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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野和姜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学校。

    他读大四，课程不多，早就搬出了学校，今天回校不过是因为恩师过寿，老教授不爱摆席请客，平时清净惯了，大多时候都在学校里，他只好跑一趟，给老师送份生日礼物。

    能让江野这么大费周章的人很少，老教授算一个。

    也就是那天，他碰巧遇见了姜眠。

    彼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只是看见她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初春暖阳照在她身上，樱花早开了几朵，她穿着针织长裙，外面裹了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纤瘦温婉，乍一看不惹眼，但仔细打量她的五官就会发现她很耐看，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戴着一副眼镜，手里头拎着一个蓝色的保温盒。

    很柔软，如一颗软软甜甜的糖。

    吸引江野停下步伐的，是她身上非常矛盾的平和感。

    她大概是在等人，看似娴静优雅，笔直地站着等待，不急不躁的姿态，可她的眼睛流露出来一丝很微弱的烦躁，透过她的镜片，江野捕捉到了细微末节。

    他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应该扭头就走才对。

    有个男人朝着她站着的方向跑来。

    这人江野认识，他们学校保研成功的学长——向祁。

    “眠眠，久等了吧？”

    “我没事，你饿不饿？”

    姜眠把手里的保温盒递出去，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像电视里说台词的女主角，演绎成分居多，所以江野看见了她眼里的冷漠，显然是不喜欢她的“男主角”。

    向祁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握着她的手，她瞬间就把手抽回来了，在衣服上擦了擦，这个小动作向祁没有注意到，但江野注意到了，被男朋友碰了一下手就这样，这得是有多嫌弃？

    更准确一点说，她应该是讨厌向祁。

    “眠眠，有你真好。”向祁丝毫没有发觉，还肉麻兮兮地说着。

    姜眠推了推眼镜，她低下头，很好的掩盖住了自己眼底真实的情绪，笑了笑道：“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向祁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换什么地方，不换，就在这儿吃。”

    他这个人不准女人违背他的话，就喜欢在一些小事上逼迫姜眠顺从他，仿佛这样他就能有自尊了。

    这地方叫樱花林，有他们学校栽种的数棵樱花树，春季会有很多学生和游客路过，姜眠在这儿等他也是他的要求，他就是要让其他同学看看，他“女朋友”来给他送饭，满足他的虚荣心。

    可姜眠不喜欢，她忍了忍，低眉顺眼道：“好。”

    “这才对。”

    向祁满意了，他得寸进尺，直接上手想要搂过姜眠的肩膀，姜眠心下厌恶，如临大敌，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转了个角度正好看见在一旁的江野。

    两人对上视线，刚刚巧，撞入了对方的眼眸中。

    江野是天生的多情眼，生了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论长相他真像个花花公子，风流俊美的外貌，眉眼上挑，薄唇冷意，第一眼都会认为他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坏男人，就好像大家都觉得姜眠是个贤惠大度，将来一定会相夫教子的好女人一样。

    姜眠只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她的性子不太可能盯着人看。

    平心而论他长得确实很好看，俊美中不失阳刚硬朗，大约一米八几，宽肩长腿劲腰，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结实的肌肉，蓄势待发的野性。

    直觉告诉姜眠他应该在这里观察很久了，而且很可能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眸光闪了闪，轻轻扬起个弧度，对她并没有释放任何恶意。

    姜眠也就生出了些好感，好比动物寻找自己的同伴，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不讨厌。

    “江野，你怎么回校了？”

    向祁看见江野就怒，但不得不压着点，他没那个胆子跟江野正面冲撞。

    江野这个名字姜眠听到过很多次，从向祁的嘴里，每次开口提到他都骂骂咧咧的，说他性格乖戾，在学校里炫富，玩弄学校女生的感情，一个劣迹斑斑的富二代，就是向祁描述的形象。

    两人其实并没有关系，不同系不同宿舍不同年级，但向祁就是讨厌江野，原因很简单，向祁仇富，或者说，他仇富的不是他自己。

    江野懒懒散散道：“你哪位？我回校用跟你打报告？”

    向祁不能跟江野起冲突，他没那个体格，更没那个胆子，又不想在女人面前太丢脸，故作清高地冷哼了声，转身便要走。

    姜眠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自然得跟着他。

    江野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姜眠的背影看了看，她臀部较宽，就显腰肢更纤细，走起路来腰臀正好形成一个优美的曲线。

    软软？是挺软的。

    感受到了他炙热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姜眠回头看了江野一眼，不近不远，她看见他在樱花树下，直勾勾地望着她，那双多情眼中充斥着侵略感和攻击性。

    江野猜的没错，她是很讨厌向祁，如果不是所有人都逼迫她，她压根不可能成为向祁的“女朋友”，她的父亲，她的继母，都把向祁描述成了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她不答应向祁的追求，就是不知好歹，损失了一个亿。

    等走远了，向祁才愤愤不平地对她道：“有几个臭钱就显摆！不就是投胎投的好了点，他有什么？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眠眠，还是我这样的男人更好，对吧？”

    他好在哪？好在没事就让女朋友自掏腰包给他送饭？还是好在他虚伪懦弱，背后嚼人舌头？

    姜眠心知肚明，向祁追求她是有利所图，是看中了她的家世，也是看中了她性格温顺内向，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她，越是顺着他，他就越是得意洋洋，她温柔地应道：“那当然了。”

    后来有好几天姜眠都去学校给向祁送饭，就在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被人来人往的围观，姜眠心里厌烦，可她拿向祁有用，不得不耐着自己的性子，都忍了快二十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那几天她没有再见到过江野，但在树下总会一晃神想起江野最后的眼神。

    再一次见到对方时，学校所有的樱花树都开了，春林初盛，落英缤纷，还是同样的位置，江野回校时同样路过，就那么恰好的，又看见了她。

    树下放置了几张长椅，她乖乖地坐在长椅上，身边搁着保温盒，温柔安静，穿着厚重的长裙，天气都转温了，她还裹得那么严实，春季的阳光落满了树，花枝垂下阴影，在她身上光影斑驳，纯黑的长发染成灿灿生辉。

    这次有点不一样，向祁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他没有朝姜眠所在的地方走来，眼睛都没往这边看，身边还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人姿态亲密。

    这女孩江野听说过，大一新生推选出来的新校花，叫姜萱叶。

    他们没看见姜眠，可姜眠和江野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江野第一次见男朋友劈腿还那么高兴的“女朋友”，真是奇怪又有趣。

    姜眠轻松的笑意在看到江野后凝固，她大概是很意外，怎么每次都在这里，都被江野捉到她真实的情绪。

    她有点怕生，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流，江野在她眼里就是陌生人，她呆呆地看着江野一步步向她走近，白净的小脸蒙上一层浅浅的薄粉，像树下成精的小动物，软乎乎毛茸茸的，见了他，跟见了狼似的。

    起风了，白樱簌簌掉落，在风中盘旋飞舞，坠落在姜眠的肩头，她在这儿坐了会儿，椅子上都掉了一层洁白的花瓣。

    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江野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将她肩上的花瓣抚下。

    姜眠身体一僵，心跳如雷，却没有躲避开他的手，她垂下眸看了看，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无名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有些泛白，他没处理，应该是碰了水。

    她很清楚，江野的不同之处。

    江野蹲下身与她平视，难得收敛了身上嚣张的气焰，似笑非笑道：“你等的人，应该不会来了。”

    姜眠看清了他眼睛里赤裸裸的野性，就像上次那样。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个创口贴递给他。

    江野愣住了。

    等他接过，姜眠才小声道：“我知道，再见。”

    说完话她站起身，踩着纷飞的樱花离去，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仿佛慢一秒江野就要扑上来咬她脖子。

    软绵绵的逃窜，怯生生的可爱。

    她落下了保温盒没有带走，江野将保温盒拎起，重量很轻，里面是空的，她根本没装饭。

    再见？他挑了挑眉头，是小兔子，但不是小白兔，难怪。

    江野快毕业了，回校的次数变多，总能在学校里见到姜眠，有时白天，有时傍晚，她一个人或跟在向祁身边，他们没交流，只打了个照面，偶尔视线交汇，捕捉一瞬对方眼里的情绪，然后擦身而过。

    四月的春雷，在不经意间，便滚滚而来了。

    次数多了，姜眠听见江野这个名字就多了，通过只言片语，她拼凑出了江野的大概，据说他是一家娱乐影视公司的太子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性格暴躁易怒，但对朋友讲义气，听说，为人很花心。

    次数多了，江野也知道了，姜眠并不是怕他，而是对谁都那样，她性格内向，有点认生，跟人说话都很腼腆，乖乖巧巧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向祁那个狗东西倒是喜欢带她招摇过市，四处炫耀姜眠对他有多好。

    关于对方的事，他们都是在传闻中听说的，他们也最清楚，传闻不代表真相。

    江野和向祁到底有什么过节，江野本人并不清楚，反正向祁每次都一脸江野欠了他钱的样子，江野懒得搭理他，但寝室里有个人是向祁的“好友”，他们是老乡，都是从小城市考进的首都高校，有时候会提起向祁，以前江野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的。

    但遇见姜眠之后，又有了些不同。

    再听到向祁的种种，他会不爽，要提到姜眠的名字，他会发自内心的烦躁。

    但也正是从这个室友的嘴里，他得知了姜眠的姓名和家世，还有向祁追姜眠的理由。

    姜眠是他们学校副校长的大女儿，向祁寒门出身，家境很差，家里有一群弟弟妹妹，偶然认识了姜眠，得知她是副校长的女儿，他就有了个念头。

    想借着姜眠飞上枝头，做副校长的乘龙快婿，将来留校的话工作上能行方便，以后再弄套房子，在首都落户。

    况且姜眠的性子特别温和，又贤惠又爱做饭，将来一定能当好他的太太，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对他唯命是从，他也好在外面奋斗事业，假如有条件找个小三，她肯定不会跟他吵架，没准哄几句就大度接受了。

    当然，这只是向祁自己意淫的，也是他的真实目的，经常出去跟一帮哥们儿吹牛，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江野的耳朵里。

    江野听了就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想当蚂蟥吸血，靠着女人上位还要踩在脚下欺辱，向祁也配当男人？

    但再生气，他跟向祁，跟姜眠，都没有关系，他也不能插手他们的事。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那天搬宿舍，他回去收了收自己留在宿舍的几样东西，又听到他室友在说向祁。

    说他跟姜萱叶好上了，而姜萱叶是唐副校长的小女儿……

    在姐妹之间摇摆，脚踩两条船会不会平步青云不一定，会翻船是肯定的。

    江野生理性反感，他应该收回那句话，向祁何止不配做男人，他简直不是人。

    姜眠明明值得更好的男人。

    与此同时，研究生宿舍楼下，站着姜眠和向祁。

    晚上气温不高，姜眠畏寒，她衷心的祝福他跟姜萱叶白头偕老，偏偏他要把她叫到学校来说些有的没的。

    “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和萱叶，在我的出租屋里，做男女生育方面的学术研究？”

    姜眠演技其实不太好，她哭不出来，演情真意切就够恶心了，还要她痛哭流涕，实在做不到，她已经很努力忍住讥讽了。

    向祁：“……”

    事情的发展跟向祁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姜眠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姜眠“唯唯诺诺”的性格，他就算出轨了也应该继续听话乖巧，对他言听计从才对。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变了个人似的。

    都演了那么久，不差落幕这一出，姜眠心里涌上来的反感勉强压住，低垂着眉眼，她冷得很，搓了搓手臂，轻声道：“我做姐姐的，不会跟妹妹争，你们在一起就好好对她，我可以退出，分手吧。”

    “我不想跟你分手，眠眠，你就原谅我，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感情。”姜眠连忙打断。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成功“撮合”成了妹夫，甩掉了他，不能前功尽弃。

    “眠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舍不得你！”

    向祁想不通，姜眠一直都表现的非常“爱”他，离不开他，做好了饭菜给他送来，对他无微不至，又很听他的话，平日里他做什么她都能原谅，他就是迟到几个小时她也能笑着说没事，反过来关心他累不累，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她怎么能跟他分手？！

    他想不通也很正常，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比如……视频。

    “你跟她，毕竟在我的出租屋内发生了关系。”姜眠的语气很难过，在眼镜的遮掩下，眼睛里犹如一潭死水。

    跟姜眠在一起时他占据着主导地位，姜眠是伏低做小的那个，要向祁忏悔道歉是不太可能的，他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

    反正没了姜眠还有姜萱叶，那个女人是姜家受宠的小女儿，一直讨厌姜眠，他跟姜眠撕破脸，再去讨好姜萱叶，也不是不可以。

    看样子没指望了，向祁定了主意，开始把问题都推到姜眠身上，理直气壮地指责她：“我会和她睡，还不是因为你不给我上！你连根手指头都不给我碰！我是个正常男人，姜眠，你是心理有病还是身体有病？！”

    这里是宿舍楼下，他这样大声吵嚷搞不好会引来他人的围观。

    姜眠蹙眉道：“从小到大，萱叶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的，我祝福你和萱叶。”

    这是这么久以来，姜眠对他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说完转身就走了，幸好向祁没有再追上来，省的她还要跟他费一番功夫。

    姜眠离开学校，在校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呀？”

    “师傅，麻烦你找家酒吧把我放下，谢谢。”

    司机瞄了瞄后视镜，挺不解的，这小姑娘打扮很保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的声音也很秀气，她跟酒吧两个字就不搭边，不像是会去喝酒的。

    姜眠看出了司机师傅的疑惑，柔柔地笑道：“我失恋了。”

    “失恋了怎么看着不悲痛？”司机师傅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嘀咕了一句，发动车子上路。

    姜眠听见了，没有再回答。

    导演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设计的戏码而悲痛？她处心积虑写的剧本，所有的戏剧冲突，所有的狗血剧情，都按照她设定的画面一一呈现，超高的完成度。

    她理应喝彩。

    向祁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姜眠心理有病。

    她防备心很重，不能接受陌生人碰她的身体，无论男女，如果是她排斥的人，她会产生更强烈的反感情绪，除非她和那个人熟悉了，才能接纳对方。

    但有个人，是例外……

没想到吧！我把坑填了！

顾月霜贴在谭玹霖胸口，小心的抬眼试探：“小叔叔 我终归还是得去拍戏的，片场怕不是还在等着我呢。霜儿知道错了，霜儿发誓马上就从外面搬回家来。”她努力抽出三个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谭玹霖低下头眯着眼睛看她。“小叔叔，放了我吧”小叔叔三个字，她念得百转千回，紧紧绕在谭玹霖心上。

“苏家少帅，今天来找我了。”谭玹霖压着嗓子开口。“现在北方的战事那样紧，外有他爹和徐伯均争的你死我活，内有革命军的煽动内患，他一个庶出的儿子，正是在他爹面前露脸的好时候，也是他苏家生死存亡的时候。”顾月霜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抬头看着谭玹霖，心里不安的很。“他这几日送花到片场，联系不上你，又听了片场的人说你没来，失了你的踪迹，便急吼吼的丢下苏家，丢下晋阳，来寻你。他很聪明，直接找到了我这。”

他低头盯着顾月霜，目光灼灼“霜儿觉得他好看吗？霜儿会喜欢他吗？”

顾月霜觉乖的把脸埋进谭玹霖胸口“他哪能有小叔叔好看，怕是我们电影公司的男演员都及不上你。” 这是实话，顾月霜抬眼看他的脸，剑眉星目，眼带桃花，顺着看下去，肩宽背阔，腰细腿长，最吸引顾月霜的，是他的眼神，总是杀伐中带着戏谑，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未被他藏好的那种源自欲望未被得到满足的紧绷着的渴望。

谭玹霖只是笑着哼了一声“霜儿惯会哄我”，顾月霜也没把握，自己这马屁到底拍到了他的痒处没。

“小叔叔这几日又是在忙什么呢，今天是谁又惹了你不高兴”顾月霜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谭玹霖笑着看她一眼，把她从怀里拨出来，搂过顾月霜的腰，翻身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小腹上，“霜儿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他声音闷闷的：“我把那姓苏的杀了可好”说完这句，他笑着望向顾月霜，天真无邪。

第二日起来，谭玹霖一边系扣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今天晚上要去婉卿家拜访，霜儿不必等我。”顾月霜自是乖巧的应下了。

顾月霜在谭玹霖早上离开后，估算着时间，人怕是该离开司令部了。她开始卸下通风口的百叶窗，也不管管道里有没有灰尘，就钻了进去。小叔叔也没个准话，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至少得去片场看看，也....顾月霜想，也该跟苏泓琛说一声才好。

顾月霜爬到管道尽头，奋力的拆下了通风挡板，手脚并用的爬出了管道。她一抬头，就看见谭玹霖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她。

嘴角上扬，笑的是春风得意。

排风管的出口竟然是他司令部的办公室！

顾月霜感觉自己的血唰的就凉了，她该想到的，通风口的管道怎么会直通的接进另一个房间，她该想到的。

后面怕是发不出来了 在彩蛋里 粮票就可以解锁 

        天津耀华中学操场上刮起一阵阵冷风，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一道强光破开了云层，随后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不久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地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19班的学生本来要上体育课，因天气差，雨一阵紧似一阵，只得改成户内自习。教室里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埋头苦干，有人翻闲书……

  光洁本想来操场上打网球，可天气这般恶劣，她打了退堂鼓。她今年才十五岁，可没有爸爸不畏艰险的劲儿——早年的父亲在战场上冒着瓢泼大雨冲锋陷阵，生死无惧，无论道路如何泥泞难行，他都是头一个冲了上去。她很钦佩父亲，他有才干，有魄力，有勇气，可自己连他十分之一的水平也没有，比起爸爸，她觉得自己好平庸，好渺小。她垂下头，用力绞着自己的双辫。弄了一会头发，她回到了现实中，正准备看莫泊桑的小说集，却瞥到同桌袁莫愁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她心中嘀咕：“这个莫愁，哪里去了，莫非回她的宿舍偷懒去了。早上就见她打哈欠，肯定没睡好。最近她很不正常，脸上从不带笑。”

  回忆匣子一打开，就再也不能合上。一个片段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前天傍晚，莫愁同她在操场散步，莫愁猛不丁地说了一句：“世间无趣，我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周围皆是恶意。”光洁瞧她悲观厌世，劝解了好久。她轻抽嘴角，淡淡笑着：“光洁，这个学校中，你待我最好，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假如我不在，你不用挂念我。”

  光洁心中不得劲，她害怕出事，拉着莫愁前往自己家中，要母亲讲经与她听。姆妈细心同她沟通，套出她欲自戕的缘由。

  原来袁莫愁父亲前几年没了，她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哪知母女俩却被叔叔赶了出去，叔叔把她家的房子与财产霸占了。娘俩流落天津，母亲带着她改嫁了。继父待自己还不错，供她上中学，可好景不长，没一年继父得了疟疾去世了。自此母亲成了扫把星，无人敢娶，母女生活急转直下。母亲为了供她读书就去做了暗娼，她理解不了，私底下常常埋怨自己的妈妈。没多久母亲做流莺的事就被学校知道了，她不仅遭受校长老师的指责，还被舍友鄙夷唾弃。母亲为了不拖累她，就到外地讨生活了，一个月寄一次生活费。她变得更加孤单，每到夜间便辗转难眠，即使睡着也是噩梦连连。恰在此时，一个男人拯救了她，他叫吴常，是班里的男老师。她孤独时吴常就会陪在身边，给予她物质与精神的鼓励。不久他们陷入热恋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是他的父母十分传统，他们对婚事百般阻挠，坚决不同意儿子娶一个暗娼的女儿。这个男人不愿意放弃女孩，可又不敢违背父母，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吴常终究不敢面对现实，就在前两日，他跳进了冷冰冰的河里。男友的自杀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的心理濒临崩溃，简直要疯啦。舍友闻听此事，不仅不理解，反而对她冷嘲热讽，每一句话好似刀剑，深深扎疼了她。她的心在滴血，实在不想苟活于世。目前只有光洁理解她，好言劝说她，她真的很感激这个好姑娘。

  徐燕听后，心中极为感慨，她耐心开导着这个小姑娘，和她讲解佛法，鼓励她要活下去，活得要比以前光彩夺目。徐燕留她在家吃晚饭，还让她在家中过夜。

  想到这里，光洁忙从座位起来，撒着丫子向宿舍楼跑去。路上大雨滂沱，淋透了衣服，她也顾不上了。到了48宿舍，她猛地推开门，却见袁莫愁正安详地卧在床上。光洁见她睡得香，便不再打扰，轻轻退出了宿舍。体育课结束后，袁莫愁似往常一样来班里上自习，光洁见她并无异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散学后，莫愁去食堂吃饭，光洁被司机接回了家。餐桌上，她同父母说起此事，徐伯钧一头雾水，徐燕将原委托了出来。徐伯苦笑一声，不置可否，低头夹菜去了。徐燕长长叹息：“介个莫愁伐能活额。”光洁一颗心紧揪，暗暗为莫愁担忧，决定明日早起去宿舍瞧她，并为她带些吃食衣物。

  第二日清晨，她拎着网兜往学校赶，刚进校门口，就看到学生们扎堆议论，还有许多人往北边方向赶。她扯住一个女生问：“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宿舍楼出命案了，一宿舍的人全死了。”女孩叹了口气。

  光洁心知不妙，立马往宿舍楼赶，奔到门口，却见整幢楼被警察封锁起来，她进不去了。光洁心中煎熬，不断询问警察同学，才晓得莫愁和同宿舍友死去了。莫愁吊死了，其余七人目前不清楚死因，不过死相狰狞得跟鬼一样。光洁听得噩耗，网兜“嗵”一声掉落在地，随着人群的踩踏，兜里的苹果碎成了烂泥，九成新的衣服皱巴脏污得不成样子。不久尸体抬了出来，光洁凑近白布遮盖的尸体，她呜咽起来，热泪把脸烫出了道道红印。

  没几天，48宿舍死亡的来龙去脉在学校传开了：除了莫愁，其他人都被耗子药毒死了，而莫愁却是凶手，她杀人后畏罪上吊了，她的动机至今成了迷。可光洁明白，莫愁不想活了，死前拉着霸凌欺辱过她的舍友下了地狱。光洁晓得莫愁的苦，唏嘘她的悲惨经历，只是七个姑娘罪不致死，她们的父母一定很伤心。再后来尸体皆被亲属领了去，而莫愁却被吴常的爹娘接走了，她同吴常配了阴婚，虽然生未成婚，也是死而同穴了。莫愁去后，她的亲妈未曾露面，可能仍在外乡漂泊，倚门卖笑，躲避巡警的搜查吧……

  徐燕听说此事，佛前默念经卷为莫愁超度，心中却在暗暗庆幸：“还好阿囡与人为善，对莫愁好，没有霸凌欺辱她，才躲过了这场劫难。”她向雕像许下心愿，明日要给佛爷添件袈裟，保佑丈夫儿女顺遂平安，不遭横祸。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莫愁的事渐渐变淡了，再没个响了。光洁生活也未受到多大影响，只是偶尔做梦瞧见她，莫愁比活着的时候愉快多了，眼中笑意盈盈，再无一丝忧愁。这事更不会影响到徐燕，她依然陪着徐伯钧往普渡林里打坐听经，过着平淡满足的生活。

  最近陈春秀居士一岁大的男娃死了，她伤心欲绝，每日都来林里痛哭，弄得他人好不自在。徐燕一伙女居士好话说尽，希望她能走出来，不要沉溺于悲伤之中。姜玉卿居士用佛经上的故事劝慰她：“陈居士，不要哭了，经上说得好，改头换面轮回去，来世机缘莫想他。死去的娃儿不是你的儿女，却是你宿世的冤家，托生来化财化物，扰你伤心。《陀罗经》上说的好： 以前有个妇女，常持《佛顶心陀罗经》，天天供养不缺。三生之前，他用毒药害死了人命。而这个冤魂一直缠着她，逮着机会就要下手。因此投胎妇女腹中，啃噬生母心肝，令母怀胎之时受尽痛楚，及至生时，又至难产，甚至害母性命。侥幸生下来也过不了两岁。这个母亲一直思念孩儿，抱着孩儿大声痛哭，呜咽着将孩儿埋到树下。可这个冤家仍不放过她，依然投她腹中，百般折磨产下，生下不到两岁而亡。如此三次，这个妇女也崩溃了，不觉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妇女不忍心埋葬小儿，抱着孩子在树边哭泣。这时一道金光闪来，现出观音菩萨真身，他对妇女说： '不用啼哭，这不是你的孩儿，是你三生前的冤家，三次托生，伺机杀你。只因你常持诵《佛顶心陀罗经》，且供养不缺，所以害不了你。我现在把这冤家指给你看。菩萨手指轻轻一点，这个小孩变成了个夜叉恶鬼，直直杵在妇女面前。他说： '你把我害死，所以我要报仇。因为你有一颗佛心，常持《佛顶心陀罗经》，神明日夜护你，所以我杀不了你。我现在受观音菩萨指点，再也不和你结仇了。’说完，不见了踪影。女人两泪交流，拜了菩萨。此后佛事愈勤，寿至九十七岁而终。陈居士啊，我想你这儿子，必是宿世冤家，托在你家，化物化财，要加害你一番。只因你在普渡林修行，有了功德，他害你不成，只得离开，到明日再生下来，才是你儿女。”

  陈春秀仍然舍不得孩儿，听了这话哭得更大声了。徐燕闻得此言，又听耳边哭声，她本欲劝解，却不知如何触动了心肠，忆起引产五个月的胎儿。那个男胎莫非是她的冤家，才来投她肚里，孕中常常胎动不安，时时下血。孩子没了，她也落了病，长期小腹隐痛，月事不调。她与丈夫好几年不曾怀孕，检查说是慢性盆腔炎，后来求医治疗才缓解了症状，重新怀上了小娃，生下了寿宝儿。这般说胎儿还真是她的冤家，可毕竟母子一场，仍是爱意不绝。徐燕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以至后来哮喘发作，脸憋得青紫。居士们赶忙告知徐副林长，徐伯钧顾不上佛事前来照看徐燕。见爱妻症状急切，忙从兜里掏出氨茶碱顺她嘴里，又从他人手里端过温水喂她。徐伯钧从袍扣边解下手绢，拭着燕儿口里的痰，并不断拍打爱妻的后背。徐远唤来司机，司机将徐燕夫妻并徐远送到了医院。徐燕在医院住了下来，徐伯钧及其儿女轮流陪床，没几日徐燕安安稳稳出院了。

  卧室，徐伯钧询问燕儿缘由，燕儿说了冤家一事。徐伯钧扯着唇道：“休听娘们胡啰啰，唬鬼的，要真是冤家，光耀才是俺的大冤家，上辈子俺和他有仇咧，坑了俺不知多少回哩。过年也不回家看俺，知不道跑哪气（去）咧。”徐燕听他这般说，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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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岸了，论文也ok了，养老中

   熙熙攘攘的火车站，早上还是有些凉，一个身穿破烂的人带着一身烟尘气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因为和车上的乘客发生了一些冲突，又因为自己是个外来客不敢随便和当地人发生冲突，只能在家背后暗暗骂几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就连来上海的车票也是偷拿别人的，听说这个地方有的是活下去的机会，他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他整了整破旧的衣服，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他还是注重体面的，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书香门第的少爷，学的是礼义廉耻，可是身逢乱世，道德是最没用的东西，虽然如今穷困潦倒，读书人的傲骨他也是记得的，虽然这些年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他随着人群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新奇地看着周遭的建筑，确实，和老家不一。多年战乱，他早就没了家人，他们的脸他也逐渐忘却了，他要活下去，这些年他什么生计都做过，坑蒙拐骗，也做过苦力，所以让不到三十岁的他长相老成，他吃遍了苦，受尽了骗，也发誓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何去何从，他烟瘾犯了，看见角落里一个皱皱的烟盒里竟然被原来的主人留下一根遗忘的烟，他马上跑过去捡起来，赔着笑脸趁着茶摊的炉子借了个火，老板用肩上的汗巾嫌弃地示意他快走，别影响自己做生意，他点头哈腰的道歉，立马离开了老板的视线，又恶狠狠地骂了几句，把手中的烟盒重重摔到地上，他抽着烟，在地上寻摸着看着，视线转回来，发现烟盒上有个画报美人，顾盼生姿，就又捡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下，总觉得有些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他轻轻地拍去美人脸上的灰，旁边应该是她的名字，被污渍遮了个严严实实，他边走边想，走到一处车水马龙的繁华地，楼下有个馄饨摊，他上前礼貌地询问烟盒上的人是谁，老板只专心于他的馄饨无心搭理他，就草草地看了一眼，指了指远方大楼上的海报，就又转身去包馄饨了。

他向着老板的指向看去，他眯眼仔细看，就是烟盒纸上的人，顾月霜，几个字深深地映在他心里，他怎么会不知道顾月霜是谁呢，就算有同名同姓的人，可是他记忆里模模糊糊的样子让他确信这就是他认识的顾月霜。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毕竟在举目无亲的上海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而且似乎她混得不错的样子，没准能让自己逃离苦海。

老板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皱了皱眉，真是个傻子，顾月霜那样的人也是他配肖想的，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小赤佬。

“老板，受累跟您打听下，您知道她家在哪里吗？”他已经脑补出亲人相见痛哭流涕的场景，向她诉说这么多年的艰辛与苦难，他希望她还会因着血脉亲情，儿时情谊拉自己一把，毕竟是青梅竹马，这日子的苦他实在是不想受了，在举目无亲的上海，自己的亲人实在是救命的稻草。

“不知道，你去哪里打听打听吧。”老板不是很想理他。

他没头没脑地朝着那座大楼走去，心情复杂。

走到电影院下，往来的都是穿着时髦的太太小姐，他不由得有些自卑，排队到了他，他问问了门童，“您知道顾月霜的家在哪里吗？”

“有票吗？”检票的人确实见人下菜碟。

“我，我投票，我就是问问顾月霜的家在哪？”

“没票赶紧滚。”

“狗眼看人低，我可是她哥，我要见她。”他受够了冷眼，终于克制不住了，

“来人，这有个闹事的。”一声招呼，几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就把他丢了出去。

他揉着摔痛的胳膊，有些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了，认亲也得讲究方法不是，况且她如今地位，自己衣着褴褛去见她也不太合适，他准备重操旧业置办身体面的衣服再去认亲。

顾月霜最近在休假，偶尔在家写写字，或是和小姐妹搓搓麻将，要不就是去城外散散心，过得优哉游哉。

白老大也如愿和谭司令见了个面，吃了个便饭。

乔楚生也很轻松这几天，手头没有什么大案子，自家老爷子的门路也有了，最近白小姐也没有搞出什么花活来，这日子过得确实舒适。偶尔去百乐门找旧情人跳个舞，和几个哥们喝喝酒，忙忙码头的事。

谭玹霖最近也闲得很，上面对自己的施压迎刃而解，顽皮的小妹也乖乖回了学校，自己在意的人都生活得很好，他每天都想去找顾月霜一起吃个饭，哪怕是静静地和她待着也好，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自己是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吗？也不顾那么多了，反正她就在自己眼皮子下待着，往后的事往后再操心。

“顾小姐，乔某真是太感激你了，你这办事的效率挺高，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乔楚生坐在办公室里，把脚搭在桌子上，带着昨夜的微醺，百无聊赖地打通了电话。

“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顾月霜一边打电话，一边照着镜子，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卷发。

“您老人家就直接说了？”乔楚生是真的很好奇，她怎么活到今天的。

“对啊，我就是把你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他有什么表现吗？”

“没有啊，就是说会考虑的，让我早点休息，就没了。”

“行，我是真佩服你，改天请你吃饭。”

顾月霜没有忘了谭玹霖的警告，“再说，再说。”

门开了，一阵马靴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霜儿，大早上的和谁打电话呢？”

“挂了，挂了。”顾月霜马上就挂掉了电话。

乔楚生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个男人的声音，看来是那位谭司令了，顾小姐怕误会也正常。

“我一个小姐妹，约我打麻将呢，小叔叔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吃早饭了吗？”顾月霜马上笑着迎上去。

“我就是巡视的时候路过你家，就进来看看你，你腿好些了吗？来坐下我看看”这么拙劣的谎言只有顾月霜会相信，有什么地方需要谭司令亲自来巡查。

“哦，都好了，小叔叔不必担心。”顾月霜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对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嘛，你怎么说你家我家的呢？”顾月霜拉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谭玹霖愣了一下，一家人，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呢？

看着谭玹霖发呆，顾月霜疑惑地皱了皱眉，嘟了嘟嘴，他向来心思重，自己也从来看不透他的眼睛，反正他总是自己最亲的人，永远不会变。

刚坐下，谭玹霖掀开她的裙边，看着她膝盖上的旧伤，一脸唏嘘，留疤是免不了了，女孩子家向来是爱美的。

顾月霜对于她的小叔叔一向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两人的情谊浸润在过去的一粥一饭里，在过去十年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身边总有他陪着，似乎他怀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当初也不过是个刚失去父兄的少年，就开始治愈别人了，顾月霜就像个小尾巴，每天缠着他，她回忆了下往日的时光，笑了笑，直到她长成个大姑娘了，不得不离开谭玹霖，来到上海，和他分别，一年到头不过几个电话，聚少离多，顾月霜总是骄矜于他的宠爱，在他面前，她似乎永远有骄矜的资本，如今他入主上海，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也少了。

在来上海之前，他身边的女人就一向没断过，有时她也会不小心撞到他们的好事，她当初还懵懂，会脸红，也会生气或是吃醋，不过，她从来觉得自己是不配的，在她心里，她不过是个他捡来的孤女，无所谓血脉亲情，在这之前，他们只是陌生人，上海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她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救她于水火的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身边多的是这样的男人，她不知道他会怎样。

虽然只是几天不见，顾月霜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她坐直了身子，一边看着谭玹霖笑得弯弯的眼睛，有那么一刻，顾月霜好像看透了他的眼睛，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最近的故事。

谭玹霖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附和着，微光的霜儿那么美，说不尽的可爱，有时候他眼神有些放空，听不到顾月霜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她如今就在自己身边，闻着她头发上阵阵传来的茉莉香，他又想起过往抱着她入睡的夜晚，她的头发也是那样香，日复一日，他见证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艳绝上海的明星，他的情也沉淀在岁月的沟沟壑壑里。

“小叔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月霜看着他无神的眼睛，嘟嘴嗔怪了一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谭玹霖缓了缓神，用手抓住了她的手，“霜儿，我在用心听。”谭玹霖看了看她的脸，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近乎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也能从心底感受到她的心情。

谭玹霖把胳膊架在沙发上，示意顾月霜离自己近些，他是很喜欢她的，发自内心的那种，和对外面的女人不一样。

顾月霜笑了笑，就靠在了他肩上，紧紧环住他的胳膊，她一直是很渴望陪伴与爱的，纵使谭玹霖给了她足够的爱，她也总是没有安全感，她害怕自己拥有的幸福是转瞬即逝的，谭玹霖如黑夜中的光一般照亮了她的生命，她少失怙恃，谭玹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毕生的牵挂，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重要。“小叔叔，我可以永远靠着你吗？”

谭玹霖宠溺地看了看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可以。”他能感觉到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说好了，小叔叔你可永远不能抛下我。”顾月霜抬眼看了看，只能看到他下巴泛青的胡茬。

“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永远不会放下你。不过，要是霜儿来日有了夫婿，也不能抛下我啊。”

此言一出，是良久的沉默。

夫婿？顾月霜深知，自己做这个大明星，表面上风光，可是正经看得起她的人没几个，自己与各路人士的花边新闻也不知传了多少，她从不觉得自己能得个什么好的姻缘，只要她的小叔叔能圆满就好了。

之前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跑到了他的耳朵里，他震怒，亲手了结一个人。

时间倒回半月前，那时候他还忙着对付来自上司的压力，在一次酒会上，听着无聊的男人们喝多了酒说着大话，不一会就说到了女人与钱上去。其实，在新司令前说着荤话也无甚大事，毕竟谭玹霖的形象就是个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刚开始说的挺火热，不一会就说到了枪口上，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炫耀着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舞女明星之类的，他用钱为她们开路，说着他与各位小姐的爱恨纠葛，众人喝彩也不过是表面的奉承，细数了半天，就说到了上海如今势头最热的顾月霜身上，他话里话外不过是她如何靠美色上位，背后又是与各方大佬如何周旋，谭玹霖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起哄的人戏谑着问他到底有没有一亲芳泽过，他其实不过是用着油腻的文笔写了几封顾月霜从未打开的情书，托各种关系也没有能请她吃个饭，只不过远远的见过她几面。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就编了几句谎话，说自己确实和顾小姐有过露水情缘，他说的开心，却不知谭玹霖已经起了杀心。

后来，他被套着麻袋丢进了黄浦江，谭玹霖还让人好心的拉他上来，在码头的废旧仓库里，他被谭玹霖的保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谭玹霖示意放了他，他用手捂住流血的额头，细细看了看面前坐着的人，“谭司令，一定是误会，我也没有得罪过您啊，您这是干什么？”

“不过是无聊了，请你陪我玩玩。”说着站起来一脚把他踹的很远。

“停，谭司令饶命啊！”

谭玹霖掏出刀，紧紧抵着他的脖子，“你说你和顾月霜有露水情缘？几次，在哪里，说清楚，我就给你个痛快。”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他不相信顾月霜是那样的人，也绝对不敢去问她，就只能解决了其他的麻烦，算是撒气。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长长面子，我和顾小姐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谭玹霖使了使眼色，谭四就让人把他又丢进水里了，“白拉你上来了。”

只听见扑通一声，上海少了一只造谣生事的嘴。

＊bg男生子，谭玹霖大结局战场早产

＊点梗，🈲all，一发完

    “司令，你还好吗？”

     谭四终是忍不住，担心地看向了不知是第几次抚卝揉肚子闷卝哼地谭玹霖，谭玹霖勉强笑笑，手按在腹侧，“无碍，这小子动得有些厉害。”

     七个多月的肚子在军装下隆卝起了一个饱满的弧度，谭玹霖拿着笔一刻不停，后腰酸泛得厉害，肚里的那个也不安生。

     谭四虽心疼，也知道如今的局面，一门之隔，外面已是炮火连天，刘复的兵开始了攻击，他们只有两千卝人，这样的较量，以少胜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伤亡情况怎么样？”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借一点力站稳，后腰刺痛，谭四回答：“七营守不住了，八营还在死守，但是……”

     谭玹霖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让老傅带一队人去营救八营——”

     蓦地，一阵不同于往常的脚步声入耳，他侧眼瞥去，黑色布鞋与翻毛皮鞋相错，他叫住了那三人，笑着试探他们是哪个部卝队的。

     三人说是突围出来的八营，谭玹霖与谭四对视一眼，举枪将三人射杀。

     目光落在尸体的脚上，他不由得勾起唇角，自嘲：“咱们的部卝队，什么时候穿过翻毛皮的鞋。”

     眸光一转，那点自嘲的神情被严肃吞噬，“谭四，通知老傅，部卝队里有刘复的人。”

    “是！”

     谭四前脚刚走，谭玹霖就因为身卝体的不适撑着慢慢跌坐在椅子里，他低头看去，大肚正在耸卝动，耳边枪声不绝，他的手轻轻覆上去，“乖，爹再努努力，争取让你睁开眼见见你卝娘。”

     语毕，他撑着沉重的身卝子勉强站起来，还没站定，谭四便急匆匆跑进来，告诉他刘复要炮轰衙署的消息。

     他大惊，跑出门瞬间，一枚炮弹落在不远处，炮弹的巨响让他头疼欲裂，冲出去几步，再一眼，看到了被炮弹炸伤腿的谭四。

     他穿过火海跑去，跪在地上想背起谭四，肚腹受到挤卝压疼得要命，孩子在里面不安地作动想获得安抚，他顾不上孩子，再次尝试将谭四背起。

     站了一夜，腰实在难受，这一次，他重重跌在地上，七个多月的胎腹一颠，孩子立刻向下沉去，“呃——”

     老傅赶来，并未发现谭玹霖的异样，他帮着把谭四扶到谭玹霖身上，谭玹霖在老傅的搀扶下站起来奔跑，“去老城！”

     胎腹随着奔跑上下左右地颤卝动卝摇晃，他背着谭四一边躲避炮火一边拼了命地向前奔跑，躲进老城之中，他放下谭四，被自己腹中的疼痛惹得忍不住闷卝哼。

     他低头看去，原先高隆卝起的肚子不知何时坠了下去，紧紧卝靠着腰上的皮卝带托住，衬衫下的肚皮不断挛缩作用，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硬卝邦卝邦的腹底，他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他，怕是要早产了。

     他强卝迫自己镇定下来，“老傅，我们的人还能撑多久？”

    “天亮是极限了。”

     谭玹霖望向漆黑的天空，纤长的手指快速解下皮卝带，一夜时间，若他生不下腹中这个孩子，大不了一起死在这。

     老傅看出了他的不适，目光落在他低坠的肚腹上，颤声：“司令……”

     谭玹霖顾不上矫情，“如果刘复来之前我能把他生下来，你带他去找婉卿，让他认徐光耀做爹……”他喉卝咙中的声音哽住，大手按住了宫缩的肚子，疼得他皱起了眉。

     老傅眼中含卝着热泪，脱卝下军装盖在谭玹霖肚子上，拿着枪守在外面，热血沸腾地喊：“司令，我老傅守着你！”

     谭玹霖顾不上回应他，他的羊卝水破了，可产口还没开全。孩子不断在腹中踢打着寻找出口，刚才的奔跑让他的胎位乱卝了，此刻胎儿倒着身位在肚里，是头朝上脚朝下的难产。

    “呃嗯——”

    他双手抓着老傅的军装爆出了青筋，他是初产，又没空看那些生产的书，凭着本能往下使劲，但产口才开了三指，孩子是出不来的。

    他抬头看着破旧的木梁，不争气地流卝出几滴眼泪，腹中是风卷残云般的疼痛，若是此时沐婉卿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他再次挺腹用卝力，徐光耀，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他的盲目用卝力让羊卝水流失更快，胎儿的挣扎让原本饱满的肚子形状变幻得渗人，伴随着挤卝压勾勒出胎儿的形状。

    谭玹霖修卝长白卝皙的手抚卝揉卝着僵硬的肚子，薄薄的老茧触卝碰着光滑的胎腹，因为胡乱地打圈，宫缩愈发猛烈，他不由得蜷缩起双卝腿侧身扒向墙根。

     他艰难地吐纳，奈何自己产口不开，胎儿的胎位又不正，就是下不来。

     谭四拖着被炸伤的双卝腿爬过去，看着蜷缩城一团肩膀颤卝抖不止的谭玹霖心中焦急，“司令，您不能这样，您躺平……”

     谭玹霖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正过身来躺平，仰着脖子大口喘息，白日打着摩丝的精致发型在地面上摩擦地已经乱卝了，浓卝密的黑发贴在冒汗的额头上，他看着谭四的脸已经模糊了。

     被炸伤的手臂还在冒着血，洞卝口黑乎乎的一团，他像抓卝住一点信念一样抓卝住了谭四的手腕，粗卝粗喘着气，“我……用卝力了，他怎么，怎么不出来……”

     在场的两个大老卝爷们都没有生育的经验，自然回答不了谭玹霖这个问题，老傅年纪稍长，他强稳心神，“司令，生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您先存着力气，慢慢来。”

     谭玹霖苦笑，握着衣料的手拳起，炸伤的胳膊跟随一阵阵的产痛发卝抖。

     一声巨响，雷声过后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黑夜寂静无声，只有他捧着才七个多月的肚子痛苦辗转。

     寻常人能安心耗着，花个几天几夜去生产，可他的弟兄们还在外面，这孩子天亮前要是生不下来，只有和他一起死的份。

     昨夜，沐婉卿温温柔柔捧着他的肚子写下喜帖，他们二人互相誓言的甜卝蜜还在眼前，今夜，就已经是天涯陌路人了。

     青葱似的手指按在腹顶，将肚里的孩子往下推去，谭玹霖喉结滚动，一次又一次压下将出未出的痛哼。

     他和沐婉卿早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不论男女，小名都叫进宝。他娘是个商人，他爹长期缺卝钱，他叫进宝是再好不过了。

     他脑中混沌，隐约又记起了昨日的事，沐婉卿肯去送信也是因为他才有孕七个多月，离生产还有段日子。

     谁能想到，才过了一天，他就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胎儿的脚滑卝入产道，脑袋拱着他的宫壁，寒雨入侵，他被冻得止不住发卝抖，抓着衣料借力的手骤然拳紧，又在脱力后松开。

     腰部像被汽车在反复碾压，酸痛异常，喉卝咙里发出的低低呜咽很快就被风雨掩盖，“呃——”

     炸伤的胳膊因为用卝力血流的更加快速，他不停地仰头挺卝腰用卝力，孩子堵在那里让他的下卝身又憋又胀，他粗卝粗吐纳，声线颤卝抖，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恐惧，“乖，快出来……要不然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谭四也轻轻帮他顺着冷硬的肚子，眼看着天快亮了，炮火声越来越近，孩子却是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羊卝水流了一夜，等到天明时几乎都流干了，谭玹霖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他隐约听见了逼近的脚步声，气若游丝地卝下命令：“老傅，你背着谭四逃出去……去找婉卿，以后，以后就跟着徐光耀……”

    “司令，我们哪也不去！”

     谭四亲眼看着谭玹霖被产痛折磨整夜，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就像是烧尽的灰尘，被山风一点点吹散。

    “听我的，谭家军不能……呃——”身下的鲜血喷卝涌，他痛到噤声，“哈啊……”

     枪声在耳边响起，谭四拖着身卝子毅然决然地往外爬，回头对老傅郑重一笑，“我去引开他们，你一定保护好司令！”

     老傅的眼泪一下卝流了出来，谭玹霖挣扎着想要起身，被老傅拉住，他痛道：“谭四，不要，不要……”

    “司令，谭四这辈子跟着你，值了！”

     他爬向外面，谭玹霖侧头卝目送着他的背影，随后，一声炮响，他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炸飞，眼泪夺眶而出，“谭四！”

     他崩溃地大喊，却也没发出多大的声音，他咬着衣服哭到头晕，身处乱世，谭四着短短一生，跟着他南征北战，几乎没过过好日子，怎么算值呢？

     宫缩汹涌，他后背一激灵，一个东西撑开了他的产道，他咬紧了牙齿，“老傅……看看，是不是，孩子出来了……”

     老傅掀开自己的军装，他的两卝腿之间鲜血淋漓，悬着一只小脚。

     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即便不懂生产，也知道胎儿应该是头朝下出来的。

     脸色一下就变了，谭玹霖有些着急，“怎么了？”

    “孩子是脚先出来的。”

     谭玹霖一下就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来不及悲伤，“你快走，别管我了！”

    “他可走不了了。”

     一个奸诈的声音被晨风推入耳中，两道视线齐刷刷望去，刘复领着人卝大摇大摆走进来，看到他身下的一大片血，轻轻地笑：“谭司令真是厉害，逃亡还不忘生个孩子。”

    老傅还没来得及开卝枪，就被刘复的人挟制，刘复不紧不慢地走到谭玹霖身边蹲下，布满老茧的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生了一夜都没生出来，刘叔帮帮你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猛地压下去，本就僵硬的肚子几乎被压平，另一只小脚也掉了出来，产口被撑到最大，撕卝裂的痛感在冷风灌入时愈加酸爽。

    谭玹霖泄卝了气，麻木地躺在地上，老傅看得眼睛都红了，“刘复！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折磨一个临产的孕夫算什么！”

   “我收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他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折腾了这么久都没生下来，估计也活不了了。”他掀开他肚子上的衣服，看到悬在两卝腿卝间的两只小脚，轻哼一声，“逆位啊，那必死无疑了，我就做个好人，把这个死胎取出来，让你们司令干干净净地走吧。”

    刘复一手压在他的肚子上，一手抓着那两只小脚往外拽，谭玹霖的喉卝咙里烧伤似的疼，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孩子还在动……

    他摸卝到腰后面的枪，和老傅对了个眼神。

    谭玹霖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眼下只能拼一把了，把孩子拽出来。

    他配合地挣扎着假意反卝抗他的动作，刘复“呵呵”笑起来，对于这个上卝海王想反卝抗却无卝能为力的样子十分得意。

    他揉卝动谭玹霖的胎腹，不断往下压着，产口撕卝裂得血肉模糊，谭玹霖双眼充卝血，连眼前都模糊了。

    心里默默祈祷，孩子一定要平安地出来。

    疼，钻心裂肺地疼，谭玹霖麻木地躺在地上，只等孩子一出生，他就一枪开了刘复，主帅死亡，那些小兵也不敢乱动。

    孩子的小手在宫壁里乱抓，像是并不想离开爸爸温暖肚子，刘复的动作很用卝力，谭玹霖面部扭曲，下卝身被撕卝裂得惨不忍睹。

    天上又是一声惊雷，谭玹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他藏在后腰的手紧紧卝握着那把手卝枪。

    雨滴被风吹进屋子里，刘复没有耐心了，跨身坐在谭玹霖的肚子上重重向下压去，他喉卝咙中涌上来一股甜腥味，伴随着大片大片鲜血，胎儿被生拉硬拽了出来。

    谭玹霖感觉到腹中一空，来不及喘口气，双脚踩住盖在腿上的军装袖子，把它绷紧成一个承托状的东西，刘复把孩子拎起来，正好放到了谭玹霖双卝腿上方，老傅急忙和他对视一眼。

    谭玹霖极为快速地从腰下掏出手卝枪，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枪开进他的后脑勺，孩子从他手里掉了下来，被他腿卝间的衣服兜住。 

    千钧一发之际，几声枪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刘复的人挨个倒下，“玹霖！”

    熟悉的声音被晨风送来，谭玹霖一下就坚持不住了，沐婉卿飞奔过来托住他腿卝间的孩子，眼泪簌簌落下，“谭玹霖，你骗我！”

    谭玹霖失笑，“快看看孩子……我生了太久，是活的吗……”

    他声音步步退缩，似乎自己也不想面对这个在逆位被拽出来的早产儿的生死，徐光耀脱卝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给他披上，身后跟着一个医生，“我猜到你可能会早产，带了医生来，别担心。”

    医生从沐婉卿手里接过孩子，拍了几下帮她处理口鼻里的污物，众人屏气凝神等着那一声象征着新生的哭泣。

    雨渐渐停了，一声微弱的啼哭在破败的屋子响起，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谭玹霖也忍不住落了泪，沐婉卿接过孩子，帮他拨卝开额前黏卝腻的碎发，激动道：“玹霖，我们的女儿，这是我们的女儿。”

    雨过天晴，一夜大雨将战火熄灭，满地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干净，太阳明媚地照在大地上，会有人来渡这些英勇的亡卝魂。

    不论对错，他们都为自己的军卝队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彩虹出现，红日东升，未来又将是一片新天地。

——end——

  春来百花争艳，各家小姐都想着出去走走，也好遇见些青年才俊，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总想着能自己倾心才好。

　　但是顾染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只因最近几天，她几年未见的大将军父亲终于要回来了。

　　母亲早逝，家里虽没有平常人家里的后宅闹心事，但是也是这个那个的鸡皮蒜毛小事多得不行，那些妾室想必现在也知道父亲要回来的事情了，都窝在各自的院子里捣鼓着什么。

　　父亲已出征五年未归，顾染知道一是皇命，二是因为自己母亲。

　　母亲早年跟随父亲，跟着他从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到如今的大将军，可是随着父亲的官职越来越高，母亲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直至郁郁而终。

　　顾染对父亲说不上恨，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小姐，大将军快要回来了，你怎么反而不开心了？”春华站在一旁正给顾染梳着头，看着小姐脸上有些郁郁寡欢。

　　“嗯，许是长久未见，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见……”顾染右手撑着下巴，微微抬头朝外面望去。

　　秋月从小跟着小姐，想着小姐心里大概是想起母亲了，拉了拉还要再问的春华，制止了。

　　春华似是也想起了什么，闭上了嘴。

　　不管再怎么想，终究那一天还是来了。

　　将军府正门大开，迎接主人回来。

　　若墨一身戎装，腰背挺直，脸上还带着西北的沧桑和战场上的血腥气，就这么走了进来。

　　本应该先去觐见皇上，但是皇上下旨让他先回府休息一趟，若墨也就先回来了。

　　门口整齐划一的众人，若墨一抬头只看到了站在前头第一个的自家女儿。

　　五年不见，离开时还是个娇娇女，现在早已成长为一个少女，袅袅的站在一旁，像极了她的母亲。

　　原本冷硬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动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口，当初心上人逝去，自家心灰意冷，连那心爱的女儿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心意，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愧疚。

　　顾染却早已红了眼，红唇微抿，就这么看着父亲。

　　若墨看着自家女儿可怜的眼神，什么顾忌早已扔到了一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讨好“染染，你长大了……”

　　“嗯，我已经十三岁了……”顾染哽咽着，眼中雾气弥漫。

　　“乖……乖……以后父亲再也不走了……”若墨收力，小心的拍了拍女儿家的肩膀，在若墨心里，眼前的小人依旧是那么脆弱，那么娇小惹人疼。

　　“父亲，先进府吧。”顾染忍不住拉着父亲的大手，粗糙的掌心刮得顾染娇嫩白皙的小手有些疼，心里愈发心疼父亲，原本的几分恼意少了几分。

　　“好，好……对了，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个人。”若墨朝着一旁的侍卫点点手，侍卫转头就掀开了一旁的车帘，里面走出一个瘦弱的男孩。

　　侍卫将男孩慢慢扶着下了马车，慢慢靠近众人。

　　顾染不解，只是看着男孩有些瘦弱的身子有些难受，青白的脸色，眉目倒是清秀，只是没有什么血色。

　　“这是我兄弟的一个遗孤，他为了救我……所以我想着将这个孩子收为义子，也算是为他尽一份心，染染，他就是你的弟弟了，你就多照顾下他。”

　　“是，父亲。”娇娇的声音，似黄鹂鸟鸣。男孩微微睁开双眼，才看清眼前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之际，一双凤眸正幽幽的盯着自己，却似含着水气一般，生得美艳动人，只是单单站着就已经勾人夺魄，席墨城不由紧了下腿，只是脸上依旧一副病弱的模样。

　　说着众人就进了府中，只是身后众人却是咬牙切齿，可是却无奈，家里大权都在小姐手里，将军自从夫人走了，刚回来就对众人不理不睬，想起以后的日子，不觉有些苦涩……

　　顾染才懒得管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这几年趁着父亲不在，还想磋磨自己，要不是自己身边有几个衷心于母亲的的老仆人在，自己怕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染和若墨在前面走着，身后席墨城由人扶着，慢慢悠悠的跟着，一身娇艳的淡粉色，   那细腰随着走动微微摆动着，妩媚动人

　　席墨城已经十四岁了，只是之前一直在逃亡中，身子病弱，显得倒是年纪小了几分，为了安全回京，更是隐瞒了自己年纪。只是此刻跟随在身后，怔怔的看着，只看得喉咙干渴万分，气息渐重，有那么一瞬

　　一旁的侍卫看着席墨城鼻息粗重，以为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连忙出声唤了声将军。

　　本想着要跟父亲好好说几句的顾染，回头就看见那个少年靠在侍卫身上，微微张嘴喘着，蹙着眉，像是十分难受，不觉心也跟着微微提起。

　　一路上，若墨早已知道这个少年的身子十分单薄，像是以前兄弟家穷，怕是坏了身子骨，赶紧让人带着去了自己房中。

　　席墨城来得突然，顾染也没来得及给他准备，只是趁着这时赶紧安排人去把自己隔壁院子打扫干净。

　　席墨城躺在床上，微微眯着眼，听见那娇娇的声音吩咐着下人收拾房子，嘴角一动，原来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刚才是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影响到这种地步。

　　“父亲，你先去洗漱一番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其他侍妾早已被疏散，这里只留下顾染几人，看着躺在床上迷糊混沌的少年，若墨点了点头出了房。

　　顾染走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细看了几眼少年，眉目清朗，只是身子有些过于薄弱，许是以前受了苦，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女儿，现在多了一个义子也是好的，等自己出嫁之后也有人陪着。

　　“春华，你去厨房分吩咐着，做些易克化的东西吧……”春华点点头就出了门。

　　“小姐，你怎么把他安排在你院子旁边啊……”现在没人，秋月才说着自己的疑惑。

　　“父亲让我照顾他，当然是近点好啊……”顾染显然没想什么，只是想着近点来回照顾也方便，不然远了每天走来走去怕是累得慌。

　　“可是小姐，他是一个男子，这样……”秋月有些担忧，虽是将军带回来的认为义子，但是毕竟不是小姐的血缘兄弟。

　　“秋月，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多，你看他，会有什么事情……他以后就是我的弟弟……”顾染哂笑着，细白尖嫩的指头点了点秋月的额头。

　　“小姐……”

　　“好了，没事的，对了你心细，到时候再去看看他屋里缺些什么，再叫管家安排几个小厮过去，他身子弱要好好照顾着……”

　　娇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软软的吩咐着，只叫躺在床上装病的席墨城心痒得不行，恨不得立马起身向她展示下自己并非体弱，只是并不能，不然一直以来的伪装将变为虚无。

　　似是一盏茶的功夫，若墨就进了屋，扫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年，还是那副模样。

　　“你先回去吧，吃饭的时候再说。”若墨朝着一旁的女儿说，虽是自己认下的义子，但心里总不太想让两个人独处，一度想收回刚才让女儿多多照顾这个义子的话。

　　“嗯，父亲先休息下吧……”顾染起身，看了眼昏睡着的少年，想着还是自己以后多多去看看，这个孩子也是苦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还拖着病体，虽看上去那般无波无澜，想必内心十分不好受。

　　顾染完全把少年当成了可怜的大白兔，想着还要去好好照顾着。

　　顾染走后，若墨看了眼床上的少年，皱着眉头，带着他一路回来，越靠近京城，心里越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简单。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内心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多年战场杀敌，有时候直觉比起证据更是重要，但是当初兄弟为自己死去的画面还在脑中，这个孩子也是自己根据兄弟的描述去找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内心总有些隐隐的忐忑，许是这一路上，这个少年过于平淡了吧，没有孩童的生气和活泼单纯。

　　两个人平时相处不多，席墨城基本上都是独处。

　　若墨每次见到的时候，不是席墨城被人扶着慢慢悠悠的走路，就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一路上过来，也找了无数医者，皆说他是先天体弱，无药可治，若是好好养着，应与常人寿命无异，只是这辈子怕是不能娶妻生子，畅情人生，饮食也必须清淡为主。

　　若墨总觉得心里不爽利，但是现在人已经到了自己府上，只能先安顿下来。

　　席墨城知道若墨内心的怀疑，但是这有什么要紧了，只要他没抓到自己的证据，自己就能在这里筹谋大事，借着这个身份，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阴雨连绵，江城的战场一片狼藉，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城里的人守不住了，外面的人已经猛攻了进去。枪炮声不断从城内传来，震得老房子上的本就不牢固的砖瓦咯噔乱响，四处都是泥水与血水，空气里是散不去的硝烟和血腥味儿，甚至是肉体被烧焦的焦糊味儿。

  沐婉卿不会用枪，但徐光耀还是给了她一把手枪，她紧紧攥着冰冷的枪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沐婉卿不敢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是因为她害怕看死人，而是她怕在死人堆儿里看见谭玹霖。

  这个时代不太平，战事四起，但由于家境优渥，沐婉卿从未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战争。从前她经常听谭玹霖同她说起战场上的场景，可那个人讲的时候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他叙述的不是刀剑无眼、随时可能牺牲的战争，只是一场以贵族公子哥们玩儿的狩猎游戏。如今，当她自己站在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命不是命、什么叫鲜血满地。

  其实看到江城的状况，沐婉卿的心就已经凉了，谭玹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写了绝笔信，便一定是真的没有几分把握了。眼睛模糊了又清楚，心口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沐婉卿不能想象那个昨天还和自己拥抱在一起、说要陪她一辈子的人，今天就死在战场上。

  忽然，徐光耀警惕的顿住了脚步，部队里所有人屏息凝神，竟听到了谭玹霖的声音——嘶吼、疯狂，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徐光耀找准时机，在关键一刻提前扣动扳机，刘复应声倒地，他的兵也被这这瞬息之间的形势剧变惊住，这一片刻的犹豫，便失去了先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硝烟散去，沐婉卿终于看清了站在雨水里摇摇欲坠的谭玹霖——白衬衫几乎被鲜血全部染红，胸口上、胳膊上全都是血，手上的刀也在滴血，他就那么生生握着刀刃，手上也是一片腥红。沐婉卿愣了一秒，下一刻她不顾一切的像他冲过去，她踏进了泥水坑，脏水溅到脸上，在地上散乱的尸体与残肢断臂中跌跌撞撞的冲到谭玹霖身边，此刻，她只想抱住眼前这个看起来坚强又破碎的男人，感受他的心跳与生命力。

       谭玹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已是必死无疑，枪响后他闭上眼睛，脑中闪现的是那小姑娘倔强又可爱的面容，可子弹射入身体的剧痛却并未随着枪声到来。睁开眼，他看到前来支援的徐光耀和正在奋力跑向他的沐婉卿，身体里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彻底垮掉，巨大的疲倦感瞬速占领了四肢百骸，痛觉也随着神经的松弛一起恢复，胸口的伤也疼的钻心挠肝，一瞬间，谭玹霖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栽。

        沐婉卿平日里经常为自己窄肩细腰的纤柔身材得意，眼下却只恨自己的怀抱不够宽阔，怎么搂都不够把谭玹霖完完整整的拥进怀里。谭玹霖向下倒的重量带的她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怀里的男人几乎是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软的没有平日里她所熟悉的半点刚毅。沐婉卿看着他左胸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冒血，想用手去捂住那到口子，却又怕他疼不敢去触碰，只得把怀里的人紧紧抱着，手不停的在他背着轻柔的安抚着，忍住哽咽、一遍遍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谭玹霖，玹霖……玹霖”。终于，怀里的人也抬起手臂拥住她，强打着精神虚声回应着“没事儿…别怕…没事儿…”

       有时候啊，人就是那么神奇，明明谭玹霖什么也没做，只是硬撑着说了两句话，却足以让沐婉卿真的镇静下来。她把他的左胸让出来，看着他胸口和手臂上狰狞的刀伤，和几乎被血浸湿的护身符，稳了稳心神，向徐光耀要了酒壶，把他手臂伤口上的脏水清洗掉，开始给他清理伤口、止血。沐婉卿想起来第一次给谭玹霖包扎伤口的情形，那时候她从未那样近距离的看过一个男人赤裸的上身，害羞的几乎不敢抬头看，再加上谭玹霖胸口斑驳的疤痕，看着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轻轻柔柔的下不去手。可这几个月下来，是军阀混战、局势巨变，她经历了太多生死、目睹了太多的杀戮，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明白了——活着，就是最重要的。就像此刻，纵使她看着谭玹霖紧皱的眉头，心疼的恨不得能把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替他受了这些苦，但也必须狠下心来，用酒精反复清洗他的伤口，然后利索的用绷带紧紧裹住止血。谭玹霖看着一脸忧心的沐婉卿，挑眉一笑“包扎水平进步不少，是不是背着我还给别的男人处理过？”沐婉卿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知道他是在故意宽慰她，柔声责备道，“谁像你啊，成天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可没想到，听了这句话谭玹霖的原本放松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几乎是带着哽咽，红着眼睛说：“婉卿，谭四死了”。

        沐婉卿看着跪在谭四尸首前痛哭的谭玹霖，眼泪也不由自主的留下来。谭四和她没有什么直接接触，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谭四在谭玹霖心里的重要性，霜儿、谭四，谭玹霖最亲近的人都走了，真的只剩她了。沐婉卿知道谭玹霖胸口的伤口不浅，需要赶紧处理，却也知道谭玹霖这个人是真的把兄弟的命当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若是强行拽走他去治疗几乎不可能，只好悬着一颗心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谭玹霖，生怕他的身体再因为胸口的伤出现什么状况。终于，沐婉卿看着他情绪平复了一些，走上前轻轻从身后拥他，“玹霖，我们得好好活着，这样，谭四、霜儿还有我们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才能放心，百年以后，我们和他们，还会相见。”

       徐光耀帮着沐婉卿把谭玹霖扶进车里，便火急火燎的开着车往最近的战地医院赶。谭玹霖胸口的伤一直没有止住血，刚才一直在硬撑，现在到了车里，整个人软踏踏的靠在沐婉卿怀里。沐婉卿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她知道，这是失血量超过了身体承受范围的表现，“玹霖，玹霖，你是不是冷”，“光耀哥，用下你的外套”，沐婉卿把谭玹霖湿淋淋的衬衫脱下来，换上徐光耀的干衣服，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尽可能的把谭玹霖裹起来。

      身体上的不适让谭玹霖想起来了十五岁战场上挨的那一枪，那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受伤，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剧痛与恐惧中熬过来的，只是一个人咬着牙硬挺着，便活过来了。其实这次的伤并没有那一次的重，可不知怎的，在沐婉卿怀里他好像失去了抵御伤痛的耐力，竟没忍住，用带着无限眷恋与依赖的语调闷哼着“婉卿，我好疼…”

        沐婉卿低头看着怀里白着一张脸虚弱的人，和平日里那个整日耀武扬威的臭屁司令判若两人，心疼的又要哭出来，可又要强逼着自己镇定，便只好把谭玹霖搂的更紧，胡乱的在他额头上亲吻着，含糊不清的说着，“快到了，快到了，玹霖你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手术室外，心事重重、眉头紧皱的一群人等着谭玹霖的手术结果。时代的潮流把他们从原本的对立面拧成了一根绳，这群年轻人终于不在为了姓氏下的权利而争斗，共同投身于振兴中华的大革命中。

  沐婉卿一言不发，她感受到了此次战争与以往的不同——或许她以后不该跟着谭玹霖东奔西走，战场上容不得儿女情长，她若执意跟着谭玹霖，反而可能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倒不如，继续操持好沐家的产业，纱布、绷带、棉衣，都是战场上的必需品，也能在后勤保障上真的帮助到谭玹霖。可现在局势动荡，上海也乱了，原先的国外经销商都不愿意来上海港口拉货，如果去香港？或者以后有没有机会借着徐家军阀的旧关系，替谭玹霖弄一点儿好军火装备？

  “一切顺利，手术成功！”

  沐婉卿一下子收回思绪，冲上前握住主治大夫的手，不断的重复着谢谢医生，她看着刚被推出来谭玹霖，虽然麻药劲儿没过人还没清醒，但嘴唇可算有了血色，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病房里，沐婉卿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谭玹霖，全身上下都是伤，严重的是胸口的伤，就离心口主动脉几厘米，不严重的还有腿上、额头上的淤青。可这已经算是万幸，至少是活下来了。她拉着谭玹霖的手，摩挲着他因常年拿枪磨出的茧，她也摸过徐光耀的手，可他的手是软绵的。沐婉卿知道，每一道茧、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谭玹霖这么多年早早背负起谭家军的印迹。

  握在手里修长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沐婉卿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带着哭腔，“玹霖…玹霖！你醒了，怎么样，还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谭玹霖一醒过来就看见了眼前慌里慌张的小姑娘，知道自己这次出事儿肯定是把她吓坏了，扯出个笑脸沙哑的嗓子安她，“别哭，没事儿，你男人命硬的很，死不了，嗯”。

  沐婉卿又气又心疼，“不许你说那个字了”，话音一落又要掉眼泪，谭玹霖知道她是真被自己吓到了，收起嬉皮笑脸，抬起胳膊说道，“婉卿，来，让我抱抱”。沐婉卿听话的俯身搂住谭玹霖，又怕压到他伤口，只能虚着抱住他，可即便如此，他的怀抱仍旧让她安心。谭玹霖一下一下拍着沐婉卿的背，软声软语地哄道：“婉卿，我真的没事儿了，不怕了，啊，说好的一辈子，一天都不会少，孩子名字我都想好好几个了。这次刘复兵变也是给我一个教训，以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你得相信你男人，福大命大。”

  夜幕降临，沐婉卿又详详细细地询问了医生注意事项，检查了谭玹霖的伤口没有再渗血，便替他掖好被角，准备到一旁的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会儿。

  “婉卿，来，躺我旁边来”，谭玹霖拽住沐婉卿的手，往床边挪了挪，空出病床的一半位置，一伸手把婉卿揽在身侧。

  “你干嘛，这大庭广众的，一会儿让警卫员他们过来看到了”，沐婉卿把脸埋在谭玹霖颈窝里，羞的不好意思抬头，抬手想把谭玹霖的胳膊推开，挣扎着要坐起来下床。

  “嘶——”，突然听到谭玹霖一声闷哼，沐婉卿赶紧停下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你别乱动啊”。

  “谁某人不老实待着，怎么，都是我老婆了还怕人看见跟我一起睡啊”，谭玹霖故意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地吃瘪样儿。

  沐婉卿看他这副贼兮兮表情就知道他又缓过来，又有精神跟她耍赖皮了，没好气的说了一身“你个无赖”，然后便口嫌体直的在谭玹霖身边乖乖躺了下去。

  沐婉卿看着眼前揽着自己的男人，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心里柔软的像一汪水。在他怀里是那样安心，加之这几天心里一直惦记着江城的战事和谭玹霖的生死，根本没法入眠，此刻一切暂且安稳下来才觉得早就是累的身心俱疲，不知不觉便挤在谭玹霖身侧沉沉的睡了过去。

  谭玹霖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心里一直空缺的那一块儿被填的满满登登。可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静不下来——因为他这一次对刘复的盲目信任，谭家军死伤大半，这些弟兄们、还有谭四，没死在对外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家老部下的算计上。刘复要报仇，要杀的人是他，弟兄为了护住他却都死了…谭玹霖想到此处心如刀割，再无睡意。他轻轻把手从沐婉卿身下抽出来，忍着伤口的痛悄悄下床走到走廊上，示意警卫员不要出声，独自走到窗边，命警卫员去给他买一瓶酒。那警卫员刚想说您有伤不能喝，可抬眼对上那样一双冷峻、带着血色和恨意的眼，终是没有说出口。

  窗外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上，宁静的好像白日里一切混乱与杀戮都不曾发生，有如神祉般凝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悲欢离合。

  谭玹霖闭上眼睛，感受的伤口的痛与烈酒入喉的灼热，好像只有这样强烈的刺激，才让他感觉到痛快——多可笑，这么多年，一直支撑他的就是杀父之仇，他带着谭家军挣扎在生死线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查明真相替父兄报仇，可最后，自己也成了别人的复仇对象，还差点被一窝端，多么荒唐！这些恩怨之间又夹杂了多少人的性命，谭四、霜儿、婉卿的父亲、还有那么多谭家军的兄弟…冤冤相报何时了！

  沐婉卿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她又看到了那封绝笔信，“谭玹霖绝笔”几个字是那样醒目刺眼…转眼间她到了战场上，可硝烟弥漫她怎么也找不到谭玹霖，终于她听到了一声枪响，谭玹霖鲜血喷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玹霖！”沐婉卿惊呼一声，从床上腾的坐起来，脑袋嗡嗡作响，她慌乱的去摸身边的人，可却是空空如也。沐婉卿鞋都顾不上穿，慌乱的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竟只有她一个人，眼泪瞬间涌出来，巨大的不安感瞬间将她包围，她冲出病房，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沐婉卿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看到谭玹霖好好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中枪，哭着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把他搂住，这几天的委屈和恐惧一瞬间都倾泻出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玹霖…你别离开我…你别留我一个人，我不想跟光耀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谭玹霖看到沐婉卿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责了。出事儿以后，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却忘了婉卿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小，失去的也并不比他少，可她却还坚强的宽慰自己——女人在力量上或许远远比不上男人，可在心里坚韧上却可能比男人还要强大，如果没有沐婉卿，他可能早就死在刘复的枪下了。怀里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哭的鼻涕眼泪分不清的小姑娘，竟真的做到了当他的铠甲，保护他，给他一个家。

  谭玹霖吻着沐婉卿的额头，轻抚着她的背，“对不起，婉卿，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不会离开你，怎么会离开你呢，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哭了，乖。”低头，谭玹霖看到沐婉卿还光着脚，一阵心疼，一弯腰便把怀里小小的人抱了起来，“回房间，不穿鞋就跑出来，你冷不冷！”

  “你干嘛，玹霖…你小心你伤口，你把我放下来！”

  “你别乱动，动了我更疼，谁让你不穿鞋。”

  沐婉卿闻言又被拿捏住了，一动不敢动的老老实实缩在谭玹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声嘀咕了一声，“你还喝闷酒，想不想好了。”

  走廊里的警卫员都不好意思抬头，谁能想到这大半夜站岗还要吃师长和他夫人的狗粮！在心里纷纷为师长负伤了还能抱老婆的勇猛竖起大拇指，活该我们师长有老婆！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看到此景，芳心碎了一地，白天她们还在讨论说抢救了一个师长，年轻帅气，指不定醒了以后能看上哪个给他输液打针的小护士，结果晚上就看到了他抱着自家媳妇儿，眼睛里柔情似水只有他媳妇儿一个人。

  病房里。

  “玹霖”

  “嗯，我在”

  “玹霖”

  “叫声别的我听听”

  “嗯…嗯…老公”（超小声）

  “诶～！”（自行脑补谭司令的臭屁表情）

  后记：动荡年代每一刻的宁静都无比珍贵，无论明日如何，眼下的恬静都应该用心用力享受，感受彼此的怀抱。我相信，以沐家的财力和实力，加上沐婉卿和谭玹霖的智慧，福大命大的他们一定会齐心协力，携手风雨，说好的一辈子，一天都不会少。🍬🍬🍬

🥀拆官配，男女主粉慎入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私设如山，严重ooc

🥀文笔渣，懒速更，入坑需谨慎

　　“跟你说了换件衣服。”

　　听谭玹霖这样说，顾月霜倒是有些奇怪：“不好看吗？”

　　“是啊，这衩开得也太高了。”

　　这还是她特意穿给谭玹霖看的呢，怎么他就光注意衩高了嘛……

　　顾月霜不甚服气，却迎面撞见了正下楼来的徐光耀和……沐家的夫人？

　　崔连凤瞧见他们，也扬着笑容迎上前来：“哎呀，谭司令呀，侬好呀。”

　　谭玹霖礼貌颔首：“沐夫人好。”

　　“沐夫人。”

　　顾月霜也紧跟着打了声招呼，却见崔连凤由上而下打量了她好几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崔连凤的眼神那么露骨，谭玹霖想忽视都难，下意识想将顾月霜藏起来，便朝徐光耀开了口：“徐督办，我是让她来拿点东西的。”

　　谭玹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顾月霜不禁微微一愣：“啊？拿什么？”

　　“拿什么都行，去吧去吧去吧。”

　　谭玹霖一边说着，一边将顾月霜往前轻轻推去，顾月霜虽是不解，却仍听了话往楼上走去：“哦……”

　　顾月霜满头雾水地往楼上走，经过徐光耀身边，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徐城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顾月霜，真是远看一番美景，近看又是不同的味道，视线不由得跟随着她的背影而去，直至她消失在转角处，方才回过神来。

　　见顾月霜人已上了楼，谭玹霖才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徐城的视线，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莫名不满来，微微皱了皱眉。

　　周围还萦绕着淡淡玫瑰香，徐光耀抬步走下楼梯，背手看着谭玹霖：“看来这些天，是我令谭司令不便了。”

　　谭玹霖闻言，便知徐光耀是误会了，连忙摇摇头出声否认：“没有，没有不方便，那个是我妹妹。”

　　听谭玹霖这样说，崔连凤倒是笑出了声：“哎哟，谭司令，侬妹妹还是蛮多的嘛……”

　　崔连凤非要这样想，谭玹霖也不欲再多解释，笑笑糊弄了过去。

　　那样的印象已然根深蒂固，徐光耀自然不会因为谭玹霖的一句说辞便信了，面上还是莫测的笑意：“谭司令不必勉强，我家老宅正在修缮，还有两个月就能住了，我先搬去理查饭店，你我生活上互不干涉，两相便宜。”

　　“不打扰不打扰，”谭玹霖忙摆了摆手，劝道，“这个，你要是这么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赶你出去呢，再说了，这两个月时间可不短，你总不能一直住饭店吧？”

　　崔连凤是真怕徐光耀真去住了饭店，听谭玹霖这样说，连忙出声应和：“就是呀。”

　　“还有，这个理查饭店在租界内，进出不方便，我的兵进不去，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徐督军交代呀？”

　　“哎呀，光耀呀，你不要让谭司令为难了呀……”

　　顾月霜一步步往上走，崔连凤的声音渐渐淡在身后。

　　原来是这样……

　　那种眼神——调侃的，戏谑的，轻蔑的。

　　她忽然勾唇，笑得嘲讽。

　　其实顾月霜在上海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早对这些免疫了。

　　可为什么偏偏在小叔叔面前呢？

　　顾月霜低头看了看衣裙处若隐若现的腿，伸手将它扯了扯。

　　别人怎么想她不要紧，可若是将小叔叔误会成了轻浮浪荡的公子，那可不行。

　　谭四理着文件从楼上下来，就见到顾月霜低头站在司令办公室门口发着呆，看样子还有些不高兴，他转头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什么异常，便走上前去问道：“霜儿小姐，怎么不进去？”

　　“哦……”被谭四喊回了神，顾月霜微微扬起笑，“没事儿，我这不是想着等等小叔叔嘛。”

　　见顾月霜这样说，谭四方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听说司令和徐督办他们谈事儿呢，肯定没有那么快上来，小姐还是进去吧，不用等了。”

　　随谭四进了门，顾月霜便坐在沙发上等着谭玹霖，接过谭四递来的水，道了声谢。

　　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礼节拘束，谭四便自顾自忙着自个儿的事儿了。

　　见谭四忙得差不多了，顾月霜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谭四，小叔叔是不是特别不希望徐督办待在司令部啊？”

　　“是啊，”谭四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霜儿小姐，你不知道，徐督办一见到司令，准问起谭家军的安置问题，司令为这事儿头疼得很呢，自然是不想见到他的。”

　　“原来是这样……”

　　“你们聊什么呢？”

　　顾月霜循声看去，就见谭玹霖阔步走进，大喇喇地坐在她身边。

　　顾月霜紧忙朝他靠近了些，试探问出口：“小叔叔，徐督办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霜儿，你这也太小看你小叔叔了，我能轻易被他们为难到吗？”

　　“那就好，”顾月霜松了口气，抬起眼来，“小叔叔，对不起啊。”

　　谭玹霖一愣，转头看到小姑娘一张如花的俏脸上全是抱歉，不由得失笑出声：“傻瓜，对不起什么？”

　　“我今天是不是害你被误会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穿得保守些。”

　　谭玹霖低头，看见顾月霜微微攥起的小拳头，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抬手抬起顾月霜的小脸来：“霜儿，你没必要去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很多事儿不是他们说是就是的，只要有小叔叔在，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穿自己喜欢穿的衣服，小叔叔刚刚在门口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我们家霜儿，穿什么都漂亮，我就是怕外头坏人太多，觊觎上你。”

　　“嗯嗯！”顾月霜一颗心总算放下，挽住谭玹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有小叔叔在，霜儿什么都不怕！”

　　被顾月霜这样信任，谭玹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唇角是压不下的笑意。

　　谭四看着和乐融融的两人，只觉得一双璧人如画，打心里为顾月霜高兴。

　　说起来，谭四比顾月霜大不了几岁，作为家臣，虽是主仆，但顾月霜向来将他当做哥哥看待，他自然也不例外——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娇软可人的小妹妹啊。

　　只希望他家司令能够尽早开窍，两人终得眷属。

《不知年》里的霜儿性格相对比较脆弱敏感，不像《好逑》里的霜儿是在蜜里长大的，所以一章里心情起伏会很大。

《不知年》重点在中后期，所以前期基本跳着写，主要写霜儿的心路历程，对老谭和瓜耀等人的心思并没有着重描写，做不到像《好逑》里那么详细，另外存在一些隐藏剧情，后面会一一引出来哒。

大家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来哦。

一发完 接《真相是真》  

可配合《太阳》- 邱振哲

对于爱情害怕触碰 放弃挣扎

你看着我眼睛 你记着我声音

无畏风雨 别忘记还有我站在这里

想做你的太阳 你的太阳

在你的心底呀 在你的心底呀

01

张婧仪再次见到陈星旭的时候，采访地外下起了太阳雨，未见彩虹，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她的眼神虽未在他身上，可是一切记忆都清清楚楚，

正如她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裤子并非黑色的。

他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却不敢看他，

是怕看到他眼中的黯然神伤，还是害怕对视之后发现他根本没有受伤。

她是在要重新见面的时候才开始知道原来人类的心和大脑的感受差别有多大。

距离他们分手已经有一个月了，她本来就是有一些害怕尴尬的人，现在想来，状况还真是被自己搞得分外尴尬。要不装作和他不熟吧，这样是不是就不觉得尴尬了。

但是主持人让他选出几张图片中她的眼睛。

“倒数第二个”他几乎一秒回答。

拜托！要不要这么快，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很熟，采访前建立的阵脚完全混乱，试图强装镇定。虽然、但是后面还是气得几乎暴露了平时下意识的小动作，她用充气锤子狠狠捶了他腿一下。但是很快又收回了手。

采访一个接着一个，她默默退后，他步步紧逼，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身体不自觉地靠近。

他快要疯了。

“她喜欢喝奶茶”回答问题时他说

“是吗？没有吧”

“啊，我每次点你不都喝吗”他继续步步紧逼

她眼神回避

“我就知道你是知道的”她用小拇指比画九，让他去猜这句话，几乎又是下意识的手势。

还记得在一见倾心杀青后某个雨过天晴的午后，在他家里，他坐在沙发上小憩，她靠在他身上手里捧着一本《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正读到‘人一生中的每一次邂逅都是唯一的，不可能重新来过’，彼时她还无法完全将演戏和书中更多的内容作出太多的关联。她喜欢这句话，是因为彼时无论爱情还是演戏，她都想开放地毫无保留地全身心去体验。

她挠了挠他的下巴，像逗一只大金毛，

他从浅度睡眠中醒来，笑起来，大手捉住她的手“你别逗我”

他的掌心滚烫，她笑着向他比画出伸出小拇指的手势，“你猜这是什么？”。

他惊讶地看着她，憨憨地摇一摇头，“不知道～”

“笨蛋！九啊，是你呀。”

几乎又是下意识的手势，陈星旭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停住的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说‘笨蛋！是你啊！’

“这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个梗”他说。

她笑了，糟糕，避无可避了。

“你比你想象得更优秀”他还在继续。

由大脑控制的理智被心搅得更加混乱以后，表情管理也逐渐失去控制。

一见倾心，再见倾心，是不是无论再见多少次，结果都会是一样的呢？

看到他关切的眼神，逐渐热切起来的气氛，她只想快点结束这次采访，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好好整理关于自己一个月以前的决定。‘人一生中的每一次邂逅都是唯一的，不可能重新来过’，问题能够大过心动吗？

也许是主持人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熟悉而又回避的奇怪磁场，最后一次采访的时候竟然让他们扮演一对不擅长采访的记者。

她脑子太乱了，回答得乱七八糟的，他在努力找补，可是也许在这种持续的冰点里，在眼神交织的一瞬，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一曲灵魂蓝调。

他也乱了，冷下脸来，连主持人都觉得有一些尴尬。

这场采访，在二人迫不及待想逃离现场的心情里草草结尾。

02

从后门走出采访地点的时候，太阳雨变成了绵绵细雨。她都没来得及打伞，戴着口罩匆匆往外走，心脏怦怦直跳。

“张婧仪”他难得叫她的全名，以往总是你来你去，哎来诶去的。

小小跟着她后面拿着伞，“婧仪姐，你慢一点！”

“张婧仪！”他仗着腿长，一步作两步就到了她身边拉住她手腕，“你等等我，好吗？”

她没有回头，想努力挣脱，可是他抓得很死，他好像又举铁了，没有抓疼她却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放开我，你疯了吗？又要被人拍到了。”

都是借口！现在是疫情期间，谁会来拍，谁进得来呢，他说“现在是疫情期间。”

陈星旭的助理没有跟过来，雨渐渐打湿了他，

“我们谈谈好吗？”

“不好”一定要现在吗？她想，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恋爱脑啊，突然又气起来，“你在演琼瑶戏吗？你放开我。”她又用力挣了一下。

“我放开，你就不走了吗？”他一向红专老干部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颤抖。

这一记颤抖突然刺向了她的心。

她微微回头，在余光里，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和暗沉下来的眼眸，就这样僵持着。

周边渐渐有路过的工作人员开始停下来看，他终于松开了手。

她逃也似的上了保姆车。

呆呆地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婧仪姐，你没事吧”小小看她低着头，手攥着衣角，在听见自己的询问以后，又木木的摇头。

小小看到她的手机在亮起，您有一条新的消息，您有一条新的消息，您。。。。。。

“可是，你的手机在响。。。”助理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想说，不说话没有人把自己当哑巴，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张婧仪没有怼她也没有给她一记眼刀，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她决定闭嘴。。。。。。气氛彻底完蛋了。

另一边陈星旭在不停发消息，他是因为她变成了恋爱脑吗？他是为了她要当舔狗吗？

是啊！！就是啊！!

【张婧仪，你理一理我】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真的认真想了，你想一想，我们之间和工作不冲突不是吗？可能我有的时候是有点黏人看起来有点闲，这是我的不对，也许我没有考虑到你工作的忙碌。但是我真的不是没有事业心啊，我想演好戏，只想做好角色，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啊，红与不红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到底有多热爱，如果让我只为了生活，会很痛苦啊。我也不是没有追求，只是没有期待，名气其他的什么，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这不对吗？】

【对不起，我又扯远儿了，对不起，对不起o(╥﹏╥)o我不是想说这些，我是想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回复，他也很年轻，不过才比她大了一点点，三岁而已，就算他再通透，再成熟，入行再久，也很难想到一个初尝恋爱美好与苦涩的小女孩，一个同时顶着娱乐圈压力和造黄谣风暴的小女孩，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可以消化好关于她自己以及他们之间的一切。

“老板，你淋湿了？”他助理拿来一条毛巾罩在他头上，他却没有擦的动作，紧紧地盯着毫无变化的微信界面，毛巾下面是一只受伤的大金毛。

“老板，你没事吧？”

“你现在可以不说话吗？”他说

“老板。。。。。”你真的没事吗

大金毛抬起眼睛，助理只看到憋红了的眼眶。

03

接下来的很一个星期，张婧仪的手机一直在夜晚的某个时间亮起，消息正来自那只受伤的大金毛。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是我的问题，你可以理一理我吗？】

【张婧仪！】

【理我！】

【理我！】

【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不发了】

【你能不能理一理我。。。】

【你。。。。。。】

消息终于停下来了，说实话她一直不敢点开他的微信界面，因为工作却又不可能把他的微信删掉，虽然现在因为疫情行业环境变差了，但是她的工作还是满满当当。这段时间晚上她也在回忆过去的一切，甜蜜的，热烈的，苦恼的，气愤的，纠结的，所有所有。

失望和逃避不是从生活节奏的差距开始积累的，是她太过自私地把错误都归结于他。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从她渐渐有了更大的知名度开始，又或许是从他们被狗仔拍到进房间开始，又或许是从她被造黄谣开始，又或许是从她忙到累到回家只想睡觉开始，又或许是想和他好好说说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讲起开始。

她知道她觉得他渐渐不懂自己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系，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了，甜蜜的，热烈的，苦恼的，气愤的，纠结的，所有所有，都太快了。

她还太年轻了，说着坦然，可是浪潮愈涌愈烈，她做不到

她在逃避吧，是吧。

她又结束了一个活动，属于自我的时间在逐渐被吞噬，深夜回到房间，她把自己放逐在浴室的香氛泡沫里。

手机又响起来，她终于点开了。

【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

【我会一直站在这里】

泪如泉涌，吧嗒吧嗒，汇入池中泡沫，化成雾气散开，和他的文字一起将她包裹。

对不起，可以再等等她吗？对不起。

04

陈星旭所有的工作都在山河表里杀青后结束了，人人都说，疫情时代迎来了影视寒冬，演电影儿的现在都来演电视剧了，那他们这些演电视剧的，确实也只能在家抠脚了。

无可厚非，他哥儿们男N都没了，他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抱怨又有什么用呢？总之他不可能去演男N。

况且好久没有这么大段的假期了，他也可以和老同学多聚一聚，在熟悉的胡同里去找那儿时最爱的美味记忆。

老实说他还有点享受，除了一直等，却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

还真是应了那个男人的经典问题“钱场失意还是情场失意？”

Sorry both for him

所以他爱上了射箭，呆在射箭场的时候，人可以保持专注的状态。如果演戏的事情暂时干不了，那么久换一件事情做吧，就和游泳可以帮助人冷静下来一样，射箭可以帮助他暂时除去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还是一如既往，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闲着的时候他会看电影，把各式各样的老电影都翻出来看一遍，漫威，斯皮尔伯格，伯格曼，王家卫，激情的，纪实的，忧郁的，迷幻的。电影，射箭把一整天都安排的满满的。

“老板”他又在射箭场，助理走进来告诉他，“之前谈好的那部片子又推迟了”

“知道了”

“你，，，”

“知道啦~”他打断助理并给予一记暖暖的眼神fighting，“看我今天的成果怎么样？30米的，不错吧哈哈哈。”

“不错不错”助理坐在他背后的场地捧场，还好，他神经大条，他没有不开心就好。

但是他们忘记了，他是最好的演员啊，动动眼睛，轻易就可以骗过所有人。大家已经都在努力争取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人是容易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承受多一点吧。

他盯着准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呀，射偏了。

“哈哈哈哈，今天不练了，下班！”

接下来的几天，他把自己安排在家里睡大觉，练习编织，给大黑和小贱梳梳毛，当然也会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你没法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

‘可是现在不是演好戏就可以的啊’

分手那天的两句话总是反复得出现在他脑海里，她说的有道理，她说的真的有道理。

直男的脑回路仍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莫名其妙在一瞬间，他就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这一个结果了。

可是，好像他知道的稍微有点晚了。

“老板，有抖音直播，你可以接吗？”小室问他 

“接！”

“老板，有拍摄营业你干吗？”

“干！”

“老板！！”

“行！”

好像，也不算太晚。

虽然他真被她说中了，还是挺闲的，收拾房间的时候，在沙发角落的杂物堆里，摸出一个方形的东西，原来是那本《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他坐在她坐过的位置读起来。却看到了和她眼中不一样的风景。‘人习惯以自己为中心思考、判断事物，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即使长大后也很难改变。长大后你就会明白，能够摆脱这种想法的人在广阔的世界上实在少见。最关键的就是无论何时都从你真实的感受、真正打动你的事物出发，不断思考其中的意义——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鸡汤确实还挺管用的，怪不得是宫崎骏老师的珍爱。

他想要的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不冲突吧，虽然能够摆脱这种想法的人在广阔的世界上实在少见，那就沉淀吧，那就顺势而为吧。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他会成为一个高尚的人的。

05

张婧仪九个月没有看到陈星旭的任何消息了，当然她也没有回复他的那句【我会一直站在这里】

失去了他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不会时时刻刻物理性得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这段时间她还是很忙，就和她在采访里说的一样，重复的多了，就会有点麻木。她突然好想要一个假期，可以去旅行，可以完全属于自己，可以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可是她没有，她停不下来，长辈的期待，粉丝的期待，自己的期待，没有一个可以辜负。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有不少关于她演技的争议，木？台词黏糊？平淡？人设和脸加成？她有点错愕，对于演戏从未知的好奇到逐渐了解，再到开始有一些麻木，她要追逐的是什么？现在是对的吗？

“姑，我可不可以放一段时间假？”她想从前辈这里讨教到一些经验，但是现在是流量时代了，人类的悲欢并不完全相通。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但是不可以太久。”眼前人很照顾她，拍一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放假了。

又在某个结束工作的夜晚，她难得的打开电视，却看到陈星旭在芒果台参加《天天向上》。

他一身花衬衫，头发长长了很多，自然卷的弧度很漂亮，下颌线的弧度更锋利了一些，身板也更宽阔了，帅的闪到她了。

第一箭，射西瓜，中了

第二箭，射苹果，中了

第三箭，射葡萄，又中了

惊讶的不是他还在射箭，而是他射箭已经炉火纯青，足以达到专业水平。

她觉得他变了，从前他眼睛里那少许的清澈的愚蠢，已经变成了某种坚韧不拔和志在必得。

这一刻，她觉得他在发光。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进剧组吗？她特地搜了一下，发现他再次接了一部新的偶像剧，这不像他原来的接戏风格。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进组吧？

她拿出手机，播下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没有几秒，他接了。

“喂。”他说

这声音莫名让她的心开始安静下来，不知道他在站在原地吗？

“如果我说，现在想见见你，可以吗？”沉默了许久，她还是说了。

彼时，陈星旭正在射箭，距离新戏还有一个月左右开机，在这部戏里有射箭的戏份，他快要进组了，需要调整状态练一练。这是他休假九个月以后的，首次进组。他蓄势待发。

夜已经深了，这家club只剩他一个人，他从她的颤音里听出了好多委屈，奇怪明明被甩的是他，舔狗的也是他，为什么她反倒委屈上了，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听到她这么委屈的声音，他的心会这么难受啊！哎，男人嘛，哎，没事儿，他们去哪里见面好呢？

在这沉默的间隙，张婧仪脑子里已经编织出了他可能会讲的一千个回答，如果要拒绝的话，还是她先说更好吧，“算了，，，如果，，我是说”

“好，在哪？”他说，“刚才没想到合适的地方，你定吧。”

她长舒一口气，“要不你来我家？”

“行”

06

这年，糊到无人知的糊糊大金毛，出现在张婧仪家楼下的时候，无所畏惧，无人跟踪。

他开了自己平时的车，穿了那件很普通的居家绿色连帽卫衣，中间有拉链方便拉开，有一些小私心，因为这件衣服她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她打开门禁，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

“你”

“你”你也穿了这件衣服，他想说，但是两个人都愣住了。

“大小姐，你总得让我进去啊”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笑眼盈盈。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也没有drama的热泪盈眶，一切都默契得不可思议。

“哦哦”

“发生什么事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了，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从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平时这么忙，也一直没有回复他的信息，这么突然，总不会真的只是，谈情说爱的？

“我，”又是自然地他拉住她的手，一把扯到沙发上，扯进他怀里。如果，如果她今天没有穿这件衣服，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大胆的。

“没关系啊，慢慢说，”他的怀抱很让人安心，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让她平静下来，其实在他面前，她总是可以做自己，无论是被人诟病的冷着脸还是总被误会不够礼貌的怼人，什么都可以，他都可以包容。他接着说，“对了，我之前说的有效，无限期有效。”

“我一直在这里。”

她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腰，现在好像，可以说出之前那些从来都说不出口的话了“我觉得自己有点累，准确说，是挺累的，陈星旭。我不停工作，可是却感觉逐渐麻木，我想让大家和自己满意，但是却总是有各种声音。我认真对待每一次工作，却也招来谩骂和造谣。对不起，我之前，我把什么都怪到你头上。。。。。。你说，我现在做的对吗？”

她每说一句，他就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着，等她说完了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是“我明白啊”而是他都知道，是了，他也经历过这个阶段，网暴甚至更加严重，铺天盖地的，迷茫，怀疑，累。他都知道。甚至相反的另一个极端他也知道。

“如果你觉得你当下做的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什么不对了，那说明你成长了。”他说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错愕，所以都是对的对不对？这一切。

“一切都是合适的，你走过的这些，我经历过，我也有过不对，是你让我明白。”他说

“什么？我让你明白什么？”她有些懵。

“哈哈哈”他笑这个小迷糊

“你笑什么呀，是不是我现在这样很好笑！”她推他

“不是，并非，不重要，总之我承认之前的我确实有一些些没有正确的事业心。”他说“你说得对。”

“嗯哼”

“现在很好，你很好，一切都很好。”他说

“啊哈”她发出感叹，听到他这样说，莫名觉得自己真的挺好的，真奇怪。

07

“还记得之前你看的那本书吗？宫崎骏。最关键的就是无论何时都从你真实的感受、真正打动你的事物出发，不断思考其中的意义。”他说

“当时没有特别注意到，有点鸡汤啊听起来。”她说

“哈哈哈，我是说，不必理会，也不必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从真正打动你的东西出发，如果你喜欢演戏就去钻研，一定会有人看到的，如果因此而参加了一些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东西，因此而有所劳累，也不必过分在意，底线之内，梦想的代价嘛。也许你会觉得我们在幕前，会有更多的人认识，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感受。但是没关系，我相信我的宝贝这么优秀，一定会没问题的。”他说

可是最后“宝贝”两个字落在她耳朵里，“谁是你宝贝啊”

“不是吗”他看着她眼睛，闪亮闪亮的，老孔雀开屏，不行也行！

“我还没同意呢”她说

“可是你都穿情侣衣了”他说

“我没同意”她说

“可是你都让我抱了”他说

“你！唔”她睁大眼睛又快速合上，因为他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果冻般的触感，轻轻一吻，没有太久，没有太深，却撩人心弦，他很懂得把握分寸。

呼吸都有一些乱了，双唇分开时，他搂着她又紧了一些。

“没办法了，你都让我亲了”他笑道

“你不要脸！”她真想生气，却生不起气来，要气就只能气自己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确实，不太需要”他犯贱

“你”她无话可说了

“现在心情好点没”他说

嗯确实，她心情好点了，她不说，但是表情却出卖了她，从生闷气变成负有情趣的气鼓鼓了。

“其实我知道你就是太累了，太忙了，你明明什么都明白啊，相信自己，我家宝贝就是最棒的”他说

“你也太会哄女孩子了吧”她说

“喂喂喂，我一腔肺腑之言，你可别乱想，而且我本来也不那么会的，这不都是因为你”他看向她“我就无师自通了”

她也看向他，对视上了。

08

眼波流转，他安静下来，慢慢靠近，慢慢他闭上眼睛，就在鼻尖触碰到的时候，她用手推住他的胸膛。

“好像有点晚了”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她想，好像又有点太快了。

他被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是他的问题，他没控制好节奏，“太快了？”

被猜中的她双手捂住脸。

“那抱一会，就一会，我就回家好不好？”他再次揽住她，把她圈在怀里。

“啊？你要走啊？”不是，她，只是觉得有点快，她不是，她不想让他走，但是她也不想那么快。

“那我不走了？”他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羞死她算了！⁄(⁄ ⁄•⁄ω⁄•⁄ ⁄)⁄

“我也不是‘那种’意思啦”

“哪种？是我们之前那种？”

“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哈哈”她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他捏一捏她的脸，轻轻地，好软，好可爱啊，“不逗你了，这样，你说你想要我怎么样好不好，都满足你~”

不是，不是，这句满足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啊，她真的羞死了，还是舔着脸说了，

“我只是想要你陪陪我。”

“好，我就在这，你说我们干什么？”

“看电影好不好。”

“好，只要陪着你，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二人就真的依偎在一起看了一晚上的电影，直到她都困得不行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无奈笑了，关掉投影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在床上放好，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拿她没办法，不过今天他真的也困死了，还是早点睡觉吧。这卫衣碍手碍脚的，不过好在他睡觉也不习惯穿上衣。拉开拉链一把扔掉，困死了，他在她身边躺下。

困意袭来，很快睡着了。

张婧仪的助理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门，今天晚些时候有通告啊，她怎么还在睡吗？助理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果然还没起床。

“婧仪姐！婧仪姐！”她一边叫一边往卧室走去“起床了，该收拾了，等会儿有通告啊”

陈星旭是闲人一个，进组之前，日日睡到自然醒，昨天陪她看电影太晚了，这会正困着呢

“这一大早儿的”他坐起来“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助理怀疑自己幻听了，为什么感觉房间里有牛叫？不对，是有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啊！婧仪姐，什么情况啊”她加速向卧室走去，看到一个鸡窝头肌肉裸男，不对是美男坐起来，一脸怨念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哎呦，我去！哥，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

“嘘！小声点”他轻轻说，自然地走下床，拿起衣服穿起来。

后来张婧仪醒来的时候，陈星旭已经不见了，去哪儿了？她只看到助理小小一脸奇怪的花痴的揶揄地看着她。

“你干嘛？”她说

“咯咯咯咯”助理笑

“奇奇怪怪的一大早”她说

床边还残存着他的余温，她看到手机有一条微信，“你助理来了，我先走了。”

小脸一红⁄(⁄ ⁄•⁄ω⁄•⁄ ⁄)⁄。

算了，反正早都不清白了，懒得解释了。

陈星旭离开的时候，天气正晴，或许是因为清晨下过一阵太阳雨，彩虹高悬。

一切都很刚刚好，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END

🌸拆官配，All霜

🌸私设如山，严重ooc

🌸文笔渣，懒速更，入坑需谨慎

🌸互动可催更，一评更比六赞强

　　小可在休息室刚为顾月霜卸完妆，正在收拾着那些化妆品，顾月霜对镜整理了下发饰，透着镜子看到一个群演进门，直往他们这边走来：“顾小姐，门外有个军官找你。”

　　顾月霜闻言，不由得弯了眉眼，朝那小姑娘道了声谢，就拿起外套往外走去。

　　“小叔叔！”

　　顾月霜刚出门，没见到预想中的人，门口只有一位红衣军官倚在车上背对着她。

　　见谭玹霖没来，顾月霜叹了口气，眉毛都垮了下来。

　　苏鸿琛虽背对着顾月霜，但仍透过后视镜看着顾月霜的一举一动，见她面露失望，转身就要离开，紧忙转过身来叫住她：“诶诶诶顾小姐！”

　　顾月霜闻声转过头来，就见那军官举着一枝玫瑰面对着她。

　　顾月霜思索了半天，实在确定自己没见过面前这人，不由得疑惑出口：“你是……”

　　苏鸿琛闻言，不由得一噎——裴绍钧的嘴是开过光吗？

　　不过没事，我们苏少帅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这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

　　很快他便调整好情绪：“这些天托人送的花都石沉大海，顾小姐连个音讯都不给，所以，我只好亲自过来。”

　　顾月霜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抱臂浅笑：“原来，你就是那位苏先生啊……”

　　苏鸿琛点点头：“鄙人苏鸿琛，与顾小姐在沐公馆舞会有一面之缘。”

　　听他这么一说，顾月霜这才想起来，那日沐家公馆撞到的红衣少帅，那油嘴滑舌的模样，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小姐风采令我至今难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苏鸿琛说着话，就将玫瑰花往顾月霜面前递，“和小姐交个朋友？”

　　顾月霜没有接过，只是勾起唇角摇了摇头：“我这个人比较挑剔，不喜欢随便交朋友。”

　　苏鸿琛并不在意顾月霜的态度，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哦？那巧了，我碰巧是个无可挑剔的人。”

　　顾月霜无语凝噎，那得体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顾小姐！”一声呼唤遏制住了顾月霜嘲讽的冲动，她循声望去，就见谭四迈着长腿阔步而来，走到顾月霜身边朝苏鸿琛点了点头，“苏少帅。”

　　好不容易等到顾月霜，闲杂人等的出现让苏鸿琛很是不满，不由得蹙了蹙眉，可一眼看去，来人看着很是面熟，他微微挑了挑眉：“你是……谭玹霖的副官？”

　　“是的。”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下官是奉司令之命，前来护送顾小姐回家的。”

　　护送？苏鸿琛起了几分警戒心：“谭玹霖？他为什么这么做？”

　　谭四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苏少帅有所不知，顾小姐是司令部的重要贵宾，过几日是要与司令一同出席庆功宴的，故而怠慢不得，这几日顾小姐的人身安全由司令部全权负责。”

　　这倒不意外，这场庆功宴虽性质敏感，表面上却得维持轻松愉快的氛围，歌舞必不可少，而像顾月霜这样貌美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参加那场宴会，完完全全是锦上添花。

　　可顾月霜怎么会看上谭玹霖呢？

　　就因为他是上海新贵？

　　也是，顾月霜虽说星光熠熠，说到底还是个平民，哪里斗得过军官呢？

　　如此想着，苏鸿琛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看着顾月霜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心疼。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为顾月霜找出那些理由，可似乎只要主角是顾月霜，那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我们苏少帅就是这么没出息。

　　眼见苏鸿琛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顾月霜索性不再看他，转头朝谭四开了口：“谭副官，我明日还要早起，既然苏少帅要留在这儿看风景，那就不要打扰他了。”

　　谭四心里想笑，面上倒是不显，只姿态端正地说了声：“是。”

　　这一唱一和结束，他们也不再耽搁，抬步便往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诶？我……”苏鸿琛本想叫住她，可她走得决绝，头也不回，“顾小姐，花。”

　　顾月霜头也没回，摆了摆手：“苏少帅还是将那些花留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眼看着顾月霜上了车，苏鸿琛无力垂下手，背靠在车上，脑中浮现出方才的对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遭人拒绝。

　　这顾小姐，还真有意思。

　　思及此，他不由得勾了勾唇，抬眼看向顾月霜离去的方向。

　　顾月霜，他追定了。

　　“小叔叔，你们来得真及时。”

　　“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顾月霜方进车内，谭玹霖便拉着她上看下看，样子紧张得不行，顾月霜不免失笑，摇了摇头：“没有，我是谁呀？我可是上海王的小侄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欺负呢？”

　　见顾月霜仪表无甚凌乱，谭玹霖这才松了口气：“霜儿，我还是让李杨他们继续保护你吧。”

　　“别了，小叔叔，李杨他们的抱负在战场上，他们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如果让他们再跟着我，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别为难他们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顾月霜说得信誓旦旦，见谭玹霖还没放下疑虑，又扬起唇角，凑近了他，“再说了，现在小叔叔都在上海了，过几日电影开幕式一出面，谁还敢打我主意啊？”

　　谭玹霖无奈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是太单纯了，那苏鸿琛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小叔叔认识他啊？”

　　“沐家兵变那次，我曾经跟他在言语上交过手。”想起当初的场景，谭玹霖不由得眯了眯眼，转头，抬手握住顾月霜的一只柔荑，“霜儿，离他远点。”

　　“是啊，霜儿小姐，苏少帅为人轻浮孟浪，花名在外，我看他对你真是不怀好意，这种人万万不可深交啊。”

　　见谭玹霖和谭四都这样排斥苏鸿琛，他在顾月霜心中的形象瞬间跌落谷底，顾月霜闻言，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们两位放心吧，我生平最讨厌这些浪荡公子哥儿了。”

　　谭玹霖见此，才将这事儿放下，转而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儿来：“对了，霜儿，徐光耀今天是不是来找你了？”

　　没想到谭玹霖话题转变得这样快，顾月霜微微一愣，但仍实诚地点了点头：“哦，对，徐督办捡到了我的耳坠。”

　　顾月霜说着，从手包内取出那枚耳坠给谭玹霖看，谭玹霖接过，瞬间认了出来，心中更对徐光耀起了提防：“这徐光耀，他也不知道这枚耳坠对你的意义，怎么会特地跑这一趟？”

　　顾月霜摇摇头：“不知道啊，徐督办还在这儿呆了一下午，说是想围观一下电影拍摄的氛围来着。”

　　谭玹霖闻言，瞬间蹙了眉，音量都提高了几度：“陪了你一下午？！”

　　谭玹霖反应这样大，顾月霜眨了眨眼，紧忙解释起来：“小叔叔，徐督办不是陪我，只是在车里看我们拍戏罢了，而且下戏的时候，徐城那边好像有什么急事儿，他将我送回电影厂便离开了。”

猜猜瓜耀遇到了什么急事呢？

又搞到北极圈，嗑到过期糖，

只能自割腿肉了o(╥﹏╥)o啊哈

乱七八糟叙事法，整体时间线非常混乱

rps，发疯行为，请勿上升演员本人

假的，都是假的。

真相是真

01 

陈星旭怎么这么恋爱脑，

在无数个瞬间，这句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好，嗯。”她无意识地嘟囔，

“婧仪姐，你说什么？谁？”小小在一旁听得不真切，于是发问道。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蓦然，

“没什么，你去把剧本拿来吧。”

她人在打火机与公主裙剧本研读会的现场，第一个到场，于是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她想，还是先看一看剧本吧

但是助理去拿剧本的时候，他还是闯进她脑电波，

老实讲，其实除了恋爱脑这一点，他真的哪里都好，

恋爱不应该这么纠结的，她和他的事业都还处于上升期，恋爱，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

拍摄结束后，没有谁说再见，但是她渐渐的淡了，其实也不是淡了

只是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回消息，没有时间休息，又怎么会有时间谈恋爱呢？

他来找她，她很开心，时间长了，要求多了也会觉得很累。

02

上个月他来找她，开心地拉着她分享近期的生活，像一只大金毛，黏人的很。但也透露着一些清澈的愚蠢。

他还是这么啰嗦，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最近的举铁成果，臂肌，腹肌，很专业性的分享。

传进她耳朵里是叽里咕噜一大堆，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问：

“怎么了媳妇儿，不开心吗？”

“没有。”她冷着一张脸，也并不是她故意要冷脸，只是没有表情的时候五官的走势就是这样子吧。现在再听他一直说这些真的又气又烦。

“那怎么了，你和我说好不好，还有一个月咱俩的新戏就都要开机了，现在我们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他脾气真好，总是这样哄着自己，宠着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发火，她心里突然又软下来了。他拉着她的手往怀里扯，这个怀抱相比于一年以前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宽厚了很多。还有一点点贪恋。

03

二人相拥，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他是一个钢铁大直男，其实，他不那么懂女孩子。但是任凭他再怎么直男，也能感觉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变了。已经不能再用假装不知道和幽默感掩饰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下来，“怎么了，你说，我都能接受。”

“我真的很忙，很累，每天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读不完的剧本，停不下来的采访，接连不断的活动。还要抽时间进行表演课程，磨炼演技。”

我没有时间再去谈恋爱，你能理解我，开解我，牵着我的手跟上脚步吗？她在心里问。

“我明白啊”他的眼睛看向她，他看到她说着自己很累的时候，眼睛里却有光，他很擅长捕捉细微的情绪，其实她并不是那么讨厌这样的生活吧。可是她累他能理解，他也为她开心啊。

“不你不明白。”如果他明白，他就会对他的事业更上心一点，如果他明白，他就不会拍完戏，就消失了，三天两头就来找自己，如果他明白......他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工作状态和心境已经不一样了，终于她开口了。

“你都没有事业心的吗？”她没功夫谈恋爱，也不想再进行学术交流，她想要是能够共振的同路人。

“啊？”他思索了一会，很认真的回复“我只想拍好戏，我不想在同样的时间段演重复的角色。有一段时间我也接了很多商业活动，但是只能浪费无谓的精力。演员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也得花时间体验生活啊。这就是没有事业心吗？”

“可是现在不是演好戏就可以的。”她反驳道，不是，她不是想讨论学术问题的啊。

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走下去了，就停在这不好吗？无论是聚少离多，还是人生阶段，好像他们都不在一个频道。

所以她想把这次恋爱归结为，纯粹的荷尔蒙上头。

“我知道啊，但是也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的，我只能准备好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的。”他说，他不懂她的言下之意，还是这么认真。

她顿住了‘好的运气’是在说她吗？诚然，相比之下她的运气确实好很多了，公司很好，不消耗她，又总是有不同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可以拍，她可以一面磨炼演技，还不用被流水线的垃圾偶像剧一直消耗人气。像被当头一棒，是自己想的简单了吗？不，不是的，成名太快，她也做了很多妥协，她没有他这么挑剔，她演了很多偶像剧，她让渡了自己的个人时间，参加综艺，参加采访。她一路走过来，是开放的。

可能她运气是比一些人好了一点点，但是她也一直在遵从市场的规则和安排，她没有那么傲。

为什么要逆着市场来做，她没有遇到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果现在来想，她会顺势而为。

结果最后交流还是变成了学术讨论，好气又好笑，他们不那么在一个阶段吧，他不明白她。

“你没法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

“我们分手吧”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两句话。

“拿你没办法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受伤，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挣脱了他的怀抱，逃离现场。

在外吹了吹风，等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就这样吧，张婧仪，不许在乎。

可是泪水莫名失控，模糊了眼眶。

04

她走了，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可是陈星旭知道他们渐行渐远了。

人生的经历和阶段真的千差万别，在这一点上他们无法互相理解，她在事业上蓄势待发，对未来充满期待，也期盼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而他已经把“演戏的意义”归结为“纯粹的热爱”，并且对于演戏以外的其他事情常常抱着“什么时候能够退休”的想法。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这确实属于某一层面的“没有野心”？

他是童星出道，在行业里呆的时间更久，很多想法自然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新鲜和好奇，可是他确实也有着自己的目标和野心。恋爱和工作，不冲突吧？

她难道不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吗？这样不好吗？

直男的脑容量里，实在装不下太多过于复杂理论，也许要假以时日他才能够彻底想明白，但心中的苦闷却久久无法散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啊。

“杰哥，老地方，出来喝酒？”

“咋？钱场失意还是情场失意？”

“少废话，来不来。”

“等着”

中央戏曲学院附近的酒吧包间，正所谓酒后吐真言，他一股脑的他把事情都给曹杰说了，稀里糊涂得曹杰也说了一堆，临了了，他只听进去了一句：

“哎，当代戏痴”是说他吗？

哎，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遇到喜欢的人他会毫无保留的主动，他还想舔着脸过去，可是他也是人，他也要面子的。

只是，好不甘心啊！

05

张婧仪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想起他的，是啊，是她先不要他的，她也真的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太多的事情。

但是他就是会在一些时候，莫名其妙跑出来，那些真实经历过的甜蜜和心动，又怎么能够轻易得忘记呢？

现在这场戏，她需要坐上一个护栏，用手撑了好几次都上不去。后来，合作的演员一左一右抬着帮她坐上去了。

她想起和他一起拍戏那个时候，他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安全，她要从佘山的护栏上下来的时候，他会提前伸出手接着，她坐在护栏上的时候，他的手始终护在她的身后。

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不忘记说个笑话逗一下她。

“发什么呆啊，公主殿下”臭屁弟弟男主在旁边说“你看，这样撑着就可以上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她用笑来结束这次溜号。

“你怎么这么会亲啊？”面前的帅弟弟闪亮闪亮。

“会吗？哈哈哈哈”她又笑了，还有一些害羞。

“真的啊，我本来没有那么会，是你带的好啊。”帅弟弟这次说话有一点点撩，但是她又开始溜号

为什么会呢？是和他拍的那场吻戏开始开窍了？深情而绅士的厮磨。

还是在她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他宽厚的胸膛把她压在墙角，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双颊。他浑厚的低音炮在她的耳边轻语

“我好想你啊”

“今天我们不是才拍了亲密戏嘛？”

“嗯~那哪叫亲亲啊”大只而娇，男人撒起娇来可真要命

“啊，那不是什么才是呀？”她鬼使神差地想逗逗他，她用手去碰了碰他的耳朵，这个时候他的耳朵一定红的可以滴血了，轻轻地揉搓了一下。

“嘶——沐婉卿，你在玩火啊”

干嘛突然叫她的角色名啊，这个男人好drama啊，但是，莫名好撩。

抱着她的手紧了，身体的距离贴近了，能感受到他超浓厚的荷尔蒙气息，肌肉甚至箍着自己像是要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突然他的吻落下来，噙着她的嘴唇，或轻或重的，引着她，有目的地，诱导性地，等待着她情动，嘴唇微张的一瞬间。

他疯狂侵入，她暴雨如注。

“这才是亲亲”

双唇分开，勾出银丝的时候，他用那双含情眼望着她盈盈一笑。

男狐狸精，完蛋，沦陷了。她当时如是想。

为什么会懂亲密戏呢？

21岁的她做出了所有恋爱以来最大胆的也最美好的尝试，在床下爹系男友，床上男狐狸精的甜蜜陷阱里，醉生梦死。

好讨厌，好希望陈星旭赶紧离开她的精神世界。

06

娱乐圈关于人品的传言大多都不是真的，星落的片场，李兰迪如是想。

如果有一个人的表面形象是恋爱脑傻白甜，被网红欺骗还傻傻爱，那么他很有可能其实是一个睡粉的选妃大佬。但是如果有一个人大家都说他见一个爱一个是渣男，很有可能那只是演技太好角色滤镜造成的假象，实际他只是一个整天恋爱脑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很明显，她的师哥男主就是后者，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傻白甜。

处于某种中戏的传统默契，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她承认这是一次很舒服的合作，同样事业经历过某种不顺的中戏师哥，演戏上保持同频的搞笑北方人，距离上也保持着某一种默契。

轻松、舒服，无需伪装，大方拍戏，大方营业。

但是有的时候，师哥除了他最爱的肌肉话题，也时不时地显露出某种惆怅，某种她前段时间也经历过的惆怅。

“这么放不下啊？”作为好朋友和“过来人”，她有必要帮助她的搭档。

“啥啊？”

“啥你不明白啊，要不我去问杰哥？”

“别介别介”

“这么怂不像你啊师哥，喜欢就去追回来啊”

“哪儿有这么简单，小孩儿少指挥”

“嘁~咦~哎~”

哎，师哥好像又惆怅了。

07

陈星旭的直男脑回路想不明白他俩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的大脑告诉他，他不能失去她。

以前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问过自己，是不是有点人戏不分、入戏太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恋情，他被狠狠甩了，好像，也并没有很伤心，那次他没有很主动，只是拍完戏以后觉得自然而然，又或者是受到撩拨？

总之，当他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张婧仪的时候，他知道，他可以分清楚入戏太深和真的喜欢了。

他好爱她。

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是好有灵气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全身都像是发着光一样吸引了他。

帅哥从小不缺桃花，所以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很有经验的样子，但是男生就是这样的吧，很少被感动。很直觉的动物，一旦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会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一下子就知道了。

这是难以言传的，陈星旭当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公主闯进了他的世界。

所以主动也没关系，甚至，当舔狗也没关系。自己一夜之间可以表现得成熟起来，他不要当阳光开朗大男孩，他要做她的盔甲，她的贴心男友。

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的身上离开。

她会喜欢上他的，对吧？在第一次亲密的对手戏时，他用眼神确认着。

直到，他们自然而然小暧昧变得覆水难收，直到，在片场角落，在她耳边轻声告白：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直到，他们在房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情动之时对他说，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了。

“原来我们都是一见钟情啊”他笑道，“我爱你”

啊，他不能失去她啊。

就这样新戏的拍摄如火如荼，一见倾心也快要播出。好像，又有要见到她的机会了。

会好起来吗？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甚自信，还有些委屈

怎么就能不要他了呢？他还，爱着她啊？

真的害怕分离

TBC

时间线：第一集谭炫霖“我不同意”

【注：这里杜少扬你们看成徐光耀吧】

看看【胡子不是胡子的作品】来世 一定要做谢静璇 不要在做唐思琪 https://v.douyin.com/M6uBeWs/ 

“啊呸，渣男，徐光耀就是个渣男，婉婷，不要伤心啊，踹了他，还可以再找一个好的啊” 谭桑榆

“囡囡啊，妈妈在这啊，咱不喜欢他了啊，你看有那么多英年才俊，还怕找不到好的吗”沐夫人

“妈妈，桑榆，你们别着急吗，那不是前世吗，又不是现在，哎呀，不着急呢”沐婉婷

“就是啊，我沐家小姐，哪有配不上的人啊啊”沐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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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渣吗，，不渣吧”徐光耀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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