气,“这次老师没想给傅家陪葬,皆大欢喜。老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师哥就不是把傅家人该驱离驱离,该送监狱的送监狱了,而是要了傅家所有人的命,自杀或他杀,别管是怎么死的,就要他们死。”


“等傅家死绝了,接下来,就得是我们了。”杨屹有些疲惫,“老师其实并不知道方拾修多有病,他小时候还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羽翼丰满了,能用的手段多了,本性也出来了。老师就是根铁链,拴着他还不至于乱咬人,所以,这链子可不能断,不仅不能断,我们还得再加粗点,不然你们这些近臣会被他第一个咬死。”


“……这玩意六亲不认啊。”郑承群像吃了柠檬似的脸上皱成一团。


“你第一天认识他?”杨屹冷笑了一声,“他玩起来可不管什么后果,如今他的体量,玉石俱焚的乱闹一通,谁拦得住?你拦得住?”


“太看得起我了。”郑承群心道你打比方也别带上我,我在方拾修眼里算个啥,只是有个名字而已。


“老师拦得住。”杨屹说,“所以,不管怎么样,老师都得和方拾修绑在一起,就当以身饲虎了,其实师哥出不出师门,影响不大。只要老师活着,他就不敢真玩命,但小范围折腾折腾还是能做到的,既然他早晚都会逼老师重新认他,那何苦再折腾那么一次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师哥这辈子好歹有一个人能降得住他,不然,钱老也不会把东西慢慢都给他。”杨屹深深地觉得自己有方拾修这么个师哥就是跳了个大坑,“那些老家伙的心思比我们这些小家伙深多了,师公对方拾修的视而不见恐怕也别有原因,不过那是他们家的事儿,老师都不太清楚,我们就更不清楚了。”


方拾修确实睡不着,不仅睡不着,他还清醒的不得了。


他被傅青墨这么折腾了一通,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毅力让他挺下来的,如今放松下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两个膝盖像没知觉似的,微微一动就像针扎一般。


师公本来想走,结果被方拾修强行留在了医院,郑承群敢怒不敢言,只能立刻叫人把自己的房间重新收拾好,请老爷子暂住。


方拾修知道,傅青墨醒来以后就会开始仔细梳理整件事情并思考解决方法,如果他想明白了并做了决定,那事后谁也改变不了,自己能做的只能是在他还没有想清楚之前让师公多引导引导。但傅青墨醒来的时间不确定,方拾修不能冒险,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师公执意要走,他就拿绳子给老头绑到医院去,然后跟老头认错忏悔自己甩自己两耳光求他原谅,没想到他看了一眼老头,人家自己同意了。


方拾修后知后觉的想,自己当时是什么眼神来着?


方拾修没心情睡觉,但是身体却很累了,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思维就也变得慢了。方拾修觉得不舒服,又往被子里躲了躲。


第二天早上,郑承群过来叫他,说傅青墨醒了。


方拾修惊醒,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就坐在床上抿着嘴不说话。


“老家主在,你要去吗?”


“我昨天晚上挨了那么一顿,现在没胆子见他。”方拾修苦笑,“我去门口守着吧。”


下地腿一用力,方拾修就死死的咬住牙,膝盖上的伤叫嚣着,郑承群一看就立刻说:“昨天没顾得上,我来给你上点药吧。”


方拾修拦住了他,摇摇头,一步一拐的去到傅青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手有些抖。


师父醒了,就在里面。

与屾(予夺)

【予夺】反向主导

反向主导 


反向主导 

荷子

想要流产,却被老公发现了

林浔宁把声音压的极低,贴在她的耳边,像是耳语。


“那你怎么还敢动孩子的主意啊?”

…………………………………………………


天终于亮了。

池林的体温也终于退了下去。


从未觉得一夜有这么漫长,也从未觉得装睡这么辛苦。


直到天亮,池林才敢缓缓翻过身看着趴在病床旁林浔宁。


他呼吸浅而均匀,让池林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昨夜他从阳台出来后,去浴室洗掉了烟味儿,然后就静静趴在她的床边,隔段时间摸摸她的额头,连她也数不清他起身为自己又擦了多少次身体,只觉得在她退烧之前他一直没睡。


清醒的感受着他的温柔,对池林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因此她不敢睁眼看他,怕看...



林浔宁把声音压的极低,贴在她的耳边,像是耳语。


“那你怎么还敢动孩子的主意啊?”

…………………………………………………



天终于亮了。

池林的体温也终于退了下去。


从未觉得一夜有这么漫长,也从未觉得装睡这么辛苦。


直到天亮,池林才敢缓缓翻过身看着趴在病床旁林浔宁。


他呼吸浅而均匀,让池林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昨夜他从阳台出来后,去浴室洗掉了烟味儿,然后就静静趴在她的床边,隔段时间摸摸她的额头,连她也数不清他起身为自己又擦了多少次身体,只觉得在她退烧之前他一直没睡。


清醒的感受着他的温柔,对池林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因此她不敢睁眼看他,怕看到他的眼神就会控制不住心软。


所以她一直闭着眼装睡,并不断告诉自己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发烧会影响孩子才又给她制造了深情的假象。


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被他欺骗,更不能继续犹豫着心软。


于是她轻手轻脚从病床上下来,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关上病房门的时还特意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被吵醒才敢自然的呼吸起来。


看着空荡的VIP病房区走廊,她心里好像也空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小腹,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个小生命对话,却没想到是要跟他告别。


“对不起,我不能留你了”

她的声音极轻,即使远离了病房,她也怕惊醒了林浔宁。


说完就快速走到了护士站。


“你好,我想问一下做流产手术需要多长时间?”池林问着眼前那个看起来有些困倦的小护士。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

“手术流产一般不会超过半小时,但是还要进行多项术前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才可以手术”


池林听到不自觉的又摸了摸小腹,明明才觉得自己和他共处了一夜,竟然就有些舍不得。


小护士看着她穿着病号服,又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多问了句。

“你是想流产吗?”


池林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护士继续问。

“怀孕几周了?”


“快五周了”池林的双眸暗了些。

心想原来小家伙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已经呆了那么久了。


“五周?”小护士似乎有些意外。

“妊娠时间太短了,手术失败的风险挺大的,一般医生是不建议这个时间段做手术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个人建议你还是等一等再做手术。”


池林犹豫了下,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药流呢?”


“药流也得先做完检查,医生才会给你建议”小护士老实的回答着。


现在除了急诊,门诊的医生们都还没上班,如果等到他们上班再做各项检查,需要的时间太多了,到时候恐怕还没找到医生就被林浔宁发现了,那自己肯定会被他抓回去的。


池林脑子在飞速的运转,虽然流产有风险,但风险都是小概率的,这种小概率风险和继续被林浔宁折磨相比,她宁愿赌一把,那么多人堕胎都没问题,总不能到她这儿就不行了吧。


于是她做贼心虚似的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才继续小声问着小护士。


“妹妹,你知不知道除了医院还有哪里能快速流产啊?”

一般来说那些不正规的私人医院或者诊所应该也能快速流产,只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地方而已。所以她想试探一下能不能问出来点什么。


小护士懂了她想问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提高了些音量。

“那些不正规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她这一嗓子吓得池林立马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问问”

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病房。


小护士看着她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瞬间没了困意。

“你结婚了吗?”


池林有些诧然。


“是不是怕家里人知道自己怀孕了啊?”

小护士看她这么迫切流产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失足少女意外怀孕后不敢告诉家人才想着偷偷流产的。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这里是VIP病房,如果想偷偷流产的话又为什么要先住院呢,住了院却又想跑到不正规的地方流产,她实在有些想不通。


池林见她误会了自己,也没解释,于是就顺着她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撒了谎。


“我被渣男骗了,他知道我怀孕后就卷钱跑了,家里又管得严,我害怕被发现才想着快点流产的”


一句话里大半句都跟事实不沾边,但她认为有几个字是对的,她被渣男骗了!林浔宁在她眼里就像个渣男!一个骗她生孩子还假装深情的渣男!


小护士听完果然朝她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那种地方你真的不要去,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你终身不孕不育的,最严重的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你这样”


池林虽然想过这个问题,但听到小护士赤裸裸的说了出来后还是愣了愣,万一真出了事,这两种后果对她来说好像都挺难让人接受的。


“那在你们医院做流产需要家属签字吗?”池林打消了去不正规地方流产的念头,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果不需要家属签字,那她到时候找个机会,偷偷跑来医院应该不会被林浔宁发现,毕竟他还要上班,总不能一天24小时跟着她吧。


小护士听到池林这样说像是松了口气。

“18岁以上的孕妇可以自己签的”


听到小护士这样说池林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要家属签字,不然她真的要非生不可了。


“谢谢你,我先走啦,有空再来找你聊天”池林对她笑了笑,毕竟这个小妹妹还怪惹人喜欢的。


小护士也笑着对她摆了摆手,有种拯救了一个女孩的自豪感,又让她热情的多说了一句。

“姐姐,如果做流产手术前害怕的话,可以先来找我说说话哦”


池林点了点头,准备回病房,毕竟知道流产手术不用家属签字还是挺让她愉悦的一件事。


但一转身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林浔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刚好处于小护士的视线盲区。


池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于是紧张的捏紧了裤缝僵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


随着林浔宁越走越近的步伐,池林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她以为林浔宁肯定会再把她的嘴咬破惩罚她,但下一秒她的手被林浔宁的大手拉住后,他却什么都没干,就静静的拉着她回了病房。


一路上池林也不敢看他的脸色,但她想肯定不好看,昨天才警告过她不要打掉这个孩子,今天她爬起来就去问流产事项,这对林浔宁来说已经算是在他最大的雷区蹦跶了吧。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池林再次以为自己的末日来了,没想到他还是什么都没干,松开她自己进了洗手间洗漱,她一头雾水的站在那看完了他洗漱。


他这种一言不发的样子,反而让池林不自在了起来,她不禁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洗吗?”洗手间里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抬起头仔细看着林浔宁,才发现他状态这么憔悴,好看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唇边也已经长出了青胡茬。


池林心想一定是一夜都在照顾她,才会让他看起来这么累吧。


这种心疼的情绪刚爬上池林的心头,又被她压了下去,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要心软,然后才走进了洗手间。


即使是VIP病房的洗手间也会因为挤进两个大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池林挤好了牙膏见他也没要出去的意思,就任由他站在那看着她刷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她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果然,没刷了几下就被林浔宁抵到了墙上。


池林像是习惯了一般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看来他确实是听到了,能装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


不等林浔宁抬起她的下巴,她就主动仰起了下颚,张开满是泡沫的嘴唇,看着林浔宁道。

“轻点咬,挺疼的”

语气自然的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林浔宁对她这个躺平的表现有些意外,迟疑了一秒还是朝怀里的人儿亲了下去。


水蜜桃味的泡沫在两人唇齿间细腻的晕开,这是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的吻,池林感受到他只是与自己轻轻厮磨,没吻到她快窒息时就把舌头退了出去。


被胡茬微微的刺痛感和水蜜桃的甜腻感同时包裹,让她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早安吻。


她睁开眼才发现林浔宁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眼尾还有些发红,看着她的眼神既深情又受伤,让人忍不住想怜爱他几分。她要不是知道这是他常用蛊惑人的小手段,肯定又要陷进去了。


“亲完了就让开,”池林伸手想拉开林浔宁撑在墙上的手。


但林浔宁却双手捧起了她的脸,用占满了她刷牙泡沫的唇瓣在她额头、鼻尖、脸颊、还有嘴上又轻轻点了点,像是她小时候对心爱的洋娃娃那般作为。


“你想干什么啊?”池林实在被他今天这反常的态度搞得摸不着头脑。


下一秒又被林浔宁拉进怀里紧紧抱着,池林在心里疑惑,他是不是在报复昨天她对他的爱答不理,并暗骂了声真小气!


“池林,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林浔宁的声音冰冷冷的在池林耳边响起。


终于忍不住了!池林在心里吐槽,还是这个样子的他比较让人觉得自在,刚才一言不发的模样可比现在让人觉得可怕多了,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接下来的他更让人害怕!


“知道”池林淡淡的说着。

他刚才那个样子就挺让她害怕的。


林浔宁把声音压的极低,贴在她的耳边,像是耳语。

“那你怎么还敢动孩子的主意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池林耳朵上让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然后他的手就爬上她的脖颈在不停的摩挲,再加上这毒粟般媚人的语气,顿时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算再傻也能闻到危险的味道吧!难不成他想掐死自己?!!


她想跑却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现在发脾气肯定会更惹怒他吧,但是就这样任他摆布又会显得她很怂,正当她绞尽脑汁时,林浔宁又在她耳边继续低语。

“嗯?不说话了?”


池林急的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后,突然软软的说了句。

“我饿了,想吃奶黄包”


这是她的计策,转移话题的计策,有没有效就看林浔宁的反应了!


接着她感受到林浔宁身子一顿,就觉得好像有戏,于是又立马扯了句他比较在意的话题。

“不是我想吃,是孩子想吃”


他那么想要这个孩子,总不会让他饿肚子吧,再变态到了孩子面前不也得收一收。


林浔宁松开她的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重获新生的一般,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后来被林浔宁抱到床上后,她仔细复盘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复盘还好,一复盘更让她心乱如麻。


有这个孩子在她就不会再被林浔宁那样对待,可是她的目的是要打掉这个孩子啊,今天她只是问了问,林浔宁就这样吓她,她要是真的拿掉了,那他会发疯杀了自己吧。


池林胡乱的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心烦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最初好像只是为了退出他的世界,怎么过了一晚又变成求生之路了。


她感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千不该万不该惹上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偏执狂!更不该爱上他,现在让她又赔人又赔感情的。


心烦间,她都脑补出了以后悲惨的画面。


等她生完孩子后,林浔宁也达到了目的,自然会慢慢厌倦她,然后把她彻底榨干后再踹出去。


想到这她突然眨了眨眼,心想被踹出去也算离开了他吧,那她还有机会逃离他的魔爪啊!不过就是感觉有点惨,万一她想孩子了他不让见怎么办呢?哎呀,好烦好烦!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似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给脑补完了,正当她想一头栽进被子里时,一群查房医生进来了。


她只好收了收想象力,安安静静的等着医生发话。


“今天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安排出院了”其中一位看起来很德高望重的老医生看了看她的病历本后开口说了话。


池林礼貌的笑了笑。

“谢谢医生”


医生又和她说了几句,她不是嗯就是点头。


最后当医生们要走的时候,池林突然喊住了那位主治医生。

“哎,医生,我想问一下流……”

流产最迟能拖到什么时候再做?


看到林浔宁进来她立马改了口。

“流血多了会贫血吗?我今天总感觉有点晕”


说完后,还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算机灵。


“头晕?按照你昨天的出血量不至于贫血啊”医生们齐刷刷的看着她。


就连林浔宁也瞥着她。


她尴尬的笑了笑。

“可能是我早上没吃东西吧,平常有点低血糖”


“那你回去以后要多补充营养,母体太瘦对胎儿发育也会有影响的”主治医生很和蔼的笑了笑。


“好,谢谢医生”

池林又笑了笑,替自己捏了把虚汗。


送走医生后,林浔宁又瞥了她一眼。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低血糖?”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池林没好气的说了句又躺了下去。

刚才的脑补实在让她太生气了,导致她现在对林浔宁还带着些余气儿。


林浔宁笑了笑,拆开了刚买回来的奶黄包。

“别躺了,起来吃饭,我孩子饿了”


池林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但由于太饿还是爬了起来。


一连吃了三个奶黄包还是想吃,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再伸手,于是就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林浔宁现在强迫她一下,再让她吃一个。


没想到等了半天林浔宁也没搭理她,反而自己吃了起来,气的她把剩下的全部抱到了床上。


“真不是我想吃,是你孩子非想吃,我才控制不住的,我……”


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实在说不出话来,她才停了下来。


林浔宁无奈的笑了笑,倒了杯牛奶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点吧,别把我孩子噎死了”


“……”



池林怀疑林浔宁在占她便宜……


…………………………………………………


今天也是池林耍狠失败的一天……


林浔宁亲她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花椒一酒壶

至简(第九章 ①)

第九章 ①

  十遍过去,高安挺直了脊背,走到蒙简面前,略略垂些眼眸看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却总想以一己之力把天地掉个个儿的学生。

  “记住了吗?”他问。

  蒙简点头:“记住了。”

  “记哪儿了?”

  蒙简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记心里了。”

  “不够。”高安摇头,用力在他肩胛上一戳,“记在骨子里。”

  蒙简又一怔。

  高安没有计较他的沉默,稍稍踱开几步,扶着沙发站稳,与上课时如出一辙的认真严肃。  

  “天地无心,有人才有心。这颗心要放在中间,不偏不倚,无可撼动。”

  “古时候有个词叫天命,而今我更想提的一个词是使命,或者说是在天地之间踽踽独行时让...

第九章 ①

  十遍过去,高安挺直了脊背,走到蒙简面前,略略垂些眼眸看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却总想以一己之力把天地掉个个儿的学生。

  “记住了吗?”他问。

  蒙简点头:“记住了。”

  “记哪儿了?”

  蒙简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记心里了。”

  “不够。”高安摇头,用力在他肩胛上一戳,“记在骨子里。”

  蒙简又一怔。

  高安没有计较他的沉默,稍稍踱开几步,扶着沙发站稳,与上课时如出一辙的认真严肃。  

  “天地无心,有人才有心。这颗心要放在中间,不偏不倚,无可撼动。”

  “古时候有个词叫天命,而今我更想提的一个词是使命,或者说是在天地之间踽踽独行时让你有所依靠的一种信念。”

  “先贤的智慧经时光流转到如今仍旧值得也应当被学习被传承,那是一颗不会灭的火种,让人们在黑暗中迷茫的时候能够坚信未来有光。”

  高安仍旧借力站的挺直,深呼吸,不动声色地咽下痛楚,继续道:“太平盛世。这四个字我们的前辈为之奋斗了百年,鲜血染尽山河。我们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多的是慷慨悲歌之士。到我们这一代,终于走出漫漫长夜见到和平,我辈就要守住这份和平,并尽自己之力让后代也能得阳光倾落,再无风凛彻骨。”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气节,使命,信念,担当。缺一不可。”高安终于小心地动了动,直视还在原地张肩拔背站着的学生,“明白了吗?”

  蒙简一个利落的转身,如竹骨一般挺直,“明白了,我将牢记老师的教导,并为之努力。”

  高安颔首,有些站不住,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下,继续道:“我还要教你一个词,叫底线。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时时刻刻规正你自己的行为,要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底线,要高于你的一切私心。”

  蒙简的眸子闪了闪,仍旧乖巧地应下:“我记住了。”

  “我问你,为了前程,可以抛弃底线吗?”

  “不可以。”

  “为了自己或朋友的欲望,可以抛弃底线吗?”

  “不可以。”

  高安紧紧追问:“为了老师的声誉,可以抛弃底线吗?”

  一直格外斩钉截铁的蒙简呆了一瞬,垂下眼眸:“老师……”

  “回答问题。”

  蒙简静静站着,半晌,一点一点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道:“如果到了那个境地,我相信一定有两全之策。”

  高安面色一沉,“假如没有两全之策呢?”

  “如果我牺牲了老师的声誉,那就是背弃了我的底线。老师,这是个伪命题。”

  高安只是看着他,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站在阳光里的身影愈发挺拔。

  忽然一笑,声音放缓些许:“给我倒杯茶来。”

  不到一分钟,蒙简端着茶盏走到近前,躬身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跪下递给我。”高安淡淡开口。

  几秒后,抬头迎上蒙简满是惊喜的目光,问:“跪下递给我,没听明白?”

  蒙简醒神,嗵的一声跪下,克制着颤抖将茶盏举起,“老师……”

  高安接了,却又是一笑,带着几分调侃,“我要是喝了这茶,以后你的日子可没之前那么好过了。你想让我喝吗?”

  “老师……”蒙简早就激动地无所适从,酝酿半晌也说不出半句旁的话,索性依着古礼俯首磕头行了拜师礼,“老师……”

宁亦

第一章(2)

深夜十一点的九华会议室内亮如白昼,蔺见辛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如探射灯般投射而来, 蔺见辛面色不改,走到毕坤旁边拉椅入座。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进来的脸色覆了一层冰的人是自家老板,于是稀稀拉拉站起来问好。

蔺见辛走的从来都是野路子,学不来贵族式的优雅高贵,也不去效仿那画颦的东施。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也一直都是别人看他脸色。

因此,对和他打招呼的员工他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连脸色都没缓上半分。

在场的还有好几人稳如泰山,基本都是坚定的毕坤派。还有一人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从蔺见辛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手中的合同上,仿佛在看着什么引人入胜的宝典。...

深夜十一点的九华会议室内亮如白昼,蔺见辛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如探射灯般投射而来, 蔺见辛面色不改,走到毕坤旁边拉椅入座。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进来的脸色覆了一层冰的人是自家老板,于是稀稀拉拉站起来问好。

蔺见辛走的从来都是野路子,学不来贵族式的优雅高贵,也不去效仿那画颦的东施。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也一直都是别人看他脸色。

因此,对和他打招呼的员工他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连脸色都没缓上半分。

在场的还有好几人稳如泰山,基本都是坚定的毕坤派。还有一人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从蔺见辛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手中的合同上,仿佛在看着什么引人入胜的宝典。

而蔺见辛也像是没看见他般,直接将目光对上了一脸嘲弄的毕坤。

毕坤四十几岁,似是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毕总不打算给我看看合约内容吗?”蔺见辛双腿交叠,右手搭在左臂上,嘴角勾起一丝寒凉的笑。

“好啊。”毕坤戏谑地看着他,眼里透着诡异的兴味,将自己桌面的合同推了过去。

蔺见辛也不客气,随手翻了起来,越看一颗心越沉,心底的冷意层层叠叠。快速翻完最后一页,啪的一声夹着合同纸的文件被他甩到了桌子中间,脸上却笑得肆意,“毕总上辈子是劫匪出生吧?这么苛刻的条件您也有脸提?”

在坐的一干人都被他言语中的刻薄弄得寒蝉若禁,毕坤却在笑,“蔺总,人家当事人都没提意见,您倒是先打抱不平上了?还是说,蔺总已经不把九华的利益当回事了?”

蔺见辛知他意有所指,深幽的瞳孔霎时被黑雾席卷,但不过一瞬他又低笑起来,“我自是与九华利益一体,但古话说得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保不准那一天您也有求到别人头上的时候。”

将茶叶收购价压得比市价还低,让供应商喝西北风吗?蔺见辛心底冷笑,他大概能猜出毕坤的算计,他的目标仍是谢氏,今天这一出一是为了隔应他,二,估计是为了给谢氏卖好吧。毕竟从毕坤的话中透露出谢允沉似乎和谢家有仇,而自己又被他查到与谢允沉有些关系。

从一开始毕坤就没想过与谢允沉合作,这一切不过是用来试探他的筹码,以及给谢氏的投名状。

他其实很能理解,一个在九华奋斗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好不容易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眼看可以再进一步,却被他半路截了胡,这种心情无异于成亲前新娘被抢、高考时拉肚子。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可是,他理解并不代表他会毫无脾气地容人算计!尤其是还牵涉了某个他最不想牵涉的人。

毕坤慢条斯理地将合同收回,“蔺总,我当初提议高于市价十个百分点收购谢氏茶叶,您不同意,说资金无法周转。那今日合同价格远低于市价,您还是不同意,这又是为何?”

一席话将蔺见辛说成无理取闹之辈,在场的九华员工看着蔺见辛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蔺见辛正想反驳,却听见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毕总,我可以回了吗?”

气氛有一瞬凝滞,蔺见辛身体轻颤了一下,哪怕他极力忽视,在听到这人声音的一瞬,他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欣喜、痛苦、怨恨,百般滋味像是火山喷涌,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毕坤着实愣了一下,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从一开始就沉默仿佛得不存在的人。

并不出奇的五官,但让人看着就会生出一股平静安宁之感。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冬衣和西装裤,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奢华的感觉,他不出声时即便坐在他身旁也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当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他身上。

他似乎……小看了这个人!

谢允沉见没人回答,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袖子,欠了欠身,“告辞。”

自始至终没看过蔺见辛一眼。

没人知道他具体来干什么的,仿佛只是为了一场表演,又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

没人看见,蔺见辛下垂的眼睑下极力掩饰的波动。

最后这场签约以一种极其乌龙的方式结束。九华内部分歧仍旧存在,蔺见辛被毕坤乱七八糟的手段弄得烦不胜烦。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毕坤不再一心只想挽回谢氏,蔺见辛也不再压着价格不放。在了解了谢氏对谢允沉的打压后,在私心里蔺见辛仍旧想帮谢允沉一把。

于是,又是一番无形的较量与谈判

而这一场角逐结束已经到了除夕。

公司已经放了年假,只有几个回不了家的人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一桌菜,一瓶酒,醒来又是新的一年。

蔺见辛回到公司为他配置的住处已经快十一点,三室一厅,占地面积十分广阔,装修精致奢华。可蔺见辛一点也不喜欢,银白灰的色调,冰冰冷冷的看起来像是一座没有生气的坟墓。

他靠在玄关处的墙上,酒气熏天,领带早已歪歪扭扭,西装上的钮扣不知所踪,他打了个嗝,酒气熏得他直犯呕。

脱离了喧嚣热闹的人群,他又只剩下一个人,蔺见辛自嘲一笑,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五年孤身一人都过来了,怎么只见了那个人一面就开始变得脆弱了呢?

他踉跄着走到客厅,抱着双臂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像是被埋在雪地里,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刺破胸腔,可他一点也不想开暖气。那种机械制造的暖意,让他感觉十分虚假,暖得了皮肉,却暖不了被放逐的灵魂。

耳边烟花声此起彼伏,蔺见辛出神地看着窗外,一团一团的烟火像是开出一场迷幻的梦。即便不出门,他也能想像出今晚的热闹,可是……这份热闹,不属于他!

回国半年,他用高强度的工作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有关谢允沉的一切,可那日的年会却像一道闸门,猝不及防地被汹涌的洪水冲开,回忆的洪流再也止不住。

他忽然间就很想见谢允沉一面,很想看看那个几乎无人光顾的茶馆。

ps:下一章师徒俩就是正式对上啦!

长草的古右右

【长途lll】五十四

单泠知道,齐行哥是在为那孩子鸣不平了。

他后退一步,鞠了一躬,“谢齐行哥提点。”

这两年来,逸飞一点点成长起来,真的像他期望的那样,优秀,独立,坚强,就连忘亓里有些原本不服的人,也都渐渐停了挑剔。可他总觉得,逸飞身上少了些什么,尤其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其实两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的,是他亲手把这个孩子推离,推到不可能再依赖他的距离。然而这是他的期望,却又何尝不是,他的遗憾。

单逸飞还没休息,单泠拿着那份检查走进他房间里时,他正在整理着明天的功课。单泠的到来让他有些诧异,随即又是一阵发慌,连忙站直了身子道:“对不起师兄,五分钟就好,我没有……没有准备熬夜……”

单泠一顿,忽地想起了那次,因为逸飞熬夜写方案而...

单泠知道,齐行哥是在为那孩子鸣不平了。

他后退一步,鞠了一躬,“谢齐行哥提点。”

这两年来,逸飞一点点成长起来,真的像他期望的那样,优秀,独立,坚强,就连忘亓里有些原本不服的人,也都渐渐停了挑剔。可他总觉得,逸飞身上少了些什么,尤其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其实两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的,是他亲手把这个孩子推离,推到不可能再依赖他的距离。然而这是他的期望,却又何尝不是,他的遗憾。



单逸飞还没休息,单泠拿着那份检查走进他房间里时,他正在整理着明天的功课。单泠的到来让他有些诧异,随即又是一阵发慌,连忙站直了身子道:“对不起师兄,五分钟就好,我没有……没有准备熬夜……”

单泠一顿,忽地想起了那次,因为逸飞熬夜写方案而罚他的那次。看到面前孩子的慌乱,单泠有些不是滋味,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又道:“你也不是小时候了,这些事情要是还用我盯着,这几年都白过了。”

单逸飞想到的却是昨天,昨晚上,也算熬夜了吧。

他低头,“师兄教训得是。”

短暂的沉默,单泠把手中的检查递过去,“觉得自己写得很好?”

单逸飞默默接过,不敢答话。

“是写得不错。”单泠看着猛地抬起头的孩子,终是把话说了出来,“但逸飞,我问你,你把自己的安危置于何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单逸飞跪下了。

单泠蹙眉,“跪习惯了?这么想跪,是忘了跪一晚上是什么滋味了。”

单逸飞没有坚持,他站起来,脸上是恍然大悟般的神情。单逸飞说:“对不起师兄,逸飞知错。逸飞身为少领主,重任在身,容不得半点闪失,这次本来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是逸飞贪功冒进。逸飞以后一定会顾惜自己,再也不会这样了。逸飞忘了师兄的教导,该罚。”

说到最后,音调又有些低了下去。

“忘亓的少领主,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便是,单泠曾经对他的,教导。单泠不止一次教过他这个道理。

孩子的一段话让单泠又一次沉默。单泠当然知道,逸飞这话没有半点赌气的意思,可正因为如此,那神情才灼得他心底有些发疼。

单泠深吸口气,“既然明白了,也就不必罚了。另外……不止因为你是忘亓的少领主。”单泠微微转开头,“保护好自己是本分,这么多……疼爱着你的人,不该让他们担忧挂心。”

单逸飞垂下眼帘,回答得一板一眼规规矩矩,“是,让师父和齐行哥担心,是逸飞的过错。”

单泠心里烦躁更甚,他转身,“嗯,休息吧。自己注意点伤。”

单泠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单逸飞的脸上才显现出生动些的情绪,带着点疑惑。他晃晃脑袋,心里竟有些酸酸的,那酸意又直绕上鼻腔,眼眶便红了起来。单逸飞慌忙眨眨眼,把泪意都压了下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刑堂里,二号刚结束今日的责罚,他从刑凳上滑下来,半跪在地上,很久才缓过来。

两年,每天五下,他整整受了两年。陈钺对他还是不错,虽日日施刑从未间断,但工具和力道却是有区别的,多与他白天的表现有关。最轻的一次,他被薄木板打了不轻不重的五下手板。

朝夕相处,怎能真的不动容。二号的表现又乖顺极了,从不逾矩,也从无怨怼,把交代的事情都完成得妥妥贴贴,陈钺甚至动了收他的念头,只是在把话挑明了后,那孩子道:“属下身负罪孽,不敢受堂主垂怜。”陈钺不是强求的人,况且二号身份特殊,若要收,定是要大费一番周折,也就再未提过,只是对这孩子总有一二关照之处。

是以,二号很久没挨这么重的罚了。五鞭,皮开肉绽。

陈钺拿着鞭子立在一旁,目光沉沉,“我原以为,过了这几年,你该真的懂得规矩了。”

二号吃力地抬起头,“有负堂主信任,属下甘愿领罪。”

陈钺嗤笑一声,“鬼门关上走过的人,连死都不怕,又还有什么罪罚能入得了您的眼。”

二号放下另一边膝盖,跪得恭谨,“属下只是,实在太闷了,随便出去走一走,不是有意违反规矩……”

陈钺看着跪得有些摇晃的少年,摇了摇头。这样的年纪,日日被拘在这里,又是带罪之身,受不住是难免的。只是……

“随便走一走就能遇到领主,你当全天下就属你最聪明!”陈钺这话一出,二号便知道,瞒不过去了。

“你到底,又起了什么心思!”

二号跪伏下去,“堂主,您对属下的照拂,属下一直铭记于心,请您相信,属下……绝无半点恶念……”二号惨然地牵了牵嘴角,“属下知道这条命留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但属下不怕死,怕的,只是就这么了了残生……堂主,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求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