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勋兴]在煤气灯下
严重OOC别上升真人求求了
有点病娇勋×后知后觉兴
煤气灯操纵——指【煤气灯操纵法】
心理学把这种通过“扭曲受害者眼中的真实”来控制对方的手段称作“煤气灯操纵法。
这个方法来自一部老电影《煤气灯下》,电影中的男主角经常故意将家中的煤气灯调节的忽闪忽亮。每当女主角表达自己的疑惑时,男主角会坚定地告诉她是她想多了,时间一长,女主角的认知便出现了问题。
在亲密关系中,这是一种常见的洗脑方式,因为它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重复持续,而最有机会这样做的便是你身边的人。
操控者会持续地向伴侣输出一些歪曲的事实,以此来让对方认为这才是真实的。...
严重OOC别上升真人求求了
有点病娇勋×后知后觉兴
煤气灯操纵——指【煤气灯操纵法】
心理学把这种通过“扭曲受害者眼中的真实”来控制对方的手段称作“煤气灯操纵法。
这个方法来自一部老电影《煤气灯下》,电影中的男主角经常故意将家中的煤气灯调节的忽闪忽亮。每当女主角表达自己的疑惑时,男主角会坚定地告诉她是她想多了,时间一长,女主角的认知便出现了问题。
在亲密关系中,这是一种常见的洗脑方式,因为它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重复持续,而最有机会这样做的便是你身边的人。
操控者会持续地向伴侣输出一些歪曲的事实,以此来让对方认为这才是真实的。
今年是2023年。
中韩两国同性可以结婚的法律早于2022年通过,最先掀起浪潮的不是冲浪的网民,而是纷纷公开出柜的明星艺人,无论是为了蹭热度还是刷知名度亦或是真爱,总之目的肯定是达到了。
其中最出名的一对无非是韩国著名偶像男团成员——前成员张艺兴和现成员吴世勋。
一时间,反对咒骂和祝福的声音都涌向了这两个人,包括他们的队员和公司甚至是家人朋友,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多方偏激,部分粉丝认为张艺兴没有续约的原因就是公开,而部分饭则是觉得张艺兴是为了蹭钱团队的热度。
一开始还只是在各自的地盘骂上对方几句,后来越演越烈,上升到了各自的蒸煮,公司方面被迫出面让张艺兴和吴世勋直播解释,这场闹战才落下帷幕。
一年过去,网上关于这件事,祝福的声音大于了反对的声音,在吴世勋多次暗示结婚之后,张艺兴却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愿了。
仔细想想,其实张艺兴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好像吴世勋勾勾手指头他就心甘情愿地被对方勾走魂魄,张艺兴可以拿自己颜控三十年的自信打包票他是喜欢吴世勋的,可是吴世勋本人呢?
先肢体接触的是吴世勋,表白的也是吴世勋,甚至现在通过聊天软件和自己聊结婚的话题,可是张艺兴就是感觉到不对劲。
特别是现在吴世勋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张艺兴不是没有问过对方是否喜欢自己甚至是因为什么喜欢自己,可是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吴世勋都会被自己仿佛是看上去很愚蠢的问题逗乐一样笑眯了眼,然后伸手把自己抱到怀里在耳边压低声音诉说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慕情感。
久而久之,张艺兴也就相信了,但这只是在对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如果分开两地跑通稿,演出活动之后,心里的恐惧会再次苏醒然后疯狂生长直到包裹张艺兴全身。
是不是,好像发现自己离不开吴世勋了?
和吴世勋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
就好像,就好像对方有读心术,再比如?
就好像被对方束缚了。
对方像是纤细坚韧的藤蔓,悄悄爬进生活的细枝末节然后填满,用最温柔缓慢的方式爬满张艺兴全身,最后永远把他捆在身边。
张艺兴这个念头一出来,几乎是马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后知后觉的不停发抖。
这是张艺兴自己置办的房子。
床单是吴世勋为他挑选的,床头柜上放着的是吴世勋寄来的情侣水杯,半开的衣柜有两件衬衫是吴世勋上次没带走落下的,就连头顶上的吊灯吴世勋当时觉得好看,特地找了同款挂在了他的卧室里。
吴世勋无孔不入,吴世勋无处不在,张艺兴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急促的呼吸并没有给他多少现实触感,反而视线是越来越模糊,最后倒在了松软厚实的地毯上。
这地毯也是吴世勋特地在网上给他找的样式,还在上面定制了蜜蜂和白狗的图案。
张艺兴是被吴世勋抽抽搭搭的声音弄醒的,眼睛睁开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了自己的身体关心的眼神,泪水一下子就冲垮了张艺兴这两天的胡思乱想,窝在恋人怀里睡着的时候,张艺兴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对吴世勋更好一些。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他手机推送了吴世勋风尘仆仆来找他的消息上了中韩两方的头条,而吴世勋的手机则是收到和水军成功付款下次再合作的消息。
两只手机放在一起,手机壳连在一起就是一只白狗追逐蜜蜂,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带上蜜蜂尾巴那条线,就好像是白狗拴住了自在的蜜蜂一样。
蜜蜂永远也无法摆脱白狗,白狗也只会守着这一只蜜蜂。
【勋兴】黑罂粟 35
死亡⚠慎入
快到年底了,各项颁奖典礼纷至沓来,作为EXO这年可以说是横扫韩国乐坛,粉丝们放话让哥哥们拿奖拿到手软,媒体预计在MAMA上获得三连冠也不是梦,大家都在等创造纪录的那一刻。
Lay作为成员之一当然不能缺席,虽然他真的忙到飞起来,刚刚结束和大佬的剧,又马不停蹄的进了新的剧组。
讲述民国时期发生在长沙的故事,既有爱情又有动作,即是时下最火的IP又是一帮颜值皆高的...
死亡⚠慎入
快到年底了,各项颁奖典礼纷至沓来,作为EXO这年可以说是横扫韩国乐坛,粉丝们放话让哥哥们拿奖拿到手软,媒体预计在MAMA上获得三连冠也不是梦,大家都在等创造纪录的那一刻。
Lay作为成员之一当然不能缺席,虽然他真的忙到飞起来,刚刚结束和大佬的剧,又马不停蹄的进了新的剧组。
讲述民国时期发生在长沙的故事,既有爱情又有动作,即是时下最火的IP又是一帮颜值皆高的小生聚在一起的双男主剧。他的角色又是有着多重身份的男主之一,颇具挑战。
但是他本意是想拒绝的,不是说他不感兴趣,而是他觉得没有时间。之前已经缺席了很多大队的活动,对成员他是抱有很大歉意的,说好两头兼顾,但现实是他越来越多的时间是待在了中国。
但是这部剧是公司和国内经纪人费了老大的劲才给他争取到的,据说是会大热的,正好趁着综艺大火的余温,让此剧带动他人气再上一个台阶,业务能力进一步拓展的好机会,容不得他推辞。
所以当他上次和Sehun分开前,Sehun在床上的动作都有点粗鲁,差一点点就刹不住车。事后的气氛都有点不愉快,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因为聚少离多而产生的隔阂,虽然大家都尽量克制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到了分开那天又恢复了你侬我侬。但是不满的阴影还是埋下了。
Lay心里的累,也不是没有对成员抱怨过,但是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不如意,跪着他都要爬下去,这是他的倔强和坚持。
好在成员们都理解他支持他,在大队活动因为他的缺席,媒体粉丝不好听的声音出现时,成员都会帮他化解为他说好话,所以每次回去他都是十分投入到和大队的排练,十分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为了能尽可能的和大队同行,他可以两天两夜不合眼的连轴转,再赶红眼航班赶上行程,亏得还年轻精力旺盛,连经纪人都劝他休息一下。
这不,MAMA颁奖典礼的上午他才连夜从横店赶到香港,直接到会场参加彩排,晚上出席活动,结束就要赶回剧组。
当看到Sehun时,他都要哭了,又是3周没有见面了,情歌里唱的思念如潮水一点也不夸张,他之前想着要怎么了断他们之间的情丝的念头,在相思面前不堪一击。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抱抱他亲亲他,听Sehun在他耳边吹着气叫他的名字,最好再加上几句很想他,很爱他。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在贪享着Sehun给他的爱时,又吝啬的守着底线不肯给回应。他在煎熬着,等爱的那个人何尝不是在煎熬。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了断,重了伤心,轻了又会纠缠不清。
好在现阶段实在是忙得顾不上想这个问题,也许在将来会等到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
在从宾馆出发去颁奖典礼会场前,他接到了L的电话,因为怕成员误会,他躲到了另一个房间去接。
L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有事,果然一接通就是让他头上冒冷汗的话:“你和Sehun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昨晚他直播的事你不知道?”L在电话里的声调都变了。
“我今天上午才赶到香港。”Lay小心的问,“他直播怎么了?”
电话里L深吸一口气,“他昨晚,不对是今天凌晨在直播里直接说对男人动心,接着放了一首他很喜欢的歌,你猜怎么着…这首歌里全他XX都是Lay。”
Lay大脑一瞬间就空白了,直到L在电话里不停的喊他。
“Lay~Lay~Lay~你在听吗?”
“…在…”
“你真的没有和Sehun有一腿?”L开始高度怀疑。
“没有。”他果断而冷酷的回绝到,脸已经白了。
“哎,这小子就差直接说我是G**了,我觉得你…再考虑考虑彻底回来的事…这样下去你迟早要被那小子害死…”
“现在外界有什么反馈消息吗?”Lay强压着心里的恐惧问。
“没有实锤的事情,再怎么说也就当个八卦,大家听着乐呵乐呵。但是你们微博的超话可是沸腾了啊,这首据说有70几个Lay的歌,已经成了你们的党歌了,Lay it down ,你回头听听,绝对是小黄歌…”
已经响起了敲门声,Lay也没有心思再听L的胡说八道,“我知道了,现在我要走了,先挂了。”不等L说再见Lay就把电话按掉了。
Suho推门进来,看到Lay拿着手机,“在谈工作啊?”
“嗯,谈完了,”Lay把手机放好,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是要走了吗?”
“是的,Chanyeol和Sehun先下去了,”Suho走上来搭上Lay的肩,带着他往外走,“他们一辆车,你和我坐一辆。”Lay不动神色的看了Suho一眼。
他以为Suho是要和他谈Sehun直播的事,毕竟都惊动到L了,队长应该也会觉得不妥的吧。
但是车上Suho就是关心了他最近的身体和工作状态,谈了谈大队接下去的工作安排,和他对接了一下行程,只字未提直播的事。提到Sehun也是让他抽空多和Sehun打打电话,说小孩的情绪不是很高。让他不要嫌Sehun烦,他就是想你了。
直到抵达会场前,Suho后面就一直在说Sehun又学会了多少普通话,排练的时候有多么用功,演唱会的舞台他也有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等等。Lay就静静地听着,一边想着Sehun直播的事,一边想着Suho一直提Sehun是什么意思。
Lay很生气,但是在颁奖典礼上,处处都是镜头,他只能忍着,不想给Sehun什么笑脸,他也实在笑不出来。也不想理睬他,尽量坐到边上,又忍不住用余光看Sehun。今晚的Sehun异常的高贵典雅,就是现实版的王子的样子。
但是他昨晚直播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那些让人怀疑的话,虽然L说他就差直接宣布出柜了,但那是L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他的反应,从Suho、Chanyeol和现场媒体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有那么严重的。他很想马上看看回播,再听听那首小黄歌。
但不管如何,昨晚的直播肯定是不妥的,要不然L也不会打电话给他,CP粉也不会沸腾。Sehun虽然年纪小,常常在他们面前调皮捣蛋,但是对外一向以大局为重,还是值得信赖的。
今晨的直播他更偏向于是Sehun故意的,打着擦边球,是想告诉他他很想他?还是想要逼迫他公开?前者不妥后者更是让他惊恐。
Sehun的放肆让他又气又怕,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见不得光,他们辛辛苦苦的藏着掖着,不就是希望可以稍微长久点吗?他倒好,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吗?这是见光死的节奏啊。Lay越想越气,气到在台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台词了,明明今天是个好日子,但是让他怎么笑得出来。
这种情绪马上就被成员们接受到了,Chanyeol贴着耳朵问他,怎么了?他就找了工作很累,没睡好的理由,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不是关键。
Suho把他拉到Sehun旁边坐下,Sehun几次想和他说话,他都板着脸直视前方,他压着火,他有好多话要质问他,但是现在都不合适,他怕开口就要吵起来。
这个时候韩国大前辈居然还来火上浇油,还要来互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Sehun的腿上,搂着Sehun还唱着暧昧的歌撩Sehun。还想让他和他互动,真是见了鬼了,Sehun的腿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吗?Sehun的肩是什么人都可以靠的吗?Sehun的头是什么人都可以摸的吗?Lay觉得他牙都要给咬碎了,还得给镜头笑脸,他顶着拇指压着头上一片火,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Alright Catch (07)
07
吴世勋是被热醒的。
也不是说谁往兜头浇了他一盆开水,是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张艺兴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钻进他臂弯下,四肢也像八抓鱼一样缠住他的腿和他的胸膛,脸颊那块软肉还在他锁骨上压出形状。
鼻尖正往外分泌汗液,吴世勋觉得自己要被蒸熟了,他艰难地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半了,他怎么记得九点还有个该死的方案会。他推了推张艺兴的胳膊,音色嘶哑:“热死了,醒醒。”
那人睡得好像昏迷了一样,脸上被蒸得绯红一片。吴世勋察觉出点不对劲来,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好家伙,烫得跟块刚出...
07
吴世勋是被热醒的。
也不是说谁往兜头浇了他一盆开水,是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张艺兴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钻进他臂弯下,四肢也像八抓鱼一样缠住他的腿和他的胸膛,脸颊那块软肉还在他锁骨上压出形状。
鼻尖正往外分泌汗液,吴世勋觉得自己要被蒸熟了,他艰难地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半了,他怎么记得九点还有个该死的方案会。他推了推张艺兴的胳膊,音色嘶哑:“热死了,醒醒。”
那人睡得好像昏迷了一样,脸上被蒸得绯红一片。吴世勋察觉出点不对劲来,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好家伙,烫得跟块刚出锅的烤红薯。
“哎,张艺兴,”他瞬间清醒,把自己从那人手脚缠绕中剥离出来,蹲在地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发烧了,起来......昨天半夜难不难受,怎么不叫醒我?”
张艺兴终于睁开了眼,他眼周也像是被打了半盒腮红,透出病怏怏的粉红,然后他开口发出了几个单音,声音干枯呕哑,像是被狠狠掐住了喉咙的老巫婆,非常难听。他这一开口倒是把自己吓清醒了,然后费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迷茫地望着站在床边的吴世勋,仿佛就是那人把自己害成这副模样。
吴世勋又看了眼表,“我待会有个会,没法带你去医院,我叫徐耳朵送你。先起来把衣服穿了。”
张艺兴烧是烧了,还是有些能勉强照顾自己的意识在的。他很坚强地拖着身子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然后脚下发飘跟着吴世勋进了电梯。吴世勋看他隔自己老远倚着电梯壁的样子,觉得他似乎烧到缩水了,整个人迷你到离谱。
怎么早晨起来还扒在自己身上呢,现在靠得这么远。
吴世勋闷闷地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张艺兴现在想让他扶着,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大门口那辆黑车已经停好了,车窗一摇,露出一张戴着墨镜耳钉,非常风骚的灿烂笑脸来。吴世勋愣了一愣,疑惑道:“怎么是你?耳朵呢?”
Andrew说:“他没起来床,叫我来帮个小小小小的忙,送这位帅哥去医院。”
说罢,他拉下墨镜,盯着张艺兴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张艺兴根本没在听他们在说什么,习惯性地冲他绽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
“哎哎哎!你坐进来干啥啊,你不是开会么,快去吧啊。”Andrew一手扶方向盘,侧着身子扭过头看着吴世勋跟着张艺兴坐进后排。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就是你抢了耳朵的车非要来,”吴世勋冷笑一声,“你不靠谱。”他敞开两条长腿后排舒展开,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看了眼身边那人,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便是他要一路陪着去。
“谁叫你把人藏得这么紧,这么些天了也不带出来玩,”Andrew开车的时候嘴倒也不闲着,得吧得把吴世勋吵得头疼,他从后视镜看了眼缩在车门边那蔫蔫的小明星,用了一种很欠揍的夸张语气,捏着嗓子一句话能拐三个弯,“两位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张艺兴抬起眼睛,和后视镜里的Andrew看了个对眼,好像已经烧得脑袋不会转弯了,居然回答道:“还......还可以。”
Andrew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吴世勋看张艺兴脸红得像个虾米,生怕他一个热上加热被捂昏过去,往中间坐了坐,有些无可奈何地偏过头讲给他听:“你回他干嘛?你当他放屁好了。”
说罢,膝盖顶上驾驶座靠背,威慑意味十足。Andrew他还年轻,还有很多妞要泡,钱要挣,不能交代在此,果然很识趣地闭嘴了。
车内很静,吴世勋望向窗外,手肘撑在车门上,在西装外套上压出两寸褶皱,他牙关轻轻抵住自己的指关节,在心里衡量这个方案会迟到多久还算能遮掩过去。路旁行车不绝,轮胎有规则地在被炙烤到火热的柏油路上碾压过,鳞次栉比的城市面貌却毫无生命气息,钢筋水泥不会呼吸,无例外的,大家都在谋生活。
他原本蜷在大腿上的手心里突然被小心塞入一冰冷的东西,他扭过头一看,张艺兴拿着他正在嗡鸣作响的手机碰他的手,眼神几乎哀求,“世勋,帮我接一下,我妈打过来的。”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发炎肿痛的嗓子开一句口就会露馅儿,引来长辈焦躁的关心。
张艺兴双手举在鼻尖前面冲他作揖,像个刚学会这个动作用来讨主人开心的笨小狗。吴世勋很轻易就被取悦,挑了下眉,伸手接过来,迅速调整了下嗓音,可靠而沉稳到像是在打一个商务电话,“喂?”
那边的声音很柔软清甜,像是属于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孩,吴世勋飘忽地想到,原来张艺兴那汩汩泉眼一般清冽的好嗓子是从这里遗传的。
“我是,张艺兴的朋友,嗯......”吴世勋望向张艺兴,他们睁圆眼睛无声在空中交流了一番,张艺兴努力地冲他做着口型,因为高烧而异常红润丰厚的唇瓣半张着,吴世勋默默盯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他在拍戏,嗯,这两天都是大夜戏,很忙,您等他电话就好了。”
“好的好的,一定要叮嘱兴兴好好休息啊,你们年轻人,太拼了,你也要注意啊,早睡早起,平常熬点梨汁喝......怎么称呼呢?”
“叫我小吴就好。”吴世勋答道,张艺兴的母亲真的很会关心人,讲起话来毫无保留,这点也跟张艺兴有几分相似,就是跟儿子从未听说的陌生朋友也能关怀备至,仔仔细细地叮咛很多。柔声细语涓涓流入他耳朵里,他一时有些招架不来,应付不来——这不是他习惯且擅长的事。
他右手在座位上不动声色地蜷起来,指尖在皮垫上摁出凹陷,青白指节僵硬且紧绷,这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行为。吴世勋喉结滚动了下,耳朵里一句句家长里短像是碾进头皮的什么深沉咒语,引他一句句机械地应付着。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直到电话挂断,张艺兴凑过来靠在他身上,抓住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
“世勋?”他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他,眼睛里蒙蒙一层雾霭,说话也变得慢吞吞的,“你怎么了?”
他一半身体软软压着吴世勋的胳膊,把他的几根手指抓进沁着一层虚汗的,温度也有些不正常的温热手心里,迫切的,关切地望着他。他就算烧得头脑有些混沌,也很快观察到了那人逐渐滞笨的眼神和僵直的脊背,他瞧出吴世勋的不对劲来。
吴世勋回过神,很快一弯肘把那人推离自己,掼到原来的角落,这才整了整衣领,道:“没事。”
车厢内陷入十几秒的静谧,气氛郁沉。张艺兴被猛地推开,右边肩膀几乎是撞在门上又弹回来,本就浆糊一样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不容他多想。于是他小声吸了吸鼻子,发烧的人容易感到寒冷, 他抱住双臂取暖,把自己又蜷成更小的一团。
Andrew从后视镜偷偷往后探,只听吴世勋又突然解释道:“阿姨太热情了,没反应过来。”
“挺好的,”吴世勋往窗外看去,看着天边在高架桥顶头纠缠的云彩轻描淡写道:“是在关心你。趁着有人这么念着你,好好珍惜。”
吴世勋在八岁时就没了妈。这事不是个秘密,徐耳朵知道,Andrew知道,过节相互来访的生意伙伴也知道,他也没瞒过,没什么好瞒的。毕竟当时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没怎么长记性,又处于最狼心狗肺没脸没皮的年纪,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内心早已波澜不惊,像一潭死湖,往里面扔块石头也激荡不出丁点涟漪来。
他妈妈就是在一个暑假走的,当时他在电玩城疯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自己饥肠辘辘想起来回家才发现早已过了饭点,也不知为何,家里竟没一个人过来喊他回家。他懵懂地跑回去,看到家里门大敞着,各种穿着制服的叔叔阿姨踏来踏去,屋里倒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干净。我家怎么了?他站在门口刚一喊出口,所有人就齐刷刷往他身上扫过来,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之后一个扎着长马尾的漂亮阿姨就蹲下来,默默把他搂进怀里。
关于那天的记忆实在枯竭,他只记得那女人的头发带一股馥郁的茉莉精油味,香得和他妈妈一模一样,他曾经以为所有女人的头发都会香成这样,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有的闻起来是香子兰,有的是薰衣草,有的是刺鼻浓烈的香精味,还有的是淡淡中药味。
而张艺兴的头发连带脖颈儿闻起来都好像是刚撕开包装纸的淡奶油,很独特,带点属于他自己的清新的香气,他想到,把鼻尖埋进他沟壑明显的锁骨和胸脯里的时候,就好像探进自家阳台上种的挂了水珠的花圃,带点体温的馨香。
听大人说他生母死于心梗,后来那个阿姨成了他的后妈,也巧也不巧。
一只手又轻轻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就像蝴蝶落在摇摇欲坠的残花上,却足以把吴世勋拉回现实。
张艺兴刚才被猛然推开了,这次便没有靠过来,只是伸过来一截胳膊摸着他的小臂,沉甸甸的,笨拙而坚定。望向吴世勋的眼神就替主人全部讲出来:
——你没事吧?你有事的话,我就在这陪着你。
吴世勋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也有些诧异,他是个成年人了,母亲也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他以为自己不需要这种沉默不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安慰,结果当张艺兴侧过头对他这么做的时候,他还挺受用的。
医院到了,张艺兴那个年轻助理已经从大门口跑了过来,搀着张艺兴下了车。
他把放了一路的手掌从吴世勋胳膊上撤走,晕晕沉沉地歪到在那个男人肩头,头垂得很低,任凭人家搂住他的肩膀带他走路。
车外起了点风,张艺兴没怎么打理的刘海全部被吹翻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吴世勋把外套脱下来,递向车外:
“给他穿着点吧。”
车驶在去项目临时场地的路上, Andrew突然开口,揶揄道:“现在这个车里飘满了爱情的酸臭味。”
吴世勋促狭地笑笑,起身在扶手箱里拿了包薄荷爆珠香烟,敲了一根出来,低头点上了。他车里很多女士香烟,工作需要,不能有周身的焦油味道。
“我刚才都看见了,不开玩笑,”Andrew变得很认真,“他看你那眼神,挺有那意思的。”
“啧,我听徐耳朵说,前两天你在剧组里当着所有人面喊了他一声宝贝儿,他不会当真了吧?天知道被你叫过宝贝儿的都能凑起来划个龙舟了。”
吴世勋捏着烟蒂深深吸了一口,他的脸氤氲在烟雾缭绕里,嗤笑一声,接着懒洋洋靠在座椅靠背上,刚被尼古丁走过一趟的喉头变得干涸,嗓音也透出一丝沙哑:
“酸臭味?铜臭味吧。钱色交易,各取所需。”
“只不过,五万块也不多,”他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图这些钱。”
Andrew默默算了一会儿,才说:“对你来说不多,对他来说,估计是小半个月在剧组打酱油的片酬吧......图啥,首先用排除法,他肯定不是想找一个深情温柔的好男人,但是自信点——”
他在后视镜里深情凝望着吴世勋:“你至少还有一张好脸啊!那方面也不错......”
“滚!”
他摸了摸鼻子,抖抖烟灰,淡青色的烟雾从他微抿出一条缝的唇瓣里挤出,很快笼罩住双眼,这才开口:“和以前一样,协议而已。”
Andrew很费劲地侧过来半个脑袋,想看清吴世勋的上半张脸,等到烟雾少许散去,那人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很阴翳地前倾了身子趴在驾驶座位上,盯着Andrew警告道:“在他面前不许再开黄腔,你尽管试试。”
Andrew惊得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吴世勋这辈子第二次看见别人冲他流露出这种复杂的眼神,第一次是他跟他小学老师说自己作业被家里的鲨鱼宝宝吃了的时候,但其实他没撒谎,是他爸养的,只不过没人信罢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