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中元
人设来自@与山 《风云某》
未来得及详细考究,脑洞产物,ooc归我。如果ooc我提前磕一个×
时间线没能仔细捋,中元的日子我就随意插在荆南郡内歇脚的地儿了。与正文时间无关与正文时间无关与正文时间无关。
原来是直接在老福特写的草稿,返回丢了八百多字,又从头开始写,所以是中元节后发出来。感觉没有原来写的细,也复原不出了【抹泪】感谢大家包容。
────────────────────
夜静。
舒问亭在外叙谈一番,又将事务交代清楚,踏露而归。
屋内,云纹铜灯放在一旁无端冷清,床头的烛台却明灭摇晃,映得晦暗柔软。
果不其然,在...
人设来自@与山 《风云某》
未来得及详细考究,脑洞产物,ooc归我。如果ooc我提前磕一个×
时间线没能仔细捋,中元的日子我就随意插在荆南郡内歇脚的地儿了。与正文时间无关与正文时间无关与正文时间无关。
原来是直接在老福特写的草稿,返回丢了八百多字,又从头开始写,所以是中元节后发出来。感觉没有原来写的细,也复原不出了【抹泪】感谢大家包容。
────────────────────
夜静。
舒问亭在外叙谈一番,又将事务交代清楚,踏露而归。
屋内,云纹铜灯放在一旁无端冷清,床头的烛台却明灭摇晃,映得晦暗柔软。
果不其然,在舒问亭带着有意敛着的稳而轻的步子进入室内时,看见被褥隆起一个弧度。
手肘撑起的高度露出半个脑袋来,被子里的人不知在对着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发觉有人进来。
舒问亭有意发出了些声响,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明温和,却让床上之人惊诧不堪,将书册往枕下一藏,徒劳地压低自己使弧度平整。
被子甫一掀开,下身赤条条的言韶映入眼帘,舒问亭看着言韶还没好透的伤痕,闹心地蹙了蹙眉。
床上的人一气不喘,连匀称的呼吸声也无。生怕言韶憋死的舒问亭抬起手,还没落下就惹“醒”了言韶。
“诶,哥哥别打。”
迟来的求情无用,不轻不重的掌掴落在身后,酥麻得让言韶往里缩成一团。
“舒将军好生狠心,我那日伤未好就替你牵了好半晌的马”
“如今只是在你塌上养养伤,哥哥便伸手要打。”
舒问亭被人堵得嗓子一噎,更加闹心。索性将被子往言韶身上一搭,眼不见为净。
“是你贪寻松快要替车,如今伤重了又怪到我身上来”
话未说尽,便眼疾手快抽出枕下籍册,骇得言韶急扑起身要抢。
言韶牵扯身后伤痛,疼得脸色一变,见舒问亭已经翻阅起来,不管不顾把自己裹在被褥里缩得严实。
舒问亭草略一翻,本以为是寻常的有趣话本子,将军长属下短的故事引人入胜,越看越有兴味。
谁知翻下几页,连叙述带白描排版得齐齐整整,多姿多彩。如此舒适的纸页,不知又是从哪里淘来的好玩意儿。
舒问亭表情一黑,把册子又塞回枕下。
“你每日到底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人应声。
夜更深沉。
以为舒问亭被臊得走了的言韶,小心翼翼从被褥中探出脑袋,结果被安静坐在烛火旁的舒问亭抓了个正着。
舒问亭将缠着人的被子抖开丢在一旁,伸手追着言韶赤裸的身后打得人满床乱爬,躲逃不得。
激得言小将军往兄长怀中直钻:
“是属下有罪,将军且不能再打了。”
“旁人看了堪是羞红了脸,哪有这般黑脸的。哥哥又不是没做过,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还恼什么。”
舒问亭抱着怀中光着还不知羞的人,不知是该推开还是搂紧。
……
打更声一快两慢,三更已过。
言韶趴在床上,眯着眼将下巴搁在舒问亭肩边,享受着一刻安宁。
“去年此时还是天真,与哥哥在沙场滚爬几载,密训一过,余孽之事我深陷其中又是惊心动魄。”
“今日中元,洞门大开,百鬼夜行。我却不惧亡魂,只怕多是故人。”
舒问亭静静听着,不动声色往里挪了挪,握紧了言韶的手。
“我看哥哥身处朝堂与疆场多年,百鬼没什么可畏。世道繁复,难得今宵中元我们还能安宁此夜。”
言韶回握舒问亭,覆在自己身后伤处轻揉。
“怀卿……”
“哥哥不必说,我都知道。那时兵士安葬之处你不肯与我讲,自有你的考量。我既不能去拜祭,留个念想在心里也是好的。”
言韶支起身子轻吻了一口舒问亭的唇角,心满意足闭上眼。
“今夜有兄长相伴,有故人魂行,处境尚且清明。若能停在此刻,倒也不是憾事。”
舒问亭放轻了揉伤的动作,等言韶起伏变得轻缓,嘴唇贴上他熟睡时无意皱起的眉心。
“待你我骑不动马时,愿天下太平,耕均养足,我们解甲归家,过尽天下平凡日子。”
万籁俱静,呼吸绵长。
【风云某】66
【“小将军这是闯了什么祸?”】
—————————正文分割—————————
用以给少侠赔礼的草莓被少侠就近分了,毕竟水果是无辜的。
舒问亭不怎么见外地吃了一大把,吃完擦擦手,下令让这日在军营门口当值的人到荆南后自行领罚。
“这么大一筐草莓就摆在营帐门口,据说摘草莓那人还在地上写了字。”
男人神色如常,眼神示意言韶这种事他去说便可:
“这样都看不到,他们就是这样当值的?”
“罚,每人二十军棍。”
“是。”
言韶无法反驳只得应声,心道这男人还真是个祸害。
昼连管不到这些事,轻轻比划手势询问舒问亭还吃不吃。......
【“小将军这是闯了什么祸?”】
—————————正文分割—————————
用以给少侠赔礼的草莓被少侠就近分了,毕竟水果是无辜的。
舒问亭不怎么见外地吃了一大把,吃完擦擦手,下令让这日在军营门口当值的人到荆南后自行领罚。
“这么大一筐草莓就摆在营帐门口,据说摘草莓那人还在地上写了字。”
男人神色如常,眼神示意言韶这种事他去说便可:
“这样都看不到,他们就是这样当值的?”
“罚,每人二十军棍。”
“是。”
言韶无法反驳只得应声,心道这男人还真是个祸害。
昼连管不到这些事,轻轻比划手势询问舒问亭还吃不吃。
“不了,你吃。”
舒问亭淡声应道,一整轻甲掀帘出帐,路过昼连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浅弯眉眼说道:
“为送一筐草莓敢闯军营,想必你在那人心中分量也是不俗。”
“我没……”
辩驳的话卡在喉间到底没能说出来,昼连望着舒问亭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感觉大将军近日是愈发平易近人了。
竟然都会调侃他了。
“你吃,我先去传个令。”
身侧,言韶有样学样,也拍拍手理好轻甲,随着舒问亭的脚步往帐外走:
“稍后便是点卯,记得不要迟到。”
大将军和小将军仿佛在一起看他热闹,昼连无奈低眉,与剩下的小半筐草莓“面面相觑”。
●
卯时,队伍准时启程,并于申时抵达荆南郡郊。
太守卫韬亲自来迎,隔着老远便能看见那气派的礼宾队伍。
“嘶……嘉年哥哥,咱们得是什么身份啊。”
言韶虽然不常参与这类人情往来,却也知道太守于情于理都不该出现在此处:
“知道的我们是增兵路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御驾亲临。”
“……休得胡言。”
嘉年没脾气地提醒了一句,遥遥望向远处的目光却没偏移,似有思量无数:
“这般热络,只怕这卫太守心中有鬼。”
心中有鬼,以至于要从军队踏入荆南地界的一刻起,就要保证他们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无趣。”言韶偏头一哂,“都要把‘戒备’二字写在脸上了。”
“卫韬新官上任,遇到怀晏,紧张些也能理解。”
嘉年失笑,却也放轻声音同言韶细细分析:
“你想,倘若你的地盘藏有秘密无数,尚未打点妥当,一位圣眷满身、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就来了,还带着精兵千骑。”
“你慌不慌?”
“唔。”
言韶被问住了,回头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点头:“慌。”
“那便是了。”嘉年不动声色笑了笑,叮嘱言韶大可以活泼无害乖巧些,一夹马腹跟上舒问亭。
“安排大家在郡郊扎营。”
礼宾的队伍已然迎了上来,舒问亭瞥见嘉年靠近的身影,说道:
“你与怀卿昼连一起,随我入郡。”
“不再带些人?”
嘉年面无表情发问:“现在不带,之后再调兵可就麻烦了。”
“暂时不必。”舒问亭说,“卫韬对我们提防有加,带太多人反而显得我们意有所图。”
“记住,我们并非钦差,不过是在增兵南疆的的过程中,来此歇脚。”
余光里,言韶也已从另一侧跟了上来,舒问亭目不斜视,对二人说道:
“到了荆南之后,说话办事,需得拿捏好分寸。”
“是。”言韶与嘉年异口同声。
●
与太守见面后的寒暄是舒问亭的事,言韶不欲插话,却在入郡换乘时主动表示自己可以替车牵马。
“哎呦这可使不得!”
卫韬从未听过这种要求,当场就被弄蒙了:
“言将军这是……”
“无妨,让他牵。”
舒问亭笑着接话,在马车上坐得稳稳当当:
“昨日怀卿才刚挨了顿军棍,身上有伤,无非是坐不住了。”
自然调侃的语气半是无奈半是纵容,不像上级评价下级,更像提起自家顽皮弟弟时的打趣。
“这……”卫韬当然得再挣扎一下,“后面还有辆空车,言将军若是不介意,直接上车便可。”
“然后趴在车里悠哉享福?”
舒问亭施然接话,几句笑骂似是无意:
“犯错理应受到惩处,军棍也好牵马也罢,该他承担的就要他来承担。”
“太守切勿看怀卿年纪小就心软纵容,若是叫他养成了卖卖可怜就能逃避的油滑性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可万万不依。”
车外,言韶一脸乖觉老老实实牵马,闻言有模有样哆嗦了一下。
另一辆马车内的嘉年听不到前车的交锋,见言韶莫名其妙在外面牵马,扭头试探性望向昼连——
在对上少年热切目光时哭笑不得一愣。
“怎么,你也想牵?”
“可以吗?”
在马背上颠簸了整日的昼连现在疼得无欲无求。
“我们这辆车又没有别人,”嘉年心下好笑,“你趴着就是了。”
昼连面露迟疑,搭在窗框上的指尖不自在地紧了紧——他还是不太习惯在言韶不在的场合随性。
“没事,我不告你状。”
嘉年乐,说完连目光都转向了别处,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几个大字。
昼连心情复杂,感觉舒家这两个做哥哥的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多少都有点逗孩子的爱好。
耳边适时响起言韶念叨过无数次的“别见外,自由一点”,昼连闭了闭眼,心一横将自己平放到了座位上。
翻涌许久的痛感顷刻得到舒缓,见鬼似的,昼连忽地体会到了言韶恃宠而骄的快乐。
去往住处的一路众人心思各异,到达卫韬安排的宅邸后,言韶一张小脸已经彻底白了。
“太守大人,你行行好,今日就不要设宴了。”
舒问亭在侍从的指引下正往前走,言韶眼明手快一把拉过卫韬,苦着脸小声说道:
“我真的坐不下了,昨天挨的可是五十军棍。”
卫韬鲜少见如此不见外的人,一时琢磨不透言韶究竟是什么意思,便避重就轻地同他打哈哈:
“小将军这是闯了什么祸?”
“唉…只不过是贪玩了些,馋酒,偷跑出去喝被哥哥发现了。”
言韶编瞎话不打草稿,想着日后探听坊间传闻少不得要入勾栏戏楼,索性提前铺垫一番:
“您有所不知,军中的规矩多且严苛,这不许做那不许去,恨不得把人憋死。”
好歹是长安城内有名的风流公子,是以言韶提起这些时根本没有破绽:
“但您看,我这大好的年纪,若是现在不多出去玩玩,以后想玩了怕是都没人愿意招待。”
“不就是喝两口酒、听了首曲子吗,又没有做别的,还不是哥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他小声抱怨,一脸不服气的委屈足以以假乱真:
“可他偏要公事公办,今日若不是我强撑,早就要晕在半路上了。”
“太守大人,您行行好。”
话说了一大圈,言韶复又回归最初的主题:
“今日我们舟车劳顿,这宴啊,不如明日再设。”
“哎——言将军,我理解、理解。”
卫韬是只老狐狸,自然不会因为言韶的几句话就答应,开口却也不说不行,只是拍拍言韶的手背,语重心长:
“军纪严明方成英武之军,言将军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才是啊——”
一直走在副将身边显然说不过去,同言韶说过一堆挑不出错处的场面话,卫韬疾步上前,转而跟上舒问亭。
他们身后,言韶做戏做全套,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一路无话。
当晚,卫韬在自家府上大摆宴席,于戌时准时开宴。
—————————分割线—————————
有彩蛋♡
是宴席结束后言韶借酒劲钻舒问亭房间的小剧场w
言韶/昼连:这车我是一秒钟都坐不下去了。
言韶没有挨到50哈,他跟昼连都只挨了20,忘了的宝贝可以看下前文。
言韶:这是谁?太守?演一下!
以及言韶倒不是真的不想赴宴,上面有一有舒问亭二有嘉年,他才不认为卫韬会为了他特地做什么改动。
他只是放点钩子出去,比如看看卫韬之后会不会抓住他“爱玩”的特点利用他做文章。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65
【对上舒问亭严厉的目光的瞬间,嘉年胸中涌上本能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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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舒将军。”
帐外传来士兵问候的声音,趴在塌上的言韶一个激灵,迅速扯过一条单子抖开——
搭在了昼连身上。
于是舒问亭一掀床帐,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得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昼连,和上好了药、但身后无遮无拦的“大方”言韶。
“……”
舒问亭莫名感觉自己打轻他了——成年人的事都做了,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趴着,实在不像话。
“将军。”嘉年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顺便朝舒问亭行了个礼。
昼连同样颔首问好。...
【对上舒问亭严厉的目光的瞬间,嘉年胸中涌上本能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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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舒将军。”
帐外传来士兵问候的声音,趴在塌上的言韶一个激灵,迅速扯过一条单子抖开——
搭在了昼连身上。
于是舒问亭一掀床帐,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得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昼连,和上好了药、但身后无遮无拦的“大方”言韶。
“……”
舒问亭莫名感觉自己打轻他了——成年人的事都做了,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趴着,实在不像话。
“将军。”嘉年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顺便朝舒问亭行了个礼。
昼连同样颔首问好。
“舒将军好。”言韶撑着脑袋有模有样。
“嗯。”
舒问亭一声应了三个人,坐到床边的第一件事是一把拉下言韶堆在腰间的里衣。
嘉年和昼连默契偏过目光,眼观鼻鼻观口,沉默得默契无比。
“嘶疼疼疼……哥哥我药还没干!”
布料柔软也难抵伤口新鲜,言韶毫无防备,叫突如其来的蛰痛闹得脸色一白。
又被舒问亭面无表情的两个字定住了要去掀衣服的手。
“忍着。”
舒问亭淡淡看他一眼:“明日便要入荆南郡。”
潜台词是这点疼算什么。
言韶此刻尚未察觉舒问亭的醋意,抱着枕头把脸一埋:
“是——”
“景澄与我把事情都说明了。”
私人情绪不得误正事,放下衣服的言韶看起来比先前可爱不少,是以舒问亭说回正经话题:
“我已差人去十里外的镇子打点,嘉年,带些人随景澄入林,将母子二人送去安顿。”
“现在就去,争取在入夜前把事情办完,明日军队卯时启程,不得延误。”
指令简洁明了,干脆得一如既往,嘉年领命称是,应声后脚步略显迟疑,并未立即转身。
“有事?”
舒问亭迅速会意,尾音未落人已起身,随嘉年走向帐外。
见舒问亭走了,言韶又想折腾那碍事的衣服,没注意身边的昼连将脸埋入臂弯,瞬间黯了眸色。
●
“方才听昼连讲了一些幼时之事。”
任务在身,嘉年便挥挥手遣走帐外侍卫,长话短说:
“日日苛训,看样子黑白灰色的技能都学过不少,还被教导求生。”
“求生?”
舒问亭抓住重点:“可他曾经是死士。”
“所以这不合理。”
嘉年点头说道:
“昼连做死士时年纪还小,对那种年纪的孩子而言,教导求生是比训练忠诚复杂千百倍的事。”
——不谙世事小孩眼界有限,对一切事物的认知通通来自教导者,倘若他们曾经的猜测没有错,昼连在逃离组织前一直被养在封闭的环境,那么那群人想要摆布他,简直不用费吹灰之力。
“你在顾虑什么。”舒问亭隔着军帐的帘子深深望了一眼,言简意赅。
“直言无妨。”
“昼连这幅天生的好皮囊是利器,如若我是他们组织的头目,必定会拿他当王牌培养。”
嘉年神色疏淡,压低声音道出心中防备时眉间似有冷霜: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被谁安插到舒府的人。”
舒问亭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震惊也看不出责备,只用眼神示意嘉年继续说。
“入府时他与怀卿差不多大,正是开始通晓事理、却不足以引起太多防备的年纪。”
大将军的必备素养是沉稳,嘉年很清楚,舒问亭绝对不会在于舒家和言韶有关的事上大意:
“山崖下的乱石滩人烟稀少但景色优美,怀卿喜欢那里的浅滩和旁边的林子,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去哪里玩一趟。”
“摸清这个规律并不难,怀卿日日念书习武,连去到哪里的时辰几乎都是固定的。”
认准时期安排昼连“被捡”,甚至不容易落空。
“据昼连所言,他对亲人与家庭的印象异常模糊,聊胜于无罢了。”
舒问亭不言语,嘉年也不需要他来应和什么,只管条理清晰地往下说:
“既是如此,那么昼连所谓的‘寻找家人的下落与线索’,其实就是大海捞针。”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昼连的寻亲从来没有取得过任何进展。
可他依然会在每一次有独行任务时领命,一离队就是以月为单位。
嘉年:“有没有可能,这些年我们给他的自由与信任太多了。”
“万一他一直同那些人有联络,那舒家与军中的信息,岂不是……”
“放肆。”
落入耳中的每一个猜测、每一句分析都毫无意外,但是舒问亭还是在听过这番话后斥了嘉年:
“无故进行这样的指摘,可有证据?”
可他语气平静,嗓音很轻,又似乎这训斥只是象征性的。
“没有。”嘉年实话实说,“只是听完后认为有这个可能。”
所以才不得不立即提醒。
“那就休要胡乱猜忌。”舒问亭淡声说道,“不忠不义不诚,都是最为锋利的指控。”
“疑人不用,承安,日后若是你来掌军。”
说到此处,舒问亭的话音微不可查顿了一下:
“切记不可这般草率。”
“不要轻易否定跟随自己多年的人,即便心有疑虑,也要先稳住情绪,想办法查出些眉目。”
男人抬眸,视线不偏不倚打在嘉年脸上:
“否则你让其他人如何想你?”
对上舒问亭严厉的目光的瞬间,嘉年胸中涌上本能的委屈。
“可我也没有四处乱说,这不是在跟你讲吗。”
薄唇无意识紧抿成线,嘉年无声回望,顶嘴的话已经在心里过了一整轮:
“一旦我的猜测是真,意外就随时有可能发生,我防患未然给你提个醒,还做错了?”
因为这样几句私下的交流就说我草率,说我疑心重,说我沉不住气。
你猜忌这个防备那个的时候也多到数不胜数,也没见你次次拿出证据条分缕析啊?
怎么,谨慎多疑的是你,有情重义讲道德的也是你,合着正面反面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陌生的怒意顷刻沸腾,缓缓降下,嘉年轻咬牙关,偏头很慢地闭了下眼。
“将军教训的是。”
只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再睁眼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属下思虑不周,多谢将军提点。”
“嗯。”
搭档多年,舒问亭何尝看不出嘉年的情绪,却也明白此时不是继续话题的最好时机,便只小幅度点了下头:
“去忙,景澄在中军帐,让他带路即可。”
“路上小心,明日不要错过点卯。”
干脆利落的领命应答与寻常无二,嘉年低头行礼,面朝舒问亭退后三步方才转身,向中军帐的方向走去。
舒问亭目送嘉年消失于视野,方才抬手召回侍卫,掀帘入帐。
●
帐内。
言韶抓紧时间晾了晾未干的药,在察觉舒问亭走进时迅速整理衣服,赶在床帘掀开的前一刻仰头一笑。
在他身边,昼连趴在床铺内侧,束成马尾的长发铺了满肩,与环在枕头上的双臂一起,将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舒问亭在床边坐下,朝床内一动不动的人看了一眼,一只手自然搭上言韶的腰。
“昼连。”
接着,他喉结上下一滚,直接唤道:
“睡了吗,我有事问你。”
言韶微怔,胸中忽地涌上一阵不安。
“哥哥你……”
话音刚起便落,原因是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传递出分明诚恳的安抚讯息。
“是…”
舒问亭的话昼连岂敢不应,即便睡了也要立刻清醒。
更何况他压根也没睡:“将军。”
低沉的嗓音沙哑非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昼连一直在偷偷吞沙子。
仓皇抬头的人面色惨白,干燥的唇上血色全无,眼睫不受控地颤着。
失魂落魄得一目了然。
言韶胸口的火气“蹭”地窜了出来,一拧身就要质问舒问亭方才听嘉年说了什么——迟钝在聪敏异于常人的言小将军身上永远只是暂时的,此刻只恼火自己方才为何没能想到这一层。
嘉年来给他们上药,统共就问了昼连那么点关于他过往的问题,论军衔他也是副将,能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这时说不可,还非要避开不可。
对挚友本能的回护使得言韶顾不得身后的伤。
“嘉年方才同我讲了你幼时受过的苛训,说那群人听起来不简单。”
搭在言韶腰上的手用了点力,舒问亭单刀直入,没有给他抢话的机会:
“他们对你使用的并非是传统的死士培养方式,因此嘉年建议我再去查查那个组织。”
准备再扑腾一次的言韶闻言动作一滞——这跟他所以为的“嘉年在怀疑昼连”好像不太一样。
“当年在乱石滩遇见你,原本只是想让你在府中养好伤,后面怀卿执意要留你,我们才询问了你的经历,并派人在乱石滩附近搜寻,调查你的出身。”
舒问亭说道,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言韶:
“搜寻者在山上找到了人们居住的痕迹,但距离遇见你已经去大约半月,那些人已尽数撤离。”
“嗯。”
男人温润平和的嗓音无端拥有安神效果,昼连面无血色听到这里,终于闷闷应了一声。
“私自养人的组织规模通常不会太小,那些人从前既然敢在长安城外扎营,就说明做的都是入世的勾当。”
——对于这样的人,坊间街巷才是行事的主要地点,因此,即便转移,他们也大概率不会远离人群聚集处。
“荆南多丘郡,地势复杂且深山较多,我们扎营的此处,对于需要隐蔽的人而言,正适宜。”
舒问亭说,讲话时目光始终落在昼连身上,不卑不亢,诚恳坦荡:
“荆南此前又遭青鸦之祸,此次我们南行,也有探查之意。”
“依照嘉年的意思,不如就从今日、此处,开始着手安排调查。”
掌兵又伴君的人说话颇有技巧,三言两语便将床上二人的忐忑抚得七七八八,顺便解释了嘉年为何非要急着将一切说与舒问亭——明日清晨队伍便要出发,他又不知道会忙到何时,自然要在离开之前告知自己的想法。
“那为何……为何……”
浓雾般的失落被言语的清风吹散,拨云见日以至于昼连一时回不过神——只要舒问亭肯说,他就愿意信,甚至无所谓那些话是否是为了稳他或者哄他而编。
毕竟,比起自己近乎折磨的猜测,相信眼前的美丽解释能让人好过得多。
“为何嘉年哥哥还要拉你出去讲。”
言韶替昼连接过话音,仰头看舒问亭时凶巴巴的:
“在这里说又如何?就这点事,有什么不能让我跟昼连听的。”
“嘉年说他没想到昼连从前如此辛苦,没考虑周全就莽莽撞撞地问了,不仅害得昼连自揭伤疤,还惹毛了某位小少爷。”
舒问亭无奈弯了弯眼,看看昼连,又低眉看向言韶:
“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当着你们的面再提这事了。”
“对了,昼连。”
气氛分明缓和下来,舒问亭替昼连理了理身边的被单,弯眼说道:
“你是想深入参与此事的调查,还是为我们提供些线索,继续跟怀卿一起?”
选择的自主权就这样交到了昼连手中,细细看过去,每个字的背后都是信任。
昼连语塞,胸中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涟漪。
“没关系,不必现在回答。”
于是舒问亭施然接住了他的迟疑:
“先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怀卿也是。”
安抚与提点通通点到即止,舒问亭最后揉了言韶一把,起身离开时不忘放下床帘。
●
尖锐的危机感莫名变成了被大家长揉搓的无措,舒问亭走后,言韶与昼连十分默契地聊起了与调查完全无关的话。
第二天。
按时起床的言韶和昼连在军帐门口看到一筐鲜草莓。
漂亮的水果个个饱满,色泽浓郁形状好看,上面还挂着清晨的露珠。
“这是给你们俩谁的?”
圆满完成任务、吃完早饭神清气爽的嘉年路过此处,目光在表情空白的两人脸上好奇一扫:
“我回来时在营地门口看到的,篮子旁边的土地上还用树杈写了句话。”
“给美人儿——但是‘美人儿’三个字又被划掉了。”
嘉年认真回忆,如实说道:
“所以最终留下的话是‘给少侠赔礼’。”
—————————分割线—————————
有彩蛋♡
是舒问亭走后言韶昼连聊天的小剧场,以及睡前好心来给两人换药却被赶出去(?)的冤种舒问亭x
舒问亭生怕嘉年委屈生气,敲打的时候特地叫了“承安”。
结果嘉年还是委屈生气了(乐)。
要我说都是舒问亭惯的,谁家下属敢在领导面前这么明目张胆闹脾气啊(猫猫指指点点看热闹)
嘉年:委屈,在心里怼出一篇演讲稿(对w,那些小作文都是嘉年心里想的,嘴上一句没说)。
实际:将军教训的是。
舒问亭看出嘉年委屈了,之后会跟他把话聊开的,文中什么也没说只是因为大将军比较沉得住气,能分清轻重缓急,也信任嘉年罢了。
舒问亭偶尔会显露出一些段位高于所有人的冷静和周全,喜欢!
没错,草莓是崽种赔给昼连哒!赔草莓是第62章彩蛋里言韶提的。
那句话是用树枝在土地上写的,大概长这样↓
给美人儿少侠赔礼
久等了呜呜呜!很抱歉卡文卡了这么久,忘记前文的可以去翻翻前面(砰砰砰)
抽个奖~抓3个幸运鹅发奶茶红包!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64
【言韶是昼连见过的最不怕疼、却最敢喊疼的人。】
—————————全文往下—————————
★
“昼连。”
“你幼时,受过怎样的苛训?”
“很多,日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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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言韶的上药小剧场。
嘉年没有故意揭昼连伤疤的意思,在此之前他没想到昼连受到的苛训会是这样的,他以为顶多是规矩森严、罚得比较狠。
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后他就主动停止了话题。
昼连确实不是普通死士,记不清的可以去看第20.5章。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言韶是昼连见过的最不怕疼、却最敢喊疼的人。】
—————————全文往下—————————
★
“昼连。”
“你幼时,受过怎样的苛训?”
“很多,日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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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言韶的上药小剧场。
嘉年没有故意揭昼连伤疤的意思,在此之前他没想到昼连受到的苛训会是这样的,他以为顶多是规矩森严、罚得比较狠。
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后他就主动停止了话题。
昼连确实不是普通死士,记不清的可以去看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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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63
【“去领罚。”】
—————————全文往下—————————
★
他跪在地上,用的却是整个人挂在舒问亭身上的姿势,亲昵有余严肃不足,甜得无法无天。
—————————分割线—————————
有彩蛋♡
是在家挨罚时言韶替昼连求情成功的白(?)历史。
替问亭哥哥做个翻译:
安顿好景澄母子还要赶路,酌情定罚,莫要再影响行程——行程最要紧,不能耽误行程,也不能真的伤身体,所以数目你自己看着办。
意思就是可以取规则范围内的最小值。
调整了一个前面彩蛋的小时间点,不碍事,没印象的忽略这句就好。
抱歉久等啦,最近遇到了一些事,状态不是很...
【“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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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地上,用的却是整个人挂在舒问亭身上的姿势,亲昵有余严肃不足,甜得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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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在家挨罚时言韶替昼连求情成功的白(?)历史。
替问亭哥哥做个翻译:
安顿好景澄母子还要赶路,酌情定罚,莫要再影响行程——行程最要紧,不能耽误行程,也不能真的伤身体,所以数目你自己看着办。
意思就是可以取规则范围内的最小值。
调整了一个前面彩蛋的小时间点,不碍事,没印象的忽略这句就好。
抱歉久等啦,最近遇到了一些事,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先停在这里了,下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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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62
【“会很疼,忍一下。”】
—————————正文分割—————————
“松手。”
腕上传来异样的冰凉,一同感知到的还有微弱且克制的颤意,昼连面无表情将人挣开,从旁边的竹篮里随手摸过一把剪刀。
利刃迅速划开衣料,“滋啦”一声干脆又利落——昼连不知男人具体伤在何处,也懒得找,索性直接将他的衣服从领口撕到腰迹。
缠有绷带的年轻身体本能收紧,于剪刀游走时拉成一张满弦的弓。
那是绝不掺假的、真实可感的戒备。
这样才对。
昼连放下剪刀,目光扫过男人左肋下沁出绷带的血色,心想:比方才那些似是而非的热情好太多。
他简单看过情况便开始解男人...
【“会很疼,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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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
腕上传来异样的冰凉,一同感知到的还有微弱且克制的颤意,昼连面无表情将人挣开,从旁边的竹篮里随手摸过一把剪刀。
利刃迅速划开衣料,“滋啦”一声干脆又利落——昼连不知男人具体伤在何处,也懒得找,索性直接将他的衣服从领口撕到腰迹。
缠有绷带的年轻身体本能收紧,于剪刀游走时拉成一张满弦的弓。
那是绝不掺假的、真实可感的戒备。
这样才对。
昼连放下剪刀,目光扫过男人左肋下沁出绷带的血色,心想:比方才那些似是而非的热情好太多。
他简单看过情况便开始解男人身上的绷带,走到草席边缘礼貌坐下:
“劳驾。”
男人配合着昼连的动作撑起身子,向里挪了几寸让出位置,额角坠下一滴冷汗。
闻声赶来的言韶一把拦下直往墙角冲的景澄。
“伤口开裂后浸了水,需要重新处理。”
大片黏稠的红色映入眼帘,依稀可见一道很深的创口,言韶错开半步挡住景澄的视线,说道:
“家中可有备伤药?去拿。”
“没、没有了。”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景澄满眼焦急,一边答话一边伸长了脖子推言韶:
“山中多草药,所以我……”
“穿心莲没有了?”听到此处,一直恹恹闭目养神的男人终于掀起眼皮,径直打断了景澄的话。
“两日前我不慎摔伤,”景澄说道,“将最后一点捣碎用掉了。”
“山中有草药,我这就去采!”
话音未落就要开门冲入雨中。
“这么大的雨,你右臂还刚接上。”
言韶哭笑不得将人捉了回来:“别再把自己采出个好歹。”
“再打盆水来,多拿几条帕子。”
他不由分说掰过景澄的肩膀,耐心哄道:
“我有药,放心。”
景澄一步三回头,又不敢怠慢,白着一张小脸跑向里屋。
昼连的眉心在看清男人伤势后便微微拧了起来——那是一道新鲜的箭伤,创口很深,边缘皮肉翻起,被血水泡得发胀。
“这是被猎人当成猎物射了吧。”
言韶将一小瓶自配的伤药递给昼连,近距离看过伤口后牙疼地“啧”了一声:
“早说啊,早说方才轻点打你。”
“怎么弄的?”
男人懒洋洋笑了一声:“路见不平。”
明晃晃的敷衍语气,恨不得将“爱信不信”四个字一并带出来。
而他分明虚弱,连眉宇间自带的轻浮都褪去不少,说完便倚着墙壁合上眼帘,任由昼连用一块随手扯下的干净布料替自己清理起伤口。
空气随言韶的收声陷入安静,昼连动作熟练,不多时便将糊成一团的创口梳理成尚能入眼的模样。
去而复返的景澄不敢打扰,满腹担忧只能往肚子里吞,将水盆和帕子轻轻放在昼连手边,小小声对他说了句“多谢”。
被言韶没轻没重拎到了煎药的砂锅旁边。
“行了,他没事,看着点你的药。”
“会很疼,忍一下。”
将刚刚烧过的匕首随手甩了甩,昼连轻轻抚摸伤口外圈,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挑出一小片黏在伤处的碎布。
掌心下传来剧烈颤意,昼连屏息凝神,指尖再次抚过微微汗湿的肌肤。
男人无意识绷紧肌肉,双唇在烈痛的侵袭下血色尽失,连声闷哼都没漏出来。
言韶若有所思眯了眯眼,心想这人倒是能忍痛。
清苦的药香冲淡了久久不散的血腥味,昼连拔开瓷瓶的塞口,准备换一条新帕子沾药——
却在瓷瓶即将倾斜时被一股大力钳住了手腕。
“抱歉,恕我暂时不能用药。”
男人单手制住昼连的动作,生生将他的手按在了粗糙的草席上,开口先染三分笑意: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不干净的东西。”
惊诧比火气先一步涌上心头,昼连下意识抬头,蓦地撞入一双清明无辜的眼。
“何意。”言韶嗓音骤寒。
“青鸦曾盛行荆南,凡接触者,无一幸免。”
男人好声好气答话,目光却始终挂在面前的昼连身上:
“见多了被青鸦荼害之人的惨状,我谨慎些,总不为过。”
“哥哥。”
感受到屋中气氛陡然紧张,景澄赶忙磕磕绊绊打圆场:
“他们看起来不会行阴险下作之事。”
“你必须尽快上药。”
昼连尝试挣了一下手腕,没成功:
“伤口大面积发炎,你烧得也很严重。”
就要烫成火炉了。
“多谢好意,”然而男人只是不咸不淡说道,“心领了。”
说完便松开扣在昼连手腕上的手,拿起干净帕子胡乱团了两下往伤处一盖,枕着一条胳膊躺了下去。
不吵不浪不怕死的模样看得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习惯救人的言韶见不得这种场面,相当罕见地感觉自己被气到了,率兵统队的气场忽然外溢,冲昼连比了个“按住他”的手势。
——受伤上药天经地义,药中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一试便知,谁惯着你?
瞬间会意的昼连立即去锁男人的双臂,不料手刚伸出一半,就被身后传来的沙哑女声打断了后续动作。
“阿景……怎么样,少侠的伤可有大碍?”
——先前景澄进屋取帕子,同母亲提到哥哥受了伤,女人心中挂念,竟是扶着墙一步步挪了出来。
“娘!”景澄赶忙跑过去扶人。
“哥哥无碍,您怎么出来了,小心…”
正准备捆住男人双腿的言韶将旧绷带心虚万分地藏到了身后。
“怎么都还没包扎……”
女人身体虚弱,行动不便,却不妨碍她有一双好眼睛:“是不是家里没有药了?”
焦急的语气满是担忧,说完便捂着嘴闷闷咳嗽起来。
言韶心下一慌,一句“夫人莫急,我们正准备上药”脱口而出。
“我说过,不上药,哪怕夫人在场。”
听到动静的男人睁开了眼,用只有昼连和言韶能听见的声音轻声提醒:
“休要怪我不给面子。”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面上却是惯有的云淡风轻,言韶不愿当着景澄母亲的面来硬的,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握了下拳。
昼连居高临下睨了男人一眼,背对着里屋的方向重新拿起匕首,在自己小臂上干干脆脆划开一道口子。
男人微怔,脸上闪过一丝空白的错愕。
血色未曾晕染便被清理,昼连当着男人的面敷上了药,放下衣袖松松遮住伤口,前后不过眨几次眼的功夫。
接着,昼连重新取好伤药,将药帕往男人伤处痛快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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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上药后续,和当晚发愁回营要挨打的言韶(乐)
一开始男人要昼连帮忙处理伤口是因为他以为景澄家有药。
昼连:行了吗信了吗还多疑吗能上药了吗祖宗?
久等啦,最近比较忙所以这章稍微短一点点(猫猫鞠躬.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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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61
【言韶无声苦笑,这才意识到那一巴掌是自己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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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自重。”
眼看就要被自己的兵器了结,男人终于收了些许散漫,老老实实向后退了一步:
“美人儿息怒。”
昼连冷冷拧了下眉,收鞭时眼中的不耐满的快要溢出来。
“我说,你这路——方才是故意带偏的?”
脚步随着男人的指引转了个方向,言韶看看来路,用剑鞘戳了戳鹌鹑似的景澄:
“为了方便你哥哥偷袭我们?”
景澄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你们仗势欺人,总该吃点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踩了一脚最近的水洼,这回也终于学精了,...
【言韶无声苦笑,这才意识到那一巴掌是自己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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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自重。”
眼看就要被自己的兵器了结,男人终于收了些许散漫,老老实实向后退了一步:
“美人儿息怒。”
昼连冷冷拧了下眉,收鞭时眼中的不耐满的快要溢出来。
“我说,你这路——方才是故意带偏的?”
脚步随着男人的指引转了个方向,言韶看看来路,用剑鞘戳了戳鹌鹑似的景澄:
“为了方便你哥哥偷袭我们?”
景澄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你们仗势欺人,总该吃点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踩了一脚最近的水洼,这回也终于学精了,话音未落就从男人左边跑到了右边,成功躲开了言韶的下一次“袭击”。
“嘿你个小兔崽子,别跑?!”
水花霸道地溅起老高,配合瓢泼大雨险些迷了言韶的眼,从小被长辈们逗大的小将军难得逮到比自己小的孩子,面对捉弄不急也不恼,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脚便追。
景澄自幼懂事,从未见过如此不沉稳的哥哥,指着言韶“你你你”了半天没骂出来,无奈撒腿就跑。
“你几岁啊!能不能有点大人的样子!!”
“大人什么样?带错路搞偷袭然后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吗?”
“至、至少不能像你这样!”
“慢点跑,别摔倒了又哭鼻子。”
“你不追我我能跑吗?不是……我没哭!!”
…… ……
二人你追我赶,打闹声热热闹闹洒了一路,身后,昼连一言不发跟在男人身边,一副随时可以取他首级的冷淡模样。
●
“到了。”
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一间掩于林中的木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男人推开门,漫不经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身体不好,还请二位收好武器,以免惊扰。”
“娘——”
景澄抢在众人之前箭步冲进了屋。
“哎……阿景。”
屋内传来清浅的应声,音色柔和却薄,不难听出中气虚浮。
言韶将剑往身后挪了挪,停在门口并不进屋,同昼连交换了一个眼神。
昼连会意,颔首转身一气呵成,绕着木屋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男人对此并不意外,见状便往门槛上大大咧咧一坐,冲言韶扬了扬下巴:“请问——”
“那位美人儿怎么称呼?”
“?”
言韶没能料到这个走向,颇为诧异地刮了他一眼。
然后他决定先聊正事:“方才你为何要袭击我们。”
“景澄与他母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嘶……你当真是朝廷的人?”
男人显然也被他的直接弄懵了——毫无征兆开门见山,竟然连个弯都不拐。
“林中几次交手自证还不够?”
不问还好,一问言韶堆积的火气顿时又要上来:
“我们本可以直接绑了景澄,包括你。”
他抱臂倚向门边,居高临下望向男人时神色骤然疏淡,一派有棱有角的从容。
那是独属于为将者的压迫感。
“但我想那并不是最友好的解决办法。”
余光中出现昼连的身影,言韶眨了眨眼化掉眸中戾气,礼貌警告:
“我们是真心想要帮景澄,这位兄台,奉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大雨倾盆天幕,昼连勘察完毕低声报与言韶,眉目依稀和缓。
木门“吱呀吱呀”开了又关,屋内,景澄湿淋淋地蹲在墙角,正在煎药。
里屋的床上,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满面病容,向前来探望的众人抱歉一笑。
“是青鸦。”
许是听到了言韶与男人在门外的对话,待他们退出里屋后,景澄垂着脑袋双臂抱膝,率先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娘素有腰疾,一到雨季便疼痛难忍,正方偏方通通试过,多年来仍未见好转。”
用来煎药的砂锅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盖子晃晃悠悠扣不稳当,只能用木块压住。
景澄目不转睛盯着跳动的火苗,手中握着一把蒲扇,头发还在滴水:
“今年的三月雨水格外多,春耕时农务繁忙,娘一度累到直不起腰,最严重时下床都难。”
“别盯着那药锅了,且得熬呢。”
一只被树叶团成的小球不偏不倚飞向景澄后脑,将毫无防备的少年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男人寻到一张草席熟练躺下,舒展身体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
“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再烧个炉子,让他们烤烤火。”
“人家衣服还湿着,你小子会不会招待客人。”
“你怎么不知道招待我们?”
看到景澄慌慌张张红着脸跑了,言韶“啧”了一声,对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么大一个人对小孩子呼来喝去,脸皮到厚。”
男人不欲争辩,勾勾唇将双臂枕向脑后。
“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这些。”
很快景澄便抱着两件粗袍子跑回来,说话时却只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们休要嫌弃,我这就生火帮你们烤衣服,夏天衣服很容易干,实在是因为我的衣服太小,不适合……”
“多谢。”
昼连从景澄手中接过衣服,语气平淡地结束了少年慌张不安的解释:
“你若不介意,这些我来就好。”
他动作规矩,并在双手接过衣物的同时浅浅弯了下腰,礼数周全。
“那……那麻烦你了。”景澄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生火用墙角的柴就行。”
“快不要站着了,去炉边坐。”
火炉位于男人休息的草席边,昼连取了柴火席地而坐,动作有条不紊。
景澄又去守那煎药的砂锅了:
“今年娘的腰疾格外难捱,听闻有仙医下凡荆南,无偿施药,药到病除。”
言韶眉心一跳。
“我们是穷苦人家,读不起书,也请不起像样的郎中,那医仙面善貌美,凡是得她救济的人都赞不绝口,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她求了药。”
少年人清澈的嗓音变得含混起来,沙哑低沉颤意暗藏,像在竭力隐忍。
“起初效果自然是好的,那段时间娘气色颇佳,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景澄恢复了抱膝蹲在砂锅前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犹如陷入回忆:
“直到有一天……大批官兵连夜出动,一连捣毁了数家地下黑市。”
黑市密道与“仙医”宅邸相连,同夜,宅邸突遭大火,烧红了宁静的夜幕。
“之后呢,恶人不是都被惩治了吗。”
胸口沉甸甸堵得厉害,言韶垂下眼睛做烤火状,压下情绪轻声问道:
“你为何会对官府抱有如此敌意。”
总不能是因为他们断掉了你母亲的青鸦来源。
“因为那群家伙连畜生都不如!”
提及此事的景澄宛若被踩尾巴的猫,左手一挥险些碰到面前滚烫的砂锅:
“此案结束后,前太守引咎辞官,新太守卫韬强势上任,口口声声说会集一切人力物力料理青鸦后事,斩余孽、平惶恐,还承诺定会好生安顿惨遭青鸦侵害的无辜百姓。”
少年面色阴沉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牙关紧咬,眼周攀上触目惊心的红:
“然而事实上,他只会四处抓捕对青鸦产生依赖的人,将他们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更可恨的是,他们赶尽杀绝的……仅仅是出身低微的我们。”
卧床养伤时,言韶曾尽可能地了解过荆南的青鸦案,知道吸食青鸦的主要有两类人。
一种便是像景澄母亲这样,身负顽疾无力医治,却不得不用残破身体撑起整个家庭,拿一切偏方当救命稻草的布衣百姓。
另外一种,则是那些出身权贵,不学无术只知挥霍、奉享乐刺激为人生真谛的混沌纨绔。
“卫韬那狗官,花大价钱成立了‘清神斋’,对外声称会收容所有的受害者,助大家根除青鸦之瘾。”
“还说什么,‘父母官尽心竭力,誓不会放弃荆南的一人一木’。”
景澄冷冷一哂,双唇早因愤怒失了血色:
“可那不过是为了讨好权贵搭建的金屋子。”
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气到了极点。
“所以你与母亲才不得不从荆南逃到这里。”
脑中不受控地浮现起自己送莫惊澜出城的种种,言韶喉咙发干,一时间竟不敢同景澄对视。
他胸口发紧,忽然想起了初见时景澄扇向自己的那巴掌。
“原该是我应得的。”
言韶无声苦笑,心想:“难怪这孩子之前对我们如此不信任。”
“是。”景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心情哑声说道。
“如若不是哥哥,恐怕我们现在都甩不脱卫韬派来的追兵。”
自始至终都在沉默的昼连动作稍顿,鬼使神差朝男人休息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成想这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喂,你怎么……”
侧躺着的男人双目紧闭,微微弓身一手捂在腹部,脸色白得吓人。
迟疑转瞬即逝,昼连并起二指探向男人颈侧,表情蓦地一凛。
下一刻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不用探了,有伤。”
草席上,男人很是艰难地眨了下眼,嗓音稍哑:
“会包扎吗,帮我一下。”
—————————分割线—————————
有彩蛋♡
是进林找了一晚却空手而归的闹心嘉年。
是的,男人见到门槛就坐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身体撑不住了。
一进屋就躺下也不是因为屑,是因为身体撑不住了(点点头)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60
【“美人儿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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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真……当真不是狗官派来的人?”
不知是被面无表情的言韶吓到了,还是几道惊雷阴差阳错劈醒了人,少年艰难眨掉悬在眼睫的雨水,嗓音哑的像是揉了沙。
“不是。”
言韶没心情兜圈子,察觉到少年的态度有所松动立即收剑入鞘:
“带路。”
“路”字的尾音还没落,少年便被一股大力当场提起——昼连执行起言韶命令从无二话,才不管这小崽子点头摇头。
被雨洗涤过的刀背冰凉异常,架在脖子上几乎可以闻到冷铁的味道。
少年低着头往前走,脱臼的右臂软绵绵一晃一晃,将本就瘦弱的身形...
【“美人儿饶命。”】
—————————正文分割—————————
“你们当真……当真不是狗官派来的人?”
不知是被面无表情的言韶吓到了,还是几道惊雷阴差阳错劈醒了人,少年艰难眨掉悬在眼睫的雨水,嗓音哑的像是揉了沙。
“不是。”
言韶没心情兜圈子,察觉到少年的态度有所松动立即收剑入鞘:
“带路。”
“路”字的尾音还没落,少年便被一股大力当场提起——昼连执行起言韶命令从无二话,才不管这小崽子点头摇头。
被雨洗涤过的刀背冰凉异常,架在脖子上几乎可以闻到冷铁的味道。
少年低着头往前走,脱臼的右臂软绵绵一晃一晃,将本就瘦弱的身形衬得愈发单薄。
雨势渐急,林中枝叶乱摆,满地泥泞。
言韶用剑挑开一簇挡路的矮枝:
“小兄弟,怎么称呼?”
少年不答,埋着脑袋装聋作哑。
下一刻身后就被剑鞘不轻不重抽了一记。
“回话。”
小将军言简意赅,抽完便若无其事将剑抱回怀中,继续从昼连身后的布包中摸草莓:
“不说我就给你起一个。”
昼连想笑又忍住了。
“……”
少年显然也被这清奇的威胁方式噎得不轻,抬头瞄了言韶一眼又迅速低头,向前快走几步。
依然绷着一张小脸不肯吭声。
“行,那你就叫——”
“景澄!”
未经世事的少年人到底不比八面玲珑的小将军,交手半个回合就不禁逗地败下阵来,景澄又气又恼,狠狠一脚跺在地上溅起一捧雨水:
“景致的景!澄澈的澄!”
“好名字。”
昼连脚步稍顿让开飞溅的雨水,心想:
“明顺澄宁。”
另一边,言韶的首要反应也是称赞。
“好听。”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故意闹着玩似的踩了景澄身旁的水洼:
“令尊令堂定是饱读诗书之人。”
湿透的衣衫又被水泼了一遭,景澄实在理解不了身后之人的幼稚,说话时语气都带了无奈:“不是。”
“此名并非家父家母所取。”
“哦?”疑问单音紧随其后,言韶歪头诧异,一副没心没肺的闲聊模样。
昼连却很清楚言韶不过是在稀释景澄的戒心——少年尚有戒备,贸然问话并非明智之举,横竖之后也要随他归家,时间多的是,不如借此机会建立基础信任,不动声色将关系软化。
果然,单纯的少年根本品不出言韶的真实用意,无意识顺着话口往下讲。
“我不知亲生父母是谁,娘是养母,不识字。”
景澄带领二人避开一处泥泞的陡坡:“从小娘便唤我‘阿景’,因为那是她死去的夫君的姓氏。”
“景澄是助我逃出荆南的哥哥取的,他说男儿迟早要顶天立地讨生活,总不能到了束发年纪都还没有正经名字。”
“哥哥?”
不妙的预感忽地攀上脊背,言韶状似好奇地重复了一遍引他谨慎的关键词,拇指不动声色抵上剑格:
“是什么样的哥……”
“公子小心!”
劲风打散雨幕自言韶身后袭来,攻势之凌厉几乎可以将人推倒,出言提醒后,昼连抽刀回身正面格挡,在利器击中言韶的前一刻生生将其拦下。
金属交缠刮出刺耳尖声,言韶疾步后撤,拎起景澄连跃数朵木丛。
于看清来人手中兵器后彻底寒了目光。
——那是一柄通体黑亮的水磨钢鞭。
硬鞭长约四尺,前窄后宽坚实无比,鞭身方钝,鞭梢呈锥形,材质上乘。
同昼连杀气腾腾的重刀对上,气势竟丝毫不输。
倾盆雨势擅自模糊视线,昼连当机立断施力强攻,垂眸只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刀鞭重重相撞又狠狠弹开,一划一刺皆能激起水花,那人身手不凡,在昼连锋利张狂的攻势下不退反进,招招直抵要害。
布包中草莓滚落一地,对弈顷刻焦灼。
然而昼连向来不是吃素的。
刀法大开大合,横刃一扫任何人不得近身,只见他不慌不忙接下男人几次进攻,认准时机猛地转腕出刀,直指对方破绽。
鞭梢破风刮出一道光刃,那人匆忙架防,反应不可谓不快。
奈何昼连狠辣果决,重刀迎敌出招即不悔,呈破竹之势。
突兀脱手的钢鞭径直滚入草丛,言韶愉悦抬眉,扛着嘴被堵上的景澄上前几步,将那骇人物件结结实实踩在了脚下:
“这位兄台,你行不行啊。”
连叠的精彩不过眨眼之间,景澄回神不及,望着陡然调转的局势愣了半晌,后知后觉挂在言韶身上扑腾起来。
对比之下,另外一位的反应明显快得多: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眼看昼连那不长眼的刀就要砍掉自己的脑袋,男人赶忙举手,背靠树干原地认怂:
“少侠饶命。”
昼连的耐心早已告了罄,闻言脚步顿都没顿,单手持刀往他肩上一架。
面无表情的模样冷淡又养眼,像一幅被雨水争先拥抱的画。
“真的是误会。”
男人长发尽湿,青丝稍显凌乱的铺在额角、耳侧与肩头,唇角浮起清浅懒散的笑意。
他无辜又无所谓地颔了颔首,冲昼连诚恳一眨眼:
“美人儿饶命。”
原本距他三寸远的刀刃直接抵上了他的颈侧。
“放尊重些。”
这样折腾过一通,本就闹心的言韶头更大了,他扛着景澄来到男人面前,先是没好气地替昼连回了句嘴,然后问道:
“你就是景澄口中的哥哥?”
“是。”
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肩上架刀的男人虚虚晃了两下,自己碰到刀刃擦出一道血痕:
“放了景澄,绑个小孩子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问我就好,知无不言,绝无隐瞒。”
昼连没见过主动往刀刃上靠的,只好又冷着脸将刀挪开几寸。
“赶紧接走。”
言韶二话不说将景澄往男人怀里一推:
“右边胳膊断了,小心点别碰着。”
“忍一下。”
男人扶住向自己踉跄跌来的少年,抓住他的右臂一拧一推,动作快到连景澄都没反应过来。
做完这些,他才扯出塞在景澄口中的软布,不甚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脸:
“这几日先不要做太大的动作,等不疼了再说。”
景澄疼得脸色煞白,埋在男人怀里闷闷点了点头。
“前方便是景澄的住处,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此歇息。”
关心完怀中可怜兮兮的小孩儿,男人这才抬眸,向言韶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不知可否……劳驾这位美人儿收收刀?”
言韶轻声:“昼连。”
“是。”
重刀丝滑入鞘,昼连抢先一步拾起地上的鞭,拿在手中冷静掂了掂。
“美人儿喜欢?”
边活动筋骨边抬手指了个方向的男人很快注意到了昼连的动作:
“尽管拿去。”
轻松大方的语气让昼连险些怀疑自己拿的是块木头。
而他满身寒意,手腕一翻将鞭柄握入手中,鞭梢直指男人咽喉。
“请自重。”
钢鞭上划移至男人耳侧,昼连满目戾气,用冰凉的鞭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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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悠闲歇了一下午、天黑后不得不进林子里找人的冤种嘉年(雾)
浅浅过渡一下,下章推剧情。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59
【“来,给小爷笑一个。”】
—————————全文往下—————————
★
“啧,光天化日的。”
嘉年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
“昼连到底什么时候能还个手。”
“别为难他了。”
舒问亭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开口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不如期待一下谁能让怀卿不再‘欺负’昼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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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下雨扎营后一点也不担心言韶所以悠闲聊天(?)的两位哥哥。
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
白芍可做药用。
表面的言韶:送你一程。
真实的言韶:祖宗你快点再不说话我们被雷劈了怎么办啊怎么...
【“来,给小爷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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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光天化日的。”
嘉年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
“昼连到底什么时候能还个手。”
“别为难他了。”
舒问亭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开口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不如期待一下谁能让怀卿不再‘欺负’昼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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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下雨扎营后一点也不担心言韶所以悠闲聊天(?)的两位哥哥。
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
白芍可做药用。
表面的言韶:送你一程。
真实的言韶:祖宗你快点再不说话我们被雷劈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言韶可以强行带少年回军营,没有这样做一是为了让少年对他们少点敌意(这样才方便之后问话),二来也是因为知道少年还在和母亲相互惦念,不想就这样把人绑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周末更嗷
如题,这周很忙,晚上摸鱼摸的都是予夺(雾),风云某新章还一字未动,所以今晚发不了啦,明天更。
顺便说一下其他更新安排:
最近在慢慢存稿,准备五一假期(从428开始)多更一些——予夺ABO都有,舒言也会正常更。
所以这两周大家不用刻意等啦,不出意外应该就只会有舒言的正常更新(鞠躬)。
大家周末快乐!
如题,这周很忙,晚上摸鱼摸的都是予夺(雾),风云某新章还一字未动,所以今晚发不了啦,明天更。
顺便说一下其他更新安排:
最近在慢慢存稿,准备五一假期(从428开始)多更一些——予夺ABO都有,舒言也会正常更。
所以这两周大家不用刻意等啦,不出意外应该就只会有舒言的正常更新(鞠躬)。
大家周末快乐!
【风云某】58
【小惩大诫。】
—————————全文往下—————————
★
“昼连那份算我的,哥哥就当纵我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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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一般路过的吃瓜群众——嘉年。
一个没什么用的补丁:
行军并不是完全不让聊天,偶尔跟身边人讲一两句还是可以的,比如嘉年问言韶和昼连在聊什么、回去后跟舒问亭聊的那几句,就都在程度允许的范围内。
但是行军不允许一直聊闲天,一方面是保证纪律,另一方面也是保存体力。
一路走一路唠嗑那叫春游
赶路途中暂住一晚搭不了多豪华的帐篷,和长时间驻扎某地的中军帐还不一样,所以外面能听到帐内的一些...
【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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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连那份算我的,哥哥就当纵我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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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一般路过的吃瓜群众——嘉年。
一个没什么用的补丁:
行军并不是完全不让聊天,偶尔跟身边人讲一两句还是可以的,比如嘉年问言韶和昼连在聊什么、回去后跟舒问亭聊的那几句,就都在程度允许的范围内。
但是行军不允许一直聊闲天,一方面是保证纪律,另一方面也是保存体力。
一路走一路唠嗑那叫春游
赶路途中暂住一晚搭不了多豪华的帐篷,和长时间驻扎某地的中军帐还不一样,所以外面能听到帐内的一些是正常的。
但是帐篷里的人说悄悄话外面听不到哒(眨巴眨巴眼)
下新副本啦,应该大概或许可能是个糖比较多的节点〃∀〃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风云某】57
【“……活该你疼。”】
—————————全文往下—————————
★
像是悉心栽种的小树终于结了果,原以为自己会欣慰感慨邀人来看,没成想心念陡转,不仅想要独享全部果实,连用以乘凉的树荫都舍不得匀给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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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欢迎大家围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舒大少爷洗床单(?)
言韶十三岁那年问亭的负伤之前也有提过,指路【铭训刻骨(终)】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活该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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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悉心栽种的小树终于结了果,原以为自己会欣慰感慨邀人来看,没成想心念陡转,不仅想要独享全部果实,连用以乘凉的树荫都舍不得匀给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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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欢迎大家围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舒大少爷洗床单(?)
言韶十三岁那年问亭的负伤之前也有提过,指路【铭训刻骨(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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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6
【“不能饶你。”】
—————————全文往下—————————
★
风月动人,情念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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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一整天没看到自家公子却不找不问的聪明昼连,和对自家儿子欲言又止的舒家父母(乐)
本章又名:舒问亭真的行。
上一章舒问亭克制,因为他是兄长。
这一章舒问亭尽兴,因为他是爱人。
再抓个幸运鹅送老福特皮肤自选,祝食用愉快!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不能饶你。”】
—————————全文往下—————————
★
风月动人,情念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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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一整天没看到自家公子却不找不问的聪明昼连,和对自家儿子欲言又止的舒家父母(乐)
本章又名:舒问亭真的行。
上一章舒问亭克制,因为他是兄长。
这一章舒问亭尽兴,因为他是爱人。
再抓个幸运鹅送老福特皮肤自选,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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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5
【“哥哥,弄哭我。”】
—————————全文往下—————————
★
似是无意冲撞了月老,就这样被红线绊了一跤,直坠情网。
—————————分割线—————————
有彩蛋♡
是第二天清晨拉扯的舒言和被拎起来去盯教场早训的嘉年(?)
呜呜抱歉不是故意卡文的,最近在出差只能挤时间码字,抓个姐妹送老福特皮肤自选,感谢等待与包容吖【捧心】
下一章争取周末更,具体要看工作安排,存在更不出来的可能,我尽力写,大家随缘等。
看到玉的舒问亭:CPU烧了。
本章又名:舒问亭你到底行不行!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哥哥,弄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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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无意冲撞了月老,就这样被红线绊了一跤,直坠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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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二天清晨拉扯的舒言和被拎起来去盯教场早训的嘉年(?)
呜呜抱歉不是故意卡文的,最近在出差只能挤时间码字,抓个姐妹送老福特皮肤自选,感谢等待与包容吖【捧心】
下一章争取周末更,具体要看工作安排,存在更不出来的可能,我尽力写,大家随缘等。
看到玉的舒问亭:CPU烧了。
本章又名:舒问亭你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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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4
【“凭你们现在的关系,他难道不该去给你爹娘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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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荆南有据点未处理干净。”
舒问亭重复了一遍言韶带回来的话,若有所思。
“皇上这样安排……乍一看是在给我机会亲自探查。”
言韶将手边那碗冰杨梅推给舒问亭,语气分明迟疑:
“但我总感觉他不会如此好心,起码不会只有这点目的。”
“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皇上怀疑荆南有人与前朝残党有所勾连?”
“这是必然。”舒问亭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果浆,“你不吃?”
“不了。”言韶闹心摆手,“在宫里吃了点,现在胃口差得很。”
“昼连怕你没...
【“凭你们现在的关系,他难道不该去给你爹娘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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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荆南有据点未处理干净。”
舒问亭重复了一遍言韶带回来的话,若有所思。
“皇上这样安排……乍一看是在给我机会亲自探查。”
言韶将手边那碗冰杨梅推给舒问亭,语气分明迟疑:
“但我总感觉他不会如此好心,起码不会只有这点目的。”
“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皇上怀疑荆南有人与前朝残党有所勾连?”
“这是必然。”舒问亭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果浆,“你不吃?”
“不了。”言韶闹心摆手,“在宫里吃了点,现在胃口差得很。”
“昼连怕你没胃口特地冰的。”
言韶立即把碗端了回来:“吃。”
浸在糖水中的杨梅清凉可口,言韶说吃就吃,眨眼便将那美味尝了半碗。
边吃边抓着正事不放:“何以见得那是必然?”
“前朝末期青鸦大肆盛行,说它是亡国推手之一也不为过。”
舒问亭随手替言韶将垂落的碎发拢回耳后:“是以我朝对青鸦的管控一直非常严格,凡与之有所勾连者,一律以死罪论。”
“荆南竟能令其横行地下黑市,甚至以伤药之名流入寻常市井。”
“背后必有蹊跷。”
“唔……那我们以钦差的名义去吗?”
入伍近四年,言韶还是头一回领出征以外的命令,好奇道:
“我记得原荆南太守在青鸦一事后已引咎辞官了,新太守哥哥可认识?”
“会会就认识了。”舒问亭不咸不淡说道,“不过依我看,我们未必会领钦差之命。”
“这案子名义上已经结了,如若朝廷再遣专人去查,防备之意未免太过明显。”
“还容易打草惊蛇。”
“也对。”
言韶含混应声:
“办事这般磊落也不是皇上的作风——不说了不说了!哥哥别骂。”
眼看舒问亭的眉毛就要拧成教训人的弧度,少年赶忙认错,将最后一颗杨梅一口喂进兄长嘴里:
“可若是没有圣旨,我们又该以怎样的名义探访荆南?”
总不能带着一队人马说去游玩。
“……南疆前些日子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原住民进犯,现已平定。”
酸酸甜甜的果子在口中绽开浓郁汁水,将舒问亭原本想说的话囫囵冲了下去,于是他没脾气地望着眼前笑眯眯转移话题的人,随他去了:
“之前上朝,感觉皇上有向南疆增兵之意。”
“过几日我递个折子。”
这样一来,带兵“路过”荆南的正当理由便有了。
“怎么增个兵还要让你先揣摩后请命啊。”
不知是今日份的聪明谨慎已经在宫中耗完了,还是午后屋内的气氛太过闲适不宜动脑,总之言韶想都没想脱口问道:
“上朝时直接把想法说清楚,将事情直接安排给你不就行了?”
“直接安排就是明着给我创造探访荆南的机会。”
舒问亭被他的天真搞得哭笑不得:
“如此明目张胆的照拂与帮衬,其他臣子该如何看我?”
言韶双眼一眯,这时候反应倒是快。
“不对,你又在美化皇上的心机。”
他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与其说是顾及你的立场,不如说是皇上不肯坦坦荡荡对你好。”
“他亲自指派你就是不行,非得你主动向他提及。如此一来,这条路就不是‘他给你铺的’,而是‘你向他求的’。”
言韶没好气道:
“好响的算盘。”
“那我换个说法。”
少年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舒问亭没忍住笑弯了眼角:“倘若皇上早早就将一切打点好了交到我手中。”
“今日又该怎样卖你这个人情?”
“……所以说他好响的算盘。”
言韶撑着脑袋避开目光,郁闷心想到底还是在被李衡拿捏。
舒问亭笑而不语,收了空碗起身欲走。
“等等……”被言韶干巴巴地叫住了。
“为何要过几日才递折子。”
言韶模样无辜,眼底亮晶晶的期待却已暴露了他的明知故问:
“最妥当的做法难道不是立刻请命?”
“无妨,六月二十之后再请也不迟。”
舒问亭施然起身,眼角眉梢皆有清浅笑意:
“难得今年在家,你的生辰要紧。”
“哥哥可有给我准备礼物?”
胸口瞬间被欢喜填满,言韶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追着兄长的脚步跑了出去。
“提前告诉我吧,好不好!”
少年的动作十分轻快,衣角翻飞兜满了盛夏的风,只见他不由分说扑上舒问亭的肩,怀抱一收用力环住他的脖颈,双脚说离地就离地:
“我想要同心锁,我早就明示过了!”
舒问亭简直败给了这个小祖宗。
“怀卿……不是、你……”
他一把托住言韶的膝弯,下意识稳稳当当将人背了起来:
“几岁了还这样没大没小……”
跟八岁小孩似的。
奈何八岁小孩的关注点非同寻常。
“哇哥哥你竟然还能接得住我。”
言韶熟练又舒服地挂在舒问亭身上:
“我都快跟你一样高了。”
“……你也知道你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舒问亭往他身后掴了一掌:
“下来,别闹。”
“不下。”言韶不依不饶,“我要同心锁。”
“生辰那天给你。”舒问亭没办法,只得红着耳朵松了个口。
“你当真去打了!”
心中某处绽开热烈的花,言韶神清气爽,自顾自问了下去:
“用的什么玉?”
舒问亭:“……羊脂白玉。”
“上面刻你我的名字没有?”
“刻了。”
“打同心锁的玉可还有余料?”
“要余料做什么?”
“我想再打一对同心扣。”
“已经打好了。”
“那我要配一条黑色或者水青色的挂绳。”
“配好了。”
“两种颜色都有?”
“两种颜色都有。”
“可是用金丝线编的挂绳配羊脂白玉也好看。”
“也有。”
“络子呢?”
“有。”
“所以它们现在藏在哪里?”
“言怀卿。”
日光懒懒散散投在二人身上,将两道影子叠成密不可分的一道,言韶歪着脑袋将背了他半天也大气不喘的舒问亭打量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蹦了下来。
接着,少年两步绕到兄长身前,勾住舒问亭的衣领将人缓缓带向自己——
甜风满院。
“好啦。”
触碰乱人心弦,分开后言韶垂着眼睛退后半步,轻声说道:
“剩下的留到生辰。”
●
农历六月二十。
言韶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来到舒府门前发现果然有车在等——生辰原该见礼亲生父母,是以打从言韶记事起,只要人在长安,这天就一定会去言帅的墓陵祭拜。
他有些年没在长安过生辰了,按照以往惯例,舒璟一定会随他同去。
习惯性用左臂掀开车帘,言韶抬眼一扫,整个人蓦地愣在了原处。
马车内,舒问亭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冲他颔了颔首:
“怀卿。”
于是言韶将视线平移到了舒璟身上。
“有什么问题?”
舒璟舒舒服服坐在靠窗的位子,姿态比舒问亭还要松弛自在:
“凭你们现在的关系,他难道不该去给你爹娘磕个头?”
“……”
有理有据,言韶无法反驳。
马车在一路诡异的沉默中来到了将军墓。
言钊生前在长安城郊有一座园子,远离喧嚣景色甚好,是先帝专门依照他与夫人的喜好建的,本想等他功成身退后在此闲住,没成想事与愿违,沸腾的灵魂没有乐享天伦的福气。
好在能开国打天下的人总归少些教条,在舒璟与钟凛坚持不懈的洗脑建议下,先帝最终还是保留了园子原本的构造,在园内的槐树下葬人立碑,牌位供入祠堂。
将军府变将军墓,省事又省心。
怡人的环境毫无压抑之感,言韶年年都来,同守园人打过招呼便直奔祠堂而去。
“哥哥,这边。”
他抄近道走过一道小桥,桥底池水清澈,有三两游鱼结伴而过:
“爹爹没有跟来吗?”
“嗯。”
舒问亭并非初次来到此处,却真真实实是第一次要进言家祠堂,心跳隐约有些快:
“他说要同守园人叙旧,让我们先进…怀卿?”
“爹爹说我娘生前最喜欢栀子花。”
言韶不用回头也知道舒问亭疑问语气所指为何,因而只是一路走一路摘:
“我每年都摘,没关系的。”
晨露莹莹,不知不觉就沾湿了两人的衣摆,言韶带着舒问亭来到祠堂,先是将花摆在母亲的牌位前,然后净手燃香,端端正正行叩拜礼。
舒问亭在言韶身边偏后的垫子上跪下,安安静静随他一同行礼。
本以为接下来言韶要说些恭敬话,没成想少年整整衣袖,开口就是一串唠家常似的念叨。
从沙场见闻到都城风流,从零碎琐事到入狱之苦,每一句都活泼自如又轻描淡写,舒问亭深深望着身侧神情宁和的人,心脏忽地软透了。
原来,在鲜为人知的庭院一隅,他的少年一如既往肆意,淡然且纯粹。
“言帅请放心。”
檀香袅袅,舒问亭眉目虔诚,前额轻轻触地:
“我与怀卿倾心相付,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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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被言韶追着逗的问亭和跟言钊叙旧的舒璟。
给不记得的姐妹提一嘴:言钊是言韶他爹。
风云某里的所有日期都默认农历,所以言韶的生日是农历六月二十嗷。
换算成阳历就是七八月,是出生在盛夏的崽。
下章下周,言韶名场面(大概)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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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3
【“臣犯错在先,兄长重罚乃是义务所在。”】
—————————正文分割—————————
刁钻严苛的训练一连持续了数日,言韶逃不开也怠慢不得,被失败与伤痕不断打破再重塑,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轻浮竟是再淡几分。
有时嘉年远远瞧见他向自己走来,恍神一瞬总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舒问亭——
持重挺拔,爽朗清举。
好在言韶天性晴朗,一开口还是熟悉的语调。
“今年这夏天未免太热了。”
少年疾行几步钻入檐下,身上穿的还是盯训时的衣服:
“冰酥酪消暑解渴,嘉年哥哥,你想不想吃?”
“消暑解渴还是乌梅汤更宜。”
嘉年有心逗他,说着作势...
【“臣犯错在先,兄长重罚乃是义务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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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钻严苛的训练一连持续了数日,言韶逃不开也怠慢不得,被失败与伤痕不断打破再重塑,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轻浮竟是再淡几分。
有时嘉年远远瞧见他向自己走来,恍神一瞬总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舒问亭——
持重挺拔,爽朗清举。
好在言韶天性晴朗,一开口还是熟悉的语调。
“今年这夏天未免太热了。”
少年疾行几步钻入檐下,身上穿的还是盯训时的衣服:
“冰酥酪消暑解渴,嘉年哥哥,你想不想吃?”
“消暑解渴还是乌梅汤更宜。”
嘉年有心逗他,说着作势要走:
“正巧今早做了,我去给少爷盛一碗?”
“哎呦嘉年哥哥——好哥哥。”
眼看嘉年真的抬了脚,言韶赶忙熟练拉过他的袖子,不由分说绕着他转了一圈:
“入伍后常年离家,你做的冰酥酪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
“看在我日日在师父手下受苦的份上,你就行行好。”
少年满脸诚恳挡在嘉年面前,比比划划神采飞扬,眉眼弯成两盏月牙:
“刚好我们一起解馋。”
话音落下,早已分辨出身后脚步声的言韶头也不回一把攥住舒问亭的手腕:
“问亭哥哥也吃!”
“你就知道欺负嘉年。”任凭言韶将自己拉到咫尺之间,舒问亭哭笑不得,脱口而出说道。
却在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心跳忽乱,开口便无意识柔了嗓音:
“是谁十二岁了还贪凉,半夜不睡跑去偷吃,害得自己卧病在床不说,还连累嘉年挨了打?”
半是调侃半是欺负的反问难掩笑意,舒问亭眼睁睁看着言韶红了脸,不忘歪头补了声“嗯?”。
“行了行了,我看你们就是一唱一和地安排我。”
少时的回忆热热闹闹涌上心头,嘉年没了脾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有空就做:
“挨罚是因为我瞒着长辈们给怀卿多做了好些冰酥酪,不是因为他偷吃。”
他看看言韶又看看舒问亭,感觉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此事与小少爷无关,舒公子休要乱扣帽子。”
耳侧传来言韶心满意足的应答声,嘉年清浅笑笑,很是自觉地远离了近日愈发亲密的二人。
然而,才刚行至院门口,嘉年就被一脸凝重的昼连迎面撞停了脚步。
“公子。”
昼连眉心微蹙,冲嘉年潦草行了个礼:
“皇上有召,宣言公子入宫觐见。”
●
“不必多礼,来坐。”
玉帘掀开半扇,言韶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李衡和颜悦色打断了见礼的动作:
“怀卿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跟简公公说。”
慈眉善目的模样不似作假,看得言韶心中一阵嘀咕,愈发没底。
于是他赶忙表示皇上不必费心招待。
“拿碟绿豆糕,再盛一碗冰酥酪。”
这边李衡倒是不见外,大手一挥遣走了简公公,冲对面的空位比了个“请”的手势。
言韶头重脚轻坐了下来,还没开始吃,后槽牙已经诡异地疼了起来。
“身子可好些了?”
随手将几份折子收到一旁,李衡开门见山,对言韶的情况毫不避讳:
“百杖之责属实过重,怀晏初次当家,也是谨慎过了头。”
“谢皇上关心。”
言韶对李衡的关怀并不意外,无意计较这其中有几分虚伪,闻言乖巧颔首:“无碍了。”
“臣犯错在先,兄长重罚乃是义务所在,再谨慎些也不为过。”
简公公端了点心进来,应李衡的意思将冰酥酪摆在言韶手边。
“天热,朕记得你幼时很爱吃冰酪。”
李衡朝那瓷碗扬了扬下巴:
“不知现在长大了,还想不想这口。”
指尖微不可查僵了一瞬,言韶笑着说想,后脊忽地一凉——他无非幼时进宫玩过几次,彼时李衡还是太子,满算也不过束发年纪。
竟能从他无心表现出的喜恶中捡起一两样留意着,还一直记到现在。
冰酥酪入口即化,散开浓而不腻的牛乳清甜。
“今日朕唤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言将军——”
不紧不慢等到言韶吃过几口,李衡眉目疏淡,慢悠悠开了口:
“可曾从莫惊澜口中听到过什么?”
“回皇上话。”
言韶放下瓷碗,紧张的心情突然得到缓解——比起一口一个“怀卿”和漫无目的的关怀,他更愿意听着“言将军”同李衡公事公办。
“臣与莫惊澜的一切都已交代给大理寺,绝无隐瞒。”
“是这样吗?”李衡语调温和。
“是,皇上明鉴。”
言韶不卑不亢坦荡答话,开口后下意识抬眸,正对上李衡沉静的眼。
男人面若冠玉,领边袖口干净整洁,眉宇恬静宁和,不显威压。
像是世家里衣食无忧的寻常贵公子,举手投足尽是对大小是非的不在意,一派从容。
倘若他那身广袖明袍上没有绣满龙纹的话。
“怀卿啊。”
就这样同言韶无辜对视了一会儿,李衡叹了口气,偏头无奈一哂:
“你都能查到的人,朕又怎会不知?”
近乎纵容的提点轻飘飘落下,言韶头皮一炸,回过神时双膝已然触地。
“臣愚钝。”
少年懊恼万分躬身,自暴自弃将前额往地上一磕:
“皇上恕罪。”
“该死……忘了还有铭亲王这玩意儿……”
他在李衡看不到的地方用力闭了闭眼,闹心万分地想:“可那是您亲弟弟,我闲着没事跟您告他的状做什么?”
——自己家的事关起门自己解决,能不能让人老老实实当个臣子啊。
回应他的是重若千钧的沉默。
瓷碗中的冰酥酪融了小半,李衡悠悠抿了半块绿豆糕,双眼微眯。
——发问之前,他倒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禁诈。
他不过抛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连那位“你都能查到的人”的姓名身份都还没透,言韶就不打自招了。
也不知是被舒家教得太过磊落正直,不会撒谎;还是为人太过精明伶俐,不敢在自己面前冒险装这个傻。
“起来罢,此事不怪你。”
无声胜有声地晾了少年半晌,李衡放下玉筷,指尖虚虚点了两下桌面:
“朕还要感谢你,没有在大理寺急不择言,诬亲王清白。”
“臣的确不知全貌。”
不长也不短的叩首时间足以助人冷静,言韶直起身子,想了想还是跪在原处没动:
“莫惊澜心思诡谲,所言不可尽信。”
“既是无稽之言,便不该多嘴再传。”
“好。”
称赞揉有不加遮掩的笑意,李衡爽朗点头,再次示意言韶请起:
“无论如何,朕还是要谢你照顾天家颜面。”
接着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将军也认为一切都是莫惊澜的算计利用。”
冰酥酪已然融化,是以李衡将瓷碗稍稍移开,换了绿豆糕推向言韶手边,说道:
“还望将军自此将一切埋于心底,莫要对外人道。”
后面的话李衡没有再说,所要表达的警告却再明显不过——铭亲王与前朝残党有染一事到此为止,日后若是再有流言流出,唯你是问。
“皇上放心。”
言韶当即会意,悬着一颗心轻声答道:
“臣遵旨。”
“说起来,如果朕没记错,也快到你的生辰了。”
话题说转就转,李衡点到即止要了言韶的承诺,下一刻又回到了闲话家常的模式:
“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朕提。”
“谢皇上记挂。”
有冰酥酪在前,言韶已经不会再因“皇上记得自己生辰”而感慨了,他不甚见外地挑了块模样齐整的绿豆糕,客客气气说自己什么也不缺。
“你年纪也不小了。”李衡若有所思,“有心上人没有?”
言韶险些被绿豆糕噎住。
“唔……”
少年堪堪忍住咳嗽,急中生智迅速组织语言,表忠心说自己一门心思全在军营,无意儿女情长。
说完却又没由来地心虚,脑中浮现一帧又一帧不合时宜的儿女情长。
好在李衡并未就此展开过多追问,逗了两句便施施然放过了言韶。
“对了,怀卿。”
临告退前,言韶又被李衡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
“自前朝残党一事之后,朕总担心荆南有据点未处理干净。”
“你与怀晏带些人,得空了替朕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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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回家后的冰酥酪局舒问亭给言韶的复盘。
当时在大理寺言韶对铭亲王只字未提,怕有人忘了所以提一嘴。
李衡跟言韶的对话:句句不提铭亲王,句句都是铭亲王。
关于李衡的最后一句:不用怀疑,他就是在给舒言亲自探访荆南的机会。
言韶生日正文会写到哈。
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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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记一次军法(舒言)
【“听凭将军处置。”】
—————————全文往下—————————
4k+一发完,可独立阅读。
是言韶15岁时发生的事。
★
“换好衣服,出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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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言韶被抬回家的小剧场(?)
久等啦,祝食用愉快。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听凭将军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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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
首先周末快乐!
然后几件事:
1.复更,本周是一个舒言的一发完带拍番外(主要是为了帮助大家想起来他们),今天能写完就今天晚上发,没写完就明天晚上早点发,不用特地等。
下周开始风云某继续更新正文。
予夺过情人节。
2.我提问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bug,之前一直没有红点提示,今天更新老福特才重新显示,一下刷出来好多,大家的提问和祝福都看到了,稍晚点会挨个回,就不逐一显示在主页啦(鞠躬)。
3.刚才手动清了上百个小号的关注,就 不管有多少人能看到吧,总之我再强调一遍——请不要关注小号。
最后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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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2
【“我要练他,他不敢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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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的归来使得舒府很快恢复往日平稳,言韶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身体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月余不曾露面的钟凛似乎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个师父,于言韶活蹦乱跳的第二天懒懒现身,手中拎着一枝新折的柳条,美其名曰“帮小少爷活动筋骨”。
可怜言韶重伤初愈,无论力量还是技巧都不够看,被钟凛换着花样收拾了几日,日日狼狈收场。
农历六月初十,傍晚。
长剑翻转劈开一段树枝,言韶重心骤失,在径直跌倒的前一刻侧身屈肘,左肩着地向后摔出数米,好险没有破相。
他咬着牙撑起半边身子,...
【“我要练他,他不敢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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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的归来使得舒府很快恢复往日平稳,言韶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身体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月余不曾露面的钟凛似乎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个师父,于言韶活蹦乱跳的第二天懒懒现身,手中拎着一枝新折的柳条,美其名曰“帮小少爷活动筋骨”。
可怜言韶重伤初愈,无论力量还是技巧都不够看,被钟凛换着花样收拾了几日,日日狼狈收场。
农历六月初十,傍晚。
长剑翻转劈开一段树枝,言韶重心骤失,在径直跌倒的前一刻侧身屈肘,左肩着地向后摔出数米,好险没有破相。
他咬着牙撑起半边身子,将涌上喉间的腥甜生生咽了回去,眼前阵阵发黑。
“抬头。”
钟凛不紧不慢行至少年身前,手中的剑鞘挽了个漂亮的花。
“方才我的攻击目标是你的咽喉。”
星点来自檀木的凉意沁入皮肤,抵在言韶喉结下方约一寸的位置,男人居高临下,用鞘尖在那里轻巧一划:
“倘若那是银针而非树枝,那么你现在已经死了。”
“是。”言韶轻轻闭了下眼,“谢师父指点。”
“站起来,继续。”
话音落下的瞬间,言韶向后仰倒,一枚石子堪堪擦着他的鼻尖飞掠。
劲风拂面。
下一式格挡不见丝毫敷衍,言韶面无表情起身扬手,腕力陡增划开锋利长弧,将钟凛无缝衔接掷来的另一个不知名物件当空削为两截。
他用力握了下拳用以提醒自己集中精力,躲闪不及索性转守为攻,剑尖直指钟凛胸口。
耳边却在这时卷起微妙气流——
沙场练就的直觉准得可怕,不过眨眼功夫,言韶左袖中的袖剑便稳稳飞了出去。
“嚯——将军手下留情!”
舒璟胆战心惊躲开儿子的“攻击”,抚着胸口满脸惊魂未定:
“在家练剑竟能下得如此狠手,怀卿,你是不是真想让怀晏当家?”
这么沉的锅言韶可背不动:“分明是爹爹偷袭在先。”
嘴上虽然这样说,少年的动作却是万分诚实,收剑行礼一步不少——言韶大大方方抱拳躬身,借低头之便找到了舒璟用来“搞偷袭”的物件:
一只山核桃。
四分五裂干果看上去异常无辜,被前行一步的钟凛“嘎嘣”踩在了脚下。
“做什么打扰我徒弟练功?”他睨了舒璟一眼。
“我的儿子我想看就看,”舒璟不客气地回嘴,“何来打扰一说?”
言韶识趣地向后挪了两步。
钟凛:“那请问舒大人有何指示?”
“适度,休要日日将人练至极限。”
舒璟单刀直入,说话间浅浅打量了一下言韶:
“持续紧绷的高强度训练只会适得其反,如此简单的道理先生不该不懂。”
没成想钟凛只是从容笑笑:
“不巧,怀卿落了个小把柄在我手上。”
“我要练他,他不敢不依。”
——出狱当日,言韶被长跪于家祠的舒问亭吓得失魂落魄,曾在距离钟凛一墙之隔的角落打过自己一耳光。
作为清醒的旁观者,钟凛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多么难以饶恕的事情,反而觉得自家小孩责任感过强,怪招人疼的。
然而正值自尊心旺盛年纪的当事人显然不会这样想。
得知那晚师父就在现场,言韶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别扭又执着地追着钟凛跑了一路,求他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舒璟与温岭寒。
●
“爹娘会心疼的,而且这种闯祸后无力解决问题……躲在无人处扇自己巴掌的做法……也、也太没出息了。”
那日,言韶面红耳赤跟着钟凛从屋外走到屋内,围在他身边反复说道:
“师父莫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好不好?”
●
“什么把柄?”
舒璟目露诧异:“我怎么听说你看都没来看过怀卿一眼。”
“呦,”钟凛乐了,“我说家主回府后怎么没给过我半点好脸色。”
原来在这里替儿子委屈。
“全府都在心疼怀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插科打诨总要有限度,钟凛调侃够了,收敛轻浮如实解释:
“有过者自该为他的“过”付出代价,我的冷落便是代价之一。”
“更何况咱们家小少爷最不缺的就是纵容。”
“怀卿尚且没有抱怨自怜,舒大人,收收你心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溺爱。”
“……”
从未向钟凛甩过脸色、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舒璟十分罕见地被好友噎到了。
另一边,言韶安静垂眸,于某一刻意识到钟凛这翻话并非说与舒璟。
更像是在敲打他。
胸口涌上奇异的暖,少年难得近距离接触长辈的直白心思,只感觉新鲜亲切,舒适得很。
而这大抵是爱上年长之人的通病——哪怕已经亲眼见识过成人世界中的残酷法则,仍然一心想要长大。
仿佛此时的他终于不再是他们眼中“需要被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知晓、并且被允许随时参与谈话”的大人。
这是如此令人欣喜的认知,足以抵消前路大雾的浓稠,斩荆棘生花。
两位长辈并不了解言韶心中所想,礼貌拌过几句嘴便各自归了位,舒璟离开后,钟凛毫不动摇自己的训练方式,用一堆零碎加一柄剑鞘将言韶打得落花流水,没留半点情面。
“回院了去找嘉年走走招,以沙场对弈为准。”
满意将少年的狼狈模样欣赏过一圈,钟凛拍拍手准备收工:
“撑过十招今日便算合格,否则明日加训。”
言韶抱着剑在树下歇了小半个时辰,转头就将刚洗完澡的嘉年热热闹闹拎了出来。
●
“少爷,放过我吧。”
嘉年轻声叹息,横剑承下言韶攻击的动作却凌厉不减,他浅浅弯了弯眼,笑道:
“你太累了,没胜算。”
“钟先生欺负你呢。”
“无碍。”
言韶扬声,假动作虚虚一晃绕至嘉年身后,反手调转剑尖,剑柄直奔嘉年后心——
被迅速转身的嘉年精准擒了手腕,穴位一麻当场脱力,长剑顷刻脱手。
“唔!”
闷哼明显痛苦,于克制中难掩不安,嘉年眸色骤沉,毫不犹豫俯下身来,意欲扶重重跌倒的人。
颈边忽地袭来一缕寒意。
言韶跪坐在地,先前执剑的右松松垂下,左手握有一支发簪,正抵在嘉年的颈侧动脉。
他眉目低垂,散开的长发铺了满肩,柔柔软软垂于耳旁,遮住小半张脸:
“嘉年哥哥,对弈中,心软是大忌。”
“这是你们很久以前教过我的东西,如今怎么反而……”
后面的话音戛然而止。
“对弈中,心软是大忌。”
嘉年温声重复了一遍少年的话,不知何时抬起的右手已然擒住言韶手腕。
他强势夺下发簪,压在言韶腰侧的剑微微加力,直接在他的外袍割开一道口子:
“还有一个大忌,叫做给对手留余地。”
“沙场上战士身穿全套护甲,护喉处用材结实,你剑已落,手中能用的便只有轻便暗器,仅凭你发簪所指的位置,伤不到我。”
凝神盯着剑刃所停之处看了一会儿,嘉年稍一狠心,复又将那利器向下按了按:
“而这里,在我手中有武器的情况下,你逃不开。”
猝不及防的压迫感沉重锋利,与要害只隔一层里衣,言韶全身僵硬,手脚迅速冷了下来。
“你并非不知护喉难破,只是以为我已收招,不再有威胁,是不是?”
问询堪称温和,随后嘉年从言韶的沉默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你没有彻底掐断我的不确定性。”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笃定的语气:“或者说你依然将我当做嘉年,而不是敌人。”
“你知道我不会放任你受伤,因此原本可以强行握住的剑也丢了,赌的就是我情不自禁的关心。”
如此一来,一旦嘉年收了剑,言韶就赢了。
“怀卿,你的能力和反应都没有问题。”
自觉提点已经到位,嘉年施然起身,向言韶伸出一只手:
“只是似乎不太擅长应对相熟之人。”
直接干脆的评价使得言韶突然想起在沙场上摆了自己一道的云杉。
“看来是的。”
少年略显无奈地偏过头去,片刻后又抓住嘉年的手:
“放心,我会记住教训。”
云淡风轻,坦坦荡荡。
“好。”
嘉年拉起言韶,脑海中浮现出少年讨伐安丘时矛盾隐忍的模样。
——他与从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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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来看看言韶被钟凛吊打这些天,舒问亭、嘉年和昼连都做了些什么叭!
关于为什么钟凛让言韶找嘉年走招,而不是找舒问亭或者昼连:
因为那两个人言韶压根打不过。
当然,嘉年他也打不过(乐)
与从前不同对言韶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一切都是少年成长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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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某】51
【“我看你就是罚人罚重了,心虚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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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夏至。
舒璟对于言韶候在府前迎接自己的举动并不意外,乍一碰面只是简单将人打量了一番:
少年衣着素净,躬身行礼时幅度鲜明更甚,肩脊被薄衫勾出凌厉瘦削的线。
他面色无澜,起身后眼神却在躲闪,佯装镇静的模样别扭又单薄,同幼时闯祸后别无二致。
“不必拘礼,都去忙。”
于是舒璟很贴心地屏退了身边家仆,转身在言韶面前随手一拂:
“少爷,捡钱呢?”
突如其来的调侃吓得自家小儿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没、没有。”
...
【“我看你就是罚人罚重了,心虚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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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夏至。
舒璟对于言韶候在府前迎接自己的举动并不意外,乍一碰面只是简单将人打量了一番:
少年衣着素净,躬身行礼时幅度鲜明更甚,肩脊被薄衫勾出凌厉瘦削的线。
他面色无澜,起身后眼神却在躲闪,佯装镇静的模样别扭又单薄,同幼时闯祸后别无二致。
“不必拘礼,都去忙。”
于是舒璟很贴心地屏退了身边家仆,转身在言韶面前随手一拂:
“少爷,捡钱呢?”
突如其来的调侃吓得自家小儿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没、没有。”
言韶磕磕绊绊应声,动作跟不上脑子似的顿了脚步,险些撞进身后舒问亭的怀里。
“那就抬起头好好走路。”
一句敲打语气平平,舒璟收回手,前一刻还噙有笑意的眉眼已然沉静,细看竟还添了些陌生的严厉。
“是,父亲。”
仿佛突然被谁点了经络,言韶只感觉全身的紧张都在舒璟冷脸的刹那褪净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微妙的轻松。
另一边,温岭寒不咸不淡刮了舒璟一眼,并未对丈夫乍起乍收的矛盾气场进行过多评价,状似随意地架起一条胳膊。
言韶会意,立即掺过母亲同她并肩而行,心情再度明朗。
主屋。
言韶跪地叩首如实认错,咬字极清,身形也极稳。
起身后亮晶晶的眸子看得舒问亭都微微发愣——事发至今,无论情绪是盈是亏,言韶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力不从心的疲惫,这般清澈见底的眼神已是许久未见。
“嗯,可需起身?”
舒璟弯眼浅笑,坐于主位姿态却很懒散,半撑着脑袋同言韶商量奇怪的事情:
“还是你认为跪着会更心安。”
认真又随和的态度好像在问儿子是否要吃花生酥。
“爹爹又拿我取笑。”
男人分明在逗他,言韶闹了个大红脸,膝行两步挪至靠近温岭寒的地方,委屈求援:
“娘——”
“起来,休要理他。”
唱红脸的角色给到了,温岭寒自是欣然接下,她倾身扶起言韶,顺势将少年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又成我的不是了。”
舒璟对眼前的场景十分满意,语气听起来却藏无奈,他倒了一杯热茶推向对面,视线追着温岭寒的动作一并打量言韶,笑道:
“怀卿你还不了解,犯了错从来听不得软话,与其好言好语哄慰安抚,还不如让他老实领几句教训。”
“不信你问他,问他一颗心高高悬着,是不是就等今日一跪。”
这话说得直接,捅破隔阂反倒通透,舒问亭坐在一旁看热闹,终于在活跃的气氛中拾起些许做孩子的感觉。
他垂眸喝茶,借氤氲雾气遮住了眼底漫出的笑意。
言韶被舒璟说中了心思,大方一笑并不辩解,在舒问亭身侧寻了张凳子坐下,伸手去拿小碟中的果干。
舒问亭的脸色却在看清言韶动作后微不可察沉了沉——他的伤分明尚未痊愈。
再微小的表情裂痕也瞒不过做父母的眼,更何况“舒家少家主严惩小少爷”一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舒璟与温岭寒对视一眼,明白言韶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而在二人思考应当如何结束寒暄时,屋内显然已经出现了更坐不住的人。
“舟车劳顿,爹娘不如先歇一歇。”
舒问亭放下茶盏恭敬说道:
“天色不早了。”
“也好。”温岭寒自然而然接过话音,“我也确实乏了。”
“都回房吧,怀晏,告诉伙房晚饭做清淡些,将我们的那份单独送来。”
言下之意便是晚上不用陪他们吃饭了。
“是。”
舒问亭温和应道,慢半拍地意识到许是自己没沉住气。
●
当夜。
“怀晏,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舒璟“散步”散到言韶的院子,目标明确直奔卧房而去,果然在屋中捡到了一伏一坐的两个人。
他笑吟吟望向舒问亭端着药碗的手,无视儿子瞬间飞红的脸淡定评价:
“我看你就是罚人罚重了,心虚又心疼。”
“父亲。”
舒问亭哪里在言韶面前遭过这类打趣,驳也不是认也不是,只得干巴巴回了句嘴:
“……您沉稳些。”
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舒璟更不沉稳了。
“少家主自持有余,何需我来端这个架子。”
男人舒舒服服往言韶床边一坐,抬手探了探药碗的温度,冲舒问亭直白伸手:
“给我,药我来喂。”
——当家多年,舒璟原则分明,时刻理智公正,扮演起冷面恶人和疏离家主堪称游刃。
可若是抛开这一身份,他也仅仅是一个护内偏私、会无条件袒护自家孩子的普通父亲。
盛有药汤的瓷勺稳稳送至嘴边,言韶再三迟疑,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抱着枕头乖乖张口,又一次羞红了脸。
“传闻舒家少家主罚了小少爷家法一百。”
舒璟虽新奇于舒问亭与言韶的小别扭,却也明白已然成人的儿子不该被开太多玩笑,很快便点到即止地收回了身上那抹不正经:
“事实可是如此?”
“是。”舒问亭一眼捕捉到言韶的慌乱,代他答道。
舒璟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此事深刻,怀卿需得引以为戒。”
“你身世非凡,既要入局,就当谨记庙堂与沙场一样,处处是危机,处处有玄机。”
他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处理手中汤药,缓缓低垂的眉眼平和且耐心,无端致人安定:
“自古兵权多争端,有功有出身者总会更加招人忌惮,单凭这一点来看,任何一位持有立场人都会关注怀卿。”
关注的理由可以私人化,也可能只是万朝难断对错的“恐其功高震主”。
言韶一口一口认真喝药,听到此处方才发觉舒璟已将提点搬上明面,心底那点不成气候的羞赧登时散了个干净。
同样敏锐的舒问亭先言韶一步收敛了神色,眉目依稀专注。
“朝中之人各有各的算盘,倘若你们怀疑有人针对怀卿却迟迟查不出,不如换个方向。”
感受到少年心思急转,舒璟很合时宜地将药碗递给言韶,说道:
“比如想一想怀卿挡过谁的路。”
“工部尚书秦勉。”
言韶一口气喝净药汁,不假思索答道:
“他公船私用的罪名是我寻到证据定下的。”
“未必是他。”
舒问亭轻轻摇头,毫无疑问早已思考过此事:
“皇上向我示意有人参你勾结黑商,正是你去大理寺递交证据之日。”
“除非你在此之前便泄露了行踪,否则,仅凭前夜你在醉花馆打探情报一事,还不足以让这份折子连夜递向皇上。”
消息不该传得这样快,更何况,此等程度的弹劾根本无关痛痒。
“至于之后,秦家全族皆被依律惩处,自顾尚且不暇,恐怕也没有机会拿莫惊澜做你的文章。”
“那我应该没再招惹过谁了。”言韶浅拧眉心,说道。
“还可以想一想怀卿未来可能挡谁的路。”
舒璟从言韶手中接过空碗:
“兵部尚书大抵今年就会告老还乡,两位侍郎皆有继任的可能。”
“左侍郎郭帆,老家就在荆南。”
言韶本能诧异:“我为何会挡兵部尚书的路?”
舒问亭眸光骤沉:“荆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如出一辙的疑问语气。
“是,荆南。”
舒璟首先应了容易回答的一边,随后将目光转向言韶:
“兵部掌管军储,明面上的东西都归他们管,可明面上的东西操作余地有限。”
“几条黑商的线都在你手里,是不是?”
“唔……”言韶怔住,“就为这个?”
“不见得,猜测而已。”
舒璟诚实说道:“毕竟莫惊澜之事的确是怀卿疏忽,也可无需阴谋论。”
“我只是提供一些思路,谨慎些总归没错。”
“没什么事我就回了。”
眼看两个儿子就要双双陷入沉思,舒璟自觉谈话有效,于起身前懒洋洋活动了一下肩膀,将言韶的被子礼貌掀起一个角:
“在此之前,请问言少爷——”
“方便让我瞧瞧伤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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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是舒璟的“瞧瞧伤势”。
提示:荆南就是莫惊澜被发现的地方。
暂时看不懂剧情的没关系,后面都会理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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