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宇x朱一龙】钟情复兴 01
* 如约而至。
* 依然可能会坑。
* 题目中的钟情,可暂时按照名词理解。
* 纯虚构作品,请勿上升真人。
/
朱一龙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
白白净净的,一双葡萄一样黑漆漆水汪汪的圆圆眼睛,两团粉嫩嫩的脸颊。棉花糖一样抹蜜的小嘴,缀了粉色小花的公主裙,闪亮亮的红皮鞋。
摇晃着两个羊角辫儿,站在黄土地上头,左右环顾自己的小身子,看那公主裙的裙摆是不是掉进了沙地里。一根草莓棒棒糖是一同参加节目的另一家姐姐给的,她宝贝似的抱着小塑料棍儿,一口一口贪心地唆着甜糖水。
“你叫什么...
* 如约而至。
* 依然可能会坑。
* 题目中的钟情,可暂时按照名词理解。
* 纯虚构作品,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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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
白白净净的,一双葡萄一样黑漆漆水汪汪的圆圆眼睛,两团粉嫩嫩的脸颊。棉花糖一样抹蜜的小嘴,缀了粉色小花的公主裙,闪亮亮的红皮鞋。
摇晃着两个羊角辫儿,站在黄土地上头,左右环顾自己的小身子,看那公主裙的裙摆是不是掉进了沙地里。一根草莓棒棒糖是一同参加节目的另一家姐姐给的,她宝贝似的抱着小塑料棍儿,一口一口贪心地唆着甜糖水。
“你叫什么名字啊?”
朱一龙自然而然地蹲下去,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掌去拉小孩的小手。那一团白棉花似的手不设防地滑入他的手掌,乖乖由着他牵。
软糯糯的,“糖糖。”
糖糖,听着就甜。
六年前白宇宣布求婚成功,牵手交往多年的女友步入婚姻殿堂,爱情长跑圆满成功。第二年刘萌萌公开怀孕,第三年顺利诞下女婴。
新手父亲满怀爱意地在微博发布小朋友的脚印照,称呼她为“亲爱的糖小姐”。
满月酒、周岁宴,朱一龙都能收到白宇发来的电子请柬。
不知道是不是群发的,总之只有一个网址,点进去就是制作精美的邀请卡,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朱一龙总是转账,附赠一句,工作忙不能到场很遗憾。
白宇回复,这数目有点大了。
朱一龙说,给小朋友的,收下吧。
后来白宇收了,给他拍了一个视频,糖小姐坐在他怀里笑眯眯地说,谢谢伯伯。
朱一龙没回复,因为“小朋友是你”这句话他怎么也不能对白宇说出口。
他只是很感谢,白宇没有坦荡到把婚礼请柬也发一份给他。
他隐晦到卑微地认为,白宇在他面前对男女爱情小心翼翼的回避,是对那个夏天一场心照不宣最后的默认。
让他保存着一点奢望,那个夏天真的发生了一些事,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朱一龙拉着糖糖的小手,那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可亲。远处走来一个男人,身形高挑、体量单薄,盛夏天气里穿了个短袖搭牛仔短裤,小腿线条宛如少年。
糖糖看见了他,拼命地招手,“爸爸,爸爸!”
墨镜后的男人也许变了眼神,但在镜片的修饰下平静得一如既往。他插着兜走过来,把墨镜摘下挂在领口,蹲在女儿身边给她提着裙摆,“怎么了?”
“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漂亮伯伯!”
在朱一龙转身逃跑前,那棉花糖一样的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以一种青雀一般清亮的声音呼唤着来自父亲的认可。
白宇说,是啊,你叫人了没有,快叫朱伯伯。
糖小姐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熟练地在朱一龙大腿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漂亮伯伯好,我是白糖糖!”
在对上朱一龙的诧异后,她又贴着他耳朵说,白糖糖是艺名哦。
倒是和白宇一样的活泼性子,朱一龙舔舔下唇,把小孩在自己怀里搂得紧了些,低声:“糖糖,你不觉得漂亮这个词,不太适合和伯伯放在一起用吗?”
白宇低头,假装没有听见。
“可是糖糖觉得,伯伯很漂亮呀。”
小孩语言能力有限,口齿也并不清楚,把伯伯两个短音节念得千回百转。她五官里捉摸不出哪一点极像白宇,可整个人站在那里,又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白宇的女儿。
朱一龙觉得自己旧疾复发,怎么望着一个五岁小女孩,也会迎来一场沉重的心动复兴。
打破尴尬的是白宇,依然是白宇:“龙哥,这是你儿子啊。”
他自然地冲朱一龙身后的小孩伸出了手,小男孩有着一双与朱一龙一模一样的眼睛,波涌着许多与年龄不相吻合的情绪。
“嗯,来,夏夏,跟白叔叔问好。”
男孩生得瘦削高挑,抿着薄唇,十分礼貌地小鞠一躬,叫了白叔叔。他生了一张冷清的脸,性格也端的像极了朱一龙,稳得像深潭白水。
“夏夏,这名儿挺有意思的啊,大名叫啥啊?”
白宇热络地同小孩搭讪,或许是觉得这比同大人搭讪简单。男孩揉着裤线,瞥了一眼父亲,轻声说,爸爸不让说。
气氛又一次降温,白宇的目光在地面上胡乱地扫射一通,最终等来朱一龙一个眼神。顺着他的视线,白宇看见冒着红光的摄像机,“好吧。”
明星家小孩,总有些隐私上的讲究,白糖糖也是艺名嘛,白宇想着。
/
节目安排的住处在山上,当地搬运货物的骡子负责运送行李,另有一些分量轻的行李由家长随身携带。小孩要和爸爸一起爬到目的地,着实是不小的体能锻炼。
糖小姐正是上蹿下跳的年纪,拉着白宇的手蹦蹦跳跳地往上爬。早在山下就被白宇把裙子替换成裤子,正方便了她这会儿燃烧卡路里的一系列动作。
白宇牵着她走在前头,一不小心就成了领头羊。
转着山走,卡在一片林子的岔路,白宇停下步伐往后看,“糖糖,我们等一下其他小朋友。”闹腾有一会儿的糖小姐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方才在她头脑里大闹天宫的漂亮弟弟,乖乖点头,说,“好呀,我想和夏夏一起走。”
夏夏,白宇拨弄着糖小姐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他看着可比你小呢。”
朱一龙确实掉了队尾。
一方面他背着个不大不小却很有分量的随身包,另一方面夏夏是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小的,又从胎里带出一点体弱来,这样的体力劳动对他而言确实是一种负担。
小男孩教养得很好,一声不吭,只是尽可能地跟上父亲的步伐。
朱一龙疾行中低头看他,小孩侧脸的每一度弧线都像极了自己,就连隐忍时那种故作轻松的表情也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来,爸爸抱你。”
等到所有人都在岔口回合时,糖小姐往人群里一望,并不见夏夏。她去抓白宇的衣角,语气里带着点稚气的交集,“爸爸,夏夏呢?”
身边另一个爸爸倒是看见了,笑着低头安抚,“在他爸爸怀里抱着呢,夏夏年纪要比糖糖小,走山路有点辛苦,所以朱伯伯抱着他走呢。”
“哦…… ”
小女孩点了点头,“爸爸,那我们走吧。”
白宇却并不挪步,只是低头问她,“宝宝,你喜欢朱伯伯吗?”
“朱伯伯是谁?”
白宇扶额,“就是你说的那个漂亮伯伯。”
“不是糖糖说的,是爸爸跟糖糖说的,有一个眼睛会说话的伯伯会带着小弟弟一起来。”
白宇一个手势过去,“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就不讨论了,现在就是,你愿意让这个漂亮伯伯带着你上山吗?”
看见糖小姐利索地点了点头,白宇舒一口气,交代:“那一会儿我们过去,你就跟那个漂亮伯伯撒娇,撒娇知道吧,就是你最擅长的说好话,让他拉着你上山,我抱着夏夏上去。”
女孩眼睛暗了暗,“可我想和爸爸一起……”
“爸爸会在你后面一直看着你的,你一回头就可以看见爸爸,或者我们四个可以一起走,但是你得让伯伯拉着你。”
叹口气,白宇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漂亮伯伯腰不好,让他抱着夏夏上去,估计明天就不能动了,你帮帮他,好不好?”
糖小姐的脑海里小天使和小恶魔打了一个三秒钟的架,然后痛快地点了点头。
“哎,龙哥,真的要麻烦你了真的,你说这白糖糖还是个见色眼开的,就是特喜欢你非说要你拉着才肯上山,哎真是的……”
白宇对着朱一龙一通即兴表演,在朱一龙笑着去拉白糖糖的小手准备一手牵一个一手抱一个时,一把从他怀里抱走了夏夏。
小孩很乖,在他手臂上坐得稳当当,一点也不扑腾,甚至乖乖地把手环住他脖颈。白宇笑嘻嘻地去和他套近乎,一句小老哥还没说出口,就被那双遗传他父亲百分之百基因的眼睛弄了个七上八下,轻声喊了句夏夏坐稳。
朱一龙牵着糖小姐的手走了半里,只觉得腰上方才兴盛起来的隐痛渐渐消匿,又听得身后白宇抱着小孩健步如飞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慢慢琢磨出其中缘由。
他仍是体贴的,细致的,热烈外表下有一颗滤网细密的心脏。为他考虑,连借口都寻摸得如此周全,顾及着他们作为“久未联系的老友”之间应有的隔膜。
何必当初。
/// 六年前
凌晨两点,朱一龙坐在酒店的床上敲打手机屏幕,微信收件人:翟天临。
念大学时起,朱一龙、翟天临、彭冠英三个人感情就是十分热络。只不过,朱一龙与彭冠英性情上更相契,又与翟天临在追求上更投缘。在朱一龙的世界里如果发生了什么需要知会亲友的大事小情,这两个人往往是第一波知道的。
只是这一次,他只想联络翟天临。
他打字,“他真的很好。”
那边也没有睡,一条网线串联起夜谈:“你那个啥了?”
他没有直言那个沉重的字眼,只是聪明地做了一个让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替换。年轻的时候人总是无畏,把七情六欲都挂在口边恨不得昭告天下。而年纪渐长,遮掩反倒成了一种体面的自我保护,是成年人之间默契的心照不宣。
朱一龙飞快地敲了一个嗯字过去,他不想犹豫,多一秒的犹豫都会让他试图修改答案。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半天没等来一个字。
朱一龙于是又打字:“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对面回应得十分迅速:“我又不傻。”
空气有一瞬间的滞涩,在酒店的床上翻了一圈儿,朱一龙重新捡回连着充电器的手机,继续刚才的对话:“你觉得他知道了吗?”
“他又不傻。”
只这四个字,就让朱一龙面前浮现出翟天临那张万事不挂心的脸。这人敏感、心思重,一只脚扎根滚滚红尘一只脚向往艺术天堂。
翟天临总是通透的,有时候通透的不讲情面:“他在装傻。”
这也是他不联络彭冠英的原因,如果说翟天临始终是爱深责切的局外人,那彭冠英就是爱深忧重的局内人。他看见朱一龙是那悬崖边上的蚂蚱,就忍不住自己也蹦跶过去和他拴在一个线上;翟天临就不是,他束手旁观,一盆冷水浇熄朱一龙所有危险的念头。
所以每当朱一龙想要进的时候,他就联系彭冠英,让他提着汽油枪装满自己的油箱。
而当朱一龙想要退的时候,他就去找翟天临,彻头彻尾来一个冷水澡。
诚如翟天临所言,朱一龙那个啥了。
拍戏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拍着暧昧的本子讲着亲热的话。他自然而然地扮演着沈巍,也顺水推舟地把目光投向白宇。
他三十岁了,见过许多好的,见过更多坏的。他保持着一个文艺工作者应有的敏感、细腻、刀子一样的观察力。他有一双针一般的眼睛,和一颗滤网细密的心脏。
所以在白宇矢志不渝地给他标记“高冷”“话少”“不活跃”的时候,他已经能用八个字概括这个二十八岁的男孩,“外表强大,内心脆弱”。
他和白宇做不了朋友。
《镇魂》拍完后,私下里基本没有联络。偶然有一些宣传或者后期工作,也多半是通过工作人员转达协商。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地星和海星天差地别,本来就不容于同一个宇宙空间。放眼朱一龙身边,能说得上亲密的几个朋友没有一个是白宇这性格。
白宇热烈、坦荡、开阔、活泼。
他值得用世界上许多美丽的字眼去修饰,只是每一个词都与朱一龙的朋友准则背道而驰。
白宇作为朋友是不合格的,作为爱人是他向往的。
朱一龙扪心自问,自己不是一汪深潭、古井无波。他潜意识里也对所谓疯狂有一种隐隐的向往,只是常年被埋伏在悠悠波浪下不为人知。
而白宇足可以点燃他,点燃他的贪欲,点燃他对罗曼蒂克所剩无几的渴望。
拍戏的时候,他既回避着白宇问心无愧的亲热举动,又由衷地对他的更进一步心怀期望。他克制着自己不越雷池,往日渐浓郁的情怀里大举倾倒白开水来降低非分之想的浓度,并且成功地在拍摄结束后断绝来往。
当他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甚至那不否认的心动也不过是一场误会时,宣传期来临。
他们被打捆出售,展示亲密,观众们粉丝们高举大旗呼吁他们化身连体婴,对剧中角色的移情作用让朱一龙在某个瞬间误以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这在拍摄时将将萌芽的感情,在沉寂一年后冲破冻土、旺盛生长,慢慢地发育出翠绿的叶子、有了嫩黄的花蕊。
有些话他从未开口,又不甘心咽进肚里。
而夏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
朱一龙看着白宇,他正端着夏夏的超人小水杯给他喂水。
而自己手里牵着糖小姐,正仰着脸从自己的公主包包里摸出一颗奶糖,“伯伯你吃呀。”
杜甫诗言,“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白宇x朱一龙】钟情复兴 02
*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上中下变成了0102。这意味着这篇文章战线可能拉长,同时也意味着坑掉的可能性翻倍。
* 我个人觉得,还蛮甜的吧。
* 纯虚构作品,请勿上升真人。
02
朱一龙站在后院里,一边打开生锈的水龙头接水,一边若有若无地用食指顶在腰眼按揉。
年纪渐长,他吃了几次亏之后终于学会不跟自己的身体较劲,停拍了消耗更大的古装剧。冷不丁带着孩子跑到野外来一遭,一时间负荷大了些。
村子里的生活并不宽裕,他把水流开得细小,方便分量足了就随时停水。夏夏抱着他发现的小马扎蹲在院落里,用小树叉把...
*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上中下变成了0102。这意味着这篇文章战线可能拉长,同时也意味着坑掉的可能性翻倍。
* 我个人觉得,还蛮甜的吧。
* 纯虚构作品,请勿上升真人。
02
朱一龙站在后院里,一边打开生锈的水龙头接水,一边若有若无地用食指顶在腰眼按揉。
年纪渐长,他吃了几次亏之后终于学会不跟自己的身体较劲,停拍了消耗更大的古装剧。冷不丁带着孩子跑到野外来一遭,一时间负荷大了些。
村子里的生活并不宽裕,他把水流开得细小,方便分量足了就随时停水。夏夏抱着他发现的小马扎蹲在院落里,用小树叉把松果捣得稀烂。
夏夜里的晚风缓慢而凝涩,他端着木盆绕到前院,从小孩的脚上扒下两只泥鞋。
“你笑什么?”
朱一龙工作繁忙,与孩子相处的时间有限。只是他最知道这孩子与自己是一样的性子,这会儿见他只低头笑着,一时也有好奇。
夏夏摇了摇头,把手上粘的松茸在自己的小裤子上蹭了蹭,然后用软软的小手去揉爸爸的腰,“你痛不痛?”
养育孩子这件事漫长而辛苦,有许多难与人言的阵痛。
朱一龙至今仍记得他站在产房门口原地无措,护士把一个浅蓝色的襁褓小心翼翼地放进他怀里,说恭喜您,是个男孩。那小小软软的身体是一团模糊的粉红色,那柔软的手让朱一龙都不敢触碰,对成为一个父亲尚且没有真实感。
后来这小孩也有很多个让人窝火的瞬间,但他确实是那唯一一个可以让朱一龙放下剧本、搂入怀中细心安抚的小小生命——他的儿子。
朱一龙从未有过望子成龙的庞大设想,他在圈子里踩了双脚泥泞,深知人各有命的道理。平安快乐这四个字平庸而奢侈,是他对小孩最终的期许。
而当他以沉默、以温柔给养这个小生命的时候,他也曾悄悄许愿,让我听到爱的回音。
现在,这个用小小力道为父亲按摩的小孩,让他看到了爱的真实形状。
“夏夏,你告诉爸爸,你喜欢参加这个节目吗?”
他把小孩抱在自己的怀里,天色渐晚,摄制组颇有眼色地退出了这家小院。夏夏坐在他大腿上,沉吟,“喜欢。”
朱一龙的手掌抚着小孩细软的额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他知道他的小孩是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以他的身体来室外节目存在一定的风险,他出于一种自己也无法言明的心思签了合同,“是爸爸不好,爸爸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不过小孩难得没有听父亲的话,正俯身去捡地上的松果,两手脏脏。朱一龙盯着地上那松散的二三个松果,又环视一眼并无一棵松树的院子,“刚才有人来过了?”
夏夏伸手指了指屋内:“糖糖给你带了东西。”
小屋内有一张木桌,上头放着薄薄的两片松叶,入手细软。
白天,小孩们三俩结伴下山到村庄里讨要食材。
白宇单膝跪在地上,给女儿的珠珠包里放了水瓶、纸巾、蝴蝶头绳,还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思考有什么东西没有装配齐全。女孩的公主裙被收缴,换了T恤短裤,这会儿站在阳光下笑眯眯地把爸爸喷的防晒喷雾在胳膊腿上抹抹匀。
朱一龙把抱在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嘱咐他要懂礼貌。夏夏点了点头,转身被白宇拦截。白叔叔递给他一个漂亮姐姐,“来,让糖糖姐姐带着你去。”
两个小孩在视野里渐渐走远,朱一龙望着夏夏在下坡时主动牵紧手的模样,只觉得酸涩。白宇在他耳边长出一口气,“他年纪小,又跟你一个性子,就怕到时候见了生人嘴巴都张不开。糖糖这孩子话多又不怕生,让她带着,准保今晚有饭吃。”
朦胧里朱一龙道了谢,把对他无差别关怀的低落都封在肺腑里。
之后爸爸们各自到房间里做个人采访录制,无非是谈谈自己、谈谈小孩、谈谈自己和小孩。
负责采访朱一龙的是个年轻编导,他翻着几张问题草稿,简单聊了聊这几天夏夏的表现。气氛渐渐热络,他抛出一个问题:“和白老师久别重逢,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朱一龙一愣,斟酌着用词:“确实很惊喜。这几年他的成长是很大的,不管是在表演上工作上也好,还是在生活里,也是很顺利地就成为丈夫、成为父亲,这都是几年前很难想象的,但是他完成得都很好,我觉得很棒。”
显然这个公式化的回答没有满足节目组的挑剔,编导追问,这些年联系得多吗?
男人只是笑,“当年分开的时候说要多联系来着,这几年我们工作都忙,来往得不多。”
从小房间推门而出,几步外的廊檐下站着白宇。
一只手插裤袋,姜黄色马丁靴的细带散乱在脚背,牛仔短裤的毛边卡在膝盖上两厘米,包裹着线条紧实的大腿。蓄着一点胡须,指环卡在左手无名指指骨上,与一道经年累月的印痕相重合。他逆风站着,招手:“龙哥。”
一瞬间,朱一龙低头舔了舔下唇,掩盖着自己方才造谣时十足的心虚。三两步走过去,撞进白宇周身的热浪里,吸了满心他的气味,“有事?”
男人伸手指了指地,他才看见那里放着两个竹编的筐子,“他们让一块儿去老乡家摘果儿。”
有些人家确实有几片子很是漂亮的果林,来时的路上他们就看见了。绿油油的林子里头生长着颜色鲜艳的小果,一个两个拥挤着,只看一眼就叫人垂涎欲滴。
节目组有心以两个人的关系为爆点,朱一龙心如明镜,顺势俯身捡起那筐子。
两个人并肩往老乡家里去,身后身前都有摄像机三百六十度包围拍摄。狡猾的红光寸步不离,朱一龙又不是活泼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一言不发,只顾走路。
白宇张了口,他向来习惯热场:“龙哥,我给你出一个成语题呗?”
朱一龙点了点头,他向来习惯默许。
“用一个四字成语,形容松树,你说是什么词儿?”
“嗯…高风亮节?”
朱一龙心思并不在玩笑里,听了他的问题也只随便从词库里拎出一个差不多的来填上,只当是配合。白宇听了只是笑,摇着手指说不对。
“正确答案是,四季常青。”
摄像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侧,价值不菲的录制机器正对着两张脸,随时准备着挖掘素材。白宇将这四个字发音得极慢,每一个音节都拉长,像在暗示。
“现在是夏天,花啊草啊树啊的,都正是好时候。但是松树不一样,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它都是绿的,翠的,一年四季都是它的好时候。”
眼前冒出一块石头,白宇有意无意地拉了一把朱一龙的手腕,带他绕过去。
摄影师总算找到一点足供发挥的材料,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片刻交集的皮肤间。趁这个机会,白宇着重道:“不只是一个夏天,是一年四季。”
面前青山含翠、绿水交环,天空是云海连绵、蓝波翻涌。
朱一龙抿着唇,思绪倒流。
那时候白宇发微信,说龙哥我来履行承诺了,你啥时候有空,带你蹦迪去。
再见面,是这个夏天的尾巴。
朱一龙核对了工作日志,这之后再没有同步的行程。合拍的电视剧已经公放到大结局,热度如潮汐朝来暮往,无声无息地退却。在这个所有人都朝前看的当口,朱一龙别扭地回了头,特地约在这个时间点讨要一次单独的会面。
白宇问,要不要再找几个朋友,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朱一龙飞快地说,“不要”,飞快得不像他自己。
白宇站在目的地门外等他,悠哉悠哉地抽着烟。他侧身站在风里,细碎的火星顺着指缝跌落在灰白地面上,几番滚动后熄灭于无声。
圈圈白烟进入他的口腔,又从他的口腔里呼出。他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举着白色包装的香烟,在看到朱一龙的同时熟练地掐灭,“龙哥。”
刚好,一口最重的尼古丁打在朱一龙鼻尖。
而他的鼻腔,已经能够熟练地从百分之百的烟草味里提取出属于白宇身体的味道,独立消化——他将之称为一种悲壮的能力。
地下空间很热,很燥,隐藏在这间车水马龙的钢铁城市里,像一个容纳悲伤的黑洞。朱一龙每天都在地面行走,从来不知道皮肤之下的血管如何运转滚烫的血浆。
所有人都在喧哗,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淹没在灯红酒绿的狂欢。二零一二年不是世界末日,孤独才是,不被爱才是。
“这家店叫什么名字?”
朱一龙扯着嗓子对白宇喊,那人正轻车熟路地点单,递给他一杯低酒精的饮品。显然白宇很适应高分贝环境,凑过来在他耳边回答:“Last Summer”。
最后一个夏天。
舞池里年轻的男男女女炫耀着短暂青春的旺盛生命力,在尖叫与扭动中加速消耗人生进程。光在四散分离,人在贴身交媾,爱欲横流在末日都市。
白宇不算常客,却适应得很快,朱一龙只看见他的身体在人潮里雀跃。他不自在地穿越正在兴头上的他和她,径自靠近这一片陌生海洋里唯一的浮板。
白宇的肢体是烫的,碰触时像火苗爬上神经,加速吞噬着冷静。身边年轻的姑娘把一头海藻般美丽的长发拨到耳后,一跃跳入男生的怀抱,在同样年轻的爱人口腔中深入探索爱情糖果的甜味,意犹未尽。
年轻女孩的腰是纤细的,唇是艳红的,两团细嫩的耳肉上挂着闪亮的金属片,晃荡着摩擦爱人的脖颈。年轻男孩的怀抱火热宽阔,不知足似的吻回,水声响亮。
热烈的爱在黑夜里不是错误,没有人追究他们的名姓,有的只是喝彩。
白宇跟着嗷嗷叫了两声,鼓了几下掌。朱一龙亲眼目睹他的眼神随着那二人飘忽不定,透着一种来自同类的隐隐羡慕,他在想自己和刘萌萌。
在这他们二人共同拥有的夏日里最后一刻狂欢,他的眼睛里播放着他和她的电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迅速爬满了朱一龙的心脏,逐渐被舞池的热潮升温为一种阵痛。总之是与他的年龄不相匹配的情绪,无限接近于青春期,是成熟的对立面。
隐形的导线加速燃烧,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就快要烧到头了,下一秒就是爆炸。
白宇还不知道他已经在爆炸的危及范围内,仍自然地过来拉朱一龙的手,要牵着他在舞池里蹦哒几下,美其名曰:感受气氛。
朱一龙望着交握的手,知道火苗已经将导线烧干,满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你别怪我。”
他在三秒钟之内让两只正常交叠的手变成十指紧扣,在五秒钟时略踮起脚飞速靠近白宇的面颊,七秒钟时两张唇的距离无限接近一厘米。
十秒钟的时候,他顺利望见了白宇眼睛里的自己,陌生、决绝,有着要把一生尽相交付的天真,美丽得不可思议,也愚蠢到难以置信。
十五秒,他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鼻尖,终止了这场边境线上的冒犯。
结束的时候朱一龙没有叮嘱白宇要多联系,他只是说,“好好演戏、好好生活、不要再见面了。”
白宇张着嘴巴很久,最终也只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朱一龙说,“我没有办法。”
可当他得知这个节目拟邀嘉宾是白宇时,他又半点犹豫也无地签了合同。
原因也不过是那一句,“我没有办法。”
那颗果子树很高,有许多叶子,也有许多的果子。
朱一龙抱着树摇了摇,果子很恋母亲的身体,把树杈抓得牢牢的一点不肯让。他卸了劲儿,转身向导演组询问,也只得来一个自己想办法的回答。
反倒是白宇,旋风似的跑出几百米,看见一个老乡也在摘果子,搬了个梯子,三两下就爬上树,他摘一个就往下丢一个,他儿子在下头一接一个准儿。
于是他又旋风似的跑回来,对朱一龙说了如是云云一套。
朱一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要撩袖子上树,就看见白宇把梯子推到树下,“你扶好。”
不等梯子稳当下来,白宇就窜了上去,树干粗大结实,冠子并不很高,他坐得也蛮舒适。朱一龙在下头给他看着:“你左手边,对对,有一杈子,下头一点,对就是那个。”
白宇的手才拧下一个果儿来,就看见抱着筐的朱一龙一身白,已经预备好要接。
试探性地丢一个下去,果然没有落空,掉入草篓。
白宇扔了一个又一个的果子,朱一龙也就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果子。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偶尔也有上树的机会。那会儿院子里的男孩都淘气,三两下就爬上去开小会玩得热闹,他身子弱又不好冒险,大多数时候只是眼巴巴地抬头看。
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强大的哥哥,能站在树下保护着他,和他说小宇不要害怕,往上爬吧,哥哥给你兜底。最好这个人又是个温柔的人,这样他就不会生自己的气,也不会跑去跟妈妈告状,自己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了。
后来他有了女儿,心满意足之余也不无遗憾,她没个兄弟扶持,只怕将来会辛苦。
不知不觉,白宇从一个男孩长成一个男人,目光也开始从自己转向下一代。三十几岁的年纪他自认除了双亲妻女无有软肋,上树时也不再牙酸身抖。
在他已经不再期许“有一个温柔强大的哥哥”时,童年的梦想好像折算成了现实。
那个实现他梦想的人正蹲在地上数果子,抬头:“够了够了,下来吧。”
朱一龙站起身子来,张开双臂,“你小心点儿。”
白宇头昏脑热,“哥哥,你会接着我吗?”
好多年没说过那两个字了,音节在唇齿里粘连着,钻出口腔时甚至有些细小的变调。他双眼似乎也潮湿了,模糊视野里本来正在休息的摄影师正手忙脚乱地把镜头对准朱一龙,现场导演的眼睛里好像冒着绿光,打定主意要从朱一龙嘴巴里挖出一点机密。
朱一龙仍站在原地,眼睛里写着茫然无措。
他也好久好久,没听过那两个字了。
沙哑着,却依然:“我会。”
【白宇x朱一龙】钟情复兴 03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03
男孩和女孩一同回来。
男孩抱着的小木篮子显然更沉重些,满甸甸地装了蔬菜瓜果各类吃食,坠得小孩走路打晃,歪歪扭扭像个南极圆企鹅,十分可爱。一边的女孩走得小心翼翼,原来是用小T恤兜着七八个鸡蛋,生怕摔倒。白宇不意外与两人丰盈的收获,盖因他实在相信糖小姐那张人如其名的甜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简直是她无师自通的本领,这半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只怕都爱她到不行。
果然是我的女儿啊,他如是想着,笑容也更热烈些,小跑着前去迎接。几个爸爸本来站在一处,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这...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03
男孩和女孩一同回来。
男孩抱着的小木篮子显然更沉重些,满甸甸地装了蔬菜瓜果各类吃食,坠得小孩走路打晃,歪歪扭扭像个南极圆企鹅,十分可爱。一边的女孩走得小心翼翼,原来是用小T恤兜着七八个鸡蛋,生怕摔倒。白宇不意外与两人丰盈的收获,盖因他实在相信糖小姐那张人如其名的甜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简直是她无师自通的本领,这半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只怕都爱她到不行。
果然是我的女儿啊,他如是想着,笑容也更热烈些,小跑着前去迎接。几个爸爸本来站在一处,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这会儿独他跑得轻快,惹得年纪长些的另一位嘉宾忍不住笑话,“小白还是年轻啊,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爱跑爱跳。”
朱一龙接话,“他总这样。”
话说出口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总”字用得太微妙。孩子一不留神已经到了去幼儿园的年纪,已为人父的两个人再追怀往昔也了无意趣,可本能先理智一步翻开了旧账,上头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大字,难舍难忘。
而你是否和我一样。
白宇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把夏夏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地晃着他,“我们夏夏怎么这么棒啊?这么多食材都是你一个人拿回来的吗?”也有赖于糖糖是个在爱与阳光里长大的孩子,又从她父亲身上学来天然的开阔,因而见父亲格外关注夏夏,她也不醋不恼,笑眯眯地补充,“是夏夏一个人拿回来的!我要拿他还不让呢……”
朱一龙叹了口气,走过来,想从白宇怀里把孩子接过,手臂在空气里扑腾了几下却没处安放,只得作罢。敏感的小女孩读出他的意思,蹦跶着往他怀里窜,说,我爸爸抱夏夏,那漂亮伯伯可以抱糖糖呀。这话讲得十分有道理,朱一龙愣了一下,就笑着张开手臂。
太像白宇了,眼睛鼻子眉毛嘴,讲话的神态,笑起来光灿灿的样子。从前朱一龙拿他爸爸没办法,同理,他现在也照样拿糖小姐没办法。女孩香香软软,往他怀里一窝,也不怕生,亲亲热热的。他想起自己从前是偏心女孩儿更多的,妻子怀孕时他也有自己的期望,只盼是个小棉袄。
夏夏降临了,便成为他最好的礼物。从前的想法也就此烟消云散了,直到今天被怀里的女孩勾起。他有点想低头亲亲她,却一瞬间分不清是喜欢女孩,还是怀恋女孩的父亲。生育是个奇迹,让短暂的血脉得以这般鲜活而浪漫、残忍而热烈的方式予以永恒的绵延——成全了自己的望梅止渴。
白宇在那边以一种极尽夸张的口气称赞夏夏真是个大力王,把男孩心底的英雄梦想刺激得立刻开花结果,一下子就有了“千里马易得而伯乐难求”的知己感,在白宇怀里踏踏实实地安营扎寨。白宇欢喜于小孩的信任与亲近,一时间觉得幸福非常,嘴上那扇门也就不自主地打开了。
他嘀咕着,“和你爸爸很像。”
确实很像。
当年朱一龙看着文气,让人以为应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物,却没想到身体强健得不得了,把天生体弱多病的白宇比下一大截子。每每两个人闹腾着要比试一二,总是以白宇气不忿地缴械投降收尾,千篇一律。那会他就对朱一龙这身体力量记忆深刻,这会儿看着夏夏,回忆复苏。
一位嘉宾笑着打趣儿,“你俩果然是老相识了,你看这一句两句的接得多热络,孩子也和你们亲。”
朱一龙不惯于应付这些,还是白宇给出了几声干笑,指着远方不断靠近的几个小身影说,哇哦他们也回来了我们可以开始做饭了。
晚餐,照例是每个家庭都要动手的。
白宇是几个人里头年纪最轻的,抢着要去捡柴烧火。其余人觉得很是合适,唯有朱一龙一把拦住,回身抱歉,说他气管不太好,怕烟呛着。白宇在原地愣了愣,想说点什么,又沉默了,径自搬了个马扎水盆去给蔬菜瓜果洗白白。其余父亲各去忙活,朱一龙也就顺手接过了烧火的活儿。
原来他在深山拍戏,也学过几手烧柴的本事。演员这行当有趣就在这里,明明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个人平庸的一生,却能凭借角色经历奇遇。他丢着柴,想着一会儿得空得去看看夏夏那鞋,他早上念叨着说有点掉脚,不知道这会儿穿得舒服不舒服。
厨房空间狭小,白宇进来送洗好的蔬果,其他父亲挥刀斩菜。这频繁的一来一往之间,白宇那牛仔裤里包裹着的、锋利的膝盖骨也就一遍一遍地摩擦在朱一龙的脊椎上。
其实娱乐圈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都是吃演员这碗饭的,总有能碰上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和他宣告再见,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两个人竟然是再没见过了。山高水长不相逢,他连遗憾的资格都被婚姻没收了,像一朵羽毛,来过又飞走,不给天空留痕。
嘎吱,他正出神,烦恼的男主角就拉了个小马扎,坐在他身边。
“龙哥哎。“
他在故作轻松,朱一龙轻而易举地就能看穿,他咂了半天的嘴才憋出这么生分而尴尬的三个字来。“那啥,咱嫂子,哦不是我嫂子你太太,她……她挺好的哈。”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这话说得好没意思。朱一龙听了,半晌没转过脑筋,迟疑,“什么意思?”
白宇赶紧给自己圆场,飞速活动大脑,找补道,我就挺好奇的是吧,好奇能收服龙哥的女人那得是什么人物啊是吧。话说完了,还配上几声干瘪的笑。
“她是特别好的妈妈。”
也没斟酌,这答案是脱口而出。朱一龙转头去看门外的夏夏,男孩手里摆弄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个小玩意儿,糖糖坐在他边上笑得前仰后合。看出他的聚精会神,白宇道,糖糖刚把自个儿的头绳给他玩,小男孩没见过这东西,新奇着呢。
“他俩倒是挺好的。”
朱一龙说,转回身来,松了松火。他眼睛被火光晃着,酸胀,恍惚里有点潮湿。白宇在他旁边,近在咫尺,呼吸声都那么完整。像个梦,将醒未醒。
“是。”
“咱俩……当年也挺好的。”
一桌吃饭,一屋睡觉,剧组不大,却有“山中岁月长”的烂漫。有什么东西顺理成章地萌芽,又在呼之欲出前被漫无边际的分离杀害。再见面是一年后的夏天,阳光绚烂,风水和煦,一切都恰到好处,于是两块磁铁复又靠近,插科打诨,把一段好时光虚掷天空。
朱一龙挺霸道,他自个儿心脏砰砰跳跃,却没过问过白宇的心意。自顾自地在舞池里靠近,自顾自地在舞池里远离,整个故事由他开始,也直接被他终结。他觉得时间无所不能,而无所不能的时间带给他的就是用婚姻为绵延不绝的怀念告一段落。
“咱俩现在也挺好的。”
算一种逃避,以另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来回应。他想转头,离白宇远一些,以此让自己稍显坦荡。白宇在他身边,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沉默,沉默,然后他说,“如果我们这次不见的话,应该挺好的。”
这声音里竟然已经混上了些许的沙哑,沙哑里掺杂着哽咽。朱一龙体内的电流已然紊乱,促使着他转过头去逃离,却在破破烂烂的玻璃窗外看见了两小无猜的男孩与女孩。孩子们笑容天真无邪,刺穿他的心怀鬼胎。“你……什么意思。”
话音无力下垂,被白宇托起,他嘴唇轻颤,说,咱们就都能安全上岸。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火烧起来了,呛着喉咙疼,白宇本就单薄些,这会儿身子落叶一般地在空气里抖动。朱一龙一腔的情绪都淤堵着,这会儿却也顾不上发泄,只将他往身后一拉,替他挡着,口不择言道,“傻不傻,非往这儿靠!“一说一挡之间,其余的内容也就不必脱口了,两个人心里就都敞亮了起来。
白宇没忍住,伸出手抓着了他的腕子。
摄影机对准火急火燎放菜下锅的其它嘉宾,看他们手忙脚乱地料理晚餐。这场热闹的真人秀拍摄得如火如荼,也正因如此,两个人的一个秘密才未被揭穿。朱一龙想起很多东西,想起最后一个夏天里那个闷热的地下酒吧,想起舞池和酒,还有他的男孩。
那个点到为止的吻,他收回的步伐,和迟来了许多年也力所不能的释怀。
他的男孩坐在火前,哽咽着,眼睛湿润着,拉着他的腕子去触摸他的心口。砰砰,有力震跳着的,他的心脏。朱一龙在那一瞬间陷入沉思,为什么人类手掌的神经能如此细密,可以触碰到热与冷、大与小、平顺与坎坷,能感受到震跳的起伏和男孩不加掩饰的真心。
“是我来得晚了。”
他听见他的男孩剖开心掏出来的那句话,几个字,没有一个笔划有失分寸。他有点难过也有点痛恨,相隔的几年里他们走入婚姻走入家庭,一眨眼变了个角色,再见面的时候就变得如此小心谨慎,生怕有半点落人口舌的行差步错。朱一龙突然怀念三十岁的那个夏天,他头一次走进那般喧闹的繁华,头一次和自己心怀企图的男孩陷入爱与欲的情潮,他记得自己被冲动支配的头脑,他觉得那一瞬刻在他的人生里珍贵胜过黄金——从来没有一个瞬间能让他如此确认,我正在爱一个人。
“当年,当年我不懂。”
白宇在笑,笑容是苦的。他成为了丈夫和父亲,在这段旅程里日复一日地学习爱与被爱。在这个过程里他迟来一步幡然醒悟,原来心动并不能做假,即使他一万次自我否认,存在过的也当真存在过。“我怎么敢想啊,我能对你——”后面的话不能再说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补全,“等我明白的时候,我怕你变了。”
“我就,不敢再提了。”
朱一龙低头很久没说话,火兀自烧着枯枝落叶。
“夏夏比糖糖,小了两岁多呢。”
你看,人到了一个年纪之后,都不敢谈些现在时的事情。他们绕着危险话题兜了一百八十个圈也不敢触碰最核心的命题——现在怎么办,你还为我动心么,我还为你钟情么,我们该何去何从。他们只能将从前的事,把许多年前的夏天拿出来重温。
两眼红红对望,朱一龙最后轻声说,松手吧,都看着呢。恍惚里白宇松了力道,在垂首的分秒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心情,再抬头时又重回艺人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无懈可击。小屋里他们脚下烧着火,堆着挂水的青菜萝卜,小屋外的空地上男孩和女孩你追我赶,上演另一出错逢其时的两小无猜。
朱一龙看着夏夏,他最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小孩心性全然都随他,他望着那小不点就像看童年时的自己。太太偶尔给他刷牙,盯着镜子里的小孩时也会忍不住笑,说你快看,夏夏和你真是一模一样。也正因着这遗传基因的伟大奇妙,他知这小屁孩对糖小姐与众不同。
但他想啊,孩子,你应当换个人让她来当你的与众不同。
朱一龙对白宇说,你知道么,我发过誓,我这一生,都不会和你再有半点故事。
白宇愣了一下,他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个节目,我知道你是在我之后才签约的,你分明是知道我来才来的。
朱一龙摆了摆手,只是摇头,“我刚刚发誓的。”
白宇叹气,他翻来覆去膝盖上那块布料揉搓得稀烂,他说,朱一龙我告诉你,你做不到。
朱一龙咬牙,我做得到。
白宇提高了音量,说,你做不到!
朱一龙声音却低得笃定,说,我做得到。
白宇猛地站了起来,最后一次道,我不允许你做到!
“快四十了,我不能为你再死一次。”
“可我想为你再活一次。”
【白宇x朱一龙】钟情复兴 完结
这是一个不像结局的结局,我希望它不属于故事,而属于真实。钟情复兴的尘埃落定,让我松了一口气,如同结束了一场战争。
悠悠人间,一生一回。
如果一定要有一句话当作阅读指南,我最想说的可能是,如果你看到矛盾的地方,请记得比起思考和行动,双引号里的言语最不值得信任。
谢谢从钟情复兴的第一章开始的一切,我的荣幸。
我对这个故事没有失望。
04
天空沉甸甸地下垂,漫天是银色的星子。
小山坡草色青青,晨露湿漉漉地染起一片水雾,于是矮矮的青草上覆了一层眼泪。小木屋立在不远的地方,被几丛生得高挑的灌木掩映,柔软黑发的小公主在城堡里入睡,他的父亲站在屋外扮...
这是一个不像结局的结局,我希望它不属于故事,而属于真实。钟情复兴的尘埃落定,让我松了一口气,如同结束了一场战争。
悠悠人间,一生一回。
如果一定要有一句话当作阅读指南,我最想说的可能是,如果你看到矛盾的地方,请记得比起思考和行动,双引号里的言语最不值得信任。
谢谢从钟情复兴的第一章开始的一切,我的荣幸。
我对这个故事没有失望。
04
天空沉甸甸地下垂,漫天是银色的星子。
小山坡草色青青,晨露湿漉漉地染起一片水雾,于是矮矮的青草上覆了一层眼泪。小木屋立在不远的地方,被几丛生得高挑的灌木掩映,柔软黑发的小公主在城堡里入睡,他的父亲站在屋外扮演最忠诚的守卫。
摄影机终于结束一整日战战兢兢的工作,代表“正在运营中”的绿灯熄灭。白宇蹲在草色里,百无聊赖地把口袋里那张麦当劳的消费小票拎出来,揉来搓去。临来的时候在机场,他给糖小姐买了一个甜筒,举在手里让她一口一口慢慢地舔,生怕小孩一口气吃得太生猛,到时候又要闹肚子痛,眼泪汪汪得看得他一颗心绞痛不已。
父亲,这永远是个能让铁血硬汉都心软到流泪的角色。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凡事都喜欢论一个错与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愣头青总是这样,幼稚地把人生当作读书时代的判断题来攻关。后来他发现,人生其实是道排序题,你只要把那几个选项码一码顺序,之后的情节就都是顺理成章。
那一年的舞池,他生平第一次意识到朱一龙的美。
这种意识,不是任何形容词可以修饰,不来自一个合作者、一个好朋友,而是来自一个企图者,一个对他的美心怀占有之心的雄性动物。人类,自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类,爱上一个人最好的自证方式,学名叫做退化。
理智失效,请允许我用本能和你对话。
电光火石里,他看见朱一龙贴过来时那双挂了水的眼睫,让他想起初雪的老城里青翠翠的叶子。他滚烫的呼吸、他软腻的鼻尖、他粉嫩的颊色,这些都是很好很可爱的东西,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可这一切都不重要,白宇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聪明人的一生历历可数的愚蠢。
我值得吗?
在双唇相贴的瞬间,他在脑海里最清晰的闪念是这四个字。他知道这个吻的意义,两个夏天里朱一龙未曾出口的心意已在这青涩而拙朴的吻里全盘交托给自己,他接了,沉甸甸的、暖洋洋的。在他思考这个冒犯的吻是否应该被另一个冒犯的吻来回应的时,那人已经收走了如鱼向海一般汹涌的爱和温存,手起刀落,了结了这尚未来得及开始的一切。
甚至没有不问一问,他是否也愿意为他落发。
男人在他眼前站定,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犹豫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递给他,由着他把自己从草丛里拉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沉默里,白宇瞥了一眼朱一龙,脱口而出,“晚上冷。”
后半句吞下肚了,其实是想说他穿得有点少。人越长大,越会丧失直白的能力。十几岁的时候白宇会不声不响不管不顾脱下自己的校服盖上那人双肩,二十几岁的时候白宇会笑着讲你穿得太少啦我把我这件给你,三十几岁的时候再狭路相逢,就只剩下单薄的三个字。
晚上冷。
不知道他懂了没懂,总之朱一龙的回应就是短暂的一个嗯字,然后两个人又陷入沉默。白宇找了块干燥的地,坐了下去,朱一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坐在他身边。小坡上的气流运动速度很慢,风吹得也和缓,很适合久别重逢后的一场恳谈。
夜幕一片空白,看不见一颗星星的踪影。
朱一龙开口讲话,恍如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说,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不会再拍《镇魂》了。
白宇听着,然后回答他,那可能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你不会红,也不会有以后这么多戏拍,你的事业可能还会像之前一样,永远拿不到真正喜欢的角色。朱一龙用一声颇有讽刺意味的嗤笑打断了白宇的避重就轻,那人聪明如斯,不会不懂得他这句话的醉翁之意。只是他聪明如斯,又怎么肯轻而易举顺着他的话发散思维。
“如果不拍它,那结婚的时候,我就只会笑,不会哭。”
最后一个尾音他咬得很轻,这自嘲里有着释怀。快四十岁了,他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人生待他算是宽容,如今双亲健在、妻贤子孝,事业顺利、前程大好,成家立业四个字已不再是虚空里的泡沫。他有足够的底气回首自己的三十岁,去给那个夏天画一个姗姗来迟的句号。
“朱一龙,如果你现在已经放下了,你就不会说这种话。”
白宇缓缓开口,“他们都说,娱乐是个圈,这圈子也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交朋友少结仇才是正理。我就想,既然这圈子这么小,说了再也不见的人就还是有机会再见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才好像避无可避的见了这么一次。”
“我想过我们会在哪里见面,可能是剧组,颁奖典礼,甚至是路边上随便的一个711。我也想过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向往的生活,再不然鲁豫有约我都想过,咱俩一块坐在那个沙发上,回答她的问题。你还是话少,一个劲儿地看我,我没办法,我就使劲儿说话。”
“和咱俩当初一个样儿。”
朱一龙轻轻地笑,他想起那个夏天里他的反常,想起他迟来的、属于少年人的依赖。白宇似乎也跌入了回忆的沼泽地里,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慢调的温和,“哎,谁想过呢,是爸爸去哪儿,爸爸,去哪儿。”
“忽然的,我就带了个像我的小丫头,你就带了个像你的小小子,我们俩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上树摘果子,守着土灶台烧火,两个小孩儿就在外头颠颠儿地跑。”
低低地笑,白宇说,你看这节目多有意思啊,虽然我们都变成爸爸了,但是却没有妈妈。
两个人都在掩饰被“妈妈”两个字刺痛后的心情。
朱一龙说,很多年前,有两个人也来过这个节目,也是带着两个小孩。他们俩一起拍过一个电影,有过一些故事,然后故事被打断了,他们也就回到生活里去了。
“节目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很不自然,因为他们有过一些没来得及好好结尾就结束的故事。他们做什么都不够坦荡,好像还藏着那么点过不去的心思。可后来节目一期一期地拍下去,拍到最后的时候,妈妈来了,他们分开站成两个家庭,为对方祝福的时候都很真心。”
最后,他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慢,对白宇说,我猜他们两个钟情过,但是你看啊,钟情是会过期的。
“其实从多年后重逢的那一眼开始,就是在慢慢地、慢慢地,消耗他在你心里的那个样子。那时候他年轻,他没有婚姻,他健康而自由,他勇敢又不怕被伤害,多好啊。他们在那个时候小小地、偷偷地相爱,简直是天经地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白宇知道,那是关于苍老、成熟、被打磨、被动失去的人生一课。朱一龙很努力地对着死气沉沉的月亮笑了笑,然后说,这些年我一直有很努力地去保持之前的样子。
白宇木然地重复,之前的样子。
“我在那个夏天的时候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以沈巍这个名字,和赵云澜走过的日子吗?
“记得。”
他声音有些沙哑。2017年的夏天,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和另一个更加默默无闻的演员走进了一个故事,他们扮演沈巍和赵云澜,拿着兄友弟恭的剧本上演原教旨主义下的罗曼蒂克。谁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太难。
“我有努力过去让自己一直保持在那个状态,那个年轻的状态吧,或者说那个有你在的状态。因为那时候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的话,会去消耗曾经的那些好的东西。本来你留给我的就不多,我很怕它变成零。”
朱一龙顿了一顿,道,我不知道我成功了没有。
“等到节目组真的来问我要不要去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我答应了,原因是我想快四十了,人总不能还把回忆当饭吃。就算我想一直停在夏天,我的生活也不允许我还不挪窝儿了,你说是不是。”
白宇不知道为什么朱一龙一直在笑,他明明不是一个那么爱笑的人,为什么在讲起这么伤感的故事的时候要一直笑个没完。他努力去提炼那一长段话里的核心内容,就如同小学时候他带着红领巾一笔一画书写段落大意一般绞尽脑汁。
后知后觉,他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次漫长的告别。
半晌,他艰难地开口,说,钟情可能会过期吧,但那是他们,我对你不是。
朱一龙说,小白,你不要犯傻,如果我们在这个节目上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一定心无杂念。他闷声闷气地笑,笑声里却能被捕捉到一些勉为其难的咸涩,“你现在恋恋不舍的,不是我,起码不是现在的我,甚至可能也不是从前的我。”
“就好像我怀念的不是现在的你,也可能不是从前的你。”
“我们只是没有从那个夏天的迷宫里,走出去。”
风吹得很慢很慢,天光一点一点爬升。小乡村里即将开始一日的忙碌,动物苏醒,万物周转。地球依然围绕太阳公转不休,今天的太阳也仍会东升西落,小孩子会哭,成年人会在心底哭,众生依然在为“活着”这个主题四处奔走。
白宇爬起来,熬红的眼睛里看不出心绪,他拔脚要走。却又停住。朱一龙慢吞吞地站起来,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视线对撞。白宇忽然打破沉默,说,这可真有意思,这么多年了换来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笑话似的。
谁说不是呢,朱一龙勉强回应。
“牵个手吧。”白宇突然说。他对上朱一龙的眼睛,看出他在掩饰张皇失措。能让一个快四十岁的父亲重新感受到这少年人才有的悸动,白宇觉着自己也挺有成就感。他把自己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递给他,重复,“牵个手吧。”
浑浑噩噩,把手递过去,牵住了他的手。简单朴素的一个牵拉动作,连爱侣间的十指相扣也没有,他们只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感受掌心相贴时热量的涌动,第一次这么完整地领教名为爱的人生必修课里关于两情相悦的教学重点。
朋友是可以牵手的,他们在心底对自己说。
手撒开了,两只手都是汗粘粘的。
朱一龙望着白宇,白宇也望着朱一龙。他们知道按照剧情下一步应该发生什么,只是都在等一个开口,生怕自己给出的情多了几分,在对方眼里落了一个余情难了的罪过。太阳慢慢地在上升了,朱一龙的心开始怦怦狂跳,他很害怕摄制组要开始工作,害怕自己的小孩从房间里醒来,如同灰姑娘害怕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告诉她梦境告罄。
闭了闭眼,他决心要扑进白宇的怀里,他想,拥抱一下眼前这承蒙他错爱多年的人,以后也就不算遗憾。可在他做出动作前,他已跌入王子的怀抱,感受他单薄身躯里的火焰。他们生疏地感受着同性的身体,将手掌放在对方的脊椎上反复抚摸,像是安抚喧闹的小孩,告诉他不要害怕人间的别离,不要畏惧爱却没有最终得到。
这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白宇说,吻,我们之前有过的,之前的那个夏天。
朱一龙应了一声,嗯,有过的。
“现在我们把牵手和拥抱也补了。”
朱一龙抬起眼,去看他再不年轻的男孩,很久很久,才迟迟地开口,“你是我一生里唯一的前男友。”
“叔叔,叔叔,白叔叔!”
男孩费力地扯住他的裤子,焦急呼唤他。白宇蹲下身子来,揉了揉男孩的头毛,说,你怎么不去跟小朋友道别啊,糖糖在那里呢。小男孩听见那个名字,有些害羞似的舔了舔下唇,对他说,叔叔帮我把这个给姐姐吧。
递过来一把蓝白糖块,白宇接过来,却忍不住笑,“夏夏,怎么都是糖啊。”
男孩眨巴眨巴水润润的眼睛,说,因为姐姐叫糖糖啊,一定很喜欢吃糖。白宇皱眉,这逻辑确实很通顺,让他无言以对。但他还是没有忍住,告诉眼前这个小小男人,说,其实姐姐叫糖糖不是因为她喜欢吃糖,是因为糖是甜的,叔叔阿姨希望她一生离苦得乐。
离苦得乐,这四个字远不是男孩所能理解。
男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白宇瞧着他也不懂,一时间有些好笑为什么自己要对小孩子讲这么老气横秋的话题。最后一期录制结束,大家在机场作最后告别,糖小姐性子好,在小朋友里人气颇高,正被人包围着留联系方式,小孩子们一本正经地约定要常常再见面。
夏夏却没有去,难道这么小的小孩子也会有感应,知道他和她会因为他和他而余生不再吗?
“搞不懂没关系啦,一个名字而已,其实也未必有多复杂的深意。”
白宇宽慰男孩,和他撞了撞小拳头。
“可是爸爸说,我的名字就是有寓意的,很深很深的寓意。”
“你叫什么?”他来了好奇心。
“朱怀夏!”
男孩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