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ABO】队长的秘密Ⅱ -5-
第5章我不同意
……
……
此时两人洗完澡,在床上拥在一起,也没干其他事,就这么腻腻歪歪的,也不嫌黏糊。
流川研究着仙道洗干净后放回盒子里的东西。
仙道:“这是我小姨帮我定制的,还没在市场上铺开,算是实验性产品。”
流川:“你小姨猜到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吗?”
仙道:“她知道我们重新好了后,就让我去她那边量尺寸了。”
流川顺着话题,很自然地把今天去医务室,老医生和他说的话告诉了仙道。
仙道听完,沉默了,就连一直摸着流川耳垂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第5章我不同意
……
……
此时两人洗完澡,在床上拥在一起,也没干其他事,就这么腻腻歪歪的,也不嫌黏糊。
流川研究着仙道洗干净后放回盒子里的东西。
仙道:“这是我小姨帮我定制的,还没在市场上铺开,算是实验性产品。”
流川:“你小姨猜到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吗?”
仙道:“她知道我们重新好了后,就让我去她那边量尺寸了。”
流川顺着话题,很自然地把今天去医务室,老医生和他说的话告诉了仙道。
仙道听完,沉默了,就连一直摸着流川耳垂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流川看了眼仙道,仙道的表情是严肃的。
仙道:“我不同意。流川,我不会同意和你分居。”
流川没反驳,现在他被仙道的信息素完全包裹着,也确实很难想象和他分开,但,自己频繁如此确实也成问题,别的不说,篮球还打不打了,但就这个月,他已经因为身体情况,请了太多假了。
他不想变成这样。
仙道突然亲了亲流川的额头,语气温柔但手臂却强硬地将他抱得更紧。
仙道:“流川,你先别急着隔离我,我们去问问我小姨好吗?她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有办法的。”
流川当然表达了赞同。
田冈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好家伙,以为自己一箭双雕,又增强了球队实力,又促进球员间的良性竞争,呵呵,还真是好激烈的竞争,直接让队长和主力双双那啥了。
而且这他妈是这个月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啊!
田冈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对面快活吃着满桌子食物的三井,不理解这人是怎么做到让一向和谐的篮球队分分钟打起群架,还把人打到那啥的?!
三井看着田冈不爽的脸,把自己面前的一大盘肉推了过去。
三井:“教练,别嫉妒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女生给我送食物,喏,给你吃点。”
丝毫不知道谦虚是何物的新人,正一脸老子果然是最受欢迎的表情,吃着面前都快堆不下的美食。
这叫ACE食堂里就这些菜,如果在小吃街,说不准三井能有幸收到好几个大铁锅硬菜。
田冈更想不通了,他这不是才刚来ACE学院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粉丝给他送菜?而且粉丝这种吧,三井这个从篮球场退了三年的人,真的会有吗?
这点,三井也是疑惑的,只是他疑惑的点,似乎和教练不太一样。
三井:“ACE学院果然热情啊,不过为什么她们看我的表情怪怪的?散发着一种关爱儿子的母爱光芒?”
TBC…
老样子,但是只能发最后的部分,前面都是一样的,大家自己想想办法……
Born To Be Alive 完结章(下)
“队长,我们又遇到了那怪物,针叶林外到处都是!现在正在尝试突围!你坚持住!”
“流川,不到关键时刻你们别出来,做好隐蔽!等大部队抵达!”
“情况不妙,叛军内部有人倒戈,我们拿到最新消息,伊卡将会把他们最后的针剂投放到边境水源。一旦扩散,损失不可估量。”
……
“没有定位,我们很难找到他们。”仙道在两人嘈杂的通讯器中捕捉到某个频道:“藤真,针叶林虽然位置偏僻,但理论上属于西区范围。把你掌握到的所有东西传过来。”
藤真“啧”了声:“在找了。搜寻雷达......
“队长,我们又遇到了那怪物,针叶林外到处都是!现在正在尝试突围!你坚持住!”
“流川,不到关键时刻你们别出来,做好隐蔽!等大部队抵达!”
“情况不妙,叛军内部有人倒戈,我们拿到最新消息,伊卡将会把他们最后的针剂投放到边境水源。一旦扩散,损失不可估量。”
……
“没有定位,我们很难找到他们。”仙道在两人嘈杂的通讯器中捕捉到某个频道:“藤真,针叶林虽然位置偏僻,但理论上属于西区范围。把你掌握到的所有东西传过来。”
藤真“啧”了声:“在找了。搜寻雷达信号太强,我怕你们俩先暴露行踪。”
“我们没事,”流川接进通讯:“能应付,就怕他们不出来。”
这是他们潜入密林的第三天,持续的偷袭和伏击也持续了将近三天,西区和联盟的支援潮水般涌进,又像洒入海中的砂石,连个水花都听不见。
地方太大,信号太弱,只能各自挣扎求生。
“还是探不到?”两人窝在一棵枝叶相对繁茂的树上,树杈形成的天然支撑看似晃悠,其实还算坚固。流川用力咽下硬如石块的干粮,收起通讯器,将水壶递给将神经元撤回的仙道:“喝水。”
仙道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没日没夜高强度使用精神力让他脸色有些难看,流川打量着他:“需要治疗吗?”
“不用,又没受伤。”仙道握住流川探过来的手,顺势往他肩膀上一倒:“让我靠一下就行,马上好。”
“……”流川肌肉僵了僵,几个呼吸间又放松下来:“有用?”
肩膀外侧传来闷笑,连带那片皮肤都被鼻息弄得热乎乎的:“真的有用……不信下次换你试试。”
流川想也知道仙道又在逗他玩,刚想抖抖肩把他甩下去,突然仙道停住了笑,屏住呼吸直起身,定定地看着林中东南方的角落。
原本在图景中休憩的希亚骤然现身,半透明的身体缩小到一只普通的水母的尺寸,像只离弦的箭一样极速滑行而去。阿九原本蹲在更高一层的树杈放哨,没反应过来同伴怎么回事,愣了两秒便要追,被仙道伸手捞了回来。
“?”阿九冲他呲了呲牙。
仙道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尾巴,对面带询问的流川解释:“方位没确定,在不清楚他目前实力的时候,别让小家伙一起冒险。希亚本就不怕他,打不过再跑,没事。”
话音刚落,在希亚消失的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丛林树梢的顶端摇晃着,激起阵阵尘土飞扬,两人目光一碰,下一秒同时从树枝上跃下,向远处疾奔而去。
精神体的实体形态维持不了太久,险险等到他们赶到,狮鬃水母的触手才从被他缠住已至半空的主飞行器上滑落。九尾狐顾不上安抚伙伴,低吼着释出冲天的银红色火焰。那艘飞行器刚挣脱触手,还没来得及喘上半口气,就被这股烈焰直接压回到了地面。
不能给叛军任何反应的时间,流川卸下后背的火箭枪,直接给了主飞行器狠狠一击。
“尽可能避开贴身搏斗!”飞速赶来的路上,仙道急急地对流川喊:“如果能找准方位,我们直接干掉他就撤,其余的叛军交给后援!”
可惜主飞行器并没搭载他们的目标人物。
密集的弹火自身后响起,叛军护着乘坐另一艘飞艇的伊卡且战且退,两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避开子弹,缓慢但坚决地逼近被簇拥的核心。
“你们真的找死!”伊卡恨得眼睛滴血,又不敢恋战,转身就往备用的飞行器跑,突然身后风声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护卫队就倒了大半。
仙道掠到他面前几米处,无视仓皇举枪的人群,精神力像长了眼睛的尖刺,无差别地攻向区域内的哨兵,惨呼声四起,伊卡咬着牙刚举起枪还没来得及瞄准,仙道竟已冲到眼前,对准他的胸口直接猛踹出去!
伊卡虽精神力极强,身体却仍是普通向导的水平,被这一脚踹得在空中就吐了血,重重摔在地上。仙道片刻不等,扑过去又是一拳。
“核心针剂在哪?”铁钳般的手卡住了他的喉咙,伊卡的脸被打得肿了起来,牙齿也掉了两颗,艰难地呼吸着,怨恨地盯着仙道。
“你……别想知道!我、我要和你们指挥长对话……”
喉管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仙道看着他,像看着天下最肮脏的生物:“多余跟你废话,杀了你,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伊卡看到他举起手中的利刃,瞳孔惊恐地放大了,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睛看向仙道的身后,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仙道也听见了偷袭者的脚步,正准备原地发力抓起伊卡挡住,却听见“嗖”的一声破空而来,身后的人闷哼倒地,刚转头去看,小臂却传来一阵刺痛,他条件反射地一缩,伊卡却找准这点时机,死命挣扎开来,握着把匕首滚到一边。
不远处再次响起弓弦绷紧之声,伊卡的目光凝固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流川手持重弓对准了他。
“交出针剂。”流川身边倒伏了一片叛军,或死或伤,还有些正跌跌撞撞向外围逃跑,他顾不上这些,只盯紧了伊卡:“停止这一切,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伊卡呆了片刻,竟然轻声笑了,他掀开领口的衣襟,口袋里赫然就是一排蓝色的试管:“那你就来拿啊。”
仙道瞬间暴起,伊卡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疾退几步:“我可以直接引爆它们,传播的途径可不止水源……打海怪打得还不过瘾吗?”
“你想怎么样?”流川一步步走近。
伊卡紧紧盯着他的脸,目光复杂,似贪婪又似仇恨:“我说过,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他转身向密林深处奔去:“想拿针剂,就自己来。”
流川放下弓,毫不犹豫地跟上去。突然回过身平举三棱刺,对紧随其后的仙道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别犯傻,我不可能放你自己去。”仙道不为所动。
流川摇摇头,示意他看身后:“这次你不帮我打掩护的话,可能真的赢不了。”
刚才还委顿在地的伤者竟开始嚎叫着打滚,大片皮肤脱落下来,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过就十几秒的时间,就蜕变成了一个个更强壮的“沙僵”。
仙道握紧了枪:“换我去追他。你垫后。”
“你去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引爆试剂,然后,会有很多人变成这样。”流川深吸一口气:“更何况,我确实应该亲手解决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仙道不语,突然一步上前,双臂用力,紧紧地抱住了他。
在这三秒的拥抱中,流川最后蹭了蹭他的肩膀,喃喃地说:“你来过我的图景,你早就知道的,对吗?”
“是……”仙道闭上眼睛,用力收紧了手臂:“坚持住,等我来。”
“嘀嗒、嘀嗒、嘀嗒……”
什么声音……是水滴?不对,是最老式的钟,挂在墙上,声音很小,指针走得不紧不慢,只有特别安静的时候,才听得清楚。
对,是治疗室里的那只,为部落里的人疗伤时,如果伤者已经昏迷,室内一片寂静时,他就只能听见这只钟的声音。
我在治疗室吗?在给谁治伤?我……不是要和青木一起,离开这里去神塔吗?
我们明明走到了森林的入口,然后,然后遇到了艾米尔妈妈,她说,让我回去救人,救……
伊卡!
少年猛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这确实是熟悉的治疗室,对面墙上的钟摆晃动一如既往,只是没有伤者,灯光昏暗,房门紧锁,他也再不是那个每次匆匆推开门,被族人寄予厚望、视若神明的“救治者”了。
疼痛先于记忆向他袭来,阿九低下头,他还穿着那天离开时的白袍,衣襟上大片干涸的血迹已变成暗红色,胸前的伤并未被包扎,所幸哨兵天生顽强的生命力减缓了失血的速度,只是每呼吸一下,心口便会传来钻心的痛楚。
阿九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手脚被几根蟒蛇般的铁链锁住,几乎动弹不得;尤其是右臂,被死死扣在墙上,动脉里竟然接了支形状奇怪的导管,顺着那长长的管子看去,终点是放在一旁的,不停闪着红光的仪器——他每次来医疗室都会看到这个,却不知是派什么用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九将头靠在背后的墙壁上,努力让大脑清醒一些。
他在部落里长大,所有的记忆都来自和族人们的朝夕相处:族长、伙伴、所有人……大家都对他很好,十几年来受的最重的伤,是打猎时被猛兽的爪子划破的小腿;挨过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武道课上因为贪玩,被老师佯装生气打了手心。
艾米尔对自己的孩子一向严厉,但对他始终温柔慈爱,小时候三个人一起淘气闯祸,双生子被她罚得起不来床,对阿九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伊卡手把手教会他用弓箭,他们每次出任务都在一起,他不知多少回在猛兽口中救过伊卡和青木的性命,分化之前三个人就约定过,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只是因为我要离开吗?
阿九想不明白,疼痛和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眼花,厚厚的窗帘遮住光线,他不知道此时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能用力咬住嘴唇保持脑子清醒,正在他试着挣脱一侧的铁链时,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族长,我们没有办法提取……他……不一样……”
“废物。再做不到,我们全都要死。”
沉重的门被大力推开,阿九抬起头,正对上艾米尔急怒的眼神,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表情空白了几秒,张了张嘴,把没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不是仍在流血的伤口传来难以忽视的疼痛,阿九会以为这是场很难醒的噩梦。他看着面前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艾米尔妈妈、躲闪着不敢看他的伊卡、满头大汗的部落里的医生……朝夕相处多年的每个人,在此时都变得如此陌生。
“……你醒了。”艾米尔走近,看了看他的伤口,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侧的仪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仪表盘上的绿光映在她苍白的侧脸上:“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其实,并不想这样对你。”
阿九却没问这个问题:“你们想从我身上,”他也去看那台奇怪的机器:“得到什么?”
“……”
“您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阿九平静地看着她:“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艾米尔的脸上划过一丝狼狈:“是你给不了的东西。”
“我们的部落,或者说,我的血脉,从出生时,就带了诅咒,”她回过头看了眼伊卡:“帕勒斯就是那个咒语,只要我们活着,暗物质的威胁就永远都在。没有足够强大的治愈力,所有人都会逐渐被吞噬,变得孱弱、接着发疯,最后全都活不了太久。”
黑暗的漩涡吗……阿九突然想到那个被他救出来的陌生向导。
“如果不是你坚持要走,我不会用这种方式。”艾米尔的低语还在继续:“青木……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失去你的治愈力,他很快就会……”
阿九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我可以不走的。”
艾米尔猛地抬头看他。
少年靠墙坐着,他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始终平静坚定,并且永远不会说谎:“只要您告诉我真相,我就不会抛下大家一走了之。”
女族长像是被抽了一鞭,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微微弯下了腰。
“妈妈,既然、既然阿九不走了,那是不是可以……”伊卡扶住她,仍不敢与阿九对视,他眼睛红肿着,像是哭过了:“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
“你怎么会幼稚到这种程度。”艾米尔扫了他一眼,像是恢复了理智,重新戴上了冰冷的面具:“是谁动手伤他的,又是谁将他困在这里,你以为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对我们吗?哦,对你哥哥,可能会吧。”
伊卡胆怯地看了眼阿九,他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伙伴正漠然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医生打破了沉默:“族长,现有的技术,还没办法抽出他的治愈力。他刚刚被带到部落里来的时候,我们曾经试过一次,当时就没成功。再这样消耗下去,他可能会因为重伤而……更麻烦的是,为了压制他而植入的‘帕勒斯’,最终压制的却不止是战力,连治愈力也被压住了,现在就算他愿意像以前那样帮我们,也没办法再做治疗了。所以我建议先把人放下来,等治好了伤再做打算……”
艾米尔握紧了拳头,恍惚地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
伊卡似乎想问,又咽了下去,医生擦了把头上的汗:“我们可以先逃走,换个远一些的地方生活。他们得到了想要的,应该也不会对我们穷追猛打。把……留给他们吧!”
“别做梦了,一旦被发现,部落不会留活口。”艾米尔捂住脸,微微发抖,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我也只是想活下来……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罢了。对,活下来!”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红丝密布的眼睛,一把抓住伊卡的肩膀:“你,去和他结/合,绑定他,成为他的向导!”
“!”伊卡茫然地看着母亲,又顺着她的手臂看向浑身是血的阿九:“……您在说什么?”
“只有这个办法了!”艾米尔眼神狂乱,手指用力到伊卡面露痛色,像是在指挥伊卡,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只有这样,他的治愈力才有可能回来,而且,说不定会转到你身上,因为‘帕勒斯’的本能就是这样,吞噬、占有、掠夺!”
少年不可置信地与伊卡匆忙对视了一眼,后者猛地挣脱了歇斯底里的母亲:“不!我、我不会……我不能对阿九……”
“我们在他的识海里植入了帕勒斯,如果不是你伤了他,这件事可没这么容易,”艾米尔紧紧地盯着他:“只要你活着,就可以压制他。你不想把他变成你的哨兵吗?他再也不会走,从此都会听你的话,哪怕他再强大也是如此,你不想吗?”
“……”伊卡恍惚着后退一步,艰难地喘息着摇头:“不……妈妈,我做不到。”
他甚至有些怨恨:“是您让我拦下他的,说有办法让他不走,可是、可是现在您在做什么,甚至连伤药都没给他!”
艾米尔愣住,气极而笑:“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好吧,你可以拒绝,可他早晚要和其他人绑定,不是你,就是另一个人!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被……”
“族长!”医生紧张地出声。
艾米尔咽下已到嘴边的话,不再看伊卡,转身走到阿九面前:“你的想法呢?”
少年怔忪地看着她。
“与他结合,你的一切都会恢复,甚至会更强。之前这样对你,是妈妈的错,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愿意吗?”
阿九那张始终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失望、痛苦、悲哀、不解……最后归于冷漠:
“不可能,我宁愿死。”
“……是吗,”艾米尔没有生气,甚至苦笑了一声:“或许将来你会遇到比死更糟糕的事,希望到时你不要后悔。”
“继续试着抽取精神力。”她拽过站在原地发呆的伊卡转身离去,对医生说:“可以再激进一些……别让他断气就行。”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医生调整了仪器上的指数,走向门边又犹豫地回过身。
少年原本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挑开了他的衣襟,立刻警觉地绷紧了身体。
“嘘!嘘!别出声!”医生紧张地冲他摆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东西,手速飞快又均匀地倒在他的伤口上。
“一直不止血你会死的!”他将整整一瓶药粉用完,就把阿九的衣服小心拉好:“我好不容易配出这种没有味道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谢谢您。”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疼痛瞬间缓解了不少,是好药,阿九微微舒了口气。
这声道谢像是给了医生一巴掌,他面色狼狈地摇摇头:“不、这不算什么。”
他看着阿九长大,这孩子小时候很顽皮,部落里也没人敢管他。第一次着凉是因为在暴雨中玩了一下午,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是他配出了有些冒险的药方,又守着他照顾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阿九终于退烧,清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谢谢您”。
“虽然道歉很虚伪,但是,对不起。”医生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再忍忍,族长应该不至于要你的命。等她拿到了想要的,应该会放了你……”
阿九没有再看他,将目光缓缓移到右臂上,那根导管放置在血管中的时间过长,因此周围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青紫。
“你们收养我,教我本领,对我那么好……都只是,为了这个吗?”
医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直至离去,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白天或黑夜在室内并不分明,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几天,也许更长。艾米尔和伊卡再没来过,医生隔一段时间会来读取仪器的数据。他们没有给过他食物,只是定期喂水,又注射了几次营养针。但这点补给对阿九来说太少了,在重伤和饥饿中,他迅速衰弱下去。
虽然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但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死在这里……真的好不甘心啊。
我还没有走出森林,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对了,我还要去神塔,要成为最强的哨兵。
那个向导,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有点可惜,早知道,应该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的……
脚步声……很多但不嘈杂,整齐的,像是被训练过,门突然被撞开,陡然刺入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
有人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把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那东西发出痛呼,是个人,声音非常熟悉。
阿九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艾米尔绝望的脸。
女族长此刻却狼狈不堪地蜷缩着身体,平日里整洁的头发像稻草般被扯散,衣服凌乱不堪,隐隐透出血色,她正颤抖着,挣扎着爬起来:“博士、博士!求您……”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艾米尔,你真该死,”嘶哑的声音响起,阿九循声看去,眼前的男人一头白发,眉目阴沉,脸上的皱纹如深如沟壑,看不出年纪,正用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阿九,一步步走近了。
“我的孩子,你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阿九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他扭头避开那人伸过来的手,勉力打起精神,警惕地盯着他。
被叫“博士”的人不以为忤,反而一脚将正伏在他脚下的艾米尔踢了开去:“你怎么敢的!背叛我、偷走我最得意的作品、拿他来供养你低劣的血脉?”
他低下头,像看着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我要是再晚来几天,是不是世界上就没有‘流川枫’这个人了?”
“他们竟然管你叫‘阿九’?”博士像是匪夷所思,冷笑着对少年说:“像叫一只宠物!再你没出生之前,我就帮你取好名字了,如果不是这个叛徒……”
从他的斥骂和艾米尔断断续续的哭求中,阿九隐隐拼出了大概的故事,原来他不是什么战争弃婴,他只是被这个叫做“萨肯博士”的人制造出来,又在逃亡中,被他最信任的助手偷走的实验品罢了。艾米尔为了解救族人血脉中的诅咒,尤其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子能健康地活下来,冒死将他带回部落,藏匿于密林深处,默默无闻地躲了十几年——直到他们终于被萨肯找到。
“你要带我回去?”阿九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做什么?替你打仗?”
萨肯沉默几秒,突然笑了:“这个不急。”
“首先,我们要把‘你的’向导找回来。”
“……我没有向导。”阿九说。
“你就是为这个出生的,孩子,”萨肯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为了找你,我才忍了这么多年没动手。你和‘他’,早就该重逢了。”
阿九垂下眼睛:“不,我不是。”
他看着倒伏在地涕泪横流的艾米尔,不知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我不愿意。我活着,不为任何人。”
萨肯并不与他争执,很是宽容地挥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将他小心地从被束缚的铁链中解开了:“这边医疗条件太差,你先忍着,等处理好他们,我就带你走。”
“从今天起,叫回你自己的名字吧——流.川.枫。”
“不、不、您不能……”艾米尔如梦初醒,痛苦地哀求着:“我们不能失去他!您尽管惩罚我,杀了我也没关系!可我的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他们……”
萨肯嫌恶地看着她:“你还敢提你的孩子,你甚至动过让他与低劣的血脉结/合的念头?他们也配!既然你舍不得,就一起到地下团聚吧。”
艾米尔吓得发疯:“他们有用!他们的识海里有‘帕勒斯’,是天生的!如果阿九……流川以后不配合,至少可以帮您……都是我的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萨肯沉吟几秒,不置可否:“那就看看他们听不听话了。至于你,看在过去你为实验室做了挺多事的份上……”
冰冷的枪口突然抵住女族长的额头。
“!”
生命的最后几秒,艾米尔再一次偏头看向那个少年。
她目睹他的诞生,又一天天看着他长大,将“流川枫”三个字郑重地贴在档案柜的封面。
这个孩子血脉中天生的治愈力让艾米尔欣喜万分,那来自于远古的神秘力量可以驱散一切黑暗物质,也包括她的亲人和族人。等他长大之后,请求博士或者他自己帮助我们,一定可以救所有人。
那时的艾米尔曾对未来满怀希望。
而后实验室被中洲发现,仓促逃亡中他们只来得及带走流川枫,萨肯将保温箱中的小婴儿塞给她:“带着医疗队先走!去西部基地等我汇合!”
飞行器越过茫茫林海时,艾米尔忽然发现前方就是她很久没回的家乡,谁也不知道她来自这里……如果……
如果我能占有他,把他养大,视若己出,是不是他就可以永远留下了?一定要带他去基地吗?可基地又是什么好地方,另一个孩子,在那里过得也很苦啊……
她自认给流川枫找到了更好的出路,对他像母亲一样慈爱包容。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不被发现,没有改变,那大家就都可以好好活下去。
所以……到底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少年看到那支枪时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要挣脱身边的人冲过去,可他实在太过虚弱,刚动一下,就被几名士兵毫不费力地按住了。
艾米尔面色复杂地苦笑了一下,最后冲他动了动唇,可还没等流川看清她的嘴型,萨肯就扣动了扳机。
再次陷入昏迷之前,流川也没想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是“再见”?还是“对不起”?
“你……对我用弓箭?!”狼狈躲过流川从半空中神出鬼没的一箭,伊卡怒吼着使出全部的精神力,刀割般的疼痛瞬间缠住了哨兵。
疼吗,疼的;能忍吗,能忍。
翻身躲过一串子弹,流川在密网般的疼痛中行动如常,在西区这几年如果非要说有收获,那最大的收获就是“忍疼”了。
箭袋空了,流川索性一把将重弓砸了过去,险险将黑衣向导拍在地上:“为什么不能用?”
“因为是你教的?”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冷笑:“连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怎么你还有脸活着?”
伊卡涨红了脸,突然惊了一跳:“你、你想起来了?”
流川没回答,抽出三棱刺飞扑上前,伊卡原地一滚躲了过去:“阿九!”
他目眦尽裂地看着流川:“你真要杀我?!”
“我是部落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了,阿九!”
反压制极其耗神,五感外薄薄的屏障已经摇摇欲坠,阿九手臂的血管如蛛网般爆开,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无比触目。他面无表情地活动着关节,等待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最后一个?原本不止吧,你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伊卡仅剩一只眼睛的脸上浮现出狼狈的疼痛:“我不是故意……不,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
他像是突然发了狂,对着流川举起利刃:“是你,害了所有人!”
营养针进入血管的滋味十分难过,尽管躺着,他还是觉得晕眩得厉害。长时间的昏迷伴随着短暂的清醒,流川抓紧每一秒醒着的时间,用来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应该是从医疗室被挪了个地方,没有再被捆起来,但仍然没有提供给他应有的食物,营养剂里应该混了镇定药物,让他浑身无力又嗜睡。
胸口的伤口没再被上过药,那天被拖到新的房间,他隐约听见医生的恳求“他的伤口需要止血,否则会越来越虚弱,我这里有药,请你们……”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是想让我保持这种虚弱的状态,方便带走吗?和那个疯子说的‘向导’——绑定?
不可能,大不了拼上这条命。流川用力握了下拳头,指甲刺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的脑袋暂停清醒了一阵。
艾米尔……已经不在了,部落里的其他人估计也凶多吉少,被俘虏可能是最好的结局。青木去了哪里,一直被关着?还有艾米尔说的,他们有压制我的力量,那又是什么?
太混乱了,他昏沉的大脑理不清头绪。
突然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了。
脚步声沉重而踉跄,像是受了伤,有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他的病床前,试探着,轻轻推了推他。
……是伊卡,惨白的脸上挂着红肿的伤痕,衣服也渗着血,他没想到流川是醒着的,被惊了一跳,瑟缩着收回了手:“……阿九,你,还好吗?”
流川只觉得伤口又剧烈地疼起来。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问伊卡: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出手伤我,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了吗?
可流川此刻只觉得无话可说,沉默几秒,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青木怎么样了?”
伊卡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半晌才回答:“被关着。”
“他……萨肯博士,要带走所有人,特别是哨兵和向导,”伊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去那个什么基地,我也没听清楚,过几天就走。”
流川定定地看他:“你知道艾米尔是他杀掉的吗?”
伊卡浑身颤抖了一下,痛苦地喘了口气:“是,但我能怎么做。”
“我、我们只不过想活下来,他们人多,又带了好多武器,我们根本打不过……”
“……”流川无言以对:“所以,你来找我,为什么?”
伊卡抬起头,黑漆漆的眼底像是燃起了火苗:“我觉得妈妈说得对。”
他伸手按住了流川的肩膀:“阿九,你,你和我绑定吧!我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流川反应了两秒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怒极反笑:“你做梦!”
伊卡像是被抽了一巴掌,脸都红了:“你听我说,阿九,你知道那个博士要带走你,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是给一个向导‘准备’的!他制造出来的战争机器,会是什么正常人吗?你只会变成他们的奴隶!”
“可我不一样,”他呼吸粗重,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不会那样对你的,只要绑定了,他们再恼火,也拿我们没办法!到时候,你还是最强的哨兵,我就是最强的向导了,我们到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伸出颤抖的手去碰阿九的脸,被阿九一偏头躲开了:“你疯了。”
“我不可能和任何人……绑定,”少年躺在那里,看起来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意志却强硬得一如既往:“哪怕是他们说的那个向导,也不可能。你走吧。”
伊卡确实像是疯了:“不,你只能跟我,这是你欠我的!”
“他们是为了你才找来的,如果不是你妈妈就不会死,我们不会沦为奴隶,未来生死不知!你宁愿跟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流川被他的嘶吼吵得脑袋嗡嗡作响,那阵昏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正想咬住舌尖让自己再清醒一阵,伊卡竟直接扑上去扯他身上的衣服:“……你欠我的!还给我!”
“!”流川一口血堵在喉咙,用尽全部力气挣扎着甩开他:“你敢!伊卡,你敢这样对我!”
混乱中他忽的瞥见了对方腰间的一点银光:“如果你敢做这种事……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发誓!”
“……你不会,只要、只要我们……你会乖乖听话的!妈妈说的一定没错……”
力气在纠缠中流逝,灼热的气息喷在耳畔,让他恶心得想吐。拼了命用右手接近那支熟悉的武器,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混蛋!你干什么!”
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伊卡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又被按在地上捱了狠狠一拳:“畜牲!”
流川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青木……”
伊卡被打得哀嚎着满地翻滚,青木将他掼在一边,极为相似的脸上有着深重的痛苦:“妈妈已经没了……部落危在旦夕,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他扑到流川身边,红着眼睛不去看他的伤口,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控制型向导的治愈力并不出色,但至少可以让哨兵勉强起身。
“对不起,阿九,对不起……我一直没能逃出来……”
流川被扶着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还好吗?”
“我找到了妈妈存在仓库的高效麻醉剂,”青木满脸是伤憔悴不堪,眼底血丝密布:“那群人基本上都被药翻了,但是持续不了太久……剂量不够!我们必须走,马上走!”
流川踉跄着站起,青木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部落里其他人向丛林深处逃了,地形复杂,哪怕那帮人醒了,也不一定能抓到他们;我们还是按原计划,看时间,神塔的某个支队应该还在那个方向,只要我们一直跑,一定能遇到他们!”
“哥哥、哥哥,别走……”伊卡匍匐在地,突然开口哀求:“你们都走了,那帮人不会放过我的……阿九,我错了!我昏了头,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们……”
青木犹疑着咬住牙关,流川静静地看着他,轻轻推了推青木:“我自己去吧。”
他转过头不再看伊卡:“本来就是我自己想去神塔……你,如果你走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可能再和他作朋友,就这样吧。”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那里,”青木思索再三,还是下定决心:“我和你一起。伊卡,你可以和部落其他人走,也可以跟着我们,都随你。但我不会为了你留下。”
青木眼中隐隐闪过泪光:“你好自为之。”
“不……你们……休想丢下我!”他扶着流川刚走到门边,背后突然传来伊卡几乎癫狂的嘶吼,下一秒他像疯了似的扑上来,差点就抓住流川的手臂。青木怒吼一声接招,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一时竟落了下风被压制住,紧接着淬了毒的匕首就向他的脖子捅去!
突然一切打斗都停了下来。
死一样的寂静来临之前,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非常微小的,像颗葡萄被捏碎的声音。
惨叫声在几秒之后响起,不知何时加入战局的流川,将手中藏起的三棱刺直直捅进了伊卡的右眼。
好可惜。这是此时流川唯一的念头。
如果这武器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长到……能扎穿他的头颅。
Born To Be Alive 完结章(上)
“阿九!阿九醒醒!别睡了!喂!”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熟悉的呼喊声,浅眠中的识海被神经元轻轻叩动,意识逐渐回笼,阿九猛地睁开眼睛,禁闭室墙上的小小窗口出现了同伴焦急的脸。
“青木!你溜出来了?”他飞快地站起来。
“嘘、嘘!”青木警惕地左看右看:“里纳队长放我进来的。他听说我们要走,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说最近部落不太平,能出去也好,哦,他还让我跟你道歉,上次他受伤的时候脑子不清醒……”
“什么?哦,没关系。”阿九打断他:“我早忘了。我们、今晚就能走吗?”
青木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没错!最近母亲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她。我打听到神塔有支小队近期会过来,......
“阿九!阿九醒醒!别睡了!喂!”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熟悉的呼喊声,浅眠中的识海被神经元轻轻叩动,意识逐渐回笼,阿九猛地睁开眼睛,禁闭室墙上的小小窗口出现了同伴焦急的脸。
“青木!你溜出来了?”他飞快地站起来。
“嘘、嘘!”青木警惕地左看右看:“里纳队长放我进来的。他听说我们要走,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说最近部落不太平,能出去也好,哦,他还让我跟你道歉,上次他受伤的时候脑子不清醒……”
“什么?哦,没关系。”阿九打断他:“我早忘了。我们、今晚就能走吗?”
青木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没错!最近母亲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她。我打听到神塔有支小队近期会过来,据说是到森林外围的戈壁滩上考察,只要里纳队长给我的方向没错,两三天就能找到他们了!”
阿九将三棱刺束进腰间,跟着青木出了禁闭室的门,突然拽住了他:“伊卡真的不走?”
青木苦恼地摇头:“他坚持要留下来,我劝了没用。反正,我已经告诉他今晚我们要走,来不来随他吧。等以后我们在中洲成了真正的战士,再来找他,或许他会同意吧。”
阿九有些遗憾,还是点点头:“好。”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月光像唯一的指明灯,两个少年肩并肩轻手轻脚绕出部落聚集区,刚踏上通往密林的小路,却在道路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母、母亲!”
“艾米尔妈妈……”
两人一阵心虚,不约而同地用神经元寻找附近的伏兵和可以逃脱的路线,可探了一圈,却发现来的只有艾米尔一个人。
“我知道你们迟早要走,我拦不住的,”女子阴郁的黑眼睛里有隐隐的水色:“可是阿九,我请求你再多留一天,因为只有你可以……”
青木头上冒汗:“又是谁受伤了?母亲,不能让伊卡试试吗?他的治愈力也不错……”
“受伤的就是伊卡,”艾米尔的声音轻颤:“和里纳当时的症状一模一样。不知道被什么伤的,因为你们要走,他这些天心情不好,今天去密林里狩猎,然后被抬了回来,现在还没醒,阿九,你能不能……”
“当然。”阿九毫不迟疑:“请快点带我过去。”
青木也有点慌神:“怎么突然就……那,那治好他我们再走,母亲,我们……”
“可以。”艾米尔走近他们,月色下那张熟悉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忧伤:“等治好他,我不再阻拦你们离开。”
“队长、队长醒醒!别睡了,喂!”
一秒进入深睡眠又能一秒清醒,在战场其实是个非常有用的技能,但自从和仙道组队作战以来,“一秒清醒”这个技能好像有些退步了……西区九队队长流川枫揉了揉被压痛的脸颊,看着不远处正捧着实况地图和通讯兵们讨论路线的向导,回头瞪了一眼把他喊起来的队友,对方怂怂地指了指仙道:“他说再过五分钟就叫醒你不然沙子太烫了会有低温灼伤的风险如果你醒了要生气就说是他的主意所以……”
流川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得远了点:“闭嘴。”
仙道听到动静,冲他笑笑:“醒了?我们刚找到突围路线,希望这次是对的。”
流川接过地图:“不能再跟他们耗了,不管路线对不对,都要甩掉这群怪物。”
这是他们深入西部荒原的第二个月。
叛军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近一半主力被伊卡带走,但到直到今天,还没有哪支队伍能真正与他正面交锋。原因无他,西区所在的边境区域面积实在太大,沙漠、戈壁、荒原……不毛之地中又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绿洲;叛军潜逃的数字听起来很大,实则就像一脉溪流汇入大海,瞬间渺无音讯。西区和联盟军同样如此,大家各自领了任务,流川带领的九队在这两个月已经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仗,别说遇到伊卡了,连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的湘北也没碰见。
仙道和流川商量过,在不确定伊卡现在的精神控制能力发展到什么地步之前,九队就按照藤真的部署,从外围包抄剿灭叛军的支线。虽然流川一听那个名字就从头到脚战意满满,但经历过从晴子到仙道对此如出一辙的忌惮,小队长还是答应了“暂时忍忍”。
只是目前所有的支线中都混入了被改造过的“人”,不知道萨肯的技术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自从几年前核心实验室被摧毁后,叛军再也没能“创造”出高级别的向导或哨兵,但“半成品”同样令人头皮发麻:它们力大无比,自带攻击性的精神力,而且几乎没有痛觉——“柔软的僵尸”,藤真在战前动员会上展示了图片,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岸本捂着胃:“像褪了毛的猩猩站起来了。”
“别小看猩猩,”藤真撑着脑袋:“七颗火焰弹就是告诉大家——麻烦来了。”
“打仗没什么好怕的,武器不够就用游击,以前再难也都熬过来了,”曾经的西区指挥官面向神色各异的队长们:“麻烦的是精神力,我们的向导本就不够用。各队调配一下,确保每支队伍中向导数量都差不多,医疗组做好准备,缓释剂一定要备足——别管库存了,先把眼前熬过去,我再向联盟要点物资,反正有人质在我们这里。”
两个“人质”毫无被针对的自觉,正头碰头地研究地形,藤真咳了一声:“九队,你们向导配备少个人没问题吧,有个S+在,队长自己又是……”
流川还没来得及点头,仙道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腕:“压力有点大啊,身为‘双刃’,作战时间可是一直远超治疗时间的。”
藤真挑起眉毛,仙道紧接着说:“不然武器和物资就多给点吧,现在人手紧缺,我也能理解。”
“哈,”藤真假笑:“我尽量吧,本来没问题的,但前段时间是谁把联盟空投的东西减了三成呢。”
“那也不能怪仙道,”流川不打自招出卖搭档:“是你自己乱讲话。”
会议室里的憋笑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
每次队长例会开始之前大家都会早到十几分钟——藤真一定是卡点来的,那么花形也一样,所以这十几分钟就是众人闲聊扯淡的时间。因为仙道的加入,对于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绑定又成了热门话题:位置越高的人越有挖掘空间嘛。
“所以藤真和花形到底怎么回事啊?”上一次的队长会议前,长谷川作为指挥官的前队友被大家团团包围:“花形为什么会解绑呐,我听说他当时差点人就没了。”
流川的耳朵动了动,本来为了打盹坐得有点远,这会悄悄把椅子往他们的方向挪了一点。
长谷川小心地看看门口:“我也是听说……花形的向导不是藤真,他俩没绑定过。”
“不可能吧!”“难道是藤真级别太高了?”“那花形也是S级啊!”
南烈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藤真的精神体到底怎么没的?虽然精神体没了,他似乎也不受什么影响啊。”
长谷川叹口气:“逃亡时为了掩护我们……队长当时也很伤心。其实是有影响的,作战时没有精神体,对哨兵的控制力会减弱很多。”
又有人问:“那花形的向导到底……”
“他俩都不肯说,”长谷川摇头:“花形什么时候有向导的,我们也不清楚。”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不绑定呢?以后还有没有可能……”
“有个屁的可能!”门被推开,八卦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出现在门外,花形满脸无语,藤真的小胡子都有点歪了:“你们最近是不是仗打得太少了,很闲?还有你,流川,你自己的事都没理清楚呢,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听得可认真了!都说什么呢?”
流川突然被点,顶着大家一言难尽的目光耿直发问:“他们在讨论你和花形会不会……”他歪着头想了下那个词:“绑定?”
藤真冷笑:“你怎么不和仙道绑定?这是治疗哨兵图景受损最好的方式,绑了之后说不定你的记忆就能回来了,不如你们试试看?”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可惜藤真忽略了流川这几年的理论知识几乎为零,回去之后非常直接地问仙道要不要试试看。
“……”仙道脸色变了几个来回,希亚本来和阿九在一旁正玩得开心,这下整只僵在原地,几秒后突然破窗而出,剩下阿九一脸茫然,甩甩尾巴跳回流川的肩膀上。
“谁跟你说的?”仙道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藤真?”
流川“嗯”了声:“怎么了?不能绑定吗?”
仙道深吸一口气:“会很危险的。你刚醒的时候,疼不疼?”
流川点点头:“疼。”看到仙道瞬间变了的眼神,他又犹豫着补充:“很快就好了,最多四五个月。”
“……不绑定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仙道冲他笑笑:“藤真自己都没试过,他瞎说的。”
流川在嘴里经常没一句实话的指挥官和曾经“绑定”过的搭档之间,果断选择相信搭档。仙道手一抖,当月联盟支援的物资就打了折扣。藤真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揪流川的耳朵:“你到底帮哪边的!”
这会被点出来仙道也不慌:“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月都会补上的。”
藤真不置可否,会议继续,各队都领到了任务区域和整编入伍的名单。流川看得很仔细,眉毛皱起一个结:“塞万为什么在我队伍里?”又拿起旁边队长手里的名单:“他们还没毕业。”
每个队加入的新丁里都有军校的学生,最大的十七,最小的还不到十五。南烈数了数人头:“还有几个没分化的……”
花形无奈:“守不住大本营,学校也得被连窝端,挑的都是战力最强的孩子。”
“生在这里,早晚都得有这一天,”藤真拍拍手结束了这段讨论:“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和你们。拜托了,各位队长。”
开战之后发现“半成品”比他们想得更难打,情报给的也不准,完全不知道叛军到底空投了多少被戏称“沙僵”的改造人。周旋了将近两个月,所有人都开始陷入疲惫。
“我想去这里。”流川点了点地图中的一块地方:“如果一直找不到始作俑者,最后所有人可能都会被耗死在荒漠里。”
那是最初叛军的降落地点,也是距离西区大本营最远的一处绿洲,沙土中生长着此处难得一见的针叶密林,十分适合隐藏踪迹。艰难侦查的结果显示,此处一直有生物和机械活动的踪迹。
“你怀疑伊卡和改造人体的团队躲在那里?”仙道问他。
“唔,所有他们可能去的绿洲几乎都被排查了,只有这里,最难找,也最适合隐蔽。而且,目前离我们也很近。”
战况图上显示着所有分队的动态位置,九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荒原的边际。
“……是故意的吗?”仙道算了算距离:“真有可能。”
流川哼了声:“尽管来,我也想会会他。”
一小时不到的休整时间结束,九队整装准备出发,通讯兵刚要最后和队长确认行进方向,流川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通讯兵紧张地看着手上的监控仪:没有动静啊……
“所有人,原地潜伏,”流川的声音从通讯器的耳脉中传出,在鼓噪的心跳声中沉静如冰下的磐石:“有情况。”
西区作战服原本就接近土黄色,刻意躲藏时更是与身下的沙土融为一体。仙道将手按在地上,希亚在半空中展开半透明的躯体,千丝万缕的神经元和触手一起,如血管中涌动的血液般,向四面八方飞速流去。
“老师……流川老师!”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向导、还没毕业的军校生塞万怯生生地打开公频:“东南方向35度有明显异动,但我探不进去了……”
频道里传来不知是谁的嗤笑:“怎么还叫老师,叫队长啊!”
“别急。”流川置若罔闻:“换个方向。”
“队长,”突然间有个熟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了他右侧的耳朵:“找到了,大概二十几个,不全是沙僵,还有向导在。现在怎么办?”
频道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闷笑,流川耳朵莫名有点发痒:“狙击手准备,其余人保存体力,能用枪就先别用刀。”
“是!”
这一拨来的沙僵要比他们之前遇到的灵活很多,精神力攻击也更强一些,对级别低的哨兵影响很大,哪怕是流川,五感全开时遭受的冲击都会高于平时。
一枪狙倒将要扑向塞万的的怪物,流川抢上前去把他拖回战壕:“原地趴好!”
男孩紧张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老师……队长,别管我,你、你有没有不舒服,我感觉你的识海在波动。”
“管好你自己。”流川按下他的脑袋:“机灵点。”
沙僵速度飞快,冲破狙击防线闯入阵地只用了几分钟,九队再度卷入混战。流川干脆利落地拧断一只沙僵的脖子,再起身时突然晃了晃。下一秒手肘便被扶住了,仙道探出精神力飞快地梳理了一圈:“识海很不平静,哪里出了问题?”
“……没关系。”流川推开他:“不影响行动就行。你找到他们的领头羊没?”
仙道下巴朝前方抬了抬,希亚正和一只卡车大小的蜥蜴缠斗,在更远处有个黑衣人躲在两个沙僵身后,正紧张地观望战局:“那就是他们带来的向导。”
流川与他对视一眼:“抓活的。”
九尾狐潜行几十米,忽然现身疾冲而去,一口咬住蜥蜴的脖颈。那向导被转移了注意,立刻起身指挥着沙僵向他们攻来。
很明显,他的级别并不足以对两个S+产生太大影响,被流川卸了肩关节按倒在地的时候,恐惧到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有人掀开了他脸上的面罩——是非常年轻的一张脸。
他们并没有从这人身上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口中的“伊卡大人”确实可以赋予普通人战力和精神力,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好运”,如果抗不过去,就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沙僵”,再由向导们驱赶着上战场当炮灰。
“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那年轻人哭得涕泪横流:“我、我可以带你们去基地,就在松针林那里,我现在就带你们进去……”
流川回头看向队友们:“要冒个险吗?”
仙道在整齐划一的点头中轻声问:“识海……真的没关系吗?”
“有点感觉。”流川一向不会刻意逞强,他点点额头:“这里一直在动,但是不疼,反而特别想打架,我觉得没事。”
“我们得建个精神连接,”仙道说:“一旦开打就有顾不上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精神链都可以安抚你。”
流川被他轻轻贴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分开了,在原地愣了几秒。
“你的图景很漂亮。”他眨眨眼睛:“等打完了,能不能让我再看一下?”
仙道被他逗笑了:“当然可以啊,你想看多久都行。”
“你也可以看我的。”流川很大方地邀请。
“……啊?哦、好……”仙道顿了顿,差点没绷住。离他们最近的队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队长你……”
“嗯?”流川眼睛转了过去。
“没、没事。”那人面红耳赤地摇头:这种哨兵求偶时的常用对话……队长还这么年轻一定不懂吧。
虽说距离传说中的叛军临时基地最近,但跃空飞行还是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仙道盯着通讯兵沿途定时传送定位,行进途中还接到了湘北的信号。
“狐狸,你们带的人够吗?”红脑壳的人在屏幕里一脸不赞同:“你那个死对头可不好对付,千万别硬抗。”
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流川总是有种“看到这个人就手痒”的感觉:“等人够了,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战亡名单。不能让他们一直用普通人制造战争机器了,哪怕一时打不过,能拖缓进度也行。你们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
“我们很快就能收尾,然后就去与你们会和!”晴子出现了,笑眯眯地冲流川和仙道挥挥手:“Hi!保持联系,西区的信号最近很稳定嘛!”
樱木点头赞同,与有荣焉:“洋平就是厉害。”
确实,流川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西区首席机械师,与晴子隔着屏幕对视了一眼。
初进战队时他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通讯器,在晴子醒来之后,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试着向神塔发求援信号——用流川曾经学到的,并没有随着失忆就忘记的一点救命招数。
可惜刚刚成功便被拦截,西区如临大敌,生怕他们是潜伏进来的卧底,原本他们就对这俩“姐弟”十分提防。正准备要动刑逼供时藤真赶到,他刚结束了上一个任务,发现出了这事也很头疼。
晴子一口咬定是她让流川在通讯器上设置了属于两人的私聊频道,他们的住处都有监听,只是想方便和“弟弟”的联系而已:“谁让你们总是针对他!”流川被她压着脾气,也不多说话,问就是“没错,我改的。”
最后藤真把通讯器丢给了和他一起进来的小平头:“你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如果是对外发信号的,那也只能公事公办。”
小平头个子不高,眼神却很锐利。他漫不经心地接过机器,摆弄了几下突然停下动作,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流川和晴子。流川面上不显,脑子里已经算好了一旦对方发难,就挟持藤真再带上晴子逃出去的路线。
“嗯,是内部私聊,改得也不对……就是没改对才会被你们拦截。”小平头漫不经心地把通讯器又递给了藤真。
“你看清楚了?水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几人半信半疑,藤真“啧”了声:“不信他还能信你们?好了这事就这样了,但私改通讯器也不对,流川关个两天禁闭得了;至于你……”他看看晴子:“这个月都在医疗组干活吧,休息日取消了。其他的,还有意见吗?”
各怀心思的众人齐齐摇头,就地解散。
那个叫“水户”的人在半路上截住了他们:“找地方聊聊?”
“我们心知肚明,没有什么私聊频道,你们的信号就是向外面发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紧绷,流川不动声色地向他靠近了些:“为什么你会帮我们说谎。”
“……”水户沉默了一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樱木花道和你们什么关系?”
流川听晴子说过这个名字,还在想“这是谁”的时候晴子反问了一句:“你又和他是什么关系?”
“改敌方频道,给友方传信号,如果今天西区的防御系统不是我做的,可能你们真能把位置传出去。”水户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个本事我只教过几个人,现在可能只有他还活着。你会这一手,十有八九是他教的。”
“不妨我们坦诚点,”他摊开手:“至少我没有恶意,不然刚才如果我说了实话,现在,你们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和他多少年没见了!”屏幕里樱木还在叽叽喳喳:“等到了西区,要跟他好好叙叙旧!喂,你们可要撑住,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谁打不过?”流川翻了个白眼:“你等着吧。”
宫城努力挤进来半个脑袋:“还是要小心啊流川,情报我请木暮前辈都传过去了,那家伙有点邪门的,萨肯极有可能已经被他灭了。仙道在,你们也别轻敌,知道吗?”
“嗯,”流川点点头:“前辈放心。”
“一碰到那家伙准没好事,”樱木骂骂咧咧:“这次绝对要……”
画面“呲啦”一声突然扭曲了,尖利的电流声划过所有人的耳膜,屏幕布满了斑点,公频中声音嘈杂,通讯兵怀疑遇到了极端天气,紧接着飞行器开始震动起来。原本平稳的战队像石子投入水中,波动越来越频繁,如果遭遇沙尘暴风险会更大,流川果断下令全员降落,原地休整。
降落之处却风平浪静,这片戈壁滩生长着形状奇怪的植被,干涸的水洼只剩了个底。九队原地整装,排查一圈也没发现异常,最后只能归于荒漠中莫名其妙的磁暴。流川来来回回探了几遍,决定继续前行:“越是找不到原因的事越有危险,抓紧离开。”
警报器却突兀地尖叫起来,脚下贫瘠的土地像龟壳般一米一米裂开细微的缝隙,却不见震动也听不到异响。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破土声同时在身后多处响起,随着低声惊叫,一个个周身裹着黄泥,面容模糊不清的“人”从地底飞速地钻了出来。
“……什么东西!”距离最近的队员迅速给了其中某个一梭子,却被灵活地闪避开来。如果说之前的沙僵看着像褪了毛的猩猩,这东西就更像剥了皮的蜥蜴——仍有自带的精神力,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哨兵们头晕恶心。
仙道观察了几秒,果断甩出一狙,那怪物被击中头颅之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众人暗暗松了口气:武器能打死就行。
“要把带它们来的向导找出来。”流川说:“应该很好认。”
他拖过之前俘虏的那个:“这是什么东西?操控它们的向导在哪?”
那人被五花大绑了一天早就气息奄奄:“……我没见过这个……除非是大人、他、他又研究出了新的品种……我不认识……”
塞万“呜”了声:“老师!我感觉到了!好像在那里!”
流川还没来得及抬头,身旁的仙道突然动了。
那瞬间几乎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冲出去的,一个呼吸间人就已在十几米开外。疾风般的身形之上,狮鬃水母奔袭的速度更快,两秒、甚至更短的时间,长长的触手就卷住了一只硕大的蝎子,并狠狠将它甩飞了老远。
“!”被簇拥在怪物和随行士兵中隐匿很好的黑衣人猝不及防,在刀尖逼到眼前时急速后退,即便如此,仙道的刀还是挑飞了他的黑色面罩。一击不中,他不等那人震惊的高呼,举刀又狠劈了下去。
那人慌忙躲闪,伸手抓了个近卫兵往前一挡一推,仙道来不及收刀,直接将那倒霉鬼砍成两截。几秒的时间足够他们打个照面,向导苍白阴郁的脸上闪过惊讶、慌张和仇恨:“是你!”
仙道血溅满脸,并不接话,反应过来的向导指挥着怪物们一拥而上,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身侧突然传来刺骨的杀气,他被随从大力推开:“大人,小心!”
脸颊传来刺痛,锐利无比的三棱刺瞄准了他完好的另一只眼睛,虽被躲开了,还是见了血。
“你……活着!”伊卡晃了晃身子:“流川,你活着?!”
哨兵冷冷地看着他,身后众人赶到,一拥而上与怪物缠斗成一团,仙道分出身来,顾不上叮嘱流川,也不管背后偷袭他的怪物,又向伊卡扑去。他甚少用这种不管不顾、玉石俱焚的打法,看起来目的只有一个:杀了这个人。
好久没这么疼了,流川想。
刺向伊卡的那个瞬间,从头顶到指尖同时传来无法抵御的疼痛,识海中似有黑洞般的声音在侵袭他的大脑:不可以攻击这个人!
难怪所有人都叫我避开他,流川咬着牙,将三棱刺握得更紧了些。
我偏不。
伊卡手上邪门东西不少,躲起来滑不溜手,精神力又比前几年增进了许多,仙道被怪物拖住,一时无法得手。
但加上流川就不一样了。
被三棱刺穿过肩膀时伊卡痛吼出声,后仰挣脱的同时,流川也被猛地踹飞出去——原本是可以轻松躲开的进攻,如果不是此时五感已经脆弱到几乎没有屏障;几乎,所幸出发时仙道的精神连接帮他挡了不少攻击。
仙道冲过来要接住他,流川在与伊卡错身而过时,一只冰凉的手指戳中了他的眉心。
不疼,但他的识海顿时像地震般抖动起来。
反侦警报再次狂响,远处天边似有黑压压的云层——叛军的飞艇赶到了。
仙道扶住流川,瞪着再次躲进怪物群中的伊卡,恨得眼睛都要迸出血来。
伊卡捂住肩上的伤口后退几步,看着流川笑了:“还好你没死……太好了……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结的。”
“你忘了,我就帮你想起来,想起多少就不一定了,不用谢我。”
流川没理他,站直身体,拽住仙道仍然微微颤抖的手臂下令:“全员撤退,对方援军太多,分散了跑。确保安全再找机会集合。”
怪物在伊卡身后聚拢,西区在大量的烟雾弹和闪光弹中飞速撤离。入舱之前流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伊卡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我等你来。”
磁暴的干扰让飞行信号受阻,安全起见最好等信号正常之后再返程。兵不厌诈,流川和仙道的飞艇并没有逃到距离针叶密林太远的地方,他们选了最近的一块绿洲,面积非常小,胜在植被高大,此时又是黑夜,更便于隐藏。水又足够深,有地下河通往另一块水域。
“你怎么样?”降落之后仙道便开始检查他的图景和识海,身体受的伤反而是其次,他最担心的是伊卡对流川的精神力攻击。
流川脸色实在不好看,疼痛逐渐褪去,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感觉:“他说要帮我想起来,我的图景,似乎是被‘撬’了个口子。”
仙道用精神力将他裹了起来:“还有呢,哪里不舒服?”突然疑惑地用手贴了贴他的额:“怎么这么烫,你……”
“……”流川原本清明的眼神突然恍惚起来,他们本是相对跪坐的,流川推开了仙道的手,往后退了半米。
“?”仙道不明所以,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放出了希亚,可阿九却始终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仙道一头雾水,也跟着向前探去,伸出的手却被流川打开了——力气不大,但挺疼,再抬头时,眼睛里只余一片乌压压的墨色。
“到底怎么了?”仙道心里一慌,直接站了起来:“过来,让我看看图景哪里出了问题。”
流川似是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短暂地愣了下:“我……有点热……不对……”
仙道还没来得及试试他是否发烧,就见他整个人向后一倒又翻了两圈,竟然直接滑进了身后的深潭里。
“喂!”仙道差点被吓岔气,几步冲到水边:“流川!”
他的哨兵“哗啦”一声探出水面,似乎清醒了些,脸色却开始不正常的潮红:“好热!你走远点,我没事,不要管我。”
……仙道在空气中探到了流川熟悉的、此刻却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回忆了流川这一天的种种反常,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
“结/合/热?在这个时候?”
大部分哨兵的第一次结/合/热都发生在他们成年前后,晚一点也有可能,或用药物抑/制,或在有“经验”的向导“帮助”下度过;之后大概会每隔几个月或者半年发作一次,只要时间稳定频率正常,并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流川满十八岁那年北区如临大敌,他身体刚刚恢复不久,属于又易伤又能打的典型,用药物怕伤身体,找向导……又没有合适的。赤木曾经半开玩笑地跟仙道提过,他们还真的考虑过向南区求援:“要是那样,你们早就认识了。”
也许是成长期的身体吃过大亏,流川该来的结/合/热一直没来。合区之后仙道确实一直记得这事,去哪出任务都带着缓/释剂——两份,万一自己也被带进去了就很麻烦。不过不管是他们在一起的两三年,还是流川来西区的这几年,仙道仔细看过他的病历,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直以为可能不会发生的,偏偏在此时此地,最不合适的时间,最贫瘠的地点,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仙道将手伸进冰冷的水里,狠狠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水里冷,快出来。”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流川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哨兵”的状态,他警惕地,浑身紧绷地伏在岸边,打量着仙道,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尽管知道这是正常反应,仙道还是心里一沉,这种时期哨兵的神志会逐渐模糊、安全感缺失、攻击性十足,并会本能地向视线内出现的向导寻求安慰,或者——占有。
“来,到这来。”仙道试探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还是他出发时自告奋勇用小刀帮他削短了,只是发尾还有些长,一缕缕贴着修长的脖颈,像蜿蜒的水蛇。
流川没躲,直直地盯着他看,仙道又把声音放软了些,并且悄悄释出一点向导素:“让我帮你,很快就不难受了,相信我,好不好。”
下一刻他被重重地撞到了粗糙的沙砾上,流川从水中跃出,整个人扑了上来,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仙道轻轻地叹了口气,流川冰凉的衣物下,体温高得像要燃烧起来。
他将神经元伸展拉满至极限,在天地间布了一道密不可进的屏障,随后用手卡住流川精致的下颌,稍稍用了点力,将那张潮红的、小小的脸抬了起来,四目相对间,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小枫,我是谁?”
流川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已经不太清醒了,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瞪了仙道一眼,随即侧过脸,给他的虎口留了个工整的牙印。
“是仙道。”
【仙流】野梦成真10
C10、固粉
第二天上午,两个趋势榜依然高高挂着,流川看了眼推特粉丝数,又增加了两万多,涨粉固然高兴,但总觉得不是自己作品带来的流量,不怎么踏实。不过涨粉终究是好事,这部分人总有一些会好奇点开他的作品,为作品带来热度。就像仙道说的,对过程从容,对结局淡定,什么事换个角度想,都有好的一面,顺其自然地接受就行。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很喜欢仙道身上那股松弛感,每次见到他总觉得他身后有万里晴空。真奇怪,明明他很多时候表现得像个顽皮大男孩,却总给人一种安宁可靠的感觉。
出门前收到仙道发过来的自拍,他穿着白色短袖,戴着渔夫帽,背对着一片清澈的湖,笑得格外灿烂,让看到照片的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流...
C10、固粉
第二天上午,两个趋势榜依然高高挂着,流川看了眼推特粉丝数,又增加了两万多,涨粉固然高兴,但总觉得不是自己作品带来的流量,不怎么踏实。不过涨粉终究是好事,这部分人总有一些会好奇点开他的作品,为作品带来热度。就像仙道说的,对过程从容,对结局淡定,什么事换个角度想,都有好的一面,顺其自然地接受就行。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很喜欢仙道身上那股松弛感,每次见到他总觉得他身后有万里晴空。真奇怪,明明他很多时候表现得像个顽皮大男孩,却总给人一种安宁可靠的感觉。
出门前收到仙道发过来的自拍,他穿着白色短袖,戴着渔夫帽,背对着一片清澈的湖,笑得格外灿烂,让看到照片的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流川知道他喜欢听语音,按住录音按钮,和声说:“祝你满载而归。”
仙道又比了个V字自拍发过来,还加了句语音:“已收获小枫哥哥祝福一句。”
流川有些好笑地想,人的可爱真的和年龄、外表无关吧,虽然知道他在卖萌,但就是忍不住觉得他蛮可爱的。
换好衣服出门,到约定的地点,那位老球友已经在球场等着。流川有些奇怪,为什么泽北这种级别的球员每年回国都要约自己打场球,难道因为自己是让日本第一高中生初尝败绩的人?但这些年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输球,为什么总是对那最初的失败难以释怀?
有高水平球手约球,流川自然愿意打个够,打完之后又一起聊了很多美职篮的事,给了泽北一些建议。
他曾经羡慕过泽北能驰骋国际赛场、能留在篮球的最高殿堂NBA,现在已经放下了,篮球是曾经的梦想,沸腾过,热血过,激情过,畅快绝顶,就够了,热爱篮球,不受是否能打比赛影响。
泽北也感受到他的变化,分别的时候说他球风没有以前那么富有侵略性了,似乎更偏向野球场的娱乐性与随意性,打得开心就好,不执着于胜负。
“这不挺好的?”流川风淡云轻地说,“我又不是职业选手。”
泽北有些讶异地笑了笑:“十年如一日的流川枫竟然也变了。是什么让你改变的?爱情吗?”
流川微愣,泽北继续道:“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柔和了,应该是恋爱了吧?咦,你这表情,不会是爱而不自知吧?”
“净瞎说。”流川瞄了他一眼,背好包,“代我向你家那位问好,再见。”
NBA季后赛第二轮已经结束,接下来是东、西决,流川因为三月份解说过一场比赛,不少粉丝因为他冲了BTVL的会员,季后赛开始后这部分粉丝就强烈要求他再解说两场,否则他们的VIP白买了,这些人不是很懂球,就是想听流川解说,考虑到有几万人为他开通VIP,流川终于答应平台五月、六月分别再解说一场,算是回馈粉丝。
要解说就得做很多准备工作,所以流川和泽北道别后早早回家补西决这两支队伍的前几场比赛。
一场比赛两个多小时,补完一场天都黑了,随便下了碗面吃完补第二场,做了些笔记后发现九点多了,打算洗澡睡觉,明天早点起来继续准备。
洗澡的时候觉得今天好像少了什么事没做,回顾一天日常,想起来今晚某个惯会逗他开心的撒娇精还没找他聊天。可能是去约会了吧,流川想,那么大个帅哥,约他的人一定很多。
想到仙道这时候也许在和别的什么人谈笑风生,流川就产生一种近乎不悦的情绪,原来偶像也会对粉丝产生占有欲啊。流川枫,我劝你克制一点,仙道彰属于日本公共资产!
除非有正经事商量,否则流川鲜少主动找别人聊天,仙道找他聊他都会回复,自己找话题却不知道说什么,告诉对方今天干了什么好像在报备日程似的,有点难为情。所以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定好闹钟后就睡了,浑然不知某人是在跟他赌气。
日本的篮球爱好者一般都会关注泽北荣治,现代年轻人天天上网,所以都看到泽北更新了推特,晒了和人气声优流川的合照,两人都穿着球衣,刚运动完头发微湿,说不出的性感,尤其是流川,俊美的脸白里透红,煞是好看,评论里很多女粉,都来舔偶像的颜。
仙道看到后胸口跟被人塞了十斤棉花似的堵,别人跟流川合照能晒网上,自己就不行,小枫哥哥的心是偏的!今晚他要是不主动找自己,每天日聊的火花灭就灭了吧!
结果等到流川平时睡觉的点也没等到他消息,仙道又有些后悔,自己才是追求者,干嘛这么倔强呢?
一夜没睡好,憋到第二天上午,想发点什么,结果昨晚的倔强傲娇又上头了,再度怄气选择不主动。
流川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周日完成每周的运动量后再度投入到解说的准备工作中,他属于沉静的性格,决定去做的事特别专注,时间在他心无旁骛地工作中又过去半天。
昨天下午到现在连续看了三场比赛查了大量资料,大脑在向他传达疲惫,站起来活动了会,想到了个更放松的办法,掏出手机搜仙道彰。
这人网上的资源太多,搜索名字出来数不清的好东西,各种旧闻资讯铺天盖地,剧照、生活照、红毯照目不暇接。
流川点进图片一张张划过去,看到一张七八岁的幼彰,这照片的背景是日式庭院,看周遭景色和人物衣着应该是晚春时节,小孩儿大约是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回头的瞬间被某个长辈抓拍。他大概是在院子里玩得比较久了,额头有些薄汗,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两抹薄红,唇边弯着一丝古灵精怪的笑意,一双浑圆的猫眼如同水晶般剔透,眼神无比灵动,似乎一转眼就能冒出无数个念头一样闪亮,身后泼墨山水一样的庭园背景不及他笑容的十分之一夺目。
好可爱!流川的心瞬间被无形的手俘获,毫无抵抗力地点了保存。突然之间就想他了,不必再想找什么话题,直接把这张照片发过去,问他小时候怎么能萌成这样。
一般流川发消息仙道都秒回,但这次他等了一分钟,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不见消息过来,流川以为他要说什么长篇大论,但过了好一会,只等到一句:“你偏心,我在生气。”
流川纳闷,但他反应极快,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突然这么说,那就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昨天只和泽北打了球,而泽北又发了他们的合照,他应该是在气这个,不管是给他签名还是和他合照,都交代他别发网上。
“偏心”这个词用的,就像小孩儿被父母不公平对待了一样,流川觉得好笑,发了语音过去:“大白痴,泽北可以发合照是因为他不会把我带上趋势,谁叫你太红了?”
流川刻意用了哄人的宠溺音,仙道瞬间觉得胸腔发胀、尾椎骨发酸,要被迷死了,之前那股醋意荡然无存,却还是故作傲娇地说:“你还骂我白痴?敬告流川前辈,我更生气了!”
“哦,那我要失去你这个超级粉丝了吗?”流川拖长了声音,缓缓地问,明明是清淡的尾音,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变得无比摄魂。
或许流川的爱情还没有觉醒,但仙道确定这人在无意识地诱惑自己,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彻底迷醉。
喉咙紧绷发痒,仙道吞咽了口舌下分泌出的唾液,他怕自己开口说话会暴露快要流口水的花痴样,改为发文字:“小枫哥哥,我劝你赶紧采取措施固粉,否则你真的可能失去我。”
流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人经常让他哭笑不得,但与他相处总是愉快的,于是他带着一点玩笑的口吻说:“请大明星指点一下怎么固粉,我不太会。”
仙道捂脸,流川枫你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单是听你说话,我就已经无可救药地沉沦。
他咳了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作为半个有经验的同行,我就好心指导一下你这个迷茫的青年。你首先要告诉他,他对你很重要,稳住他不安的心,其次最好能发一点自拍啊语音啊什么的,让他继续沉迷在你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流川听完他的话,举一反三:“是不是还得陪他钓个鱼表明我对他的重视?”
仙道赞赏地说:“不愧是我家小枫哥哥,真聪明。”
流川觉得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他不过是跟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打了场球,照片被对方发在网上,怎么在这个人一通胡搅蛮缠下,他就像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约会被老婆抓住的花心男人,要好言好语哄这家伙开心呢?
心里浮现一丝微妙的异样感,流川低声说:“我不都做了吗?”
之前合拍过,算是自拍。仙道会意,按住语音按钮问:“小枫哥哥,我对你重要吗?”
磁性醇厚的嗓音带着一点蛊惑,惹得流川心如擂鼓,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重要吗?虽然真正相处不过两个多月,但十年前那个钢铁意志的少年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他的人生,起初扮演的是粉丝的角色,而现在,已经比普通朋友亲密得多,他在意他的心情,看重他的想法,对他敞开私密空间,情不自禁地满足他一切要求,如果这还不算重要,什么才算重要呢?
流川做人很坦荡,得出这个结论,便大大方方地说:“重要。”
这个回答在仙道看来就等于流川答应他的求爱了,顿时心脏狂跳,有无限快活的因子在血管里潺潺流淌,浑身说不出的劲,诱发蓬勃的冲动,他根本无法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立即拨通了语音电话,流川一接通便问:“小枫哥哥在家对不对?我去找你好不好?”
职业原因,流川对声音所表达出的情绪也很敏感,仙道的语速、语气、语调都让他感觉到一种灼热,他的胸口一点点发起烫来,嗓子有点干渴般的发紧:“……我在家准备资料。”
“我去帮你呀。”仙道说,“你没空陪我钓鱼,但我有空帮你准备资料。”
流川可以想象他英俊脸上此刻会有的表情,下意识地握紧手上的手机,没有人能拒绝仙道彰,尤其流川枫,他听自己低沉地说:“好。”
—TBC—
还有最后一章啦,感谢大家的支持啦,可以说下想看什么番外,看我能不能写得出来,\(^o^)/~
Born To Be Alive 完结章(中)
第三次了,仙道看着微微渗血的虎口,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前两次都是药物作用,一次叛军耍阴招,一次流川自己“服从安排”,不是重伤未愈就是神志不清,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这回却有点麻烦,仙道还没想明白诱因是什么,是荒漠中怪物们高频率的精神力干扰,还是伊卡最后那个恶意满满的小动作,又或者本应在他成/年时就发生的,却因为身体问题被延缓了……
总之,流川二十几年哨兵生涯的首次结/合/热,就这么毫无预期、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缓/释剂是肯定没带的,队友们暂时联系不上,不知道四散到了何处;三年过去,很多习惯都改变了;最合适的办法是找个级别尽量匹/配的向导,巧了,目前方圆几百里......
第三次了,仙道看着微微渗血的虎口,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前两次都是药物作用,一次叛军耍阴招,一次流川自己“服从安排”,不是重伤未愈就是神志不清,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这回却有点麻烦,仙道还没想明白诱因是什么,是荒漠中怪物们高频率的精神力干扰,还是伊卡最后那个恶意满满的小动作,又或者本应在他成/年时就发生的,却因为身体问题被延缓了……
总之,流川二十几年哨兵生涯的首次结/合/热,就这么毫无预期、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缓/释剂是肯定没带的,队友们暂时联系不上,不知道四散到了何处;三年过去,很多习惯都改变了;最合适的办法是找个级别尽量匹/配的向导,巧了,目前方圆几百里内,应该就只有仙道一个。
还好只有我在这,仙道忍着肩膀传来的锐痛,轻轻拍了拍伏在他身上、正毫无章法乱/咬/一气的哨兵:不然我们俩肯定是要先跟其他人打一架的。
流川从他颈窝里抬起头,脸颊到耳尖红得彻底,眼神却锋利得像支利刃,直直地盯着他看。仙道叹口气,伸手把他嘴角的一抹血丝轻轻抹了下来:“隔着衣服都能咬/成这样啊,牙齿痛不痛?”
…………………………
被荒原中的日出叫醒,对流川来说早已不是第一回。连轴转几天几夜的任务是常有之事,他虽贪睡,却总能在深眠中保持野兽般的警觉,往往会在第一缕阳光刺破夜空时便清醒过来。
几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睡到朝阳把脸都晒得暖洋洋的时候,才悠悠转转睁开眼睛。
身体的感觉温凉清爽,只是垫在脑袋下的衣物硬得硌人,流川顺着阳光转了转脑袋,衣服的主人只穿了单衣,挡在他身前席地而坐,正看着天际发呆。光线将仙道宽厚的肩膀和英俊的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他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轻轻叹了口气,这尊完美的“雕像”才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醒了?时间正好,我们也该动身了。”仙道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流川懵懵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还好吗?”
流川坐起身,腰间隐隐传来并不明显的酸痛。昨天被扯掉的衣服已经好好地穿在身上,荒漠的空气干燥得惊人,一夜过去就不再潮湿。他脑袋里乱哄哄的,原地坐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我昨天那是……和你……”
“共同度过了一个特别的夜晚。”仙道与他对视了一眼做了总结,也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脸上隐隐发红:“这是正常的……我们确实没带药物。”
“哦。”流川有点发木,五感回笼,唇上传来微小的刺痛;他又飞快地看了眼仙道,对方脖子上的牙/印十分显眼。
活了二十几年,这可能是流川难得一见的,觉得“不自在”的时刻,混乱的记忆缓缓涌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进我的图景?”
虽然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但仙道还是被这种类似于哨兵对向导说“为什么不来我家一起住”的问题冲得头昏眼花,因此回答的时候也很直接:“那种时候,我没剩下多少理智,如果敞开图景,我怕会控制不住绑定你。”
理论知识三年归零的哨兵消化了一下答案,继续提出下一个他想不明白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仙道半张着嘴呆了三秒,这种表情极少会出现在他脸上,流川像是要确认自己的感觉,没等他回答,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他,笃定地说:“你就是不高兴。”
“……我没有。”仙道扭过脸嘀咕了一句,又转过来:“行了,现在可以了,我们做个精神连接?正好看看你的图景有没有被影响。”
流川没动,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仙道,对峙了一阵仙道先举手投降:“好吧,你说对了。”
“不高兴的原因很简单啊,”仙道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想跟你绑定,终身的那种,想得都要疯了,所以对抗本能很难受的,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尤其是以前我们曾经……”
流川愣住了,他们距离原本就很近,近到他能从仙道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那双总是笑着的蓝眼睛此刻却满是无可掩饰的忧伤,连带着流川的心也揪成一团。
“你害怕。”流川说:“怕再一次。”
“对。我害怕。”仙道承认:“我见过太多失去向导的、被迫解绑的哨兵,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为过。在没找到你之前,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要怎么熬过去,你明明那么怕疼……”
“我不怕。”流川不服气地反驳:“也就几个月,而且任务榜我还常常是第一。”
仙道“嗯”了声:“是我怕。所以……我得控制住自己。”
在流川被宣布失踪的那半年里,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会被劫走,再被什么人绑定控制,最终与他们在战场相见,成为极难对付的敌人;可仙道觉得,只要流川能活下来,不管变成什么样,他总能想办法救流川回来;
仙道只是怕他疼。
沉默中,流川突然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仙道的额头:“现在可以了?”
“……嗯。”
下一刻他们漂浮于湛蓝的海面,天空是深不见底的墨色,希亚将身躯调整到正适合托住两人的大小,一路载着他们滑过海水,向天际掠去。阿九趴在流川的肩上,海风将它吹得像只毛茸茸的白色蒲公英。仙道想抱住身边人又觉得唐突,犹豫间小狐狸轻巧地跳进了他的怀里,大尾巴卷住了他的手腕。
于是仙道僵硬地打开了手臂,揽住流川一侧的肩膀。
流川的头发也被吹得像只黑色的蒲公英了,他没转脸,似乎被仙道的僵硬传染了,整个人也坐得笔直;希亚却突然加速,在空中欢快地兜了几圈,再平稳下来时,伞顶的两个身影已经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在天海的尽头,那片密林若隐若现,可与之前记忆中不同的是,森林中散落着无数亮晶晶的碎片。
“看来……还是被影响了。”仙道语气发沉:“藏起来的‘小图景’碎了。”
流川想起那双阴沉的眼睛,和指尖在眉心留下的、冰冷的温度:“他说要‘帮’我想起来?”
“我陪你。”仙道指挥希亚在丛林深处降落,握住了流川的手:“别急。”
“母亲,伊卡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
“……”
“青木,你先让开,”部落的医疗室里,上一面还健康鲜活的伙伴此时已奄奄一息,少年轻轻推开他焦急的兄长:“我感觉到了,应该是帕勒斯,向导最忌惮这个。”
那个很厉害的人……也曾经被困住过,可那是在丛林腹地的沼泽区,伊卡为什么会独自跑过去冒险?
阿九将双手放在伊卡心口,试着用精神力驱赶图景中的暗物质,却收效甚微,连他的呼吸也开始逐渐微弱下去了。
艾米尔扶着青木的肩膀,摇摇欲坠地站着:“怎么样?伊卡他……还有救吗?”
“他的识海里,似乎有个漩涡,”阿九额头渗出了汗,帕勒斯泥沼般的阴翳也波及到了他自身:“我不确定治愈的能量够不够用……那里像个无底洞,我之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救救他吧,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艾米尔哭出了声:“你忍心看着他死掉吗?”
“……母亲!可是阿九他也……”
“好。”
阿九打断了青木,安抚地拍了拍艾米尔的手臂:“您不用这样,伊卡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用全力救他,放心吧。”
少年的眼睛清澈得像一尘不染的镜面,女族长却在对视中仓促地移开了视线:“谢谢你,阿九……等、等伊卡好了,我一定送你们走。”
青木担心地看着正昏迷不醒的弟弟和最好的伙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阿九,要小心。”
“别打扰阿九了。”艾米尔将大儿子拽到一旁:“我们在外面等。”
“……不,万一伊卡暴走了,我还可以帮忙……”青木很是不安,索性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来,艾米尔无奈,也留了下来。
阿九再次用精神力探了一圈,他看似平静,内心却惊涛骇浪般波动:伊卡的识海,怎么会被侵袭得这么严重……像是完全被暗物质吃掉了。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越拖延情况就越危险,他迅速解下束缚在腰间的武器袋和护心服放在一边,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袍,将治愈力汇聚至最高,毫无保留地向伊卡的心口倾注而去。
可那毕竟是“帕勒斯”,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反抗本能。神经元轻轻触碰到便警惕地缩回,同时试探着向那黑洞发起进攻。
……这样不行,紧要关头,我可能还会攻击伊卡,那就麻烦了。阿九回身看了眼青木,在确定周遭环境的安全后,深吸一口气,撤下了自己所有的屏障。
对他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境地,哨兵的钢筋铁骨短暂地退化为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无遮无挡,赤手空拳;与此同时,温暖磅礴的治愈力却如潮水般包裹住受伤的伙伴,将黑暗毫不留情地驱出对方的身体。
这样的治疗过程在他从小到大的十几年中,发生了不知多少次,但这回尤为艰难,高强度的输出飞快地消耗着体力,但那个漩涡……并没有被填平多少。
到底怎么回事,阿九隐隐感觉到不对,屏障撤去之后的五感极为脆弱,他渐渐支撑不住了。
先暂停吧,他想,这样下去救不回伊卡不说,我可能要先撑不住了……至少伊卡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如休息一下再继续?
骤变陡升,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收不回精神力了。
可怕的是那漩涡似乎察觉到他的用意,竟剧烈波动起来,原本丰沛的治愈能量被飞速席卷而去,而他竟然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伊卡到底……是帕勒斯的反噬吗?阿九在瞬间便恢复了哨兵本能:那东西控制了伊卡?!
筑起屏障、拿出武器、发动进攻,对他来说并不存在先后顺序,不过是在两三秒就能完成的事,从不曾失过手。
可这次当他去拿贴身的三棱刺——刚才被他从腰间卸下放在手边,手指却扑了个空。
那一刻野兽般的警觉让阿九心里重重一沉,正要暴起时,胸前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却看见了那支熟悉的,十年来从不离身的三棱刺。
学武的时候,部落里的老师让孩子们挑选喜欢的武器。青木选了长刀,伊卡喜欢弓箭,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老师其实并不赞同:“它太短了,攻击范围有限,伤口创面也小,你要选它,就必须练就一击即中的本领,这可不容易。”
阿九不服气,我偏要用这个。它明明就很好用啊,灵活、锋利,不就是要一击即中嘛,我当然可以做到。
血从胸口涌出,染红了白色的衣襟,又顺着浅浅的凹槽一滴滴流了下去……是啊,我曾经反驳老师:创面小没什么,只要刺中敌人,失血的速度是很快的。
刚才……是怎么回事……
好疼、好疼啊。
他茫然地看着握住三棱刺,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的那个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吃住在一起,学武在一起,出任务也在一起,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带着手也颤抖起来。
“伊卡?为什么……”
“我、我不想的!阿九……我只是……”
身后传来青木惊怒的吼声:“伊卡!你疯了吧!”
阿九费力地转过头,青木脸色煞白,踢开椅子冲了过来:“你放开他!”
可少年强壮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距离阿九只有一臂之遥的地方,昏迷时的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
艾米尔从他身后站起,手里握着一只长长的金属针——和当时放倒里纳队长的一样。
伊卡发着抖爬了起来,退到母亲身边,他满手是血,却早已行动如常;艾米尔没有理他,只是面色复杂地,悲哀地看着阿九。
她从小养大的少年委顿在地,衣服早已染成了红色,被三棱刺贯穿的身体摇摇欲坠,却还倔强地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他无法竖起屏障,也用不了治愈力,只能静静地等待生命一点点流逝。
阿九本该愤怒怨恨的,可此时那张苍白的脸上却平静得惊人,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疑惑的,茫然的,痛到呼吸困难,却也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要留下你。”艾米尔蹲下来,扶住阿九的肩膀,她的手还是和过去一样柔软,阿九却好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身体。
金属管扎进了少年纤长的脖颈,他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之前最后的影像,是那个被他叫了十几年“妈妈”的人喃喃低语:“快来不及了……不能被他们找到,我实在没有办法,阿九,我只能这么做……”
“……所以那个伤口是这么来的。”流川从图景中挣扎出来,脑袋隐隐作痛,虽然他只是“看”到了一切,但并没有什么实感:“那家伙,果然是个混蛋。”
仙道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良久重重叹了口气:“上次,又被他跑了。”
“我想自己解决。”流川很认真地说:“我不怕他。”
你不怕我怕啊,仙道心里想着,嘴上当然不敢说出来:“现在还找不到让你摆脱压制的办法。之前做的训练虽然有用,但本质上也不过只是提高忍耐的阈值,他的精神力比之前强了很多,还是很危险。”
“一定有办法。”流川说:“虽然还有些没想起来……”
你想不起来的事其实挺多的,仙道苦中作乐地笑了:“慢慢来,图景就在那里,你在里面多转转,总会慢慢恢复的。”
“所以,图景的变化和昨晚有关系,对吧?”流川眼睛亮了一下:“藤真竟然没骗我。”
“什么?啊……”仙道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十分没出息地红了脸:“可能吧。”
我应该说点什么呢,他看着流川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乱成一团,说“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试试”合适吗?
【仙流】别来无恙(30)
30
“晚饭想吃什么?”
下了彩虹大桥,就快到银座了。趁着红灯,仙道挂上空档后,越过变速杆,捉住流川搁在腿上的手,问道。
“下班了我来接你,出去吃还是想吃我做的饭?”
他的掌心包裹住流川凸起的骨节,一寸一寸缓慢地摩挲着。
“我八点下班,买菜回家做饭太晚了,外面随便吃点。”流川回答道。
“好,都听你的。”仙道笑脸盈盈地说。
“注意变灯。”
“谢谢男朋友提醒。”
仙道收回手,换挡踩油门。
已经过了早高峰最繁忙的时间段,前方车辆有序平稳地行驶着,道路虽窄却还算通畅。
“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的?”
流川左手肘靠在车门上,看向仙道随意闲聊道。
仙道笑了一下,拨动转向灯,等着前......
30
“晚饭想吃什么?”
下了彩虹大桥,就快到银座了。趁着红灯,仙道挂上空档后,越过变速杆,捉住流川搁在腿上的手,问道。
“下班了我来接你,出去吃还是想吃我做的饭?”
他的掌心包裹住流川凸起的骨节,一寸一寸缓慢地摩挲着。
“我八点下班,买菜回家做饭太晚了,外面随便吃点。”流川回答道。
“好,都听你的。”仙道笑脸盈盈地说。
“注意变灯。”
“谢谢男朋友提醒。”
仙道收回手,换挡踩油门。
已经过了早高峰最繁忙的时间段,前方车辆有序平稳地行驶着,道路虽窄却还算通畅。
“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的?”
流川左手肘靠在车门上,看向仙道随意闲聊道。
仙道笑了一下,拨动转向灯,等着前方行人通过后准备右转。
“好吃吧?我也算是资深厨师了,从高中就开始自己做饭了。”
“在镰仓的时候?”
“嗯。本来妈妈提出,要陪我一起去镰仓读高中,但我不想她和爸爸分居两地,再说家里还有妹妹需要照顾,不能全家迁就我一个人。”行人都走过了横道线,仙道慢慢右转,“刚到镰仓,我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吃饭,要么就在便利店里买个便当或者方便面。时间久了,发现这样不行,营养不均衡,嘴巴里都生了溃疡。就开始学着自己买食材做饭。”
“我还挺喜欢做饭的,掌握步骤后就可以边做边放空自己。和钓鱼一样,我很享受前期准备和等待的过程,并不觉得寂寞难熬。只要方法正确,一步一步来,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偶尔换个鱼饵或者调料,还能收获惊喜。”
“怎么会想到一个人从东京到镰仓读高中?”听着仙道的回忆,流川顺口问道。
“因为可以打篮球和钓鱼啊。”仙道朝流川笑笑,“我这个决定做得太正确了,不然怎么能遇到你。”
流川半垂眼眸,微微弯起嘴角,在心里默默嗯了一声。
仙道停顿了一会儿,稍稍收起调笑的表情,认真道:“田冈教练到我的国中看了好几场比赛,向我阐述了他对球队的技战术规划,还有陵南高中考取国内一流学府的高升学率。我才14岁,最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当他说,我会是陵南夺冠之路上最关键,且唯一的核心,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
“而且,那时候,我也想离开东京,到其他地方看一看。”
“为什么?”流川抬起眼眸,露出稍显诧异的神色,“家里不好吗?”
“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很好。是其他原因,让我不想在相似的环境下继续读高中了。”仙道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街上,看到其中一位朋友的父亲搂着一个年轻女子从酒店出来。其他人散了之后,我想安慰一下这位朋友。朋友却对我说,这没什么,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实属常态。只要他的父亲和母亲没在同一间酒店撞上,就可以永远互相当作不知道。”
仙道侧过脸,看了一眼流川和他当时一样不解的神情,继续说:“他还告诉我,刚才一起玩的那群人里,谁谁父亲的新情人是当红明星,谁的父亲结交了混血模特。并且,他们自己也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他们的交往对象也是如此,开始得随意,结束得仓促,同一段时间可能不止和一个人。”
仙道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了当时朋友是这么说的。
“不过,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父母的传闻,很低调啊,和你一样。”
朋友说得很随意,笑得更是漫不经心。
14岁的仙道第一次对所处的周遭环境产生了质疑。他的父母彼此尊重、相亲相爱,绝对没有朋友所说的龌龊行为,这点他毫不怀疑。
但是,只有他的父母是如此吗?在这社会中,难道肆意妄为和失控宣泄的情感才是主流?究竟谁才是异类?
肩膀被朋友随手揽上,耳边的声音语调愈发嘲谑。
“我们的人生不都被安排好了嘛,去国外上个大学,回来到家里的株式会社工作,和相亲认识的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这些大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只能在感情上任性一些啦。”
仙道眼睛里朋友轻慢的笑容,仿佛和从酒店里出来的,朋友父亲的风流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我离开东京,前往镰仓,是想去看看,不一样的人和生活。”仙道对流川说。
简单渺小却有些虚无的想法,在有着灰蓝色海岸线的宁静小镇得到了答案。仙道回忆起第一次和流川在练习赛上交手,明亮有神的褐色眼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专注和执着。
“我见到了,一群为了梦想积极向上、热血拼搏的少年们。和其中,最为勇往直前的你。”仙道说。
温柔低沉的声音越过座位之间的变速杆,直接敲击在了流川的心底。
他也想起了身着陵南白色篮球服,姿态随意却意气风发的仙道,和穿着湘北红色球衣的,决不认输的自己。
流川知道,无论是15岁的时候,还是22岁的现在,抑或是更久远的以后,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面临多大的困难,他都绝对不会放弃自己认定的目标。
并且,现在有一项新的目标加入了进来。
和仙道彰在一起。
既然14岁的仙道能够不认同圈子里的“风流”和“乱玩”,这一定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些年,只是受环境影响,才误入歧途。
他们的感情没有随意开始,必然不会仓促结束。仙道也答应了,以后只和自己。
奢侈品店林立的繁华银座街头,陆续有人从副驾左侧的车窗外走过。
流川伸出右手,握在了仙道放在变速杆的左手上,与他十指相扣。
冬日的阳光穿过两幢高楼间的缝隙,映到汽车前挡风玻璃上,画出了一道浅浅的彩虹色光晕。
新年过后,气温一直在走低。热闹的银座却完全没有受到冬日寒冷的影响,璀璨更胜以往。
根据经验,节日带来的销售旺季将持续到二月的情人节。
情人节,是仙道的生日。
上个月成为了店里的top sales,不出意外的话,本月也将是自己,提成奖金相当可观。把一部分钱还给爸爸妈妈,还能剩下不少,给仙道买个什么生日礼物呢,流川琢磨着。
他站在店门口,向今天到店消费的第一位顾客挥手告别。接着一转身,差点撞上站在他身后满脸哀怨的Jenny。
“流川,这么早你就开单啦,还是个大单。”Jenny的目光粘在拎着四五个绿色购物袋离开的顾客背影上,幽怨地说。
流川横跨一步,让开Jenny,走回店里。
“嗯,刚才那位顾客昨天发信息给我,说他职位晋升了,需要购买新的工作着装。我就帮他准备了几套。”流川说。
流川说得很轻松,但他不是今天上班后,才在陈列架上随意拿了几套。昨天就礼貌地询问了顾客,公司对着装的要求,有无禁忌,平级和更高一级的管理层平时如何穿着,然后仔细回忆了这位顾客的穿衣风格。提前一小时上班,悉心挑选了适合的服装和尺码,才能在开始营业没多久,就顺利开了单。
“唉,好羡慕你。”Jenny重重叹了口气,“我今天还背着负的业绩呢!”
“嗯?”
“昨天我不是休假嘛,有个顾客没联系我,自己过来调换前几天在我这里买的包。”Jenny垂头丧气地说,“Sabrina帮她退了,推荐她买了另外一款。负的业绩算我的,正的就算她的了。”
“自从小社长没来找她买衣服,流川你的业绩第一名了,Sabrina的脸色简直比地铁站台上的风还要阴沉。”
小社长,仙道彰,上次买回去的二十件衣服,还有一半以上连吊牌都没剪,连同纸袋一起搁在衣帽间的角落里。短期内他不需要购买新衣服了。
不过,自己这算是抢了同事的客户和业绩吗?流川不置可否。
上午又接待了四五组顾客后,很快到了用餐时间。
流川从工装挎包里翻出填写好的年假申请,去年的年假还有几天没有休完,准备在情人节也就是仙道生日那几天休掉。
新年的时候只休息了一天,仙道的父母也刚从国外旅行回来,流川就提议,分别在藤泽和东京陪伴家人。
这个安排已经让仙道哀怨了好久,直到自己答应他,情人节休假一起回镰仓,还有庆祝他的生日,才稍稍抚慰了仙道的怨夫心。
走向店经理办公室的路上,流川边想,边自顾自地笑了出来。和那天早晨被仙道当作猫咪搂在怀里一样。
“三月初,总部有一场为期一周的培训课程,我提报了你去参加。”
店经理签完年假申请后,对流川说道。
流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
“对,虽然你去年才入职,但各项表现都很出色。连续两个月成为top sales,还是大幅度领先第二名。今年第一季度的第一名肯定也是你了,进步可圈可点。”店经理笑着说,“通常这类培训结束后,会有一系列考核,考核合格后就能获得晋升。”
“晋升Senior SA?”流川记得入职培训的时候,介绍过职业发展路径。
店经理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说:“其实上次来店里的大区培训经理,也很看好你。他提到培训部很需要有海外留学背景,又有一线销售经验,认真努力的高级培训师。趁着休假,好好考虑一下,以后希望向销售管理岗位还是培训方面发展。”
流川鞠躬向店经理表示了感谢。
入职培训时也提到,每晋升一级,就有10%到15%的薪酬涨幅。距离实现短期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离开店经理办公室的流川,脚步轻快雀跃地仿佛刚刚在一场势均力敌的篮球比赛中投入关键进球,带领球队获得了关键性地胜利。
他摸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置顶的那个人发送了一条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想吃什么?”
Born To Be Alive(二十一)
中洲这片广袤大陆的边际,三面环海,一面是荒漠。西区当年逃亡时为躲避紧咬不放的追兵,跌爬滚打,一头钻进了渺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在此之前,这里几乎没有人居住过。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他们找到了其中为数不多的几片绿洲,终于有了能够存活下的基本条件。渐渐地,越来越多无法在中洲容身的“叛逃者”们找到了这里,有哨兵和向导,也有活不下去的普通人。于是这片基地逐渐壮大扩张,一步步变成令各方势力不可小觑的存在。
藤真虽然“叛变”了,但在沿用之前神塔内部的管理系统时毫无心理负担,一切靠实力说话,福利用积分来换。甚至也有自己的“军/校”,将年少失怙的孩子们一股脑塞进去,教/官是不可能有专职的了,就由现役人员轮......
中洲这片广袤大陆的边际,三面环海,一面是荒漠。西区当年逃亡时为躲避紧咬不放的追兵,跌爬滚打,一头钻进了渺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在此之前,这里几乎没有人居住过。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他们找到了其中为数不多的几片绿洲,终于有了能够存活下的基本条件。渐渐地,越来越多无法在中洲容身的“叛逃者”们找到了这里,有哨兵和向导,也有活不下去的普通人。于是这片基地逐渐壮大扩张,一步步变成令各方势力不可小觑的存在。
藤真虽然“叛变”了,但在沿用之前神塔内部的管理系统时毫无心理负担,一切靠实力说话,福利用积分来换。甚至也有自己的“军/校”,将年少失怙的孩子们一股脑塞进去,教/官是不可能有专职的了,就由现役人员轮班担任,当然,也有积分拿。
流川先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半年,好不容易等晴子恢复了行动能力,疲于奔命的阶段才算险险度过。两个人终于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积分制”到底是什么规则了。晴子咬着铅笔闷头做数学题,流川一看她把自己加进了医疗组就果断划掉:你伤才刚好,不能去。
“我一定得去。”晴子抢过纸:“精神力不用白不用,他们这里治愈系的向导特别少,所以积分给得高。而且医生偷偷跟我说了,医疗组有时候还能搞到点额外的止痛片,某些时期受伤的人没那么多,止痛药就有富余。”
流川皱着眉头:“我不用,不疼,你需要多休息。”
晴子不理他:“你就别管我了,弟弟。”
“……”
磨秃了的笔尖在某处画了个圈:“你现在的状态受疼痛影响很明显,作为医生,我不建议你出太多高强度的任务。不过选这个可以,积分还不少呢。”
流川探头一看——军/校/教官。
“一周去两次,可以。”
“今天休息日你还要出去啊?当老师?”仙道瞪大眼睛,很惊讶地笑:“这里还有学校啊,教什么?”
流川老师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格斗、射/击、武器使用、各项技术……还有针对哨兵的五感控制之类,“向导课程比较少,基本都是藤真自己教,你可以去听听,不过今天他不在。”
“先去你的课。”仙道冲他眨眨眼:“我还可以当陪练。”
陪练……流川挠挠头,仙道还真是个特别合格的陪练,他留在西区的这段时间,俩人只要不出任务便时不时切磋几下,越打越来劲。流川自从来西区还没打得这么痛快过,而且打完还有专属的精神力疏导——两人互相给对方做的那种。流川一开始就没瞒着仙道自己可以用治愈力的事,果不其然仙道一点惊讶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有点担心地问他:“这事没让太多人知道吧?”
流川托着下巴想了几秒:“不太多。”
“这几年是不是救了很多人?”
“有救过,数量不记得了。”
仙道微不可见地叹口气,起身换衣服,流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升起个念头:“关于我的治愈能力,是你提醒我不要告诉别人的吗?”
仙道猛地回头:“你能记得?”
“潜意识里有。”流川说:“像是……一个暗示。但是真上了战场就顾不得太多,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断气——明明我可以救回来。”
“我知道,”仙道说:“你做得对,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我当时提醒你,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在中洲,局势复杂,我担心有人针对你,但是……”
他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千防万防,却防不住从内打开的城门。
说话间他褪下常服,流川无意间瞄了眼,瞳孔微微缩紧了:“你后背……”
那是一道横贯整个背部的伤口,虽早已愈合,看上去仍狰狞扭曲,依稀可见当时的凶险。仙道“啊?”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向后扫了一眼,了然道:“这个啊,被偷袭了。看着吓人,其实早就好了。”
流川走到他身边,用指尖碰了碰:“这种伤口,经常会疼吧?”
“还好,一般不……啊,确实,你说得对,”仙道被他戳得有点痒,果断承认:“当时治疗太仓促,后来又忘了修复,所以一直没长好。”
那确实是十分凶险的一次,也是仙道入伍后最接近“战亡”的情况之一。当时距离流川失踪已过去大半年,仙道的生命也被拆成两半,无休止地作战和不停息地寻找,叛军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放出消息说他们俘虏了流川,要与神塔交换战俘,并传来了流川在被俘状态的模糊影像。
虽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陷阱,但仙道还是赴约了。
结果当然令人失望,交换的“流川”只是戴了仿真面具的死士,仙道来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倒也说不上太失望。全歼之后发现此处基地里还藏着几个用来做试验品的少年,他们就顺手一并救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才是叛军真正的杀招。
他们选在飞行器上动手,因为仙道乘坐的那一艘,里面只有几个连自保都很勉强的医疗组成员。在治疗过程中“伤员们”突然发难,一时间舱内混乱四起。
最后这场奇袭以仙道后背多了一道致命伤结束,所幸那几人为藏匿身份没带太明显的兵刃,如果换成长刀,可能仙道会被直接劈成两截。饶是如此,中洲的医疗部也连下数条病危通知,直到泽北被牧打包从大陆的另一端投递过来。
“我真的要申请向导组织援助了!”仙道从昏迷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感知疼痛,就被泽北苍白虚弱还流着泪的脸吓了一跳,跃空带来的不适和高强度使用精神力让溟塔首席整个人都半死不活:“你们神塔怪物也太多了,哪有让向导救向导的!牧前辈非说可以……你的识海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一直留到仙道脱离危险期才走。临行前别别扭扭地问:“喂,你应该没放弃找幼苗吧。”
仙道被问得一愣:“没有,怎么可能放弃。”
“那就行。”泽北摸摸脑袋:“其实队长不许我问的,说你肯定还伤心着,让我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我就……哎呀,就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一直找他。我就是觉得,队长之前都被公开宣布阵亡了,但还是被救回来了。流川他、他那么厉害,咳,我觉得肯定有希望。”
仙道笑了,点点头:“当然。我会一直找,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活着的人也会帮我找下去。”
泽北了然:“最高搜救级别。那就好。你也一样啊,下次我也不确定在你还有气的时候能不能赶到了,要是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呢。你得尽力活着,不然将来幼苗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人没了,那他也太倒霉了吧。”
仙道被他逗乐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尽量活久点。”
如果多治疗一段时间,可能伤疤还不会这么可怕,但当时哪有这个心思,泽北急着返回溟塔,仙道又懒得找其他人,算是耽误了最佳愈合时间。
“是不是挺难看的。”仙道问流川。
流川没说话,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仙道被那温度弄得头发一麻,后背遒劲的肌肉顿时绷紧了。
温和的治愈力像流水般开始顺着血管游走,藏于深处的痛楚似是被轻轻翻动,再被柔和地抚平,这其实是十分舒适的体验,但流川收回手,又仔细看了下被他抚慰过的地方,有些疑惑:“不舒服吗?”
没等仙道下意识否认,他又接着问:“心跳突然加速,肌肉僵硬……脸也红了,是我弄疼你了?”
“不、不是你的问题……”仙道何止是脸红,耳朵到脖子都开始发热:“很舒服,是我的伤比较特殊,要不今天就先这样。你还要去上课,别迟到了。”
流川莫名其妙,这有什么特殊的,没探出来有残存的其他精神力在里面啊。
刚到操场,流川就被一群泥猴似的孩子们缠住了。说是学校,其实连年级也分不出来,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十五六,就这么混在一起摔摔打打。哨兵和向导分别都有针对性的课程,但大部分学科都是普及的,连普通的孩子也要学格斗、通讯技术和医疗之类,力求让每个人都“有用”。他有两周没过来,看了眼课表,乱七八糟教什么的都有,干脆手一挥问他们这次想学什么。
流川老师一贯不喜欢太多肢/体接触,所以学生们激动之后都保持了一点点距离,此时七嘴八舌:“远程射/击!”“射/箭!”“打架!要学打架!”“笨蛋,那叫近身搏斗!”仙道看他在中间被吵得脸越来越黑,笑着把人拎出来:“不如你们投票决定?武/器类的课程,学校里的装备够得上人手一份吗?”
那确实是不够,流川和猴子们一起摇头。西区最大的特色,除了狠就是穷,分到战士手里的兵器都有限,更别提学校了,只能捡些淘汰的修修补补,仙道摊摊手:“那就学打架吧,正好,”他指指自己:“这还有个助教呢。”
学生们的注意力转向这个高大的陌生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开始交头接耳:
“这是谁啊?”“探探属性?”“肯定是向导啊,我一看就是!”“但能打架的向导很少哎!”“好像和流川老师很熟?”
流川觉得教近身搏斗也不错,实用、不费物资,还有现成的陪练,看他们议论纷纷就主动介绍了:“仙道彰,新来的教官,是向导。”
突然被安了个教官头衔的仙道还挺开心,笑眯眯的刚要自我介绍,一个头发卷卷的男孩子突然惊呼:“啊!我知道你!藤真校长说你是中洲来的,要把流川老师抢走!”
本就不整齐的队伍一阵喧哗,仙道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解释,又有个黑瘦的绿眼睛女孩凶巴巴地附和:“对!南教官说你是骗流川老师绑定的坏老头!”
这下连流川都倒吸一口凉气。
仙道哭笑不得:“等一下!我至少不是老头吧!”
不过他还是偷偷看了下附近有没有镜面体,虽然这几年殚精竭虑的,是看着成熟了点,但也不至于……这帮人背后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我确实是中洲来的,但我不是来带走流川老师,是留下来陪他的,和他一起作战,也一起当你们的老师。”仙道很郑重地向躁动不安的孩子们解释:“如果不信,可以问流川。”
一个个小脑袋向日葵般转向流川,他们战无不胜又沉默寡言的老师眨了眨眼睛,点头承认:“是这样。”
说完又补了一句:“藤真校长的话正常有一半是假的;南教官自己就不是好人,这两个人说的都不能信。你们太轻敌了,今天下课后所有人多跑三圈操场。提姆,特蕾莎,你们俩再多加一圈。”
“哦……”“是……”
课程开始了就把这些都忘在脑后,尘土喧嚣地滚成一团。两个老师先是做了半堂课示范,推拉间不知怎么就上了头,流川丢下一句“分组练习”后两人便你来我往地拆起招来。学生们看得入了迷,练习都忘了,恨不得有录影能记录下来。
“我觉得流川老师更厉害……哇这一脚飞踢!要不是对方躲得快,至少断两根肋骨!”
“那个,仙道,嗯仙道教官打架很有战术,像浑身长了眼睛一样,什么招数好像都能躲过去。”
“为什么他们俩打这么激烈,到现在还没人受伤?”
“啊!小心!”
缠斗中仙道脚下使了个绊子,流川明知有诈偏要顺势硬刚,两人在空中过了几个快得让人看不清的招式,又一起重重摔在地上。混乱中仙道眼疾手快把胳膊一横,赶在流川额头着地前一秒垫在了下面。
不过剧烈运动中充血的肌肉也挺……硬的,流川脑袋撞得嗡嗡作响,额前立刻就肿了道红印子。仙道闷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流川“啧”了声躲开了:“没事。”
看傻了的猴子……孩子们齐刷刷鼓掌,特蕾莎不顾加跑操场的风险又跳起来问:“老师,刚才你们谁赢了?”
流川顶着脑门上的红印没说话,仙道总结:“他没输,我也没赢。”
“那就是……平手?”
流川老师点点头:“算是。”
队伍里又开始大声交头接耳:“竟然来了一位和流川老师同样能打的教官呢!”“那比南教官呢?”“你是笨蛋吗!南教官自己都打不过流川老师吧?”
“……我听见了啊。”背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几天不见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
流川转过头看了眼,下堂课的老师黑着脸站在不远处,学生们迅速安静下来。
“他们又没说错。”流川耸耸肩。
“呵。”南烈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瞥见流川头上的红印子,立刻转头瞪仙道:“你们动手了?”
仙道原本笑眯眯的,一看到他就没好气:“只是示范教学的时候撞了下,应该隔天就能消退,不、会、留、疤。”
南烈瞬间熄火了。
仙道还记着“坏老头”的账:“南教官,下堂课是你的哨兵防御课程吧,需要我当助教吗?”
流川来了兴趣:“我也想听。”
“谢谢,不用。”南烈咬牙切齿地礼貌微笑:“藤真说中洲有人找你们,快去吧。”
“其实我早就打回去了。”去指挥部的路上,流川突然开口。
“啊?”仙道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会中洲找他们有什么事,听到这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说南烈?”
流川“嗯”了声:“都过去了。”
仙道扭头,又看了眼他脸上那道小小的伤疤:“万一当时伤的是眼睛……”
“没有万一,”流川无谓地说:“真伤到眼睛我也会让他还一只的。”
“他哪怕赔一万只眼睛又有什么用,”仙道有些无奈地笑:“我又不能把他的眼珠子换给你。”
搞清楚发生过什么之后,仙道其实也没有特别愤怒——毕竟就像流川说的,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都是一个战壕的队友。只不过那伤疤却像个惊叹号,时时都在提醒他那三年都发生过什么。
流川大部分时间都单纯得接近懵懂,但某些方面却又敏锐到惊人,比如此时此刻。
“这个,经常会发痒,有时候会不舒服,”他挠了挠眼皮上的疤。
仙道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吗?回去我看看。”
“你帮我把它抹掉?”流川笃定地说:“我知道你能做到。”
“……我当然能。”仙道突然伸手直接在那道伤疤上抹了下,不疼,但麻酥酥的。
流川愣了下,没躲:“这就好了?”
仙道摇摇头:“没那么快,慢慢来吧。”
又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打回去的?打哪了?他脸上疤太多了,我也分不清是哪个。”
“我早忘了。”流川无语地瞪了仙道一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刚进西区战队的时候确实非常艰难,重伤初愈是一方面,分秒不停的疼痛才是最折磨的。这让他将生活的行为降到最低频率,几乎不和外人沟通,除了出任务,就是去探望“妹妹”和独自训练。因此呈现在西区诸人面前的就是“那个拽到天上去的从不拿正眼看人的小白脸”,总被找茬也是常有的事。虽然流川那时候连“挑衅”都不太能分辨得出来,但他实在太能打,被孤立了也没吃过什么亏。
矛盾在藤真宣布他有希望担任小队长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虽然积分成绩无可挑剔,但凭什么,大家都是逃难中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藤真对底下人的不服气倒也无所谓:队长谁都可以当,只要够强,不然你们比比。
当时还是另一支小队的队长南烈,作为西区之前最强的几名哨兵之一,号称要试试流川的水平,却在打斗中用了阴招,然后被鲜血披面的流川狠狠回击,最后晕倒被抬下场的反而是他。
打得太难看,谁都以为梁子就要这么结下了,但没两个月,南烈所在支队被星盗团围得弹尽粮绝,几乎要集体饮弹的时候,带着人拼死将他们救出去的反而是流川带的队伍。
返程时南烈在一群人的起哄中别别扭扭地向流川道歉,又累又疼、疲惫不堪的小队长从打盹中惊醒,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脸茫然:“什么事?道什么歉?”
“……”
“……反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一声。”回到基地,南烈拉住要去医疗所的流川,闷声闷气地说。
“我没……哦,有一个。”流川眼睛亮了下:“我记得,你在武器锻造组?”
南烈咳了声说我不在,但我兄弟在,不过你跟我说也一样,怎么?
“帮我做支三棱刺。”流川说。
“啊?这个有现成的,我让岸本帮你挑支好的。”
“唔,不是现在有的,我想要加个机关,”流川歪歪脑袋:“可以变长的机关,我画图给你看。”
“……行,没问题。”
后来流川和众人渐渐熟稔,他的身世也在藤真的添油加醋下变成了“被中洲那帮混蛋骗去做终身绑定、被迫解绑之后痛苦不堪”的可怜少年——但超级能打的那种,连食堂一脸彪悍的大婶看到他都要面带怜惜的多压一大勺饭。
所以仙道留下之后第一次陪他去基地训练场,就收到了大规模的注目礼,南烈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他拽到一边,几个支队长迅速围拢过来。
“所以他就是你的……那个吗?藤真一直说是老头子,看着还挺年轻。”
长谷川把南烈推开:“藤真的嘴你也信,”又问流川:“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你们俩做精神链接了吗?他人怎么样?”
“还没。”流川回头,仙道盯着这几人若有所思,察觉到目光冲他笑笑,很和气的样子。
“他很好。”流川说。
岸本撇嘴:“这世界上哪有好向导……哦,晴子算一个吧。但无一例外都心眼多,你可别被拐跑了。”
“对,当务之急是不能再做绑定了,”南很严肃:“吃一堑长一智,你疼了大半年,人都差点傻了,不管他怎么花言巧语你都不能……”
流川被他们七嘴八舌说得头昏脑胀:“没有,他没这么说。你们好啰嗦,我走了!”
那天集训的主题是哨兵抗压制模拟,以前这堂课都是由藤真来担任那个复杂“压制”的向导,仙道一来他便直接撂了挑子:“S+的向导来了,我这个连精神体都没有的老人家就可以下岗啦。”
仙道也不客气,他的精神力太强,也只能找队长们接招,西区九个支队,从一到八都被他折腾得不轻,南烈更是直接吐了。仙道还一脸惊讶:原来南队长身体这么虚弱?南烈越寻思越不对,连自己队也不管了,心说我倒要看看你和九队队长怎么练。
——可惜没看成,轮到流川的时候藤真大喇叭催他们开会,流川有点气,仙道拍拍他说不着急,开完会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训练。
“我就说吧,向导确实没好人。”岸本扶着南,看着那俩人并肩远行的背影发出感慨。
“闭嘴啊……”
“其实没什么事,一是宣布个好消息,我们的信号终于恢复了,不仅是声音,影像也没问题了。”藤真冲两人一摊手:“好吧,不指望你们感同身受了;二是中洲找你们,嗯,主要是找流川。”
“是谁?”仙道警觉地问。
“别担心,只是在线联系。”藤真将挂在频道上的通讯信息转向他们:“前西区医疗组组长。”
“其实不止,”他补充了一句:“我刚才接通了,是北区那群,你的,呃,过去的队友们。”
“要和他们联系吗,流川?”
流川的拳头微微握紧了。
在此之前,他听晴子说了很多他们的过去,那女孩用所有为数不多的相处机会努力帮他恢复记忆,但他听什么都像是别人的故事。并且那故事在晴子的口中既温暖又圆满,简直像个童话,不该出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
坐在屏幕前的流川还有些紧张——是在他身上罕见会出现的情绪。信号接通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晴子的脸。
“流、流川!”多日不见,女孩的样子没有太多变化,但情绪明显快乐放松了很多,她凑近了盯着屏幕看:“能看到我吗?”
“能。”流川也挺高兴,刚要问她几句,又有个女孩进入屏幕,带着作训帽,大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流川……哎,你头发这么长了。”
晴子拍拍她的肩膀问流川记得这是谁吗,我跟你说过的!流川眨眨眼睛:“彩子姐。”
彩子“哎呦”一声笑开了,突然一个头发烫像花菜似的男人挤了进来:“他真能记得?哎,我呢,流川,我是谁啊?”
“还有我还有我!”另一个脸上有疤的人笑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流川努力搜索自己脑子里记下来的特征,通通变成了晴子用那支磨秃的铅笔画的火柴小人:“……宫城前辈、三井前辈。”
湘北人激动起来,屏幕前顿时拥挤不堪争相认亲,片刻后一张偏大的脸占据了屏幕:“咳,流川,这几年,辛苦你了。还有晴子,多亏你才……”
流川眨眨眼,再眨眨眼,抿着嘴没说话。
赤木绷不住了:“晴子没跟你提过我吗?!”
其实提过,流川瞄了眼心虚避开视线的晴子,但她只说过“我哥哥是最高大的那个,很有男子气概!长得和我也很像哦”。
“队长。”
“嗯,照顾好自己。仙道留下也好,你们多聊聊。”
流川抬眼看向对面那个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人,听赤木提到他了也不动弹,只回了声“放心啦前辈”。
正聊着,屏幕里传来“哎呀樱木,哭完了就快过来”和“谁会为那个笨狐狸哭啊”的争执声,接着一个红脑袋被木暮推了进来,别别扭扭地盯着他,半晌憋了句:“你看起来好弱,西区吃不饱饭吗?”
“白痴,你才弱。”流川条件反射地怼回去。
“我才不弱!你走了我就是湘北最强哨兵……不对,你回来也一样!”樱木肿着眼睛,看着凶其实没什么气势:“你等着!我们很快就要去了,到时候比比!”
“你尽管来。”流川不知怎么了火气蹭蹭直冒:“等我打到你下跪认输。”
在赤木“闭嘴吧笨蛋”的怒吼和北区众人“怎么一见面就要吵架”的吐槽中仙道绕了半圈坐到了流川身边:“前辈,你们要来西区?”
“藤真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赤木说:“叛军内部兵变,分裂的一派正向你们所在的方向袭来。神塔和溟塔负责围堵,最好他们不要直奔西区而去,否则,可能你们要先抗一阵。”
“分裂的,哪一派?”仙道问。
赤木顿了顿,面色凝重:“伊卡那一派。他行刺了萨肯,老东西现在生死不明。”
流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几不可见的一震,但仙道立刻感觉到了。
“总之,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混乱中赤木做了总结陈词:“湘北等你回家,流川。”
切断通讯后藤真看流川若有所思的样子,手痒去捏他的脸又被躲开:“——真是养不熟的小孩。”
流川起身要走,仙道问藤真西区要开始备战吗?藤真摆摆手:“外防工事够他们闯个三天吧,内线嘛,我们这些年每天可都是备战状态啊。行了别替西区操心,享受休息日去吧!”
“仙道,你也见过那个‘伊卡’吗?”回到宿舍,正想问流川接下来难得的休息日有什么打算,冷不丁听到他问自己。
“见过。你对他有印象?”
流川摇摇头:“没有,但是晴子说……”
晴子当时画了个长发黑袍的人形,又在眼睛那里画了个眼罩,脚边还有只蝎子:“如果将来碰到这样的向导,”她在画中人的胸口上打了个叉:“记得立刻躲开,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和他正面对上,一定哦!”
流川眼睛都瞪圆了:“凭什么?我不跑。”
晴子对他比划半天,也不知道他最后听懂了多少,挫败地把纸一丢:“别问为什么,听你姐姐的!”
“所以我应该躲开吗?”流川问仙道。
仙道皱着眉,眉心那几道浅浅的皱纹又明显起来:“几年前,你曾经针对他做过反压制训练,当时的成果已经足够和他对上了。但这几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图景和识海是否还正常;更麻烦的是,如果他掌握了萨肯的核心技术,那么,也许他的精神力比几年前更强。所以,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
“那,和我讲讲他。”流川说:“比如他凭什么可以压制我?”
仙道点头:“可以,我们边走边说?”
“去哪里?”流川不解:“训练场吗?”
“不啊,”仙道伸了个懒腰:“休息日哎,我打听到今天基地外围,有平民区的集市开放,一起去嘛。”
流川不置可否:“你要买东西?”
“就想和你出去走走。”仙道笑着看他,眼神温柔得令人心软:“以前答应过你的,不打仗了就一起出去玩,可惜……”
流川垂下眼睛,沉默了几秒又与他对视:“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什么?”仙道一愣。
“那天在宿舍,你说的……”流川当时太震惊,不管是“你喜欢我”还是“我爱你”,都是他短暂记忆里没有经历过的陌生情感;而仙道在那之后就没再提起,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记忆。”流川说:“今天我看到北区的人,其实还是不记得。是晴子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他们的特征,我猜出来的。”
“我知道。”仙道试探着握住他的指尖,看他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就把他的手整个攥在掌心:“我都知道的。”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流川体温偏凉,因此被包裹着很是舒服:“可能我以后还是想不起来,和他们的,或者,和你的那些。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和你、和你绑定,一定是我自愿的。但我一直想不起来,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当然希望你能恢复,”仙道声音低缓,像是怕他听不清楚,有意说得很慢:“因为那些都是你经历过的事情,是你认识的人、付出的感情,都丢了有点可惜;可是,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真的。”
流川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深蓝色的,像世界上最小的海洋。
“只要你活着,小枫,你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其他的……和我的那些记忆,都不重要,忘了就忘了吧。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几十年,我们会有新的记忆。”
“你找了我很久吗?”流川突然问。
仙道摇摇头:“不算久,只有三年,三年就把你找到了,”他的手指顺着掌心纤长的手腕向上,停在小臂处,指腹下的脉搏正在蓬勃有力地跳动着:“真的,太幸运了。”
“……”流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顺势也把仙道拽了起来:“走吧。”
“啊?”
仙道发呆的脸让他忍不住想笑,嘴角升起一个可爱的弧度:“你说的,要有‘新的记忆’,现在去那个……集市?”
“对、要去的!”仙道如梦方醒,拎起外套反握住他的手:“现在就去!还能赶上晚饭!”
荒漠里的市集也像沙砾般天然而粗糙,背靠一片快要被吞噬的绿洲,肤色各异的摊主守着乱七八糟的摊位。从食物、饰品、日用物、甚至还有不知道哪来的武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逛的人出乎意料得多,挤挤挨挨的。流川很少来这种地方,眼睛都舍不得眨,看什么都好奇。两人还买了热狗当晚餐,虽然味道相当一般,不过配合着气氛,总体感觉还不错。
“哎?流川老师!”热狗摊后探出个脑袋,头发卷得像绵羊:“您也来……咦?仙道教官!”
仙道冲他挥手:“你好呀,提姆同学!”
那男孩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冲背后大喊一声:“你们快来!碰见老师了!”
人群中响起一声唿哨,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小脑袋蹦着跳着冒了出来,迅速向他们的方向靠拢。流川环顾一圈又点了点人数:“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知道啦!”提姆手忙脚乱地拿袋子装热狗,特蕾莎的头铁却一如既往:“老师,你们是在约会吗?”
“我看到仙道教官拉老师的手了!”有个短头发的男孩大力揭发。
特蕾莎很警惕:“流川老师!不要被他骗走!”
流川咳了声,仙道笑得开心极了,掏出刚从花形那里抢的通用货币递给老板:“不会骗走的,呐,请你们吃热狗,把流川老师暂时借给我两个小时嘛。”
“到底在找什么?有特别想买的东西?”打发走孩子们,仙道跟着流川左转右转,两人手里各捧了杯仙人掌汁——加好多糖的那种。
流川点着头茫然四顾:“食堂的大婶说这里有卖……”突然他眼睛一亮,集市拐角有个破破烂烂的小摊子,摊主是个花白胡子大叔,正在收拾东西,应该是东西卖完了要回去了。看他们过来直接摆摆手:“大人,今天什么都没了哦,下次早点。”
流川有点失望地“唔”了声,仙道好奇地问摊主:“什么东西卖这么快?”
“苹果酱嘛,”大叔一脸“你懂的”:“这地方哪来的新鲜水果,全靠我老人家冲破封锁从外面偷偷运过来。”
仙道愣住,流川跟他解释:“有几次受伤之后去食堂,大婶会偷偷在我的面包上涂苹果酱,很好吃……今天突然想起来,她说过,是在集市里采购的。”
“如果要买苹果呢?”仙道问大叔:“加多少钱都行。”
“很难啊大人,那东西保存不了太久,我只卖苹果酱哦,”摊主叹气:“这样吧,下个月再出集市,我偷偷帮您留两罐,最多两罐啊,多了我也搞不到。”
流川点点头:“请一定记得。”
看到两人各有各的失落转身要走,大叔一咬牙喊住了他们:“哎,等等,下个月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眼看又要打仗……喏,这个,送你们了!”
一颗小小的、圆溜溜的果实落在流川手心,泛着漂亮的青红色,拿得近了似乎还能闻到果香。
流川仔细端详着,眼睛也瞪得圆圆的:“这个就是苹果吗?”
“……是沙果,”仙道也凑近了看:“虽然很像。谢谢您。这是……”
大叔把他递过来的一把钱币又推了回去:“不用啦!本想带回去放家里看几天的,摘下来也不要钱,再见吧两位,祝你们好运!”
“真的不是苹果?”流川捧着那颗小圆球左看右看:“和图片上长的一样。”
仙道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就当它是吧,至少味道差不多。”
流川想了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手用力,“咔嚓”一声把那颗小小的果实分成两半,酸甜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给你。”流川递过来,很无奈地发现仙道又在发呆:“分你一半。”
他手举得有点高,仙道又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直接张嘴咬住,两人都是一愣,仙道先红了脸,急忙把果子填进嘴里,猛嚼几下就往下咽。
“!”流川也吓了一跳,又有些好奇地问他:“甜吗?”
“甜……”仙道魂不守舍地回答。
得到保证的哨兵也一口咬下果肉,然后被口腔里迸发的酸意刺激到了,一向静如止水的表情都出现了扭曲。
“……你、你没有味觉吗……”
仙道急急忙忙递上仙人掌汁:“喝这个缓解一下!”流川咕嘟咕嘟灌下小半杯才发现他拿错了,自己的那杯还好端端地放在手里。
手忙脚乱中有人打翻了杯子,有人弄湿了衣襟,有人脸红心跳,有人想打人。
最终这一切都被天边呼啸而过的信号弹中断了。
火红色的,像涅槃凤凰般在空中熊熊燃烧的信号弹接二连三升起,直到第七颗燃尽才停下。集市像涨潮前的海滩,一阵阵暗涌开始波动起来,形色各异的游客们收起嬉笑,三五成群地向基地方向奔去。
“七颗火焰弹……”仙道看向流川,两人的脸色都不复轻松。
那代表着西区最高级别警戒——即刻,进入战时。
【盾冬】迷情推演02
在谁先心软的赌局里,输家永远是巴恩斯,从小到大都是。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原地,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
是过于惊讶导致的情感封闭还是压根不相信,暂未可知。
他只是漠然看着电视里一张张惊恐的脸。
敬业的记者声音颤抖,被采访的人们面露恐慌。
地球长久以来依赖的英雄们于一夕之间消失。
但更恐怖的是,世界在照常运转。
一股难言的烦躁从心底卷起来,电视被按灭,史蒂夫在旅馆的房间里四处翻找着,直到属于巴基·巴恩斯的东西被一一拿取过来,放置在他面前。
军刀、格斗刀、子弹、铜丝、已经报废的一次...
在谁先心软的赌局里,输家永远是巴恩斯,从小到大都是。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原地,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
是过于惊讶导致的情感封闭还是压根不相信,暂未可知。
他只是漠然看着电视里一张张惊恐的脸。
敬业的记者声音颤抖,被采访的人们面露恐慌。
地球长久以来依赖的英雄们于一夕之间消失。
但更恐怖的是,世界在照常运转。
一股难言的烦躁从心底卷起来,电视被按灭,史蒂夫在旅馆的房间里四处翻找着,直到属于巴基·巴恩斯的东西被一一拿取过来,放置在他面前。
军刀、格斗刀、子弹、铜丝、已经报废的一次性火机、微型手枪和被拆卸成一块块零件方便携带的半自动步枪。
以及一件脱下来的外套。
史蒂夫摩挲过每一件物品,然后抱起那件衣服抵在自己的锁骨和下巴处。
他埋头进去呼吸着,直到焦躁的心情被缓慢抚平。
巴基在这里,他还没有离开很久。
他的伪造证件还放在这,所以必定还会返回。
史蒂夫·罗杰斯长长舒出一口气,可随之涌上来的就是一种茫然。
……
他的记忆缺失了超过36小时。
史蒂夫攥着那件皮夹克,反复吐息着直到那一小块冰凉的皮料重新变得发热。
他只能回忆起沙特阿拉伯燥热到能凭空燃烧起来的风,连同自己在内的特遣小队接受王室的邀请去往一处埋藏在沙漠底下的宫殿,然后……
记忆便跳转到被子下同样燥热的呼吸和呻吟声。
史蒂夫一直无神的双眼终于被点亮了。
他像被烫到似的将手里的皮衣扔了出去,紧张地绕着破沙发和瘸了5公分腿的桌子打圈。
“我做了什么?”
“春梦吗?那可真不礼貌。”
“巴基……巴基知道吗?”
“都是他的主意?他似乎在那之前是提到过‘一起度假’什么的,我忙于工作忽略了哥们的请求,这真是糟糕透了。”
史蒂夫同样对他们所处的环境进行了仔细侦察,随即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巴基绑架了他。
从去年年中开始,复仇者们的工作陡然忙碌了起来,难以解决的神秘事件就像游戏厅里老旧的打老鼠机器一样,以美国为中心,以整个世界版图为游戏范围,层出不穷。
神通广大如复仇者也不得不进入了一种高强度加班态。
于是曾经史蒂夫和巴基约定好的每月一次“怀旧聚餐”也一拖再拖。
这件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从未忘记,却始终没能成行。
这可是退伍老兵互助会为他们出的主意,也是难得巴基表示出了积极情绪的一个活动。
史蒂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注意过巴基近期的一些怪异举动,多次的欲言又止以及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又删去的样子。
这让史蒂夫更愧疚了。
他本想在此次行动后就找机会和巴基说请假的事,他发誓不能再把遗憾留到新一年了——
紧接着,自己的记忆消失,然后巴基和他一起砰地出现在了奥尔顿。
简直像个大型魔术。
史蒂夫有点儿无奈地勾起嘴唇。
好吧,他甚至找不到理由去责备巴基。
他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捆来了这,虽然手段听上去不甚道德,但实在奏效。
只除了……
门栓被轻轻拉动,巴基的声音传来,比平时要低哑,像块涂了蜂蜜的老蛋糕。
“快起来吧睡美人,你知道你赖床多久了吗?早就过了晨跑时间了。”
史蒂夫难以抑制地向门口跑去。
视线捕捉到巴基的那一刻,浑浊的黑色再一次笼罩过虹膜。
心虚的巴基并没有注意到。
他只顾着低头检查自己手里的三明治是否正常,因为这是在和前台老头交涉后对方交出来示好的产物,他有权怀疑这里面夹着发霉的螺丝钉。
人型阴影持续靠近中。
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了,以至于安全距离像个笑话,在旁人身上一触即发的敏锐性在对方面前失灵了。
直到他手里的三明治被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打掉后,巴基才拧着眉毛抬起头——
“史蒂薇你怎么浪费粮食那是我特意……”
咚的一声,他整个人被用力按到了墙上。
后脑勺嗑得结结实实,饶是超级战士也不禁头晕眼花。
巴基气坏了,振金臂动力瞬间拉满,照着全美最英俊的那张侧脸一个直勾拳。
对方全然不避,甚至侧头将自己的颧骨迎了上去。
狡猾的家伙赌的就是这一瞬间谁先心软。
输家是巴恩斯。从小到大都是。
他用力把振金胳膊反向砸到墙体上,墙面扑簌簌落下的灰兜头落下来,狼狈极了。
“史蒂夫·罗杰斯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沉默不语的金发男人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还能更神经——
他钳着巴基的下巴吻了上来。
那吻粗暴地像一种啃咬,好像美国队长褪去了正义礼貌的外衣,完全回归了动物本能。
巴基眯着眼,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应该反抗,应该用枪指着这人的太阳穴让他撕下易容,或者求助旺达之类的把上他身的鬼东西驱赶出来。
可巴基认得出来,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史蒂夫·罗杰斯。
荒唐一夜过后,去拒绝一个强硬却无比性感的深吻不免显得本末倒置了。
巴基耐着性子用密西西比法数秒,数到半分钟时终于耐心告罄,用左腿在底下使了个巧劲将史蒂夫绞倒在地上,开足振金臂的马力死死按着那能开卡车的见鬼的胸大肌。
他擦擦水光淋漓的唇,在这场景还不忘教育小史蒂薇。
“别把力气和精神都专注在上半身,敌人会察觉你底盘不稳。”
躺倒的人舔了舔唇,用力眨眼,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看巴基居高临下的脸,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得谈谈。”
“是得谈谈,史蒂夫,你疯的可以。”
“我?天呐巴基,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简直是耶稣再世。”
巴基的眼睛比被强吻时瞪得大多了。
“见鬼的史蒂夫,你敢用莎拉的苹果派发誓吗?”
史蒂夫瑟缩一下,看上去是被这代价吓怕了,语气变得软弱且带着疑惑。
“……我做了什么?”
巴基张张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他妈的没脸叙述。
他压下怒火,反问:“那在你眼里我做了什么?”
“你中断了我原本的任务,绑架我来到了奥尔顿。”史蒂夫振振有词,“然后刚刚我去开门,你袭击了我。我明白的巴基,是我没有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导致你对我颇有怨言,我会表达我的歉意,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巴基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收起胳膊,和史蒂夫面对面盘腿而坐,咬着右手的指节,试图思考这怪异的一切。
然而他找不到任何头绪。
面对那双执拗的蓝眼睛,他用上了间谍的谈话技巧,将昨晚到刚刚发生的事半隐瞒半坦诚地交代了出去。
史蒂夫的惊讶表情不似作伪。
最终,他在相信自己和相信巴基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个隐藏在沙漠里的神秘宫殿或许有什么蹊跷。我的记忆断在那里,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因素。你呢巴基?你在失忆之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体验吗?”
巴基的肩头一颤。
“我在第五大道最繁华的大厦门口,见到了一只山羊。”
史蒂夫从未听过巴基以这样的语气叙述一件事,他试着开口调节气氛:
“有钱人现在喜欢在街上遛山羊了?”
“那不是普通的山羊……我想不起来,但那玩意很不祥,让我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不妙的回忆。”
巴基将手边的凉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幅度仍然昭示着紧张。
“我应该联系旺达,她和我一同见证了那鬼东西……你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史蒂夫·罗杰斯深深呼吸了三次,脸色从未如此惊慌苍白。
“糟了,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复仇者们的新闻。巴克,我想你得做个思想准备……”
他打开电视。
电视上如今播放的画面远比刚刚记者的只言片语要骇人得多——
航拍的视角缓缓滑过时代广场,这个横跨了五个街区的繁华方圆曾被誉为“世界的十字路口”,而如今,这里游人不再,正中央躺着十二具面露惊恐的尸体。
他们头朝外,脚相对,摆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圆形。
托尼、班纳、娜塔莎、克林特、旺达、幻视、斯科特、珍妮特、彼得、罗德、山姆、奎尔。
无尽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之下流淌出来,在圆盘的中心形成了一长一短两道血迹。
指向六点三十分。
巴基看上去像被谁打了一拳,倒退三步,摇摇晃晃地被史蒂夫撑了一把。
“这他妈……谁干的?九头蛇没这个本事。”
“九头蛇做不到,人力根本伤害不到旺达和幻视。”
一片令人恐惧的静默。
史蒂夫吞了吞喉间的肿块,道出一个事实:“巴基,我们不在其中。”
“当然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巴基吸了口气,“如果只有我自己在这而你在那里,上帝啊,还不如直接杀死我。”
“不是巴克,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在其中,也正因如此,大众视线会认为……”
“我们是凶手。”
TBC
复仇者的“死亡”另有内情哈
【盾冬】迷情推演 01
新年第一天,12位超英的尸体在纽约最繁华的街头被排成了表盘刻度的形状。
美国队长与冬日战士不在其中。
他们在五百公里外的一家汽车旅馆赤裸着醒来,却全然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一个悬疑冒险文,风格参考之前的《时间神偷》
PS:复仇者的“死亡”另有内情哈
密苏里州圣路易斯东北35公里处,奥尔顿这座老城仿佛一尊矗立在密西西比河旁的金铜雕像。
它吞吐着时间,哺育着当地不算繁多的人口以及比起人口显得过于繁多的鬼故事。
此时此刻,有个著名的幽灵正站在奥尔顿一家破旧的汽车旅馆窗前。
他将身型隐在泛黄窗帘的后面,只谨慎地打开一条缝,舔湿...
新年第一天,12位超英的尸体在纽约最繁华的街头被排成了表盘刻度的形状。
美国队长与冬日战士不在其中。
他们在五百公里外的一家汽车旅馆赤裸着醒来,却全然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一个悬疑冒险文,风格参考之前的《时间神偷》
PS:复仇者的“死亡”另有内情哈
密苏里州圣路易斯东北35公里处,奥尔顿这座老城仿佛一尊矗立在密西西比河旁的金铜雕像。
它吞吐着时间,哺育着当地不算繁多的人口以及比起人口显得过于繁多的鬼故事。
此时此刻,有个著名的幽灵正站在奥尔顿一家破旧的汽车旅馆窗前。
他将身型隐在泛黄窗帘的后面,只谨慎地打开一条缝,舔湿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伸出窗外。
流畅的探查动作,却因过分红润的唇和苍白的手指皮肤显出几分色情。
有凉意传来。
巴基阖上眼皮测算。
奥尔顿今日有雨,气温在36至55华氏度之间,风速为7英里每小时,风向西南。
湿度过高,昨夜里下过大雨,而今日白天的降水概率概率依然高得爆表。
巴基捏着眉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不喜欢雨天,尤其是神秘事件发生之后的雨天。
大雨总是刷掉太多痕迹而令人“一头雾水”。
双重含义的。
他关上窗户,走进盥洗室,单手脱下白T,将头侧到另一个角度。
密密麻麻的吻痕从胸前蔓延到颈侧,没有放过布满胡茬的下巴,一路到破了皮的唇边才将将罢休。
巴基死死瞪着那些痕迹,整个人都烧起了起来,恶狠狠朝那些印记扑着水。
始作俑者还没醒,他也不想把怒气发泄在这家可怜的旅馆上。
这些设施瞧上去比他年纪还大,光是碰碰都吱嘎作响,好像快散架了一样。
坏消息是,他的体会也是如此。
巴基放过那些痕迹,转而用铁手揉按自己酸疼的腰椎和臀肉,下齿把唇瓣咬得几乎出血。
他妈的好极了。
如果不是源源不断的不适感提醒着巴基这是现实,他真要怀疑这是九头蛇捏造的又一场幻梦,目的是将自己洗脑重启。
是的,尽管已经脱离噩梦许多年了,可那种焦虑不安已经刻进了灵魂深处。
这不是他的问题。
是这次的遭遇怪得离谱。
巴基站在花洒下头,一边低声骂着俄语清理自己,一边试图用乱糟糟的脑子梳理事实经过。
他于凌晨五点醒来,赤裸地贴着一个人型热源。
这不对劲,因为他愣了足足五秒都没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更想不起是拐带了哪个姑娘一夜荒唐。
巴基饱含歉意准备起身去扮演一位好床伴,他起码还能为人做顿早饭——
巨大而诡异的感受从下半身袭来,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超级战士宕机了足有两分钟。
他,被一个男人,睡了。
操!
这他妈是怎么发生的?
对方应该在展露不轨的第一刻就被铁臂掐断了喉咙才对!
药物?
洗脑控制?
足以扰乱超级战士神经的酒精?
巴基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动手拉下男人脸上掩着的被角——
随后他价值千金的振金胳膊开始无法抑制地发抖。
躺在他身边的是史蒂夫·罗杰斯。
AKA美国队长,头号复仇者,他的搭档他的哥们他一生命运相连的挚友。
一个正直到连姑娘大腿和胸口都不敢看的上世纪小古董,他发誓要追随一生的领导者。
而现在,他们睡了。
他妈的平时他们俩连句腻歪的话都不会多说,而现在他们睡了。
操啊。
他还是下面那个。
巴基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毕生的间谍技巧毫无声息地从床上跳下来,不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深呼吸三次,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自己的脑子太乱了,他顾不上思考前因后果,而今夜之前的记忆也因巨大的冲击而短暂断片。
听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现场,最好让傻乎乎的史蒂夫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发生在复仇者联盟房间里的春梦——
而当巴基拉开门,陌生的走廊彻底粉碎了他的计划。
他于瞬间切换工作模式,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一间远离繁华纽约的汽车旅馆里。
这种旅馆最方便的地方在于,没人在意你的证件和身份。
巴基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形貌和那条钢铁胳膊,去找前台对了下信息。
红发老头看他的神色充满鄙夷,巴基竭力不让自己愤怒的拳头去砸坏他的鹰钩鼻子。
“昨晚,你们昨晚怎么样,怎么好意思来问我这个老人家的?”
“哎呦,说真的,时代真是不一样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算年轻了,还吻得如胶似漆地撞进我们店里,连我找钥匙的时间都忍不住呢?”
“要是我年轻那会儿,你们两个会被立刻扭送法庭然后送进精神病院的!”
巴基深吸着气,暗暗把前台桌下的钢管捏扁了一根。
老头的风凉话还没停止:“敢做还怕人说?瞧这张阴沉沉的小脸,昨晚在那金发小子的床上可不是这样的吧——哎哟!”
冬日战士耐心告罄,直接将老头的上半身死死按在桌面上,右手横在他脖颈处轻轻捏住,轻易地就像挤压一颗核桃。
“救命——救命——杀人啦!”
巴基捂住这人的嘴,看向楼上房间的方向,舒了一口气。
幸好,正义的星条旗男孩还没醒。
不是,难道这家伙昨晚难道比他还累?!
“我问,你答。”
“唔唔唔唔!”
“第一,昨晚我们进店的时间是多少,具体到纽约时间几点几分。。”
“第二,我们乘坐了什么交通工具,现在它停在哪里。”
“第三,我和……我的男伴,进来旅馆后说过什么古怪的话。”
“我知道这儿没摄像头,动动你那颗腐朽的脑子,别想着撒谎,否则这破旅馆的地砖之下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我很擅长这件事,放心,我可以让你的下落成为警察局至少十年解不开的谜团。”
巴基松开手,那老头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瞥了一眼,丢过一个用过的麦当劳的纸袋,防止眼下唯一的情报源因过度呼吸而直接昏死。
老头顺过气,瑟缩着靠上柜台,终于意识到自己撞在硬钉子上了。
“昨、昨晚九点过五分,我刚吃完三明治的时候,你和金发男人浓、浓情蜜意,抱得像对连体婴,啃着嘴唇抱着腰跑进来,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马上就要憋爆炸了一样离谱。”
“你们是坐Uber来的,再普通不过的一辆车。车型和车牌?不,我实在没看清,天色太暗了,门口的灯又坏了。”
“话……奇怪的话……呃,你们没怎么说话,就忙着亲吻彼此了。”
巴基眯起眼睛。
他能读出老头没有说谎,但这些消息根本派不上用场。
九点……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昨天下午五点还在纽约的第五大道执行秘密巡逻任务。
而如果他没记错,史蒂夫随行的中东保密任务也根本还没结束。
他们两个是怎么鬼混到千里之外的奥尔顿的?
巴基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
神盾局以及那群复仇者是怎么任凭他俩跑到这来鬼混的?
他这才开始摸身上的口袋,然后发现,手机已经不翼而飞。
忘带了还是丢失了?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巴基头疼地叹气。
他近期又在做大脑相关的治疗,本就记性不好,但忘成这样一定另有蹊跷。
“哦,有,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老头猛然激动起来,探头在一旁的脏衣篓里翻找起来。
“你来的时候把外套扔在这儿了,我记得口袋里有露出来的一角纸片。”
巴基接过纸,展开的瞬间,瞳孔微缩。
好好规划新年假期,你值得在另一个城市住满三天。
但记得,你有重要的事要做。
以及,小心史蒂薇。
——这笔迹是他自己的。
但为什么他会写下这些……
冬日战士从来不喜欢休假,但这是最微不足道的疑点。
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小心史蒂夫·罗杰斯?
巴基将纸条谨慎地看了三遍,接着火机把这纸条烧了个干净。
“听着,当我没来过,我们之间的对话不能让任何第三人知道,尤其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否则——”
他虚空在老头脖颈前一握,对方点头如捣蒜。
巴基转过身,将犹疑的目光抛向二楼。
“史蒂夫还没醒?”
在他刚刚离去不久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影坐了起来。
似乎是睡意还没彻底褪去,他僵直得像具无知无觉的尸体,硬邦邦地靠上床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史蒂夫抬起手,慢慢揉了揉眼睛。
窗帘半掩,屋内一时昏暗,能反射物体的镜子勺子玻璃统统不在美国队长的视线之内。
也因此,他没有看见自己蓝色的虹膜内翻滚过一层黏腻的黑色,如同一只侵袭过海岸线的暗色软体怪物。
他搜寻着那个本该与他在一起的身影,但一无所获的结果让金发野兽显得怒气冲冲。
他赤脚跑下床,在狭小的房屋里翻找着,直到不慎撞到老旧的电视遥控器,雪花般爆闪的画面终于敲醒了神志——
“美国同胞们,神盾局已破,复仇者已死,预言中的黑暗时代已经来临。”
TBC
冬哥生日快乐!本迪士尼后妈送上的礼物是你和队长稀里糊涂滚上了床并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危险的阴谋里希望你们喜欢XD
小坏蛋07
好学生x翻小坏蛋的故事。模范学生罗杰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双x直男詹,注意避雷
七
对于詹姆斯来说,最惨的不是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是想将人赶出家门,反倒被妈妈骂了一顿,最后又和刚刚把自己( )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假装相安无事地吃饭。
他还没来得及洗澡,甚至还有没把( )清理干净,两天内被( )三次,他的( )痛到不行,只能( ......
好学生x翻小坏蛋的故事。模范学生罗杰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双x直男詹,注意避雷
七
对于詹姆斯来说,最惨的不是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是想将人赶出家门,反倒被妈妈骂了一顿,最后又和刚刚把自己( )的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假装相安无事地吃饭。
他还没来得及洗澡,甚至还有没把( )清理干净,两天内被( )三次,他的( )痛到不行,只能( )缓解疼痛。
而他对面的英俊少年,明明十分钟前还在对着他可怜的( ),此刻却一副好学生嘴脸,大度地和他的妈妈说他没有生气,他相信詹姆斯也不是真的要把自己赶出去,那只是他们俩开的小玩笑。
真的可恨,谁能想到罗杰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在( )净是禽兽行径,( )大就算了,连打桩( )狠。
最难以接受的是,罗杰斯对待( )用上了严谨的治学态度,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个不停,想想都笑死人,怎么会有人( )不认识,( )不知道,( )也不明白,简直是老古董,活化石。
“……詹,詹詹,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吓!”詹姆斯突地回过神来,在妈妈的目光下低下头一顿狂吃,他真是失心疯了,才会一边吃饭一边想了半天罗杰斯那根( )。听见坐在对面的人竟然笑了一下,詹姆斯愤怒更甚,顶着疼痛在桌底下踹了罗杰斯一脚,笑什么笑,笑屁啊?
“你怎么踢人家?”妈妈一把掐住了他的耳朵,詹姆斯嘴上连连求饶,心里更气了,不是吧,这都能发现,刚刚她可怜的儿子在房间里被糟蹋怎么就没人发现啊?
“我没踢!不信你问罗杰斯。”“还敢狡辩,妈妈余光都看到……”“没有关系,詹姆斯只是在和我打闹。阿姨,您做的苹果派很好吃。”罗杰斯开口打断,三言两句就转移了詹姆斯妈妈的注意力,看着两人相谈甚欢,詹姆斯胃口全无,但为了破坏罗杰斯的心情,他仍然把一大盘苹果派拖到自己面前,努力地悉数送进嘴里。
不料罗杰斯又说,“阿姨,烤鸡也很好吃。”
詹姆斯怒目圆睁,他是想撑死自己是吗,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弄撑别人,先是撑大自己的( ),接着要撑大自己的胃。詹姆斯忍无可忍,掏出手机当场给罗杰斯发信息:「别吃了,赶紧滚出我家!」
罗杰斯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詹姆斯妈妈提醒道:“小罗,好像有人在给你发消息。”
“没事,阿姨,我吃饭的时候不用手机。”
正在拿着手机的詹姆斯:“……干吗,讽刺我?你爹我就爱吃饭玩手机怎么了?”
又被妈妈说了一通的詹姆斯一摔叉子,怒哄哄地回房,连后来罗杰斯敲门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了也没有理会。不一会儿,罗杰斯的消息传了过来:「抱歉,才看到。我现在离开。」
「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故意的是吧,就想害我挨骂?」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闭上你的鸟嘴!除了说两句抱歉你还会什么?拿出点诚意来,给我跪下磕个头,我考虑不让你死得很惨」
「你还痛吗?我明天放学后再来给你上药。」
「上你mb,你cb操上瘾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也是你强丨bao我,别以为我喜欢你那根破东西,我看到就想吐」
对面沉寂了好一阵,詹姆斯喜滋滋地心想罗杰斯应该是不再敢回复了,没想到此时又传来了新的消息:「我刚刚查阅了资料,那些反应是你高丨chao的表现。我也并没有强迫你,无论昨天还是今天。」
詹姆斯气得把怀里的抱枕扔出好远,用一连串的脏话轰炸对方的屏幕,罗杰斯却好像丝毫不被影响:「你不需要我负责,也不承认你自愿与我发丨生丨关丨系,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也没有兴趣去探究了。请你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也不要与我说话,以免我又误会了什么。」
-
从第二天开始,两人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和以前一样经过彼此连招呼不打,甚至不看对方一眼。每每过了拐角处,詹姆斯都会停下来,“切”一声,心说罗杰斯就是假模假式,明明在床丨上说什么“下次我再轻点”,还在短信里明示还想来给自己“上药”,真是还挺能装。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彻底回到了之前,詹姆斯没事就在学校里故意大声暗讽罗杰斯,罗杰斯也一如既往地瞥他一眼便不作理会了。
明媚的夏初,学校一年一度的戏剧节来临了。上一次戏剧节詹姆斯没有放在心上,整日沉迷篮球,便没有参加选拔,没想到参与其中的女生几乎全是美女,他当时就暗暗决定下一次戏剧节一定要参选。
由于是男投女,女投男,投票选举那天,詹姆斯给全班女生都带了零食。他上台竞选的时候神采飞扬,嘴角压都压不住,今天他好好收拾了一番,估计全班都被他给帅到了。表演了一段精心准备的虚空运球和上篮后,詹姆斯自信满满地回到座位,果然耳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他冲女孩们比了比手势,示意她们别那么激动,结果发现她们并没有在看自己。
他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金发少年。
詹姆斯愣在那儿,罗杰斯?他来凑什么热闹?
在詹姆斯的目瞪口呆中,罗杰斯表演了一段《哈姆莱特》,然后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詹姆斯的票数第二,只能当第一男配角,男主角之位落到了罗杰斯的头上,并即将与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在戏剧里扮演情人。
台下的詹姆斯捏紧了拳头,班级一解散,他就尾随罗杰斯,在人少的地方堵住了罗杰斯的路,“你,主角让给我。”
罗杰斯怀里抱着书,后退一步,冷漠地别过眼睛,“这是选出来的,没办法让。”
“给脸不丨要丨脸?”詹姆斯不爽罗杰斯往后退,直接将人逼到了墙角,“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便你。”
“想走?我准你走了吗?”
“我要去图书馆,没有时间陪你发疯。”
“你干丨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时间陪我发疯?”
金发少年顿了顿,碧蓝的眼睛看向了詹姆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詹姆斯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我给你再丨干丨一次,你把男主角让给我。”
【仙流】心声(一发完)
※严重ooc的小故事。
※仙道彰生贺&仙流情人节24h 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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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他。
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飞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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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是周末训练开始时突然出现在陵南体育馆门口的。他背光站在大门外,明明孤身一人却来势汹汹,好像自带着一阵杀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处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来人没有开口,沉默着环视全场。
“是流川……湘北的流川枫!”
伴着篮球落地的咚咚声,体育馆里稀稀落落的陵南篮球队员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陵南和湘北偶尔会组织练习赛,两校篮球队的往来称得上密切...
※严重ooc的小故事。
※仙道彰生贺&仙流情人节24h 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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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他。
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飞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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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是周末训练开始时突然出现在陵南体育馆门口的。他背光站在大门外,明明孤身一人却来势汹汹,好像自带着一阵杀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处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来人没有开口,沉默着环视全场。
“是流川……湘北的流川枫!”
伴着篮球落地的咚咚声,体育馆里稀稀落落的陵南篮球队员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陵南和湘北偶尔会组织练习赛,两校篮球队的往来称得上密切。早在学期初那场练习赛上大家就已经注意到这个湘北王牌——实际上在那之前自家教练就隔三差五自说自话提到这个名字,而早前大赛上流川枫的表现更让陵南的各位都记住了这人。
这个时间不请自来,恐怕来者不善。加上流川出现之后一言不发,似有目的般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找寻什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人多半是来找茬的。
本来还在训练中的同学都停下动作,惊诧、疑惑又带几分警惕地盯着来人看。
“流川!你来干什么!”越野宏明走上前,语气也很冲,表情也不甚友好,“不会是来偷师吧!?”
流川枫也没有生气,自顾自地用目光在全场再找寻了一圈,这才低下头看着跟前的人,淡淡开口:“我找仙道彰。”
“你找仙道干什么?”越野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大有一副“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架势。
流川似乎皱了下眉,却没搭腔。
一旁有个瘦弱的矮个子男生好心提醒:“仙道前辈他还没来,可能还在路上……”
“彦一!干嘛告诉他!”
越野恨恨地看着不争气的学弟,语气不爽至极。彦一缩了缩肩膀,一脸无辜地看着越野。
流川本来就没打算过问陵南篮球队的内部事务,对眼前这两个人的争吵不感兴趣。得知自己要找的人不在,他没做多想就转身要走。可没等他迈步,刚转过身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近。
已经足够近了,他们之间不过数步之遥。
来人是仙道彰。也不算迟到,这人作风向来自由散漫,踩着点到达训练场地这种事,队友都早已见惯不怪,从来也没有人真正责怪过他。
但他每次都会像这样带着满脸歉意出现,向认真训练着的队友们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打着哈哈,像是正准备开口解释的当儿才发现流川枫的存在似的,愣了一下才向对方打了个招呼:“嗨。”
“嗨。”流川枫的冷淡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在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简短的寒暄过后,越野黑着脸走上前,手指冲流川比了比,对仙道说:
“湘北的流川枫。之前和我们打过比赛的。”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仙道的表情,确认对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之后才继续补充道:“找你的。”
“哈哈……谢谢你,越野。湘北那个一年生嘛,我还是记得的。”仙道挠挠后脑勺,笑着说,“那么……流川,你找我有什么事?”
仙道彰其实也一头雾水。在比赛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联络,他对流川的突然来访着实摸不着头脑。他料想中的答案是“打篮球”,鉴于对方是只身前来,而且指名道姓要找自己,仙道推测流川接下来会要求和他来一场一对一。
但流川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憋出一句话:“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直勾勾地盯着仙道彰,无比冷漠地开口:“我只是突然想见你了。”
-
流川枫语出惊人把陵南篮球队的一众人等吓得目瞪口呆之后,大概是本着“来都来了,不打一场就算浪费”的原则,流川没做太多思考就同意了仙道彰提出的一对一请求。
——当然,实际上提出一对一的是他,仙道不过是发着傻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和我打球吗?”流川理所应当地把这句反问当成挑战,而退缩从来就不是他的做派。点个头的事,眼看着一场双人对决就要占用陵南篮球队的训练场地和训练时间展开,而危急关头还是越野宏明把大家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把莫名其妙深情对望起来的两人一同赶出了陵南体育馆。仙道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在最后被越野一脸嫌弃地关在门外后依然挠着头迷茫地看着流川。
“我们好像被嫌弃了,”仙道稍加思索,对现状做了精准的总结,“流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流川摸了摸下巴,认真想了一阵,终于摇摇头。他本人对被驱赶这事毫不在意,而被自家队员拒之门外的球队王牌脸上除了迷惑也不见什么苦闷神色。
“你很高兴?”流川观察着仙道的表情,对方的情绪变化让他无法理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剥夺了篮球训练的权利,眼前这人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轻松,甚至还隐约看出一点愉快。
仙道打着哈哈敷衍过去,摆摆手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大概是听见体育馆里的响动,流川盯着禁闭的大门,抬起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拍击篮球的动作:“想打篮球。”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打球吧?”
流川想了一会,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开始时的说辞:“我只是突然想见你。”
-
没有室内篮球场可用也不是断了所有打篮球的门路。
听着流川枫近似胡言乱语的话,仙道只是露出了一瞬间额错愕,之后就平静地接受了一切,什么也没问,带着流川往外走。
附近有个小公园,那里有个篮球场。仙道彰一边走一边说,侧过头看看身边沉默寡言的同行者。他看了看天色,毒辣的太阳还高悬在天空,心想这种天气做户外运动恐怕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刚刚敲开体育馆大门,好让两人在室内打一会篮球。
“哦。”流川没什么感情地回了一句。他看着仙道彰,像一只幼猫在好奇地观察着新奇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眼里那明晃晃的喜欢是因为“篮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仙道彰终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看向路边。路过的黑猫不合时宜地闯入视野中。它也被过路人的动作惊了一下,停住动作抬头和他对视。
“是猫。”流川的声音伴着一声拖长的猫叫响起。他绕过仙道走到黑猫跟前数步处,蹲下身和黑猫对视,动作轻得像只灵巧的猫,落地无声。
黑猫警惕地盯着他,又拖长声音叫了一声。
“喵,喵。”流川似乎正在跟小猫进行交流,学着这小家伙的语言叫了两声。可惜言语不通显然带来了沟通障碍,黑猫又看了他一眼,随即扭头就走。
流川枫在赛场之外又遭遇了一次挫败。然而真正让他脸红的还是身后传来的笑声。
“你喜欢猫?”被瞪了一眼的仙道彰轻咳两声掩盖笑意,眨眨眼无辜地扯开话题。
“……白痴。”流川枫终于说了一句正常的话,然而下一句话又古怪至极:“我喜欢你。”
“……啊?”
-
表白好像被拒了,但他不太确定。
流川枫依然沉默地跟在仙道彰身旁,也没问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他刚刚表白了——彩子学姐说过表白要看准时机,而他觉得刚刚就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而在这之前,学姐也说过在表白之前先试探。流川枫不知道“试探”应该怎么做,他向来喜欢直截了当,这种拐弯抹角的事实在很不是流川枫的风格。
学姐怎么说的来着?“起码要确认对方对你有好感”。
他直接来到陵南,指名道姓说要见仙道彰。仙道彰姗姗来迟,他想了很久的“试探”早在半路上就被抛诸脑后,于是他看着仙道十分简单地说了心里一直在响的那声音说出的话。
没有被拒绝。仙道彰的态度很自然,其他人那见了鬼的表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流川枫喜欢的又不是其他人。于是流川枫断定关于“好感”的问题,自己算是赢了一回。
进攻之鬼的策略很简单:乘胜追击。
既然确定了自己有胜算,接下来只要找到学姐说的“好时机”,事情就圆满结束了。
……但仙道彰的反应算是拒绝还是答应?
流川枫皱了下眉,回想着自己说的话和仙道彰答复。仙道彰没有拒绝,流川认真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除了一闪而过的惊诧之外也没有任何可能和“拒绝”扯得上关系的表情动作。然后仙道的行动又正常起来,脸上还是挂着温和又真诚的笑容,反问流川要不要去附近的7-11买点吃的喝的。
正在认真做复盘的人没有注意到同伴的动作,直到冷冰冰的饮料被塞进手里时时流川才回过神来。
流川枫抬头看着那个一脸笑容的人,一脸认真。
“我脸上有什么吗?”仙道彰摸了摸自己的脸,“流川,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所以答复是什么?”流川干脆问。
仙道不知道是选择性失忆还是在装傻,眨眨眼反问:“什么答复?”
“……”
-
表白之后,如果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一律都算是拒绝。
流川记得学姐这么说过。
他第一次跟人表白,还是被心底那个古怪的声音驱使着去做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他没有得到任何意义上的“肯定答复”。
输了。流川看着仙道彰的脸,皱了下眉。湘北和陵南打过两场,一胜一负。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他们第三次交手,这种事根本就谈不上输赢,但他心底那个声音忽然沉寂下去,然后他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游走。
不知道怎么定义那种感觉。有点像输了比赛,但又不太一样。
总之都不太好受。
流川低下头去看饮料瓶上印刷的黄色柠檬,用指尖轻轻蹭了几下。
哦。他想这么回应一句,但是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流川,”他听见仙道的说话声,又是莫名其妙的问话,“想吃冰淇淋吗?”
-
仙道彰说自己喜欢吃柠檬味的东西,但他给自己买了个香草冰淇淋,而塞给流川的是巧克力口味的。
仙道彰提议去小球场打篮球,但一回头他们就走到海边去了。
他们在7-11转了两圈,最后每人拿着一个冰淇淋、拎着一袋子乱七八糟的零食饮料漫无目的四处溜达。流川看到蜷起身子窝在墙头睡懒觉的猫,看到在路上嬉笑打闹的小孩子,看到空地上的秋千、路边的小店,看到骑车途经的路人。他还是有点不爽——也许不只是不爽,流川没有仔细分辨这种负面情绪属于什么——于是打定主意不再去看仙道彰。
心里那个奇怪的声音在他认定“仙道彰拒绝了我的表白”之后就没再出现过。流川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声,忽然喜欢上仙道彰,突然很想见仙道彰,大概是头脑一热就听从了这个奇怪声音的指使做了这一下午的傻事。
而他下定决心不再做什么傻事以后,却还顶着大太阳跟着仙道彰乱走了这么一大圈路。坐在海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舔了两下甜得发腻的巧克力蛋糕,流川听着仙道彰零零碎碎的说话声。
“……怪人。”流川如此评价,不知指的是仙道还是自己。
“我有时会在这里钓鱼。”仙道自顾自地说下去,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堤岸,“顺着那边的路走应该可以到湘北去。”
流川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用眼神表达迷惑。
“不过好像有点远,”仙道笑了笑,忽然抬起手飞快地、轻柔地擦了擦流川的嘴角,“粘上了。”
流川皱了下眉。
“你说的那件事,”仙道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想想应该怎么说……”
“直接说就好了,我又不会哭。”流川闷声闷气地打断。他被表白过很多回,也拒绝过很多次,表白被拒的女孩子总是会难过,有些会哭得很难过。但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哭鼻子。
仙道彰抿了抿唇,终于听从了流川的建议开口。可他说的却是:“流川枫,我喜欢你。”
-
表白需要一个好时机,还需要一个好场合。
仙道彰一直这么确信。
-
我喜欢他。
他听见心底的声音说。
但耐心点。他轻轻按住心口,轻声说。
FIN.
【盾冬】落下速度 番外:加速度
旧文重发,因为老福特上已经没有了。
(我是真爱这个系列啊居然把合集都修复了)
shorturl.at/vxV69
***
这个致郁系故事终于彻底完结了,感谢你坚持到这里。
番外主要是为了放飞复联二里的幻觉,军牌终于用上了哦也。
BGM是日本动画《最高机密》片尾曲,清水玲子力作。讲述某政府部门从已死去的人脑中提取出还活着时所见到的影像,从而破解各种悬案。单元剧里有bl也有gl,特别是那个总统和少年的故事,印象颇深。
我想过以这个设定为蓝本写单恋向盾冬,可惜还是下不了手。不论队长还是冬兵,直到死后才为世人所知的恋情实在太虐了。
旧文重发,因为老福特上已经没有了。
(我是真爱这个系列啊居然把合集都修复了)
shorturl.at/vxV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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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致郁系故事终于彻底完结了,感谢你坚持到这里。
番外主要是为了放飞复联二里的幻觉,军牌终于用上了哦也。
BGM是日本动画《最高机密》片尾曲,清水玲子力作。讲述某政府部门从已死去的人脑中提取出还活着时所见到的影像,从而破解各种悬案。单元剧里有bl也有gl,特别是那个总统和少年的故事,印象颇深。
我想过以这个设定为蓝本写单恋向盾冬,可惜还是下不了手。不论队长还是冬兵,直到死后才为世人所知的恋情实在太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