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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哉。

【曦澄|童心未泯】10:00 幻想

大概是小豆丁澄澄穿越到30年(?)后云深的故事~~~

没啥剧情而且离题万里,我die了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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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星晓

[曦澄]鸳鸯锦·清谈

*原著向,独立短篇,H E。

*主曦澄、副忘羡,狗血慢热的劫后余生。

*OOC预警,私设如山,资料百度,情节胡编。

     冬至前后,多少要热闹一番的。

  云深不知处的清谈会如期而至,金凌等一众弟子临时抱佛脚,被诘屈聱牙的典籍折磨得脑瓜仁都疼。蓝老先生的学问首屈一指,清高的姑苏蓝氏便不能免俗,为这脸面,当值弟子日夜抽背,人手两袖竹简,小抄册子比黑市春宫都金贵——恰在此时,救苦救难的夷陵老祖夜猎回来了。

  前堂,含光君以夜继日,协理蓝老先生迎八方宾客,后院,魏无羡众星拱月,被小辈们撺掇着赶紧出门。虽然蓝老先生脸黑胜锅底,...

*原著向,独立短篇,H E。

*主曦澄、副忘羡,狗血慢热的劫后余生。

*OOC预警,私设如山,资料百度,情节胡编。

     冬至前后,多少要热闹一番的。

  云深不知处的清谈会如期而至,金凌等一众弟子临时抱佛脚,被诘屈聱牙的典籍折磨得脑瓜仁都疼。蓝老先生的学问首屈一指,清高的姑苏蓝氏便不能免俗,为这脸面,当值弟子日夜抽背,人手两袖竹简,小抄册子比黑市春宫都金贵——恰在此时,救苦救难的夷陵老祖夜猎回来了。

  前堂,含光君以夜继日,协理蓝老先生迎八方宾客,后院,魏无羡众星拱月,被小辈们撺掇着赶紧出门。虽然蓝老先生脸黑胜锅底,十言九不应,奈何金凌身份尊贵,一丝丝通融便扯出泼天的空子。

  而直至出门这日,金凌被料峭寒风吹得涕泗横流,终于大彻大悟,心道这清谈会也不是不逃不行。

  蓝氏弟子白衣出尘,为首的泽芜君与含光君同桌啜饮,更是云淡风轻飘然若仙,仿佛大风雪天专程来这破茶肆修行悟道的。

  金凌抱紧自己,“什么……时辰了?”

  滴漏粗简,水流早已成冰线。欧阳子真抬头辨日,“估摸过辰时了吧。”

  不知哪位师兄弟肠鸣,引来窸窸窣窣的轻笑。金凌边吸鼻涕边哆嗦,“还……还走不走了。”

  “你莫不是冻傻了,”蓝景仪嫌弃地躲开个喷嚏,“老规矩,这不等魏公子呢嘛。”

  迟则生变,这小茶肆转角才出云深不知处山门,天知道蓝老先生下一刻会不会心意转圜,召弟子们速速回山。但这些半大不小的弟子们深知,含光君既在,那魏公子晨起便叫不得——几人不约而同、提心吊胆地叹气,欧阳子真轻声问,“知道咱们往何处去吗?”

  蓝思追帮金凌续了杯热茶,“魏公子说,要向北的。”

  冬月千里冰封,这时节御剑可有的受。蓝景仪揺摇头,“可我听江宗主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过江南行。”

  欧阳子真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敏锐地咂咂嘴,“就说这‘一入仙门深似海’,蓝思追,你莫不是失了魏公子的宠吧?”

  新任掌罚难得支支吾吾,蓝景仪乘胜追击,得意洋洋道,“那必须得去闽南。”

  “如今早过了瓜香果熟的时节。”几人半信半疑,“年首年尾祭祖游神,江宗主此行么,莫非要去——”欧阳子真装模作样地掐算,“拜送子娘娘?”

  这下连蓝思追都忍不住轻笑出声。金凌霎时涨红了脸,“你……你舅舅才要生娃娃!”

  “金大仙督威武,”蓝景仪按下金凌的肩膀,“这咱们可得好好说说,您哪个舅舅,要给我们蓝家生娃娃啊?”

  ……

  热茶蒸腾的水汽虚掩了少年人的嬉笑,却遮不住蓝氏双璧高领大袖间的红痕。昨夜各有各的精彩,蓝曦臣吹开粗茶浮叶,仿佛杂音并未入耳——蓝忘机讶异地望过去。

  蓝曦臣垂睫。他确实要出门求子的。

  姑苏蓝氏传承学问与道法,对子嗣无甚非此不可的执念。但二人互通心意后,江澄闹腾得厉害,蓝曦臣不得不提醒他双修有度——月色淌下来,亵衣汗湿半敞,江澄瞳仁还散着,“蓝涣,我确是要为江氏留下血脉的。”

  蓝曦臣不禁再吻他。像吻一树风情的紫玉兰。

  但这血脉如何留,谁来留,他与江澄俱为男子,蓝曦臣纵然博学,也无丝毫头绪。那《晞露吟》上讲,男子床笫间的盟约,如箭已在弦,千舟竞发,总之半点作不得数——直至那日蓝曦臣误闯了莲花坞的禁制——试剑堂里云梦江氏本家、旁支长老胡跪一地,江澄拂袖而起,“我江晚吟今日立誓,一不休夫,二不纳妾,江氏血脉传承,也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见蓝曦臣出现,为首的长老先吃了一惊,欲言又止。一堂人不欢而散,路过蓝曦臣也没什么好脸色,阴沉沉如同财主老爷瞧肚皮不中用的儿媳。蓝曦臣自知来的不是时候,眼观鼻鼻观心,直至人潮退尽,从宽袖摸出一壶天子笑。灯火通明,江澄跌回九瓣莲椅,“你都……听见了。”

  蓝曦臣上前扶他,“你该与我讲的。”

  江澄接过酒壶,想起那些“封山育林”的说辞,酒到嘴边只深吸一口香气,悻悻道,“罢了。此事与你无干。”

  蓝曦臣拾起震落的书简,凑近江澄耳根,“我们是仙侣。”

  江澄避开他的唇,“你莫要讲话。”

  莫要讲什么,江澄眉头紧皱,话头又冷又硬,但蓝曦臣都懂。江宗主挽云梦江氏于将倾,独木难支委屈惯了,撑到今日全凭胸中一口傲气吊着。蓝曦臣也不恼,空嗅了满腔的冷莲香气,轻声笑道,“江大宗主,此事只你真不行。”

  “我不行?!”江澄憋了一肚子气,抬起杏眼瞪他,“你行?!”

  蓝曦臣牵住他的手,虎口有意摩挲,“行不行的,那就只有江宗主最知道了。”

  “你这——”江澄一时语塞,蓝曦臣趁机抚上他膝头。眼前人君子端方,孟浪之语只为博他一笑,江澄心头酸软道,“这种事……实在无法开口。”

  蓝曦臣正色,斟酌道,“我不知你是如此在意的。”

  “先祖出身豪侠,婚嫁之事随心,原本也并无甚挂碍。”江澄叹了口气,“而今承蒙庇佑,江氏已蔚然为世家,便不得不如兰陵金氏那般,讲究起血脉来。”

  蓝曦臣道,“……可也如金凌那般,久在樊笼中了。”

  外甥似舅,舅又如何不似外甥。江澄苦笑,“若非如此,金麟台,乃至天下之大,可有金凌的容身之所?”

  “金凌修为如何能与你并论,”蓝曦臣道,“况且有我在,你不必如此自苦。”

  “你我百年之后又如何?”江澄道,“今日若无金凌,兰陵金氏群龙无首,夺储争位;而那时莲花坞,怕也要树倒猢狲散了。”

  蓝曦臣还要再劝,江澄摆摆手,“世家传承莫不如此,必要有一无可指摘之人,才能号令各旁支各堂口不起外心。于云梦江氏而言,这人只得为我之血脉。”江澄自嘲道,“说来可笑,我重整莲花坞十余载,能为江氏尽最大的力,与那些深宫女子又有何区别。”

  蓝曦臣静静地望着江澄。此事并非无解,那些君子大义,天理人伦,脱口而出的洋洋洒洒,此刻他半个字也讲不出来。血脉传承,娶妻生子——若不是为他冲喜,江澄早已成就自己的康庄大道,何必如此辛苦。但蓝曦臣漂泊半生,只想自私、甚至贪婪地拢住这一点心上人的活气,永远不放手——江澄被他攥得吃痛,“……你怎么反而要哭了?”

  蓝曦臣愧疚道,“对不起。”

  这一落泪如梨花带雨,美人好看是真好看,力气也是真大。江澄几乎被蓝曦臣揉进骨肉,尴尬道,“我又不怪你。哎你……知道就成。”

  良宵正好,蓝曦臣近乎虔诚地亲吻了江澄指尖,拂开紫电的挽留,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云深不知处筹措清谈会。蓝氏弟子三五日送来些金石玉器、古籍字画之类的小玩意儿,江氏人心浮动,就盼哪日送来蓝江二氏和离婚书——江澄却在清谈会前收到了蓝曦臣邀他同游的信笺。

  遇疑难杂症,凡人遍访仙山,蓝曦臣也并不能勘破——天工开物,最不济,带江澄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蓝忘机不知这其中曲折缘由,却好歹看出蓝曦臣此番是急记着要出门,小心商量道,“兄长,我与魏婴今日约了——”

  约了什么,蓝曦臣并没有细听。蓝忘机莫名有些心虚,“……如此盛会,总要留人帮衬叔父的。”

  “嗯。”蓝曦臣这才应了声。

  蓝氏双璧心知肚明,无论理由为何,今日兄弟二人只能一人出这山门。结果也并不在修为之深浅、名号之高下、学识之博窄——只在于山上那两位谁能先下山来。

  既然互不相让,便成了心照不宣的一场豪赌。

  众家小辈“有奶便是娘”,并不知正经历着“蓝氏兄弟阋墙”这样惊天动地的玄门大事,茶照喝,嘴照斗,两位尊长也难得并未出口管教——蓝忘机紧盯日头,隐约辨出微微偏西,估摸着魏无羡该醒了。他抿紧薄唇,生平头一次因夜猎而忐忑万分。

  山风带来隐约的笛声。

  天寒地冻,姑苏的白日与远山,如同淡墨随意勾勒的一团虚影。风雪遮住脚步,但以这一众弟子修为,依稀辨得山径有行人,近了,是位乌衣斗篷的男子。于是懂的,不懂的,都齐齐睁大了眼。

  江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闪亮登场了。

  但没有众望所归,从他踏进这茶肆起,除了蓝曦臣与蓝景仪,都透出些无法言喻的不情不愿来。

  他掸掸身上的薄雪,有些迟疑地问蓝曦臣,“今日一定要出门吗?”

  这句金凌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蓝曦臣正含笑欲答,江澄望见了蓝忘机。他板正身形,负手警惕道,“含光君也在啊。”

  蓝忘机望眼欲穿。风雪中没有来者。他起身微微拱手回礼,“江宗主。”

  不出蓝曦臣所料,江澄像只斗胜的公鸡,再不问方向也不问前程,睨了蓝曦臣一眼,趾高气昂道,“走吧。”

  他御剑飞出去。像一朵翻飞在蓝曦臣心口的花。

温暖的弦

先放个预告,新禧本来打算写二十万字左右,现在估计十万字以内结束,灵感来得措不及防,会好好写的,谢谢一直留言的妹子们,看到眼熟的ID,真的很开心,你们都还在。

——————

  【曦澄】谁说我蓝曦臣娶不到媳妇

  人物属于原著作者,OOC归我所有,自娱自乐,不喜勿扰。

  听了一耳朵八卦,激情速打,错字见谅,就把老涣套进八卦里,完全活灵活现一个“我怎么会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形象,只是这个老男人太好看了,吸溜,江宗主暗暗擦口水。

  ——

  泽芜君闭关了。

  姑苏蓝氏没落了。

  坊间所传,都是对蓝家不利之言,特别是关于蓝曦臣的,有多难听,多难听。

  江鱼儿跟自家宗主总结一......

先放个预告,新禧本来打算写二十万字左右,现在估计十万字以内结束,灵感来得措不及防,会好好写的,谢谢一直留言的妹子们,看到眼熟的ID,真的很开心,你们都还在。

——————

  【曦澄】谁说我蓝曦臣娶不到媳妇

  人物属于原著作者,OOC归我所有,自娱自乐,不喜勿扰。

  听了一耳朵八卦,激情速打,错字见谅,就把老涣套进八卦里,完全活灵活现一个“我怎么会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形象,只是这个老男人太好看了,吸溜,江宗主暗暗擦口水。

  ——

  泽芜君闭关了。

  姑苏蓝氏没落了。

  坊间所传,都是对蓝家不利之言,特别是关于蓝曦臣的,有多难听,多难听。

  江鱼儿跟自家宗主总结一句话:外头传疯了,泽芜君自闭了,蓝家要完了。

  正是春暖花开好季节,院中的海棠花开得花团锦簇,江澄轻笑了一声,斥责道:“管人家的事做甚!剑练了吗?字写了吗?交给你的宗卷批阅好了吗?师弟们的功课督促了吗?”

  江鱼儿拔腿就跑,生怕慢一秒,宗主的长鞭就抽到自己的腿上。

  见他这么狼狈,江澄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道了声“管得真宽”,回书房继续处理宗卷。

  谁像蓝曦臣命好,家里长老一大堆,有事没事可以抛下一切去闭关,他可不行,就算是受了重伤,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得拖着虚弱的身体处理宗务。

  人比人气死人。

  蓝曦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难为蓝先生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蓝宗主此时正在寒室被自家的叔父臭骂,一向以德服人的蓝启仁发了狠,直接把他的桌案给拍碎了。

  “今天你就给我个态度,到底几时出关?”

  好话歹话说了个遍,这几个月,基本隔两天来说一次,蓝启仁是真没办法了,蓝家不会倒,蓝曦臣可能就废了。

  蓝曦臣低首垂眸,轻声道:“叔父,你别逼我。”

  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蓝启仁也彻底放弃了,冷笑着站起身,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抬脚踢了踢木屑,唇角一掀,讥讽道:“蓝涣,你还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当年,老子在外头海阔天空,逍遥自在,我那好哥哥丢下蓝家闭关去了,长老们一封封密信催促我回了蓝家,这么多年来,我收敛本性,为了家族兢兢业业,成了外人口中的老顽固。老子不干了,你爱闭关闭关,老子要出去游猎,蓝家倒了,散了,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宗主。”

  蓝启仁说完就气冲冲走了,蓝曦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合不拢嘴。

  叔父自称“老子”?

  叔父说脏话了??

  叔父这走路的速度是“跑”???


——————此条下多多评论,想看什么情节,会考虑哦!


萝卜鸭

【曦澄】溪山烟波(新版)46

蓝司直被送入了寒室的偏阁内养伤,医师来诊了,说是急火攻心,五内淤堵,且还受了许多外伤,气血两亏。

外伤是怎么来的,医师似是难以启齿。江澄不解,还欲再问,却见蓝曦臣神情尴尬欲言又止,心中霍然一片雪亮,红了脸不再追问下去。

蓝启仁照顾着蓝司直,三天三夜的昏迷之中,蓝司直即便没有意识,仍然眉心紧锁说着胡话,却句句不离他的师兄。蓝启仁长叹一声‘何必’,冷不防地撞进了一双沉如黑潭的眼眸——他醒了。

“司直,医师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你先躺着吧。”

蓝司直就着蓝启仁的手喝了一口汤药,咽下喉头汹涌的血腥气,“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主母把从莲花坞带来的上佳补品全拿来给你用了,你若是再不醒,恐怕他都......

蓝司直被送入了寒室的偏阁内养伤,医师来诊了,说是急火攻心,五内淤堵,且还受了许多外伤,气血两亏。

外伤是怎么来的,医师似是难以启齿。江澄不解,还欲再问,却见蓝曦臣神情尴尬欲言又止,心中霍然一片雪亮,红了脸不再追问下去。

蓝启仁照顾着蓝司直,三天三夜的昏迷之中,蓝司直即便没有意识,仍然眉心紧锁说着胡话,却句句不离他的师兄。蓝启仁长叹一声‘何必’,冷不防地撞进了一双沉如黑潭的眼眸——他醒了。

“司直,医师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你先躺着吧。”

蓝司直就着蓝启仁的手喝了一口汤药,咽下喉头汹涌的血腥气,“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主母把从莲花坞带来的上佳补品全拿来给你用了,你若是再不醒,恐怕他都要拿出压箱底的灵芝了。”

蓝司直眸光一动,伸出苍白瘦长的手指托住碗底,将汤药一饮而尽,怔怔地看着窗外良久,又问:“宗主,怎么样了?”

蓝启仁喉头一哽,“药石无医,能活多久就是多久。”

一声极细微的笑声,像是从蓝司直的胸腔里挤压了出来,他的唇角虽是勾着轻浅的弧度,眼底却没有半分的笑意,“你怎么不问我,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蓝启仁:“曦臣已经同我说过了,对于私入禁书室一事,他也自去刑室领了罚,至于其他……”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蓝司直,轻轻摇头,“等你伤好了,再由众位长老一同商议后再定夺吧。我会保住你的,毕竟你曾数次相救于曦臣,这孩子不是不记恩的人。”

蓝司直对此也只是漠然一笑,未置一词。

云深不知处的宗主即将不久于世的消息被无数条舌头很快带去了天南海北,远在昆仑的蓝忘机听到的时候一时愣在了原地,良久才慢慢坐了下去,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魏无羡。

他不知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算正常,扪心自问,他甚至连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都不清楚。或许他应该伤心,因为那是他的父亲;又或许他应该高兴,因为那是在他身上加注了无数伤痛的男人。

可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这个消息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他只感到了茫然。

“你要回去吗?”魏无羡问。

“我,应该回去吗?我不知道。”

魏无羡一怔,起身来到蓝忘机身边坐下,“你想回去吗?或者说,如果你回去了,你会觉得高兴吗?”

蓝忘机只是摇头,他默默良久,忽而抬头问他:“我兄长怎么样了?云深不知处有传来继任之类的事情吗?”

魏无羡冷笑,看着姑苏的方向咬牙道:“这正是可恶的地方,你兄长和蓝知白同时闭关,如今只你兄长出来了,另一位却在出关后不久于人世,外头都在传是你兄长趁着蓝知白闭关时动了手脚,毕竟他们父子不睦的传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蓝忘机少有地激动了起来,“兄长不会!他向来对父亲礼遇有加,断然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魏无羡:“我们自然不信这话,但多年来你父亲在外头营造出的那些假象早已深入人心,即便蓝曦臣将来继任了,怕也要遭人诟病的。”

蓝忘机自知魏无羡所言不虚,他有些颓丧地弯下身子,“兄长他这么好,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雪渐渐大了,下山的路上很快又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新雪,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缓缓走下凌绝峰,快到山脚之时,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变得坚韧,“魏无羡,我要回姑苏。”

魏无羡一怔,“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回去,可能又出不来了。”

蓝忘机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蓝湛了,或许从前的我会害怕,会逆来顺受,但是如今已是蓝氏生死存亡之际,兄长为我做了这许多,我又怎能在此时弃他于不顾?”他伸手接住纷扬的飘雪,声音如冰泉般清冷,“多年来,外界都在传我与兄长的谣言,说兄长嫉妒我,说我们兄弟俩早晚会因宗主一事而反目成仇,更说因为父亲执意让我做宗主,他才伤了父亲根基,更狠心将我藏匿起来,或许早就将我杀害也未可知,诸如此类的谣言兄长从来不屑一顾,我也只心安理得地躲在兄长替我铸成的围墙之后。”

他执起手中‘避尘’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映澈得他清浅的眸子犹如腊月寒霜,“只有我回去了,才能封住那些悠悠之口,我要助兄长坐稳云深不知处的宗主之位,姑苏蓝氏的宗主,岂容旁人置喙!”

蓝知白命在旦夕,云深不知处根基缥缈,二公子的下落众说纷纭,但最终受益的却是那个在外人严重既高贵得体又心机深沉的大公子蓝曦臣。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也只有相熟的世家派人送了些补养身体的草药,就连莲花坞也只是差了宗主身边最得力的江若霖过来慰问寒暄,更多的还是询问自家公子的安康。

而只有温氏是个没忌讳的,三天两头的不是温旭就是温晁过来借‘探病’之名行骚扰之实,烦得江澄就差把‘滚’字刻在山门前了。

这一日,温晁又带着他的美姬王灵娇浩浩荡荡地过来了,送了一支成色普通的人参,却赖在雅室里同那女子调笑玩闹,话里话外更是讥讽蓝氏子嗣凋零,娶了个不会生养的‘男妻’主母,也不知这断袖之癖会不会传人,别是新任宗主也有样学样云云,气得了尘长老差点儿用拂尘把这厮给抽出去。

江澄这些时日都待在寒室照顾宗主,前几日他被温旭强行以切磋为名过了几招,被他用暗器伤了内息,今日听得那温晁在前头大放厥词,他更是气得双唇颤颤,若不是蓝初云拦着,他恐怕就要和了尘长老一块儿动手了。

蓝初云:“我的好主母,您快消消气吧,大公子已经去打发他了,放心吧,没事儿的。”

江澄一拳重重捶在书案上,“岂有此理!这姓温的若是胆敢来我莲花坞造次,我早撕烂他的狗嘴了!也就你们云深不知处这也忍那也忍的,要我说,忍个屁!咳……咳咳咳!”他指一指蓝初云,气息不稳地说:“你、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工匠,给我把那个……那个‘滚’字刻上去,我,我……咳咳咳!”

蓝初云哭笑不得地拍着江澄的背脊替他顺气,“好了好了,主母快别气了,您忘了医师说的话了?平心静气方能早日痊愈,何况您还有寒毒在身。温氏嘛……大公子只同我说过一句话。”

江澄不解,“什么话?”

蓝初云灿然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

夜深了,江澄倚在窗边透气,这几日他的精力实在消耗太大,每每入夜便会头疼,连带着体内寒毒也有发作的趋势,也不知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一阵细微的呻吟自帐后传出,江澄心念一怔,起身去看的脚步随着伸出帐外的、满是伤痕的手而停住了。他呆立在当场,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这个时日无多的人……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又曾与母亲和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宗主。

如果没有太阴尸经,他或许会是个意气风发的好宗主,会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会是个爱护发妻的好郎君。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水……”

江澄定下心神,拿起一杯水掀开床帐,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仍是感到头皮发麻,热水泼了一半在身上,他稳了稳不顺的呼吸,弯腰将蓝知白扶起来,把水送到了他干裂的唇边。

蓝知白昏迷了这些天,一杯水很快被他牛饮干净,躺下的时候他的视线仍牵巡在江澄冷然的面上,又被他手背上的青筋吸引,唇角牵起一抹无声无息的微笑,“主母近日寒毒还发作得厉害吗?”

江澄本不欲理睬他,可是他口中那抹得意之色激起了江澄心底最深刻的怨恨,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摆,少年黑白分明的杏眼狠狠瞪了回去,“太阴尸经不过如此,还不及鹤舞九天半分厉害,也难怪温若寒当年弃之不用,也就你还拿它当个宝贝,把自己弄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蓝知白阴恻恻的笑声像是在寒冬腊月里浸染了许久的薄刃匕首,一寸一寸扎进江澄的骨缝,让他没有来地感到害怕。只是他不愿让蓝知白看到自己的恐惧,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于是打定主意了不再同这人费半分口舌,左右自己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便是。

“蓝曦臣现在……可得意了吧?”

事涉蓝曦臣,总能轻易挑起江澄的心气,原先不打算再说话的人,在听见‘蓝曦臣’三个字后重又放下手中的书籍,隔着床帐冷冷地看了过去,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回嘴,“托你的福,蓝曦臣现在在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嘻……他是少主,这是他的本分。”

江澄霍然起身,“本分?是,他是在做身为少主、人子的本分,可你呢?扪心自问,蓝知白,你又做了什么?!为了血缘亲族,你又做过些什么?!”

屋内瞬间沉寂了下来,良久,沉重的呼吸声才从床帐后缓缓泄了出来。江澄胸口闷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地闷痛起来,或许是他这段时日耗了太多心神,如今被人三言两语激得动了气,他捂住胸口咳喘了两声,冰冷的痛感骤然从心尖迸射向四肢百骸——寒毒又发作了。

他沉住心头翻涌的气血,快速点住胸口大穴开始运行鹤舞九天,耳边却突然传来蓝知白的声音,那声音粗噶如砂砾,明明很轻,却像是在自己的血脉中灌注了碎冰,“我恨这个家,我恨我自己姓蓝……如果没有这个家,呵呵……”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执拗的要把话说下去,“我要让这个世间再无姑苏蓝氏……!”

一道真气骤然从床帐后射出,直逼入江澄心口。江澄正在压制毒性的关键时刻,不防中了这道真气,口中遽然喷出大口鲜血,待到再想运气抵御寒毒,却再也无力坐起身了。

“你……死……蓝曦臣也就,废了……姑苏蓝氏也将永……无……再起之……日……”床帐后,露出蓝知白阴毒而癫狂的半张面孔,他耗尽气力,瘫软在地,只一双眼仍直溜溜地瞪着慢慢停止挣扎的江澄,仿佛在看着垂死挣扎的姑苏蓝氏。

他的心,终于获得了多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平静。

待续…

黎刀

【曦澄】《缓缓归》第一章

真黑X真狠

不擅开篇,前五章有空会续改。




小路幽深,弓弦一个接一个缓缓绷紧的细响,被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盖得几不可闻。



马背上有一黑影,勉强可以辨别是个低伏身子的人,正趁夜奔袭。



待奔至某处,只听黑暗中有人尖哨一吹,箭雨满弓齐发,静谧而迅猛,无数细小尖锐的银刃在月光下倏忽一闪,如夺命的流星。



嗡嗡的弦音未止,刺皮穿肉的声音便接连响起,奔驰的马长长一声嘶鸣后滚倒。



马上的人痛苦压抑地呜咽一阵,很快归于沉寂。



两旁的树上落下十几道黑影,俱覆着面罩。



“弄死江澄能有多难,那几个老家伙真是顾虑太多。”



“就是,早这么干至...

真黑X真狠

不擅开篇,前五章有空会续改。




小路幽深,弓弦一个接一个缓缓绷紧的细响,被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盖得几不可闻。



马背上有一黑影,勉强可以辨别是个低伏身子的人,正趁夜奔袭。



待奔至某处,只听黑暗中有人尖哨一吹,箭雨满弓齐发,静谧而迅猛,无数细小尖锐的银刃在月光下倏忽一闪,如夺命的流星。



嗡嗡的弦音未止,刺皮穿肉的声音便接连响起,奔驰的马长长一声嘶鸣后滚倒。



马上的人痛苦压抑地呜咽一阵,很快归于沉寂。



两旁的树上落下十几道黑影,俱覆着面罩。



“弄死江澄能有多难,那几个老家伙真是顾虑太多。”



“就是,早这么干至于被逼成那样?”



“说出去咱们可都是能杀得了三毒圣手的人了。”



言谈间兴奋地一拥而上。



几种混杂的灵力映照下,那随马一同倒地的,赫然是被塞住了嘴、手被绑在马脖子上的金家弟子———浑身扎满箭雨,又被压扁了半边躯体,彻底气绝。



吹嘘吵嚷声霎时停滞,濒死的恐惧从脚底咬进心里。



一片寂静中,有一人终于回过神,颤抖喊道:



“不是江澄!快…”



一道银光破空袭来,扎入正喊话之人的胸口,力道之稳劲,生生穿透了脊骨。



一行人马自道路的另一头缓缓逼近,冷风浮动马匹的鬃毛,寒夜中幽如迷雾。



江澄为首,手里一张长弓,胯下是肌腱盘桓的黑马,紫色电流自指尖溢出,蜿蜒流转在周身,映出他轻蔑的神色。



那十几人眼见江澄率弟子出现,窒了一瞬,随即更加惊乱,正要往后退却时,突然有什么躯体被穿透的淋漓声响,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有人趁混乱时突然暴起,毫无征兆地展开了杀戮。



众人猝不及防,不知道又发生何事,慌乱地一圈圈退散,互相推攘挤撞,只想快朝着与江澄相反的方向逃离。



一个与他们戴着同样面罩的少年轻巧地落在前方,拦住了去路。



那少年双手上有十个指环,延伸出细密的倒钩,此刻正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像一只长着利爪的独狼,准备收割猎物。



他们趁夜的秘密行动中竟不知何时混进了这个少年。



“江琉。”



江澄抬手点了点缩在人群中的一个小个子。



“把金冶留下。”



“是。”



少年应声之后随即暴起,十指成爪撕向人群。



夜色中响起肉体和金属相撞的声音,被划开皮肤,被贯穿身体,被拧断脖颈,这一场位置颠倒的伏击残忍而迅速。



哭号惨叫中夹杂着对江澄的咒骂,一句赛一句恶毒。



江澄听惯了,面色淡然,倒是身后的弟子还都是气盛的年纪,蠢蠢欲动也想出手。



“宗主,让弟子们…”



“待你们留在金麟台,有的是动手的时候。”



江澄冷冷制止。



让这些臭小子们冲上去意气用事,混乱之中难保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他要留的人弄死了。



他一下一下抚着紫电冰冷的戒身,等着江琉收拾好这些资质平庸的货色。



金光瑶死后,金家的人倒是没有立刻急着窝里斗,全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金家人也没有想错,他确实就是铁了心,要让金凌坐这金家的宗主之位。



这几月以来,他与各路牛鬼蛇神明杀暗咬,



那些人近来越发无所不用其极,他便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力竭的时候,该收场了。



厮杀声渐止。



金冶死死抱头蹲在地上,手指嵌进发丝,抖得厉害。



四周的躯体横七竖八,脚压着脚,胳膊叠着胳膊,独独剩他一个。



江琉撕了一身黑衣和面罩,露出苏木色的江家弟子服饰,把他拖到江澄的黑马前。



“你外祖父找我,换你一命。”



金光瑶死后,依附金家的一些小宗族纷纷站队挑事。



金冶的母亲出身与金家交好的麓溪叶氏,叶老宗主拦不住孙子要跟着掺和,只好求到他面前,愿以叶家率先公开认可金凌为宗主的立场,换他留金冶一命。



一命换叶家,很划算。



若都像叶老宗主那样识时务,他根本无需多费心思。



“带个话。”



江澄指间的戒指炸了一瞬电光,威胁昭然若揭。



金冶僵硬地垂下头,眼睛悄悄觑了觑周围。



面前是江澄,而方才大开杀戒的少年此时站在身后,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只好颤颤地应了。



“明日辰时,我要在金麟台上看到金家所有人,恭迎你们的新宗主。”



“好、好的…我会把、把话带到…”



“我让人送你一程。”



江澄说着,目光越过金冶看向江琉。



“废一条腿。”



既然已经清醒地听完了他的话,就可以不必全胳膊全腿了。



虽然是留了一命,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个人往后继续威胁到金凌。



“什…什么?不要!不…”



金冶转身想跑,江琉已经利索地斜踹过去,将人绊倒在地。



指间利刃一瞬扎进膝盖,留下几个血窟窿。



有弟子上前,把人堵了惨叫丢上马,送去金麟台。



这段时日,他不记得给金麟台送了多少废人,每送一人,带一句威胁,这次是最后通牒。



随后他看了看江琉。



“明天之后,你留在金麟台。”



江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一直吗?”



江澄知道他不愿意,但眼下金凌身边没个管得上用的人,无论如何不行。



“你先护好金凌。”



“是。”



把江琉留在金麟台,自己身边还有个江珉,想来诸事还是足以应付。



第二日虽冷,但晴空万里。



他随着金凌,一步步走上金麟台的主位。



江琉带领江家的弟子列在两侧,提防下方躁动不安的金家众人。



金星雪浪之中,江家弟子的苏木色衣袍尤为醒目,而那一身紫绛的人,更是立于高台之上喧宾夺主,一双眼睛轻蔑地向下审视。



有人忍不住了。



“一宗之主由他族扶持上位,天下没有过这样的事!江晚吟,这里是金麟台,你连月来伤我金家多少人,他族的事务也敢如此肆意插手,未免欺我金家太甚,莫非想当第二个温若寒!”



三毒幽紫的锋芒一瞬逼近,贯穿了那激愤陈词的人。



他知道金家还有不少蠢货对他送上门的那些残废不以为然,本就做好了当众见血的打算。



“我便是欺人太甚,你待如何。”



江澄周身紫光缭绕,收回沾血的三毒,剑锋一一指过底下的人,凉凉地问:



“还有人想说什么吗。”



一片寂静。



这些人明里暗里已经与江澄交过手了,彼此耗磨,显然江澄今日仍活着站在这里,便是他们没能斗过,此时再心有怨愤也只得沉默。



一个未及冠的小孩,即便坐上了这个位置,又能坐多久,宗族琐事繁多,这小孩又能顾全多少?



等江澄回了莲花坞,鞭长莫及,他们有的是机会,即便是有江家那些弟子护着,要不了金凌的性命,也断不会让这宗主之位安稳。



“我云梦江氏,只认这一位金宗主,诸位最好牢记于心。”



言下之意,换了别人的话,他绝不与之善罢甘休。



台下又静默一会儿,这次响起了虚假的附和之声:



“江宗主说的是,我等也只认这一位金宗主。”



“说的是说的是。”



“我等自然是愿听从金宗主调遣。”



江澄知道眼下这些人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必定会再起不平,但他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他的威慑,接下来的典礼自然十分顺利。



江澄勉强留至晚宴结束,厌倦得很,再不愿多在金麟台停留。



金凌与江琉和留在金麟台的江家弟子送他至大门外时,突然齐齐朝他行了礼。



“宗主,生辰快乐。”



“舅舅,生辰快乐…多、多谢你这般…为我劳心费神。”



江澄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生辰,这段时日忙得焦头烂额,没那个闲工夫在意。



默了默,江澄掐了一把金凌憋红的脸,冷硬道:



“人前,你该称我为江宗主了。”



说罢,他没理金凌落寞的神情,转身带着几名弟子上马离去。



他已经替金凌扫平了回家的路,但金家暗浪迭起的争斗才只是开始,这是金凌自己要面对的,他只会从旁帮衬。



江澄回了莲花坞,重新埋进书房的卷宗里。



几月以来他忙着金凌的事,东奔西走、威逼利诱,顾及不了江家多少,都是江珉替他顶着,现下他回到莲花坞,自然又接回了手。



而金家人又都是心思不定的,时不时在金麟台搞出些争端。



事多如山,心绪繁杂,头痛常扰得他无法安眠。



这夜江澄又是没能入睡。



屋内的暖炉烘得灼热,他瞧着雕花炉里红红的火星跃动,越发烦躁,干脆起身披着大裘,顶着寒雨去了湖畔的亭台。



云梦的冬天少雪,但冷气渗骨入髓,迅速冷透他躁动不安的心,连带着头痛也缓解了一二。



左右回房也是枯坐,他就这么倚在扶栏边,看着满湖破败的枯莲,有一下没一下地琢磨着杂事。



当日金家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外姓人,不顾大局也无谓规矩,硬是把金凌扶上了宗主之位,也就此把江家和金家搅和在了一起。



亭里只有他一人,江澄才轻缓地叹了口气。



他厌烦透了世家之间的相互倾轧,百般不愿江家掺和进去,何况金家于承位之事上向来颇多纷争,血流成河亦不是不曾有过。



可为护金凌,他没得选。



几日前,他应下了今年蓝家的清谈会邀约,正式宣告江家结束了十年避世。


 

这些短时间内的乍然变动,让桌上的卷宗和拜帖更加堆积如山。



蓝家清谈会,蓝曦臣。



这一年来,蓝曦臣闭关的流言猜测从未断绝,即便是远在云梦的江家地界,这些事也传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传出蓝曦臣已然过世,只是蓝家秘不发丧。



江澄转了转指间紫电,心里不由得讽笑。



这么多年,观音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蓝曦臣如此失态———为了金光瑶,如此失态。



蓝曦臣向来为世人称颂,少时便已是名动天下的公子榜首,始终以君子模样待人,想来亲手杀了金光瑶,对蓝曦臣打击甚大。



十年挚友,却亲手杀了,心里该会何其痛惜追悔。



江澄想起什么,瞳孔微颤。



半晌,他狠狠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突然翻涌的难言情绪,重新定了心思,不再去想那个一身玄衣的人如今过得如何。



当年他于云深求学时,除开蓝氏三千家训的不堪回忆,对蓝曦臣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同是蓝氏双璧,蓝曦臣全不似蓝忘机那个行走的规训石一般循规蹈矩无甚活气,反倒格外温柔。


 

声如软风,和煦温暖。


 

那时魏无羡成天赖着蓝忘机,而他隐晦地望着蓝曦臣,满是羡慕和向往。



一个温和却修为卓绝的宗主,外能御敌镇百家,内能安抚聚人心,哪个宗族会不想要呢,若他能成为这样完美的宗主,父母便会满意吧。



魏无羡一贯是想闹便闹了,想惹便惹了,而他习惯远远观望,想要靠近却又自矜地站在原地甚至远离。



当时在他心里,能用美好来形容的人,除了他姐姐江厌离,就是蓝曦臣。


 

可江澄十年冷眼旁观,早已不再这么认为了。



蓝曦臣嘴角常挂笑意,处处温柔清妙,他知道实则淡漠无争;行事八面玲珑,挑不出错处,他知道这是心思深沉。



魏无羡复生、金光瑶败露,他冷静下来细究种种,除了聂怀桑的主要谋划,亦有蓝曦臣隐秘的手笔。



同在污浊俗世浮沉十几载,谁敢说自己光明磊落。



傻子信他温柔无争,不然姑苏蓝氏是如何从这多事之秋中独善其身,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的?


 

冷风吹散层云,一弯白月覆上江澄锋利的面容。



他抬头看了看深夜莲花坞内稀疏的灯火,困意终于催了声浅浅的哈欠。



旁人的瓦上霜还是檐下雨,都抵不过他自家还未扫净的门前雪,不值得费神。




——————————————————



我对魔道所有角色都没什么极端的喜恶,之所以写曦澄是觉得他们身上可以发掘的情节和背景或许有更多。


曦澄主角毋庸置疑,主要配角是原创角色和金凌,其他配角中有魏无羡和极少量忘羡,主要在三、四、五章,几乎不参与核心剧情,实在介意的不必勉强看。


预计全文40章左右+番外两篇,曦澄70%,主要配角15%,其他5%。


浅薄拙笔,圆一圆自己对人物的想法,感谢宝贝们的厚爱♥️


煦安

【曦澄】赌气

  • 全文5k+,食用愉快~

    小情侣度蜜月,云游ing

  

  眼前灯光大亮,远远望去,如一条璀璨的星河,人潮拥挤,却缺一不可,点缀在其间,热闹而又繁华,谁又能想到这小镇出事无数呢。

  

  每天都会多出好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来,镇民却习惯了似的,随意丢在镇子外,数目越来越多,形成一座“小山坡”,包裹在镇子周围。

  

  有人凑巧路过,又被吓着连滚带爬跑回去,渐渐一传十十传百,周围无一不知这小镇“盛产”尸体,均不敢靠近,方圆百里,竟只剩这小镇独自喧嚣。

  

  这小镇坐落于一座荒山之内,处于无人管辖之地,此影响之大,山脚下的人也相继搬走。

  

  江澄随意走到一卖首...

  • 全文5k+,食用愉快~

    小情侣度蜜月,云游ing

  

  眼前灯光大亮,远远望去,如一条璀璨的星河,人潮拥挤,却缺一不可,点缀在其间,热闹而又繁华,谁又能想到这小镇出事无数呢。

  

  每天都会多出好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来,镇民却习惯了似的,随意丢在镇子外,数目越来越多,形成一座“小山坡”,包裹在镇子周围。

  

  有人凑巧路过,又被吓着连滚带爬跑回去,渐渐一传十十传百,周围无一不知这小镇“盛产”尸体,均不敢靠近,方圆百里,竟只剩这小镇独自喧嚣。

  

  这小镇坐落于一座荒山之内,处于无人管辖之地,此影响之大,山脚下的人也相继搬走。

  

  江澄随意走到一卖首饰的铺子前。

  

  “这位公子生的好俊,是给家里那位买的吧,不若瞧瞧最前面这一排,都是新进的好货,前些日子刚到的。”女子掩面笑道,手指往前一指。

  

  江澄伸手捏起了一对耳环,淡蓝色的,式样确实与众不同,蓝色枝蔓与铃兰共生。

  

  江澄端详了它片刻,眼睛微微眯起,“这枝蔓竟是蓝色的,有趣。”

  

  “这枝蔓啊,有时候可不仅仅是枝蔓。”女子嘴角向上扬起,眼睛弯成了一月牙意有所指。“公子长得俊俏,眼光也好,这款是卖的顶好的,买回去给夫人,夫人肯定喜欢。”

  

  夫人?

  

  江澄眼底泛出笑意,正好也是蓝色的,“包起来吧。”

  

  “好嘞,只要一两银子。”

  

  江澄从钱袋里掏出来给她,没有忽略那女子看到银子后眼睛的变化,随后又恢复正常,仿若那一秒只是错觉,道了声谢江澄决定找个客栈住下。

  

  “一间上房。”江澄淡声说道,递银子给他,不着痕迹的扫过那小二的手以及眼。

  

  果然。

  

  在看到银子的一瞬,眼白都会立即消失,变成深黑色,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竟然都不是人类。

  

  江澄心知估计已经暴露了身份,今晚不会太安生了,本来他们都与人无异,是看到他出示的钱财后才露了破绽,想必钱财是他们判断是否是人的一个标准。

  

    他有些厌烦的垂下眼睛,按着那小二说的房间,朝楼上走去。

  

  怪不得能忍受尸体环绕在自己的小镇周围,自己就不是活人,何来惧之说呢。

  

  那些尸体八成就是进这个小镇的游客吧。

  

  这小镇不算年轻,建了许久了,都相安无事,唯独今年才闹出了这事。

  

  所以原居民是都被屠了,还是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就是由原居民变化而来呢。

  

  江澄眯起眼睛,下意识抚上紫电,这下麻烦大了。

  

  

  进房间快速换了身平凡的衣裳,轻轻打开窗户,但见客栈前围满了“人”,江澄暗骂一声,来的这么快。

  

  从乾坤袋里拿出自己的一件褂子,给三毒披上,控制它往外飞去,那些“人”发现了,立即追三毒而去,江澄趁机踩上窗棂,翻身上了屋顶。

  

  幸好天色较暗。

  

  低头见街上之前还满是“人”,现在零零散散的,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都追他去了,江澄叹气,神色凝重,怪不得,各家派来的弟子有去无回,因无人在敢进镇,所以去的话只能假扮是镇上人,慢慢去打听消息,往往一日不会有结果,这么大规模的鬼城岂会让你轻易调查出,那便必然要住宿,住宿要使用钱两。

  

  鬼之间自然有自己的货币,乍然出现了个人的,飞快便知道了面前人的身份,待夜深人静,人入睡时,去把他捕来,轻松搞定。

  

  当真狡诈阴险。

  

  不过他们鼻子好像也有问题,照理来说,鬼怪能用鼻子直接闻出人味,他们却要通过货币来判断。

  

  怪哉。不过这基本能说明,这些是由居民变化而来的了。

  

  是因为什么引起了这些变化,江澄皱眉。

  

  夺舍吗?可若是夺舍成功,照理说完全与常人无异,不再会又露出鬼相,难道都出现了排斥?

  

  身体在排斥外来的魂魄。

  

  可这样说更是奇怪,夺舍是躯壳被更强的人强行夺去,又怎么压抑不住这些相对弱小的反抗行为,更何况这夺舍规模也太大了,全镇居民被夺舍,莫不是邪魔外道率领手下一起进行借尸还魂?那为何偏偏选定这个小镇呢?

  

  是因为偏僻好动手? 江澄眸光一沉。

  

  不过要先离开才行,数目太庞大了,即使是他,也得吃大亏不可,不说别的,车轮战就能把他累的够呛。

  

  江澄眺望远方,看居民追着三毒越来越远,是时候了,双手飞快结印,促使三毒寻着迅速归剑鞘,正准备站上去就要御剑离开,心中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一沉。

  

  现在敢进这镇的,多半是修仙之人,当然都会御剑飞行,遇到那些鬼怪,御剑抓紧离开即可,这个镇子里的,可都是有了实体的,只要细心点都能发现,他们并无修为,自然也都追不上他们,但为何最后无一生还。

  

  除非,这个镇子被设了阵?困尸阵吗?

  

  不对,周围并无瘴气,也并未使人方向感迷失,难道只是单纯的设了阵,不许人御剑离开。

  

  或许,御剑会引发什么后果。

  

  江澄沉着脸,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中也越发烦躁,到现在还不回去,蓝曦臣定着急。

  

  他一人来确实是想气气蓝曦臣来着,但是这么久没回去,他定急得没边了。

  

  一群王八羔子。

  

  见他们还没追来,江澄跃下屋顶,一脚踹开屋子门,却见还有藏在屋子里的,没跟着大部队去追他吗?

  

  江澄惊讶的扬了扬眉,废话不多说,扬起紫电狠狠抽了上去。

  

  但没见魂魄被抽了出来,只是躯壳剧烈颤抖,咔嚓一声裂开了。

  

  裂开了?

  

  江澄上前一看,内里竟然全是木头,这怎么可能?无人操纵竟会像人一样,说话跑步样样都能,若说是机关谁能做到这样,怕不是通神了?

  

  江澄凝眉,按下心里的震惊,去厨房找到油。

  

  心中更加狐疑,都不是人还有油来做饭,玩扮演上头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又扒拉出多根柴火点上,开门,又去街邻搜刮了不少油,就看一堆“王八羔子”向他奔来,步伐飞快迫不及待,个个面目赛一个的狰狞,行动间惹起尘土飞扬,场面堪称壮观奇景。

  

  来的正好。江澄皮笑肉不笑,把油泼向他们给他们洗洗澡,又把燃好的火柴扔了过去。

  

  火势立马变得巨大,霎时间原来都还是个人形的“王八羔子”,已经不成东西样了,因为内里是木头,烧起来快极了。

  

  不出片刻,都已烧成了灰烬,还都真他娘的弱。

  

  原本他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趁机从镇门口离开,没想到…

  

  江澄闭上了眼,亏得他还那么高估他们,什么夺舍,什么车轮战。

  

  江澄面无表情继续搜刮剩下没看的屋子,利索泼油添柴火,屋子也变成了黑灰,风吹而散。

  

  眼前顿时出现了这镇子原本的模样,阴暗,废弃,一片废墟,烧的快差不多了。

  

  就说吗,哪有人能把机关做到那种地步,从他刚步入这小镇起,就进了这幕后黑手设的阵法了。

  

  刚刚的王八羔子们都实际存在,可是并没有如同人一般行动说话自然,只是披上了人皮罢了,一看就能看出来底下绝不是人类,奈何入阵,在人看到镇外的尸体时,在此基础上先入为主不断进行美化削弱入阵者的一些感知,使其头脑思维迟钝。

  

  慢慢的就不觉木偶动作言语有多么刻意迟钝了。

  

  江澄拍了拍手臂上的尘土,慢悠悠的说道:“阁下还不出来还等江某请你呢?”

  

  谁知等来的就是冲天无敌大炮仗,一个身材小巧的“人”用头去撞他。江澄眯眼,轻易闪过。

  

  “我辛辛苦苦才造了这么多人陪我,你全给毁了,你这么好看却这么讨厌!我杀了你!”被江澄躲开,落地使力扒住地站稳,他紧紧盯着江澄的眼睛,眼神逐渐凶狠。

  

  他脸上有个巨大的青斑几乎遍于整个脸颊,耳朵又长又尖,嘴巴正朝江澄龇牙,牙齿也是尖的,多而密。

  

  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鱼小渔?”江澄蹩眉,早闻横空出世了一位魔头杀人无数,残忍狡猾,却胆小如鼠,杀人夺皮后躲得比谁都快,先前就有消息疑似藏身在这荒山上,谁承想真的是。

  

  “你认得我?”鱼小渔一呆,眼里满是警惕,随后又被恼怒替代。

  

  “那也不行,我好不容易让他们陪我,你为何要把他们都杀掉,又剩我一个人!那我把你也杀掉,你来陪我好了。”鱼小渔瘪嘴,泛青色的圆润手指变成利爪,行动极快,肉眼只看见几道残影。

  

  但江澄又是吃素的不成,手臂一紧,将灵力注于紫电,紫电因此光芒更甚,灵活却可怖,所到之处皆留下黑色焦印,眯眼看着朝他袭来的鱼小渔,找到了。

  

  抬手用紫电拽住它的脚踝,在空中甩了好些下,用力把它跌在地上,后背撞向大树,力促使大树折腰而断,转眼间把鱼小渔压在身下。

  

  轰隆一声,江澄眼前便没了身影,但丝毫没有懈怠之意,背后传来空气被撕破的声音,江澄以三毒挡在身前,带着怒火的杏眸与满是杀意的鱼眼四目相对,右手挥起紫电给了一个鱼小渔棒槌。

  

  “你倒还有理了,杀人扒皮装饰你的木偶,何其恶毒,实在该死。”江澄厉声说道。

  

  鱼小渔听了身子猛的一滞,被紫电抽了一鞭子,眼睛陡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澄,“你才该死!你和他们一样想让我死!”眼泪夺眶而出,竟是伤心的像小孩一样大哭起来。

  

  那鱼小渔双手撑天状,上方空气慢慢化作了无数水滴,慢慢融合将要形成一个大水球,“我讨厌你,再漂亮我也不喜欢你了,你还是乖乖呆在里面吧!”

  

  说话间就把大水球往江澄扔去,江澄刚被鱼小渔说的话气的够呛,冥顽不灵,抬手想把水球劈开,却像打在了极软的棉花上被反弹了开,脚使力点地,身子跃起踩在身后树干上,借力翻身上了树顶。

  

  动作漂亮极了,干脆又利落,虽是大男人,腰却是软,紫色衣裳随其一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岂道这水球跟有意识似的专逮着江澄追,江澄在心中骂道。他这是造了什么孽都。

  

  正抬手御灵力相抵,腰肢就被揽住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玉兰香味窜入鼻尖,他下意识嗅了嗅,鼻尖微微颤动,刚想说江澄此次太莽撞孤身一人来这镇的蓝曦臣就被可爱到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蓝曦臣抿唇,轻轻的把手覆在水球上,动作但不容抗拒,刚柔并济,反复朝水球各个部位打了几掌,把水球推了回去。

  

  水球本就十分柔软,以刀剑相抵根本没用,只得这样了。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蓝曦臣怀里,脸上泛起薄红,不客气的打掉了蓝曦臣落在腰间的手,动手动脚登徒子。

  

  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水球淋成落汤鸡的鱼小渔。

  

  用紫电捆住它,伸手在它身上按了几个穴道,锁住他的妖力,冷眼注视着它的眼睛,“他们与你有什么仇,得以你如此凶残对待。”

  

  “他们不喜欢我,在那说我丑如夜叉,还骂我打我,都不接受我,不如变成木偶,就听话多了也就都喜欢我了,我有什么错!”鱼小渔见妖力被封一时逃不走只得大哭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

  

  “他们打骂你是有错,那也罪不及此,惹你这样对待,你这是屠了一整个镇子的人!”

  

  “他们没有死,他们换了一种方式陪我,和我那些族人一样。”鱼小渔连连跺脚道。

  

  江澄气的抬头望天深呼了一口气,“就知道跟你这种妖魔废话没用。”

  

  鱼小渔听了哭的更大声了,捂眼从指缝悄悄看曦澄二人,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两位漂亮哥哥,我知道错了嘛。”鱼小渔忽的笑道,神情委屈。

  

    周围不知从何处起,迷雾逐渐顺空气蔓延开,江澄反应极快,捂住嘴的同时又不忘捂住蓝曦臣的,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玩意招挺多,不见棺材不落泪。

  

    蓝曦臣感受着江澄的触感,耳垂通红,垂下眸看江澄的手发呆。

  

    脑壳被敲得嘣的一响,蓝曦臣楞楞的看着江澄,江澄瞪了他一眼,昂昂下巴意思自己拿手捂。

  

  蓝曦臣这才脸红屏气捂嘴,江澄觉得好笑,便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待迷雾散去,果然空无一人,“跑了,你的锅。”江澄微抬下巴示意。

  

  “对不起,是涣的错,但涣已经提前发了信号通知,想必附近的各家弟子都已赶来已到山下了,它又被锁妖力,定能逮捕他,后续交由他们处理吧。”蓝曦臣乖乖认错道。

  

  江澄在客栈不见踪影,按他的性子,定是来到了这荒山之上,迟迟未归,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传闻也就是真的了,不过毕竟两人都只是来云游的,隐瞒行径防止有人慕名来打扰,不好露面。

  

  自曦澄二人公开关系后,追求者没了倒多了不少因此更加迷恋他们的仙子,到哪,干什么,都能察觉到无处不在的热烈目光。

  

  江澄颔首,“算你做的不错,但是该罚还是得罚…”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今晚罚你睡地板。”

  

  蓝曦臣眨眨眼睛,“晚吟,不应功过相抵吗?况且晚吟赌气一人就来这,涣很担心,也该罚才是。”

  

  江澄一时语塞,抱胸皱眉耍赖道,“就是你的错。”

  

  明明是这人被调戏,还被人强抱了一下的,虽然知道蓝曦臣绝非故意,有他在身边,他从来都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江澄就是不高兴。

  

  蓝曦臣无奈一笑,低头亲了亲江澄额角,“好好,涣的错,晚吟原谅涣好不好?”分明就是哄小孩的语气,偏偏江澄吃了这套,红透了一张脸不说话,但蓝曦臣知晓这是默认的意思。

  

  好笑的捏了一把江澄的脸颊,他宠的,他惯着。

  

  

  

  

  

  

  

  

  

  

  

  

  

  

  

  

  

  

  

  

  

  

  

萝卜鸭

【曦澄】溪山烟波(新版)37

大家好,我是你们熟悉的糖心萝卜甜心鸭~~~~

太甜了,太甜了~

以下正文——

昨夜闹得动静太大了,阎雪宫一夜都不得安宁,黎晚卿倒是看不出什么不痛快的样子,施施然坐上她的宫主之位,听穆子敬把夜里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黎晚卿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冰川修罗草在世间仅余一株,是我阎雪宫留下以救同门性命的,故而我不能给你。”

蓝曦臣似是已经知道答案了,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复又磕下头去,“求宫主广施恩德,哪怕只给一星半点入药为引,江澄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蓝忘机亦跪下来恳求,“求宫主。”

黎晚卿对蓝氏双璧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耐性,当初答应收蓝忘机入门,也是因为她见过蓝曦臣后便心下生出同情怜...

大家好,我是你们熟悉的糖心萝卜甜心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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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昨夜闹得动静太大了,阎雪宫一夜都不得安宁,黎晚卿倒是看不出什么不痛快的样子,施施然坐上她的宫主之位,听穆子敬把夜里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黎晚卿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冰川修罗草在世间仅余一株,是我阎雪宫留下以救同门性命的,故而我不能给你。”

蓝曦臣似是已经知道答案了,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复又磕下头去,“求宫主广施恩德,哪怕只给一星半点入药为引,江澄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蓝忘机亦跪下来恳求,“求宫主。”

黎晚卿对蓝氏双璧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耐性,当初答应收蓝忘机入门,也是因为她见过蓝曦臣后便心下生出同情怜悯之意,此时这对兄弟双双向她跪求赐药,她更如百爪挠心般不忍,只是一来这药实在珍贵,轻易给不得;二来自己与江家并未有任何亏欠,更无理由出手相助。

黎晚卿抬了抬手,一旁的穆子敬和宁宇风便一左一右把二人扶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说:“非我不肯相救,而是那冰川修罗草极为特殊,唯有整株入药方有功效。太阴尸经阴毒非常,我亦不曾见过,不如带我去看看那江氏少主,再想想别的法子。”

蓝曦臣原本无望的眸中登时一亮,众人忙向姜宁安的住所行去,才刚入院门便听见姜宁安的呼救声,众人推门而入,就见江澄正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眼睫上隐约有了霜雪之色——寒毒又发作了。

黎晚卿推开正欲给江澄输灵力的蓝曦臣,出手迅猛地点住江澄身上几处穴位,又往他后背用力一掌拍下,只见江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中有数不清的点沫,指尖细捻之下便迅速融化,竟真是碎寒之冰。

“好阴毒的功夫。”黎晚卿收手,接住倒在她怀里的江澄,“这毒发展得太快,已入血脉……便是冰川修罗草也无用了。”

蓝曦臣握着江澄冰凉的手,怔然地说:“我曾在医书古籍上读到过一种法子,说任何毒药只要未如骨髓,换血之法便可解之。”

穆子敬神色一凛,“曦臣,你疯了!换血之术只是谣传,不能信的!”

蓝曦臣痛彻心扉,脸色惨白如霜,他抚摸着江澄毫无人色的面庞,“昔年御剑飞行亦是天马行空的谣传,如今可不都实现了?他是因为我才重伤至此……”他再也说不下去,先前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流于眼前,愧悔之情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碾碎。

如果他能在认出江澄之日就把他强行送回莲花坞;如果他能在每一次能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再强硬些,把所有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护在身后,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江澄现在一定会在莲花坞好好做着他的少宗主,他会健健康康,会长命百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气地等死。

有人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蓝曦臣抬头看去,却是蓝忘机带着一抹决绝之色向他说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承蒙江公子昔日藏身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自身血脉回报一二。”说罢,他后退两步,朝蓝曦臣磕了个头,“忘机多谢兄长多年维护之恩,如有来世,再来相报。”

穆子敬听了这话急得满头大汗,他一把拉住蓝忘机,道:“你兄长发疯,你也跟着疯了不成?你们两个是存心要心疼死我啊!”

宁宇风也在一旁劝道:“古往今来此术从未有成功的先例,你们俩是要白白搭上两条性命吗?宁安,你说呢?”

姜宁安点了点头,道:“换血和移丹术都只在古籍上出现过,只有做法,却从未有过实践之证,我这里还有不少血灵芝,江公子还能撑得几日,我们再想想办法。”

黎晚卿看着跪在足边的蓝氏二人,霍然伸手抬起蓝忘机的下颚,盯着这张泫然欲泣的脸庞,她只觉心痛难忍,这双眼睛带给她太多的疑惑和震惊,连昨夜在梦中,都梦见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我可以救江澄,但是在此之前,蓝曦臣,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蓝曦臣:“涣必定知无不言。”

黎晚卿:“关于你的生母尉迟凌月的事情,外界知之甚少,你可愿将你知道的和盘托出?”

蓝曦臣一怔,“宫主为何对家母的事情这般好奇?”

黎晚卿:“不愿意说?”

蓝曦臣微低了头,犹豫再三,道:“并非不愿,而是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涣亦年幼,恐言辞有误,而且涣也实在好奇,为何不食人间烟火的阎雪宫宫主,会对家母的事情好奇?”

黎晚卿微微抿唇,良久,方淡淡地说:“许多事情我亦没有答案,你只管告诉我,愿是不愿?”

蓝曦臣旧伤未愈便日夜兼程带着江澄赶来昆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看着黎晚卿眉眼间让他不解的情愫,“宫主当真不欺我?”

黎晚卿:“方才我用鹤舞九天心法相救与他,发现此功法能克制太阴尸经的寒毒蔓延,虽无法解毒,可若他能修习一重功法,日后便能靠自己暂时克制寒毒,再慢慢寻求解毒之法了。”

蓝曦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鹤舞九天乃是阎雪宫独门心法,唯门中弟子方可修习,宫主怎么肯……”

黎晚卿傲然一笑,道:“我阎雪宫修仙习武可不是为了做那闭门造车之举的,如今鹤舞九天既能救人性命,我为何要藏?”

蓝曦臣几乎激动到落泪,他俯首拜下,却被黎晚卿单手扶住,“这个‘谢’字,待你们二人有朝一日继任宗主后再来还我不迟。”她拍一拍悠悠转醒的江澄,“江家小子,这两天好好养身体,等能起床了,就和忘机一同来找我练功。”

江澄:“……啊?”

鹤舞九天果然有奇效,原本食不下咽的江澄在当晚便能喝下姜宁安给他做的药膳,连寒凉之感也似乎尽数褪去,仿佛从未来过。

然而看着手腕处隐隐泛着莹蓝之色的筋脉,江澄知道,太阴尸经的寒毒只是被暂时压抑,随时会卷土重来。

“阿澄,已经能起了吗?”蓝曦臣心中大石落了一半,几乎立刻就陷入了昏睡,六七个时辰后方才醒来,便听到江澄已经能起身的好消息,也不顾穆子敬的阻拦,一路飞奔来看他。

江澄披着一件雪狐皮做的披风,手里抱着暖炉坐在榻上,“好多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姜宁安适时出现,替江澄把了脉后,不无自信地说:“被我两剂汤药灌下去,要是还病恹恹的,那可真是砸我招牌了。”

蓝曦臣一想到那两碗味道诡异的药汁就舌根发苦,忍不住哀求道:“姜兄,你还是给我扎针吧。”

姜宁安撇了撇嘴,“你还没你弟弟能吃苦呢,忘机刚来的时候我给他什么他都喝,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蓝曦臣苦笑,“难怪我方才在他房中发现了许多糖果,忘机他向来不爱吃甜食,我还想着他如何转了性,原来都是姜兄的功劳。”

姜宁安一怔,旋即想通了其中关窍,作势撸起袖子就往外走,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好你个蓝忘机,装得倒挺像那么一回事,亏我逢人就拿你做榜样往外说,今日必让你尝尝我的十全大补汤!”

江澄朝蓝曦臣皱了皱鼻子,“哪有你这么坑弟弟的。”

蓝曦臣:“我也不想,哎……或者明日下山,再给他多买些糖吧。”

二人相视一笑,又同时沉默下去,这样沉默的陪伴却不让人觉得尴尬,仿佛是相处多年的默契,只是无语的陪伴就足够让人身心充盈。

蓝曦臣剥了个橙子喂给江澄,将橙子皮丢进暖炉里,室内便有了清澄的果香。

“可是困了?”

江澄摇了摇头,他敲着酸乏的大腿,说:“躺了许多天,骨头都酸了,涣哥哥带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蓝曦臣想了想,道:“也好,外头的雪刚停,景色正好,只是你体虚得多穿些才行。”说罢,便找出两件厚实的冬衣,又给他换了玄狐皮做的大氅,直把人从头到脚裹成了圆球,才对着自己的‘作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如此,再无不妥了。”

江澄从毛茸茸的领口努力探出头来,“什么呀,我都走不了路了!”

蓝曦臣:“那我抱你便是。”

还不等江澄有所反应,蓝曦臣便将他拦腰抱起,几个起落间已来到了阎雪宫的一座屋顶,此处正对着一处梅园,白雪红梅相互映澈,还有淡淡梅香飘来,美不胜收。

“冷吗?”

“不冷。”江澄的手被手炉烘得热乎乎的,他把蓝曦臣的手拉进怀里,“给你也暖暖。”

蓝曦臣的脸上一烫,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与江澄靠得很近,闻着他发间的青莲香气,正欲说话,却听江澄说:“还是离开了蓝氏好,你不用被规矩拘着。”

“怎么说?”

江澄看着他,“若是在蓝氏,你开口闭口的主母不说,便是冷成冰雕了也必不会与我坐得这么近来取暖。”说罢,他灿然一笑,“所以,我还是喜欢这里,你叫我阿澄,我叫你涣哥哥,冷了就靠在一起取暖,没有成山的家规,也没有盯着你循规蹈矩的眼睛。”

蓝曦臣的脑子热烘烘的,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江澄的一句话便心跳得这么快。或许是因为手炉太热了,他掌心腻出了汗水,只是这温度这样暖,这样烫着他的心口,他悄悄把目光落在了赏景的江澄的脸上,喉咙绷得他连呼吸都困难了。

“阿澄,你,你可取了小字?”

江澄:“还没有呢,怎么,涣哥哥要帮我取?”

蓝曦臣望着那一片梅林,忽闻耳畔传来撞钟之声,落日余晖下,宁静悠远,恍若茫茫天地间,唯他二人遗世。

于是,启唇吟道:“翁留腊水供春酿,梅着寒花伴晚吟,你看‘晚吟’可好?”

江澄默念了两遍伴有梅香的诗句,唇际笑意越发深刻,“‘晚吟’甚好,合情合景,多谢涣哥哥。”

蓝曦臣:“那今后我便唤你晚吟了,你也可以叫我曦臣。”

江澄却面露为难,尴尬地笑道:“曦臣也很好,但是……我仿佛总能听见穆子敬的声音,就,有些奇怪。”

蓝曦臣撑不住笑了出来,“我与子敬是不打不相识,多年前在夜猎时与他同猎一头凶兽,结果我二人同时出招,凶兽应声而亡,我把凶兽让给了他,他却不干了,非说我小瞧他,要与我再比一场,这一来二去的,便熟识了。你别看他这样,若论武艺,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江澄调笑道:“但你只需对他一笑,他便会心甘情愿败下阵来,你信不信?”

蓝曦臣:“晚吟别取笑我了,这、这怕是真不行啊。”

二人笑过一阵,蓝曦臣抬头仰望天上慢慢出现的星子,道:“其实,不论你叫我什么,我都会回应你的,晚吟自便即可。”

江澄撑着下巴回头看他,“当真?”

蓝曦臣:“绝非虚言。”

江澄故作思考状,“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未来蓝氏宗主给我的特权,我必得想个独一无二的。”

蓝曦臣:“是,未来江宗主的特权,也只有江宗主才能有的特权。”

江澄笑得很是开心,蓝曦臣怕他摔了,不动声色地伸手搂住他的身体带进怀中,二人在屋顶坐了许久,夜风渐渐大了,蓝曦臣依依不舍地把人抱回了房,用热毛巾替他敷脸,直到江澄的脸颊泛起了血色,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蓝曦臣睡在榻上良久不曾入眠,身旁的蓝忘机敏锐地感知到了兄长的气息,于是翻身与他面面相觑,“兄长有心事,睡不着。”

但是看兄长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烦心事。

蓝忘机伸手点一点蓝曦臣的嘴角,不自觉地跟着微笑起来,“兄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蓝曦臣握住弟弟的手指,柔声道:“忘机,你可曾有从心底里感到欢愉的时候?”

蓝忘机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还有他带着自己满集市乱逛时的模样,自己即便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说不出的开心。

蓝曦臣:“有过,是吗?”

“……嗯。”

蓝曦臣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弟弟柔软的长发,“真好。”

蓝忘机眼眶一热,伸手环抱住兄长的腰,埋进兄长怀中,“是啊,真好。”


是大橙子吗

【暮曦怀澄·26·22:00】红豆

乀生:

红豆。


*曦澄


*不逆不拆


*原著向


*非abo生子


*私设较多,自行避雷。



战火乍起。


黑夜里星星点点绽出一簇簇灯火,一路浩浩荡荡蔓延至万里之外。


似兽,压城而来。


「咚——」


一声起,鼓擂响,悠悠扬扬,沉闷的贴着地皮舔至莲花坞。池塘颤抖颠簸,撞出层层细碎水花。


顷刻间,万箭齐发。箭尖擦火,逼进眼眸。


江澄顾不得正装,抓了三毒越至城门,一刀...

乀生:

红豆。


*曦澄


*不逆不拆


*原著向


*非abo生子


*私设较多,自行避雷。


 


 


 


 


 


战火乍起。


黑夜里星星点点绽出一簇簇灯火,一路浩浩荡荡蔓延至万里之外。


似兽,压城而来。


「咚——」


一声起,鼓擂响,悠悠扬扬,沉闷的贴着地皮舔至莲花坞。池塘颤抖颠簸,撞出层层细碎水花。


顷刻间,万箭齐发。箭尖擦火,逼进眼眸。


江澄顾不得正装,抓了三毒越至城门,一刀解去千刃箭火,跳身融入战火里。


不消两个时辰,战败落幕。


事发突然,所有人措手不及,加之夜里偷袭,防不胜防。随后江澄被恰巧出关的蓝宗主蓝曦臣从血堆里救出,连夜退回蓝家。


第二日,世人再望坞池已是惨败不堪,整个莲花坞却被一强大灵力紧紧封住,无人能进,亦无人再敢靠近。


自此,江氏陨没,世道笑称:陨江一年。


 


 


 


 


 


一盆盆血水从客房里传出,快步的颠簸倾出一路,撒在跪在门前的金色衣袍上。


“金宗主,您已候了一天一夜,稍稍休息会可好?”蓝思追上前想要搀扶跪在地上的金凌,被金凌用力一挥手,便又无奈道:“江宗主可心疼着您呢。”


金凌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跪着的身姿已经有些摇晃。一听他的话立马抬眼对上蓝思追,平常含光的明眸里此刻盛满死灰,连忙伸手慌乱扒拉住他的衣袖。


他颤抖道:“我舅舅会好起来吗?他会不会不要我了?他会不会怪我能力太差了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他会不会再也不理阿凌了?阿凌错了,阿凌哪也不去,阿凌就要舅舅……”


听金凌开始胡言乱语,蓝思追按住他的手,一掌将他打晕,对两侧的弟子传了个眼神,将他抱离此处,带到另一侧的客房里。


江氏突然再次遭到灭门,世人皆不诧异,倒觉这只是时间问题,只竟不想会来得如此之快。


自江家江小宗主重筑莲花坞后,关于他的狠厉与残暴日日从那紫莲高墙上传出,世人见他如撞阎王爷,能避一步绝对再将身子后倾一些。他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想要杀了他的人更是如发之多。


如此而来,对于此事,百姓茶余饭后调侃些,仙门世家也都抱手旁观,嬉笑连连,连去蓝氏云深不知处看望一眼都没有一人。


世人可就再添了一笔笑话。


事出五日,莲花坞依旧无人能解,众人再查了五日,除了残败的荷叶,破碎的瓦片,倾倒的建筑,再无异像,甚至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静得像一个懦夫怒吼的报复,完事走人。


之前被派去边界巡查的江霖马不停蹄的赶回,不想物是人非,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呕在结界上,不料被弹出数米。他们再寻了两日无果,无奈只能沉住气带着江氏仅剩的七十五名弟子驻守莲花坞附近,江管家这时立刻前往云深不知处。


天微亮,人梳妆。


阳从高处撞进来,滚了一层灰,在房内抖了抖身子。薄尘肆扬。


江澄早已清醒,许久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目若无光般看着印有蓝氏云纹的帐纱。


他不敢动,身上犹如被千刀剜过一般,一寸一寸,全身都是。比化丹还要痛些,挖在心口处。


他明白:那片天,他到底是没能守住。


“江宗主?江宗主!您醒了?”


守房的人听见动静,倒了杯温茶便匆忙赶去通知所有人,不消片刻,房内挤满了人。


江澄看着金凌趴在床旁压抑着眼泪,磕磕巴巴说不清什么话,便环视一圈,未见魏无羡。


“我好着呢,好好说话。”江澄张口,不料却哑了的声音。沙沙地,似滚着泥石,听着格外不舒服。


他见金凌委屈起来了,又道:“你舅舅我活着。在这 。”


说完,金凌却扬着头看着江澄憋屈似的放声哭了出来。他像这辈子没哭过一般,撕心裂肺,让人瞧着实在心疼。哭声里还参和着“你不要我了”“我好怕”之类的话,被江澄抬手一弹额头,立即禁了音。


江澄道:“瞎说些什么,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金凌眨巴几下眼睛,侧到一旁擦拭眼泪。他这辈子只有江澄了,他怎么不怕,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了,他后怕得很。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灵力不行,可事已至此,多话成废。


众人见舅甥二人谈了话,主动退出来,却见蓝曦臣快步走来,身后跟着江家主管,江译。他们见是自家宗主,无人敢拦,提了两句,便让他们进去了。


蓝曦臣见江澄脸色转好,坐到一旁柔声道:“江宗主身子见好。”


“宗主!”


未等江澄回话,江译扑通脆声跪下,声泪俱下,抢声道:“都是我没用!怎想不周全将江霖与我都让您批了前往边界,都是我糊涂了!该死!”


江澄看他一眼,道:“人没事就好。江霖呢?”


江译回:“他在莲花坞守着,说是我们江氏哪得覆灭了,他要守着等宗主您回去呢!”


“……”


江澄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霖是他的心腹,最信任的人,如今做起事来倒让人慰心。可他又该如何再给他们筑一个避所。


他现在实在有些乱了。只能淡淡苦笑,嘴角一扬道:“那便随他吧。”


闲话说完,开始说正事。


他们聊了许久,得知只是莲花坞被毁,周遭边境都好好的,只事发突然,人心惶惶,总有几处管辖揭竿闹起。世人所说的江氏陨没也只是夸大其词,莫须有。江氏只就等着江澄整装待发,重新再束威旗。


可问题是,莲花坞现在无人能近,强大的灵力让周边的邪祟怪物逃往它方。方圆几里除人,再寻不到一只生物。


蓝曦臣见江澄有些急了,甚至想要翻身下床,慌忙阻止道:“江宗主莫急。待伤愈再去不迟。”


这时,江澄才注意到蓝曦臣。他先前太过紧张竟忘了救命恩人,若不是蓝曦臣及时出现,他可能早已命陨。


江澄微微拱手道:“蓝宗主,谢当日救命之恩,待我伤愈,定还以恩情。”


蓝曦臣笑道:“无事。”


那日的事江澄其实记不太清楚,倾尽全力后剩下的就只是麻木的痛,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有人将他从血泊之中拉出,拥进怀里,不断的跟自己说:别睡。


“宗主,我方才炖了凉汤,喝一些。”江译起身将方才自己端来的汤递给江澄,又拿了碗给蓝曦臣,道:“这汤有益身体,蓝宗主也喝些,就当尽一点救命之恩的意了。”


蓝曦臣不好意思推迟,端起便饮了下去。


他们又谈了许久,决定让江澄先在云深不知处养伤,江澄犹豫许久,点头答应。


晚间的时候,蓝曦臣突然觉得左耳后下方的皮肉有些痒,挠了许久不见有什么效果,也没怎么上心,第二日醒来时又觉奇痒无比,自己又看不见,无奈请了蓝医师蓝井过来。


蓝井匆匆赶来,只着了一眼,瞬间吓得惊慌失措,竟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他指着蓝曦臣颤音道:“九……九瓣紫莲。”


蓝曦臣一皱眉,心下没有十足把握,立刻请蓝启仁亲自过来。


蓝启仁来了之后,看了一眼,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将蓝曦臣看了一圈。最后颤着手一拍桌子,摇头咬牙道:“真不知我们与江家曾结过什么怨,要如此毁我蓝家!”


蓝曦臣不明所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耳后那片皮肉又开始瘙痒,一点一点堆积他的不安。


蓝启仁看了看明显开始不安的蓝曦臣后,继续道,“我幼时顽劣,曾偷翻阅过一本禁书,里面讲的就是这朵紫莲。”


沉默了一会,又道:“亡命之徒,命定之人。江氏禁法,花已落,便必须同另一人结锲。即,夫妻之道,举案齐眉。五年期满。”


他目光暗下去,缓缓道:“怕是,江宗主了。”


蓝曦臣面容瞬间变得僵硬,煞白一片,不敢置信般。


他愣愣地道:“我……我须跟江……江宗主和锲,五年?”


“怎会?我……我……”他念了好几个我都没再说出什么,他除了不敢置信,剩下的就是荒唐。


实在荒唐。


“有人在算计着我们。许是因你救了江澄,连带报复。”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心里虽痛惜着可眼前不是顾己之时。因蓝忘机与魏婴之事江澄与蓝家不曾往来,但早先蓝家发疫,是江家第一时间送来千金万两,这恩情无以为报,哪怕这次是蓝曦臣救了江澄。


“可有其他法子?”


蓝曦臣实在不敢相信,荒谬绝伦,这救人还搭了自己的清誉?且不说自己,江澄可能接受吗?


“……”蓝启仁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行礼之时便不再发痒,一月为期。否则将身子溃烂,不消两月身亡。无解。”


闻言,蓝曦臣终于一下子瘫坐在位上。


“一月时间。主母纹必须落下。蓝氏定当以主母资格待他。你赶紧说罢。”


蓝启仁留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


这明世灾祸乱多,总揣着不安冲撞好人。蓝曦臣颓了两天,想了两天,最终打算先去见见江澄。


江澄身子愈合得快,才两天已经能够下地。蓝曦臣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桌旁翻看江家资料。


正是傍晚,阳斜了下去,桌上便燃了盏微弱灯火。昏黄的灯光摇摇曳曳拍在江澄苍白的脸上。他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站在门口许久的蓝曦臣。


蓝曦臣轻轻叩门三下,兀自进了。


江澄醒来后金凌便回了金家,江管家又不知去了哪里,此时他一人挑灯倒显得有些落寞。


蓝曦臣压下身子轻唤道:“江宗主。”


等了一会,不闻有应,低头看下去,这才发现他靠着桌子眠了。


蓝曦臣刚想伸手晃醒他,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犹豫一会,转道轻轻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旁,安静的看他。


江澄生得好看。意外的惊艳。


细眉,长睫。俏鼻,薄唇。脸型瘦小,玉颈嫩白。此时他抿了抿唇,红唇便降了一层莹润。赤裸诱人。


他比女子少了媚态,多了英气。脸廓明朗,细指纤长,小腿精细,身量高挺。活脱脱英气逼人。现在长发未束,随意的撒在肩上,滑了一些落在脸上,被鼻息吹动,一张一翕,发落发起。睡得像个孩子。


江澄应战之时没有着好正装,被他带到蓝家时只一身亵衣,现在穿的是在衣角绣了小小一片云纹的素白衣袍。


蓝曦臣不能想象若是他答应下来了,他着蓝氏主母袍会是怎样的姿色,坐在自己身旁处理事务时又是怎样的状态。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坐了许久,耳后的那朵紫莲也痒了许久,天全黑了下来。他再看了眼江澄才起身离开。他知道的,江澄早就醒了,依他脾性应是不想说话,故一直以一个姿势僵了许久。


晚间时,他正处理公务,有下属来报,蓝启仁进了江澄的房间,已有三个时辰。待他匆匆赶去,蓝启仁已经离开。


江澄正坐在铜镜前梳理头发,听有人进来,只淡淡瞟了一眼。遂继续以手做梳,从发根梳到发尾,顺顺滑滑,抓到最后一手空荡。


蓝曦臣站在门内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犹豫良久,想到蓝启仁定已道明,若再故作娇持便是怀有他意。事已至此,鱼死网破,不若等等江澄的回答。


他们都是想活着的人,都是身负万责之人,哪敢剪发违背。


他们是都做不成自己的。


早些时候他离开前坐的椅子还在那个位上,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他走过去,轻轻拉开,却还是摩擦出了一声刺耳的刺啦声响,缓慢坐下去时老木椅子又似受不住他的重量,随他稳坐的动作发出轻微松动的叫喊。


“江宗主。”他唤道。


江澄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把头发向身后散去,不经意露出肩上狰狞的伤痕。动作有些大,把身前的衣襟也扯开了些,隐隐约约看到精壮的胸膛。他停了一会,还是扯紧了衣领。


“……”江澄手撑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停了一会,转头看向蓝曦臣,张口欲言,却不知道又该说些什么。


他也算得上是命途多舛了,一再而再滚了糟尘一身。先是父亲不过疼爱,后是莲花坞覆灭,四亲俱亡,再是魏婴远离,又是莲花坞残败,最后落了此人命债。


他对世不薄,世还万剑。老是鲜血淋漓,总也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到底都是在说:你真惨。


他突然好想笑。


于是他便笑了。


江澄笑起来很好看,细眉杏目,明眸皓齿。弯弯的眉眼,皓白的牙齿,红润的薄唇。咧唇一笑可算能夺了三春暖的。


他扶着额头微微的扬唇,却是摇了摇头。


江澄很少笑。


多少年了,他笑魔道,耻罪恶,骂伦德,可没有一次开怀的笑,就连金凌接手金家之时他都没笑过。可他这次笑了。


他在笑命,笑天,笑自己。他为自己算计那么久的梦,到底还是做不成的。天地那么小,恩德那么大,他怎么敢奢求做个自己。能终于明白了,懂得了,不反抗了,也是值得庆幸开心的。


他笑了一会,喘了口气,对蓝曦臣道:“待我伤愈,定还以恩情。”


五年,葬一个自己的余生,他能做到的。他不想成亲了,他不想莲花坞的将来了,他不想再为自己的恩恩怨怨拼命了。他累了,倦了,烦了,他活不成自己的。待他再倾尽一切,若能将莲花坞夺回,那之后便撒手了罢。


活烧自己的魂,祭奠自己的此生。也不算枉来人间一趟了。


他突然间,想姐姐了。不知是否已经投胎转世,过得好否。


蓝曦臣不敢看他,低下头去,许久才回:“你不必勉强。”


江澄道:“我江某从没有勉强一说。”


蓝曦臣踉跄着回了寒室,一晚未眠。江澄坐在窗前,透过万层雾,不知在看些什么,也是一晚未眠。


过了半月,江霖镇压不住应声响起的叛乱,江管家连夜前往云深不知处告知江澄。江澄一时气愤,呕出几口鲜血,却也是无可奈何。


再过半月,江澄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早上醒来后到院子里晨练。云深不知处处在半山腰,早间总是烟雾缭绕,江澄便透过薄雾看向那刻在石上的蓝氏家规。他幼时也是调皮,被罚过几次,又帮魏婴抄过几遍,现今都还记的。里面有几条他深刻着,有关情爱。


他笑过,入了屋。今天是最后一日,他答应了的,要面对的,不能怯了去。


 


 


 


 


“江宗主。”


蓝曦臣刚入门就见已经有人先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看了一眼江澄,不知如何动作。


原以为江澄绝不会答应,不想却在今天这最后一天过来了。他没做好心理准备,着实有些吓到。


踟蹰许久,还是关上门,落了栓。


他身上还裹着屋外掉落的风尘,手中挂了件脱下的外袍,犹豫着不再敢看江澄。


他从入门后,就只见江澄坐在他的床沿没有其他动作。他知道的,江澄讨厌断袖,甚至恨毒了断袖,可他没有办法。


他想活着,江澄也绝不想欠他一条命。


江澄傲骨一身,与男人缠绵床畔之事杀了他想必都不会答应,除非心死了。


江家坎坷,风雨伴雷鸣,是个人都会放弃,哪怕是修仙之道的人,可这也都是肉体凡胎,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又悄悄打量江澄一眼,看不出他的神色。是绝望,是无味,还是痛苦。平平淡淡的放着脸。


他将衣袍挂在椅背上,胡乱的去整理桌上杂物。不想颤抖了手,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撞倒,乒乒乓乓在夜里响出不安。


最终他找到了一月前蓝启仁给他的春酒,没有犹豫,一口闷下。


“我是个男人。你就算食了药,也不能将我变成女人。”江澄突然出声道。


蓝曦臣一怔,依旧不敢看他,夜里便又安静下来了。


江澄是第一次进寒室,也是唯一一个外姓的人踏足,哪怕是蓝曦臣的义兄义弟也从未来过。他先前闭关颓废,房内也就没有好好打扫。现今,乱糟糟的,如他此刻的心情。


蓝曦臣沉默了许久,将朔月与裂冰置于高格,挺直的背脊在放下手的那刻颓了下去。


他是不想的。


他不喜欢江澄,江澄亦是。两个完全没有感情甚至没有多少交集的人突然要行最亲密的事,任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踌躇了半晌,终于道:“等会要是痛了,我立马停。”


长痛不如短痛,一刀斩乱麻,直接说了许会好些。


他走过去,蹲在江澄面前,伸手去除他的紫电。紫电闪烁两下,暗沉了下去,任蓝曦臣将他摘下,放在床头柜子上。


江澄穿了一身净白素袍,见蓝曦臣要伸手去解立马按住,道:“我自己来。”


说完却没有立刻解开,蓝曦臣领会,站起身自己到屏风前开始解自己的衣裳。等身后没有了声音,他才转过头去。


江澄已经藏到了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一双灵动杏眸眨巴眨巴着泛出紧张。见他看过来,有些慌乱的望向被子去。


到底,他们都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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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澄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蓝曦臣赶忙去请了蓝井。


床上落了帐纱,看不清里面的人。蓝曦臣过去坐在床沿上从里面支出江澄的右手。因是穿着他的衣服,衣袖有些长,只能露出江澄的四只细指。


蓝曦臣将衣袖轻轻挽上,露出手腕。


手腕心赫然一个蓝纹氏涣字。蓝井瞧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规矩道:“还请宗主放下衣袖便好。”


蓝曦臣一愣,知道他这是在避闲,自古蓝家主母的身体无人敢肢体触碰,这是规矩,也是家训。


放下衣袖后,蓝井把了脉,皱着眉头道:“蓝氏主母纹从来用于女人身上,第一次印入男子身体造成轻微反嗜,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两日就好。”


蓝曦臣点了点头,将江澄的手放回去后,心里庆幸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日,江澄身子稍好便立马去莲花坞查看,探不出什么原因,随后前往造反之地,一去就是两月。


两个月并不长,可对于蓝曦臣来说还是有些长的,他需要跟江澄沟通沟通,但他一直不给这个机会。这次江澄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倒头就睡,蓝曦臣放心不过让蓝井检查了一下。这不查还好,一查直接惊动了所有蓝氏长辈。


江澄醒来已是子时。


寒室没有点灯,他坐着适应一会才摸黑起来点灯。擦木起火,一下亮全眼眸。他原想着回自己原本住的客房,却被告知自己的东西已被移到寒室。


他到镜前坐了一会,发现自己瘦了许多,最近也总是干呕,嗜睡,江霖放心不过,定要他回云深不知处看一眼,外面的医师不敢保证是否会怀不测之心。


江澄环视一圈屋子,没有看到蓝曦臣,也总觉得这屋子里少了些什么。一时又看不出来。


回来时他就没有看到蓝曦臣,现在大晚上的也不见他,不知去了哪里,可能是不想与他同一室罢,倒也随了他的心。他站起来想去外面看看,不想刚走两步突然觉得头晕,摇摇晃晃一下子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许久,似乎隔了个时空,隐隐约约听到身遭有些吵闹,有人争吵了几句又沉默了下去。江澄终于被吵得不行,皱眉睁眼。


蓝曦臣坐在床沿垂着头,见他醒来,赶忙伸手去扶。江澄刚醒身子还有些软绵,任蓝曦臣将他扶靠在床头。他还未调整好,坐在屏风外的蓝启仁已经快步过来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蓝曦臣,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原先在屋子里坐着的的其他人也跟着相继离开。


江澄没有见过那些人,面生得很,可都着着蓝氏重工云纹衣袍,年岁长老,远远看着江澄像能看穿他的一生一般。


蓝曦臣起身去关门,转头时的动作江澄终于看清他左耳后的那朵紫莲。小小一朵,生得娇艳,栩栩如生,点在那块皮肉上,似已生根发芽。


刚合上门蓝曦臣就觉身后的视线有异,他忽然不敢转过头去了。他怕,他惶恐,他懦弱,他不敢直视。他清楚江澄知道了。


江澄安静的坐在床上,棉被盖到臀部,双手不自然的叠在一起,紧紧抓着被。


他目不转睛看着蓝曦臣,看着他不敢转身的模样,看着他往后的五年。


飘渺,虚无,迷途。


在平平淡淡叫嚣着那片迷茫。


突然,他一掀开被子,不管不顾赤裸着双脚奔向梳妆台,蓝曦臣极速反应,跑过来慌忙按住江澄抽盒的双手。江澄挣了两下不得果,遂猛地发力一把推开蓝曦臣。蓝曦臣只斜了下身子,依旧按压着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装有剪子,他原本收好了,方才拿来给蓝井包扎江澄昨晚摔下去的伤口用的纱布时忘了放回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江澄喘着粗气,倏地抽出一只手一巴掌扇到蓝曦臣的脸上,他使出了全身力气,蓝曦臣不备被生生扇弯了身子,脸上立马燥红一片。江澄又去夺那盒子,蓝曦臣不再按着而是一把捞过他的身子将江澄锁到怀里,紧紧的锢着他。动作太大以至于两人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木盒啪挞落地,砸在江澄的脚旁,轱辘滑开一地碎剪。


蓝曦臣将他按在怀里,将他的脸庞埋入自己的侧颈,任他双手拼命捶打自己的背。江澄尖利的指甲刮拉划破他的衣裳,指尖贴到背上,拉出一道道血痕。


他压着声音发泄,一声比一声痛苦的闷哼打在蓝曦臣的耳朵里,可蓝曦臣不敢有其他动作,他怕一松手江澄会捡起地上的剪刀做出冲动之事。


蓝曦臣比江澄高上一些,原先将他抱在怀里时能从上看见江澄痛苦的脸。他细眉紧皱,张着嘴喘出粗气,白皙的脸狰狞着想要剜了自己一般。


忽然,江澄停下捶打挣扎的手,手快速一伸,蓝曦臣便看到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与此同时用来束发的玉簪被江澄拿着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蓝玉发冠应声落下。


几乎瞬间,他同声跪了下去。


清脆一声,跪在撒满碎剪的地上。膝上的衣物立马渗出殷红血液。


他全身簌簌颤抖,抬着头紧紧看着江澄,手顺着环他身子的姿势滑下去,现正轻轻的抓着江澄的双腿。他不敢放手,他怕,害怕极了。不论因果是何,他都不想江澄与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千错万错都归于他,他来承担,以命相抵,换他愿意。


江澄俯视着蓝曦臣,拿簪的手不自觉颤抖着。他没想过蓝曦臣会跪下,也从没有想过他一个男人会像女人一般怀上身孕。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又该如何面对蓝曦臣现在的行为。


男子受孕无法将其摘除,除非母体死亡。江澄现在还不想死,可他无法接受。任谁都是一样的。


他是人,是男人,不是怪物。


“江澄……江澄……放下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蓝曦臣手足无措,伸出一只手向上,却颤抖得不像话。他祈祷江澄能把玉簪给他。玉簪太过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划破脆弱的喉咙。


他已经心慌意乱,甚至感觉看不到江澄身后的路途。他知道,江澄会刺下去的。


江澄看着他,艰难地哑着音道:“拿掉。”


他的路不长,才刚整整三十四年,却在今天人生中第一次想为自己哭泣。他给自己的路只有五年了,他不想这五年里再有牵挂,他不能接受自己有孕,但更不能接受他会留有牵挂。


他是心死之人,怎配身带希望。


“我说拿掉!!”江澄怒吼一声,再次推开蓝曦臣,一脚踹了上去。


蓝曦臣被踹滑开一段距离,见江澄赤脚要踩到剪子上时还是快速用手包住了他的脚。


他声音也有些不自然,沙沙的道:“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伤了自己。”


说完他放开一只手,将碎剪用手扫做一处。剪子锋利非常,张开的锋尖划破手指,鲜血淋漓随扫的动作在地上开出朵朵红扇。


江澄会有孕完全是因为禁咒与主母纹的缘故,这他们两个都有关系,可不管是什么缘由,是男人就无法接受。换做他也是一样的。可他能怎么办?


拿掉孩子江澄死亡,留下孩子无法接受,不论如何做都是一损俱损,一尸两命。


他再次抬起头看着江澄,轻轻的道:“我求你了,江澄。”


蓝曦臣的声音很好听,平时温温的,总听着舒服。现在压着喉咙喘出来的气,却像亡徒绝望的叹息。轻轻的,缓缓地,滚入心里,打出一片水花。


江澄僵持许久,眼眸已经盛不下这光时才冷笑一声,终于放下玉簪。


玉簪啪挞落地,碎成两段。蓝曦臣见状,将血手在身后衣服上擦了擦遂立马去握住江澄的手。


江澄的手冰凉得不像话,握在手心似捂冰块。冰冰凉凉的,透入四肢百骸。


 


 


 


 


天空阴阴的,未点灯的寒室可怕的像个吃人的怪物。


江澄沉默的靠在床头,死寂般看着收拾方才残局的蓝曦臣。他的左手无力的搭在大腿上,上面沾满了蓝曦臣的血,已经干涸。一块一块的巴在他的手心,手指,指甲上,难受得非常怪异。


蓝曦臣还没有换下膝腿粘满血液的衣袍,现在正仔仔细细收拾着地上的碎剪,拧干了水的帕子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擦拭地上的血痕。


他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弯腰像极了虔诚的臣服。


待他做完一切坐到江澄身旁给他擦手时,江澄忽然道:“若是能生下来,便姓蓝罢。”


蓝曦臣一滞,没有说话。


按蓝启仁的话来说,五年期满两人便可和平分离,随后再为他选一美妻,故从不提江澄入蓝氏之事。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蓝启仁,蓝井及各位长老之外无人知晓。不想现今格外生枝,可蓝启仁的话不变,他不可能让一个男人来做面朝众生的主母。


蓝氏强大,江家途损。他们是走不到一块的。江澄也绝不会想跟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他突然觉得这天阴得有些可怕,竟怎么都看不懂。


蓝曦臣低着头想了许久,端着水盆出去了。江澄看着门被关紧,又看了看这张双人床。


这张床两个月前曾沾满他们两人的旖旎气息。他交出去的一夜,现在带着结果滚回来了。像暖风一般,欢欢喜喜撞他满怀,又凉了半度。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曾经的模样了。


江澄曾是什么样子。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一扫紫电可带三层地皮。他是自由与刚毅的。是个男人模样。


现今颓散的样子,总觉不是他。


他又想了许久,停在门前那道身影便停了多久。一刻钟之后,他对门口那人喊道:“蓝曦臣,我饿了。”


刚说完,那身影便快速离开,不多时就送来了一盘点心。


江澄想,现在还活着,不如让眼前这个人欢喜一场罢,就算是此生的最后一场讨喜了,假若这孩子能留下来。


江澄吃了两口,又觉恶心想吐,不再吃了。


他休养了两日,打算前往江氏边界参加一次谈判,这次蓝曦臣死活要跟着。


世家排行第一的公子温润如玉,笑靥如花,是所有人的向往的楷模,前两日失了态,总小心翼翼跟在江澄身侧,这两日好了便又回到了噙着笑温润的模样。


说白了,对于江澄来说就是死皮赖脸跟着。


这次谈判是首起叛乱的辖区,官宦买了最大商路,前几天见到江澄也是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竟拍了拍袖口撇嘴道,来云深谈判即可。江澄没有其他意见,转了两下紫电点头答应。


 


 


 


 


姑苏水乡,冬春也是暖人。


刚入了春,游水人早已活动筋脉,跃入河里,不消时便捉了只大鱼上来。张着大大的笑脸向河旁的儿女妻子投去。得意般,潇洒样。


江澄抱着手靠在窗旁边看了许久,待蓝曦臣为他沏好了茶才圈腿坐下。


“江宗主,晚间时会有灯火会,到时我们再去瞧瞧,听说,每年都热闹呢。”蓝曦臣放下提壶,向他移去热水浇过,化了色的玲珑茶杯。


茶杯小巧,不及江澄拇指。他捏了两下,噙一小口,瞧向蓝曦臣润红的脸,心里念道花里胡哨。


他淡淡回道:“正事未谈。”


蓝曦臣用的是听说,那定是没有亲眼瞧过,与其听他的不确定,不如好好做事。


蓝曦臣笑了笑,起身招来小二,加两个甜食与酸食。他先前注意到江澄只爱吃那带酸的小玩意,主食都不带吃两口。


这人眼神犀利得很,嘴倒挑得不像话。像极了藏在大人身后的小孩儿,可爱又顽皮,触不得又看不得。


送来的酸点有些凉了,蓝曦臣先一步伸手拿过,放到火炉旁温着,拿过另一盘甜点放到江澄面前。


江澄看着他,准备伸手吃酸食的想法一下子莫名冒了火,可又不肯表现出来,便撇过脸去看外面的春景。


姑苏今年没有下雪,天气也比以往暖和,屋外的人披了件单薄外袍嬉闹,挑着吃食吆喝,小孩儿嘻嘻哈哈拿几根鸡毛绑做一处下面挂块石子便踢来踢去,开心得像个得了最满意的东西似的。


江澄看了一会,转眼再看了眼自己脖子上蓝曦臣硬要给他带的绒毛领子,顿然间觉得火气更冒了。


他等了许久仍旧不见蓝曦臣把点心移过来,自己又拿不到,终于不耐烦道:“我想吃那个!”


蓝曦臣闻言,温着笑伸手在酸食上方试了试温度,觉已经温热才递给江澄。江澄接过,吃得满心欢喜,方才的闷气也跟着全部散了。


亥时商人才迟迟到来,饭菜已凉透,蓝曦臣想让小二加热一下,江澄一把扯过他招手的动作,瞪了他一眼。蓝曦臣一愣,坐在身旁不再动作了。


商人也姓江,他看了眼蓝曦臣,耻笑一声。招来小二唤来十坛天子笑,用力一放,砸在江澄面前。


出手以示,道:“请。”


江澄还没有伸手,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被蓝曦臣牢牢按住。


蓝曦臣面不改色,笑回:“请。”


说罢,倒出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江澄不得动,咬着牙在一旁不做声。


商人得了趣,道:“这位公子从未见过,”说着,对着江澄颔了颔首,“他是谁?”


江澄还没回话,蓝曦臣已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今恰逢江公子,想要痛饮几杯,不想还有公子您作陪。”


商人乐了,接:“这次我可是在跟江 公 子谈判最重要的事情,您在此是否不合?”


他加重了江公子三个字,还未等蓝曦臣回话,又道“不过!既然你想痛饮,那就代喝三杯。”


姑苏蓝氏泽芜君无人不识,且论相貌、灵力、能力排行首一,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认不出来,可现在这个人未束抹额,披散着长发,一身粗袍布衣,饮酒的动作不带一丝犹豫,更何况蓝曦臣怎么可能与江澄站在一处,他俩处事风格完全不同。他再次打量一眼,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他们喝了几回,江澄依旧不得碰酒,商人也不计较,酒足饭饱之后,商人突然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江宗主!我曾叫你这一声就是叫一辈子的!可我们商人靠的是商路啊,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么久了,莲花坞毫无进展,我们也只能买向他手,如今,我能留的就是这里的全部。”他说着,拍出一张白纸,上面记满商业的条条框框。


江澄看了一眼,皱眉看他。


百姓闹起,也都是因为没有粮食,也就没了活路,如今他肯放出那么多,已是仁至义尽。


江澄谢过,起身为他斟满酒。


商人又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没有活路啊。莲花坞繁华,湖底铺金,到了今日,付之东流,你可比我心疼呢。”


显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胡话一堆。江澄笑了笑,拿起蓝曦臣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侧过脸去看那黑夜。


夜黑,星点,到底是不如白昼的。


江澄给商人要了间房,等小二将他架出去之后身旁的蓝曦臣才嘭得一声倒在桌上。江澄看他一眼,心想也是难为他了。


姑苏蓝氏一杯倒,谁人不知,可这蓝曦臣竟能硬生生扛到结束,实属不易。


他不知道蓝曦臣是什么意思,他们虽需绑一处五年,可他从来不需要他的责任,蓝家也从不将他认做主母,只给了他云深不知处的一块通行牌,能让他暂有个落脚之处。这蓝曦臣就好玩了,一周一信发给他,话也不说什么,简简单单几句:几时回来。


江澄不想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没什么好问的。


他换了个姿势,盘起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蓝曦臣醒来。


唇润了酒,就想再吃点什么。他环视一圈,夹了颗花生米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花生已经凉透,爽脆的口感已经软绵。


不好吃了。


没过一会,身旁开始嗯嗯啊啊难受的哼起来,再过一会,蓝曦臣突然直起身子,大喝一声:“江宗主!”


江澄揉揉太阳穴,无奈道:“做甚?”


“我们去看灯火会吧!”蓝曦臣声音奇大,似怕包厢外的人听不见。


他手里捏着刚支出来的裂冰,瞪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澄。


江澄眉头一皱,从没想过蓝曦臣喝醉酒会是这个模样。他坐在他身旁内侧,要走也得等他让开,他思量了一会还是做罢。


于是道:“那走吧。”


得了回应,蓝曦臣直接跳起来,一把拉过江澄的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


江澄不肯,指着他的手道:“放手,我们就出去。”


蓝曦臣却道:“江宗主!云深你不熟悉,你就不怕你丢了吗!幼时我跟忘机出去,我没拉着他,结果他丢了,我回去时被叔父罚抄了一百遍家规呢!你可不能丢!”


江澄一听到蓝忘机,瞬间黑了脸,一甩开蓝曦臣,开门出去了。蓝曦臣见他走了,提起长至脚跟的衣摆赶忙跟上。——他一直觉得那挺碍事。


灯火会确实热闹,人海茫茫,成双成对。江澄匆匆的在前面走着,完全不理会身后的人。蓝曦臣紧紧跟着,加快两步江澄也快两步,总跟不上。


人山人海,身旁人点灯嬉笑,重重掠过。江澄的身影愈走愈远,不曾停顿,终于,蓝曦臣停了下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再走一步。


江澄走了一段路,总感觉蓝曦臣没有跟来,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心下一空,原路返回,就看到蓝曦臣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四十岁的大男人像个孩子般,乖乖的站在那处,挡了别人的路也不肯让步,两只手指不安的拧来拧去,看到江澄过来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看着他。


江澄心里一震,有些软了。


等他终于从人海中挤过来到他面前时,一问怎么不走了,蓝曦臣答:“我以为你要自己看看,我就在这里等你。”话软软的,已然没了方才一声响三里的气魄。


“而且,”他又道,“我怕我丢了,你找不到,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要是我丢了你要罚抄家规的,倒立呢。”


江澄无奈,刚想出口说我不是你蓝家人,半道换了句:“我们都不会丢,也不会被罚抄家规,更不用倒立,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什么鬼会好不好?你不是没见过吗!”


蓝曦臣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待江澄走了两步又发现蓝曦臣没跟着时,终于不耐道:“蓝宗主,你又怎么了?”


蓝曦臣看着他,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撒娇道:“你都不拉拉我。”


月光已经立头,抖落下来,融入满城灯火里,铺在蓝曦臣身上。闪着光,带着暖。


蓝曦臣一身粗布衣袍,长发及腰,目光炯炯,高挺身姿,站在他身前像守护着他的神。


沉重,稳立。


自上次事情过后蓝曦臣就没再束过发,总披散着,一见到江澄下意识反应就是摸摸自己的发是否还用玉簪束着,像个傻子般。随即会尴尬一笑带过。


身旁有人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江澄突然间就觉得无所谓了,许是他也醉了罢。


江澄这辈子只拉过两人的手,姐姐的,金凌幼时的。那两人的手软软的,细细的,小小的,拉在手心就想保护一辈子。这一次,换做别人拉着他的手,将他手掌包入手心。大大的,暖暖的,想缱绻一辈子。


灯火会新奇玩意多,蓝曦臣拉着他一会指这个一会指那个,都是要给他看。江澄把所有他指过的东西都买了下来,蓝曦臣却嘟囔道:“寒室不能放。”


江澄笑了笑,不自觉道:“我卧房可以。”


蓝曦臣眼神忽然动了动,闪烁般,像放进了一整个世界。


他笑着回道:“好啊。”


 


 


 


江家管辖区域再次闹起,江霖实在抵制不过,首次到云深不知处与江澄商量。


已经入夏,蝉声吱吱。江澄刚处理完另一处事物,刚回到寒室就听江霖来望,连衣都没换匆匆赶去。


蓝曦臣给他们烫了莲花茶,随即退出回避。这是他第一次见江霖,听江澄说过几次,原以为是个不惑男子,不想竟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


他穿着战甲,身姿挺立,意气风发,是个潇洒男儿。


他们讨论到了夜晚,最后连饭都来不及吃匆匆离开了,离开时拿着江澄递给他的饽饽,高兴的向他们挥了挥手。


金凌来看过江澄几次,先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了许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这次来看江澄特地煲了莲藕排骨汤。


江译在一旁报告近来事务,江澄听了许久,晚间时才结束。待江译离开,他绾了发,想要沐浴。


木桶已经备好温水,他踩进去水便溢了出来,哗啦流了一地。


肚子已经微大,不用再过五月就会生下来,只不知这男子要如何生子。他摸了摸肚皮,叹出口气。


待他沐浴完回到卧房时蓝曦臣还在读阅卷轴。这几日蓝家突然多了事务,蓝曦臣常常一人挑灯到夜中。


江澄在身旁站了一会蓝曦臣才发现他。江澄刚沐浴完只披了件单薄睡袍,五月的肚皮已经明显的透过睡袍撑出一个圆度。


他看了一会,后知后觉太过失礼,又觉江澄可能有些话想说,于是起身给江澄拉了张木椅,道:“江宗主,你且坐会,我很快就好。”


江澄点了点头,坐到一旁。


“有什么事么?”蓝曦臣匆匆收拾完桌面,问。


“……”江澄思量一会,又沉默了半晌,转了转紫电,道:“无事。”


蓝曦臣皱了下眉,伸手想去给江澄拢拢领口,被江澄轻微一躲,手有些尴尬,只好搭在椅扶。随后有些难以开口道:“这几月不净世不太太平,怀桑几次封信过来,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日……”


蓝曦臣话还没有说完,被江澄打断:“与我何干,去与不去道于我听作甚。”


“……”蓝曦臣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只再说了句:“我将明日出发。”


蓝曦臣去了两月,回来时带了个年轻女子。


女子年小,不过十七八岁,刚来时总喜欢跟着蓝曦臣去这去那。蓝曦臣回来三日都没有来得及去寒室看一眼江澄,听说他这几日也回来了。


秋季丰收,落叶归根。寒室门前的梧桐也跟着闹事,风一吹,树叶就像雪花一般飞扬,簌簌的落下。这树是江澄被标入主母纹后蓝曦臣亲自种的,不过半年就已高过身后的围墙。


江澄泡了杯龙井,坐在门前赏景。他肚皮已经很大了,七月身孕,总爱困眠。


院外进了位女子,试探的东瞧西望。在看到江澄后大胆跨了进来。


江澄眉头一皱,心想这大概是蓝曦臣带回来的那位女孩,于是不再动作,品着茶看她想如何。


寒室偏僻,小径才通,加之寒室从来不用仆人打扫,所以只有蓝曦臣一人常在,其他人没有什么重要之事不会抵达,想来这位女子是刻意过来。


她远远看着江澄,提口先问道:“你是谁?”


江澄不答,抿了口茶,继续赏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


女孩见他不答,又道:“曦臣呢?”


闻言,江澄眉头一挑,才终于转过脸去正视她。


他将茶杯一放,出声道:“未回。”


江澄又打量了她一番,确实貌美年轻,许是蓝曦臣心悦之人,才会将她领到此处罢。他想了想,这蓝曦臣未免也太过焦急,他还没走,美妻就已到了。


见女孩没有离开的心思,甚至想踏入寒室内时,江澄突然起身,几步跨到门前,站到阶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闷闷道:“姑娘何事?”


江澄着了宽袍,将大袖一挡,遮住孕肚,丝毫不再让步。


女孩许是真没有见过江澄,大大的眼睛看着挡在门前的江澄,不解道:“他躲我一天了,我当然要见见他。”


江澄道:“他不在此处。”


女孩回:“这是寒室,他现在不在,一会也得回来。你又是谁,干嘛挡我路。”


“阿禾!”江澄还没来得及回话,院前就传来了蓝曦臣的声音。


蓝曦臣快步过来,伸手想要扶住江澄,被江澄一甩袖子,脱了手。


他也不恼,温声道:“怎得出来了,别吹着冷风了。”


江澄不说话,兀自进屋了。


蓝曦臣看江澄不理他,又看看站在一旁女孩,无奈道:“何事那么着急需要找我?”


女孩扭捏道:“想见你。”


蓝曦臣又回了些话,江澄已经听不见了,他也不想再听。等蓝曦臣回屋,江澄已经躺到了床上。孕期嗜睡,蓝曦臣也不好再去打扰,便自顾坐在床沿。


他伸头看了看江澄,发现他真的睡着,帮他掖好被角,才起身去桌案前处理事务。


晚膳时间已到,蓝曦臣等了一会依旧不见江澄醒来,便决定先去拿些膳食。等他回来江澄还是没醒。


他点了灯,摆好碗筷后到床边轻轻唤了唤,江澄不见醒,他才觉得这似乎有点问题。要么就是江澄不肯应,要么就是生病了。


寒室的床有些大,双人床看着像三人床,江澄靠在最里面睡着,面对墙壁。他脱下鞋,爬到床上去探江澄的额。


他还没伸手碰到,江澄就已睁眼。


他看着蓝曦臣不雅的姿势,又转头看了看桌上的清淡饭菜,沉了脸,道:“不吃。”


蓝曦臣立马道:“江宗主,晚饭是一定要吃的。”


江澄怒了,大声道:“我说不吃!”


蓝曦臣被吼得一愣,不知他在生什么气。看了看饭菜,以为是太过清淡,于是道:“我去给你熬排骨汤。”


待蓝曦臣走到门口,江澄泄了气,软口道:“回来。”说完,起身到饭桌前拿起碗筷闷气吃着。


蓝曦臣见他吃了,开心的坐到一旁拿起公筷给他布菜。


他们两个月没有见面,蓝曦臣给江澄发的信也不知他看过没有,虽话没什么,但也都是告知他自己实况的话,说来他也是希望江澄能看的。


他看着江澄鼓着脸皱眉吃饭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这实在可爱得不行。饭菜不对胃口可都是最好的师傅特地做出来的,营养均衡。


江澄比两个月前圆润了不少,肚子大得只能张着腿坐在椅子上吃饭。他额发又长了些,总挡着吃饭的嘴,蓝曦臣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它掖到耳后。江澄只停了一下,继续吃饭。


等江澄吃完坐到一旁休息时,蓝曦臣才开始着筷。


饭菜已经凉了,他也不介意,将新碗里的饭分一半到江澄吃剩的饭里,才慢慢的吃起来。


虽说是慢的,但对于蓝氏来说这吃饭速度有点快,他许是饿得久了,没嚼几口就慌忙咽下。


江澄这时才注意到蓝曦臣的衣物都没有换。他衣摆下面粘了些泥,前几日又恰好下了雨,大概是这几日连续赶路回来不小心粘上了。回来这几日繁忙,没来得及换罢,毕竟这几日他没来过寒室。


江澄是被蓝启仁强制唤回来的,说是孕期已至七月,不再适合在外奔波。江澄想了想,确实觉得这孕肚太过碍眼,不若避个几月。


江氏已经开始广招弟子,平定祸乱指日可待,待他将孩子生下,平定揭竿就可放心的去解莲花坞那道灵力。他别无他法,只能这样。


蓝曦臣埋头只吃面前的几道菜,似怕去夹远的会耽误吃饭。江澄终于看不过,伸手给他夹了片藕,道:“吃慢点!”


蓝曦臣一愣,看着江澄放筷的手,开心的点了点头。


江澄看着他的脸有好气又好笑,索性站起来走动一会。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澄一直侧着睡在里面,蓝曦臣侧过头去看着,不明所以。江澄以往睡觉都是平躺着,唯独今天是一直侧着睡,而且面向墙壁。显然是在生气,但他想了许久也不知他到底生什么气。


莫不是孕期脾气不好,莫名生气?


他又等到夜深不见江澄转过来,终于耐不住问道:“江宗主?”


江澄不应,但是细微动作停了下来,呼吸也变得轻了。蓝曦臣知道他没睡着,伸手去探他的肚子,却被江澄立马将他手扔了回来。


蓝曦臣终于知道,这气大约生得天大的委屈了。于是不再动作,侧过身子将他圈在里侧,手藏在他的后背下。


再次试探道:“江宗主。”


江澄不理,蓝曦臣又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才觉许是今天那位女孩的事。于是小声道:“她是怀桑的远房亲戚,一直想来云深不知处,我去时便缠着我要来云深学习几月,我不好推辞,同意了。”


他停了一会,又道:“明日我就让她……”他还没说完,江澄就动了下身子,他立马改口道:“明日让叔父将她派离此处。”


道完许久,江澄才终于闷闷道:“与我何干。”


蓝曦臣见他肯说话了,吊着的心放了下去。一刻钟之后江澄动了动身子,侧面向他。蓝曦臣这才安心的睡去。


他去不净世两月,日日不安,身心疲惫,总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回了家,哄好了江澄,不消片刻沉沉的睡去。


他累了很久了。


第三日蓝曦臣继续前往不净世,留江澄一人呆在寒室。


他前往不净世不过一月便收到云深不知处传来的急信,说是江澄羊水已破,孩子将提前出生。他乱了阵脚,扔下百家连夜赶回。


江澄已经痛了一天一夜,躺在寒室的床上压着声音呻吟着。


蓝曦臣赶到时金凌也才匆忙赶到。


金凌等了许久只见一盆盆血水端出,不见有人道之实况,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个人,问道:“我舅舅怎么样了?”


被拉住的恰好是蓝井,蓝井一见蓝曦臣已到,立马跪下,歉道:“实不相瞒,宗主,我一没有为人接生过,二更没有为男人接生过,虽江宗主身子一直是我在调养,可胎位不正,加之早产,现大出血也难止啊。”


蓝曦臣呆愣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道:“前两月不是请了彧长老过来吗?”


“他呢?他人呢??!!”他见蓝井不答,一声怒吼逼问在场所有人。蓝氏弟子通通跪下也不敢吱声,这是蓝曦臣第一次在弟子面前失态,他们都只敢怯着低下头。


蓝井弱弱回道:“他……昨日见是江宗主,不愿接生。”


空气倏地安静,仿佛掉根银针都能听见。


蓝曦臣怒火攻心,倒了两步才勉强撑住身子。金凌听完话,焦急感却蓦地灭了,像迷途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心情平淡的像水面,毫无波澜。


他冷静的问:“活下还有几分。”


蓝井答:“一分。要么母子平安,要么……”


他没再敢说下去,看了眼蓝曦臣,径直入屋了。


蓝曦臣看着金凌,突然跌撞的上前拉住他的手,颤抖道:“他现在一定很想见你,你去里面看看他。金宗主,你是他外甥,唯一的亲人,他一定很想很想见你。”


金凌看着他面容失色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那么久了,蓝曦臣怎得还不清楚。


他沉着道:“泽芜君,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蓝曦臣摇了摇头,看着他哽咽道:“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但你现在一定要去里面看看他,他一定……”


“我当然要去,但是,”金凌面无表情打断,抢话道:“是由你亲自将他带出来时。”


他看着蓝曦臣,像要把他看穿般,又一字一句咬牙道:“他想见的人从来都是你,蓝曦臣。”


蓝曦臣看着金凌,抓着他的手不敢置信的松开。金凌说江澄想见的人是他,从来都是他,他不敢相信,又觉太过可笑,江澄恨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见他。


可是,说不定呢?


说不定江澄接受他了,说不定江澄原谅他了,说不定江澄也爱他们的孩子,说不定江澄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上次的话江澄就没有说出来,他一定是想要见自己的。


江澄想见的人是他。


见蓝曦臣跌跌撞撞的进去后,金凌招来下属,淡淡的说了句:“彧家,灭门。”


蓝曦臣进去后看到江澄闭着眼睛抬着头使劲的抵在枕上。他满头大汗,发丝巴在脖子上,湿湿哒哒,看着难受异常。他痛苦的脚趾蜷缩着,双手无助的抓拉着被子,身下一片血迹斑斑,可怜的像个乞讨的孩子。


无助,孤苦,疼痛。


蓝曦臣立马趴到床沿,双手去握住江澄抓被的手,他捂着不敢动作,怕极了一不小心就将他碰坏一般。


“江澄江澄……”蓝曦臣喃喃着,起身去拨开他凌乱的额发。


江澄听仔细了是蓝曦臣的声音,立马松开被蓝曦臣捂住的手,慌乱的寻找着去握住他的手。一把握住,十指相扣,紧紧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祈盼太久的东西回来了般,焉火促燃,不肯松手。


他喘着粗气,痛苦着喊道:“是蓝曦臣吗?蓝曦臣……你回来了……”


顷刻间,蓝曦臣才知道金凌说他错在哪了。他错在太懦弱,他错在不肯相信江澄,他错在自以为是。


江澄的呼喊,一声一声打在他的心上,那声音利得像刀子,一刀一刀剜在心口上。


他抓着江澄的手,刚想出声却发现喉咙像被抵住了什么东西,出不来气,发不出声。


最终他哑着声音道:“我在这里。”


说完,江澄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手里抓着蓝曦臣的手,手指安心的噌了噌蓝曦臣的手心。


他睁开双眼,看着蓝曦臣通红的眼睛,笑了一下,轻声道:“这寒室……太冷了。”


蓝曦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在怪他最后没陪在自己身旁,是怪他不懂他的心思,是怪他留他一人独在寒室。


蓝曦臣起身将他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抱着他的上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的道:“不冷了,我来了。我不走了。若是那日你跟我说不想让我去不净世,我绝对不去。我一定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江澄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弱声道:“抱歉……应是……要让你空欢喜一场了……”


他清楚,他活不成了,连最后的一次讨喜也空落落的。他这辈子没做成什么,总是在遗憾,哭泣过,叹息过,什么用都没有。上天从不怜悯他。罢了吧。


罢了吧,什么都不要了,算了吧,放手吧。这次算他欠了蓝曦臣的,若有来世,再还。


他拉住蓝曦臣的手,紫光一闪,紫电挣动两下,越到蓝曦臣无名指上。江澄很久之前就想把紫电给他,他怕今日,他怕他突然死亡,来不及给他。这是他母亲传给他的,是他曾经的支柱与光芒。但幸好,还来得及。他满意的笑了笑,手腕心的主母纹也闪了两下,在手无力掉到床沿上时,一同消失。


蓝曦臣还没来得及去握住江澄滑下的那只手,一声撕裂般的叫声忽然传来。


尖叫着,哭泣般,撕心裂肺的,隔着万里浮云,抓着绝望边缘,悠悠的传来,声音圆亮,响彻云霄。


是孩子的啼哭。


震惊所有人。


蓝曦臣呆呆的看着江澄,江澄没有一丝力气,倒在软被里,却微微睁眼看了蓝曦臣一眼,劫后余生般先给蓝曦臣一丝安心才闭上眼睛。


蓝井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剪了脐带,拿过准备好的绒被将他包好,抱过来给蓝曦臣。


孩子小小的,一身通红,刚下来的皮肤皱皱的,额上还裹着黄白的羊水。尖叫的哭喊,告知这个世界,他来了。


蓝曦臣接过,抱在怀里,方才江澄的温度还在,现在裹着孩子的体温传到他的体肤。缓缓地,暖暖的,一条新生命。


许是孩子知道自己被父亲抱着了,停下哭喊,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咕噜转着,看看蓝曦臣,又看看天花板,再看看蓝井,又哇啊的哭了。


蓝曦臣僵硬着捧在手上,本能的轻轻摇晃。他伸手触了触他的脸,又碰了碰江澄昏睡过去的颜,将孩子抱给乳母后,捂着嘴侧过脸去,压抑着声音低下头靠在江澄的颈窝处。


神听到他的祈祷了。


真好,真好。


蓝井看着蓝曦臣,虽知道他有些崩溃但江澄还没有脱离危险,只能让他先行回避。


金凌局促的立在门口,等了许久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死寂包围着他,不安敲打他的脑,却在他崩溃边缘听到孩子的哭啼声从屋内传来,内心的水面立马像被放了几条鱼,忽然有了生命,活蹦乱跳炸出波澜。


惊涛骇浪。


他还没等孩子被抱出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的舅舅活着,江澄活着,孩子平安。


够了,满足了。


 


 


 


 


孩子出生三日,江澄转醒。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寒室,安心些许,微微一转头却闯入了一双小小的眼睛里。


小小的眼睛眨巴眨巴,在黑暗的夜里如明镜一般。它好奇的打量着江澄,看了一会突然张着小嘴笑了起来,若是能发出声音定是咯咯咯的笑着。一会,他又做了些奇怪难忍的表情,下一刻“咔咔”几声哭了出来。


声音嘹亮,有些刺耳。


床沿有人连忙起来将他抱起,江澄的视线慌忙跟着一路停在蓝曦臣胸前。


蓝曦臣显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安静的抱着孩子轻轻晃着,一下一下柔柔的拍着绒被下微微隆起的部位。他拍了一会孩子不哭后,弯下身子想将他放入被子里,半道却停住了。


他看到江澄看着他,一下子喜悦从眼里涌出来,包围住江澄,一丝不露。


他轻轻唤道:“晚吟。”


江澄嗯了一声,慢慢支起身子,想要将孩子拥入怀里。蓝曦臣调整了下角度,轻轻的放在他的手心,紧绷的心也跟着放了过去。


他等了那么久,江澄终于醒了。


江澄将孩子抱在怀里,伸出手指去碰了碰他红红的脸颊,孩子舒服般噌了噌他的手指,哇哇几声又安静睡去。孩子肤质细嫩,对比起他的手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他嘴角扬了扬,不敢置信般,问蓝曦臣道:“蓝涣,这是……我的孩子?”


蓝曦臣伸手去握住江澄碰孩子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晚吟,是个男孩。”


江澄抬眼看他,眼里暗涌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蓝曦臣忽然想起他们说第一句话时的样子。


他站在阶台上,看着江澄和魏无羡,问道两位是?江澄拱手道:云梦江晚吟。那时的他们都还幼小,都还不懂情爱。如今隔了十多年他才唤了他的那句回话。


不再是江公子,江宗主,江澄,而是晚吟。


他看了一会,松开手,起身道:“他饿了,我去弄些米汤。”


等他回来,却看到江澄已经在给他喂了。


江澄撩开半边衣襟,露出小(那个)ru,孩子吃得很欢,用力的吸着,时不时发出噗嗤的声音。蓝曦臣看了一眼,低下头去。江澄见他过来,也将身子侧了些。


许久,蓝曦臣道:“叔父给他取了名,叫知儿。”


江澄听着,点了点头,不做意见,又听蓝曦臣道:“姓江,江知。”


他抱孩子的手一僵,停顿许久,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何回应。蓝启仁因为耳莲之事并不待见他,如今却让孩子跟了他姓。他知这不是分隔,而是在说你江家有望,好好活着。


他藏得那么好的心思,蓝启仁一眼看透。到底是他低估了。


第二日,蓝井检查江澄身子,发现已经没有大碍,让蓝曦臣放心即好。午时蓝启仁过来,抱着孩子满心欢喜,逗弄许久。


再过三月,江澄开始着手放置许久的江家事务,又过两月,有商邀谈事务,江澄赴约,蓝曦臣以蓝氏宗主身份陪同。


 


 


 


事务商谈至夜深,商贩让出半数商路,江澄起身道谢。


众人散后已是丑时,时间太晚,他们便没有再回云深,在周边选了家客栈暂住一晚。江澄刚得账务,挑灯坐在桌前清点。他方才饮了些酒,但还清醒,蓝曦臣却不同。


蓝曦臣依旧是等到他们离开后才倒在桌上,不消片刻就起身用洪亮的声音要求江澄快点去睡,见江澄不睡,便去吟诗作赋,又过了一会,突然翻箱倒柜的在房间里要找东西。


江澄一问找什么,他答:江知。


他找了一会,桌下不见,天花板上不见,柜子里不见,床上床下不见,自己和江澄腋窝里也不见,就委屈着脸跟江澄苦道:孩子不要他了。


江澄实在头疼,索性一掌将他拍晕,扔到床上。


江澄清点了一会,听到床上蓝曦臣起身下地的声音,随后他就蹑手蹑脚摇晃着身子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身旁。也不做什么,就是趴在桌上看他清点账务。


清点剩最后几张时,江澄忽然觉得身旁的眼神太过炙热,于是转过头去看他。


蓝曦臣见他看过来,眼神忽闪躲了一下,紧张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江澄莫名其妙的看他两眼,又转过头去清点账务,下一刻,蓝曦臣便靠了过来,犹豫着轻轻的在他耳旁小声道:


“江澄,我想要你。”


江澄点账的手停了一下,继续清点,却发现越点越不对劲,干脆放弃不点了。


他手拨了两下最后两页,心脏跳动得不太自然,咚咚咚得像要跳出胸膛,彰示着:我愿意的。


于是他道:“那你要啊。”


下一秒唇便被堵上了。


蓝曦臣隔着椅扶抱过他按入唇里。


(②车,①车下面。)


他们收拾完毕回到云深不知处时已是晌午。


蓝曦臣刚回去就被弟子唤了去,待他回到寒室便看到江澄抱着江知睡在摇椅里。


夏末风轻云淡,空气里荡着艳阳的蜜热。江澄抱着孩子躺在梧桐树下的摇椅里。


轻轻的,摇晃着。


阳掉下去,在梧桐树叶里穿梭一阵,跳到江澄的脸上,身上,还有他怀里的希望。


蓝曦臣走过去坐在一旁的小凳上,轻轻的摇着摇椅。江澄睁眼一瞧,见是蓝曦臣又安心的睡去。


深冬,不净世夺宗之事愈演愈烈,蓝曦臣不能放任不管,前往。同年,江家边界战起,江澄留下江知前往。


陨江三年,江家发现有奸细痕迹。时隔三年,莲花坞被毁终于露出一丝进展。


 


 


 


 


 


“宗主。”


江译拱手一礼,推门过迎江澄。


这里是煜吏,江家弟子暂居之地。经一年广招弟子,名下之人已过三千。


江澄坐到位上,杏眸一扫下座,拍了拍老椅尘灰,瞧去江译一眼,沉默良久。


陨江战役之时,浩浩荡荡的军队可谓千军万马,可第二日却消失的一干二净,莲花坞被层层锁住,哪怕江澄亲自前往也是毫无动弹可言。


近日有报消息,莲花坞所有脚印出自一人,且都没有返回之印,换句话说,那些人,不,那个人还在莲花坞里。


关于奸细,是总有弟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留线索,凭空消失。


江澄转着紫电,看着那些陌生的弟子许久说不出话来。两年多,江氏战役忽起,先前七十五名莲花坞弟子目前仅剩三十人。三十人,无一叛变逃离。这三十人里是他不能质疑的,亦是最要质疑的。进退两难。


他呵一声,起身道:“江氏命舛,有幸各位信任。我江氏必报恩德。”


众人呼应许久不息,江澄眼神一扫江霖,江霖领会,站到台上一挥手收声,紧接着跟着江澄出去。


江澄把手中的三毒递给江霖,边走边道:“这三年,只煜吏从未发生过半点战火,可有探出什么?”


“……”江霖犹豫着,到江澄耳旁私语道:“译叔一直让我们留在此地,却总让新来的弟子前往战场,我问过,但他不答。且……先前四十五名弟子伤口一致,译叔都是第一个发现。”


江澄皱眉,道:“不是战火里牺牲?”


江霖答:“不是。译叔不让我报与你听。”


江澄脚步一停,江霖没来得及反应一下撞了上去,江澄伸手快速一扶,怪道:“眼睛长后脑勺了?”


江霖捂头,嘿嘿一笑。


江澄道:“去莲花坞一趟。”


江霖回:“好。”


莲花坞萧条,经春季洗礼,夏末便在莲塘里放了几朵瘦弱花苞。它开不起来,花边已经有些焉了。


江澄环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落脚时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硬东西,抬脚一看,愣在原地。江霖看他不动作,走过去发现是一枚银铃,拿起在水边清洗一下,递给江澄。


江澄不接,怔怔的转过头去看那片莲花坞。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寂寥无望。静静的生在那处,像个老人哀远的叹息,无色的目光。


一直悄悄的,看着江澄。


江澄忽然问:“江氏禁法较多,你知多少?”


江霖思忖一会,低下头去,弱声答:“只知莲禁。”


“可知如何得禁?”


江霖答:“莲禁是四百年前江氏一女子所创,后因所爱男子残忍拒绝,身子溃烂而亡。但只知是做成能喝下的食物且同时喝下才得,不知如何制成。”


江澄却突然转问:“将亡骨分化成成千上万,可有此禁法?”


江霖一愣,答:“不知。”


江澄不再缠问,拿过江霖手上的银铃放在手心,翻看一会,浑身有些轻微颤抖。


这是他父亲的银铃,刻有枫字,世上仅此一颗。火烧莲花坞之后他花千万人马找出父母亲的尸骸,埋在莲花坞后山上。这颗银铃理应存在里面,怎么会落在此处。


蓝氏藏书馆藏书万卷,是所有世家最大一阁。他没有犹豫,让江霖回去后立即前往云深不知处。


他已经快半年没回来,也不知江知多念他。他刚到云深就看到蓝启仁抱着江知,手里提了几卷书往兰室赶,身旁还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孩。


那小孩是亲戚家的孩子,半年前送来云深不知处学习,拜托蓝曦臣照顾着。也算他的半个孩子了。


江澄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魏无羡和父亲。以前的江枫眠也是这样子,总是抱着魏无羡或者拉着,让自己跟在一旁,一只手也不曾分给他。


江澄那么大了,没有拉过父亲的手。他想过好久,很多年,许是因为他是未来宗主,要锻炼他的独立,勇气,所以从不疼惜。可是,那么小的他,懂什么呢?


他只懂父亲没有抱我,父亲没有拉我,父亲总是对魏无羡很好,而自己什么都没有,父亲不爱我么?除了这个,他还能想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多年遗憾。


于是他走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孩子,然后伸手一刮江知鼻梁,对蓝启仁道:“先生许久未见,一切可还安好?”


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接过他怀里的江知。蓝启仁已经年老,不能用力折腾,于是将江知送过去。


他见到江澄,一阵惊喜,笑道:“江宗主怎得突然回来了?知儿可想着呢。”


江知立马道:“嗯嗯,爹爹都不想我,坏坏!”


江澄严肃道:“那今天罚爹爹陪你睡一晚可好?”


“好!”江知笑着回应,紧抓江澄肩膀衣物的手没有放下。


江澄知道一晚是不够的,但江知从不提出各外要求,总是热情的接受,平淡的拥有,懂事得像个大人。可他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晚上时,他征得蓝启仁的同意准备前往禁书阁,却看到原本躺好的江知坐了起来,乖巧的抱着比自己大的枕头坐在床上看他。


江澄不忍心,只能明天再去。


他走过去,将江知抱在怀里,拿掉他怀里的抱枕,小孩便立马拿着小手抱住江澄,没有说话。


江澄散下头发,抱着他问:“你父亲呢?”


江知闷闷的道:“父亲忙。”


蓝曦臣近日因以个人名义参与聂家事宜被仙门百家刁难,这半年来着家的时间甚短,每次都是只回来一两天,陪陪江知就走了。距他上次回云深已经一个月了。


江澄没有说话,只能安抚江知,抱着他躺下,跟他说些从前姐姐说给他听的小故事,每次都能逗他咯咯笑。


江知睡下后,江澄整理思绪也准备睡,却突然听到门口由远及近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后就是开门声。


江澄皱眉,问道:“谁!”


脚步声一滞,不再动作。由于有屏风遮挡,江澄看不见只能起身去看。


他蹑手蹑脚过去,刚出了屏风就被拉进了一个带着冷气的怀抱,熟悉的气味传来,下一瞬唇被封住。


江澄挣了两下,见他想伸手脱衣,立马阻止,喘声道:“孩子在。”


蓝曦臣不再动作,于是只能将下体蹭着江澄大腿,小声道:“那让我抱抱。”


“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午时。”江澄答完,又道:“告诉你你也不在。”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又去亲吻他的脸颊,江澄不依,杏目一瞪,骂道:“你不要雅正了?孩子还在那睡着。”


蓝曦臣一把将他抱起,道:“那我们去隔间。我们半年没见了。”


江澄不再拒绝,任由蓝曦臣将他抱到隔间,放在床上,开始宽衣。


蓝曦臣忽然问:“想我么?”


江澄撇过脸去,不答。于是蓝曦臣压下去,开扩一会,直接埋了进去,自顾道:“我想。”


他们已经半年没见,说不想是假的,但江澄拉不下脸去说这些燥面话,于是在蓝曦臣每次深顶的时候压着声音在他耳旁轻轻发出媚喘,只让他一个人听。


半夜完事之后他们洗了个澡,悄悄爬回床上陪江知睡着。


莲花坞之事江澄从不让蓝家插手,所以蓝曦臣时常干着急,得知江澄要入禁书房时二话不说将最深一层钥匙递给了他。


江澄查了几日不见线索,晚上躺床上时,问蓝曦臣道:“你可曾阅过将死尸化分千万人的禁书。”


蓝曦臣答:“有的。”


江澄立马起身,问道:“真的?”


蓝曦臣道:“你信我。不过是南疆一位老人告知的。几年前我陪阿……前金宗主去过一趟,不巧听到的。你要去,我就陪你。”


江澄不答,哼一声,转过身去。蓝曦臣心一慌,也不知能做什么,只能轻轻的将一只手搭在江澄腰上,轻轻的点着。


“晚吟。”蓝曦臣见江澄不理他,就小声道,“知儿还在旁边睡着,你要是不理我,我就……耍流氓。”


江澄晃动身子,将蓝曦臣的手摇下去,道“幼不幼稚。”


“嗯,幼稚。”蓝曦臣轻轻笑着,安稳的睡去。


 


 


 


 


 


陨江四年,江澄从南疆回来的路上得江氏弟子通知煜吏发生大火,三千弟子半数没能逃出来。


他赶去时江霖拖着残掉的半条腿站在城脚远远的看着他,江译拿着刀抵在他的脖颈,看着江澄也是不说话。


此次前往南疆,禁法明了却不知到底何人叛变,现在看来不需再寻了。


千军万马,不过一人分念幻化,布法的人只需得那人信任便能起尸回魂,任他摆布。简简单单,再需亡鼓即可。江澄想了几月,不曾怀疑江管家。


江氏曾覆灭,但也有几人活下,数来仅二十一人,现已年老暮虚,可都曾得江枫眠信任。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是江译。


摧毁莲花坞,各个辖区自会叛乱躁动,从而做到挖心毁身。如今江澄亲自出马平定周边,只等着抓出奸细,不想来了个自报家门。


“为何?”江澄问,他不敢置信。


江译服侍江家六十年载,见过兴衰,叹过起落,忠心耿耿。幼时还是他最疼江澄,短短十多年,物是人非,心境不同。


江译答:“阿澄,没什么紧要的理由的。”


“那你放开阿霖,有话我们好好说。”


“呵!”江译大笑一声,“阿霖?他可不是我们江家人。”


江澄眉头紧皱,大约猜到他是什么意思。江译曾多次举荐他的孩子江洧给他,他次次委婉拒绝,只让他做了客卿,不得近身。他藏了许多心思,比如:江霖的位置无可替代。江霖是他救回来的孩子,有些东西,藏好了就不能露出来。


江澄答:“他本就是。”


“他怎么是了?!”江译拿剑痴笑。


他已经年老,头发花白,每次跟在江澄身旁的时候像极了他的爷爷,只不知他那么尊敬的老人是亲手杀了他的骄傲的人,亲手毁了他的梦的人,亲手捏碎他建起莲花坞的人。多么可笑,多么……现实。


只因他没有让他的儿子成为自己的心腹。


天地庞大,人心不小。拭心噬魂,五马分尸。人到底是看不懂人的。


“译叔,我尊您,敬您,视您为家人,为何要如此?”


“说了,没什么理由的。”


江澄呵的一声,忽然道:“你要的玺印在我这,不在莲花坞,放开江霖,我给你。”


江霖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喊道:“你不能给他!你凭什么给他!那是江氏的……”


天苍苍野茫茫,大势烟火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仿佛下一秒就被吞没,江澄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他懦弱了,只能选择胆怯,他不能失去江霖。


江澄刚往前走了两步,江霖突然一掌击开江译,踉跄着脚步向前跑了几步,下一秒便感觉身体腾空,转眼就是熊熊烈火将他包围。


身体开始燥热,噼里啪啦是肉体烧焦的声音,他看着不远处怔住的江澄,微微一笑,轻声唤道:“阿哥。”


 


 


 


 


“哥哥。”


十五六岁的江澄坐在路旁一个人抹眼泪,看着远处的烧毁的莲花坞,不声不响,安静的坐了一下午,突然,身旁响起一个稚嫩声响,拍了拍他的肩递给他一块裹满尘土的馒头。


那小孩弯下身子看他,又道:“阿哥吃饭了嘛?”


江澄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起身想离开,小孩又立马跟上,纠缠道:“我家里还有些吃的,我们去吃吧,你一定很饿了,我看你坐一下午了。”


江澄烦不过,被小孩拉着往山林里跑,期间小孩道:“最近好多人打架啊,父亲说虽然有邪祟,但不及人心可怕,我们就住在里面。”


他们走了不久,便看到一间小屋,小孩脱开江澄的手刚跑过去两步突然一阵剑火射来,小屋瞬间被烧为灰烬。


江澄眼疾手快抱住他滚到一旁大树脚下,看着大火燃烧只能袖手旁观。等剑火停下,小孩却没有起身去看他的家,不声不响,留在江澄怀里。


许久,他拿出怀里的半块馒头,在身上擦了擦,递给江澄,强忍着眼泪,道:“哥哥,你吃这个吧,家里……没有了。”


江澄没有说话,看着孩子终于崩溃的哭泣,给他擦了擦眼泪,抱起他离开。


江澄道:“有。跟哥哥走,以后家里就有了。”


“你叫什么?”


“阿爹喊我阿lin。”


“那就江霖吧,以后是我江家人了。”


两年后,莲花坞重建,小孩兴奋得转了几圈,跑到江澄面前道:“阿哥,我们家好大啊。”


江澄一拍他脑袋,让他一边玩去。他笑得开心,依旧缠着许久。


 


 


 


 


 


“江霖!!!!!!!!!!!!!!!”


江澄冲过去,一不小心分神被江译一剑穿腹,呕出一口鲜血,滚到一旁。鲜血黏腻,粘上许多干草泥土,一如当年他的颓废。


江霖是唯一一个多年来最爱他的人,他所有的努力处处将江澄放在第一位,江澄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光,是他的王,莲花坞就是他的家,他舍不得拱手相让。


只要得到玺印就是世人认可的江氏宗主,江译要那个,只要那个。可他绝对不会让步,莲花坞是养他的地方,江澄是宠他半生的人,他舍不得,不可能。


江霖看着江澄滚到地上,鲜血淋漓,他却不能做些什么。他记得第一次见江澄的时候他比自己爱哭鼻子,他记得江澄喜欢拍他的头,他记得莲花坞刚建时江澄怕他害夜会陪他睡,他记得他受伤时江澄第一个质问陪同人士,他记得江澄得知莲花坞再毁时那双无光杏眸,他知道,江澄一直将他当做继任人培养,他知道,江澄最舍不得他。


他曾对于江澄来说,是希望。


江霖微微一笑,张了张嘴,大火焰舌,将江霖的话啃噬吞没,悠悠扬扬轻轻的被空气抹开,淡淡的吹来一句:


“阿哥,我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澄站了几次站不起来,只能崩溃大喊,他最疼的人,这世上最爱的人没有了,除了金凌一个都没有了。


他哭过,喊过,他所有模样江霖都见过,虽然他是个孩子但只有他从来不哭不闹陪着他。他等魏无羡那些年,只有江霖一人替他坚信魏无羡会回来,哪怕结局唏嘘,他还是安静的陪在他身旁。


大火熊熊,燃烧一切。


他好想现在有个人过来救救他,哪怕喊喊他的名字,他双目模糊侧底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三毒!来!”


突然,一声大喊传来,三毒应声出鞘,蓝曦臣接过三毒驶向大火里,剑锋一挑,江霖的三分魂魄化为冰石一路轱辘滚到江澄面前。与此同时,仅剩的半数弟子全部叛变,攻向江澄来。


江澄没有什么反应,他颤抖着手将魂魄拿起,自己的血立马淹没了那几块冰石。蓝曦臣慌忙抱住他,右手去稳住他剧烈颤抖的双手。边查看他的伤势边轻声道:“晚吟,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澄一听是蓝曦臣的声音,只反复念着蓝曦臣,没有再说其他。蓝曦臣知他惊吓过度,让蓝氏弟子带他先回蓝家。


他却突然挣开桎梏,大笑道:“你以为你谁啊!你凭什么让我离开!这是我的家事!老子要留着你绝对不能拦着!”


“凭你是我的人!”蓝曦臣看着他,激动的回了一句。


他站在江澄面前,身后万丈火焰,不曾退步。这是他第一次辱逆江澄的话,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看了眼江澄身后的蓝思追,对他道:“带江澄回家,不得有误。”


说着将三毒推回鞘内,越身前往攻来的人,朔月拍剑出鞘,直指千军万马。


 


 


 


 


 


 


陨江五年,江氏所有失地收回,江管家江译落网。


莲花坞被毁由江译一手策划。从莲花坞后山挖出江枫眠尸骸以亡鼓操控,后因江枫眠灵力强大,失去控制,未得玺印,第二日发现江枫眠将所有灵力化为屏障锁住莲花坞,且需要江澄孩子的血才能解,便使用莲禁,将多管闲事的蓝曦臣拉入其中,知蓝氏主母纹会让男子身子发生异样,再需在凉汤里放入莜便可使江澄或蓝曦臣有孕。不想四年来蓝启仁太过疼爱江知,从不让外人靠近江知半步,未得逞,拖延至此,得此果。


江澄绕着莲花坞走了两圈,看了两圈,物是人非。


他让江知上前一步,那高耸的灵力,束起的层层威严,在看到江知的时候竟微微漾动了一下。


蓝曦臣领会,拿起江知的手,灵力轻轻一划,鲜血溢流出来,对江知道:“知儿,知道怎么做么?”


江知点了点头,抬起血指在结界上缓慢写出一个江字,结界轰隆一声,突然乌云密布,下一瞬汇聚成一个光点,在莲花坞上空转了几圈忽然落到江澄面前幻化才一个人形,江澄扑通一声跪下,轻唤道:


“父亲。”


蓝曦臣没有跪下去,让江知与江澄同礼,自己在一旁看着,他不知是否该跪,是否不跪,但他知道,今天过后他和江澄就分道扬镳了,他们不会再在一起。


他们的桥到头了。


江枫眠看了一眼蓝曦臣,再看了一眼江知,最后细细看着江澄。


江澄微微起身,将他的银铃挂回他的腰上,轻轻道:“孩儿没用,未能永守莲花坞。”


江枫眠想伸手去触碰江澄的脸,却突然从指尖化灰消灭,他张了张口,用嘴型道:没关系的,阿澄。


下一秒,灰飞烟灭。


天很蓝,风吹着很舒服,像极了江枫眠的手,捧着江澄的脸,久久不曾放下。


江澄有多爱他,他就有多爱江澄,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从没有给江澄留下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就这样吧,他大了,再能见一次已是心满意足。


江澄跪了许久,暮晚时才起身朝莲花坞内走去。蓝曦臣想抬腿跟上,刚起了脚跟却觉得自己再没资格。耳后那朵紫莲已于昨日消失,他再没理由跟着江澄,哪怕他爱上他了。


他释然般笑了一下,下定了决心后,蹲下身子,拍了拍江知的背,看着他。他舍不得解下他头上的蓝纹抹额,于是只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笑道:“知儿,跟爹爹回家了。”


江知走出两步看他三眼,还是转头跟江澄去了。


江澄走了许久,到桥头的时候突然停下,他回过头看着桥那头的蓝曦臣。


蓝曦臣局促不安的看着他,刚想扬起唇对他摆出假笑的时候忽然听到江澄道。


他说:“你干嘛,回家了。”


蓝曦臣鼻子猛地酸涩,视线有些模糊,他仰起头,又点了点头,压着声音回道:


“好。”


 


 


陨江五年末,江氏莲花坞初建完成,又过一月,云深不知处开始筹办家宴。


江澄坐在镜前看着桌上的两根玉簪,有些不明所以。蓝曦臣已经五年未束玉簪,现在怎么会突然多了两根簪子。蓝氏家宴他是不能参加的,故打算一早就离开,蓝曦臣却不让。


江澄一边绾发,一边问在一旁穿衣的蓝曦臣:“这簪你拿来的?”


蓝曦臣答:“不是。是早晨时叔父遣人送来的。”


“每年家宴也不见你不簪不行啊。”


江澄刚想起身,蓝曦臣却突然转身按住他的动作,伸手一勾他的发冠,如瀑长发便散了下来。


蓝曦臣到他耳畔轻声道:“是给你的。”


江澄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过来,他有些惊讶却没有失色。


他摸了摸有些隆起的肚皮,抿唇一笑,道:“那你可要给我束得好看些。”


蓝曦臣得令,吻了吻他的侧脸,回到:“包我的主母满意。”


两簪色泽饱满,样式古老,一簪水蓝,一簪浣碧,一簪代表宗主内人,一簪代表蓝氏主母。


蓝曦臣将他稍长的额发掖入耳鬓后方,再将他长发卷入绾在后脑勺的发里,将两簪一勾一插,蓝色在上,碧色在下。


他在镜里看上一圈,满心欢喜。待他给江澄套好主母服后牵着他一路走向主堂。


主堂已经规矩坐了许多人,江澄环视一圈,主位上空着,右下方坐着蓝启仁。他见江澄扫目过来,点头一笑。


江澄现在怀胎两月,处处都得小心翼翼,蓝曦臣搀扶着他坐上主母位置,待身旁仆人为他们斟满茶水后,蓝氏弟子忽然全部起身,端茶恭敬道:“主母用茶!”


声音响亮,响彻云霄。


江澄准备伸手去端茶碗半道却停住了,他看向蓝曦臣,发现蓝曦臣也在看着他。目光灼灼,满目是他。


他们在一起五年了。五年来,蓝氏从未将他认作主母,从不承认他。一开始他们也都没有对对方放出一点情意,却随岁月造化不知不觉惺惺相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是爱蓝曦臣的。


从几时开始呢,或许是蓝曦臣跪下的时候,或许是灯火会的时候,或许是他呷醋的时候,或许是他生下江知时。


总之,他爱了。


这个人会宠他,爱他,敬他,依他,包容他的一切,释然他的过去。他是爱他的。


江澄停了一会,端起茶杯,划开盖沿,吹一口气,抿一小口。一气呵成,盖杯放下,承认他愿入蓝氏了。承认他是蓝曦臣的人了。


接受他成为蓝氏主母。


蓝曦臣看着他,目不转睛,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痛。江澄是重给了他新生命的人。


他是长子,是未来宗主,做什么事都得经过大人的允许,从不越界,不敢反抗,循规蹈矩。


他从小到大没有对任何人撒过娇,没有拉过除忘机以外人的手,没有人真正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他会嗔,会闹,会哭,但他扮演的角色不允许。所以他总是不温不火的笑着,没有人看清过。


他其实是个很疯很闹的孩子,现实不允许,但江澄允许了。


他喝醉酒发疯江澄陪着,他撒娇江澄便拉着他的手,他会注意看他的神色,他是那么久以来诚心诚意待他的人。


他是他的道侣,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梦。


蓝氏弟子见宗主突然失态忙低下头去,江澄没有去看蓝曦臣,他拿了颗嫩枣放入热水里烫了一下,又夹住放到软巾里裹上一圈,放入口中细细的品着。


红枣白嫩,清脆爽口,甜滋滋的,就像现在的他们。


他等了一会,不察蓝曦臣整理好仪容,便看向在一旁等候许久的主侍,抬手一挥,代替蓝曦臣宣告家宴开始。


主侍得意,起乐开奏。


高声道:“开宴——”


 


 


 


 


家宴结束已是戌时,待江澄把江知哄睡之后回到主卧却没有看到蓝曦臣。


屋内点了两只红蜡烛,他走到床边便看到床头柜子上放着一本雅正集,一碗糯米,一把下面垫着红色方巾的小剪,床上枕头摆了一根红色长布,都是上好材料。


他不明所以,拿下簪子想睡时又觉床上凹凸不平,定是藏了东西。神使鬼差般他一把掀开,床上满满的桂圆红枣花生小糖便印入双眸,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眯着眼,比早晨还要开心些。


蓝曦臣穿着一身红袍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红色云纹抹额笑吟吟得看着他。


他们没有举行过婚礼,原本想着等莲花坞建好,便风风光光举行一次,不想这人小心思多得很,专逗他开心。


蓝曦臣走过去给他系好抹额,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江宗主,与我举案齐眉,共度一生可好?”


江澄一笑,思量一会逗弄他两下才道:“好。”


蓝曦臣抱着他躺到床上,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伸手去摸他的肚子,道:“你说这小宝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江澄累了一天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答:“管他呢,是你的孩子就好。”


蓝曦臣被他逗笑了,抱着他许久不肯放手。过了一会江澄睡着了之后蓝曦臣才道:“阿澄,新年好。”


江澄半梦半醒般回了一句:“嗯。”


许久蓝曦臣又道:


“我爱你。”


 


 


 


 


 


没了。


新年好。

泽喃喃

江宗主说他要偷个懒

                                                                                                                                                                                                                                                                                                                                                                                                                                                                                                                                                                                                                                                                                                                                                                                                                                                                                                                                                                                                                                                                           

  人们常道“云梦泽除了那江宗主,真是如梦似的,可是却是这手段狠辣的江宗主,造出这仿若虚无缥缈的仙境儿”

  

  自从得知自己金丹为魏无羡后,江澄便很少动用灵力了,每每等他准备念法起诀时都会一阵恍然,常有心有余力而力不足之感,让他没由来的困扰,更是夜夜难眠,时间久之,他竟也习惯,一到难以入眠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自己仓库里的天子笑,坐在屋檐上,沐浴着月光,一口口品酒,直至天明。江家的医师见着,倒是极其负责任,冒着得罪他的危险,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让他下来给他把把脉,看有何疾症,又反复检查过他的身体,最后只得叹口气,落个“心疾未解”的总结。

  

  

  心疾,江澄心中嗤笑,自己这么多年来,为撑起整个江家护住云梦,不少顶着压力和各方不善的眼神,也在这番浑水中练就了一身钢骨,成为旁人遇之即避的三毒圣手,什么难熬事情自己没遇过?前尘往事,不都是付之一炬,化为灰烬,若说是心疾,他怕是第一个看开的,不过说到底,医师也是关怀,无能为力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江澄便好心没有直接道出,表面上接受他的说法。

  

  

  他把话憋了回去,依旧如往日在桌案上处理繁杂的公务,时不时去金陵台那边看看,用紫电三毒为金凌镇场,扶持他一步步逐渐熟悉身为宗主,教他他的位置在哪,地位在哪,态度要在哪。

  

  

  我并非只需要这金丹才能过活,江澄不由得想,现在金凌已经足够沉稳,能当大任,计划安排在他的指导下井井有条,逻辑清晰。而莲花坞,他在任之久,足以训练出一群能处理危机情况的弟子手下,甚至,他已经在众人所不知时,暗自选好了下一任宗主——江轩,他收留的孤儿,与他相识六年,见识和心胸宽广,眼界不狭隘,处事圆滑,足以信任,此外,他也一并写好了遗书。

  

  

  当然,江澄不是要寻死,那遗书早早便写下,是为突发状况而写,不过现在想来,他在这人世,终究没了任何执念,想要的都已达成,只不过结局仍然令人唏嘘,但是这已经是他,拼尽努力所达到的最好的结局,江澄突然有点茫然,他在街头散下头发,拿了壶酒边走边喝,他现在日子渐渐没有那么紧绷绷,有不少弟子帮忙处理事情,他这个宗主倒是闲下来了。

  

  

  酒喝完了,他恍然想起,自己不能这样下去,要去做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尚有执念,自己要是真这么轻飘飘走了,不得被世人笑掉大牙,江澄在心中暗讽自己。

  

    还有金凌,要是没自己,不用每天冒着被打断腿的危险,估计会很开心吧,哼,算是便宜他了。


     这样想着,他一路走回宗门,在门前听守门弟子起礼,恭敬地叫他一声“宗主”,他才回过神来。


     而就在此时,江家主事急急跑来,呼道“宗主你可算回来了,云深和云梦交界处出现邪祟,我们与蓝氏派出的弟子均死伤惨重,蓝宗主写信来请求江、蓝俩家合作,一并解决邪祟。”他边说边拿出了蓝氏那边得来信,交给江澄,他惊讶于蓝曦臣没有放出消息的出关,挑下眉,开始细细研读内容,从笔迹看,确实为蓝曦臣之手不错,江澄稍稍犹豫,最终敲下决定”带上几个亲眷弟子,在这里集结,清点好人数后,随我一同前去。“


      他江晚吟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邪祟,折损这么多人。



      只不过……又要动用灵力了,江澄轻抚指上紫电,为最近频出的反应迟缓和无法类似以前的运用灵力而头疼。



      在他严厉训练下,江家弟子集结迅速无声,就在江澄思索间,已经聚在一起,静候他的指示。



      江澄吩咐一位去过的弟子带路,又嘱咐各位同他前去的人不要强撑,实在无法坚持就提前撤,但是绝对不可做战场上的懦夫,有损江家风范。



      就这样,江家一众御剑而行,赶到那邪祟出没的地方。

  


      他们到时,蓝氏弟子及其宗主蓝曦澄均已到场。



     江澄从剑上下来,直视着蓝曦澄,做了个辑”蓝宗主。“



     蓝曦臣回之一礼,转头便开始问江澄”不知江宗主在路上可曾听旗下弟子讲过这邪祟的特性?“


      坦诚来说,那江家主事催得狠,自己这段时间时常发呆,竟也忘了问弟子便带着人匆匆赶来,江澄抬手揉揉太阳穴,只好老实道”未曾。“这时候要是弟子在旁边提醒解释,不更尴尬了?不如顺着蓝曦臣的话讲。



      对此蓝曦臣则一笑,开始慢慢讲解,似乎并不急求解决这邪祟。



     ”此次的邪祟并非凡类,其形似黑烟,可附身活物,移动速度快,伤害极大。“


     江澄皱眉,他从未遇到这般的邪祟,从折了的弟子人数和蓝曦臣的话看,确实十分难搞,可是听蓝曦臣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又觉得蓝曦臣胜券在握,或许已然找到克这邪祟的办法。



    ”泽芜君不必多说,可有直接解之法?“他道。



   眼前人顿了顿,摆着个苦笑脸”暂无。“



   好吧,江澄把之前自己的内心想法撤回,自己嘲讽自己一句:人家泽芜君常是以笑脸对人,自己不应该看在情况紧急而误判,刚刚那番话要是说出去,不得直接逗得众人一乐,或许还会被世人记住,江晚吟啊江晚吟,得亏你没说出去啊。


   "那泽芜君可知邪祟现在何处?"为避免尴尬,江澄只好说句废话,要是他们真的知道,又何必在这里呆着呢?

   


  “赵家庄。”蓝曦臣抬手,指向那地的方向"路程不算太远,我们怕未和江宗主汇合商量好,导致多做很多无用功,才在此等候。"



     ”另外我们也有派高阶弟子去勘察邪祟动向,一旦出事,他会以灵蝶传信回来“


     这泽芜君倒是细心,一切准备妥当,现倒成自己稍欠考虑的境地,江澄想。



     ”有劳蓝宗主了,那现在人汇合好,还请泽芜君带路,来会一会这邪祟“江澄顿了顿,又道”此行已经耽误过多时间,邪祟还是尽早解决的好,免得民心不稳。“



     ”江宗主说得有理,不过不必过度担心,在此之前,思追并未发灵蝶传信来,他武艺也算精通,目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罢,蓝曦臣念诀起剑,在前方为江澄一众带路,御剑而行。



      这赵家庄委实不远,难怪蓝曦臣那么惬意,他们御剑不足半炷香便到了。



     江澄在高出俯视着赵家庄,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庄人去哪了?怎得个个门窗紧闭。“这里连鸟鸣虫叫都未曾有,他不由得皱眉,心道或许蓝曦臣派的那位名叫思追的高阶弟子出事也有可能。



     蓝曦臣也皱着眉,为现下赵家庄的状况而不解。



     这其中,也包含着那位他那前来勘察的弟子生死担忧。


     一行人匆匆下剑,听从蓝曦臣和江澄的指挥。开始有秩序的搜寻每个角落。


     他们四处搜寻,遇到门窗紧闭的屋子直接踹开,虽然有失礼节,但情况特殊,毕竟他们连里面是否有人,生死都未知,只好冒犯了。这样的做法效率很快,不久,有位江氏弟子从茅屋退出来,急急喊道“宗主——人在这里——”


     “慌慌张张做什么?江家教你的全忘了!?”江澄训斥道,却加快脚步,向那名弟子进入过的茅屋走去。


       他进屋,抬眼就看见了扶着自家弟子的蓝曦臣,不由得冷嗤“下次蓝宗主还是不要太高估自己罢。”



         蓝曦臣面露尴尬,强撑起一个苦笑,不予回答,只是叫来随行的医师,让他来处理蓝思追的伤势,顺带做好总结,以便更好地对付邪祟。



         那医师紧皱眉头,看了伤势后迟迟不语,摸自己下巴上的长胡须半天,愣是要急死江澄,偏偏这医师并非江家,他身为一宗之主不可多管,只能道句“倘若蓝宗主你这医师诊不出来,不如让我江家子弟试试?”



          这句话起效特别快,那医师闻后立马精神起来了,直道“江宗主莫不是质疑老夫的医术?”



         “不敢不敢,只是情况紧急,时间宝贵,不可多浪费的好,如有冒犯,江某请罪。”


           对方“哼”了一声“一宗之主,老夫可没那么大面子,江宗主这么说,倒是折煞老夫我啊。”


           俩人唇枪舌战半天,终是斗不过江澄,缓缓道出总结“思追并无外伤,正是昏迷时,应是中了那邪祟的招,但是又与其他受伤的弟子全然不同,老夫一时也做不出准确判断。”



         曦澄俩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蓝家的医师的医术高超,连他们都看不出来,看来是真没办法了。


        江澄揉揉眉心,稍感棘手,他唤来弟子,让他们到此集合,避免再次中招。


      “现下该如何?等他醒吗?”被动不是江澄喜欢的境地,尤其是当前,他极其不愿意让蓝曦臣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尴尬。



         邪祟可附身,但是附身什么样?到底附身没?这都是个问题,江澄捏捏挂在腰间的清心铃,心中摇摆不定,犹豫着要不要进行入梦仪式。



        不对啊!那是人家蓝氏弟子,关他什么事啊!?江澄扶额,不由得为自己接二连三的犯傻感到奇怪。


        这并不是平日的他的状态,并不是身为江家宗主的状态,更不是三毒圣手应有的状态。


        一定是因为这里是俩家边界,他下意识把这里当他的地方了,毕竟这种类似黑白线交错的灰色地带,很难分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蓝曦臣看着江澄,心下奇怪,为何这江宗主总是发呆?那双没有一丝光亮的双眸,竟惹他心惊,甚至生出点点安抚之意。



        直到与那双眸的主人对视,他才堪堪收回视线,余光中瞄着江澄。



        "不对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曦澄二人同时开口,却并没有弟子闻言而来,徒留蓝思追靠在墙上,昏迷不醒。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最后化为飞灰,有娇媚声音传来,一声声语气亲切娇柔“俩位相公~二位不愧是功力深厚的强者~这么快就破了局~”



      江澄咬牙切齿,皱着眉头,往声音源头抽一鞭子,同时不住地嘲讽蓝曦臣“江某还以为泽芜君实力强大,消息灵通,早就知道这为幻境,也知这邪祟会造幻境呢。”



      “哎呀,江相公你可真是的,人家可不喜这称呼啊~”说罢,在江澄的视野盲区“嗖”地一声,钻出来一只手,江澄一时不察,被那手逮住,这邪祟力气奇大,他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被生生捏碎,浑身止不住地冒冷汗。



         而就在这时,有只手插过来,看似毫不费力地根根掰开抓在江澄手腕上的手指,半分未到,他就将手卸下来,江澄手腕得到解脱后,下意识甩了甩,为蓝曦臣的力量心惊。



        那邪祟一举不成,倒是怒起来,发出声震天的怒吼,让江澄一度以为自己要成为聋子。



        俩人背靠背,蓝曦臣动用灵力唤朔月,同时为昏迷的蓝思追下了一层保护结界。



        江澄见此,原本想召三毒,可是灵力好像从未在他身体里流淌过,他屡试屡败,暗暗感到不安,又尝试着紫电可否能用,结果同样令人失望,江澄一下子失去精神砥柱,神思恍惚。


        这是为何?总不能是自己减少了灵力的运用,变得生疏这么简单。



         他手指抚上手上戒指,心事重重,而蓝曦臣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江宗主……”


         

         话音未落,凭空出现同紫电一番模样的武器,那邪祟手握着它,直直往曦澄二人打来。



         时间太短,江澄来不及将蓝曦臣带出“紫电”的攻击范围,偏又是他挡在他面前,他可不想欠这位泽芜君的情,于是他在把蓝曦臣拉出攻击范围的同时,与他交换位置,替蓝曦臣抗下这一击。


         “嘶……”江澄没有灵力护体,这下来的又猛而狠,让他支撑不住身体,倒下去,将将好撞进蓝曦臣的怀里。



           突然,他被抱起,而对方只是略微低头,轻轻道句"江宗主,冒犯了,此次是涣的疏忽,我先带你离开,伤势要紧。"



          语罢,蓝曦臣起诀念法,控制着朔月在幻境中穿梭,与“紫电”对打。


          有的时候,江澄还是挺佩服眼前人的,单单就从实力,他远在自己之上,力量深不可测,可有的时候,他还是认为蓝曦臣太过软弱,总是在一件事情吊死,困惑许久,似刚入世的孩童。不为蓝家考虑。


           不过现在想来,他也倒有闭关任性的条件,不同于自己,唉,罢了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还是避着他点吧。


           正在思索间,江澄却忘记了,他被蓝曦臣抱着有何不妥,更没有想到,他们这般搂抱,在弟子眼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蓝曦臣的朔月不断与“紫电”相较,那邪祟意图用“紫电”捆住他,暗地里在江澄目所不及的地方下无数暗招。



           对此,蓝曦臣只是皱眉,一一躲过,将江澄护的极好,并且趁邪祟一时未查,找到幻境的突破口。



           他运转灵力,强行用修为破出个洞,抱着江澄,背着蓝思追御剑迅速出去,这邪祟只在自己的地盘里横行霸道,在外面可不行,见到嘴的鸭子肉没了,恨恨地跺脚,转而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嘴里咕哝着“好戏,即将上演,各位看官,且听我下回分说~”



           语罢,她的目光移到暗处,深情地与藏在黑暗中的人对视,嘴角缀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蓝曦臣闯出幻境的时候,江、蓝俩位弟子看到他们都傻了,整整齐齐地列在那,傻憨憨的。



           天呐,他们看见什么!?蓝宗主抱着江宗主!?且先不论为什么会抱上,光是江澄的不在意和他居然允许男子抱他,就够江氏弟子喝一壶的,要知道,因为那位大人,江澄可是厌极断袖,这般搂抱是不可能的,放在平日里,自家宗主肯定强撑着,宁愿自己一点点挪都不愿让底下的男修抱着,女修更不可能了。


         莫不是蓝宗主喜欢自家宗主,恰好俩人心意相合而互不言说?江澄的随从江念胡思乱想,觉得这太魔幻了,温文尔雅的蓝宗主和毒舌暴躁的自家宗主在一起,噫!难以想象!



       似是看透江念的想法,江澄从蓝曦臣怀里挣扎着出来,瞪了她一眼,蓝曦臣倒也不阻拦,只是提醒他小心伤口崩坏。


  

  不过是被挨一鞭,又不是被划一刀,这蓝涣倒是把自己看得过于娇弱,江澄抚下额,怀疑这位蓝大宗主闭关脑子坏了。    


     江家的医师前来检查并包扎伤口,江澄伤的不算重,对于他而言,这顶多是轻伤,之前什么苦痛没吃过?要是就这么简单就被击垮,云梦千百子民该如何是好?



     他甚至有点疑惑,为什么当时控制不住自己倒在蓝曦臣怀里,明明有能力躲过去,只是稍稍一侧身的事情。


     罢了罢了,许是意外,抱都抱过,俩大男人,唧唧歪歪啥,人家泽芜君没嫌弃他这三毒圣手便就不差了。


     而今,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自己灵力时常无法使用。



     这时,有人轻拍他肩,声音温润,江澄抬头,措不及防撞进一汪泉水。


     原本他惊于来人来自身后的悄无声息,见着对方是蓝曦臣,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



     “蓝宗主,有何贵干?”他问。



     “江宗主,借一步说话。”蓝曦臣言。



       蓝曦臣拉着他走到林间,道“刚从幻境中便察觉出来,江宗主你……莫不是无法运用灵力?”


       他的眼睛直视着江澄,使他心中腾升起一股怪异的情感,害羞?为难?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姑苏蓝氏在恢复灵力这方面颇有造诣,江宗主若不嫌弃,可否一试?”蓝曦臣笑起来,不愧是世家子弟榜上第一,江澄之前并未怎么注意过,现今近距离相处,只道好个温文尔雅,倒也是真的,不曾掺半分假。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倒是冷哼一声,抬起眼皮扫了对方眼,戏做足才开口“那便有劳泽芜君了。”


        对此,蓝曦臣仍旧付之一笑,并没有对眼前人的行为做出评价,只是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江澄“这是蓝家医师琢磨许久调配而出,加上蓝氏独有的按摩手法和力道,相信江宗主你肯定会尽快恢复以前实力的。”


       江澄听罢挑下眉——蓝家独有的,这不是暗示他只有蓝氏弟子可以帮忙吗?他自己本身就打算着此事除了蓝曦臣以外,绝不外传,以免惹是生非,不过现下的办法,好像仅能找一位蓝家人帮忙了,毕竟他可不想让贵为宗主的泽芜君伺候他上药。



       这样想着,他便要开口准备向蓝曦臣找来个弟子“那便劳烦泽芜君……”突然,一阵眩晕感传来,江澄一时懵住,嘴似不是受控制的道出“帮忙上药了……”


       面对着江澄的蓝曦臣,看着江澄这番样子,眼里闪现出一丝犹疑,随之恢复正常,似是试探道“如若江宗主不介意,那在下便叫来一名蓝氏弟子来帮你吧?”



      这句话正好撞上江澄心坎,他支支吾吾半天,硬是说不出一个“好”字,这番磨磨唧唧不说是他最为不喜的,尤其是在一宗之主面前,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这样丢完了,同时他还不由自主的想:为何自己变得这样?莫不是被人下了咒?



      最后他用自己的眼神向蓝曦臣示意,对方好似有些惊讶,转身去找弟子,如果江澄抬眼看下就会发现他那脚步慢吞吞的,像是刻意等着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捉摸着,自己凶名在外,想害自己的不在少数,会是谁给他下这种咒?还是说,连着他失去灵力这件事上,也是那人的手脚?



     就在思索间,蓝曦臣已将蓝思追带到江澄眼前,见他一副发呆样,伸出手,有些幼稚的在江澄眼前晃晃。



     直到蓝曦臣缩回手,江澄才意识到他的行为,同时也看到他背后的蓝思追,稍感惊讶——这小子他还是记得的,从之前下剑便注意到他,自家侄子每次外出夜猎都是随着俩蓝家小子,他便是其中之一,这种事也不好做什么,他的探子打探到这个,江澄听罢也只是挥挥手,不愿多管。


     不过他们还是亲人,江澄到底还是记下来了。


     冰凉的药膏贴在皮肤上,是江澄极为讨厌的感觉,况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然而,蓝思追力道很足,很快转走了他的注意力,甚至怀疑自己的背后是否青紫。



    一旁的蓝曦臣看着,眼神是江澄读不懂的疑惑。



    江澄误以为是他是因为金光瑶而纠结难过,世人都道这泽芜君是为金光瑶闭关修炼,更有甚者,说他跟其弟一样,为断袖,闭关是因情所困。想到这里,江澄不禁皱眉,对这位蓝氏宗主的印象更坏一分。


     结束后,蓝思追得了蓝曦臣的指令,让他管理好剩下的弟子,接着便许他回去,这番操作让江澄稍有不解,他们一会就要归队,商量如何抓捕那邪祟吗?他想到这,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腰身,不知怎得,他一直觉得蓝曦臣在偷偷看他,可是每当他把眼神扫过去,便看见对方一副认真的,揪草……



     堂堂一宗之主,尤其是蓝氏家主,不仅不避嫌,而且还在做这种小孩子气的事情,这让江澄觉得此举怪为搞笑。



    不知怎得,江澄居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蓝曦臣的注意,他看见他的目光锁定在他手上的草,顿感尴尬,站起身来,似是逃避般问道“江宗主灵力回复如何了?”



   江澄活动下身子,稍稍动用灵力,发现确实运转自由,没有之前迟滞之感,心里对蓝家的医术更加佩服,面上却不显,但言语中仍有钦佩之意“蓝家的医术果然高明,江某的医师甘拜下风。”



    蓝曦臣笑笑“药效只是起暂时效用,一次时间大概能持续半月左右,江宗主若是想彻底根除,还是需要多经历几次的,不过具体能多少次根除,涣也不是很确定。”他声音越说越小,逐渐包含犹豫。


    江澄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但他知晓不是蓝曦臣的错,自己这病来的毫无缘由,要不是他施手相助,他估计他灵力缺失的事情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便道“江某感谢蓝宗主的援助,为了避免此后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请将药物配方交予给我,此次邪祟除后,我自会派弟子去你们云深学习那套按摩手法。”


    蓝曦臣没有开口,只是再次稍有些惊讶,他自是带了这药方的单子,原本就想交给江澄,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但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到眼前人的不同,就好像……这才是真正的江晚吟一样。


     

     一时私意起,他突然不想把药方告诉他了。



     而正在交谈间,有人从树枝轻点足尖,在俩人聊天时由暗处甩出一只飞镖,二人修为自是不低,尤其是江澄,刚刚恢复的灵力让他足够敏锐,稍偏身便躲过这个刻意往他这边打的暗器。


  “啧,原本还在想如何寻你呢,你倒是不请自来了。”江澄站稳,紫电即出,往那人的方向打了一鞭。



     来者并非陌路人,正是在幻境中与他们对打的邪祟。



     怪的是,这邪祟分明在外面处于劣势,所以那时候蓝曦臣才能快速脱身,而现在,她在幻境之外,江澄又刚好恢复灵力,她这时到来,不是送死吗?


     未免也太巧了,曦澄二人心说。


     如同引诱般,她只甩一下,便转头向另一边跑去,江澄有些犹豫,却也立马明白了刚刚蓝曦臣对蓝思追的叮嘱,疑惑他为何知道这邪祟会来,可无心细想,他与他对视一眼,决定去追。


    明知此去面对的或许是无数陷阱,但他们仍旧不愿处于被动,每一步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蓝曦臣跟在江澄身后,注视他的背影,眼里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却又害怕江澄突然转头,于是由注视变为余光的一瞄。

      

    邪祟领着他们,一路带到阴暗潮湿的山洞,在洞穴中四处乱拐,好似没有章法,最后,曦澄二人成功跟丢了。


    江澄在前面,跟丢之后便停下来,后面的蓝曦臣没止住,江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对方好似习惯性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


    他将手臂抵在蓝曦臣胸口,咬牙切齿“蓝宗主您这是在干什么?”


    蓝曦臣低头,松开怀中人,眼中带的是止不住的惊讶,语气倒是平常“是涣的疏忽,一时没停住,冒犯了江宗主,实在抱歉。”


     这是第几次说“冒犯”这个词?第二次了吧?他们才认识多久,蓝曦臣就对他又是搂又是抱,果然蓝家的都没有一个好人,江澄愤愤的想,更加坚定远离蓝曦臣的心。


     这样想着,他移步,不计较,开始观察起四周,这个洞穴偏潮湿,到处都是积水,泥也粘腻腻的,江澄不由得冷笑,心道这邪祟倒是会挑地方。


     现在面对他们的,有俩个选择,眼前有俩个洞口,他们要不就并肩同行,要么各自分头。


     江澄经过刚才那番不愿再随蓝曦臣一起,便留下句“蓝宗主,我们各自分头走好罢,我刚恢复灵力,不会有事,你我二人修为不低,哪怕打不过这邪祟,江某撑到你支援也是可以的。”


  

     蓝曦臣开口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江澄走向一边的洞口的动作而放弃,转头进了另一个洞口。



     江澄则是走进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停不下来,让江澄怀疑他是否中了那邪祟的幻术,还是说,他处于她造的幻境中?



     他蹲下来,通过地上积水坑,看了眼自己的脸,水中倒影显示他现在满脸通红,他甚至感受到一阵眩晕。


     这邪祟还真是厉害,竟能把他整到这种程度还不现身,江澄想。



      但是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更快,不过半会,便恢复正常,他心下疑惑,这莫不是毒?间歇发作?


      可来不及思考,江澄耳边传来刀剑相撞之声,他转头,向他跟丢邪祟的原地奔去,离近了,他一眼看见邪祟背对着他,抬手便是一鞭,将她打至石洞的墙壁上。



    “相公,你可对待人家忒凶狠了吧~丝毫不怜香惜玉~”都这般境地,她仍旧嘴上不饶人,娇媚的语气令人作呕。



    “首先,我不是你相公,其次,我可以送你去见你相公。”江澄毫不手软,三毒出剑鞘便向那邪祟奔去,蓝曦臣动作比他稍慢一步,在江澄剑指那邪祟眉心的时候,他俩手臂牢牢地环住了他,搂得死紧“江宗主,冷静!不可!”



       江澄冷哼一声,道“怎得,蓝大宗主被这邪祟迷了心志,舍不得了?需不需要江某来帮你清醒清醒?”


     “江宗主,你也知道的,如果只是她,应是做不到附身那些事的,也就是说,不是她,而她的背后,定是那真正的做事主”蓝曦臣凑到江澄耳边低语,江澄感受着身后人的心跳声,一时间居然愣住,接着便小声质疑“你怎的不怀疑这里是幻境,她的柔弱是装的,不过是怨气造出的人而已,蓝曦臣,你当真这么仁慈?”



       而那邪祟,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佯装失落,道“哎呀呀~奴家可不知道相公你有归所了”她的眼神在二人间徘徊,对眉间的剑锋不甚在意“可真是良人一对啊~”



        江澄听罢,便不听蓝曦臣解释,直要取那邪祟的性命,开玩笑,他江晚吟可是厌极了龙阳之好,这番话,偏是戳中他的雷点。


        不过他没能得逞就是了,蓝曦臣手握住江澄握三毒的手,控制着他,他被压制着,无法反抗,而那邪祟只是眉间被长剑一划,口子不大,只是看着唬人。



       她好似发现什么新玩具般,眯眯眼,嘴角弯起,露出自以为很甜美的笑容“良人啊~是要拜堂的~”

            


        说完便从空中造出个红盖头,她身子敏捷,躲过三毒的剑尖,将那盖头盖在江澄的头上“一壁新人,送入洞房————”



        而蓝曦臣则是将江澄打横抱起,任他在怀里怎么挣扎也无法逃离,就连江澄伸手欲要掀掉盖头,也被他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不知怎得,有异香停在他的鼻尖,一阵困意袭来,江澄竟是陷入了睡梦之中。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身着女式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虽然没有束缚,但仍是无法移动半分。


      正在此时,有人缓缓走来,停在江澄的前面,挑起他头上的盖头,同时也让他看清来者真容——蓝曦臣。



      蓝、曦、臣,江澄把这三个字掰碎了,一口口咽下去,他敢保证,如若今日他受辱,哪怕江、蓝俩氏彻底翻脸,他也要蓝曦臣付出代价。



      而蓝曦臣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江澄,半晌,直到江澄怀疑蓝曦臣莫不是傻了,他才开口,一字一句,将这句话每个字念得清晰:



      “你是……江晚吟吗?”


        江澄要被气笑了,不是他能是谁?他那相好,金光瑶?因为他死了拿自己作替身?可是自己与他并无相似之处,蓝曦臣这个断袖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敢断定,蓝曦臣就是他最为厌恶的断袖,跟那魏无羡蓝忘机天天厮混在一起,要不就是闭关太久,待出毛病了,反正无论如何,江澄原本对他逐渐上升的好感又跌落谷底。


       江澄张开嘴,发现自己原来能说话,便冷笑“蓝大宗主连江某与心上人都分辨不出来了吗?”言语中尽是冷嘲暗讽他蓝曦臣和金光瑶那点破事。


        

       蓝曦臣只是皱眉,道“自是分得清的,不过,还望晚吟你不要这么叫我了,我有字,你我相识已久,可以唤我为蓝涣。”



       他的目光锁定在江澄的脸,极为专注地盯着他嫣红的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就连刚刚的那分厌恶也被消磨殆尽,江澄感觉自己一定是病了,心绪才会这么杂乱而反复,明明上一刻还要他付出代价,下一秒便想躲避着他的视线,他与蓝曦臣对视许久后,偏过头,轻轻喊了声


       “蓝涣”


        “我在”



           我一直在,在这里等你。


          江澄闭眼,复而睁开,问“那时候,为何要让邪祟逃了?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还有,我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他再次与蓝曦臣对视“我需要一个解释。”



        “将计就计而已,晚吟你不要惊慌。”



         江澄冷哼“蓝涣你未免太过低估江某,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我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外面铃铛声起,有声音从远方传来“本座最喜撮合良人,尤其还是顶尖人物,俩尊大佛光临,自是要最好的,可惜本人晚到,误了吉时。”



         江澄听闻,额上青筋暴起,欲要动弹,却忘了自己根本无法动身。


      “把束缚术给我解了。”他瞪了蓝曦臣一眼。


         蓝曦臣连忙伸出手,解的同时在江澄耳边叮嘱“晚吟,一会我来牵制他,你负责主攻。”


         江澄不应,半会,才慢慢回句“嗯。”


        那幕后主使已经到了门口,他抬起手,轻轻叩门,嘴里念叨着“月上十分~嫁新娘~新娘是个天煞星~”


        “方圆百里无人敢娶~唯有那痴情状元郎~与她相守~姻缘神前求年年无忧~”


        语罢,他推开门,迎门便受了江澄一鞭,他丝毫不慌乱,紫电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被打的地方散成雾状,又慢慢恢复成原状。



         果然,如蓝曦臣所料,他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江澄看着他慢慢复原的身体,心中一分烦躁起,他目前可没想出怎么对付这玩意,只能对打的时候试探出他的弱点了。


        蓝曦臣一剑向邪祟刺去,朔月与紫电相互配合,这样看来,他们倒真的像一对默契十足的夫妻。


        那邪祟直冲江澄门面,蓝曦臣似是提前预判,他移步替他挡住这击,却没想到那人瞬移到江澄的背后,一只手瞬间雾化,贯穿他的心脏!  



       “我送你们份大礼”他笑。


        江澄猛地吐血,大口大口吐着,似是没有尽头,也不会停歇,鲜血脏了蓝曦臣的宗主服,他却无心在意,只是瞬间暴怒,提起朔月往那邪祟心脏处刺去!


       那人丝毫不阻拦,只是喃喃:



       “终于要结束了……”


       他闭上眼,慢慢散为飞灰。



       “咳……咳咳咳……蓝、蓝涣……我没事……”江澄擦了嘴角鲜血,又继续咳下去。蓝曦臣在一旁焦急不已,他矮下身,抱起江澄,道“我带你去云深,蓝家的医师一定有办法”他言语中带着浓厚的担忧,嘴唇发着抖,江澄看出来了,却也不说,只是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小憩。



        但这一睡,便是三天,等他再次醒来,看到的是蓝曦臣担忧的脸,他偏头,看向四周,发现还有他那侄子和一堆江氏弟子……

         

        "舅舅!"金凌扑过来,眼里含着泪,却固执地不愿落下“你终于醒了啊……”


        江澄拍拍他的脑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言语上却不显“身为一宗之主,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江某教给金宗主的,全都忘了吗!?遇大事要沉稳不知道吗!?”


        他头转过去,嘴上不饶人“如若是至此,你也不必见我了。”


       “出去吧。”


         金凌失落,走的时候却挺直腰板,也不哭泣,一步步走得坚定,就像一位合格的宗主,就像江澄一直以来期望的那样。


         那时候他看着襁褓里的小娃娃,捏着他的小手,肉嘟嘟的,手感很好,小时候的金凌爱笑,他却每每在他天真无邪的笑容里看见未来在金家受到的欺负。 


         那是他一直害怕的未来,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风雨都撑过,现是雨过天晴,长空万里,天不许离人泪。



        江澄挥退手下弟子,由蓝曦臣扶着坐起身,慢悠悠喝着他喂给自己的药,没有觉得任何不对,顺口问道“蓝大宗主~你家医师怎么看啊?”被蓝曦臣强行拐过来他是有些气恼的,所以只把喂药和医师当作补偿。


        蓝曦臣的眸子暗下,斟酌着怎么跟江澄说他已经命不久矣的事实,江澄瞅见他那副样子,便知道自己怕是无力回天,活不久了。


        他忽而笑了,笑得很爽朗,把蓝曦臣都看痴,他从未见过眼前人这样,那双杏目闪着光,就像之前云深求学的少儿郎,亮眼得很。


        “蓝涣,拿酒来吧,要天子笑”他望着他,蓝曦臣本想阻止,说喝酒他就更活不久了。可是对上那双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顺从地拿来天子笑,开了盖,为江澄酌上一杯,再不敢多倒,江澄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是一笑。


        他把酒送入口中,含着,然后给蓝曦臣了个满是酒味的吻。


        是的,是一个吻,是他江晚吟的自愿沉沦,他承认,他爱上他了,也很想看看,那传说中的一杯倒是否是真的。


        蓝曦臣喝酒后看起来傻憨憨的,他盯着江澄,让他有点莫名的不自在,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明知他是断袖,他也不该这样……



        他蓝曦臣是断袖没错,只不过或许不是他而已,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哪是自己个凶神恶煞的配得上的。


       而看着江澄的蓝曦臣,开口了“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突然凑过来,在他颈边嗅,继续道“只有你才是真正的江晚吟,他们,只是皮囊……”


      江澄被他这番操作搞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蓝曦臣在发什么神经,只是感觉到湿漉漉的,估计是蓝曦臣哭了“没事”


     他试图用哄金凌的办法来哄蓝曦臣,却没有任何效用。


      “下个轮回,还会是你吗?那邪祟好似知道了什么,我竟没有拦住他……”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明明……”


      “晚吟,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那些模仿你的,就如同木偶,在特定的情节发生必要的事。”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你不喜这些,我把他们推的很远,才终于等到你……”


      “晚吟,我会等你”


        后来,蓝曦臣说了好久好久,拉着他不愿松手,他说一大堆离奇的话,让江澄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证实。


       他将蓝曦臣安置在榻上,拖着副未好的伤体,在门口设下禁制,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于是便随处闲逛,路遇一酒馆,就走进去,包间房,点些酒,一口口闷喝,突闻脚步声,有人行至门前,轻声叩门,江澄瞄了一眼,便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


        来人是那个邪祟,其实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她抿唇,说“主上让我给您带些话,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轮回是什么?”江澄问。


           小姑娘眨眨眼,道“这里,其实是篇故事,而主角,就是你和蓝曦臣,写这本书的作者实在不算好人,他把蓝曦臣的魂勾来,在这里反复经历同样的剧情。”


         “这就是轮回”


          江澄抬眉“那我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数指头“你是被主上拉进来的,主上和蓝曦臣一样,经历的同样的轮回,只不过他一直没说,对于主上而言,只要杀你,他就可以解脱”


       “我不太理解你们为什么觉得把我拉进来,再杀了我,就可以解脱。”


        “很正常的吧?”她摇头晃脑“主上要毁了这本书,就必须要该死的人活,该活的人死,也就是说,他逆天而行。”


          “他没有别的办法,除这个,其余他都一一试过,唉,如果你想蓝曦臣解脱,不妨试试,反正在你曾经的世界,你也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了吧”


           “他已经,经历过274次轮回了。”


          “虽然主上已经灰飞烟灭,我没有必要杀你,但我还是想,因为,这样所有困在这本书的灵魂就解脱了”


         江澄冷哼“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之前给我下的毒怕是能让我瞬间毙命吧?”


       这下轮到对方不解了“我何时给你下过毒?”


      “就在山洞那里。”


        她摇摇头“不是我,可能是剧情强制,在某一段时间必须经历某事,哪怕没有做,当时的感受还是会有。”


       “总之,生死全随你,我不会干涉。”说完,她指了指一旁没开的酒,”这个有毒,你小心点“接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澄仍旧一口口喝着烈酒,将繁杂的思绪理顺。


     ”其实你的主上,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啊……“他苦笑。


     江澄将毒酒倒入酒杯,缓缓道”蓝曦臣,我给你解脱“


      一杯毒酒下肚,他又咳出一大股黑血,可江澄却仍旧不管不顾,死命地喝。


      意识最后的那一刻,他想


      蓝涣,我们今后,还是不要再相见吧……


     如使未遇君,心愿当圆结



     end.




  

  


飞天小白猪💋

12.0 蓝曦臣,你在掉色啊...

  这厢,曦澄的本子终于面世,刚上架许多书友都觉得这个本子有啥好看的,两宗主仅是泛泛之交,怎么磕?


  然而有几位好奇者为了凑单拿上几本,一一阅读过后,书中的故事情节太让人上头,均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人口互相宣传一波后,销量一升再升,渐渐地爬上了书店销量前三


  一般对于蓝家这种古板的书香世家,非正经书籍他们明面上一般不碰,就算是两性教学,藏书阁里应有尽有,压根不用看话本学习


  偏偏现在的蓝家出现了一个异类,那就是当家掌罚长老的伴侣,夷陵老祖魏无羡


  以前在江家他就对话本这玩意爱得不行,顺便打算带坏江澄,然而后者直男性格如铜墙铁壁般坚定得很


  江·...

  这厢,曦澄的本子终于面世,刚上架许多书友都觉得这个本子有啥好看的,两宗主仅是泛泛之交,怎么磕?


  然而有几位好奇者为了凑单拿上几本,一一阅读过后,书中的故事情节太让人上头,均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人口互相宣传一波后,销量一升再升,渐渐地爬上了书店销量前三


  一般对于蓝家这种古板的书香世家,非正经书籍他们明面上一般不碰,就算是两性教学,藏书阁里应有尽有,压根不用看话本学习


  偏偏现在的蓝家出现了一个异类,那就是当家掌罚长老的伴侣,夷陵老祖魏无羡


  以前在江家他就对话本这玩意爱得不行,顺便打算带坏江澄,然而后者直男性格如铜墙铁壁般坚定得很


  江·铜墙铁壁·直男酷爱武侠,腥风血雨江湖行,义胆云天兄弟情,还特别鄙视黏糊糊的情情爱爱,更别说龙阳本子


  


  这日魏无羡买完天子笑,兴冲冲地跑去书店搜罗一下各种带颜色的本子


  他就喜欢拿这些话本的情节来逗家里那位面无表情但容易脸红的伴侣


  在他翻找热销话本的柜子时,瞄到了那本吟吟传,不由得失笑一声


  吟吟传什么鬼,不怕江澄挥着紫电过来把书店夷为平地?


  然而在看到旁边的封面上明晃晃的几个字,“曦澄的仙门艳情录”他就笑不出声了


  这字他都认识,甚至名讳里有这两字的人他也认识


  怎么就.....?该不会....?


  


  魏无羡怀着激动的心伸出颤抖的手翻开话本,下一刻蓝曦臣和江澄这两个人名震得他瞳孔发抖


  好奇心驱使他往下翻了过去,一段火辣船戏中夹着一张插画,解释着用文字无法形容的香辣情景


  他捂着嘴,双颊通红,眼中桃花纷飞,一时脱力本子从手中跌落,啪嗒一声细响,引来了老板的抱怨


  “那边那个,把书摔坏了你就赔钱!”


  回过神来,魏无羡东挑挑西选选,最后捧着厚厚一叠话本放到前台


  “老板,这些我都要了!”


  书店老板的脸上的抱怨一散而空,换上了好客的微笑


  “好嘞!客人我们这里买够十本送绝版大型画报!”


  “是曦澄的吗?”


  “那必须的呀!”


  


  


  自从江澄答应帮蓝曦臣解咒,两人相约着出去夜猎的频率也越发高了起来


  他两说夜猎也真的是夜猎,先把正事办了再办其它正事


  毕竟,解咒也是一件正事


  许多修仙人士均见过他两夜猎的场景,刚开始还有点惊讶,随着见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在遇到棘手的邪祟时,有当今修仙界的首席二人安全感成几何上升


  


  在仙门百家看来,江蓝两家宗主的频频见面,是两家关系在观音庙后破冰的表现


  两家宗主相约夜猎的次数增多,是两家宗主强强联合的证明


  从某种含义来说挺真相的,他两在多个夜里肉体上的确处于强强“联合”的状态


 


  而在曦澄女修们看见两人并肩而立时,早已在心里四舍五入,等同于拜堂成亲入洞房


  说什么为了修仙环境的安稳大和谐而频频相约夜猎,实际上就是欲求不满,方才频频外出幽会


  从某方面来说,曦澄女孩们也没错


  毕竟,欲求不满,频频幽会这些都是事实


  


  至于欲求不满到何种程度呢?频频又频到何种程度呢?


  那大概是蓝曦臣咒毒每每还未发作,便被两人啪死在苗头里


  这两除了刚开始的几次还没怎么放得开,后面都能玩出花来

 


  


  就像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人


  久旱逢甘露



  


  又是一个夜猎后继续干正事的夜晚,两人又在床上翻云覆雨


  蓝曦臣伸手温柔地抚走江澄眼角滑落的泪珠


  他耐心地等人缓过劲来,双手又掐紧了(过程略不然发不出去)腰,埋头(过程略不然发不出去)


   今夜的他有点心不在焉,但(过程略不然发不出去)表明这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发挥



  


  这段时间他们的状态,就像在寺庙中素食多年的和尚


  破了戒,尝了荤,得了些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浪荡起来


  就这个小小的宅院,除却卧房和浴房这两重灾区,无论是小院回廊,花园,客厅,甚至于厨房,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两运动过的痕迹


  常常刚把大门关上,人还未入房,一个眼神交接,天雷总能引爆地火


  


  


  他们的浪荡源自于他人生中第二次被江澄羞得踢下床


  那晚他因事半夜才赶到这,一进门便看见躺在绣球花从旁那喝得半醉的江澄


  靠在矮机的姿势阳刚气十足,爷们到不行,在有所察觉后,警惕戒备的眼神扫了一眼来人,确认过后,随即放松了神情


  “你来啦?”


  就这短短三个字,软乎乎地,奶声奶气,语毕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大开的衣襟...染了醉泛着红的(过程略不然发不出去)

 


  那一刻,蓝曦臣愣了神,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清心,就像一只总是张牙舞爪,冷脸疏远的猫儿翻了个身,给你看他最柔软的肚皮一样


  欣喜若狂的情绪直冲他的心门,扑通扑通地快把门给砸坏


  在回过神后,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掏出两符纸大手一甩,同时扯下抹额,向江澄走了过去


  就这么粗暴直接地把人压在院里的垫子上来了几回合


  次日,他又把人形棉被团子哄了好半天,解释道围墙和大门已经被他贴上了遮蔽的符咒,即便有人在屋顶飞过都看不见一丝丝不该看的


  结果是,又收获了一记把他踢得摔得四仰八叉的江氏脚法


  凡事有了第一回,便会有第二回,第三回,三三不尽,六六无穷,数不胜数


  


  他的心意早在江澄闯入寒室救他那时便慢慢苏醒,他知道江澄怕疼,爱面子,自尊心很强,却依然跑来委身在下,只为救他一条命


  可,这人对他的心意是如何的?


  每次他如毛头小子般求欢,冲动又急切,江澄总是耐着性子配合,好几次甚至他能从那双杏眸里读到了喜欢


  应该是喜欢吧?


  然而他现在有点摸不着头脑,眼前的人眼角泛红,瞳孔涣散,睫毛沾了几抹零碎的水珠


  他又不清楚了,这喜欢是对他这个人的喜欢还是沉沦的本能反应


  


  


  无法确定对方心意这是让蓝曦臣心中涌起一阵烦躁,频率愈发密集


      完事(过程略不然发不出去)


  蓝曦臣低头与江澄接了个既绵长又缠绵的吻,一人主动,一人应和


  

  


  江澄四肢瘫软着,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待蓝曦臣平复心情,捞起已经昏睡过去的江澄进了浴房,事后清洁的手法他已经熟练异常


  而且,他很喜欢抱着软乎乎的江澄泡在温热的水里,皮肤贴着皮肤的拥抱能让他的心彻底放松


  这是历经过刀尖上舔血的射日之征和观音庙事件后,他许久都未曾感受到的...舒心与安稳


  



  蓝曦臣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托了托怀中人的臀部,确保人别滑到水里


  想到方才瞥见下腹处那只剩淡淡轮廓的图纹,他心里愁呀,不舍的酸涩就像这浴桶里的水般,都快溢出来了


  他灵光一闪,冒出一个幼稚且可行的想法,去纹一个?


  可纹图这活,他不熟悉,万一颜色做深了...又不能改


  但是,他擅长作画呀,若调出淡墨,并以毛笔沿着图纹画一圈,看起来就会深许多


  那他就可以多留在江澄身边多些时日,苦练几十年的画工终于能正儿八经地派上用场了!以他的功夫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不泡鸳鸯浴!


  


  在确定了这个暂缓计划后,蓝曦臣松了口气把江澄抱出浴桶,用干净的布巾把人擦干,驱动灵力把沾了水气的头发熨干


  往床上一躺,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


  


  江澄被整个拥入蓝曦臣的怀抱,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鼻尖贴着后颈,胸口贴着后背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在外的肩头,身后的热源恰到好处,那人的手环绕过他的腰,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片刻后,蓝曦臣呼吸平缓,已经入睡,江澄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黑夜中一双杏眸没有一丝睡意,清明晶亮地盯着墙壁


  江澄原本迷迷糊糊地在浴房被轻柔地伺候着,朦胧间看到那已经淡得只剩轮廓的图文,脑袋里那些个迷糊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心想,哪天这玩意消失了,他和蓝曦臣也要结束了吧?


  


  想到两人结束的时间逼近,江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蓝曦臣的陪伴


  如果在蓝曦臣身上多下一次这个咒.....那...?


  他甩了甩头,把这缺德的想法给甩出脑袋瓜


  且不说这施咒的鬼修已经被杀了,他也真心不希望蓝曦臣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那天真的来到,那便潇洒点吧,把蓝曦臣当作他原本打算孤身过活的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日后百年归老,如若带着个老处男的身份到下面去多丢人啊


  他这辈子毕竟快活过了,还是跟仙门世家第一美人快活,无憾无憾啊


  


  

  同一轮月光下,两颗相互依靠的小脑袋在半梦半醒间飞速转动着,各怀心思,踪其缘由都只为对彼此的不舍


  


  然而,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在终于忍了鸳鸯浴不到半个月,原本穿着里衣给江澄事后沐浴的蓝曦臣因为对方一个滑脚而赶紧把人接着的时候


  刺啦


  那薄薄的里衣没能挺过重力加速度,就这么被江澄撕了个对开


   刚站稳的江澄因为惊吓彻底清醒,总觉得眼前这他看过许多遍的肉体有啥不对劲..


  再看几眼,目光往下看到那个晕开的图纹,他歪头愣了愣神


  “蓝曦臣,你在掉色啊.....”


  被揭穿作假的蓝曦臣还处于震惊中,来不及阻挡江澄伸过来的手指,指腹划过流汤般的淡灰色墨汁,图纹被一抹而去,底下是干干净净的皮肤


  显而易见地,江澄提出了疑问


   “你...这是...画出来的?”


  


  



  

  


   


民心保洁

和璧隋珠(六十四)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金护法,宫主有请!”

一名重华宫的下人走上前低声传话。

“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守着,盯好了,一会我就回来。他们若是敢先动手,不要手软,立即给我打回去!”

吩咐完,金阐一甩手收了剑,转身随人离去。

金麟台附近的金光客栈上房里。

“宫主!”

金阐一进门便规矩地上前行礼。

“释怀,来了?”

金阐进来时,周子姬正站在舆图前沉思。

“宫主,想不到竟然被金凌那小子捷足先登了,他先我们一步控制了金麟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阐心中窝着火,语气颇为气急败坏。

“释怀,别急!听我说。”

周子姬耐心地安抚着炸毛的金阐。

“释怀,事已至......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金护法,宫主有请!”

一名重华宫的下人走上前低声传话。

“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守着,盯好了,一会我就回来。他们若是敢先动手,不要手软,立即给我打回去!”

吩咐完,金阐一甩手收了剑,转身随人离去。

金麟台附近的金光客栈上房里。

“宫主!”

金阐一进门便规矩地上前行礼。

“释怀,来了?”

金阐进来时,周子姬正站在舆图前沉思。

“宫主,想不到竟然被金凌那小子捷足先登了,他先我们一步控制了金麟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阐心中窝着火,语气颇为气急败坏。

“释怀,别急!听我说。”

周子姬耐心地安抚着炸毛的金阐。

“释怀,事已至此,我们姑且先让一步。两者博弈,笑在最后的方为胜利者。”

看着金阐忿忿不平的模样,周子姬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释怀,既已错失良机,我们就必须调整策略,现在与他们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即使最终赢他们,你也失去了道义,难以服众。更何况,满目疮痍的金麟台,死伤惨重的麾下,在你带领下的金氏还如何坐稳四大家族?”

“那我们布局这么久,难道就这么舍弃了?”

“当然不能!我们退让是为了保存实力东山再起。你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已经被他们控制住的人。释怀,人心所向才是我们将来取胜的法宝。”

“释怀愿誓死追随宫主,请宫主助我营救被困的长老和弟子。”

金阐慌忙行礼恳求道。

“释怀,放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周子姬定不会置之不理。现在的局势,金凌明面上只有江氏敢目张胆地支持他,其他的哪怕是金氏附属的小仙家,都是不敢轻易站出来的。”

“我同蓝曦臣现在竞选仙督,谁先插手金麟台的内务谁就先输了道义。我周氏不动手,蓝氏是不会插手的。但重华宫不同,重华宫是小仙家的联盟体,可以出面为你站台造势,为你争取谈判的筹码。”

“但是,释怀,重华宫为你站台的目的,是让你争取通过和谈的方式换取他们手中的人质,然后体面地离开金氏。”

“可是宫主,如果我主动脱离金氏,如何安排这些人是好?我们之前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撤离预案。”

“这里!”

周子姬指着舆图说道。

“历城?”

“对!历城地理位置佳,灵气充沛,如今又没有大的仙家坐镇,是极好的安家落户之地。要回人质后,你带领族人就在这里落脚,府邸的事你不用愁,我来安排。以后,你便是历城金氏的金宗主。”

“谢宫主!”

金阐听闻立即开心地行礼致谢。

“释怀,待会我让孙护法率领重华宫的人随你回去。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和谈营救人质,不是真的去开战,要见好就收。”

“是,宫主!”

“还有!”

周子姬叫住刚想离去的金阐。

“你去找几条凶猛的狗一起回去,可以为你谈判助力。”

“为何?”

“你带过去便知道了。”

周子姬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复他。

金麟台。

魏无羡转着陈情站在金凌身前来回踱步,边走边盯着台阶下的人,意味深长地缓缓开口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呐,怎么就没有脑子呢?金宗主有情有义,有能力也有实力。跟着他,你们就是人人羡慕的金氏弟子,吃香的喝辣的。跟着叛贼金阐,你们就是乱臣贼子,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以后在修仙界更是要被人唾弃的。”

魏无羡顿了一下,江远适时地带着江氏弟子在台前张牙舞爪地造势威胁,配合着金凌和魏无羡的劝降。

“江氏金氏同气连枝,都是四大家族之一。金江两氏联手,跺跺脚就可以让修仙界抖三抖。我夷陵老祖,同时也是金宗主的大舅舅,陈情和随便就在这里。金氏的事,也是我夷陵老祖的事。你们可要想要了,现在放弃抵抗,你们还有得选择,一旦动起动手来,可是什么都迟了……”

“汪、汪、汪……”

一连串的狗叫声由远及近。

魏无羡的脸顿时惨白起来,手脚僵硬地原地站立着,完全没有了刚才慷慨激昂的样子。

想不到金阐居然带着浩浩荡荡地队伍趾高气昂地回来了。为首的几名弟子手里还牵着一条凶狠无比的恶犬,霎那间现犬吠声,吵杂声不绝于耳。

“汪、汪、汪……”

一只只恶犬张牙流涎,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狗……有狗,怎、怎么会有狗啊?!!!”

魏无羡哆哆嗦嗦地看着几条凶猛的恶犬,努力地想要站稳身体。

“哈哈哈……”

金阐阴阳怪调地大声嘲笑起来。

“想不到堂堂夷陵老祖居然怕狗,大家说好笑不好笑?”

“哈哈哈……”

震耳的嘲笑声四起。

看着魏无羡摇摇欲坠快要晕倒模样,金凌和江远快步上去,挡在魏无羡身前。

“你先下去。”

“快啊!”

“我、我不走……”

魏无羡还想着留在这里为金凌撑腰,奈何自己已经连动都动不了。

“你赶紧走,先顾好自己……”

金凌正准备安排弟子扶他下去,一个白色身影极速向他们飞来。

“魏婴!”

是含光君!

魏无羡一见蓝忘机抵近,慌忙抓紧他的腰躲在他身后。

“蓝湛,狗、有狗……”

蓝忘机冷着脸,一手把魏无羡护在身后一手横着避尘,凛若冰霜地看着牵狗那几人。

“含光君,难道你们蓝氏也要插手我们金氏的内务吗?”

金阐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

“含光君,你赶快带魏无羡走。”

“阿凌,我、我不走……”

魏无羡结结巴巴地死鸭子嘴硬道。

“行了,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了。含光君,快带他走。”

“好,我们就在外围,如果需要支援,打个信号我们就过来。”

蓝忘机转身搂着魏无羡快速离去。

“金阐,你这个叛徒!卑鄙小人!”

金凌怒不可遏,横眉怒目地看着金阐。

“阿凌,你舅舅说了,保存实力,和谈为上,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那小子。”

江远在金凌耳边轻声提醒道。

“叛徒?金凌,你只不过是命好而已,有个嫡子嫡孙的身份。论实力论修为,五年前我就已经分化为天乾,何处比不上你?”

金凌握着岁华的手已咯咯作响。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收拾了他,但如今的形势是江澄随时需要支援,如果自己把战力都在这里折腾完了,能否真的守住金麟台不说。一旦将来莲花坞有难,自己连支援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对得起舅舅这么多年的全力相护?沉住气,非常时期保存实力至为重要。

“不错,我是嫡子嫡孙,一出生就注定我是金宗主,你奈我何?不甘心不服气?那你也给我憋着,只要你动了夺嫡之心就是逆天而行!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就是乱臣贼子!”

金凌一脸傲气地回呛,气得金阐两眼直冒火。

“你……”

“金宗主!”

孙宁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行礼道。

“本来这事是你们金氏内务,我们外人不便插手。但金公子如今乃是我们重华宫的人,宫主的得力干将。宫主说了,金公子的事,亦是我们重华宫的事。如果金公子需要支援,我们重华宫定不会置之不理。”

孙宁南端着一副和事佬的模样,继续往下说。

“金阐金公子不仅人善,同样也有能力和实力带领族人再创辉煌。刚才,金宗主您也说了,你们是同血脉之人,不愿手足相残。同理,我们的金公子亦是不愿与自己的族人大开杀戒的。只要金宗主您允许那些被你们控制的人收拾个人物品并放他们安全离去。我们便会自行退去,不在此地与你们过多纠缠。”

“还想收拾个人物品?我让他们全身而退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个人衣物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金宗主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他们既然都决定叛离金氏了,金氏的衣物他们要之何用?”

“金如兰,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别说我没诚意和谈,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撤离这里所有的人。至于你要的人,一时辰后,我会安排人把他们送到金麟台以北二十里地的杏花村,你自己安排人过来接收。”

既然双方都无意动手,彼此也就见好就收。

“金如兰,你别得意了,我们走着瞧!”

金阐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招呼人撤退。

“我们走!”

一刻钟过后,金阐的人才算彻底撤完。

“江岩、江岫!”

金凌的目光望向离去的人群,唤来江澄给他在金麟台配备的护卫。以前,金凌总是向舅舅抱怨,让他把这二人给撤了。天天被他俩暗中盯着,每次要甩掉他们总得想尽千方百计。可是在金麟台没有全面排查前,金凌现如今可以相信的人却只有他俩了。

“阿凌!”

这两人虽长期在金麟台办事,但身份还是江氏弟子,又年长金凌几岁。所以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称金凌为宗主,而是如兄长般唤他为阿凌。

“那些叛变的长老和管事,你俩去把他们的校服扒了,清了额前朱砂,一时辰后把他们统统扔到杏花村。”

“只着里衣吗?”

“对!”

“好!”

目送着二人远去,江远这才上前同金凌说话。

“阿凌,金麟台的事,你处理得很好。宗主如果能亲眼看到你今日的表现,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远由衷地赞许道。

“舅舅,他、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宗主目前很好。刚接到江鸿传信,泽芜君又去了莲花坞,有他在,宗主会没事的。”

“泽芜君他也是位天乾啊,也不见得有多让人放心!”

金凌嘀咕道。现在的他总算明白,前些日子自己让蓝曦臣留宿莲花坞,舅舅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

“阿凌,泽芜君是当今修仙界最优秀的天乾。他来当莲花坞主母,不好吗?”

“可是,他们一旦结契,舅舅的一身修为……”

金凌说不下去,他无法想象傲骨嶙嶙的江澄一旦失去引以为傲的修为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凌,别想太多了。宗主自有考量,你把自己过好,凭自己的力量打理好金氏,不用他老人家担心便是对宗主最好的报答了。阿凌,我们几人唯有强大了才能回过头保护好宗主。”

江远毕竟年长些,又长期待在江澄的身边,思想总是要成熟些。

“嗯,我知道。对了,不净世的清谈会,舅舅会参加吗?”

“江鸿说宗主已经回信仙督,确定会出席不净世的清谈会,让我们平定金麟台后,提前一日前往不净世警戒和安排。”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远离莲花坞,舅舅能带的人不会太多。修仙界的人各怀鬼胎,如果当中有人不知好歹,这又将是一场激战!”

“我相信宗主和泽芜君会做好周全安排的。阿凌,我们还是先抓紧时间处理好金麟台的后续事宜,然后尽快前往不净世做好安保措施才是。”

“嗯,有道理。”

  tbc

兄友kimi

【曦澄·1008蓝曦臣生贺文】旅程

10.08老涣,生辰快乐,现代背景,虽然HE但不妨碍哭


蓝曦臣和昔日的同事道了别,转头在路口的咖啡厅外面找了个座位,打开笔记本开始规划路线,他查了一些资料,便觉兴趣上来了。他决定在入职新工作前将这段时间好好利用…只是这段时间是多久,蓝曦臣并没有具体的安排…


待资料准备齐全,蓝曦臣直接去了旅行社。出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对实际的行程做一下调整,真正的热情应从当下开始。他偶尔也会有一种念头,自己当个旅行博主也没什么问题,可以是孤独的旅行这种主题,呵呵,不过转念察觉这种想法又有些造作幼稚。蓝曦臣的字很漂亮,他的旅行计划书已经写的相当到位具体了…...


10.08老涣,生辰快乐,现代背景,虽然HE但不妨碍哭

 

蓝曦臣和昔日的同事道了别,转头在路口的咖啡厅外面找了个座位,打开笔记本开始规划路线,他查了一些资料,便觉兴趣上来了。他决定在入职新工作前将这段时间好好利用…只是这段时间是多久,蓝曦臣并没有具体的安排…

 

待资料准备齐全,蓝曦臣直接去了旅行社。出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对实际的行程做一下调整,真正的热情应从当下开始。他偶尔也会有一种念头,自己当个旅行博主也没什么问题,可以是孤独的旅行这种主题,呵呵,不过转念察觉这种想法又有些造作幼稚。蓝曦臣的字很漂亮,他的旅行计划书已经写的相当到位具体了…

 

当最后一个字收尾,笔尖不由自主的在本子上勾了一个双圈。他把诊疗本和医保卡递给对方,对方连连道谢便退了出去…接着整个空间一片安静,只留下一些脚步声,“小马,怎么还没走?”

 

“你也不看是谁的门诊…”

 

坐在诊室里面的人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的继续听着…

 

“哦…看到了…表示同情,那我先走了。”

 

江澄也觉深表同情,他快速换好衣服并把桌子上密封完好的蛋糕和咖啡带出诊室,“小马,我知道这个卡路里太大,请你帮我分担一下,我里面的灯和电脑全部关了,你放心。”说完没看对方表情,快步离开。

 

只听背后唏嘘感叹再加一句热烈的道谢:“谢谢江医生,我一定全部吃完!” 

 

江澄开车一般就是两点一线,但医院处在闹市,给员工安排的车位很少,今年晋升成主任医师,算是有了一个正经的长期停车位。他刚进北岭时导师曾问他未来的计划,因为谁都不怎么相信按照他的条件会选择这家医院…其实,江澄并没有想过。

 

熟悉他的人只是觉得,江澄很快就会走出去,不过那只能代表学生时代的他…按他现在的想法是:“经验需要积累,就自己而言医院的规模不重要,重要的是技术,以及疑难杂症的收治率和治愈率。”其实大白话一些就是:再平凡也不妨碍自我实现…若是再说的透彻一点…江澄压根就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今天江澄没开车,他想念那家咖啡厅的味道,于是他到了路口转角…

 

进门后,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下,江澄觉得眼熟,蓝曦臣也觉的对方是不是旧识?可当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蓝曦臣今天坐在店内,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攻略差不多都完成了…签证也已经下来了,二周之后出发。

 

江澄拿着红茶走出去的时候,蓝曦忽然想起他是谁!但等他也跟着出去,江澄已经上了的士。

 

“爱哭鬼!”

 

一路上,江澄皱着眉头喝着红茶…还是没想起来。

 

从小到大,孤傲的性子让他吃了不少亏,后来遇见一件大事,让他稍微妥协了一点点…他记起刚才在等茶饮制作的空隙,那个人用笔尖去推眼镜这个动作…“蓝…曦臣?是他?”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江澄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应该不可能。”

 

后面一周江澄非常忙,遇到的手术难度也很大,在医院值班室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忘了这一茬,于是…

 

“你以为你几岁?这么不稳重,猴子吗?睡什么上铺?”

 

“也就36而已…”护士不高兴的插了一句。“刘主任,江医生社恐。”

 

“社个屁恐,还不是借口,你说,我给你介绍了多少?你认真对待了吗?”

 

可怜的江大医生脸涨的通红…“我只是手腕扭伤了,不严重…”

 

“下个月的手术安排帮你划掉了,这是年假单,二个礼拜,不能再多了。病假加年假。一个半月。”

 

“我可以看门诊啊!”

 

“不行…有损医院名声…”

 

“我自己成全自己不行?”

 

“你不缺钱。不修复彻底不准回来。”

 

于是…江澄被“抛弃”了…就在下午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又被叫到了人事科办公室,“江医生,正好,本来就想和你商量,这真的是巧,您正好受了伤,不过这个任务我们再三考虑还是您得接着,这个你看看,二周以后,组织方在巴黎这边的会议已经确定了。我们医院有两位教授要去,你就是其中之一,有点急,不过资料我们都准备好了,你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是吧?”

 

江澄有点懵…“没有问题啊。”

 

“那太好了,签证和机票我到时候会寄到你家,会议资料和行程安排等都会发邮件给你,你先好好休息。”

 

他突然想起来半年前医院已经就这个会议开始准备了,他的护照似乎早就在医务科了,原来是这样。这个学术交流会议他也是做足准备的,也算是带着成果去的。好吧…回去整理整理…

 

蓝曦臣在这次行程里安排的依然是那些年幼时随父母去过但未深涉的地方,他骨子里喜欢那些神秘的事物,每每在重游探访间深感不论岁月蹉跎或时代更迭,那些城市里的街道,房屋,河流仿佛没有任何改变,也许对这些需要历经数百年甚至一个世纪才完工的建筑来说,时间的概念本来就是模糊的,岿然不动宛如是俯瞰尘世的老者,城市的节奏和他跳动的心脏一般,慢而沉稳…不细看便也和静止无二致了。

 

“先生,飞机开始降落,请您系好安全带。调高椅背。”蓝曦臣带上眼镜,向对方礼貌的点头微笑,空姐面上波澜不惊笑容可鞠,直到和同事讨论时才克制不住激动,江医生有点疑惑空姐在激动个什么?继续闭上眼睛。飞机餐很难吃,一下飞机蓝曦臣就准备去那家自己心心念念的餐厅,据说最近又评上了米其林一星,要知道,米其林一星才是真正好吃的星级。它是位于巴黎歌剧院附近东南方向第二个路口转角的一家港式餐厅。蓝曦臣是个地道的中国胃,一般没办法直接顿顿西食。那个时候一连十天,每天晚上,父母带着他来到这里吃牛肉滑蛋、黯然销魂饭或者是鸡扒捞丁、餐蛋捞丁。二十多年了,味道还是那样,不惊艳,却温润馥郁。一口下去皆是满足。

 

这次的会议一共五天,每天的安排都很宽泛,不像国内那样紧凑,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早飞机回国,下午的时候江澄接到主任的电话:“小江啊,你要不要先别回来,反正你在病假期间。”

 

“…可以吗?要打报告的吧。”

 

“肯定要打的,我帮你打也行,机票你可以自己出的话那就百分百通过的。”

 

“行吧,我知道你就喜欢让我不守规矩。”

 

“首先你要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才行。年轻人,为了你好,别太憋屈自己。放心养伤。”

 

“李老,我怎么觉得我得加一个托运箱你才会放过我。”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机票当然是可以改的。何况有主任说话,江澄倒不在意这些,只是别人正好替他做了决定,也没什么好伤脑筋的了。都说医生会养生,江澄倒没这么觉得…这两天他天天睡到太阳下山…

 

今天是周一,巴黎的美术馆博物馆都不开门,江澄吃好早饭路过一家文具店,买了蘸水钢笔和牛皮信封,也没要包装,直接放在了风衣口袋里。当走到lafayette时江澄被人撞了一下。

 

蓝曦臣在咖啡店门口咬着三明治,视线刚好看到有人顺手牵羊,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一看,不是别人,这不是爱哭鬼澄子么!

 

“江澄!包掉了!被偷了!”

 

“啊?咦!怎么是你?!”江澄还没问完,蓝曦臣便跑了出去,还有点懵的江澄看到蓝曦臣的前面还跑着一个人,他一摸口袋,是刚买的文具,“这傻子!”

 

“蓝曦臣!别跑了!不重要!”

 

江澄的体力没蓝曦臣好,跑到第三条街时真的跑不动了。突然听到巷子里有打斗的声音,“Monsieur l'agent. Monsieur l'agent!” 江澄高喊了两声警察先生。然后冲了进去,一把拦住蓝曦臣,“你受伤了!”

 

“擦伤,不要紧!”

 

“别追了,那包是文具!”

 

“真的不追了?”蓝曦臣无辜的看着他。

 

“真的。”江澄喘的都有点站不稳了,很认真的回答。

 

于是两人回到了江澄住的酒店,“果然是专业的,随身还带急救包…”蓝曦臣笑着看着他,只见江澄一脸严肃,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嬉皮笑脸,气氛有点尴尬了。

 

“你以前也不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个性,万一那人身上有枪,你怎么办?盲目自信不是什么好事情。”江澄其实想用“蠢”来形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只是看到你的东西被偷了,条件反射的就…”

 

“你是太闲了,五天不能碰水,还擦伤,擦伤你个头。”

 

“江医生,我如果付门诊费,你是不是能态度好一点?”蓝曦臣笑着看着他。

 

“就你这样,不该看我的科…得看脑子。”

 

江澄有这种反应可能是基于小时候,这家伙老是捉弄自己,但也护着自己,反正在记忆里,他就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哥哥,甚至让他产生了依赖感的那种。后来他们家搬走了,他还不高兴了很久。如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因为一切都好像不曾改变…

 

于是,被动的江大医生,被主动的不要不要的待业人员蓝曦臣鼓动着,加入了他未来的行程…

 

退了酒店的江澄搬到了蓝曦臣那里,“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得回去…”江澄看了他一眼,“你未来有什么计划?”

 

“我已经收到了五个offer,放心,我不会饿死的。”

 

“我是说…接下来的旅程你准备怎么安排?”

 

“是不是很期待?”

 

“无聊…睡了…下次你敢再定大床房,你给我试试!”

 

“这我一早定好的…放心,下次一定kingsize。”

 

江澄一鼓作气把被子全部卷走,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理他了。

 

不过,令江澄诧异的是蓝曦臣居然能很准确的拿捏自己的喜好,并且在自己提出要求前就妥妥的安排在他面前…“够厉害啊…”

 

“阿澄你这张脸,绝对可以作明星的,到时候我给你当贴身助理。绝对无人可替。”

 

“不,论长相还是你更盛一筹,我巴望着离你远远的,膈应的紧。”

 

“来…吃这个…”蓝曦臣把它夹到江澄面前。

 

“这是啥?鸭子头?”

 

“像不像你?嘴硬的紧。”

 

“蓝曦臣!”

 

日落时的威尼斯运河,海鸥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盘旋舞动,江澄靠在码头边的柱子上欣赏着这片沉静却略显凄怆的美景,他没发现呆在不远处的蓝曦臣正在作画。

 

“没想到啊大才子…你说你那么多才多艺,怎么都该儿孙满堂了,怎么?眼光太高?”等发现的时候,江澄也不免好奇心泛滥,快步走过去看他画了什么,蓝曦臣本想藏,却没来得及…画本上明显是一个人,不过还是个轮廓,蓝曦臣心率加快,等本子重新回到他手上时,他观察着江澄的表情揣度着对方的想法,没什么变化,也许江澄没还看清。

 

“谁说的,我有喜欢的人。”蓝曦臣只能扯开话题。

 

“哦…我说呢,对了,嫂子是干啥的?好看吗?”

 

蓝曦臣笑了笑,“等我追上了,第一时间给你看。”

 

“好…”江澄突然觉得一切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蓝曦臣搬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他的心情却落到了谷底…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大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曦臣哥哥也不会永远陪着自己,母亲一直质问他男孩子怎么可以哭…他没有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朋友,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最多的就是父母吵架留给他的阴影…为了耳根子清净,为了远离是非,远离那些力不从心,他读了离家最远的大学,努力学医,他要走出去,离开那里,去完全陌生的地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去想。后来父母过世,他就更加沉默了,但往往越沉默,越显神秘,就越容易吸引别人,在别人眼里,江澄向来是一个优秀冷峻坚毅的青年才俊…不会有人在意他想要什么,多的是,在他身上能得到些什么。

 

母亲在时一直教导他…“你是男孩子…不要做多余的选择…不要纠结你不该在意的。”

 

“妈妈…小朋友都不和我玩…说我爱哭,和女孩子一样…”

 

“那你就和他们打架,谁赢了谁说话。”江澄妈妈织着毛衣,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江澄额头上的伤…江澄心想,如果真能打赢就好了。

 

“妈妈,爸爸呢?”

 

“他今天不回来了,加班,对了,灶台上有两个热鸡蛋,你自己吃吧…”

 

江澄的身高刚到灶台,他比班级的男生矮小不少。小手摸到了鸡蛋却被烫的不轻,他抹着眼泪,拿着鸡蛋进了自己房间…

 

拨开鸡蛋,他想起了曦臣哥哥对他说过,剥了壳的鸡蛋,热热的,在疼的地方滚一滚,可以消肿的。于是便在额头上滚来滚去…真的好疼…明天怎么办,不想上学…他看着鸡蛋,默默发誓:“吃好这个鸡蛋,我就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哭了。”回忆这东西…闸门一开,轻易是收不住的,蓝曦臣把去了壳的鸡蛋放到他面前时,江澄终于收了思绪回到了现实。

 

“蓝曦臣,多谢你哈,我手好像也不怎么疼了,你不用这样辛苦。”

 

“我挺喜欢这样的…何况,我的手掌也完全复原了,你别过意不去,我该报恩的…”

 

“说说你女朋友吧…”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江澄真的有点想遁地抽自己,自己有病吧,扯开话题的方法有很多,偏偏是这个…心理学家说过,这是典型的反向形成。越在意的事情反而通过相反的行为方式暴露而出。

 

“阿澄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也,不准备有。”江澄有些赌气,但也没弄清楚是气自己的冲动还是蓝曦臣有了女朋友。

 

其实他根本不该这么回答,他也纳闷这情绪是怎么说来就来的…嘴笨、冷酷、不喜欢弯弯绕绕、过于清醒、浪漫不起来,被动…缺乏安全感…甚至有点厌世…他把自己定义为,纯粹守护他人生命的医者而已…而这个世界的好坏江澄甚至有些漠不关心。

 

再次遇到蓝曦臣后,江澄忽然觉得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可现在…江澄又完全否定了这一切,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一个人很幸苦,小小的人儿,就很坚强了…他就是一个世界,我看见就很喜欢,想扎进去,不再出来。”蓝曦臣自顾自的说起来…“可他自己不觉得,我却觉得了不起,可我现在还游手好闲,我想在他面前呈现最好的自己…否则,我怕他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难得啊…这么优秀…的确…被你说的我都好奇了。”江澄不自觉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冰也没掺,一口喝完。蓝曦臣诧异的看着他,却没有制止。

 

“蓝曦臣…别怕,你这么一个人,好人,她看不上你,就是她没福气,没福气的人,咱不在意…她若是慧眼如炬,绝对不会看不上你…只不过…”

 

“阿澄,你是不是醉了?你平时不喝的?难受吗?”

 

“只不过…”江澄盯着酒,“很开心,再来一杯。”

 

“不许了,阿澄,吃点粥,睡觉去好不好?”

 

“不要…我替你高兴!替嫂子高兴!”

 

蓝曦臣笑了笑,“你应该替你自己高兴…诶…阿澄…”

 

江澄的一滴泪落了下来,后面就止不住了…江澄抹着泪,洁白的门牙咬着杯口不肯放…一朝回到小破孩的样子了…

 

完了…江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记忆根本没随着酒精的挥发消散的无影无踪…哭肿的眼皮让自己一度怀疑,自己居然可以愚蠢到这种程度…

 

蓝曦臣没办法看江澄如此为难自己,“阿澄,我不介意,你从小就这样的,没关系的。”

 

“不…我不这样的!”江澄顿时对自己居然还反驳他表示绝望无比…

 

“男人哭不是什么过错…你的情绪也需要发泄,什么时代了,谁说36岁的男人不能哭…”

 

“蓝曦臣你给我闭嘴!”

 

火车上江澄写着论文,蓝曦臣继续在画画,窗外的风景相当瑰丽,苍翠欲滴与白雪皑皑居然可以交相辉映互不抵触…群山连绵高低起伏,一座座小房子建造在蜿蜒起伏里,仿佛是童话世界里精灵的居所,纯真可爱。“你说…里面,会住着人吗?”

 

“会吧…”蓝曦臣点点头。

 

“我觉得不会了…你看这么不方便…谁还会在那。”

 

火车开的不快,看得清小房子里走出一个身影,不一会又接着一个慢慢的走了出来…江澄还想看时,大山与他们早已远去…也许,人这一辈子,仅仅的一面之缘都是可遇不可求,何况携手同行…他把目光转到蓝曦臣的脸上,又逐渐移到画上,终于问出了平时打死他都不可能问的问题,“蓝曦臣,你画上的人,是谁?”

 

“阿澄…这模特费你也要和我算清楚吗?”蓝曦臣为难的抓抓脑袋…

 

“当我没问…”蓝曦臣看着江澄故意敲打键盘的模样,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们这次入住的酒店,正好有人在举办婚礼 ,酒店其实是一个大规模的民宿,湖光山色,令人沉醉,客人之间都好像是亲眷一样,此时,有人走过来询问正在欣赏风景的他们…居然想邀请他们也参加新人的婚礼,同时告知这是一对同志爱人的婚礼,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非常希望他们也能够来观礼…江澄和蓝曦臣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欣然接受了…

 

当蓝曦臣把一件休闲西装穿上的时候,江澄呆了呆又下意识的照了照自己,虽然也不差,但心想蓝曦臣真的太帅了…"阿澄好帅呀…这么普通的西服一下子就变成奢侈品了…”蓝曦臣凑过来发自肺腑的赞美着…

 

“你这么油…怪不得会担心别人瞧不上…腻死了。”

 

“阿澄也可以夸夸我…来嘛!想说就说出来!不要害羞!”

 

“原来你一大早就喝多了。”

 

蓝曦臣是一个很细致的人,熨烫西服的事,阿澄还没说他就弄好了…这一路的旅程,自己一点脑子也没动的样子,江澄看着蓝曦臣,忽然有一种想法,他很羡慕那个未来与他携手同行的人…谁会这么有福气呢。

 

此时此刻,蓝曦臣也在镜子里看着江澄…这个爱哭鬼什么时候能看到自己,并装进心里,他有点害怕,如果他不给自己开门,他要不要想办法把门撬开呢?会不会弄伤他?先喜欢上的那个总归要吃亏的,他愿意永远做那个吃亏的人。江澄不知道,蓝曦臣还出过一本画册,名为《远方》。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爱做梦的小男孩…他的原型就是自己喜欢的人,爱哭鬼江澄。岁月蒙尘,很多事你不去强求,就会越埋越深,若不经历翻天覆地,根本没有机会重见天日。他有想过去找他…接近他,以好友的身份,只不过,他在自己的印象里,就是停留在那个岁月里…或许,如今的他根本不缺一个接近他的朋友…是否会打扰他的宁静…想着想着…蓝曦臣逐渐放弃了寻找他的冲动…直到他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重的撞击了他的心扉。

 

江澄知道自己是一个隐形社恐,还好医院的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都很单纯…自己不找是非就可以永远呆在象牙塔里,安安心心的工作就好。他打过最复杂的交道就是和那些心直口快的护士们,只要他的门诊,门诊护士就会很丧的抱怨…“领导,我这个月都在7区了…不公平啊…”

 

接着就听到门诊护士长怼她到:“眼睛不看,耳朵不听哒?没听说江医生病假啦!”

 

“哦哇!真哒!谢谢护士长!”

 

“丫头你有意思的哦,江医生的手又不是我拗断的,谢我干啥?”

 

原本只是路过的江澄听完这些话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在进办公室前他坐到了病房护士台的椅子上发了会呆,小护士们就开始不淡定了…“江医生,您下医嘱啊?”

 

江澄知道,自己目前每一个动作都会让这些已经忙的不可开交的护士们更加焦虑不安…他不该坐在这里…他莫名坐立不安起来…此时一个年资较高的护士过来,对着发问的那个数落了两句,“能让江医生亲自下医嘱的肯定是很重要的,江医生,别听她的,你开,您使劲开,我帮你做。小心手,还疼吗?”江澄此刻觉得这不是什么温暖的关爱…他扭伤的手居然开始抽痛了…

 

“小王…不是的,我不是要病假了么,给你们添麻烦了,本来想直接带过来的,要不你叫人去买点什么吧…”

 

“好!谢谢教授!姐妹们教授请客!…”护士们终于把视线移开了。江澄快步离开,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是怎么想的?真的不介意吗!?”随着蓝曦臣的发问江澄回过神来。两人从台阶上望下去,看着参与者们快乐期待的脸庞,江澄也不免羡慕…“我很难做到这样…去期待一段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感情…说是通透或者逃避都可以…不重要…”

 

“我指的是同性婚姻…”蓝曦臣看着江澄…

 

“我不恐同…两个人走到一起实属不易…你也许不相信…对于我,只要是人…谈到感情,我都觉得麻烦…谁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只要,和我没有关系就行。”江澄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蓝曦臣听的…他告诉自己,蓝曦臣不是自己世界的…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世界只有一个自己…麻木的走完就好…不要纠结…不要徒增烦恼。

 

蓝曦臣没有再追问,直到音乐响起,两位新人开始讲述他们的心路历程…每每说到动情之处,就会流下泪水,蓝曦臣不由自主的擦着眼泪,江澄反倒一滴泪也没流…他把心门习惯性的关上了…也许曾经打开过,一不留神漏进一缕阳光…烧的他心慌…可风雨也紧跟着来了…好不容易捂暖的地儿又凉了个彻底…

 

突然的爆炸声将两人的心绪拉回现实,忙碌的警卫告知有反同人士混入搞破坏,有一些亲属受伤,据说新人受伤相当严重,江澄告诉警卫,自己是医生可以帮忙。

 

当江澄给其中一个人止血的时候,那个人嘴里一直问的是他爱人的情况…江澄终于忍不住,“你比他严重的多!保住自己的命!先闭嘴可以吗!”

 

“谢谢您…”

 

江澄这边没有问题,可他救治病人的爱人却突发心梗…再也没有醒过来。当江澄无力的看着这一切时,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机械性的吃一点麦片和水,后来听说…那个人带着对方的遗体回家了,可是,事实的真相不是那样…只不过,他们和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罢了。

 

“生命太脆弱了…无欲无求多好…”江澄很艰难的叹了一口气,蓝曦臣望着江澄的背影听他诉说着…跟随他的悲伤一同沉沦。

 

“阿澄…”蓝曦臣不由凑上去,居然闻到了江澄身上的酒味…

 

“蓝曦臣…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会难过…应该是这样的,毋庸置疑。”江澄说的手舞足蹈…“我很羡慕这样为情所困的愚蠢之人…”

 

“阿澄,我也为情所困,但我不愚蠢,你今天必须听我说完…”

 

“蓝曦臣,你能不能挑一个我清醒的时间说…”

 

“我,只对你,顾左右而言他…因为我害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如果那个时候爆炸的威力大一些,我害怕一切都不是现在这样了…”

 

江澄突然闭上嘴,也不乱摆手了…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蓝曦臣,蓝曦臣瞬间乱了方寸…觉得到了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他一把抱住江澄…江澄不敢乱动,蓝曦臣稳住自己的心跳,接着正视着他…“我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呆了很久,我也一样停止不前…可是上天眷顾,让我有机会再次遇见,吐露心声…至少将这一份爱恋予他知道…也许他不在意,也许他和我一样在意,如果他不稀罕这些,我也要为了自己不吐不快。…江澄,我知道你看不上,看不上的话,就更好了…不会给你造成太多困扰就再好不过了,我爱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你…对不起…骗了你,瞒着你…你会不会厌恶我?…来不及了…”

 

说完,他捧起江澄的脑袋义无返顾的吻了上去,有一股心酸,惆怅,离别的伤感在里头…蓝曦臣在等江澄狠狠的推开他,在等他的拳头挥过来打在他面门上,骂他不是个东西,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等到的居然是口中江澄对他的回应…令人疯狂的回应。也许是酒精的助力或者是本能的驱使…一切都是掌控之外却在意料之中…江澄没有任何理由去反抗这一份内心深处渴望的抚慰,好像是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他就能不再窒息。他似乎又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趣了…

 

“蓝曦臣…生日快乐…”江澄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蓝曦臣呆住了,内心狂喜,激动的半天才回过神,于是开始得寸进尺起来…“阿澄…我还想…”

 

“滚!”

 

“好!一起!”

 

 

———————完——————

 

作者言:你和我都是人世间无依无靠的孤草,积郁已久的阴影或许来自于原生家庭无处不在的冷落与暴力,久而久之我们疗伤自愈已然成为常态,同时我们也习惯性将心门关闭,拒绝一切好意的接近与伤害的入侵,或许拒绝一切温暖与爱意是很容易…但正视自己的心也很容易…希望我们都能幸运的遇到那个心甘情愿与你双向奔赴的人,爱护她/他,守护他/她,不离不弃。

 

 

 

 

 

 

 

 

 

 

 

 

 

 

 

 

 

 

 

 

 

 

 

 

 

 

 

 

 

 

 

 

 

 

 

 

 

 

 

 

 

 

别开枪我真的是个小号

【曦澄】季微(二十六)

【写在前面的话】


注意:我流……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背景的曦澄AU,伪民国风+伪西洋社交季背景

      曦澄!曦澄!曦澄!绝对是曦澄!

      ABO背景,天乾地坤

季微(二十三) 季微(二十四)    季微(二十五)

     前情提要:一年一度的社交季,温氏一家独大,挟天子以令百家。云梦江氏的天乾江澄,在第一场舞会上救了被温氏觊觎的地坤蓝曦臣。一次在温...

【写在前面的话】

 

注意:我流……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背景的曦澄AU,伪民国风+伪西洋社交季背景

      曦澄!曦澄!曦澄!绝对是曦澄!

      ABO背景,天乾地坤

季微(二十三) 季微(二十四)    季微(二十五)

     前情提要:一年一度的社交季,温氏一家独大,挟天子以令百家。云梦江氏的天乾江澄,在第一场舞会上救了被温氏觊觎的地坤蓝曦臣。一次在温氏后花园帮助蓝曦臣之后,两人的关系急剧升温。尽管蓝曦臣身上疑点重重,江澄却依旧不可避免的与他亲近起来。在经历了皇家狩猎会的危机后,蓝启仁上京来为蓝曦臣提亲,但被江枫眠所拒绝。不料当天夜里,蓝曦臣冒着风雨来见江澄,想要与江澄私奔,却被江澄拒绝,伤心欲绝的离去。第二天,江澄却得知了蓝曦臣被温氏带走失踪的消息,当他准备去救蓝曦臣时,魏无羡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一个地坤。但江澄还是打晕魏无羡,独自闯入温氏宅邸去救蓝曦臣,并且用计成功见到了被囚禁的蓝曦臣。

 

 

季微(二十六)

 

 

月色微迷,窗台之下,漆黑的庭院无声延展,把那些修剪得整齐精美的灌木模糊成张牙舞爪的鬼手,阴森而诡异。庭院里似乎没有人,只远远的传来几声犬吠,却更显得这座广阔的庭院鬼气森森。

江澄站在窗台前,将身子探出窗外。这间房间在第三层,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只能做个残废。

他摇了摇头,太危险了,他不能让蓝曦臣去冒这个险。然而眼下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前门和通道上都有温氏守卫,江澄无法同时打败那么多人;而房间里也没有足够的布料来给他们制作下降的绳索。

就算有,也来不及了,温氏兄弟随时会回来,一旦他们打开这个房间的门,江澄和蓝曦臣就会失去逃跑的机会。

江澄下定决心,他回过头,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已经做好的准备,他甚至比江澄还要坚决,江澄看见他脱下了紧致的外套,松开了掐住咽喉的领口,让自己更便于活动。比起畏惧,蓝曦臣更多的似乎是欣喜。江澄从他的表情上找不到害怕的感觉。

直到意识到江澄在看他时,蓝曦臣才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江澄猛地反应过来,迅速的转过视线,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是以一个天乾的身份站在这里,这样盯着一个地坤敞开的领口,实在是太过轻浮孟浪。

可惜,如果他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蓝曦臣紧致的喉结和锁骨之下,微微隆起的肌肉。

“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探探路。”

说完,他翻身跳上窗台,小心翼翼的,把脚踩在窗台下方那凸起的檐道上。那是一条细长狭窄的水泥外檐,江澄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或许是装饰,或许是排水,但无论它是因何而建,这条长长的窄道顺着屋子的外墙,连接到了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这间屋子在走廊的最边上,一侧是由落地窗组成的走廊,另一侧则是一排未知的房间。他们自然不能选择走廊,那里布满了温氏的守卫,江澄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侧的房间上。但他们必须越过更长的距离才能到达另一间房间的窗户,甚至还有一尊雕刻着西洋女人的壁柱挡在中间。

如果这是平地,跨过去轻而易举。但这里距离地面有三层楼高,一旦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江澄并不害怕,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将蓝曦臣带往如此危险的境地。

蓝曦臣似乎也在犹豫,他隔着窗户,握住了江澄的手腕。

“让我去吧。”蓝曦臣的表情认真而决绝,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让江澄感觉手腕上传来铁箍一般的力量。

江澄笑起来,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的抚摩着蓝曦臣冰凉的脸颊,那丝绸一样娇嫩的肌肤触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让一个地坤去冒险,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如果我不是……!”蓝曦臣话还没说完,江澄就轻轻用拇指点了点他的嘴唇,随即抓住了蓝曦臣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蓝曦臣显然吓了一跳,江澄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唇再微微颤抖。江澄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死亡的阴影就笼罩在他的面前,他需要这放肆的温暖来给予自己勇气。

“对不起,我冒犯了。”江澄撤回身体,带着歉意收回手。但下一瞬间,他的后脑突然被用力扣住,这次,是蓝曦臣覆盖上了他的嘴唇,两人亲密无间的纠缠在一起,像是在绝望中立下了誓言。江澄的心几乎要被这个吻融化,他第一次感受到情爱所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疼痛。为了保护蓝曦臣,就算要他付出生命他也愿意。

“别担心,在这里等我。”江澄最后再安慰了蓝曦臣一句,往自由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蓝曦臣一语不发的看着他,紧紧捏着窗台,那木质的雕花窗棂在他掌下隐约蔓延出裂纹。

江澄没有看见,他此时必须把蓝曦臣丢到脑后了,这条檐道又窄又长,江澄踩上去,半个后脚跟都悬在外面,如果他不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那他极有可能会在半途掉下去。

况且还有风,在房间里面不觉得,但当他整个身体暴露在墙外面时,夜晚的风就吹着催命的口哨,想要掀翻他的身体。江澄不得不像只壁虎一样,有些狼狈的贴着墙壁,才能最大限度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对抗那无形的,想要将他拽下去的手。

他走得很慢,强迫自己不要焦躁,贴着墙壁一点点挪动。太危险了,待会要怎么安全无虞的带蓝曦臣过来?江澄顿了顿,暂时把蓝曦臣忘记,艰难的抬起自己的脚,踩踏实了,然后再抬起另一只。

这个距离其实并不长,若是在地面,也就十来步就能到达。但在三层楼高的半空中,这十来步犹如千山万水。江澄感觉到小腿抽搐,脚掌发麻,但他咬紧了牙关,他必须稳住,为了自己,也为了蓝曦臣。

终于,那栩栩如生的西洋女人壁柱尽在眼前。那雕像向前曲起双臂,顶着头上工艺精巧的葡萄篮子,那雕像极尽工艺,但江澄完全没有欣赏的想法,他勾住雕像的手臂,就像握住了一个把手,但命悬一线的前进中得到了暂时的休息。

或许是太过紧张疲惫,江澄觉得自己一口闷气瘀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夜风在他耳边呼呼的吹,震得他的耳朵连着脑袋一起发疼。他不得不把头靠在手臂上,闭上眼睛阻止晕眩无力的感觉涌上来。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也清楚的知道三鼓而竭的道理,如果此时他停下来,那么他就再也跨不过去这道坎。

他咬了咬牙,待到耳鸣稍歇,便抬起头,跨出了一个大步,踩在壁柱另一侧的檐道上。

万幸,这种新建成的温氏宅邸并没有偷工减料,无论是壁柱还是檐道都很坚固。江澄深深的呼吸了几次,然后握紧雕像的手臂,纵身一跃,将自己的身体荡了过去。

可是,就在他另一只脚踩上檐道的时候,一股诡异的风突然像一支利箭般只冲他射来,剧痛从他的眼前炸裂开来,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从光滑的雕像手臂上脱落。

身体跌落的瞬间,江澄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尖叫都无法发出————

然后一支手有力的托住了他的后背,将他的身体从堕落的边缘猛地推了回去。

江澄下意识的握紧了雕像的手臂,大脑嗡嗡作响,心脏不受控制的飞速跳动,他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天旋地转的时间慢慢稳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涌上大脑的血液才缓缓把他的理智拖了回来。江澄终于凝聚起转头的力气,看见了他个将他从死神手中拽回来的人。

蓝曦臣沉默的站在壁柱的另一侧,半个身子都荡在空中,刚刚拯救了江澄性命的手甚至都没有收回去。他的脸颊毫无血色,苍白得犹如一个幽魂,随时都会随风飘散而去。

江澄那滑到嘴边的斥责又滑了回去,飞快的伸手,与蓝曦臣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臂紧紧握在一起。

温暖从掌心扩散开来,蓝曦臣那僵硬的脸颊终于微微放松下来,朝江澄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你、你……”他的声音被凛冽的风裹挟着吹散,听起来虚弱而缥缈。江澄无法责备这样的他,更何况如果没有蓝曦臣这一推,此时的江澄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别怕,别怕,慢慢的跨过来,对……就这样。”他小心翼翼的挪开身体,给蓝曦臣腾出位置,带着蓝曦臣跨过壁柱,两人贴着墙壁缓慢移动,小心得宛如踩在刀尖上。

直到第一扇窗户近在咫尺。

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窗户内侧漆黑一片,昏暗而安静。江澄用手拉了拉,那窗户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江澄不禁在心中感谢粗枝大叶的佣人,将窗户彻底打开,再次确认了房间无人以后,他撑起身体,攀上窗台。跳进了房间,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将蓝曦臣拉进了房间内。

蓝曦臣跨过窗台时绊了一下,不偏不倚扑进了江澄怀里。江澄双腿发麻,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摔倒在地。

所幸这个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他们没有引起任何动静。江澄躺在地上,感觉怀里的蓝曦臣的微微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傻子,没事了。”他苦笑着抚摸着蓝曦臣柔顺的头发,安慰着蓝曦臣,也安慰自己。

蓝曦臣伏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就在江澄以为他吓晕过去时,他却猛地撑起身体,幽暗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江澄,表情完全不似此前温柔,竟然硬生生让江澄产生一种被猛兽锁定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江澄全身麻木,几乎无法动弹,除了躺在地上与蓝曦臣对视,什么也做不了。

但忽然间,蓝曦臣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那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温柔的水光。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刚刚差点就掉下去摔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我……”蓝曦臣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江澄顿时哭笑不得,自己还没怪他太过鲁莽不声不响跟过来这件事,现在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但他眼见蓝曦臣为了自己这样伤心与害怕,心里也顾不得谁对谁错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蓝曦臣的脸颊安慰他。魏无羡总说他不解风情,不懂得“温柔”二字怎么写,而他自己也觉得那种婆婆妈妈黏黏糊糊的爱情令人反感。直到见到了蓝曦臣,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能有这样耐心的时刻。

只可惜……

江澄心中一沉。等蓝曦臣知道真相,他是否还愿意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是否会原谅自己的欺瞒呢?

“好了,起来了,我们赶紧走。”他推了推蓝曦臣,从对方抬起的身体下爬了起来,然后伸出手,等待蓝曦臣将手搭在他的掌心,才使力将蓝曦臣拉起来。

蓝曦臣依靠着他,神色晦暗,一言不发。江澄叹了口气,低声说:“蓝曦臣,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之前我会拒绝你。如果你听了以后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能带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蓝曦臣似乎愣了一瞬,他抬起眼睛看着江澄,昏暗无光的房间内,他的眼睛亮如晨星。

“江澄。”蓝曦臣露出一个浅笑,“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间外就发出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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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既然没赶上中秋节,那就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吧……【羞愧的逃跑】

长安酒暖

别有居心27

  蓝曦臣拖着一身疲惫回到A市时已经很晚了,一下飞机就先给江澄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蓝曦臣就被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乐震的将手机挪开了一点。

  

  “你在哪儿?”蓝曦臣皱着眉问。

  

  “您好,您找江少吗?他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要不......”

  

  “你是谁?”蓝曦臣打断电话里陌生人的话,直接问道。

  

  “我是迟归酒吧的调酒师,江少这会儿有事儿在忙,手机在吧台放着......”

  

  “定位发给我。”

  

  调酒师把手机还给江澄,江澄拿着手机快速给蓝曦臣发了个定位之后把手机关机了。

  

  “你朋友听起来有点生气了哎,是你男朋友吗?”这会儿...

  蓝曦臣拖着一身疲惫回到A市时已经很晚了,一下飞机就先给江澄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蓝曦臣就被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乐震的将手机挪开了一点。

  

  “你在哪儿?”蓝曦臣皱着眉问。

  

  “您好,您找江少吗?他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要不......”

  

  “你是谁?”蓝曦臣打断电话里陌生人的话,直接问道。

  

  “我是迟归酒吧的调酒师,江少这会儿有事儿在忙,手机在吧台放着......”

  

  “定位发给我。”

  

  调酒师把手机还给江澄,江澄拿着手机快速给蓝曦臣发了个定位之后把手机关机了。

  

  “你朋友听起来有点生气了哎,是你男朋友吗?”这会儿不忙,调酒师支着下巴和江澄聊天。

  

  “管好你自己。”江澄面无表情的喝酒。

  

  “......那你朋友一会儿来了看到你这样,不太好吧?”调酒师看着江澄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看到了才好,看到了才能死心,你说对吧?”

  

  “......”懂了,这种事情他看的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白瞎了这张帅气的脸,竟然是个渣A。

  

  蓝曦臣赶到酒吧一眼就看到了舞池中间的江澄,江澄搂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两个人凑的极近,从蓝曦臣的角度看,似乎在忘情的接吻。

  

  蓝曦臣并没有去舞池抓人,而且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江澄看。

  

  “帅哥,一个人吗?”调酒师将酒递给蓝曦臣搭讪道。

  

  蓝曦臣收回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声音他刚在江澄的手机里听到过。

  

  “他,你认识吗?”蓝曦臣冲着江澄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

  

  “江少啊,认识啊,我们这里的常客,你们是朋友?”调酒师好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

  

  “我还是他男朋友。”

  

  蓝曦臣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调酒师却是让他一句话惊的差点摔了手里的雪克杯,然后又是一顿痛心疾首,为什么要让两个绝世帅A互相内销,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江澄从舞池下来看到坐在吧台的蓝曦臣,急忙松开搂在小男孩腰上的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江澄快步走到蓝曦臣面前低头与蓝曦臣对视。

  

  “来接你回家。”蓝曦臣面上风轻云淡,好像没看到江澄刚才做了什么事。

  

  “我先走了,下次再联系。”江澄回头对身边的小男孩柔声说,颇有些恋恋不舍。

  

  “......”调酒师瞪着江澄一脸不忿,这么帅的Alpha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蓝曦臣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酒吧,江澄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温仿佛都降低了几个度。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蓝曦臣背对着江澄开口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江澄跟着蓝曦臣进屋,两个人都没有开灯。

  

  “我前两天拍了一对钻戒,是出自全球珠宝首席设计师之手,我猜你一定会喜...”

  

  “蓝曦臣,我们分手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蓝曦臣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

  

  “为什么?”蓝曦臣转身盯着江澄,由于没开灯的缘故他看不清江澄脸上的表情。

  

  “我喜欢上了别人,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omega,他的信息素和我契合度达到了95%,我几乎是看到他的那刻起就心动了。”江澄背靠着门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说一件不甚重要的事情。

  

  “只是因为信息素契合度高吗?那你之前为什么会喜欢我?”蓝曦臣靠近江澄逼问道。

  

  “别天真了蓝曦臣,两个Alpha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一起?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觉得新鲜想和你玩玩儿而已。”江澄撇开视线不愿意与他对视。

  

  “呵,玩玩儿而已?我第一次见玩儿Alpha把自己玩儿成下面那个的,还是说你本来就有这种癖好?”蓝曦臣捏着江澄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恶狠狠的嘲讽道。

  

  “随便你怎么想,闹成这样也挺难看的,我们以后就别再联系了。”江澄挣开蓝曦臣禁锢在下巴上的手,绕过他打算回房间收拾东西离开。

  

  蓝曦臣用力把江澄按到墙上打开了客厅的灯,刺目的灯光倾泻而下江澄反射性的闭上眼睛。

  

  “阿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我也不可能和你分手。”蓝曦臣赤红着眼睛看着江澄,眼里掩饰不住的难过。

  

  “蓝曦臣,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住进这里的吗?”江澄瞪着蓝曦臣脸上挂着恶劣的笑。

  

  “别说,我不想听。”蓝曦臣没来由的感觉到心慌,直觉告诉他江澄将要说的话会让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蓝曦臣,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你当初那样胁迫我难道就没想过我会不会报复?你们蓝家有钱有势我当然不会和你硬碰硬,那么你猜我会用哪种方式来报复你才更能直中要害?”江澄脸上依然挂着笑,疼痛从心脏传到四肢让江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别说了阿澄,不要再说了...”

  

  

  

  

  

  

  

  

晴微

【曦澄】做梦而已,亲一下怎么了!

@豌豆 的点梗,想要看蓝大和澄澄梦里相交最后成了的故事,第一次写点梗,不知道有没有达到小可爱的要求,希望用餐愉快呀!

以下正文:


        蓝曦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夤夜来到这里——云萍城那早已破败的观音庙。

  在这里,他经历过他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事,也见证过云梦的江宗主最狼狈失态的一面,此刻他站在废墟中,瓦砾间,怔怔地出神。

  他闭关已有半年,今夜突然就想来这不堪之地看看。他不知道走了这一遭自己是否就能彻底放下那段不堪的往事,勘破心结,但若不来,怕是闭关也闭得不安。...

@豌豆 的点梗,想要看蓝大和澄澄梦里相交最后成了的故事,第一次写点梗,不知道有没有达到小可爱的要求,希望用餐愉快呀!

以下正文:

 

        蓝曦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夤夜来到这里——云萍城那早已破败的观音庙。

  在这里,他经历过他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事,也见证过云梦的江宗主最狼狈失态的一面,此刻他站在废墟中,瓦砾间,怔怔地出神。

  他闭关已有半年,今夜突然就想来这不堪之地看看。他不知道走了这一遭自己是否就能彻底放下那段不堪的往事,勘破心结,但若不来,怕是闭关也闭得不安。

  他来到原来大殿的废墟前,从门口缓缓走了进去。墙倾屋毁,柱断梁塌,人事全非。他就这样站在大殿中央,出了好久的神。

  这些日子闭关,他疲惫不堪,心结难解,走不出间接害了大哥的悔恨,甩不开识人不清的痛苦,斩不断自己曾经把信任给了那样一个人的失望,也磨灭不了亲手刺了三弟一剑的纠结。

  金光瑶临终的那一推,仿佛把蓝曦臣推进了深渊,让他一辈子活在深渊下的黑暗里,走不出来,也看不到光明。

  也不知呆站了多久,蓝曦臣转身正要走,脚下却是一顿,他挪开脚一看,是个用紫色绦绳和紫色流苏穗子装饰的银铃,他认出来这应当是江家的清心铃。

  他袖子一卷,铃铛便落在他掌心,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镂空银铃的底部刻着一个“澄”字,铃铛看起来已有些陈旧,但依然闪耀着银亮的光泽。

  “这是,江宗主的清心铃?”蓝曦臣看了看地面,发现确实有属于另一个人的脚印,江澄也来过观音庙?

  蓝曦臣走出大殿,在殿外枯站,想着兴许江澄会回来找他的清心铃。

  结果也不知等了多久,仍没有等到江澄回来,他只好把银铃揣进了怀里,想着还是等哪天真正出关了再亲自把银铃送还给江澄,一则此时此刻他不便出现在别的任何地方,二则怕把清心铃留在此地被不明不白的人拾了去。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这片废墟,大步离开了。

  未料他刚走了不久,江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观音庙。

  江澄手握三毒行色匆匆地踏进大殿,在里面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清心铃的踪迹。

  “奇怪,难不成是掉在路上了?”江澄极目再搜寻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倒是地上多出来的不属于自己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别的人来过了?”他走过去,一脚踩上那陌生的脚印,“啧,这人应当比我高点儿。”

  他想了想,能喊得出名号又比他高点儿的,如今只剩下姑苏蓝氏那兄弟俩,但蓝曦臣闭关不出,蓝忘机和魏无羡形影不离,这儿又只有一对他人的脚印,那这兄弟俩都可以排除了。

  “看来是个叫不出名号的人来过,清心铃会不会被他捡走了?”江澄喃喃自语,这下要去哪里寻回他的清心铃呢?

  他略显烦躁地抱剑而立,本来嘛,这个让他难堪失态的地方他是不想再踏足半步的,今日夜猎回程时心里一动,就走了进来,结果还真顺手收拾了一个邪祟,正是在打斗中,不小心勾掉了腰间的清心铃。

  江澄再在废墟中找了一番,实在找不到,只能叹息一声,但愿捡到的人会还回来吧,毕竟铃铛里铭刻了他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残破的大殿,提着剑转身离开了。

  

  

  

  夜沉如水,孤灯不明。

  没了清心铃的江澄很难受,他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滚了好半天,最后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在心底默念《道德经》。

  也不知念到第多少遍的哪一句,他才终于睡着了。

  莲花坞校场上,弟子们挥汗如雨,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练着剑,江澄就站在台上看着。

  “给我认真点,没吃饭吗?”江澄大喝一声,底下的弟子瑟瑟发抖,练得更卖力了。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正想再训话几句,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转身凝目看过去,微微有些惊诧,那人容颜有些许憔悴,却也不掩他淡淡霜雪清意,溶溶月华风骨。

  “蓝宗主?”江澄惊讶地唤了一声,都忘记计较他怎么就这样闯进校场了。

  蓝曦臣站在高台之下,看起来也微微有些惊讶之色,他对江澄拱手见礼:“江宗主。”

  江澄略微打量了他一眼,又回头去看校场里的弟子,发觉他们对蓝曦臣的到来毫无反应,不由沉思:“奇也怪哉,难不成是在做梦?那怎么会梦到蓝曦臣?”

  既是做梦,那就不需客套了。

江澄哂笑道:“蓝宗主这是出关了?可悟到了什么大道?”

  蓝曦臣苍白一笑,道:“惭愧,尚未出关,亦未悟得大道。”

  江澄心想也是,自己做梦而已,确实没听说蓝曦臣出关了。

  “那你跑到云梦来,是要去云萍城缅怀故人?”

  蓝曦臣摇摇头:“在下也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却也不是来缅怀故人的。”

  江澄又想,他不知道也正常,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蓝曦臣?真是奇怪,为什么明知在做梦却还不醒过来?

  既然做梦,那蓝宗主可就别怪江某人不客气了。他微微抬头,嗤笑道:“看你如此憔悴,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一百个老婆孩子。”

  温和如蓝曦臣闻言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江澄这话实在有些无礼了,但他仗着是做梦,直言不讳道:“怎么,你还不乐意听?外面的人可都这么说,不是我江某人说你,你也确实有些不像话了,放着偌大蓝家不管,学青蘅君闭关,青蘅君是为了他的妻子,你的母亲,你呢?为了金光瑶?还是聂明玦?总不会你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把某个仙督当妻子看待?”

  “绝、绝无此事!”蓝曦臣脸色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还请江宗主慎言。”

  江澄啧啧称奇,怎么梦里这个蓝曦臣这么灵性,一言一行跟真的蓝曦臣似的。

  反正是做梦,江澄不介意多训诫几句,他大喇喇地走到蓝曦臣面前,大喇喇说道:“人言可畏啊泽芜君,你再闭关下去,还不知道外头传些什么风流韵事呢,你知道,那些闲人就是这么无聊又能编排,别到时候给你编一出三尊爱情故事出来,你爱赤峰尊,赤峰尊爱敛芳尊,敛芳尊却爱着你,想想……真是好精彩呀!这不比蓝二和魏狗怂的故事有看头?”

  有那么一瞬间,江澄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

  蓝曦臣呆了一呆,惊得都有些结结巴巴了:“江、江宗主想象力如此丰富的吗?”

  江澄哼了一声道:“你是想说本宗主天马行空胡编乱造喜欢嚼舌根吗?”

  蓝曦臣竟然笑了:“绝无此意,就是觉得,江宗主平日里不苟言笑,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江澄无语,翻了个大白眼道:“你管这叫奇思妙想?你还真是客气。”

  蓝曦臣又笑:“是江宗主与平日里反差太大,在下甚觉有趣。”

  江澄嗤了一声,道:“我自己的梦境里,我还不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整天字斟句酌讲那么多礼貌修养端着,梦里还不许我说得真实一点难听一点吗?反正没有别人听得到,再说了,我说错了吗?”

  蓝曦臣明显愣了一下,自己的梦境?

  随后江澄也不管校场那群操练的弟子了,做梦嘛,练得再好都是假的。他抬脚就往青荷小筑去了。

  蓝曦臣见他离开,竟也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坐在青荷小筑里,江澄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一壶茶,一套茶具。”果然,桌面上就有了一整套茶具。

  他喜滋滋地倒了茶,一杯给蓝曦臣,一杯给自己,随意地道:“请吧泽芜君,梦里就不要拘束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梦里,可能你我命运确有相似之处,可能你我是观音庙里最狼狈的人,可能咱们这一辈人里,还能互相理解的也只余你我二人,或许这些就是你出现在我梦里的缘由吧。”

  蓝曦臣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江宗主所言,不无道理。”

  江澄一手撑着头,看着手里茶杯,叹气道:“要是醒来后,也能这般心想事成就好了,我不想那么辛苦,不想深陷往事不可自拔,你大概也不想那么沉溺三尊遗恨吧。”

  坐在他对面的蓝曦臣闻言微微怔了怔,点点头道:“浮生常若梦,梦不似浮生。江宗主的训诫,蓝涣记下了,你也需放过自己。”

  “啊?”江澄有点懵,蓝曦臣端起茶杯冲他一笑:“梦醒了无痕,在下却希望还能记得。”

  江澄嘁了一声:“这是本宗主的梦境,你想记得,想什么呢?”

  二人在青荷小筑枯坐,饮茶,直到江澄睁开眼睛,发现头顶是自己卧榻的床帐。果然是做梦啊,可是蓝曦臣说错了,梦醒并未了无痕。

  寒室里,蓝曦臣也醒了过来,他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久久无法再入眠。

  

  

  

  累了一天的江澄吸取了昨日的教训,点了一支安神香,喝下一杯安神茶,心想今天应该可以安然入睡了吧?

  好嘛,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境却在云深不知处。为什么说是做梦呢,因为江澄竟可以无视蓝家的护山禁制,随意出入,弟子们也看不见他,连魏无羡蓝忘机也看不见他,他巴不得,完全不想与他们纠缠——然后他就走到了寒室。

  奇怪,江澄想,他其实从来没去过寒室,为什么梦里的寒室如此逼真?一砖一瓦都清晰可见。

  他走到了寒室小院的门口,院门开着,他看到了坐在院里一株玉兰树下弹琴的蓝曦臣。

  他默默站在院外听着琴曲,心想蓝曦臣就是这样闭关的吗?难道不该是躲在房里,四门紧闭谁也不见?

  听着听着,江澄的心情也跟着琴曲变得低落彷徨,迷惘哀伤,眼里忽然便涌上了一股热意,忍都忍不下去。

  蓝曦臣的琴声停了,抬头往院外一看,就发现了院外泪水涟涟的江澄。

  江澄眼睛红红的,抬起手擦了擦脸上斑驳的泪痕,踏进了院子里,走到了蓝曦臣面前,叹了一口气道:“蓝曦臣你何必呢?别人要设计你,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天,便是你躲过了,他还有别人可以算计,总要达到目的才罢休,你又何苦把罪业都揽在自己身上,躲在寒室自己凄风苦雨?”

  蓝曦臣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口,面上竟有些惊喜神色,真的很奇怪呀,江澄他听懂了他的琴声,听懂了他的懊悔和烦恼。

  “江宗主怎么来云深不知处了?”说着他起身,邀江澄在树下的茶桌那儿坐下。

  江澄故技重施:“茶来。”桌面上果然就有了茶和茶具。“哈,这周公倒也有意思,司马相如说,‘忽寝寐而梦想兮’,原来梦想就是梦里想什么都能有吗?”

  蓝曦臣失笑:“那‘魄若君之在旁’,不正是梦里好像江宗主就在在下身旁?”

  江澄想了想,道:“不对,应该是梦里好像蓝宗主就在江某身旁……呃,怎么觉得怪怪的?老子才不想你在我身旁呢。”

  蓝曦臣噗嗤一声笑了,梦境里的江宗主和梦境外的江宗主真的很不一样呢。

  两人对坐饮茶,好像是熟识已久的老朋友。江澄觉得这梦越发奇怪了,对面那个蓝曦臣一举一动就很有泽芜君的风范,自己又不是他那样的人,梦里也梦不来这些言谈举止吧?

  蓝曦臣问道:“江宗主可有想听的琴曲?”江澄疑惑道:“你不是好吹箫管的吗?”

  蓝曦臣也不答话,只是走到琴案那边,坐下略一试弦,就弹奏了起来。江澄虽不善器乐,可并非是不通音律之人,他走到蓝曦臣旁边,坐了下来,看着蓝曦臣纤长手指在琴弦间跳动,蓝家人果然都很擅长音律呢。

  蓝曦臣换了好几首曲子,一一弹罢,终于停了下来,侧过头看向江澄,刚想开口,江澄却突然身子一歪,朝他身上倒了过来,竟是睡着了。

  蓝曦臣伸手一接,将将扶住江澄,梦便醒了。

  “啧,怎么又梦到蓝曦臣了?”江澄无语凝噎,翻了个身,安神香效果极佳,他很快又睡着了。

  而寒室里,蓝曦臣披了衣裳,走到室内琴案边,看着摆在琴案上那只清心铃,有些恍惚。是不是还回去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些梦境了?

  

  

  

  第三天,梦境是在一处似真似幻的山上,江澄正在夜猎,然后与蓝曦臣不期而遇了。

  毕竟是做梦,梦里邪祟的模样也古古怪怪,长得虎头蛇尾的,非常敷衍。江澄挥动紫电,鞭子甩得啪啪响。

  他一边打,一边口中念道:“真的好烦人,做个梦还要除祟,本宗主不累的吗?老子又不是那个蓝二,天天闲的逢乱必出。”

  “你就不能自己乖一点,自己撞到我三毒剑锋之上吗?”

  “还跑,站住!吃我一鞭!”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蓝曦臣在一旁没有动手,听着江澄那些话,不禁有些好笑,想不到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江宗主竟会说出这些话来,好像有些可爱呢。

  江澄转头见蓝曦臣站在一边但笑不语,猜测是自己有些过于“放浪形骸”了,不由红着脸解释道:“做梦而已,打架说点狠话不可以吗?我平日里可不这样。”

  蓝曦臣失笑,江宗主真的,有那么点可爱的。

  梦里打邪祟跟过家家似的,江澄几下拾掇了邪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迈开步子要走,对面的蓝曦臣脸色一变:“江宗主小心!”

  那本已不再动弹的邪祟朝江澄后背拍出一掌,江澄被拍得直直飞了出去。蓝曦臣赶紧上前张开双臂接住飞扑过来的江澄,抱了个满怀。

  江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痛感也太真实了,还有,接住他的这个怀抱触感也忒真实了,仿佛还能闻到蓝曦臣身上的芝兰香气。

  蓝曦臣朔月出鞘,一剑让那邪祟死了个透,然后扶着江澄坐下来,他也在江澄身边坐下。

  江澄想了想,问了一句,梦里受伤需要包扎裹伤吗?蓝曦臣手里正拿着一瓶金创药,闻言也愣住了,需要吗?

  不知怎么,江澄想起了观音庙那日自己受伤,蓝曦臣明明身上带着药,却没有给自己,反而是金光瑶后来受伤他却把药给了那人,他冷哼一声,果然蓝曦臣待自己义弟不同,明知他是恶人却还是会关心他。

  “还是做梦好,梦里至少你还知道拿药出来给本宗主治伤,观音庙里蓝大宗主可是完全无视了江某受伤之事。”江澄有些不悦道,本来嘛,虽然他们之间确实不比蓝曦臣与金光瑶结义之情,总还不至于陌生到蓝曦臣竟对他见死不救吧?

  何况,蓝曦臣是人人称道的泽芜君,就算是个陌生人在他眼前受了伤,他也不会无动于衷才是。

  蓝曦臣闻言也是一怔,随后解释道:“江宗主勿怪,那日在下实在心神大乱,竟忘了拿药出来替江宗主疗伤,真的很抱歉。若非怀桑受伤哭得厉害,我恐怕仍是想不起来身上带着伤药一事。至于阿……金光瑶,毕竟是结义十多年的兄弟,我怎么也做不到即刻就对他视若无睹。”

  江澄哼了一声,自嘲道:“也对,江某狠厉的声名在外,没什么朋友,也非是什么君子,与蓝宗主不过是点头之交,蓝宗主看不上江某,自然也不会想到江某。”

  蓝曦臣闻言连忙摇头否认看不上之说,他很是愧疚,心内后悔不已,如今回想起来,他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对江澄的伤置之不理,即便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也会伸出援手才对。可是,发生过的事再怎么懊悔,再怎么不解,都无法挽回了。

  蓝曦臣分外愧疚,只能满怀歉意道:“蓝涣绝无看不上江宗主之意,事已至此,不管我怎么辩解都于事无补,只盼以后江宗主不要嫌弃怨怼在下,若蒙江宗主不弃,愿与在下成为朋友,蓝涣定会好好弥补观音庙的过失。”

  江澄神色凄冷中带着黯然,却冷硬地摇头道:“江澄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不需要弥补,时过境迁也弥补不了。”

  蓝曦臣的心被他拒绝的话语刺痛了,他暗恨自己枉为世人口中的泽芜君,那种情形下他可以同情金光瑶,却没有看见江澄的伤痛,实在太不应该。

  江澄似乎有些累了,没想到梦里受伤也会觉得疼痛难忍困倦不已。或许是连蓝曦臣这样仁心仁术兼爱天下的人都看不到他的伤痛,让他的心有些冷,他推开蓝曦臣,站起身跌跌撞撞就要离开。

  蓝曦臣拦住了他,急道:“江宗主,坐下来我替你治伤吧。”

  江澄刚想说不必了,就觉头脑一阵眩晕,跌跌往后一退两步。蓝曦臣赶紧扶住他坐下来,江澄头一歪,就昏倒在蓝曦臣怀里。

  江澄睁开了眼睛,梦的最后,是蓝曦臣痛惜掺杂着悔恨的一句对不起。他冷笑一声,老子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和无用的愧疚!

  他抓起枕头愤愤地扔了出去,这觉没法睡了!这做的到底是什么梦嘛!

  

  

  

  第四日,梦境又回到了莲花坞。梦的开始,便是他与蓝曦臣在青荷小筑对坐饮茶。

  江澄看着对面的蓝曦臣,心里无比烦躁:“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蓝曦臣有些委屈:“这也不是在下能控制得了的呀,江宗主如此讨厌在下吗?”

  江澄哑然,倒也不是因为讨厌吧。“到底为什么呀!我只想累了一天之后能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

  蓝曦臣苦笑:“可能正如江宗主所说,我们二人,是唯一能互相理解的人了。”

  江澄叹息一声,道:“也是,你我二人也算同病相怜,我失去了曾经最好的兄弟,你也失去了曾经最信任的人,都是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的可怜虫,往后我茕茕孑立,你踽踽独行,真是悲惨。”

  蓝曦臣闻言只是笑了笑,抬起头凝视着江澄:“看来近日来江宗主之悲观厌世,实则与我不相上下。”

  江澄却摇头道:“不,你错了,你可以厌世,我不可以。你有叔父弟弟和族老,我,只有我自己。”

  蓝曦臣那沉黑又清亮如秋水寒潭的眼里透着疼惜:“那我们就都不要悲观,都不要厌世,一起好好活下去,互相鼓励也好,互相支撑也好,只要江宗主愿意,你便不会再一个人,我们,可以是最好的朋友,甚至比朋友更亲密。”

  江澄忍不住白他一眼:“更亲密?难道你又要搞什么结拜吗?老子没兴趣。”

  蓝曦臣又一次被江澄逗笑了,他起身,走到江澄身边,伸手拉江澄也站了起来,说道:“谁说要结拜了?”然后他微微偏头,吻落在了江澄的唇角。

  江澄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声轰鸣,震得他头晕目眩,蓝曦臣在干什么?他抬手就去推蓝曦臣,可这该死的蓝曦臣长得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力气也比他大了……好吧不止一点点,总之,蓝曦臣箍住了他的腰身,他根本逃脱无门……

  为什么自己的梦里蓝曦臣会做出这等举动?自己脑子坏掉了吗?太羞耻了吧!

  江澄愣了好久,才自暴自弃地想,做梦而已,亲一下怎么了?

  他的手在身侧垂着,犹豫了好半晌,正当他想回抱住蓝曦臣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梦醒了。

  江澄捂脸,面热如火,要命,这算什么?梦到自己被一个男人亲吻就算了——不,这算不了——那个男人还是蓝曦臣……自己大约是疯了吧……

  这下,他睡不着了,什么安神香都不管用了。

  而寒室里,蓝曦臣也几乎同时突然翻身坐了起来,被梦境里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伸手捂住了脸,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天啊,他怎能在梦里做出如此不雅正之事,还是对着云梦的江宗主……

  蓝曦臣惊恐万状地想,是时候出关把清心铃还给江宗主了,再闭关,再这样做梦,怕是真要出点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一夜无眠后,蓝曦臣便出了关。是时天高云淡,朝霞如火,蓝曦臣心想朝晖有雨,今日不宜外出,明日再去送还清心铃吧。

  他迅速调整自己,收拾起那些沉重的遗恨和自罪,做回曾经无懈可击的泽芜君。

  哦不,也不算无懈可击,夜里江宗主再次闯进梦里的时候,他如是想到。

  第二日他刚穿戴一新准备出门,被蓝启仁绊住了,蓝启仁说既然出关了就把宗门事务接手回去,他也累了不想管了。

  第三日,第四日,蓝曦臣都被各种理由困在了云深不知处,于是夜里江宗主继续造访他的梦境,准确来说,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梦境。因为之前那个吻,两个人都很尴尬,明明是做梦而已,却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还会把记忆带到下一个梦境里。

  第五日他终于能出门了,他呈上拜贴后被江澄的大弟子江梧带去芰荷厅等待,随后又被直接带去青荷小筑,他才惊觉,这条路竟已熟稔无比。

  到达青荷小筑的湖上长游廊,江梧便退了下去,蓝曦臣独自往青荷小筑而去。

  待走得近了,他便看到了青荷小筑里倚靠着亭柱,手持一株白荷嗅着荷花香气的紫衣男子。那人听到脚步声带着还未收起的微微笑容转过脸来时,他想,无可挽回就无可挽回吧,他甘愿沉沦在江晚吟那难得一见的笑容里,他愿一生守护江晚吟梦里难得一见的恣意和坦率。

  他走到江澄面前,拿出清心铃递给江澄:“清心铃物归原主。只是江宗主夜夜入我梦来,扰人清梦,可要对蓝某负责。”

  江澄一惊,手里的花都掉了:“明明是你入我梦来,你才是要负责!”

  蓝曦臣一笑:“好,我负责。”

  你的余生,都由我来负责。

 

 

 

 

        ——完——

 

 

  

  

 

        江澄:结拜梗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关于观音庙蓝曦臣不给药给江澄治伤,我觉得,纯属是原作者自己写忘了,是个bug,正如我在正文里写的,就算对方是个陌生人,蓝曦臣也不会见死不救,有药却不拿出来给人用,何况他和江澄原作里虽然没写太多交集,但更没写交恶呀,且当时他也没有对江澄毫无反应,我只能说,这就是个bug。

  

  

  彩蛋是两个小番外,这次没有迫害蓝二了。

 

 

 

 

 

民心保洁

和璧隋珠(三十二)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人物归墨香妈妈,ooc归我!

  

以下正文


寒室里,蓝曦臣呆坐在桌前已经许久了。

桌面上有个四方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铃。银铃色泽圆润,通体泛着灵气,尾部挂着一束淡紫色的穗子,看起来有些岁月了。蓝曦臣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拾起它,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挲着。清心铃一上手,蓝曦臣原本有些浮躁不安的心顿时得以安抚,平静了不少。江氏的清心铃可以清心宁神,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银铃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穗子陈旧显得有点褪色,摇之无声。翻开银铃底部细瞧,里层刻着一个“澄”字,蓝曦臣已经可以肯定,这是江澄儿时的银......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人物归墨香妈妈,ooc归我!

  

以下正文


寒室里,蓝曦臣呆坐在桌前已经许久了。

桌面上有个四方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铃。银铃色泽圆润,通体泛着灵气,尾部挂着一束淡紫色的穗子,看起来有些岁月了。蓝曦臣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拾起它,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挲着。清心铃一上手,蓝曦臣原本有些浮躁不安的心顿时得以安抚,平静了不少。江氏的清心铃可以清心宁神,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银铃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穗子陈旧显得有点褪色,摇之无声。翻开银铃底部细瞧,里层刻着一个“澄”字,蓝曦臣已经可以肯定,这是江澄儿时的银铃。每个家族都会有自己的信物,对外代表着宗派,对内象征着佩戴者在族里的地位和权利。修仙界每位少宗主即位时,都会更换为代表宗主身份的信物,儿时旧的信物就会珍藏起来,待百年归老后一并下葬。

蓝曦臣思绪万千,不断揣想着江澄给他这个银铃的意义。

如果江氏的银铃没有设置友人这个级别,那江氏银铃就是不对外发放的。就如同蓝氏的抹额,不是蓝氏亲眷或入门弟子是不可能发放抹额的。来求学的世家弟子或非常要好的蓝氏友人,例如曾经的金光瑶。蓝氏会为他们发放友人级别的玉佩,方便他们在山门开放的时间段内,可以自由进去云深不知处,无需通报。而这个级别的玉佩,蓝氏是可以随时隔空收回权限的。去年魏无羡暴露身份被蓝忘机留在云深不知处养伤期间,金光瑶登门拜访时发现玉佩失效,便幽幽地对蓝曦臣说了一句:这玉佩既已失效,我便还与二哥。

由此可见,江氏银铃意义等同于蓝氏抹额,并不是蓝曦臣想象中的与蓝氏通行玉佩那般简单。自己开口向江澄要银铃,就如同不明其义的好友向自己要抹额一般让人为难。蓝曦臣终于明白,自己究竟给了江澄一个怎样的难题?

可江澄居然同意了!而且给的还是他当少宗主时佩戴的银铃,这让蓝曦臣有点琢磨不透。难道那半边石灵芝当真如此重要?居然可以换取等同于抹额般贵重的银铃?还是说江澄对他……

蓝曦臣凝重的脸色霎那间云消雾散,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叩叩叩!宗主,我是思追!”

蓝曦臣赶紧收好银铃,自检一番仪容才允许思追进来。

“宗主!”

蓝思追一进门便行了个弟子礼。

“思追,何事?”

“宗主,您让我和景仪调查春耕的事果真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坐!与我细细道来。”

“蓝氏的佃户,开春后依旧按协议种稻,谷种都是我们云深免费赠送的,他们的春耕不受影响。”

蓝思追依旧站着,恭敬地回话。

“可是,蓝氏之外地主财阀家的佃户,不少已经改种了蔬菜瓜果和鲜花盆栽等作物。还在依旧坚持种稻的佃户,经我们检测,所有谷种都是有问题的。如不改种或补种,到了秋天这些农田将会绝收。”

蓝曦臣脸色凝重。

“景仪呢?他在何处?”

“这两天景仪与我一直守田边,逐块农田进行检测。景仪发现问题严重,让我速速回来禀报。他还守在田边,不敢离开。”

“思追,这次你们做得很好!”

蓝曦臣给蓝思追投去赞许的目光。

“谢宗主嘉许!这事还多亏景仪聪明,多了个心眼。”

“哦?你们遇到了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我们按宗主吩咐到田间实地调查时,听到农夫们喜笑颜开地谈论,都在说今年他们赚大发了。今年姑苏售卖农作物的店家新进了一批可高产的谷种,愿意免费赠送给村民试种。而且还高价收购去年各家留下的谷种,使得每家佃户都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景仪听后觉得不对劲,春耕正是农作物店家最挣钱的时期,怎么会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于是,我们就同弟子们一起认真检测了那些已发芽的秧苗,结果就发现大问题了……”

“思追,你一会去找蓝主事,让他即刻开仓向姑苏的佃户按量赠送谷种。让已插秧的佃户抓紧时间补种,没有插秧的农田,让佃户们静候新秧苗。安排弟子守好发秧田,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是,宗主!”

“还有,秧苗的事处理好后,让景仪继续护春耕。思追你就去调查一下往年正常种稻今年突然改种其他农作物的佃户,务必查清他们改种原因,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即刻回报。”

“还有,免费赠送谷种的那个店家安排人去彻查。其他出售农作物的店家也要逐一排查,不可放过一家。”

“是,宗主!”

“叩叩叩!兄长,是我!”

寒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忘机,进来吧。”

“兄长!”

“蓝大哥!”

蓝忘机带着魏无羡走了进来。

“忘机、无羡,快进来坐!”

蓝曦臣招呼着二人坐下,自己转身烧水泡茶。

“含光君!魏前辈!”

思追欣喜地上前行礼。

这几天蓝思追被宗主安排到外面做事,二人回来后他都没有时间过去请安。

“思追,好像又长高了。”

魏无羡打起精神,强笑着打趣道。

“魏前辈,我听蓝医师说,已寻到合适的妖丹可以为你施移丹术。换丹时,可不可以让我陪着你?”

思追着急地恳求道。

“思追,你现在手里的事很紧急,拖延不得,赶紧去处理吧。”

蓝曦臣截住了思追的话,暗示他退下。

“是!宗主!”

思追知道自己现在不方便待在这里,只好行礼退下。

“思追!”

含光君上前两步来到思追面前,温和地笑着道。

“思追,不必担心!有我在,魏前辈的移丹一定会顺利的,放心吧!很快你就可以向他请教剑术了。”

蓝忘机笃定的语气让思追安心不少。

“真的?”

思追激动地向魏无羡确认。

“当然!傻孩子,不教你我还能教谁?”

魏无羡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宽慰这乖巧的孩子。

“思追,先去忙吧。”

蓝忘机点点头让思追退下。

思追恭敬地向三人行礼后才躬身退下。

“思追是个好孩子,忘机你教育得很好。”

蓝曦臣笑着向二人肯定道。

“这些年思追大多跟在兄长的身边学习,是兄长教导得好才是。”

蓝曦臣笑笑,没有继续与他俩客套。

“忘机,何事?”

蓝曦臣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茶,看着他俩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知道两人心里有事。

“兄长,明日蓝医师便开始移丹,我想请兄长帮忙护法。”

“可以。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蓝医师医术再高,毕竟也是第一次施移丹术,风险还是有的。一旦发生意外,有人在旁护法,抢救的成功率也高些。

“准备工作已做好,今晚魏婴便开始禁食,明日辰时施移丹术。”

“在蓝医师的医馆吗?”

“是的,那里的医药用品齐全,操作起来也方便。”

“好,明日辰时我依时到。”

“谢兄长相助!”

“忘机,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客气?”

蓝曦臣温和地笑了,忘机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如遇心里不踏实的事,总想要自己陪在身边。

“无羡,有事问我?”

或许因为蓝忘机的缘故,现在连带着也能轻易读出魏无羡心里的想法。

“蓝大哥,江澄……他受伤了?”

魏无羡看着桌面上放着的,是蓝曦臣昨日没有送出的药。

“是的。由于江宗主死都不愿松手,被贰负的爪子抓伤了左肩,流了不少血。”

“伤势严重吗?要不要紧?”

魏无羡紧张地问道。

“魏婴,莫激动!明日就要移丹了,情绪不可波动过大。”

蓝忘机极力劝说着,可在蓝曦臣眼里,他的神色比魏无羡还要紧张。

“无羡,莫急!忘机说得对,为了明日能顺利移丹,你需要保持好心情。”

“蓝大哥,江澄的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你是不知道江澄那人,凡事争强好胜不肯服输。射日之征那会,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让时刻我胆战心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死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改。”

“无羡,你知道江宗主是在什么情况下受伤的吗?”

“不是在你们与贰负打斗时负伤的吗?”

“是也不是。”

蓝曦臣喝了口茶,目光复杂地看着魏无羡继续说道。

“在疏属山,贰负原本很快就会被我们消灭,可江宗主坚持要获取完整的妖丹,于是委托我负责刨丹,他去控制贰负。贰负被三毒死死钉在地上,紫电缠住了贰负的脖子。在生死存亡之际,贰负抓伤了江宗主的后背,还企图拉着他同归于尽,江宗主差点因此而丧命。”

“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值得吗?”

魏无羡低头喃喃自语道。

“他说值得!”

蓝曦臣语气却看不出悲欢。

魏无羡愣住了,竟无言以对。

“这个问题,我在疏属山的洞道里就问过江宗主。他认真而专注地回答了我——你值得!”

魏无羡的脸霎那间白了,江澄说他值得……

“魏婴、凝神!魏婴!”

蓝忘机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恍惚中的魏无羡这才回神。

“蓝大哥,打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魏无羡趔趔趄趄地站起身想要离开,却怎么也站不稳。

“魏婴!你怎么样了?”

“蓝湛,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好!”

“兄长,你看……”

蓝忘机向蓝曦臣行礼道,很明显是要告辞了。

“嗯嗯!忘机,明日无羡就要移丹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好,兄长也早点休息吧。”

巴拉拉小馒头

【至爱】三

  有私设


  人物OOC


  腹黑温柔曦×傲娇哭包澄🐰🍊


  ————————————————

  

  魏无羡人缘好,云深高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名号“交际花”。

  

  

  魏无羡说的话很有熏陶力,和他聊天的人常常和他聊着聊着就激动起来,性格内向的人他也能给你聊回正确道路上。

  

  

  但是今天,魏无羡迎来了他此生最大的敌人—蓝忘机。早读五分钟,他试着从各个方面下手,好让这位“高岭之花”开金口。

  

  

  给他糖,他说声谢谢揣进兜里没吃;问他题,他在草稿纸上把答案和解题过程写下,没说话;魏无羡甚至都使出必杀技“勾肩搭...

  有私设


  人物OOC


  腹黑温柔曦×傲娇哭包澄🐰🍊


  ————————————————

  

  魏无羡人缘好,云深高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名号“交际花”。

  

  

  魏无羡说的话很有熏陶力,和他聊天的人常常和他聊着聊着就激动起来,性格内向的人他也能给你聊回正确道路上。

  

  

  但是今天,魏无羡迎来了他此生最大的敌人—蓝忘机。早读五分钟,他试着从各个方面下手,好让这位“高岭之花”开金口。

  

  

  给他糖,他说声谢谢揣进兜里没吃;问他题,他在草稿纸上把答案和解题过程写下,没说话;魏无羡甚至都使出必杀技“勾肩搭背”了,蓝忘机也只是温柔的把他的手拿下来,然后继续看书。

  

  至少蓝忘机没生气吧?这算不算成功了…个屁。

  

  

  

  因为下一秒,蓝忘机把凳子往右边移了亿点,和魏无羡隔的有一米那么远。

  

  

  完蛋,高二开学第一天就惨遭滑铁卢。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魏无羡适时收手,他决定把这个小古板揣摩清楚了再战!

  

  

  说干就干!下一秒魏无羡同学就在草稿纸上东写写西画画。没过多久就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根本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就必须求助于义妹了。

  

  

  江澄的课桌上被抛过来一个纸团。展开来就是红笔写的“救救我”三个大字。余光瞟到魏无羡,他正用书挡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江澄叹了口气,他这亲爱的义兄又犯病了。

  

  

  以下为“三毒圣手”江晚吟和“夷陵老祖”魏无羡的纸团聊天记录:

  

  “救救我”魏

  “什么病?”江

  “好妹妹,帮哥哥想想怎么找聊天话题”魏

  “你才是妹妹!云深高中的交际花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请教找话题了?”江

  “呜呜呜,怪我太早出生,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魏

  “你找朋友找到新同桌身上去了?”江

  “呜呜呜,帅哥好特别,可惜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魏

  “二逼和帅逼还是有区别的”江

  “我也是大帅逼好吧!虽然没有同桌帅”魏

  “二逼和帅逼是没有可能的,你好自为之”江

  “嘿,万一就成了呢!打个赌吧,如果我和蓝忘机成了朋友,你就喊我一声哥!不过分吧”魏

  “叫就叫!”江

  蓝忘机:论老婆和兄弟打赌带上我这件事。

  

  

  

  从那天开始,蓝忘机身后多了条尾巴。吃饭的时候,早操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甚至是蓝忘机去高三教室找蓝曦臣,魏无羡也会跟在他身后。

  

  

  

  好一点的话,蓝忘机不会冷着脸驱逐他。最坏的结果就是,江澄拿着班上的扫把去高三逮人,被拖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朝蓝忘机报以微笑。

  

  

  “师妹你怎么这样?不帮哥哥就算了,还挡着哥哥交朋友”魏无羡把手搭在江澄肩膀上,不高兴的嗫嚅。

  

  

  “你还有脸说?交朋友不是让你一天24小时全天候跟个鼻涕虫似的黏在人家身上。”江澄抱着测试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我呀,这是不是说明我离成功不远了。看着吧,这声哥哥你叫定了!”魏无羡自信的拍拍胸脯,没看路导致他咚的一声撞到了人。

  

  

  “艹尼玛!你小子走路不长眼睛是吧?咱虎哥也是你能撞的?”被撞的人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猴子模样的人就迫不及待张了嘴。

  

  

  “对不住对不住,虎哥您大人有大量”魏无羡揉了揉眉心,看见了对面的“虎哥”,胡壮,其实长得不胖,但他初中三年把学校处分吃了个遍,遇到什么事都直接打架不谈其他,谈不上聪明只是空有其表,长得比较凶悍,又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所以被冠以“虎哥”的绰号。

  

  

  “虎哥”虽然爱打架,但做事也分对与错。所以他没说什么,带着一众小弟走远了。不过江澄发现,那个猴子一样的人在走之前还时不时转过头瞪他们。

  

  

  高二班主任办公室和高三在一个楼层,所以江澄进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汇报工作的蓝曦臣,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把目光望向晓星尘的办公桌。温宁和宋岚也在。

  

  

  “晓老师,这是开学评测的试卷。都交齐了”江澄把卷子放好,但没有要走的意思。魏无羡在一边又是摸温宁头,又是扒他衣领口,被江澄一把抓了回来。

  

  

  “是江澄和无羡啊。正好你们来了,帮老师劝劝温宁吧”晓星尘取下眼镜,头疼的揉揉眉心。宋岚也一脸憔悴,江澄和魏无羡同时打出了“?”。

  

  

  “是这样。我已经了解到温宁被校园欺凌的事了。这事确实怪我,没有及时察觉到”魏无羡立马就回嘴“才不是晓老师的错!要怪就怪那几个混蛋!”

  

  

  “别急无羡,先听我说完。温宁平时一个人住,又离学校远,而他姐姐又不在本市,每年春节才能回来。住学校寝室又不现实,那群小子指不定会偷偷摸摸做点什么。所以我和宋老师就想着,让温宁去宋老师那里住,我们也打电话问过温情了,她也同意,可温宁说什么也不答应,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澄和魏无羡了解到之后,两个人把温宁架了出去。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温宁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同意了。晓星尘和宋岚也没有问,总归这小朋友终于肯松口了,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办。

  

  

  江澄和魏无羡没有多说什么,架着温宁出去之后。就把手机掏出来给温宁看了,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一只金毛犬和一只橘猫。“宁宁,这是宋老师家的汤圆和水饺,你确定你不在考虑一下?”

  

  

  面对两个小可爱的致命诱惑,温宁就反抗了一分钟,然后就妥协了。他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

以致于后来知道真相的宋老师留下了眼泪“我在老婆眼里竟然没有两个败家子重要”可不嘛,温宁对宋岚的感情和温宁对小动物都感情怎么可能一样,如果非要说,那一定是更爱宋岚。

  

  

  “继薛洋之后,恭喜宁宁成为第二个和老师同居的高中生!”魏无羡举起王老吉,叉着腰喝酒似的灌了一口。江澄没惯着他,给了他一下“借住借住,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那四舍五入可不就是同居嘛,我又没有说错”魏无羡放下王老吉,含着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江澄,后者对他翻了个白眼,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他碗里。“嘿嘿,我就知道师妹最爱我了”江澄有时候觉得,魏无羡挺好哄的。(蓝某:哄不好天天一顿,实在不行那就天天两顿)

  

  

  “话说温宁可要小心点啊。宋岚性格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学校里和他有接触的老师没有几个,小心到了他的地盘把你打一顿都没人知道”金子轩是四班的,对宋岚这个人他深有体会,此时说的话也没有半分假。不过宋岚不是不近人情,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因此没有什么老师和他交好。还有,宋岚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温宁。

  

  

  温宁抿了一口吸管,甜甜的西瓜汁就这样进了肚。然后他正经的拧起眉,“宋老师人很好,他只是不爱说话,没有不近人情”认真的逗笑了桌上的人,金子轩也笑着喝了一口酒,他在这群人里最老,啊不是,最年长。

  

  

  “行了哥哥,你就别逗阿宁了,全校谁都知道晓老师和宋老师是多年好友,那样温柔的晓老师看人不可能不准的”金光瑶夹了一只虾放进温宁碗里,顺势摸了他的头。

  

  

  “阿宁去了宋老师家要乖乖听话,我们会来看你的”温宁一边剥虾一边点点头,煮过的虾虽然不在扑腾,但它的触须仿佛要帮主人报仇,温宁的手被这么一扎,流了血。旁边的聂怀桑赶紧放下筷子,用纸包住了温宁受伤的手指。

  

  

  “看来以后要给温宁找个会剥虾的对象”薛洋一边和魏无羡争最后一片肉,一边不忘回头看看这边的热闹。薛洋说的话灵验了,那个人不仅给温宁剥虾,还会陪伴了温宁一辈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别开枪我真的是个小号

【曦澄】季微(二十四)

【写在前面的话】


注意:我流……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背景的曦澄AU,伪民国风+伪西洋社交季背景

      曦澄!曦澄!曦澄!绝对是曦澄!

      ABO背景,天乾地坤

     季微(二十)    季微(二十一)      季微(二十二)   季微(二十三)......


【写在前面的话】

 

注意:我流……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背景的曦澄AU,伪民国风+伪西洋社交季背景

      曦澄!曦澄!曦澄!绝对是曦澄!

      ABO背景,天乾地坤

     季微(二十)    季微(二十一)      季微(二十二)   季微(二十三)

     前情提要:一年一度的社交季,温氏一家独大,挟天子以令百家。云梦江氏的天乾江澄,在第一场舞会上救了被温氏觊觎的地坤蓝曦臣。一次在温氏后花园帮助蓝曦臣之后,两人的关系急剧升温。尽管蓝曦臣身上疑点重重,江澄却依旧不可避免的与他亲近起来。在经历了皇家狩猎会的危机后,蓝启仁上京来为蓝曦臣提亲,但被江枫眠所拒绝。不料当天夜里,蓝曦臣冒着风雨来见江澄,想要与江澄私奔,却被江澄拒绝,伤心欲绝的离去。第二天,江澄却得知了蓝曦臣被温氏带走失踪的消息,当他准备去救蓝曦臣时,魏无羡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一个地坤。但江澄还是打晕魏无羡,独自去救蓝曦臣。然而他刚潜入温氏宅邸的后花园,便被一只猎犬袭击。

 

季微(二十四)

 

那确实是一头非常优秀的猎犬,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能看见他强健的肌肉和锋利的牙齿,还有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牢牢的锁定着隐藏在阴影之下的江澄。

完了,江澄的脑海中猛地一片空白,与此同时,那只健壮的猎犬,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朝他扑来!

江澄脑袋一晃,本能的避过猎犬的牙齿,想要掐住猎犬的咽喉,但那只猎犬的脖子太粗,全是充满力量的肌肉,江澄的双手根本无法阻挡那巨大的冲击力,转瞬之间,猎犬的利齿已到了耳边。

“!!!”

江澄只来得及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然而降临的不是撕裂的剧痛,而是潮湿软热的舔舐。

江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意识到那只骇人的猎犬,正在亲密的舔舐自己的脸颊。头顶上还隐隐约约传来人声,江澄一动也不敢动,既怕被人发现,又怕一不小心刺激了猎犬让它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来。

直到那只猎犬舔狗了江澄的脸,把自己硕大的脑袋拱进江澄怀里,像是祈求抚摩一般睁着大眼睛看着江澄。

“等等……你是……妃妃?茉莉?……不对!你是小爱!”

江澄年少时养过三只小奶狗,可是父亲领回了魏无羡,魏无羡怕狗,江枫眠便强迫江澄将狗送走了。江澄至今仍记得那三只陪伴自己的小奶狗在自己怀里乱拱时的模样,那湿润的眼睛和现在面前这只黝黑的大狗如出一辙。

“小爱?真的是你?”

面前的大黑狗兴奋的摇着尾巴,呼哧呼哧的舔着江澄的脸颊,热切的回应着江澄的呼唤。

江澄爱怜的摸着它的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当年江枫眠把它们送去了哪里,有时候午夜梦回,也会思念三只小狗,祈祷它们被送到好人家宠爱,只是不曾想过,竟然会在这样惊险的情况下重逢。

“小爱,帮我个忙好不好。”

江澄像小时候一样握住猎犬的前肢,小爱一直是小狗里最听话的那只,只要握住它的前肢,就会乖乖听江澄说话。果不其然,威风凛凛的猎犬歪了歪头,以熟悉的姿势朝曾经的小主人露出了温柔而忠诚的一面。

江澄轻轻抚摩着猎犬的后颈,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带小爱离开这里。

随着一声哨响,猎犬狂吠着奔了出去,它窜过浓密的树丛,发出巨大的声响,和那刺耳的狗吠声一起摔碎了庭院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回事?”

护卫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紧张的站了起来。猎犬的吠叫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像是警铃敲在他们耳边。

“快!看看去!”两个护卫终于按捺不住,双双奔下楼梯,追向跑远的猎犬。

同一时刻,江澄从藏身的暗处一跃而起,像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滑过半开的法式玻璃门,潜入了这种巨大的魔窟。

 

江澄一次也没有进入过温氏这座大宅子,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纸醉金迷的大迷宫,刚刚在后院看见它时便不得不惊叹它的庞大,而当自己深入其中时,更感觉到迷茫与混乱。

整座大宅四通八达,深红色的绒质墙纸,金碧辉煌的吊顶与壁灯,还有一幅幅展现温氏丰功伟绩的大油画,组成了一条条通往未知的走廊。哪怕没有任何人经过,那成千上百只蜡烛也将所有通道都点得透亮。

江澄自知不能做无头苍蝇,他找到一间无人的房间,等着有人经过——不消一刻钟,从走廊另一头就传来抱怨的声音。

“少爷如今被那蓝曦臣勾了魂,理都不理奴家了。”

那是一种纤细得男女不分的嗓音,江澄抚平了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带着随从,站在拐角处气得直跺脚。那显然是一个地坤,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夫人,我听说少爷昨天已经把人带回来了,现下恐怕正……正在兴头上,夫人您别去触他的眉头啊。”

随从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那男人的眉毛立刻挑得老高,随即,江澄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怂货,别人都骑到你主子头上了,你还这么唯唯诺诺!把东西拿来,你不敢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了,少爷敢把我怎么样!”

江氏虽然夫妻不和,但江枫眠并未纳妾,江澄自然也从未见过这种内宅争宠的景象。好奇的同时,他也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绝妙的机会,足以令他事半功倍。

他随即揉乱自己的头发,把相貌隐藏进浓密的额发间,弯曲起肩膀让自己看起来畏畏缩缩,然后强压着狂跳的心,以镇定的姿态推开了门。

走廊上的两人立刻回过头,江澄像是一个不慎路过的仆从一般,故作惊愕的朝那位地坤行礼。

“夫人……”

他话音未落,对方便眯起眼睛,“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蕾丝折扇。

“来得正好,你,跟我过来!”

江澄低垂着头颅眨了眨眼,无法相信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愣着干什么!叫你过来!”这位不知属于谁的地坤见江澄踌躇不前,以更加尖锐严厉的声音命令道。江澄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怯弱卑微,快步走向趾高气扬的男人。

他伪装了两年的天乾都没被人发现,伪装成一个下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男人没有再看他,而是猛地踢了自己的随从一脚,将瘦弱的少年踢翻在地,骂道:“没用的家伙,把东西拿来。”

江澄这才发现少年的身边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食盒,少年唯唯诺诺的抽泣着,颤抖着将食盒推到江澄脚边。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地坤恶狠狠的威胁道,然后扬起头看着江澄,“拿上东西,跟我走。”

江澄不敢多说一句,担心说错话暴露了自己,他默默的提起了那个食盒,亦步亦趋的跟在地坤的身后。

这地坤想必是温旭的爱妾……不然就是温晁的。江澄偷偷从晃动的刘海间观察着男人,心中却不禁更为蓝曦臣担忧。幸好……幸好他下定决心过来了,否则蓝曦臣那样温缓纯良的性子,若是落到眼前这种恶毒的地坤手里,不知会吃多少苦头。但显然,这地坤的身份一定不低,江澄跟随着他一路穿过漫长的走廊,两边的仆从和守卫都低下头向他行礼,对跟在他身后的江澄视而不见。

地坤迈着跋扈的脚步走得飞快,在迷宫一样广阔的长廊内七拐八拐,江澄跟着他,几乎要晕头转向。终于,在一条和其他走廊非常相似的墨绿色走廊尽头,地坤停了下来。

江澄悄悄的抬起眼,看见两个穿着长衫的守卫正在向地坤行礼,紧皱的眉间很是畏惧。

“少爷在里面吗?”地坤换上了与刚才完全相反的面孔,声音柔和如铃,“我做了一些点心,还炖了少爷爱喝的汤,给他送过来。”

两个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恭顺而谨慎的回答:“少爷们刚刚有事离开了,并不在房内,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哦?”地坤的声音立刻挑高了几度,染上了不屑的色彩,“既然点心都做了,那也不能浪费,正好,我也想见见我这位新弟弟。”

少爷们……新弟弟……这令人作呕的词汇让江澄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如果他没有拒绝蓝曦臣,如果他愿意把真相告诉蓝曦臣,是不是今天蓝曦臣就不用受到这份屈辱。

他面前的三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小仆人的异样。两个守卫面露难色,显然温家兄弟交代过他们,不准任何人进去。

“怎么?还不让开!”地坤终于忍不下去,原形毕露,手中的扇子哗的展开,露出一脸盛怒的凶相,“是不是等着我去找舅舅,把你们丢去喂狗?”

江澄默默咂舌,赫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地坤赶在温宅如此嚣张跋扈,他听说温若寒有个极为宠爱的外甥,被许配给温旭为正妻,显然就是眼前这位地坤了。

没想到他误打误撞,居然得了这样一位大人物的便利。

守卫纷纷露出惊恐与愤慨的表情,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的退开身子,为他们的少夫人让道。

“把门打开!”地坤冷声命令道。

两旁的守卫不敢动,江澄也懒得磨蹭,他屈身上前,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

门吱呀着打开了,一股黏腻而银靡的香气刹时间扑面而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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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想看季微的小伙伴比较多,所以就先更季微啦,选深涛的小伙伴别担心深涛也会更的!两篇都一定会完结的!

两叽兔兔_丫(ZW/BX找文站🐰Ꮤ🦁)

【曦澄养成、大涣小澄、大澄小涣】整理合集(欢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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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骤雨打新荷

    文章设定:研究生涣×商业菁英澄

    文章名称:【曦澄】以下犯上


2、作者:说快板的鸣筝

    文章设定:被当做蓝家小白菜养起来的一只白衣抹额澄

    文章名称:【曦澄】再晨(一)


3、作者:塔肯纳的鲸骨☪️

    文章设定:27岁蓝苏苏×14岁傲娇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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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骤雨打新荷

    文章设定:研究生涣×商业菁英澄

    文章名称:【曦澄】以下犯上


2、作者:说快板的鸣筝

    文章设定:被当做蓝家小白菜养起来的一只白衣抹额澄

    文章名称:【曦澄】再晨(一)


3、作者:塔肯纳的鲸骨☪️

    文章设定:27岁蓝苏苏×14岁傲娇澄

    文章名称:【曦澄】第二天醒来变成14岁 (江澄篇)

    文章设定:17岁小蓝孩×25岁成熟澄

    文章名称:【曦澄】第二天醒来变成17岁 (蓝曦臣篇)


4、作者:说快板的鸣筝

    文章设定:大涣小澄

    文章名称:【曦澄】捡到一只团子涣

    文章设定:大澄小涣

    文章名称:【曦澄】长兄如父 


5、作者:我住在蓮花塢

    文章设定:蓝大18岁,澄澄5岁设定

    文章名称:【曦澄】是漂亮哥哥啊!(一)~(三)


6、作者:檐上月

    文章设定:非典型年龄操作梗,白天7岁澄,晚上神智变回江宗主

    文章名称:【曦澄】心澄则灵(萌系中篇,年龄操作)01


7、作者:飞天小白猪💋

    文章设定:腹黑年下攻涣x非亲生哥哥兼教师澄

    文章名称:腹黑弟弟爱上我 【1】


8、作者:张斑斑的诺诺

     文章设定:大澄小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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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作者:塔肯纳的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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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名称:【曦澄】老师,你这是诱拐未成年 / 1


10、作者:天纵奇才百先生

       文章设定:26岁总裁涣x17岁学生澄

       文章名称:(曦澄)我回来了,主人


11、作者:呦呦鹿鸣

       文章设定:海归小鲜肉涣X大龄单身总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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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设定:年下养成(伪)

       文章名称:【曦澄】澄哥,我可以撩你么?


12、作者:顾海秉

    文章设定:老师澄X学生涣

    文章名称:【曦澄】谁家那小谁


13、作者:九尊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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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名称:【曦澄】年龄差

 

14、作者:纯情少女苍术酱

    文章设定:小澄大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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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作者:折剑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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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名称:【曦澄】先生.1

 

16、作者:一二三,叫兔子

       文章设定:养成,父子文,半原著向,生子,(注意避雷)

       文章名称:【元旦曦澄20:00】旧梦痴

 

17、作者:江挽月

       文章设定:江澄变小梗

       文章名称:【曦澄】《反正就是江澄变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取标题》

 

18、作者:川泽纡

       文章设定:大澄小涣

       文章名称:【曦澄】童养夫   上

 

19、作者:黑历史专用

       文章设定:年上/13岁年龄差

       文章名称:【曦澄】Boyhood(上)(下/完结)


20、作者:瑾落桑.

       文章设定:太子涣X太傅澄,19X27

       文章名称:【曦澄】殿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荆棘意

澄碧涣然(一)

这篇是我对曦澄的初心,写之前连个大纲都没有,本来也只打算写几章缓解一下对这两个人的意难平,结果一写就控制不住了,一章写完下一章的情节就出现在脑子里了,顺其自然的就发展成了九十多章的文,虽然一章不是特别长。我是个起名废,当初这个文章的名字也是随便取的,写完后回头再看,竟然也分外契合。澄碧:江澄从来也没有忘掉他的初心,护云梦百姓安居乐业,给莲花坞众门生弟子一个家,给金凌一个稳固的依靠。涣然:百度释义,离散貌;形容疑虑,积郁等消除;更新貌。离散是三尊貌合神离的离散,也是生离死别的离散,金光瑶的所作所为,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谅。无论如何,他不该借蓝曦臣的手谋害聂明玦;疑虑,积郁地消除,是蓝曦臣对金光瑶...

这篇是我对曦澄的初心,写之前连个大纲都没有,本来也只打算写几章缓解一下对这两个人的意难平,结果一写就控制不住了,一章写完下一章的情节就出现在脑子里了,顺其自然的就发展成了九十多章的文,虽然一章不是特别长。我是个起名废,当初这个文章的名字也是随便取的,写完后回头再看,竟然也分外契合。澄碧:江澄从来也没有忘掉他的初心,护云梦百姓安居乐业,给莲花坞众门生弟子一个家,给金凌一个稳固的依靠。涣然:百度释义,离散貌;形容疑虑,积郁等消除;更新貌。离散是三尊貌合神离的离散,也是生离死别的离散,金光瑶的所作所为,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谅。无论如何,他不该借蓝曦臣的手谋害聂明玦;疑虑,积郁地消除,是蓝曦臣对金光瑶的疑虑,积郁的消除,金光瑶不伤害他,也只是不伤他的身,却深深的伤了他的心。蓝曦臣会愧疚,会伤心,会自责,但他不会也不应该一直闭关;更新貌是一切过后曦澄的逐渐坦诚相待。


正文

自从观音庙魏无羡说出“对不起,我食言了。”之后,江澄就知道,做了这么久的云梦双杰的梦,该醒了。他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观音庙外,金凌说:“难怪他要走的,都是因为你这个样子!舅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是啊!他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自从魏无羡重生之后,甚至是从他离开江家之后,他几乎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可是,怎么给呢?除了带将要成亲的阿姐去见他那一次,接着就是穷奇道金子轩身死,然后是不夜天城阿姐替他挡剑,最后是围剿乱葬岗时他被万鬼反噬身死。

  那一天,江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莲花坞,他躺在魏无羡房间的地上,浑身发冷,颤抖不止,从心脏处蔓延的疼痛直达四肢百骸。四周一片漆黑,却又泛着红光,映着魏无羡被万鬼反噬的惨状。江澄拼尽全力想阻止,想撕开这片黑暗,可是任他如何用力,如何癫狂,也只能看着魏无羡一遍遍的被反噬。江澄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哭泣,眼泪不知淌了多少。他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越是挣扎陷得越深,直到筋疲力尽,被牢牢钉在泥沼中,动弹不得。江澄恨恨的想,魏无羡,混蛋,你敢不回来,等我恢复了力气,一定砸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

  第二日,江徵找遍莲花坞才找到江澄,看到江澄侧躺在地上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宗主。”江澄没回,江徵上前小心翼翼扶起江澄:“宗主,您没事吧?”

  江澄面如死灰,眼里一片死寂,江徵心里一疼,眼泪滑落:“宗主,您别吓我啊!”

  江澄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扶着江徵勉强站起身,嗓音嘶哑:“你跟我去一趟乱葬岗。”江徵刚想问去乱葬岗干什么,江澄就又加了一句:“看看魏无羡死绝了吗?”

  江徵看江澄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道宗主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看见江澄走出门连忙追上去。

  到了乱葬岗,进了伏魔洞,果然,什么都没了。江澄甚至还能闻到昨日的血腥味,还能听的到魏无羡问他:“江澄,你就这么恨我?那我死了,能不能扯平了?”江澄想到此恨恨地说:“我当然恨你,你欠我,欠江家那么多,想一死就一了百了,做梦。”

  江徵听到江澄的话,拉了拉江澄的衣袖:“宗主!”语气里满是担心,江澄魔怔了一般的自言自语,让江徵心里控制不住的害怕。

  被江徵这么一拉,江澄才回过神,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良久,睁开眼,眼里不再一片死寂,满是阴鸷:“你带几个人去查一下,昨天谁拿走了陈情。”

  看着江澄的神情,江徵也不敢多问,回了一声:“是。”

  江澄回到莲花坞,日落时分,江徵回来了。江徵行了一礼:“宗主,陈情被金光瑶拿走了。”

  江澄站起身:“我去趟金麟台。”说完不等江徵回话就火速御剑赶往金麟台。江澄到的时候,仙门百家正在点金阁庆祝围剿乱葬岗的胜利,看到江澄一脸阴鸷的出现在门口,不禁面面相觑。

  金光善首先出声,打破寂静:“江宗主来了,快给江宗主安排座位,昨日见江宗主那么快离开,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是以今日便不敢多加叨扰,还望江宗主不要见怪。既然来了,就一起庆祝围剿胜利吧!毕竟,江宗主也是围剿主力。”

  江澄的眼神愈发凶狠,恨不得活剥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冷然一笑:“本宗主此来可不是为了参加金宗主的宴席,而是来寻一物。”

  “哦,不知江宗主所寻何物?”

  “此物阴邪至极,各位都是名门正派,想必都避之唯恐不及,不如,让本宗主发挥它以儆效尤之用?”

  “江宗主所说何物?”

  “陈情。”江澄沉声说出,转过头看向金光瑶:“无论如何,魏无羡曾经是云梦弟子,还望敛芳尊能交出陈情,由云梦江氏保管,以便给其他弟子做个警告。”

  “这……江宗主,这陈情……”金光瑶为难的笑着。

  “怎么?敛芳尊留着这陈情有何其他用处?是像江某一样用来警告门生?还是想像魏无羡一样横笛御尸?”

  “江宗主说哪里话,当然是……”

  “那就请敛芳尊交出陈情,况且,兰陵金氏拿的也不止陈情吧!若是这阴邪的东西都在兰陵金氏手里,怕是……难免让人生疑。”

  “江宗主说的是哪里话,陈情不比其他东西,阴邪更甚,自是要妥善处理的。有江宗主在,云梦自是没人敢修这诡道……”

  “听敛芳尊这意思是不打算交出来了。”江澄耐心消失殆尽,左手磨砂着右手食指上的紫电,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江宗主,阿瑶并非此意。”蓝曦臣出声打圆场,转而对金光善说:“金宗主,江宗主所言不无道理,魏公子虽身修外道,毕竟曾是云梦弟子。如今魏公子已然身殒,江宗主一向嫉恶如仇,是以陈情交给云梦江氏保管,并无不妥。”

  虽然蓝曦臣是替江澄说话,但江澄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一丝与别人不同的善意。

  聂明玦也深知兰陵金氏野心不小,任由其如此下去,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温氏,也开口表态:“曦臣所言甚是。”

  金光善见蓝曦臣和聂明玦都如此表态,眼神愈发晦涩,看向金光瑶:“既然聂宗主和蓝宗主都如此说了,金某自然没有异意,你就将陈情交给江宗主吧!”

  “是。”金光瑶脸上还是笑着,却和先前的意味不同了,转过身招来一个人,吩咐几声,没过一会,便有人拿了一个长盒过来,递给江澄。

  江澄打开看了一眼,手指摸了几下陈情,盖上盒子拱手:“如此,江某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金麟台,再和这些人周旋下去,他可保证不了自己会干出什么。

  回到莲花坞,江澄拿着陈情看了一夜,魏无羡,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当着你的面毁了它。

  天大亮时,江澄下令:从今往后,凡遇修诡道者,无论是谁,一律严刑伺候,绝不姑息。江澄还派人留意乱葬岗的情况,有何异动,立刻来报。

  之后十六年,但凡遇到修诡道者,江澄都会亲自出马,将人绑回莲花坞,严刑伺候。

  在听说蓝忘机逢乱必出时,江澄冷笑:“是吗?”蓝忘机在不夜天城时对魏无羡的维护江澄看在眼里,之后突然开始闭关,魏无羡身死后又特意跑去乱葬岗。看来,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江澄找来江影:“你留意一下蓝忘机的行动,不要跟的太近,不要打草惊蛇,有何跟鬼修有关的立刻来报。”

  “是。”

  江澄看着江影的背影,握紧双拳。魏无羡,夷陵老祖,我不信你会这么轻易就死透了。不管你躲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夜长星晓

[曦澄]鸳鸯锦·雕梁

*原著向,独立短篇,H E。

*主曦澄、副忘羡,狗血慢热的劫后余生。

*OOC预警,私设如山,资料百度,情节胡编。


      春江湖暖。

  毕竟过了惊蛰,莲花坞万物复苏,越冬的鸳鸯吃得羽色鲜亮,扑腾起铜绿的小翅膀,准备北归营巢。云梦江氏今年新入门的小弟子,正被年长些的带着,下湖清理荷塘。虽然枯荷也别致,但若不去除残枝,今年的新叶便长不成好景。老管家前几日问过江澄的意思,这才招呼人忙活起来。

  新弟子正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年纪,云梦泽里摸爬滚打惯了,也不惧春日水凉,嬉笑推搡着往湖里跳。但水性却赶不上天不怕地不怕......

*原著向,独立短篇,H E。

*主曦澄、副忘羡,狗血慢热的劫后余生。

*OOC预警,私设如山,资料百度,情节胡编。


      春江湖暖。

  毕竟过了惊蛰,莲花坞万物复苏,越冬的鸳鸯吃得羽色鲜亮,扑腾起铜绿的小翅膀,准备北归营巢。云梦江氏今年新入门的小弟子,正被年长些的带着,下湖清理荷塘。虽然枯荷也别致,但若不去除残枝,今年的新叶便长不成好景。老管家前几日问过江澄的意思,这才招呼人忙活起来。

  新弟子正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年纪,云梦泽里摸爬滚打惯了,也不惧春日水凉,嬉笑推搡着往湖里跳。但水性却赶不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前脚掌双双陷进塘泥里,这才知道难。“鱼戏莲叶间”*的风雅半点没有,胯下锦鲤逃得飞快,本就不稳的下盘再滑个趔趄,就不可避免地踩上湖底睡得好好的老泥鳅。

  平日里懒洋洋的圆鱼,黝黑的,金黄的,此刻状若神龙,愤怒地抖动满嘴胡须,滑不溜秋横冲直撞,恨不能将少年人身上钻出千八百个窟窿来。湖面惊叫一片,三三两两互相拉扯,倒霉些的,手忙脚乱扑腾几下,惊慌失措地倒栽进塘泥里。

  不远处的湖岸上,正在架梁的同门们忍不住笑,气息乱串术法不稳,椽子三摇两晃,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江澄正在专心致志地刨一根平栿,闻声从木花堆里探出头来,厉声训斥,“闹什么?!”

  江氏弟子垂首噤声。蓝曦臣一展广袖,灵光霎时织成张霁色的网,几十根椽子滞了一滞,总算没有砸到人。

  湖庭早已堆满形状不一的木料。茶水置得远,蓝曦臣斟一杯过来,递给江澄,“江宗主,何必动气。”

  新采的明前春芽香气四溢,是蓝曦臣特地从姑苏捎来的。江澄却没什么兴致,皱眉饮了一口,“你瞧瞧他们。”

  

  年前定好翻修的莲花坞,近日方才动工。料材是清明前江澄亲自备好的,风鸢会过后,蓝曦臣请江南巧匠专程来看过,还原所绘的图纸,需要动檐顶大梁。好在江蓝两氏皆为仙门世家,隔空移物是弟子的入门术法,也就不需推平重建,只从檐上拔起,按图换料即可。

  但云梦仙府大修,蓝氏既为姻亲,必然要出力。蓝曦臣算了算,单凭江氏现有人手差得远,这才在江南巧匠之外,另派了些蓝氏弟子过来。

  前来支援的蓝氏弟子倒是中规中矩,全然按照工匠安排,静默有序地一根根排好回廊细椽上的飞檐。白衣卓然,缓带轻飘,虽不是姑苏蓝氏最拔尖的那批内门弟子,但若是比起云梦江氏湖庭这一番人仰马翻的小崽子们,就显得过于出挑了。

  也就不怪江澄动了大气。

  江澄自继任家主后,格外在乎传承,蓝曦臣是知道的。当年莲花坞蒙难,云梦江氏几近灭门,复兴更似开宗立派。眼下这一番鲜明比对,江澄恨铁不成钢,故而责之深切。蓝曦臣安慰道,“你我之间,不必分出长短来。”

  “可他们……”

  “江宗主,”蓝曦臣笑道,“近日随我前来的蓝氏弟子,可是比思追都年长些的。”

  江澄垂眸,心虚地又啜了口茶,破天荒赞了句姑苏龙井的妙处。以新弟子与蓝氏多年门生相较,确实有些托大了。他抖抖莲青劲袖上的木屑,嘴上却不落下风,“倒是劳动蓝宗主大驾了。”

   话是好话。玄门皆知,每年正月过后,姑苏蓝氏必要遴选一批新徒,正是各世家子弟前往云深不知处,人情往来极热络的时候。此前也都是家主蓝曦臣亲自出面应对,方显礼数郑重。故而云深不知处离他不得,倒是莲花坞动土,他帮不上什么忙。蓝曦臣挑灯给江澄写过信,听见寒室外的俏厨娘教训新来的丫头,“见面三分情,侬不下山会那小郎君,姑娘家的情意人家如何知晓的呀?”

  见面三分情。这话简直醍醐灌顶。蓝曦臣以要事相商为由,连夜拜别了叔父蓝启仁,将云深不知处的琐事一股脑丢给了还没来得及出门的蓝忘机他们。

  他鲜少这样肆意过。

  而此中妙处,蓝曦臣见到暗自生闲气的江澄,方觉出美人儿的生趣来。他也不计较,径直去接江澄的话头,“不妨事。今年春选,叔父问过我的意思。我也好,忘机也罢,仍没有收亲传弟子的打算。”

  江澄想了想,“除夕家宴时听蓝先生提起,含光君素来掌罚,如今常年不在云深不知处,倒是该让思追历练历练了。”

  这些栽培年少弟子的琐事,只有做家主的才格外上心。“思追自小由忘机养大,在这一辈弟子中确实出类拔萃,但有一样,”蓝曦臣低声道,“他的身世。”

  “清明前,思追与温宁往乱葬岗祭祖,我倒是允了假,”蓝曦臣转了手中茶盏,“长老们......有些微词。”

  江澄经乱葬岗一役,被温氏血尸所救,后来也听魏无羡道出些曲折。他不置可否,“黑市的消息,近日有人蠢蠢欲动,欲将乱葬岗的温氏尸骨,迁回不夜天城。”

  昔时旧都早已废墟一片,怨气深重,多年来一直是蓝老先生主持净化亡灵。“岐山温氏毕竟称霸一时,”蓝曦臣道,“传出寻访遗孤东山再起的口风,也不足为奇。”

  江澄抱臂,“思追这样出挑的弟子,若是从蓝氏骄子落得温氏余孽的下场,倒是我等身后的玄门变数了。”

  “故而思追掌刑之事,长老们各执一词,唯忘机极少如此主张,”蓝曦臣迟疑道,“一时间......”

  天上浮过一片薄云。泽芜君蓝曦臣面若温玉,向来笑意迎人,极少露出如此犹豫神色。江澄看出他的为难,“蓝宗主,是问我的意思?”

  思追行事有七分像亲手养大他的忘机。而江澄眉宇间的傲气,九分与每日问安的金凌相通。

  偶尔违反家规,蓝曦臣也总不舍得罚他。

  蓝曦臣坐在石凳上,抬眼看江澄。紫电仿佛化了形,幽幽地在他心尖吐了口信子。

  他半试探半期待地点了头。

  江澄认真想了想,“说不好。”

  “怎么讲?”

  “江氏人不便参与姑苏家事,蓝宗主兼听则明罢。”江澄撩袍坐下,“于情,思追不过舞象之年,含光君也好,魏无羡也罢,难护他一生周全。于理,”江澄很有些惋惜,“既为蓝氏所养,与其担心来日搅乱玄门,不如就循先例,似寻常内门弟子一般,留在蓝氏修行。”

  他见蓝曦臣垂眸沉思,又郑重道,“若是日后有人问起,这也是我江氏的意思。”

  江澄其人,就是如此嘴硬心软的性子。蓝曦臣却喜欢。见解公私分明,鞭辟入里,半点没有为难温氏后人的意思。且以云梦江氏作保,言语间的重诺,给的却是蓝曦臣。

  门内琐事,极少有人设身处地与他商量。蓝曦臣只觉得心中难得如此畅快,与江澄碰了碰茶盏,道,“好。”

  江澄也没有躲,半真半假地嫌弃,“蓝宗主来云梦,为的就是此事?

  蓝曦臣很承江澄这份情。见人杏眼微瞪,很有些欲怒还嗔的在意。他也不说破,“江宗主莫要昧了良心,”蓝曦臣笑起来,“这莲花坞的大小木料我都画过线,”又遥遥一指檐角,“几只脊兽,我也是细细雕琢过的。”

  江南巧匠正嘱咐蓝氏弟子如何上这角梁。兽套处,是蓝曦臣亲手精雕的九瓣莲花。

  反观江澄,仍在与匠人在此处分割木料。蓝曦臣如此正襟危坐,更像是催料下工。说不出哪里,江澄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忙手上的活计,“你先……”

  蓝曦臣倒是凑过来,“江宗主歇一会儿吧。我来,如何?”

  书画大家,大多精于金石,木雕自然不在话下。但于木工,却是隔行如隔山。江澄觉得新奇,也就不跟他客气,半信半疑将手中锯条递过去,“莫要勉强。”

  蓝曦臣将回纹广袖叠放在长凳,理了理束腰窄衣。锯条犹如弓弦,贴在他细白手心,仿佛精心拉奏的胡琴,十分赏心悦目。江澄单手扶住条凳,贴心将木料稳了稳,蓝曦臣笑道,“你要是不放心,过几日我让景仪过来。”

  景仪,思追,这个年纪的世家少年陆续出山。与常跟随蓝忘机与魏无羡经常夜猎的蓝氏弟子相比,江氏的小辈游历得太少了。但江澄自己脱不开身,跟魏无羡又开不了口,夜猎的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搁置着。蓝曦臣看出他心思又转回弟子上,委婉地问,“或者,过几日空闲下来,江宗主可愿与我同往?”

  蓝曦臣大病初愈,连本家弟子都无意亲传,此刻却躬身在他这莲花坞,吭哧吭哧地锯木头。江澄心中似乎有一瞬澄明,又懵懂地不敢置信,随口应了句,“什么?”

  蓝曦臣回头,耐心道,“夜猎的事。你……”

  木料僵持着锯落下来。

  江澄如梦方醒。幸好他脚下生风,才没有砸实。蓝曦臣怕是生平第一次做粗活,臂力过人、下手又没轻重,江澄也不怪他。但又怨他一心二用,木料之外,还锯伤了手。江澄从腰间摸出金创药,蹙眉道,“怎么弄成这样?”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江澄无奈地直叹气,“你们姑苏蓝氏早晚有一天要饿死在仙山上。”

  蓝曦臣很久没被人如此教训过了。他低头看江澄仔仔细细地上药,一板一眼地解释,“江宗主,此事——”

  叔父自幼教导,凡事明辨是非曲直。可他眼下觉得,被江澄如此数落,竟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噤了声。遮阳的细柳,泄出几声新试的莺啼。江澄的额发毛绒绒的,细眉柔软地像一弯新月。虽然话语凌厉如利刃,但也并不擅长包扎,正将他纤细的手指笨拙地缠成个纺锤,或是什么藕荷色的凹凸瓜果。

  蓝曦臣很想抱抱他。

  他也这么做了。没受伤的手臂似有似无地蹭过去,刚好能揽住年后最清减的劲痩腰身。暗莲纹的织锦手感很好,今日也没有系披风,就透出些温暖的汗湿,活生生的。

  江澄缠得慢,蓝曦臣更不着急。午后春光正好,暖风熏得人欲睡。蓝曦臣将手指不露声色地收紧,仿佛小心围猎什么警惕的灵兽。江澄也没有躲开他。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蓝氏弟子匆匆赶过来,躬身行礼。

  “泽……泽芜君。”

  弟子只觉得面上拂来一股没来由的寒意。于是转向江宗主,欲言又止道,“……是江氏弟子说,说江宗主……定下规矩,今日清理不完莲塘,晚上不准吃饭。故而我等想去……想去……”

  日色微沉,蓝曦臣远眺,莲花湖一片嘈杂,没有半点要完工的模样。这样严厉的规矩,始作俑者心安理得地“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应答,仍在专心致志摆弄蓝曦臣的手指。

  于是蓝曦臣好心提醒,“并不止江氏弟子。此处为客舍,若是今日盖不上这檐顶,晚上你们怕是要睡在湖庭了。”

  蓝氏弟子面上五彩纷呈。终是艰难抉择,躬身齐声道,“弟子愿往。”

  “好。”蓝曦臣赞许地点头,“切切偲偲,怡怡如也。*此乃君子之风。可矣。”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蓝氏弟子划来小船,有序捞起湖面四散的枯叶。莲花湖这才显出些被整理后的清净来。

  两人极目远眺。百年仙府的规矩传承,遇事不慌不乱,让独木难支的江澄着实羡慕。蓝曦臣却还在看那到处扑腾的江氏新弟子,不多时,便与赶来帮忙的蓝氏门生熟络起来。

  直至晚膳时分点起莲灯,莲花湖上才草草收尾。江氏的新弟子,正借摆放碗筷之机私下邀请蓝氏同住弟子舍——“虽然简陋了些,但挤一挤总是有的。”

  蓝氏弟子不敢擅自做主,胆大些的互相怂恿,偷偷望向家主蓝曦臣。蓝曦臣负手而立,算是默许,被老管家请到回廊与江澄赏月。

  四处都是春日特有的泥土香气。蓝曦臣斟了茶,见江澄正在倒酒,遂端起来,“是冷清了些。”

  渐盈月映在总算沉静的湖面,极远处,莲灯映亮弟子们嬉笑的脸。即便没有酒,湖水也可交杯换盏,豪迈得对饮起来。

  江澄不语,结印拈了个诀。莲塘有灵,湖底与收敛在岸上的枯叶,燃作幽紫的荧光,一点点从水中升腾,聚成大朵的九瓣莲花苞,缓缓旋转绽放。

  明亮的紫莲花在露出莲心的那刻直冲天际。随之而来一声清脆的鹤鸣——那是裂冰独有的往生雅音。

  远处的两氏弟子哪里见这样的奇景,高高低低地惊呼。江澄举杯,饮下酒中那碗月,内息澎湃,连紫电还泛出璀璨的光。

  蓝曦臣也收了势。他倒是越来越喜欢莲花坞了。这样的烟火气,在云深不知处是不曾见过的。他也对月,举起茶盏,与江澄的酒碗轻轻磕了磕,“敬知己。”

  酒碗虚绕过蓝曦臣的手腕,宛若细滑的游蛇。蓝曦臣的茶盏扑了空,又上前一寸,眼见抵住江澄的指背,紫电灵光乍现,逼得蓝曦臣指尖加了分灵力,是要硬碰硬的意思。酒碗却不退,江澄偏开半寸,直取蓝曦臣脉门。蓝曦臣左手执盏,多少有些不惯,茶水险些要泼洒出来。他顺势将手腕下压,江澄侧腕而挣,霎时紫光大炽,方寸间要再取蓝曦臣的掌心,酒碗也半倾,眼见蓝曦臣躲闪不及,胜负既分,江澄却突然停了手。

  叮。只余下两只清心铃的脆响。

  云梦美酒都浸满浓郁的藕花香。蓝曦臣用茶盏轻轻抵住,便落了几滴散在茶边,清清亮亮的。酒碗盛上并不圆满的月,涟漪四散。

  蓝曦臣就这样贴着他,“许久不曾切磋。此番为何?”

  紫电又静默成古银小蛇。江澄道,“总觉得……”

  见他眉峰簇起,蓝曦臣放下茶盏,去摸他的脉,“是有不适?”

  江澄摇摇头,仰脸灌了口酒,“又想起剖丹的事。”

  观音庙后,蓝曦臣缠绵于病榻,也隐约听蓝忘机讲起当年魏无羡为江澄剖金丹之事,也曾宽慰过幼弟。如今时移世易,因着江澄,心境又已大不同。

  “总觉得……这灵力是偷来的。”

  蓝曦臣抬眼,正对上江澄将眸子隐在垂睫下。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蓝曦臣道,“当年云深不知处蒙难,父亲令我携书远走,忘机琴毁,入岐山受教化,当真九死一生。”见江澄微叹,又道,“待我新掌家主之位,族中亦有非议,言及‘舍亲弃幼,仓皇出逃’云云。”遂坦言问,“推己及人,当年莲花坞之事,江氏必然力保少主不失,江宗主却被抓在先,其中……可有隐情?”

  江澄攥紧了酒碗。此事过去十余年,他从未被人问过,也无处可提起。

  蓝曦臣啜下口茶。等他,似乎又没在等他。

  “……魏无羡。他……”

  世人皆言江澄冷厉易怒,蓝曦臣却觉得,他没什么难懂。月是湖中月,荷是塘间叶,不是地上霜也不是信中人,有问必答,从不拖泥带水。他按下酒碗,不忍让江澄再忆旧事,“江宗主,可悔过?”

  射日之争后,云梦江氏新立,江澄为保魏无羡,背了不少莫须有的骂名,蓝曦臣是知道的。直至今日,与其他世家相较,仍是举步维艰。江澄灌下口酒,“不曾。”

  时运比人强,阴差阳错怪不得谁。当年他与江澄并不近。即便是劝慰,也轮不到堪堪保身的自己。

  “想来魏公子也不曾。”为人仙侣的蓝曦臣这样说道,“‘人世海海,山山而川,不过而而。’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下来已是万幸。”

  “父亲在时,总赞魏无羡天赋极高。若他不为我剖丹,若他……我……”

  江澄有些醉了。只有这样脆弱的时候,才肯将心事吐露一二。蓝曦臣揽过肩膀,让他靠得舒服些,又远指湖庭愈发嘈杂热闹的两氏弟子,“若是魏公子,当年经此磨难,可将江氏复兴至此吗?”

  湖庭那一片深浅不一的紫,耦荷、丁香、木槿、青莲,错落交织,皆是江氏弟子的服色。新建的莲花坞与旧时那样相似,江澄有些恍惚,依稀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蓝曦臣又问,“江宗主,若论剑法,我与忘机谁更胜一筹?”

  玄门公认,含光君剑术登封造极。江澄抬眼望他。

  “江宗主亦不必答我,”蓝曦臣没有让人为难,“幼时我与忘机习剑,叔父所言,剑术在于纯粹。而我多有杂念,瞻前顾后,拔不得头筹。”见江澄皱眉要反驳,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

  “少时挂心幼弟,及长挂心父母,如今已过而立,放不下整个姑苏蓝氏。如此重重心事,若是哪日校场一战,或许败于忘机。但若是强敌再犯我云深不知处,我必与忘机并肩,拼死拒之于山门之外。”

  “如此,便够了。”

  江澄甚少见淡泊如水的蓝曦臣,露出如此坚毅神色。他挣起来,“我……”

  蓝曦臣端起茶盏,指尖点在他胸口,“在心。”

  江澄倒了碗酒,又放下。他突然觉得,在蓝曦臣面前,他不喝酒,不说话,甚至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蓝曦臣是懂他的。他甚少这样心胸舒畅,哪怕碗中月入檐角,只余珍珠色的荷塘水气,他也忍不住抿了口,又细细倒入湖中,引来几尾探看的红鱼。

  蓝曦臣笑起来,“酒醒了?”

  

  *出自[北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江南》

  *出自[战国]孔子《论语·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