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4|主花】夜露死苦
概要:番长!番长
A side
他不是在故意隐瞒这件事。
换而言之,他接受了这一部分自己,对吧?否则当他第一天把手伸进电视机,肩膀被卡在屏幕里时,就该跳出来个黄眼睛的小坏蛋,右臂上纹着工藤静香命五个字,脑袋上顶着半斤发胶,像刚从三池崇史的片场里杀青一样,下一步是准备开口勒索他……但这一切都没发生,对吗?取而代之的是,伊邪那岐——他的「人格」,忠实、坚毅地,还原了这一部分他,而且很潮,这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城里的生活很无聊,时时刻刻像制服领带一样勒着他,可想他放学是怎样迫不及待地摆...
概要:番长!番长
A side
他不是在故意隐瞒这件事。
换而言之,他接受了这一部分自己,对吧?否则当他第一天把手伸进电视机,肩膀被卡在屏幕里时,就该跳出来个黄眼睛的小坏蛋,右臂上纹着工藤静香命五个字,脑袋上顶着半斤发胶,像刚从三池崇史的片场里杀青一样,下一步是准备开口勒索他……但这一切都没发生,对吗?取而代之的是,伊邪那岐——他的「人格」,忠实、坚毅地,还原了这一部分他,而且很潮,这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城里的生活很无聊,时时刻刻像制服领带一样勒着他,可想他放学是怎样迫不及待地摆脱它,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每周一四五,他去参加剑道部的训练;二三六,他则学以致用;只有周日,他才腾出时间去公园摸猫——这是他克制人生中唯一有把控的两个小时。一开始,他以为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他学着他们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在学校里拿高分,在学校外斗狠,踮着脚尖走过雷区,等待着爆炸,等着有人把他揪出来,发现他在滥竽充数。可它始终没有来。从国中到高中,他拿了七次第一,耳朵上多了三个孔,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一天,也许是个周二吧,他回到家,发现他母亲端着咖啡站在厨房里——她母性很弱,只能够隐约使她意识到自己有个儿子,但是不足以让她注意到他染了头发。
她看了一眼他指节上裂开的皮肤。
“赢了吗?”她喝了一口咖啡。
“……赢了。”
“这样啊。”她把咖啡喝完了,穿上外套出门上班去了。
他在厨房里站了半天,把她留下的杯子洗了。这时前门传来一阵声响,是她又折了回来。
“别被抓到。”她指示道,然后这次真的去上班了。
他没被抓到,而且一直成功,一直进步。直到有一天,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老大,那时,他才真的被吓到。因为到那天他才明白,人生只是一连串稀里糊涂的顺水推舟。他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几天后,他父母突然宣布,接下来一年他必须在八十稻羽完成学业,他几乎如释重负。
诸冈说的没错,他只是败逃武士罢了。所以他把狠话和弹舌音折好收起来,留待下次使用。
最初预想他的预想是,自己绝无可能瞒过他猎犬般的舅舅,在一个小地方做这份工作意味着——你前半生当一个青少年,然后穷尽后半生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写工作报告。倒不如开始就坦诚相待,他在电车上这么想到,享受着风自由吹在脖颈上的感觉,然后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
他不是在故意隐瞒这件事。
但是堂岛第一眼就自信地招呼他,没给他任何机会,仿佛十七年前他躺在摇篮里就已经是这个模样,敞着学兰,领口大开,对他舅舅没有一点迷惑性。
“呦,难怪大姐说不需要照片。”堂岛说到,“我嘛,是你妈妈的弟弟,还是要先打一声招呼才行。”他紧接着打量了一番他,老辣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怀念,“今后就是由我来照顾你了。”
菜菜子害羞地缩在她爸爸身后,小心地看了他几眼,于是他决定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谦逊地回应了对方的热情。
他错过了第一次,然后是第二次,以及接下来的每一次。每一次时机到来时,他都觉得自己又呆又哑。为此他甚至特地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
不告诉别人是一回事,不告诉阳介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在他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对他分享之后,沉默几乎变成了一种罪恶。他本来可以在打败阳介的影子之后对他坦白的,他完全有机会在救出完二的时候交代,他应该在考完驾照的时候向他全盘托出……即使不是这些关键节点,他也有很多机会跟阳介谈谈自己,谈谈他为什么能熟练地握剑,谈谈他八九十年代的漫画收藏,谈谈他十几岁的时候发现他母亲的一盘小猫俱乐部的磁带,然后完全陷入爱河……稻羽不让他开口,甚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有时候他疑心,她只是把他当作一条精力过剩的巡回犬,誓要把他遛到精疲力尽,好早早让他安分守己、心甘情愿地躺回床上。
但同时,她又对他有一种古怪地宽容。他一身装扮在这个镇上来去自如,老人们对他有种微妙的亲近,有时候他们叫他「堂岛家的小子」,有时候就直接喊他堂岛,愿意向他倾诉,把鱼竿借给他。他第一次踏进冲奈站前的书店时,老板把眼镜取下来彻底地研究了他一番,然后弯腰从桌下抽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昭和时期的CD,逼他全部买下了,事实证明,确实合他的口味。还有最重要的是——稻羽到处都是猫,愿意为他露出肚皮,他发现自己被牢牢嵌进稻羽生态系统的食物链中,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完二加入他们之后一段时间,他夜以继日的翻译工作终于派上了用场,也许几个晚上锲而不舍地盯着字典的确让英语改变了他的思维方式和口才。
户外教学后一天晚上,他结束了紫路宫灯红酒绿的两个小时打工,爬回晴朗的夜空下,正巧碰上完二正无所事事地闲逛。
“啊,前辈!你很闲吗?既然这样,要跟我聊一下吗?”看来闲的人其实是完二。
他默认了,在完二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摆出架子来,他隐约觉得这不只是设定重合带来的危机感。他们聊了一阵关于飙车族的事情,他一边疲惫地活动着肩膀上那块僵硬的肌肉,抬头就看见完二盯着他看。
“前辈……”完二涨红了脸,“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早之前就想向你确认了,你……呃、你是——对吧?”
“对。”他干脆地回答,但其实并不完全清楚完二是在说不良少年还是另外意有所指。“我曾经……很迷茫,”他这么说,好像这就解释了一切,“很不知所措,像你一样,这其中的责任太大了,所以我干脆逃跑了,但现在、在稻羽,我遇到了很多人,我想我稍微有一点明白了。”
关于什么是责任,什么是领袖,什么是男子汉,什么是家。
完二在他身旁沉默了,他突然忧心起这个专门对付不良的不良的感受,转而发现完二眼里的探寻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敬佩。
“不愧是前辈!”他对着夜晚空荡荡地商业街大喊道,惊得某家的狗吠叫起来,“何等的男子气概啊,如此坦荡地面对自己的心!”
“做的好,完二,”他也笑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啊,前辈,你完全没有掩饰这件事,很坦荡!像个男子汉那样,”完二似乎很高兴,“但是别担心,我想只有我发现了,花村学长太迟钝了,你不推他他是不会动的——我会为你鼓劲儿的,前辈!”他骄傲地抬头挺胸,“喔,但也不早了,聊了不短的时间啊,不好意思,收下这个吧,很让人上瘾,顺便我该回去了。”
说着完二塞了一袋海苔卷仙贝给他,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街上走了。他在夜风里呆滞了一会儿,缓缓拆开了包装,若有所思地咀嚼着仙贝和完二留下的问题,然后耸耸肩,抖干净身上的碎屑,得出来了一个结论——的确很好吃。
“也没错。”他对自己说,带着告解后的轻松踏上了归途。
另一天,他放学回家,在门口就闻到了堂岛泡的咖啡的味道。吃完晚饭,菜菜子去看电视了,他突然神秘地拿出一个箱子。
“我想着是时候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他舅舅不好意思地笑着,“这几天,我愈发觉得你已经成长成了不起的男人了,所以是时候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了。”
他把箱子搬上楼,准备一探究竟,然后就看过了时间。当晚,他三次反复从蒲团上爬起来,打开灯,确认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所幸是明天不用上课。
箱子里是一套八高的女式校服,裙子被加长了,几支眼线笔,一只口红,几本漫画,打火机和一包七星香烟,已经抽了几根,几个鱼钩和鱼漂,一本相册,一个杰克霜精的钥匙扣,挂在他摩托车钥匙上正合适,还有就是一套小猫俱乐部的录音带和磁带机,1985年到87年,他顺着数过去,发现缺了一盘,缺的那一盘就在他手上。
知道你与你的父母其实很像有时真的会让你生气。
他屏住一口气用手指把磁带转到开头,一股脑塞进磁带机里,啪的一声合上,拉过耳机线,翻开相册,然后被气笑了——他们甚至都选择把头发染成了同样的银色。
“赢了吗?”老照片里留着银色短发的少女问他。
这一次他保持着他遗传来的沉默。
尽管远隔万里,但他感到稍微有一点了解她了。
夏天很快就结束了,他和阳介在河川上打了一架,马上嘴角挂着伤口和微笑和好了。到了九月,他们顺利救出了直斗,特搜队终于变成了一个完整而怪异的小家庭,他坐在朱尼斯的圆桌旁看他们又笑又叫,感到某种无可取代的纽带在他们中间生长,是痛苦使他们彼此聚首,是爱让他们团结——他的狼群、他的力量、他的家庭。
他还是在放学后打架,在电视里,但他知道自己的拳头为何捏紧,知道自己愤怒所指,知道身后跟着谁、又是为了守护谁。他们的爱,使他变成英雄。
他还是没找到机会开口,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B side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阳介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按堂岛家门铃的尝试,屋子里静悄悄的,所以他猜测堂岛先生应该还没回家,菜菜子也许是去同学家了,悠不在家。
“搞什么……”他自言自语,他还特地确认过今天不是周五周六,他的搭档没有兼职,也没有社团活动——他和一条的关系已经铁到翘了练习也不会被责怪的程度,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放学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现在想来他上课的时候就有点心神不宁,说不准是有约会呢。
“可恶啊,这个幸运的家伙——”完全忘了今天说好阳介把借给他的漫画带给他。
他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堵到这个健忘的家伙回来,于是从纸袋里抽出一卷北条司的漫画看起来,边看边叹气,也许他的狂热已经被厌烦了,他的搭档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他用一卷卷上个世纪的漫画书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他缩在门廊上,又看了两卷,沉浸在漫画里。这时,穿来一阵声音,悠湿漉漉地出现了,把他吓了一跳。
“你……”
他的搭档本来在摸索钥匙,看见他坐在门口也吓了一跳。
“阳介……”
他不用是个名侦探都能看出来他的搭档经历什么,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能闻到河水的味道,颧骨眼眶的一侧有一道月牙形的伤口,正在流血,所以他把刘海撩上去了,他的鼻子也有出血的痕迹,但是被胡乱擦干净了,剩下的血沾在他的右手上,每一个掌指关节上的皮肤都裂开肿起来了。
“欢迎回来,”阳介眯起眼睛,“你背着我去跟其他人互殴了吗,搭档?”
“我……”他的搭档慌乱了一瞬间,很快恢复了镇定,试图把右手插进口袋,“我去钓鱼了,但你也看到了,很不幸,石头有点滑。”
阳介提起纸袋,毫不留情的上前把他的手抽出来,抓过钥匙。
“什么鱼能把你拽进水里?”他边问边把门打开,把他的搭档拉进门,“你的鱼竿呢?”
悠跟着他把鞋脱了,倒出来的水把门口的地板弄湿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想着去擦。阳介赶紧一路把他推到楼上去,帮他把制服外套脱下来。
“很卑鄙的一条,”他满不在乎地耸肩,“川大王鱼,我钓了一个星期了,这个家伙很狡猾,把我的鱼竿带走了。”阳介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动物抱有这么深的恨意。
他开始脱潮了的衬衫和裤子,阳介赶紧给他留足个人空间,下楼去把水脚印擦干净,找到了急救箱,他再次上楼时,幸好对方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他们经常在那打游戏。
阳介把急救箱放在桌子上,他的搭档自然地就把手伸出来等他帮他消毒,好像他已经对自己的解释满意了,而且觉得阳介也应该满意了。想到这里,阳介咬紧牙关。
他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固定住,然后将长袖推上去,露出了一大片淤青,蔓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你说的这只川大王鱼——”阳介问道,“带闷棍招呼你了?”
“河底有很多石头。”他的搭档惜字如金,好像阳介不知道似的。
“河底有很多石头——”阳介学他说话,悠皱起眉头看着他,他猛地按他瘀血的地方,痛得对方把手收回去,“——个屁啊,川大王鱼只有下雨天出现,这一周都是晴天!你和它约好了吗?你现在会和鱼说话了,搭档?光跟狐狸说话不能满足你了吗?你在跟我约好之前先跟它说好了?”
悠被他吓到了,他能看出来,气势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他的愤怒也立刻瘪了。
“对不起,”他先道歉,“我讨厌你像这样瞒着我事情……只是,别再这样做了,好吗?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东西。”
“……阳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钓鱼的东西的。”
阳介的火气又上来了,“我是你的搭档,好吗?如果你把所有个人时间都花在这件事上,我当然会知道!”
他愤怒的尾音回荡在房间里,他突然庆幸起今天除了他们谁也不在家,这段尴尬的自白没人能见证,但紧接着他又怀疑起,这是不是早就被计划好了……?
他的搭档还沉浸在他的话里,盯着他,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认命地拿出碘酒,毫无慈悲地把伤口里的血挤出来,用棉球涂过他的手背,痛得对方龇牙咧嘴,半晌才回过神来。
悠张开几次嘴,三思后又像鱼一样合上了,使得阳介开始怀疑他的无心之言的可能性,现在除了沉默没有什么能把他的话哄出来了。
“有几个学生,”他终于开口了,“我有时候在朱尼斯会碰到。”
阳介耐心地等他说,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为这件事关乎到朱尼斯。
“……我听到了——一些东西,”他的眼睛冷了下去,“他们说的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做了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我打了一架。”
“什么啊……”阳介惊呆了,但是出于为对方着想,他还是设法找话说,“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反倒是,这简直不像你啊,搭档,你什么时候跟完二一个样了。”
他的搭档没笑。
“……准确来说,我就是,嗯,在城里的时候。”
“哈哈……”阳介干涩地笑了两声,但是大脑不能放弃想这个问题,“很好笑,你——刚考了全校第一,每个人都愿意追随你,总是把别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像是这是你的责任一样……”
他越想越不对劲,悠看出他的动摇,在急救箱里找到一卷绷带自己绑起来,给他点时间思考。
“你的领导力,你在电视里指挥我们作战的方式……还有你拿刀的姿势!没人那么拿刀——但是是为了实用就说的通了,你的「人格」,伊邪那岐的那副打扮!我怎么会没看出来?”他越说越多,越多越合理,“你对小理世根本就不来电,你最喜欢的偶像是八十年代最出名的不良少女!”
“……嗯,基本就是这样。”他的搭档不敢看他,他反倒是看清了他耳朵上愈合的耳洞,平时被掩盖在头发之下。
“抱歉,阳介,”他道歉,“我不是在故意隐瞒这件事。”
“……”
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道,“实际上,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跟你分享,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
“……抱歉。”
阳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然后凭空变出了一个眨眼微笑。
“……我现在该怎么办,老大?要我去给你买炒面包吗?”
“别这样,阳介,”他对他的玩笑做出了回应,但是还有点忧心,“我们不是平等的吗?”
阳介发出一声悲鸣,把脸埋在桌子,悠越来越担心了。
“你越来越遥不可及了,伙计,”他敲着桌子,“你先是把我从垃圾桶里救出来,然后是把大家从电视里救出来——现在,你又怎么样?你又为我挺身而出,去约了一架,这有点太……我以为这种仅限于里中和天城之间!”
他搭档的担心雪一样的融化了,反正是有闲心逸致开玩笑了。
“我不会让你给我买炒面包的,搭档,”他说,“我们是平等的。”
“我在听。”他闷闷地说。
“但你确实欠我一个东西,”阳介竖起耳朵仔细听,但只听到悠拉过纸袋的声音,然后是他翻书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他把漫画翻到最后一卷,结局的那一卷,他指着那一格分镜索要,“你欠我一个吻。”
“啊啊啊啊——停!”阳介吓得跳起来,感觉全身都热起来,“停下!好吗?很吓人唉,拜托你别这样好嘛混蛋!”他稍微冷静了几秒钟才接着说,“总之,我很高兴你选择对我坦白了。”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阳介脸红了。
“……现在赶紧过来,你一个人把绷带裹得乱七八糟的。”
悠笑着把手再次伸过来,让他帮忙缠好,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搭档,他了解他,他们会没事的。
……
“……但是不能用舌头哦。”
“啊?”
END.
【主花】Panopticon 01
Warning:糅合了许多影视剧/游戏的架空设定仿生人paro,请各位务必用宽容的心态阅读......
*会有其他新约角色登场,cp向只有主花,其他大家自由心证(。。
一时兴起开了奇怪的连载......剧情狗血人物ooc更新真的很随缘(姑且还是写好了大纲的所以大概不会鸽的吧!(大概)
到达涩谷警视厅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十五分。
跨出车门的时候濑多总司沿着裁切平滑的车窗框看过去,仲春的东京都此时正是玻璃画一般晴朗透明的好天气,隔着深黑色边框看到的警视厅大楼通体雪白,正如画中釉色清朗的巨塔一般,自上而下笼罩出一种无言的威圧感。忙着在入口支付泊车费用的时候,他就远远地......
Warning:糅合了许多影视剧/游戏的架空设定仿生人paro,请各位务必用宽容的心态阅读......
*会有其他新约角色登场,cp向只有主花,其他大家自由心证(。。
一时兴起开了奇怪的连载......剧情狗血人物ooc更新真的很随缘(姑且还是写好了大纲的所以大概不会鸽的吧!(大概)
到达涩谷警视厅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十五分。
跨出车门的时候濑多总司沿着裁切平滑的车窗框看过去,仲春的东京都此时正是玻璃画一般晴朗透明的好天气,隔着深黑色边框看到的警视厅大楼通体雪白,正如画中釉色清朗的巨塔一般,自上而下笼罩出一种无言的威圧感。忙着在入口支付泊车费用的时候,他就远远地捕捉到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鞋跟与石砌台阶简短而有力的敲击声里,混杂着橡胶鞋底闲适地磨蹭地面的细微声响,朝他走来的二人步伐频率正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而渐渐加快。
总司对着后视镜简单调整了一下胸口别着的名牌,接着在二人走到他背后一米的距离之前转过身,朝着二人的方向浅鞠一躬。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新岛检察官,”绑定了公安档案系统的数据库自动开始调用起数据来,越过银白刘海的缝隙,总司金色的视线从身着制服的干练女性转移到她身旁站着的一身校服的少年身上,“和明智同学。真是抱歉,我应该早一些联络......”
“没有的事。”新岛冴叹了口气,把夹了几页纸的垫板递过来,“我们这边也该早点和都厅联络,或者派车接你的——算了,不和你过多客气了。总之濑多君你先把会议纪要简单读一下,剩下的我们边走边说。”
“毕竟‘事故’发生的太巧了。”协助警方破获多起案件的高中生侦探明智吾郎——至少档案库里的资料是这样告诉他的——插话道,视线从新岛身上又转移到他身上,“恰好是发布会开始的两分钟后。桐条集团那边立刻就派了人赶过去,所以本来的发布计划也相应地延后了。”
“不过就算这样说,也只是延后了十分钟——很可怕的‘桐条效率’啊。”明智笑眯眯地在新岛检察官锐利的眼神里点头。
桐条......一目十行地翻阅着会议纪要,踏入警视厅的狭长走廊时,总司思考着这个名字。以向来支持仿生人技术的涩谷的标准来说,警视厅里穿梭在柜台和办公桌间的警用仿生人也多到让人难以忽视了;放缓脚步跟在那两位同事后面,他很快就在许多警用仿生人的制服胸口发现了深色的家徽一样的胸针。
虽然桐条集团只是以仿生人和AI技术的应用这一点为社会所知,但今日的所见所闻确实和他收到的情报相吻合——集团的内部实际掌权者,也就是今天在这里召开发布会的桐条美鹤,实际上已经和警方达成了合作关系。
今天下午这场发布会,总司翻了翻手里的几页纸,内容大概是向媒体公开桐条和警方合作的新计划。说起来,他的任务本来只是和桐条那边接应一类的简单工作,不过面前的两个人好像把他当作都厅派来执行公务的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了不少东西——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那个高中生在讲的。总司秉持着“不是自己的工作就不要了解”的节能原则,决定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追着他们飘荡的一只小飞虫上,专心计算起它的飞行轨迹来。
此时他们刚刚穿过写着“S.W.计划发布会”的光带投影,走在前面的新岛还在和明智解释着什么,不过视线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大概是‘协助解决异常仿生人事件’这样的定位。本质上还是针对仿生人的对策组,所以,明智你的工作还要继续。”
“只是开个玩笑啦......不过和去年的平均标准对比的话,最近的仿生人异常率还真的高到可怕啊。”
“所以,这周没有假期。你一会还要和线人那边联系吧?”
“是是——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表情尴尬的明智突然一个转身,把话题迅速丢到总司身上,“濑多先生今天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就那个‘异常驾驶’的仿生人司机来着。”
“我不了解。”总司摇了摇头。“我没有港区那边的调查权限。”
没有归没有,但是他确实看到了。导致他延误的交通事故就发生在他前方三四个车位的距离,他那时估算了时间大概来不及,正下车联络涩谷警视厅的时候,恰好看到事故车辆那边,可以用严重损毁来形容的仿生人正拖着不断掉落的零件和被轻钢骨架连接的、皮肤层被磨掉的下肢,从变形的驾驶位里爬出来。在无人驾驶已经发展成熟的现在,“交通事故”都可以算作有些年头的概念;更不要说涉及这起事件的具体定性,总司花了好一段时间才从词库里翻到“追尾”这个词。按理说依靠完备的交通协调系统,这种事故并不应该发生......
“警方初步报告里面有写,受害人的那台车搭载了最新的自驾AI。”新岛微微皱起眉。
这似乎是一个不能再多过问的讯号,但明智抢先一步,又换上他那种暧昧不清的笑容。“可是明明都有自驾AI了,为什么还需要自己的仿生人来开车呢?可真是恶趣味——”
新岛检察官弯起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文件垫板上重重敲了两下。侦探的下半句话淹没在他不好意思的笑容里,但总司注意到二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侧脸上。刚才他的指示灯有变化吗?总司奇怪地歪了歪头。
作为仿生人——或者作为都厅直属的,有独立执行任务权限的警用仿生人,他已经习惯了人类警探们这样质询怀疑甚至带着若隐若现的恐惧的眼神。职场或者社会对他来说,和接受培训的警局训练场没有什么区别;只需要执行任务,然后短暂地休眠,然后准备下一次任务——虽然这也是他这几年才逐渐学到的,在人际交往中和人类目标保持必要的距离也是任务的一环。
新岛检察官刚才是在考虑我的“情绪”吗,或者说明智同学刚才说的话是所谓的“试探”?总司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最终在讲机器人三定律冷笑话和保持沉默之间选择了后者。
——————
也许是刚才侦探那番话的缘故,走到会议室前他们就没有再过多交流了。明智似乎还有其他的工作,只是简单挥了挥手就拐向了另外的方向;而新岛则是犹豫了一下,领着他来到了房间侧面的一扇小门前。
“我也是会前才接到通知,桐条那边好像又放了不少参观名额进来,正门已经挤得进不了人了。”新岛叹了口气,“总之你从这里进去吧。这边......我记得好像是媒体座,应该有通道可以走。”
总司鞠躬道谢,再目送她离开。虽然搁着一道门板,但房间内演讲者说话的声音,观众轻声交谈的声音甚至塑料折叠椅在地面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地传了过来,就着声波间细微的反馈差别,总司推算着最近一排椅子和门缝之间的距离。尽量要在不打扰参会者的情况下走进去。
虽然他已经被无数和他合作的人评价为谨慎到过分,但他并不觉得这种严密的思考应该被概括为谨慎这种像主观习惯一样的用词。隔着厚重的房门感知到的声音聚成沉闷的一团,而在他身后,警局的喧闹声像迸溅在岩石上的溪水一般,好像要把他推搡到面前深海水族箱一样滞重的空气里去。他本来不应该有这一类比喻一样的推断方式,但最近总司总觉得自己会无法控制地用这样的方式思考。
简直就像某种预感......又是一个和他不符的感性词汇。
总司小心地压下把手,一道狭窄的光带顺着门缝敞开的方向,笔直地映在了坐在门口那人的侧脸上。
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对方好像就这样被裹上一层发亮的透明系带;深水一般被冷色调包裹的房间里,青年被照亮的橙色头发就像一尾摇曳的观赏鱼一般,在暖光下漂浮的灰尘中,只是缓缓地随着他漫不经心地抬头的动作而漂浮着。有那么漫长的一瞬间,总司发现自己只是盯着对方的侧脸出神;漂浮在空中的投影在青年身上松散的工装外套上留下模糊不清的花纹,他听桐条的演讲听得专心,正在膝上的电脑上飞快地敲着什么。
这下总司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走过去了。过道的距离比他在外面估计的要窄得多,恐怕对他这种成年男性型号来说,要贴着墙走过去才不会剐蹭到对方身上;不过话又说回来,总司无奈地看着堪堪卡在门口的塑料凳子,模拟了几十种角度感觉都没办法把他那条腿跨过去。
......总不能从这个人头顶上迈过去吧?那怕不是明天朝日的头条上就会出现他的脸了,还伴着“涩谷警方侮辱媒体记者”这样绝对会出大问题的题目......总司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把这个可能性从脑袋里晃出去。
交涉怎样都不可避免了,总司正了正领带,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先生,打扰您一下,”总司把音量调整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程度,“可以让我过去吗?”
“诶......啊啊,不好意思!”青年如梦方醒地转头,塑料椅子在他的动作下划出一道有些刺耳的噪音,引得附近几个人稍微往他们这边不满地看了一眼,“真的很抱歉......!我没注意这里有门——”
对方的声音随着彻底面向他的动作而瞬间暂停,他只来得及在对话者情绪警报的提示框在眼前弹出之前,勉强捕捉到对方褐色虹膜下骤然收紧的瞳孔。
请注意您和交流者的措辞,机械提示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交流者的血压和心跳处在异常状态。
“......”对方像是被看不见的某样东西扼住了喉咙,总司盯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按在键盘上的手指正在明显地颤抖着。
重复,交流者心跳异常,请重新评估您的沟通模式。
机械声还在他耳边盘旋,但总司只是把它无视掉了。他紧盯着对方因为呼吸困难而艰难起伏着的胸膛,左上角印着朝日新闻的名牌上,用自来水笔潦草地签着花村阳介四个字。
对方朝着他投过来的眼神用惊讶形容都太过轻松了,总司确定他在审讯犯人时都没有看过这样的......仿佛在看难以理解的事物一样震惊的眼神,而导致这一切的一定不会是走廊投过来的那束不合时宜的亮光。从那双褐色的眼睛里他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像映在水族馆玻璃上一样,只是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站着、过分冷静地观看着对方露出搁浅鱼类一样痛苦的表情。
“悠......?”
好像终于想起呼吸的方式一样,名叫花村的记者张了张嘴,在空气里吐出一个模糊的气泡一样的单音节。
tbc
【主花主】夏日无题
如果用绘画来比方本篇就是rkgk
想写的梗没有用上,在我脑子里没法编排出说过于肉麻话的剧情啊(官方剧情就够肉麻了)
时间线是第二年的暑假
其他的设定请自行想象
“唔,西瓜。”懒洋洋的声音。
“好——”懒洋洋的回应。
没办法,因为最近实在是太热了。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瓜和人一样在流汗。本来切好之后被放在了干燥的木盘子里,可是从外壳不断冒出来的水把后者打湿了。于是浅色的纹路上出现了一个个一条条深色的图案。
之前说好今天要一起出去玩的。但旅馆生意爆满、手工艺课有人慕名而来、警局突发案件、夏日突然企划一下子带走了好几个人。里中也抱怨着“大家都来不了了还......
如果用绘画来比方本篇就是rkgk
想写的梗没有用上,在我脑子里没法编排出说过于肉麻话的剧情啊(官方剧情就够肉麻了)
时间线是第二年的暑假
其他的设定请自行想象
“唔,西瓜。”懒洋洋的声音。
“好——”懒洋洋的回应。
没办法,因为最近实在是太热了。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瓜和人一样在流汗。本来切好之后被放在了干燥的木盘子里,可是从外壳不断冒出来的水把后者打湿了。于是浅色的纹路上出现了一个个一条条深色的图案。
之前说好今天要一起出去玩的。但旅馆生意爆满、手工艺课有人慕名而来、警局突发案件、夏日突然企划一下子带走了好几个人。里中也抱怨着“大家都来不了了还是改时间吧”,小熊嫌外面太热不想出门——总之,最后就只剩努力挣扎想要夏日氛围的两个笨蛋凑在一块,坐在靠后院的木质走廊上吹着小风扇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
鸣上把盛着西瓜的托盘放在走廊上,又在一旁坐下,看着他的好搭档惫懒地、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去够——以躺着的姿态。
“起来比较好吧?这么吃西瓜汁会滴到衣服上的。”
“我知道啦……话说就算坐起来也一样会被弄脏啊、我今天还穿的白t……”
虽然这么抱怨,但花村还是慢慢地起来了。因为在同样的地方躺太久也很热。他起身的地方被汗浸湿了——无论是身上还是走廊上都留下了水痕。
超级热。太阳正以毒辣的目光审视这个小镇。蝉在前者的瞪视下凄厉地嘶鸣——除此之外的动静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与死寂的冬日不同,明明体内充满了活力,却像雪糕一样被高温融化掉了,还留下了油腻的印迹。不会有人在烈阳下表白吧?有人能承受这么火热的爱情吗?
鸣上拿起一片西瓜,一边对着阳光伸出另一只手,出现被灼烧感觉的一瞬间内看到了指尖在强光下透出的血管颜色。他收回手,扭头看见花村无力但不解的表情。
“搭档,你好无聊。”
“彼此彼此?”
花村才咬了一口西瓜。半圆形的形状上出现了一个小牙印,他的下巴上已经是一片粉红色的水渍。随意擦了下嘴,花村伸手把自己的西瓜搁在了鸣上已经变红的胳膊上。
“小心晒伤啊。感觉最近的太阳能杀人。”
“但阳介本来还计划着要出去玩。”
“……怎么,现在吐槽吗!这么热的时候就是要一起去海边游泳比较舒服嘛……啊、”花村立马想把西瓜抽回来——被鸣上反手抓住先咬了一口。西瓜上的牙印变多了。
“悠……!”
“唔,我的给你咬一口,扯平了。”他递过去完好的西瓜,水打湿了指尖。
“……唉。啊呜。”
酷暑之下,也许谁都会变得无赖。鸣上这么想。因为头脑随着空气一起温度上升嘛。
——受不了。他看到搭档的表情明明白白这么说。但即使是被恶作剧,花村也很少真的生气。证据就是他已经恢复了平淡的表情,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西瓜来了。
“阳介都不怎么生气呢。”
“有吗?我觉得我每天都在对小熊那个笨蛋发火啊?”
“…啊,那个的话感觉像是没办法了?家庭教育之类的。”
“才不想这么早就当爸爸啊……”
“花村先生,小熊他今天上课很不认真哦——”
“怎么突然就演起了小学老师啊!还学地那么像!”
“话剧社练习。五秒定角色之后马上开始表演。”
“很合理但是怎么感觉完全是借口……你只是单纯地在调侃我吧!”
“哈哈,随他去吧。”
稍微说了两句,高温就耗尽了体力。两个人都闭上了嘴。菜菜子挂在屋檐的风铃摇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风扇摇头吹过新的一轮,嗡鸣莫名变大了——鸣上把底座挪开,原来下面不知何时垫了一颗小石子。
“阳介要是以后结婚的话,应该会是个好爸爸呢。”把西瓜皮丢在盘子上,他拿起很早之前就放在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从小熊联想到的吗?老天保佑,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儿子。”
“更像弟弟吧?小熊。……我大概不太说得清楚……小熊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遇到的,但我在这方面却没帮上什么忙。”有时候看到被逼得焦头烂额的花村,在同情之余他确实也会由衷地感到抱歉。但花村却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一般摆了摆手。
“你那时候当队长指挥战斗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还要照顾菜菜子吧?我来管才是专才专用啦。……嗯?干嘛这么看着我?”
“阳介总是责任感过剩。”鸣上面无表情地吐槽,“已经不是好爸爸的等级了,是好妈妈。”
“——噫!”花村忍不住给了他一拳。鸣上欣然接受了(对他的防御力来说不痛不痒)。
“总之你啊,就是太喜欢宠着别人了。”
“不,才没有……”
“阳介那时候自己亲口说的,‘喜欢被别人依赖’。”
“唔,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
在春天,雾散去不久。之前低着头红着脸的家伙,带着明亮的眼神和飞扬的语气抬起头。
明明就是年初的事情,那些话语却好像离现在很远一样。
他像没了气的气球一样疲软,向后躺倒在客厅里。
……其他的回忆也会像冰一样融化蒸发掉吗?
好热。
“怎么不说话啦。”
“我在回忆……是年初的时候。阳介单独约我出去。”
“是吗?”花村看起来有一点惊讶。他本来坐在鸣上旁边,看到鸣上躺下之后也开始往后靠。
“没想到阳介是那种说了不认的渣男啊——”
“什么啊!一般人不会记得吧,自己说过的所有话什么的。”
“但是那时候的阳介看起来酝酿了好久。至少在重要场合自己想的东西会记住吧。”
“干嘛,这么委屈的口气……心意传达到了不就好了。呜啊!”
鸣上起身搂住了花村的肩膀。两个人的体温在这样的天气下不是加法而是平方似的累计到了一起。被向后的力气一带,本来也没坐稳的花村就一起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痛痛痛……”一半肩膀接触地板时没有任何缓冲。另一半其实狠狠砸在了鸣上的胸口。
“不要装傻。耳朵红了。”
“……想要让我承认也不需要这么暴力吧!”对自己也这么狠。
鸣上“哼”了一声,松开手。温度降了回去。
“很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人记得,谁都会生气。”
“……是嘛。还以为你不会有什么反应啊。毕竟那时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像个笨蛋一样讲个不停……之类的所以不是很想回忆啊!”
“后悔了吗?”
“不是。”花村盯着天花板,“只是很不好意思。”
鸣上觉得自己能懂。那是宝物一般的珍贵的誓言,没法像某天在文具店买的铅笔一样随手拿出来借给别人。
……换句话说,当时的内容也过于中二,不能动不动就在日常里说?
“还记得阳介说要是我走错路了就要把我带回正道之类的……”
“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超级羞耻啊!”花村努力起身想捂住鸣上的嘴,但后者手足一伸灵巧地把前者勒在了怀里。右手捂住了左边的耳朵,左手掐住了右边的肩膀,双腿则紧紧交叉锁住了大腿:如果摔跤比赛的主持人在现场都要大喊一声精彩的程度。
“喂!”
敲击地面的拼命挣扎让茶几跟着发出弹响。已经吃完的立着的西瓜倒在了一旁。
“阳介那时候还说我很辛苦。”鸣上轻声说,“还问我有没有觉得你很可靠。”
“嗯好啦总之你先放开……”
慢慢松开了腿。他坐起身,手变成了环抱的姿势。
“才不想忘记,记得很清楚。”
很害怕会忘,甚至很害怕离开。
但那一年的经历告诉他,越害怕的东西越一定会出现。他只能学着面对。
好热。
他松开了手,站起身去收放西瓜的木盘。汗从手臂从背后流下,打湿了背心。
“……我才会担心你忘记了。”
花村坐在他的背后说。
鸣上没什么反应似的大步往回走。
“真是的,在闹什么别扭啊。我是认真的好不好!那段时间大家不是都有找你说话吗!虽然是搭档,但也是队长,总不可能想着独占你吧……”
他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些令人哑然了。
明明该一起过来的……但天气太热了……执意要出门……这段时间天天都有见面,差一天也没什么……
花村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
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想让他多依赖自己一点。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想法藏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是对等的重要和特殊,那会很伤心的吧?
——可是他们明明又知道对方一清二楚。
“阳介这么想才好呢。
……比起勇者,当个被勇者救走的公主也不错啊。”
背着对方开了口。
“那不就和天城那时候一样了吗!有什么好的。”花村起身,垂下眼。
不再是那一个救下公主的勇者吗……
悠也会害怕自己不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花村只是试着以己度人。
明明一起说过了那么多话,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是最后却还是会害怕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实则如临深渊。
还是因为他们渴求的都不止表面上的那些东西,心虚地掩盖着自己的贪婪?
他咽了一口唾液。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
能靠温度掩盖过去吗。
故作轻松地、一遍又一遍地、向对方确认自己的领地——
“我说你啊、年初在滑雪场说的话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我可是差点就要被杀了啊!”
鸣上回过头,眼睛微微睁大。水龙头还在流着水冲刷木盘,上面的颜色已经全部变深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鸣上又回过头去。
“阳介被干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的语气轻松了起来。
“凭什么啊!”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啊——‘我想和阳介一起滑’嘛。”
“才不是实话吧!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拱火的发言。……啊对了对了还有那个,联谊咖啡厅的时候故意选我。”
“阳介当时看起来还挺得意的……”
“那、那个是没办法!以及玩国王游戏的时候也是——”
“国王游戏是偶然吧。”
“……还有之前在蛟川的时候也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村莫名的心虚。他快步从客厅出去站到了走廊上,望着开始进入夜晚的天空。
空气不再燥热了,夜风是温和的熏风;重新变得冰凉的两只杯子还倚在拉门底下,反射出菜园的杂草。他弯腰去捡,却听到背后传来接近的脚步声。
“哪一句?”
一起度过了太多的时光。
“莫名其妙就和我说,”花村抱怨道,“‘我就只有你了’……”
“……是啊,
我真的只有阳介了。”
一阵疾风刮过,风铃“哗啦啦”地响起来。
再平常不过的夏日又过去一天。
end
主花【海】
*个人约稿,觉得萌所以给大家吃
*有部分地方和原作可能有些出入orz
*1k字的小短篇
阳介。他刚从朦胧的美梦中昏倦醒来,便听到鸣上轻附在他耳边如此说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海?
海?花村被他这一问激得清醒了大半。他撑起身子径直坐起来,看着倚在窗边的银灰发少年有些摸不清头脑。鸣上悠背依未升的初阳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朝生的云帔还聚为雾般朦胧的形体,裹含起橙红流心的一颗——咸鸭蛋黄。阳介盯着窗外缓慢升腾的初阳努力调动想象力,正天马行空的幻想画......
*个人约稿,觉得萌所以给大家吃
*有部分地方和原作可能有些出入orz
*1k字的小短篇
阳介。他刚从朦胧的美梦中昏倦醒来,便听到鸣上轻附在他耳边如此说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海?
海?花村被他这一问激得清醒了大半。他撑起身子径直坐起来,看着倚在窗边的银灰发少年有些摸不清头脑。鸣上悠背依未升的初阳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朝生的云帔还聚为雾般朦胧的形体,裹含起橙红流心的一颗——咸鸭蛋黄。阳介盯着窗外缓慢升腾的初阳努力调动想象力,正天马行空的幻想画面被鸣上悠拢过来的阴影所打断。他的好搭档朝他缓慢地眨眨眼,扬出一个笑来:就只有我们,我们趁着假期去看看海。
完全——可以啦!鸣上未出口的话被花村高昂的声调打断。少年兴高采烈地跳下床,就着这一时的兴奋开始手忙脚乱收拾起行囊来。话说、话说啊!悠怎么突然想去海边了啊?海边的话——要拿防晒霜之类的吗?可以去四六商店那里买!啊啊还有...
他自顾自地忙着为一场尚且遥远的旅途收拾着行囊,却完全忽略了鸣上正深深注视着他的此刻。鸣上悠透着朝日刚升时刻的金芒看着阳介。平日里本就热情明朗的少年身披霞光,镀了一层灼烫的柔边,几乎要照透他的血肉连那颗火焰般跃动的灵魂也给生生展现出来。鸣上于是走过去,抱住他的那颗太阳,沐浴在温煦的暖色下含糊着敷衍花村疑惑的问询。
“......又不是现在就走,不用太着急收拾行李啦。”
脚掌陷入温烫沙地的一瞬阳介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他抛下简易拎篮几步跳进被晒得暖呼呼的海水中,合拢手掌掬起一捧朝着缓慢下落的夕日抛洒下去。鸣上看见一线银月自他手中飞跃而下,尚在半空时便碎成无数颗细碎亮闪的星星,于日落霎那坠入海中点出亮色。鸣上悠埋头蹬掉鞋子提在手里,挽起裤腿踩碎一汪蕴着月色的海水走到他身边。花村瞧他过来,索性归还本性弯腰开始朝他泼水。”嘿搭档!你可别在这种事上输给我哦!“明晃晃的一片银光扑在鸣上身前,他干脆丢掉鞋子顺着阳介的心意跟他打起水仗来。少年们被淋得透湿,却仍伫在宁静温和的海中放肆大笑。花村心满意足伸起懒腰来,此时的眉眼正浅浅地弯起来,眼里盛着细闪的星光。
你还没回答我啊、为什么突然要约我来海边?
趁着......咳、你不觉得海边的月亮很漂亮吗?鸣上答非所问。
啊、啊?嗯...是挺漂亮的...。阳介摸不着头脑,只得顺着搭档的话接了下去。而鸣上小小地呼出一口气,顺着月色披银沐光,踩碎海浪走向他的太阳。
趁夏日未过,海仍平和。一双白鸟坠进浪尖,化成泡沫。*
*化自叶芝的《白鸟》
【主花】雷鸣
预警:双方性转前提百合。
虽然是庆祝520潦草地写了,但是氛围好像不是很520......
关于名字:番→鸣上悠 花→花村阳子
如果非要让花村总结出她有什么引以为傲的特点,那简单思考下她大概会得出“很会分辨不同的人走路的声音”这一点。或者详细来说,并不只是鞋底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八高水手服的布料比她熟悉的每一种校服布料都要发硬,因此刮蹭到木质书桌时,也会发出细小的、惹人不快的噪音。长年累月的使用让书桌底部的橡胶垫也被磨得变薄变亮,下课铃声敲响的下一秒,伴随着桌腿、校服衣角和室内鞋摩擦出的海浪一般的噪音,邻座穿着绿色外套的少女打着哈欠戳了戳她的肩膀,而她在......
预警:双方性转前提百合。
虽然是庆祝520潦草地写了,但是氛围好像不是很520......
关于名字:番→鸣上悠 花→花村阳子
如果非要让花村总结出她有什么引以为傲的特点,那简单思考下她大概会得出“很会分辨不同的人走路的声音”这一点。或者详细来说,并不只是鞋底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八高水手服的布料比她熟悉的每一种校服布料都要发硬,因此刮蹭到木质书桌时,也会发出细小的、惹人不快的噪音。长年累月的使用让书桌底部的橡胶垫也被磨得变薄变亮,下课铃声敲响的下一秒,伴随着桌腿、校服衣角和室内鞋摩擦出的海浪一般的噪音,邻座穿着绿色外套的少女打着哈欠戳了戳她的肩膀,而她在对方伸出手指的几秒前早就在心里排演好了预案,先一步把桌面上的习题册合上,迅速塞进了提包里。
看着她书包收拾得飞快,千枝瘪了瘪嘴,圆圆的短发垂到了桌面上。“阳子今天又着急跑路。还要打工?”
“啊哈哈......抱歉抱歉。毕竟快到黄金周了,朱尼斯事情很多。”
虽然她并没有刻意控制,但“朱尼斯”这几个字的发音无论如何都会从短短的一句话里突兀地探出来。花村一度觉得这个词汇的发音刺耳,如今却能像撕掉手指上透明的倒刺一样,在周围同学不加掩饰的议论声里无视掉这种会渗出细小血珠的痛感。
“看什么看。”千枝往窗边议论的那群人的方向瞪了一眼。
千枝是个漂亮又帅气的女孩子,在校服外面套一件她标志性的外套,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因此出声为一个不太受欢迎的转校生解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在“里中那家伙管的真宽......”的抱怨声里毫不在意地转过身,视线又转移到花村身上。
“我说,阳子真的不来?雪子今天说要开学习会,去她家。”
“诶诶——你不早说!”花村做出一个可以用可惜来概括的表情。她今天也穿了一件新买的米色针织外套,学着那两人的样子直接套在衬衫外面,却连诸金都没有多分她一句唠叨。出门时着急没有找到剪子,美工刀裁切下的标签毛毛躁躁的,恼人地蹭着她的后颈。“千枝让雪子把笔记直接借我抄不就行了。”
“你去跟她直接讲啦。”
被提到名字的雪子露出一副“你们刚才在讲什么”的表情,花村就在这时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八高并没有强制参加社团活动的规定,扯开教室的拉门,稍微侧过身,就能了无痕迹地混进放学的人潮里。连接着课后丰富的“个人时间”的这薄薄的放学后时光,在她看来,是每个人最自说自话的时候,也就是所谓最安全的时候。转学来到这边两个月也记不清脸的同班同学,在她前面三两结对地聊着晚间档的动画、新出道的偶像明星甚至朱尼斯的小吃菜单;直到不久前她还对着偷偷听来的对话预演着融入的话题,如今却没有这种绕远路的心情了。她咳嗽一声,从挽着手的少女身边轻快地穿过去,像在滞涩的水中留下一串气泡,每个圆润的泡沫裂开留下一串混杂着议论的交谈,此刻却在她逐渐变得急切的脚步声里逐渐听不清了。八高校门口的斜坡上,少女步履不停,跑起来几乎要让鞋跟的侧面敲击在一起;转向的方向是朱尼斯的反方向,少有学生踏过的田间小路上,茂盛的榕树投下被风吹得零碎的阴影,陌生的校服裙摆一角也从树荫下飘了出来,让她咚咚地跳跃着的心脏更加不安分地悸动起来。
先一步捕捉到她靠近的声音,灰发的高挑少女从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阳子今天来的好早。”少女眨了眨眼,逆着黄昏本就微弱的夕阳光线,花村发现自己要稍微仰起头才能看清她的表情,“一放学就过来了吗?”
“......也没有。明明每次都是悠先来的。”
“那是因为我想见阳子呀。只是数着时间猜你什么时候会跑过来,这样就很开心了。”
花村阳子咬住下唇,认真地盯着对方浅灰色的眼睛,好让自己每天跑过来见她这件事在当事人轻飘飘的语气里显得没那么尴尬。
——不过这样下去脸会更红的,就没法说谎用跑过来累到了这样的借口掩饰掉了。
————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花村会首先觉得鸣上同学是个漂亮的人。她们并排坐在神社门前的台阶上时,她总会盯着对方细长白皙的手指看。个子高的人,手也会比其他人大吗?花村不知道答案,发呆间鸣上已经轻巧地从她手里抽走了她那台nds,认真地戳起按键来。
越过系成两股的银色麻花辫毛躁的边缘,平时她没有勇气直视的、鸣上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执意改短的校服裙子边缘盖不住石板和大腿的全部接触面,腿根的触感凉凉的,借着看屏幕的角度,她索性让自己全部挂在鸣上身上。少女身上校徽陌生的水手服今天有着洗衣液的清淡香气,花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游戏机外放出的bgm,回忆起她们第一次见面,鸣上也是这样穿着一身散发着淡淡甜味的陌生校服,毫不在意地在神社的破旧石阶上坐下,开口就问她想不想和自己换宝可梦。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花村稍微埋下头,把莫名其妙的笑意按进对方的颈窝里,思绪也随着懒散的动作飘散开了。
“阳子的头发戳得我好痒哦。”
“可不要都换走啊。”花村换了个话题,盯着模糊的电容屏看。
“怎么可能。今天只换正电拍拍。”
“只换正电拍拍?我还以为前几天你一起换过了......”她为了这个,还特意去抓了许多只其他的版本限定。不过这点倒是没必要和悠讲......
“只换这个。阳子记性好差哦。”鸣上眨了眨眼。花村有点郁闷地盯着她,不说话的时间超过五秒钟,鸣上先笑了出来,把交换好的游戏机塞回她手里。
和鸣上相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时常会从对方电波的发言里感觉到挫败感,但那种微妙的感觉却并不讨厌。就像现在,鸣上还是一副看透她心思的表情,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花村任性地把自己埋在她身上。花村曾经并不喜欢身体接触,中学的朋友因此和她赌气,她只好在大头贴机器前狭窄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着握住对方喷了一层薄薄的香水的纤细手腕;那味道洗手也没法洗掉,晚间的蛋包饭她剩了很多,不出意外被爸妈唠叨。她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把大头贴集成一册,搬家到这边时却忘了塞进了哪个纸箱。倒是找不到也无所谓......只是过了短短几个月,她就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将记忆里的那些名字和手机相册里精致漂亮的脸对得上号了。
稻羽没有彻夜营业的ktv,更没有闪闪发亮的大头贴机器;鸣上骑着一辆可疑地乱晃着的自行车,载她到鲛川边上,她们把皮鞋留在岸边,从水流透明的浅滩挑选圆润的石头,然后给它们取一堆立刻就会忘掉的名字,再打横丢到水里去,看它们在水上弹跳的样子,好像真的活着的东西一样。开始时花村找不到丢石子的要领,鸣上就绕到她身后,手指按上她因为触碰而紧绷起的手腕关节。用手腕使力,阳子,不要用手掌。圆润的卵石被她攥热了,鸣上的指尖却是凉凉的,稍微向后靠就能倚在对方的怀里,花村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得真切,狡猾的借口浮上脑袋,她乱乱地想,要是鸣上问起,那她就解释说皮肤上那些细小的战栗是对方手指泡在水里太久,被浸得太凉的缘故;但直到她被裹着手掷出那颗石子,鸣上也一直没有开口提问,而那颗石头已经在水面上轻盈地跳动几下,搅动着金黄的涟漪,缓缓沉进水底了。
从那个瞬间开始,花村意识到一个让她不安的事实:尽管她对鸣上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但她已经依赖起和鸣上共处的感觉。这种不想宣之于口的、让她此时的内心也隐隐作痛的不安感,也许就像身为青梅竹马的千枝和雪子一样吧?或许该用“特别”来形容的感情......花村很早就发现,就算这两位友人待她热情又善良,但相处时间构建起来的二人之间独有的氛围感,并不是她可以介入、也不是她可以理解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察觉到自己不自觉地和那两人保持着并不会显得太亲密的距离;但鸣上不一样,正因为她对鸣上一无所知,所以把她自己不自觉频繁起来的撒娇和任性当做事不关己也可以。校服短裙下的台阶传来被肌肤捂热的温度,鸣上看她发呆许久,漫不经心地把她的手拉过来,无聊地捏着她的指腹,好像把它们当做商场的泡沫纸包装一样,用不太重的力度按揉得扁扁的。早饭时听到的天气预报从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上来,初夏的天气变化太快,她这时才想起来傍晚会有一场雷雨。包里只塞了一把小小的折叠伞,而鸣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随身带伞的类型。
如果在回去之前下起雨的话,就说自己没带伞好了。
花村注视着对方没什么表情波动的、好看的脸,浸泡在逐渐密集的云层里漏下的骤雨一样的光带里,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也昏昏欲睡,竟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一直这样下去、对鸣上永远一无所知就好的想法——
“阳子今天一直不讲话。在想我的事情?”
“才没有啦。”
“真的?”
“......确实是在想没错。不过不如说跟悠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想其他事情也不太好吧?”
“这样呀。”鸣上把手指懒懒地插进她的指缝里,“那我想让阳子一直都想着我的事情呢。”
“那不就只能一直待在一起了。做不到的吧!毕竟我们还要上学的......”
“做得到。”
鸣上的脸上,依旧带着她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按照平时几乎是本能的对话逻辑,她下一句应该出声询问对方说出这句话的缘由,但发呆间鸣上已经倾身过来,银色的辫发顺着重力垂到她因为惊讶而稍微摇晃的肩上。这么近的距离下,她都能看清少女同样浅色的眼瞳中自己的倒影;越过她的肩膀,花村能看到被她随意丢在神社角落的提包,今天刚发下来的习题簿和新买来的时尚杂志一起露出被压皱的边角,她对内容没有兴趣,只是需要像完成作业一样应付打工的同事们闲聊的话题。
鸣上注意到她飘忽的眼神,抬手轻轻把她的脸扶过来。“真的做得到。阳子不想听吗?具体的方法。”
“为什么一定要听我说出来啦......”多和鸣上对上眼神一秒,她的脸就会更烫一点。
“因为假如阳子知道方法的话,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要和你确认。”
“说这种话......简直就像会读心一样。太狡猾了。”
“谁知道呢?”鸣上眨了眨眼。还保持着手指交握的姿势,少女不着痕迹地把掌纹紧紧压在她的掌心。“假如我真的是会读心的妖怪的话,阳子会怎么办?”
每天都穿着熨烫整齐的陌生校服、会蹲在神社门前的地上和流浪猫聊天的鸣上同学,浅灰色的头发在阴雨天也好像闪烁着银白光芒的、漂亮的鸣上同学,每天准时出现在校园围墙的角落,好像从天而降一般降落在她生活里的鸣上同学,她一无所知、却仍想就这样和她共享这一秒粘稠的呼吸的鸣上同学,也许真的是这座神社的妖怪也说不定。鸣上从不和她说谎,就算是会迟来几分钟也会提前几小时通知她;此刻暧昧的距离下,那双同样浅灰的眼睛依然认真地注视着她,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明白她会做出怎样的回应。虽然在这样的瞬间她也还在本能地庆幸对方的手指没有按在她手腕处跳动的脉搏上,但藏着也没有用......她什么都知道吧?却还是这样一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的认真表情。只有真正的妖怪才会做出这样一副游刃有余的狡猾模样,花村轻轻咬住下唇,仰着通红的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就算悠你这么说......也不能怎么样啦。总不能把我也变成妖怪吧?”
“确实没法简单改变。但是把阳子吃掉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的。”鸣上又往前探了几厘米,额发都和她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要不要试试?”
远处低矮的山坡上方,逐渐堆积的灰色云层滚动着沉闷的雷声,沿着擦过她们二人发梢的潮湿的风,那声音渐渐靠近,仿佛坠落在她不安地狂跳着的心脏上。此刻推搡着她内心的、冲动一般的奇妙感情,让花村隐约察觉到微妙的恐惧,但那份情感的来源却并不是眼前正轻盈地说出奇怪发言的鸣上,而是来自因为这番话而隐隐躁动起来的她自己。
余光能看到神社一角挂着祈福签的招牌,两只轻薄的木片绑在系满红色丝带的栏杆上,被风推搡着、撞击出喧闹的噪音。在签上写心仪对象的名字,就可以和那个人增加缘分;彼时的鸣上这样告诉她,她只好眼神闪躲,解释说自己并没有可以那样写的对象。如果此刻是增加缘分的所谓代价,那她不如真的永远不往上写才好——注意到她又一次移开了眼神,鸣上淡淡地开口。“我今天才发现的。阳子在那里写了我的名字呢。是什么时候写的?”
“昨天打工回来路过......就写了。”
“阳子太狡猾了。”指尖因久握而变得微微发麻,近在咫尺的、鸣上温暖的呼吸就像此刻包围她们的潮湿空气一般,均匀地落在她的脸上。“......所以,可以吗?”
雷声由远及近地涌动着,天气预报里的那场骤雨要来了。
花村点了点头。
在漫画、小说和电影的情节里,妖怪在吃掉人类时,总会选择从头部下口;花村虽然暗自吐槽过许多次作者的恶趣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画面总是很有冲击性。在一瞬间失去触觉以外的所有感官,在身体被獠牙切碎之前,这种暴力的阻断是折磨还是解脱呢?她没法概括,心脏却随着对方的动作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刚刚一直握着她的手,因此而微微发红的、鸣上的指尖移动到她发辫的尾端,轻轻一勾,浅灰的长发就像四散的雨幕一样倾泻开了。骤雨击打地面的声音,沿着神社短短的廊檐滚落下来,花村呆呆地注视着少女发梢卷曲的弧度,究竟是麻花辫绑出来的,还是她先天就有这样的卷发呢......
思绪被前倾身体的鸣上吞掉了。
少女的嘴唇的触感也是冰凉的,呼吸困难的一瞬间,她感觉要被潮湿的初夏阵雨的气息淹没掉,只剩下嘴唇上压着的、柔软的重量。一切感官都被吞噬掉,只剩下那份相连的触感,像要浸透她全身一样,固执地在她发抖的指尖回响着。简直就像雷雨一样——花村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被妖怪吃掉的感觉,简直就和此刻包围着她们的雷雨一样。
鸣上先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算神社前光线昏暗,她也能看清对方脸上泛起的红晕,而她从没见过那个游刃有余的鸣上同学露出这种表情:因为短暂的缺氧而呼吸急促,有些谨慎地观察着她反应的、兴奋又不安的表情......可爱得过分了,真是不称职的妖怪小姐。花村咬住下唇,往对方的方向轻轻地把脸凑过去。
“再多吃一点也可以哦。”雷声一样轰鸣的心跳声里,褐发的少女小声地说。“我今天,忘记带伞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