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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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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原

蛋糕|一个小故事


  

伊尔迷从来没有吃过一块真正的蛋糕,此处的蛋糕指的是:未投毒过的、涂满有着甜美气质的奶油的、蛋糕坯里没有渗血的、蛋糕。奇犽十岁生日时,他在友克鑫办事,工作完回酒店,经过蛋糕店。友克鑫的夜晚光亮夺目,处处是灯光华彩,连街角一家普通的蛋糕店都被足瓦的灯妆点得有如明星。他盯着橱窗里的蛋糕看了一会儿,走进去,一边走一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对老板说,要一个蛋糕,橱窗里的那个,麻烦帮我在上面画一个白头发的小男孩,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奇犽的照片。次日蛋糕做好后,他找了能力是瞬移的快送员把蛋糕给奇犽送去,蛋糕盒里放了明信片,写的是,生日快乐小奇,这是送你的蛋糕,想要什么礼物也可以和哥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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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迷从来没有吃过一块真正的蛋糕,此处的蛋糕指的是:未投毒过的、涂满有着甜美气质的奶油的、蛋糕坯里没有渗血的、蛋糕。奇犽十岁生日时,他在友克鑫办事,工作完回酒店,经过蛋糕店。友克鑫的夜晚光亮夺目,处处是灯光华彩,连街角一家普通的蛋糕店都被足瓦的灯妆点得有如明星。他盯着橱窗里的蛋糕看了一会儿,走进去,一边走一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对老板说,要一个蛋糕,橱窗里的那个,麻烦帮我在上面画一个白头发的小男孩,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奇犽的照片。次日蛋糕做好后,他找了能力是瞬移的快送员把蛋糕给奇犽送去,蛋糕盒里放了明信片,写的是,生日快乐小奇,这是送你的蛋糕,想要什么礼物也可以和哥哥讲。

  

奇犽并没有就蛋糕一事对他进行感谢,他猜也许是因为快送员被三毛吃掉的缘故。不过他并不介意,心意到了就好,他喜欢这种为胞弟付出时的自我满足,并不在乎奇犽是否喜欢。

  

  

和家里闹翻后,他一个人搬出去。最初是自己住,后来和西索一起住。西索有时会回家,有时则不会,西索在家的时候,家里会热闹一点,不在家时他也觉得无所谓。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有人按门铃,他去开门,门口站着快送员(当然不是曾经的那一位)。他说,有什么事吗?快送员说,先生,有人给您买了生日蛋糕。伊尔迷说,噢,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这是小费。快送员拿着钱高兴地笑了,笑得眼睛眯起来,面孔之下,慢慢浮现出西索的脸。西索说,伊路,你都没有认出我。伊尔迷说,哈哈,抱歉,有人给我送蛋糕,我太高兴了。脸上有笑容,但是看不出情绪的波动。西索说,你打开看看吧~伊尔迷拆开蛋糕盒子,发现蛋糕上是西索拙劣的涂鸦,画的是伊尔迷的Q版大头,画得很差,把他画得跟鬼似的。伊尔迷说,在你心里我就长这样。西索挽着他的胳膊说,哎呀,没有的说,伊路,你知道我不太会画画。伊尔迷说,蛋糕里没下毒吧?西索说,没有哦,伊路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死掉呢。先许愿吧!说着从手上变出一把蜡烛。

  

关了灯,点了蜡烛,烛火在伊尔迷脸上晃动,西索觉得,他长得像一副中世纪的寂寞的画像,会在午夜时从画里跳下来,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溜进储藏室抽烟。伊尔迷闭着眼睛,白净的皮肤,长长的睫毛,长头发垂在肩膀上,很美。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睛说,好了,许完了。西索说,许了什么愿?伊尔迷说,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西索笑了,很高兴地说,原来你也会信这个。

  

吃完蛋糕,西索说,好啦,我晚上出去有点事,你自己先睡吧。伊尔迷说,好的,回来别敲门,我想睡个好觉。西索说,怎么这样,那我怎么进来呢?伊尔迷说,爬空调机进来吧,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西索走后,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像过去二十年的每一个晚上一样,等着一滴血突然从天花板上滴下来,可是没有。一切是那么的祥和。平静的夜晚,空气中流淌着静谧的空气,窗台上放着他昨天下班时顺手在路边买的新的刀,还没有开刃。一整晚伊尔迷都没睡。他想要听到敲门声,或者是空调机上传来的响动。但是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安静得像说谎。

  

太阳出来后,他想,得起来上班了。

一切原

不可复见|

伊尔迷十七岁,在夯特高中读书,名字永远列在年级排名的红榜上第二名的位置,他擅长学习,对于知识的吸取有自己的认知规律,世界仿佛一块巨大的肉,知识不过是埋在其中的一块骨头,伊尔迷对待一切类肉的事物都有庖丁解牛的态度,这是他的职业素养。每次考试出排名,他站在走廊尽头张贴红榜的地方,手揣在兜里,盯着榜单看,高三年级的第一名永远都是库洛洛,工工整整的笔画,漂亮的、简单的名字,像方方正正的表格笔记本,伊尔迷知道库洛洛的试卷也和名字一样工整,工整到老师打印成纸卷全年级派发。他从不说什么,只是把库洛洛试卷的复印件揉成一团塞进桌肚里。


七月,他和库洛洛谈上了恋爱。库洛洛是俊美的、清瘦的青年,皮肤很白,眼睛...

伊尔迷十七岁,在夯特高中读书,名字永远列在年级排名的红榜上第二名的位置,他擅长学习,对于知识的吸取有自己的认知规律,世界仿佛一块巨大的肉,知识不过是埋在其中的一块骨头,伊尔迷对待一切类肉的事物都有庖丁解牛的态度,这是他的职业素养。每次考试出排名,他站在走廊尽头张贴红榜的地方,手揣在兜里,盯着榜单看,高三年级的第一名永远都是库洛洛,工工整整的笔画,漂亮的、简单的名字,像方方正正的表格笔记本,伊尔迷知道库洛洛的试卷也和名字一样工整,工整到老师打印成纸卷全年级派发。他从不说什么,只是把库洛洛试卷的复印件揉成一团塞进桌肚里。


七月,他和库洛洛谈上了恋爱。库洛洛是俊美的、清瘦的青年,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表情看上去总是无辜,然而伊尔迷总是觉得这种无辜其实是虚伪。例如两个人出去开房,库洛洛家里没钱,结账时,总是后退一步,微笑着说,好啦,这次又要麻烦你。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态度。例如,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看电影,在奶茶店喝同一杯奶茶(他有洁癖,事实上这种行为会让他想吐),在私人影院接吻,脱下对方的外套,做/爱时狠狠摁住库洛洛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整个地摁进枕头里去——这些时刻,库洛洛永远都是不变的表情:耐心的、玩味似的、似乎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伊路,你是不是有虐待癖啊?他会这样笑着问道。


对于为什么在一起这件事伊尔迷也不记得了,也许只是因为在成绩上输了就想找补的缘故,结果在性上也没有找补回来,每一次做,库洛洛都像公事公办,躺下去,脸上的表情和考试时的样子没有区别,将身体摊成一张空白的卷子,等着伊尔迷突然变长的指甲摸上去就像等着一支沾满墨芯的水笔在其上手写。有一次做完,伊尔迷站起来穿衣服,库洛洛还躺在床上没动,他扣上白衬衫的扣子,对着镜子梳头发,库洛洛突然说:伊路,我喜欢你的味道,像一种冰块一样,你还记得吗,上周的地理试卷,考了南极洲的地貌,最后那题你没做出来,我做对了。


伊尔迷听了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两道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靠在床垫上的库洛洛看。库洛洛苍白的细瘦的脖颈在此时和性毫无关系了。伊尔迷想,他好像在试图在让我生气。好吧,那我就不生气好了。他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穿上后在桌上留了沓钱,说,房费放这儿了。


事后,库洛洛数了数桌上那沓钱,发现是一万戒尼,扣掉房费,还剩八千八百八十八,吉利的数字,像赏钱,但是他不在意这些,开心地拿着伊尔迷给他的钱去买书了。书店在夯特高中所在小巷的巷口,屋子里一股陈旧的书页的味道,屋顶低而矮,找书时,需要弯下身仔细地搜寻。找着找着,突然有人念出他手上的书名,冰河世纪之问。库洛洛抬头,看见金头发的酷拉皮卡。对方是刚入学的高一生,已经在自学线性代数。酷拉皮卡说,这本书不好,有许多理论错误,建议你换一本看。


库洛洛在心里轻轻地敲了一个问号,随即记住了那张美丽的脸。他说,那要看哪个版本?酷拉皮卡说,风里的冰河时代,这本写得很好,很精准,而且语言优美。库洛洛说,学地理又不是看诗。酷拉皮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当然是能兼得最好。


同时,学校里,西索正把钱塞进腰带里从厕所里走出来,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月考结束后,教室座位进行了大改动,他坐到伊尔迷邻桌,成为了伊尔迷的差生辅导。做了一段时间同桌,西索就意识到,伊尔迷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也不太一样,试卷上的分数更像是杀人魔刀下生烟抢来的,遂对他产生强烈兴趣。一天历史课,老师讲到太平洋战争,西索问伊尔迷,听说你和库洛洛分手啦?伊尔迷说,对,怎么了?西索说,没事哦,那现在和我谈恋爱可以吗?伊尔迷说,我怎么听说你在学校里到处圆角。西索说,没有圆角,不收钱也叫圆角?伊尔迷说,不行,我怕得病了回家传染给我弟。西索听了就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天真的样子:啊呀,看来你们兄弟关系很好呀~。

  

没和伊尔迷约成功,西索很不高兴。他很喜欢伊尔迷苍白的皮肤和单薄的嘴唇。晚上,他心情不好,遂约人出去,对方是同年级的不良,留着长头发,做的时候,头发在西索脸上一晃一晃,西索觉得晃得他很爽,遂把脸上的头发一把抓住,谁知对方生气了,啪地打了他的手。西索也生气了,啪地把他杀了。杀了后,在卫生间洗手,细细的水流,冲掉手上的血迹,在酒店瓷盆里结了一个一个葡萄似的硬壳。从洗手间出来,他给伊尔迷打电话,对方先是不接,打了三次,终于接了,接起来第一句话:

这么晚了,什么事?

伊路,我因为你杀人了哦。

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呀,他长得很像你我才约他出来的。西索蹲在床上,用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尸体的头发。

你自己处理吧。

我不行的。西索可怜巴巴地说,我在学校里又不认识其他人。拜托你来帮帮我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开口了,伊尔迷说,你在哪儿呢?

西索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


过了会儿,伊尔迷就开车来了,车是新买的,第一次开,是为了这样的龌龊事,他心里很不高兴。上楼后,他敲开房门,看见西索穿着白T恤,蹲在床上的血泊里,白床单被人血浸透了,房间里是一股厚厚的腥气。伊尔迷说,行了,你快从床上下来吧。

西索坐在椅子上,撑着腮,看着伊尔迷拿出刀就开始割人头人身人胳膊,眼睛笑得眯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伊路,谢谢你,你竟然愿意为了我做这么多。

没什么,我做过类似的工作。

哇!原来小伊还是杀手呢!

说着,他高兴地走过去,蹲到了伊尔迷的旁边,盯着伊尔迷专注的、清瘦的侧脸。

西索说,你看,我这不还是把你约出来了吗?

  


库洛洛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风里的冰河时代》。第一句话:沉重的、哀悼一样的童年,正如人类历史上的冰河时期。在走兽散尽的年代,哀鸿遍野已是遥远的不可复现的景象。一切只剩下虚无。

库洛洛笑了笑,在第一页的书角折了个小三角形。他喜欢这句话,就像喜欢那张美丽而倔强的脸。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林慈只是猫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全职猎...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全职猎人》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前几个见合集~~

  私心cptag,和之前的伊路米组个cp~

  其实应该更伊路米的2.0了,但我手抖删了……为了不拖更把计划下周更的西索搬出来了……下周更新伊路米~~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全职猎人》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前几个见合集~~

  私心cptag,和之前的伊路米组个cp~

  其实应该更伊路米的2.0了,但我手抖删了……为了不拖更把计划下周更的西索搬出来了……下周更新伊路米~~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

林慈只是猫
  2.0   注:本图为《全...

  2.0

  注:本图为《全职猎人》漫画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私心cptag,过两天来个伊路米的2.0~

  往期:伊路米1.0 西索1.0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行不行(//∇//)

  

  2.0

  注:本图为《全职猎人》漫画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私心cptag,过两天来个伊路米的2.0~

  往期:伊路米1.0 西索1.0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行不行(//∇//)

  

一切原

风里捧火

Warnings:非原作背景,大力捏造剧情。请自行避雷。

  
1

1997年的夏天,伊尔迷从家里搬出来,用存款在友克鑫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个房子。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入口连接着厨房,卧室和洗手间之间隔着一条窄窄门廊。比之原先居住的市中心的别墅区是差了点,但是少了车马吵。晚上他结束工作常在夜市吃东西。其实他并不喜欢进食,但是喜欢咀嚼的感觉。这是其多年的一项生活习惯:原汁原味的食物,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再啪地一声吐在黑色垃圾袋里。


  
他是因为工作关系被家人赶出来的。在此之前,伊尔迷对自己在家庭中盘桓的势力很是信任。那天下午,他刚处理完一批新货,高兴地在花园里哼着歌散步,手放在口袋里,细细...

Warnings:非原作背景,大力捏造剧情。请自行避雷。

  
1

1997年的夏天,伊尔迷从家里搬出来,用存款在友克鑫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个房子。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入口连接着厨房,卧室和洗手间之间隔着一条窄窄门廊。比之原先居住的市中心的别墅区是差了点,但是少了车马吵。晚上他结束工作常在夜市吃东西。其实他并不喜欢进食,但是喜欢咀嚼的感觉。这是其多年的一项生活习惯:原汁原味的食物,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再啪地一声吐在黑色垃圾袋里。


  
他是因为工作关系被家人赶出来的。在此之前,伊尔迷对自己在家庭中盘桓的势力很是信任。那天下午,他刚处理完一批新货,高兴地在花园里哼着歌散步,手放在口袋里,细细地抚摸自己食指上因为常年拿刀磨出来的茧壳,孜婆年突然从花园的阴影处出现,脸上一贯地是童话故事般的笑容:大少爷,老爷说找你有事。

什么事?他习惯性地问,准备在进入房间前为可能会有的突发情况找好说辞。

不知道呢。孜婆年微笑着说,看起来很愉悦。您快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晚上他就被父亲赶出来了,拖着大行李箱,箱子里装满了工作需要使用的器械。他有洁癖,还有轻微的强迫症,工作用具必须分门别类一一排放。刀、钳子、剪刀和念针在箱子里如同一团脏器填塞着,想到此处就让他感到恶心。伊尔迷站在别墅门口看了一眼和谐家庭的大门,大门后站着比人更高的巨兽,长着鬼气森森的面容,然而眼睛里却有眼泪。

好了,三毛,别哭了,伊尔迷说,等我攒一段时间钱就把你接走。


刚搬出来的一段时间伊尔迷曾一度尝试调查是谁对父亲揭穿了他的秘密:从十五岁开始,他结束家庭派发的工作任务后,便会割下被委托者的鼻子。此种器官在黑市可卖好价,他并不缺钱,只是一种隐匿的秘密花园似的对父亲的挑衅。过了两年,父亲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于是他更加变本加厉,开始试着挖眼睛、割舌头、去蚌取珠一般将人类开肠破肚,将细细的肠子如手链一般绕在胳膊上。一次任务结束后,他去了当时的炮/友家里,对方是面容洁净的美丽明艳的女人,经常穿红色的旗袍,笑起来,眼神如水波流转,流来流去的不是性/欲是性/爱中的时间。还未进门,她就被吓得尖叫起来:他忘记从手腕上取下死人的小肠了。

别怕。伊尔迷轻飘飘地笑起来,随手取下来扔进垃圾桶里,抱歉,我忘记了可能会吓到你。是我的错。

那天他并没有享受到愉悦的性/爱。礼貌地离开居民楼以后,伊尔迷找到一个公共卫生间洗干净了手。洗完手,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着的圆镜。镜子里的他面容苍白,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脸上还有血。

血——今天是万圣节。他想。回去的路上给小奇买一个南瓜蛋糕吧。



2

友克鑫并不大,且常主办世界性的地下交易会,所以容易遇到老主顾与故人。在友克鑫的地下世界厮混六年之后伊尔迷已然成为圈内小有名气的架子鼓手,每天晚上在后厨实为人体加工厂黑市的酒吧进行乐队演出。演出前,主唱临时交给他乐谱,五线谱是五线谱,歌词则是任务点,他人聪明,记忆力强,看一眼就可复述。

1997年的十月的某个晚上,伊尔迷结束工作,在回家路上捡到了喝成一滩烂泥的西索。西索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的西服,脸上全是血,披下来的长头发把眼睛盖住了。他站在此人面前看了一会儿,感觉面相眼熟,和童年某段记忆有所交合,又伸手摸了一把他脸上的血,感到手感不对,闻了闻,发现是人造血浆。

正是此时,西索睁开眼睛,二人四目相对,记忆如电缆,连接起来了。西索仿佛并未经过什么思考,笑着说,啊呀,是大少爷,你和小时候比变了好多。

伊尔迷说,你是那个魔术师的儿子。

西索说,对呀,你竟然还记得我,好高兴。

伊尔迷说,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题,问话只是一种游戏。

西索说,嗯,被打得很惨哦,还没有地方去。你收留我吧?


西索跟着伊尔迷回到城乡结合部的住处。先坐地铁,再坐巴士,下车后,还要走过漫长的昏暗的棚户区街道。西索说,怎么回事,你家破产啦?伊尔迷说,对,怎么了,不愿意跟我了?

他在附近便利店按照自己的尺寸买了睡衣睡裤和毛巾牙具,回到家里西索先去刷牙,洗去脸上的假血,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还没吹,一缕一缕地沾在脸上,伊尔迷这才发现睡衣尺寸竟然大了,显得此人更瘦。伊尔迷说,不是吧,你竟然比我瘦点?

西索说,不懂了吧,这是美男子的身材。

他们很自然地一起生活,做饭,睡觉。伊尔迷白天睡觉,晚上工作,故而二人上床都是凌晨,他杀完人,收拾完要卖的东西,回家洗脸洗澡,西索就靠在浴室门上等他,有时候叼着烟看着他擦头发,兴致上来了就非要帮他擦,伊尔迷穿着大一号的圆领T恤,擦头发时,发尾上的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到衣服上,像一段漫长的、潮湿的记忆留下的水渍。



3

十岁时,伊尔迷已经长成成熟的杀手,武器从蝴蝶刀换成针,用着更趁手。那一年他接到来自某个名字长而拗口的城市的委托,提着手提箱坐着飞机就去了,路上很受了些高空气流的折磨,到达目的地时,感觉累得很,工作又不能耽误,于是硬着头皮去上班,到地方才发现人都死完了,杀人者很负责,挖了大坑,死人层层叠叠地堆在里面。当时他还小,脑子里想的是这种情况委托金还能收吗,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人叫住了,回头看,是一个红头发的少年,穿着沾满血迹的、衣摆破了个大洞的衬衫,又瘦又小,正笑笑地看着他。

可以陪我玩会儿吗?少年说。

伊尔迷想着,反正无聊,遂陪他在森林里玩捉迷藏。在揍敌客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过这种游戏。在残酷的训练间隙,他只能压抑下自己动摇的杀心,把脸埋在三毛的脖子里休息。有人陪他玩,他很高兴。

你怎么能自己杀那么多人?伊尔迷问他。

因为我是魔术师。西索说。

他带伊尔迷去了魔术屋,那是一个与揍敌客截然不同的世界。墙壁被鲜粉色的油漆粉刷,屋子里洋溢着一股动物的腥味。西索说,这个地方原本是马戏团的工作室,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演出,就被我爸爸租下来了。他指指角落的笼子,那个地方关过人棍的,他吃饭睡觉都在里面,所以屋子里的味道才这么重。

房间里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扑克牌,每一张牌上都是一张狞笑着的脸。除此之外,便是巨大的兔子玩偶,层层叠叠地堆在房间角落,一直堆到天花板上。

西索高兴地说,喂,我们在这里玩捉迷藏吧,这里东西多,很容易就能藏起来。

不公平,这是你家,太容易被你找到了。

不是我家呀,西索微笑着,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地往上挑着,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好吧。伊尔迷说,你不要犯规。

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玩了三天三夜,把屋子里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都躲了一遍。最后一天,伊尔迷拿出蝴蝶刀,割开了巨大的兔子玩偶的肚子,一捧一捧的棉絮如血一般飞快地涌了出来,他把手伸进去,把兔子的肚子掏空,自己躺了进去。

玩偶内部黑暗、潮湿,有血气。伊尔迷想这个地方一定不止有自己在这里躲藏过。那股血气被茉莉味道的洗衣液遮掩着,从人体中迸射而出到被他发现已然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没过多久,西索就找到了他。他把伊尔迷从兔子的肚子里剥出来时,伊尔迷已经睡着了,那张苍白如纸的美丽的脸上爬满了如同血管一般的棉絮。


他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空气里弥漫着很重的茉莉花香气。西索正坐在床尾看着他,脸上是此后的十年间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混杂了担忧和愧疚的表情。

抱歉,西索说,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些兔子里是不能藏人的。

我就说我怎么会睡着呢。伊尔迷说,没事的,不要愧疚。

那是父亲用来惩罚我的工具。西索自顾自地说下去。在还没有真正学会伪装与欺骗的年代,此种剖露式的情感往往是最真诚的:如果在里面睡着,太久不醒来,棉絮就会勒断手指,割坏脸,最后会割破喉咙。

伊尔迷说,好啦,时间也到了,我该回去了,和你商量一个事情怎么样?

什么?

你差点把我害死,伊尔迷说,记住这件事就好。


返程那天下了暴雨,西索送伊尔迷到机场,两人都没带伞,坐在棚户区的草篷下躲雨。那一年伊尔迷还是短发,头发被雨打湿,尾端微微地发卷。他们盯着草篷之外密织如雾的雨瀑都没说话。西索抱着膝盖,用手指抠着膝盖上的痂痕,抠破了,涌出血来,空气中遂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伊尔迷说,感觉一时半会停不了了。我走了,谢谢你这几天陪我玩。

西索说,也谢谢你这几天陪我玩。

说罢,伊尔迷就提着箱子淋着雨走了。箱子里除了那把割开兔子玩偶的肚子的蝴蝶刀之外,其余的用具一概未动。他想,这么轻松的委托还是第一次,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他回过头看,草篷下早已空无一人;雨雾如同秘密,将一切轻轻隔绝。


4

在友克鑫的城乡结合部,伊尔迷过了一段让他高兴的日子。他很喜欢西索,一种轻松的娱乐,不需要担负责任的重担,其中也有那一段弥漫着氤氲水汽的童年回忆加成的缘故——能够让他感到愉快的回忆并不多。奇犽出生以后,他作为家族的长男,被予以最大的期望,被剥夺最多的快乐,所谓家族的权力从未让他感到愉快。

十四岁生日,母亲少见地为伊尔迷买了蛋糕,他感到高兴。吃了一口,就觉得眩晕,良久,血从鼻子和口中一起涌了出来。母亲说,伊路,你缺乏戒备啦,今天是服毒日哦。刚满周岁的、柔软的、皮肤白净而细腻的弟弟紧紧地牵着母亲的衣角,眼睛如同还未遭到工业文明熏染的空气一般纯净。她抱起奇犽说,好啦,这是一个教训。以后奇犽就交给伊路照顾了,要牢牢地记住母亲对你的教导。

那天夜晚,伊尔迷坐在奇犽的床边,看着手里紧紧地握着磨牙玩具的小小婴儿。他坐了很久,突然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他伸出手去,狠狠地掐住了弟弟的脖子。熟睡中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哭出来就昏死过去。那一刻,伊尔迷感到有血往喉头上涌。他退后两步,冲进婴儿房的舆洗池,哇地一口吐出血来。血在雪白的、价值高昂的瓷盆里静静地凝滞着,像母亲在对他说话。

要牢牢地记住母亲对你的教导。

自那以后,他彻底压制住了对奇犽的杀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绳索般撕绞的爱。在这样吞噬性的爱恨之下,他似乎已然忘记童年时期那一段遥远的童话式的经历,以及其中深居简出的长着童话中的狐狸一般面容的少年。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金子铸成的琉珠,在他的潜意识里滚来滚去,发出房梁被风吹动的声响。那种声响等待着暴雨日的来临,回忆可如地震一般轰然倾塌。


其实我在玩偶里没有睡着。一天晚上做完,他认真地对西索这样说。彼时西索正在安静地抽烟,烟雾缭绕,遮住了那双细细的上挑的眼睛。

西索说,所以是装睡啦?

伊尔迷说,也许吧。我只是想看看你找到我时是什么反应。

西索说,什么反应呀?我都快忘了。伊路米你真厉害,能够记住那么久以前的事。

伊尔迷说,你哭了。你还记得吗?

西索闻言轻轻一怔,被烟呛到了,喉咙有辛痛感,于是猛地咳嗽了一阵。他一边咳嗽一边笑,笑声嘶哑得如同鬼面。止住笑后,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说,啊呀,你开什么玩笑,我从来都没有哭过的。

伊尔迷沉默半晌,抬起手,伸向西索的脖子,轻轻地摸了摸刚刚被自己咬出来的吻痕。那根手指的指甲长如灸针,可轻易将咽喉刺穿。

西索说,怎么啦,想杀了我吗?

伊尔迷说,没有。可能只是我记错了。


5

西索每个白天都出去鬼混,伊尔迷是知道的。他从来不问他又和谁做了。西索也从来不问他那些瓶瓶罐罐里堆着的内脏的事情。两个人你来我往,更像房东和租客偶然上了一次床的关系,不同的是西索从来没给过租金。

西索第一次看见库洛洛就想和他睡觉。那个下午伊尔迷去上班,他在家里玩伊尔迷留下来的拼图,拼完了,抽了两根烟,还是无聊,于是出门闲逛,逛到华人街,隔着中餐厅的玻璃看到黑发黑眼的男青年,散着头发,额头上束着绷带,在慢慢地吃一道松鼠鳜鱼。他对面坐着金色齐刘海的男生,正神采奕奕地和他说话。

西索想,啊,好想和他睡啊。不过要先解决对面这个人吧。是他的男朋友吗?

他走进中餐厅,站到两个人面前,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库洛洛脸上投下一层阴影,满意地微笑起来:今天晚上能和你喝一杯吗?

库洛洛的表情动了动。他盯着西索那张瘦削的脸和他脖子上的吻痕,说,好啊,在哪?

西索说了一个地名,接着说,晚上九点,可以吗?

库洛洛笑着说,这么晚,要干什么?

桌子对面金色头发的青年也饶有兴味地盯着西索看,半晌才说,要付钱吧?

西索愣了一下,随即看了那人一眼。青年碧绿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人的心事,金黄色的阳光落在此人眼中,看过去如照镜。青年很快感知到西索的敌意,随和地笑着说,我是开玩笑的哦,没有想耽误你们的事。

西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向库洛洛:不用给钱哟,免费卖给你。说完推门离开了。


晚上两个人都很尽兴,库洛洛满意地在西索脖子上的吻痕处咬了好几道,淤紫色的瘢痕像刀疤,在脖子上挂着犹如增生。做完后,西索爬起来穿衣服,手指尖还在颤抖。库洛洛说,这么晚还要回去?西索说,你对我很好奇哦?库洛洛说,我对和你一起住的人比较感兴趣。

西索说,这样啊,那我留给你他的号码吧。你有需要可以打给他。说着随手拿起从酒店门缝塞进来的小卡片写下一串数字。库洛洛拿起卡片看了半天,说,他也是做这个工作的?

西索说,说什么呢,他是杀手。

回家路上,西索感觉夜里的风冷得很,他裹了裹伊尔迷的皮外套,外套上有伊尔迷身上的淡淡的冷香,现在又混上他的烟味了。站在单元楼下,西索抽了根烟才上去,上楼前,下意识用衣领遮了遮脖子上的吻痕。

伊尔迷已经下班了,在客厅里坐着看书。看到西索进来,他说,回来了。西索说,是呀是呀,晚上吃什么?伊尔迷说,你想吃什么?西索说,想吃你做的炒饭。伊尔迷说,好,你等等。

他拿了根发绳把头发扎起来,在厨房做饭,把砧板洗干净,先切青菜,再切香肠,下锅炒的时候,轻轻拧起了眉毛:他不喜欢油烟味。做完,把饭摔到西索面前,去厨房洗手。西索送了一勺子饭到嘴里,嚼了嚼说:啊,是伊路的味道。

伊尔迷半天没说话,西索又接着说,怎么了,生气了?

伊尔迷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冷得似乎可以往下掉冰渣: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你和谁睡。但是你这次真是找了个好人啊。

哈?怎么了?

伊尔迷说,怎么了?西索感觉眼前一晃,伊尔迷突然逼近他的脸,一只手突然就掐住了西索的喉咙,苍白细瘦如骨剑的手指,却有如此大的巨力,能够支撑生死重扼。直到对方被掐得几乎窒息,他才松开手说,好了,总算把这个恶心的东西盖上了。


日出前,西索在洗手间洗漱,仔细地摸着自己脖子上被伊尔迷掐出来的青痕,那种青从皮肤里泛出来,像手样的胎记,其上的指纹是伊尔迷的杀心。他洗了脸出来,发现伊尔迷还没睡觉,仰着头在墙上靠着,皮肤太苍白,脖子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地可看清。

西索说,好啦,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去找他就是了。

伊尔迷转过头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你的姘头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哦,他说什么?

他说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库洛洛。

我对这些事情一概不感兴趣的。

他还说呢,伊尔迷说,声音显得很愉悦,有一项工作请我去做。

什么工作?

哈哈,先作为一个秘密吧。



6

伊尔迷很久没用过念针了。摸到熟悉的近于铁的质感时,竟能产生感动的情绪。彼时他正按照库洛洛给出的坐标进行工作。站在陌生大陆的边缘,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色:天空之中盘桓着巨大的云朵,其形状如同幼年时见到母亲常穿的衣物上的凤凰图案,蓝白交错地被投射于此地。空气洁净,地面之上长满离离衰草。他久违地感到心情不错。

他的手法是专业的。工作进行得很快。杀掉所有人后,他蹲下来仔细地进行眼球的剥除工作。一边剥,一边将一人的眼珠对着苍穹看去,强烈的阳光能够将人灼痛,他微微眯起一只眼睛,看着那只眼珠之中如同万花镜一般折射出瑰丽的太阳影子,烟花似的——这让他高兴。一种残忍的天真从他身上剥出来,曝露在阳光之下如剥开果核。

过了一会儿,伊尔迷感觉到有人来了。他站起来,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鲜红的眼睛之中,弥漫着战奴式的愤怒——这让他微微一怔。他说,啊,还有人没死。

然而,他突然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他把念针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朝男孩走去。

走至面前,他看见了男孩脸上斑驳的泪痕。于是蹲下来,从西装口袋里找到手帕,仔细地帮他擦去了眼泪。伊尔迷说,别哭,我只是打工的哦,是我的老板让我来杀你们,我也没办法。

男孩石像一般呆在原地。是一尊会流泪的石像。

不过啊,他自顾自地说,我这个老板呢,是个坏人。他抢走了我的「所有物」。这真的让人很不高兴啊。看见这个纹身没?

说着,他解开西装纽扣,接着是衬衣纽扣。脱下上衣后,他转过身去,让少年看到他苍白消瘦的、赤裸的、遍布着旧痕新伤的后背——以及其上的一个张牙舞爪的蜘蛛纹绣。

记住哦,以后要报仇,就找身上有这个印记的人。

说完,伊尔迷微笑着离开了。一直到他乘坐的船只消失在海平面上,大地上伫立的男孩都一步未动。夕阳如同织金一般在天空中消失。无穷的、死亡似的黑夜剥下了他脸上的金箔,露出扭曲的、尖锐的、石刻的痛苦。


7

1998年,伊尔迷离开了友克鑫城郊的租屋,回到了枯戮戮市中心的别墅里。踏入花园,他闻到熟悉的丁香味道,看见阴影里熟悉的孜婆年童话似的笑容。

大少爷,欢迎您回家。孜婆年微笑着说,老爷让我告诉您,过去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他相信您以后能够认真工作,认真教导弟弟妹妹,为家庭的和谐出力。

伊尔迷径直走进黑暗的大厅之中。从花园到客厅,光线有一瞬间的沉落。最后一缕光线在他的长发上消失,像一种隐秘的溺死。他目不斜视地说,那当然。

那天晚上,他躺在熟悉的床上,盯着床对面的壁炉。壁炉里有温暖的火焰燃烧着,木料发出轻微的筚拨声。他突然想到,如果此时能够有一张照片被投入火中,那一定会很应景。然而想来想去,他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张照片。他和西索没有合照。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睡着了。房间里安静如谎言。只有火焰的声音轻轻跃动。





雌葡萄

伊西/头发

伊尔迷再往前走几步,西索就会从拐角处跳出来,跳到伊尔迷面前,他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就会被伊尔迷的眼睛,盯得再也变不了形,就似笑非笑的,露出原本纸的样子来,说,哎呀,又是你。伊尔迷想,西索装出自己好欺侮的模样,引诱人动手,但纸的本质,是扎手的性格,如果他回应西索,哪怕只是一个摇动的眼神,西索的嘲笑,就会钻进他的身体,搅动时,带来一阵血的撼动。伊尔迷不愿意流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注视眼前一片暗影的世界,那一团黏稠的、黑的物质,仍然一动不动。太阳在他们背后,被吓得不敢上前,伊尔迷就知道西索还在里面。

伊尔迷想了想,朝向一个位置伸出手,很快就掐住了西索的胳膊。西索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很快又恢......



伊尔迷再往前走几步,西索就会从拐角处跳出来,跳到伊尔迷面前,他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就会被伊尔迷的眼睛,盯得再也变不了形,就似笑非笑的,露出原本纸的样子来,说,哎呀,又是你。伊尔迷想,西索装出自己好欺侮的模样,引诱人动手,但纸的本质,是扎手的性格,如果他回应西索,哪怕只是一个摇动的眼神,西索的嘲笑,就会钻进他的身体,搅动时,带来一阵血的撼动。伊尔迷不愿意流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注视眼前一片暗影的世界,那一团黏稠的、黑的物质,仍然一动不动。太阳在他们背后,被吓得不敢上前,伊尔迷就知道西索还在里面。

伊尔迷想了想,朝向一个位置伸出手,很快就掐住了西索的胳膊。西索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样子,也是伊尔迷感受到的。他没有特别的感觉,此刻正专心地拽着他、拽他出来。西索也有意与他拉扯。直到太阳开始下落,西索才慢慢露出脸来。

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他打招呼,我想随机抓一个过路人玩一玩,没想到是你。 

伊尔迷心想,这果然是我认识的西索,他看似神秘、怪异,行为却跳脱、肤浅,原本他想跳出来,对我施以暴力,却被我抢先做了,他愿望落空,却没准备预案,只好站在原地,积极地耍赖。

伊尔迷想通了,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事吗?他的手垂在身侧,动了两下。西索注意到这个动作,并不介意,他慢慢地微笑,说,你猜得不错,确实有事,而且我怎么觉得,是一件好事呢?

伊尔迷说,哦,那就和我无关了。他收起手来,仍然站得笔直,看向西索,这时天快黑了,他的头发像夜风一样动,都是一条静静的黑水,伊尔迷却白如两岸,反光到西索眼睛里,他就像迷路的人要走过去。你说吧。

西索说:我拿到驾照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靠在伊尔迷身边,等待他的反应。

伊尔迷认真地反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西索一拍脑袋,还是笑眯眯地:哎呀,你对我也太不关心了,有人追我都不知道。

伊尔迷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西索突然打电话来问他,最近有空没。伊尔迷才做完任务,夜晚九点的房间里,他摸黑洗手,听到房门外的走廊,有偷情的热吻声,想起一楼全是精致的人形,一起装在里面,艳如玻璃,伊尔迷静悄悄地行走,从边缘擦过去时,窥见自己的脸,平静、浅淡,一幅随时脱落的模样,在满是人的世界里,他感到自由;而他上楼时,眼前一闪而过的、飘动的黑发,又以某种不受控的恐惧心理,暗示他、强迫他,去抓取、摧毁那些异性质的,陌生的存在。伊尔迷邪恶的好奇心,让他看着年轻但思维活跃的弟弟奇犽,那前所未有的、继承了揍敌客家族形象的头颅,忍不住心爱地伸出手去,却被一股力量凌空折断时,伊尔迷睁大眼睛,看向父亲的幻影,他虽然高大,却没有直视伊尔迷的眼睛。伊尔迷突然感知到:这不是席巴,而是奇犽·揍敌客,他最终承祧姓氏,变成伊尔迷理想中的样子:强大,令人痴迷。在未来分岔出的无数个动点里,伊尔迷紧张又充满期待地,做操控经线的那个人, 也等着网如活物反噬。

他想通了,所有的虚像就都破碎,最终留下来的,是镜子面前的真实世界。黑暗中,洗着手上血迹的伊尔迷正被自己的脸诱引,他专心地听着房外所有人的动向,没有立刻接起西索的电话。

西索继续打,他的耐心也强大得让人心烦。不过伊尔迷没有表现出来。等他确认安全后,才接起电话来,回答他,说不准。

西索笑了两声。

啊呀,说的这么没把握?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忙,但也不是太忙。伊尔迷说。一切都基于事实。

西索换了一个地方说话,人很多,很吵,伊尔迷听不清,就先挂掉了。西索喂了两声,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在乎伊尔迷的失礼。西索收起手机来,看着眼前喝了一半的酒,深琥珀色的液体里,闪动着他眼睛里异样兴奋的光。他听见自己说,好吧,你今晚想去哪儿睡?

伊尔迷想起来了,露出一幅了然的表情:我对你的性交易不感兴趣。但你来得不巧,我接下来还有点事要做。

西索打量他,发现他面色如常,就问:要多久?

两个小时?如果走得快,一个小时半。

西索大笑,上去搂他肩膀,故意穿过伊尔迷头发,比水还像水,西索起了一手鸡皮疙瘩,又马上被洗干净了。

伊尔迷不躲开,西索就凑到他耳边说,我送你?

伊尔迷闻言立即抬头,西索吓一跳,但伊尔迷只是看着他的脸,若有所思道:三个小时。


伊尔迷的目的地在城市中央,大人物团结的地方,第一百二十四层,一间只有一个人住的地方,这里通常有着最好、最漫长的灯光、酒液和地毯,它们重叠,但是偷笑,最强大的包装让人行走其中,像一只礼物。西索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推开这间门,又从那间门出来,如果权力的盛宴有尽头,西索会快乐地走过去,试试看,那崭新的银餐具能不能用,他想借用一只餐叉削苹果。这只苹果个头不大,是来这里的集市上,观察那特别青涩的模样,引发了西索的愉悦心理,他想,这只弱小、怯懦的,不起眼的苹果,从枝头掉落的那一刻起,它作为果实的使命就开始了。西索揣着这只用钱购买的苹果,哼着难听的曲调,刷着各种式样的副卡,一个夜晚,能穿行进三个不同的楼层里,和里面各种模样的人类性爱。他坐在床前,衣服被脱得精光,只剩下一具被服务的身体,在幽蓝的镜子前反光时,西索微笑的心,就和短路前的灯泡一样惊悚、明亮,在永恒的沉默到来之前,他倾听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水声,意识到自己此刻情动的源头,正是那只被啃咬的青苹果。它默默承受着一切,并容忍伤口上的口水。做完那一刻,苹果被啃得也只剩下核,西索站起来找垃圾桶,地上的人以为西索要走,喊住他,问下次也是这个时候吗?

西索回头,伸出两根手指,下次就不是这个价咯?

他出门,一直往上走,又是几百层,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前还要敲门。如果伊尔迷在,就会回应他,哦,你进来吧。西索推门而入,能看到伊尔迷正坐在镜前梳头发,那样丰饶的、不受控制的一把,像死水,从内心的黑暗之地,一直流到身体泡进的浴缸里。有时西索来得很早,伊尔迷还在洗澡,西索等他洗浴,从可视玻璃里打量他,心想他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到地上。看了两眼,西索官能敏锐,浑身汗毛竖起,就知道是伊尔迷不准他看了,他嘻嘻地笑,说还是这么小气,头偏过去时,却没半点生气的意思。他摸伊尔迷放在床上的衣服,心想不愧是有钱人,材质这么好,随便一擦就破了,第二天又有新的穿。

西索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卖,伊尔迷表示知情,同时也不在乎。所以大多时候,伊尔迷都是准点的,当西索抵达后,他都准备好了,所以从镜子里问西索,今晚要怎么做?西索眯着眼,说了几个动作,伊尔迷点点头,眼也不眨,我知道了。他躺在床上,西索摸上来,一直摸到他脸,力道很重,伊尔迷的皮肤变红了,这是他容易受伤的表现。西索突然开始兴奋,但伊尔迷只是冷静地、扬起脸注视天花板上的画,奥菲利亚死在水中,眼睛没来得及睁开,死亡就到来了,死亡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改变了女孩的性质,使她该有的、人性的恐惧和惊慌,该以具体的,眼球的脱落或是皮肤的浮胀来表现的一切,都平滑起来,变成一块透明的冰,那死亡的沉默的细菌,就在来人不知情的抚摸中,渗透进他们手掌,整具身体也随之形成一个紧闭的形状,顽固地生存,直到有天死亡卷土重来,从身体内部冲出来,那糖果一样的血肉,在太阳底下融化后,又消失进人海里了。伊尔迷注视着生死往复的一切,直到终于看见西索,粘腻地复活,舔着手上的、他人或自己的体液,很快就借此充盈起来,变成生前的样子,向伊尔迷走来。但伊尔迷知道,西索也不是以前的西索了,他被死亡改造了,伊尔迷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在更多的肌肤接触间,他感到西索已经是一团混沌,随机的善良和坏心,超出统一意志的概念体,当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时,伊尔迷不认为这是痛,而是强大的水,冲洗着自己所有的脏器。 

就在这时,伊尔迷伸手,掰正西索的脸,对准他的眼睛。西索眯起来,故意不让他看清。伊尔迷并不介意,他的激动一阵阵地涌出来,从他身体内部,和死的菌体孵化出来的、强烈的爱憎一起冲出来,显现在脸皮上,变成快乐的大笑,和西索紧跟上来的笑声一起,桀桀作响。一道雷从天而降,抬头的人因此而死。


性事像往常一样结束,伊尔迷迅速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说这次也正好,心情是愉悦的。他抽了两张纸,擦拭着身上的痕迹,准备穿衣服下楼。西索撑起半身,先看窗外的雨,黑雨如注,万物展示出本来样子,一切光的滑动在此刻,都是慢而不安的。只有伊尔迷被黑暗围住、又被捧起来的身体不是,他光芒强烈,静止而具体,在西索眼前,好像不会动了似的。西索承认,伊尔迷的姿态很吸引他:这颗跳动的、强有力的心脏,支撑他呼吸时生产的光芒,很快浮出体表,形成活动的光缘;而随即黯淡下去的、诱人的惨白,又彰显伊尔迷的生命气质:他快死了,但不愿知情。

想到这里,西索又得意地大笑。他笑声古怪、不怀好意,说哎呀,你和你弟弟一样,怎么都这么白。这还像个男人吗?伊尔迷留意着他的挑衅,手上的动作不打算停,但被西索共享语境里浮现出来的、奇犽的面影绊住了,他的手在系着的排扣上摔了一跤,登时,一根焦躁的线头冒了出来。

伊尔迷问:你和奇犽睡过了?他变了眼神,低下头穿鞋,根本不看西索。但西索满意地想,如果他说是,即使伊尔迷知道他在撒谎,下一秒也会钉穿他的心脏。

被泡友钉在床上,实在太不体面了,西索伸出舌头,舔湿嘴周,心想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太影响他做生意,向伊尔迷低头服软,也是他的乐趣之一,所以他被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推着,推到悬空的境界,在失重的状态中,快乐地直喊:你们家的朋友,我只认识你一个喔。

伊尔迷摊开手,里面什么都没有。西索仍然微笑着,表示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当伊尔迷准备按灯离开前,西索躺在床上,换了个姿势,裸着的身体全部朝伊尔迷张开,大声问他:不过我想了想,多认识几个你们家的人也不错。我下次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只要沿着旅游地图走,一定不会出错哟。

伊尔迷站在床头,灯的投影照出他的脸,一幅神秘的、不为所动的样子,像世界最深的潭口,下面潜伏着无法言说的忧郁和命运。伊尔迷享有这一切,他的深刻的阴影始终勾引着西索,使西索摇荡,震动,以身试险,意欲情死。

但这是无法发生的。他们是注定站在生死对岸的两个人。只是看着伊尔迷的眼睛,西索就欣喜地窥见了两人必将相互残杀,直到地狱尽头的命运。说到底这一切,是因为两人模样相似,性质却不同。所以,当西索打量着伊尔迷时,冷酷的、阴沉的伊尔迷也兴致高涨地看向西索,并且和他一样,永远不会放过他。

伊尔迷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记得推门进来。

西索耸耸肩,说你扣子要掉了,干脆拔了。这个扣子是银的,材质很响。伊尔迷低眼,思考着说,如果任务做到一半掉下来,容易暴露。西索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等着吧,我帮你摘掉呀。

他没有紧张感,主动伸手,去拽伊尔迷衣服最上面那颗摇摇欲坠的银扣。伊尔迷原地等他,身体不动,哪里都轻飘飘的,头发也顺势浮动起来,毛躁地诱引西索的神经。西索飞快地瞥向伊尔迷一眼,发现伊尔迷正紧盯着他,他得逞地笑着,顺手捏了一把伊尔迷的头发。伊尔迷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

一切都使得西索心情大好。他松开手,看伊尔迷像鬼一样飘远了。


狩獵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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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原

镜月


奇犽给伊尔迷送来新鲜的心脏的时候正撞见了西索。这是奇犽第一次遇到西索。红头发的男人正赤裸着上身,用一根尖刺的梳子一缕一缕地梳顺头发。听见奇犽的脚步声,西索侧过头来,奇犽正对上那一双尖尖的狐狸眼睛。

像撞邪了,奇犽心里想。房间里是一股纵情糜烂的味道。哥扎了高马尾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见奇犽进来就说,小奇,吃的放桌子上就行。奇犽趁着答应的空当瞥了他一眼,只见哥裸露的肌肤一寸一寸苍白如死玉。



奇犽对此种纵欲的味道非常熟悉。十八岁的奇犽早已在家庭教育之中熟谙性合的秘诀,他在十四岁时第一次进入糜稽的房间发现在厚厚的一沓书摞之下压着的黄色漫画,里面画满了黑色长发瞳色黝黑的半裸的女人,看了,他...


奇犽给伊尔迷送来新鲜的心脏的时候正撞见了西索。这是奇犽第一次遇到西索。红头发的男人正赤裸着上身,用一根尖刺的梳子一缕一缕地梳顺头发。听见奇犽的脚步声,西索侧过头来,奇犽正对上那一双尖尖的狐狸眼睛。

像撞邪了,奇犽心里想。房间里是一股纵情糜烂的味道。哥扎了高马尾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见奇犽进来就说,小奇,吃的放桌子上就行。奇犽趁着答应的空当瞥了他一眼,只见哥裸露的肌肤一寸一寸苍白如死玉。



奇犽对此种纵欲的味道非常熟悉。十八岁的奇犽早已在家庭教育之中熟谙性合的秘诀,他在十四岁时第一次进入糜稽的房间发现在厚厚的一沓书摞之下压着的黄色漫画,里面画满了黑色长发瞳色黝黑的半裸的女人,看了,他感到心慌。他害怕看到黑色的深不可测的瞳孔,女人的脸就像一条河,河对岸站着伊尔迷,长发窄肩玉身而立,其手似乎可以从河对岸无限地伸过来。

他在发现自己衣服上的渗液时第一次感到慌乱,仓惶失措地用手指抹去,发现抹不干净,于是偷偷拿到洗衣房去冲洗。年幼的女仆问他,奇犽少爷,您怎么自己洗衣服?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好。少年时的奇犽还未习得精湛的撒谎术,连微笑都像一个谎言的胚胎:啊。什么事都麻烦你们我会不好意思的。

当天夜晚奇犽对此事进行了细致的思索,他发现事情的根由不在于那本漫画书,而是书页上所平摊着的形象。面无表情的脸和黑缎子一样的头发——是兄长啊。想到此处,他觉得身体里的内脏剧烈地抽搐起来,想吐。他伸手扶住墙,墙上也湿漉漉的,是阴雨天渗水的痕迹。他摸了一手的泛着铁锈味的雨水。

伊尔迷总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奇犽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从早饭起他便问过了:小奇,你怎么了?看上去很奇怪。奇犽支吾着并不说话。他笑了笑,没有再问。那天早饭吃的是全烧鹿腿温泉蛋,奇犽最喜欢的食物。他注意观察着奇犽的表情:吃了一口肉,低着头说我吃饱了,转身要走。伊尔迷叫住了他:我说过和我说话要看着我的眼睛吧?奇犽说,好的哥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飞快地离开。

当天夜晚仍然是按照惯例训练。训练完后,伊尔迷说,今天的表现不错。奇犽很少得到伊尔迷的夸奖,闻言高兴地说,明天会更好哦!伊尔迷盯着奇犽,半晌没说话,突然笑了说,小奇,你瞒着我什么。没等奇犽说话,伊尔迷便接着说道,是杀人了吗?误杀不用如此惊慌失措,下次注意就好。奇犽摇了摇头,伊尔迷愣了一下,再看时只见奇犽脸上多了两行泪水,泪水如银,抹来抹去的时候就什么都没了。奇犽说,对不起。再问的时候便再也问不出什么。

伊尔迷对此想不出原因,但是看到奇犽为他哭,他感到高兴。那天夜晚的月光像水银,一粒一粒的,在他的房间的地板上散落。伊尔迷垂着眼,仔细地数着地板上倒映进来的水银印记,一,二,三,四,一百。中间跳过的数字是他忽略的耐心。整个房间如同一部巨大的温度测量仪,从机器底部开始一层一层结冰了。他站起身往走廊尽头奇犽的房间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愉快地哼着歌,手指在墙上拂过,湿漉漉的,是下雨了。他低头闻了闻手指上的味道,是铁锈味,像血。

伊尔迷推开房间门,发现奇犽并没有睡觉。他坐在房间角落的地上在哭。看见伊尔迷,奇犽慌忙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但是又擦不干,泪水一直流,细细的泪水扯地连天。他按捺住内心的快乐,脸上仍然是不动声色,走过去,蹲下来,小奇,到底怎么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奇犽的头发,柔软的头发,像春天刚刚剪下来的一匹绸缎。奇犽说,哥哥,对不起。伊尔迷说,没关系,现在就告诉我。奇犽说,我到靡稽的房间去找游戏磁盘,看到一本漫画书,漫画书上的人很像你,然后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梦到了你。说着说着,奇犽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这件事是如此的难以启齿,牙齿和牙齿之间仿佛全是腐烂的蝺糖,牢牢地把他的牙齿黏住。

伊尔迷很快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把奇犽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握住奇犽的手,把手上的眼泪也擦干净,随后把手帕认真地叠成方块,再次装进口袋里:没事的,奇犽,我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快去睡觉吧。奇犽说,你不生气吗?伊尔迷说,不生气哦。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奇犽的眼睛,高兴地说:只要小奇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愿意努力训练,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奇犽并不知道西索和哥哥如何做  爱。因为他和哥哥其实从未做过。在揍敌客生活的漫长的少年岁月里,伊尔迷教给他的只有如何「舔」而已,如何「舔」自己,如何「舔」别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伊尔迷的脸上往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跪在地上,耐心地说:就像这样。然后用舌尖轻轻地触碰。在看到奇犽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时,他会露出愉悦的神色。

西索是作为「大少爷的朋友」这个身份来到揍敌客的,一直到西索在这座巨大的宅邸之中住了两个月,奇犽才第一次看见他,在此之前,西索在哥哥的房间之中寸步不出。仅那一眼,西索就给奇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可能是因为他火焰颜色的头发。少年时代,奇犽学习过伸手取栗的成语,当天他便把手伸到了壁炉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在他的触感里,火舌竟然是冰冷的,火在他的手掌上快活地跳跃着,像一双手在轻轻地触摸他。他相信哥哥会抚摸西索的头发就像抚摸火焰。因为哥哥正是如此对待他的。

很久以后的后来,奇犽成为揍敌客唯一的主人后,曾经延请过文学教师来描摹兄长的外貌。在那堂课上,教师并未进行任何的授课活动。课堂在家宅的礼堂开设,巨大的空间中只有教师和奇犽两个人,此处有着横亘着木制围栏的落地窗,光影一缕一缕地照影在奇犽脸上,遮蔽了青年真实的表情。奇犽说,老师,这节课您为我做一下示范就好,这里有一张照片,说着,年轻的家主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明显已经跨越了相当长的时间。麻烦您用美丽的语言描绘一下照片上的两个人吧。

「左边的青年男子有着苍白的皮肤,」二十出头的女教师这样写道,「这种苍白如同一块旷古冰块之中的一朵冰芙蓉。右边的男人长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头发,笑容近乎诡谲。」

奇犽显然对此十分满意,因为女教师描述出了十七岁的他对于当年的兄长和兄长的朋友西索的真实感受。只是在那以后,这位教师便被辞退了。奇犽害怕能够触动他的语言,就像害怕那双深黑色的能够一眼看透他的所有秘密的眼睛一般。



西索喜欢伊尔迷在床上的攻击性,当伊尔迷面无表情地攥住他的双手将他紧紧地束缚住时,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微笑。童年时西索曾跟随父母前往西域的圣河。那里黄沙漫天,处处布满烟尘,道路两旁均是枯死的形同果核的兽类尸骸。而当他站在高高的崖际,看到圣河如同一个寓言一般从飞沙走石之间清澈地淌过时,西索的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忘怀的感情。这种感情在多年之间从未复现,却在看到伊尔迷看着他将其身下之物塞入嘴里时的表情时出现了——原来那条如同寓言一般的河流,是一根打湿的、细长的发丝啊。

做完后,西索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先坐在床边上抽烟,潮湿的环境中,烟难以点燃,只是嘶嘶地向上冒气,呛得人一阵一阵咳嗽。西索说,你家里怎么这么潮,你不是富二代吗?伊尔迷说,富二代也挡不住雨啊。他把手伸到西索的脖颈间,摸到了西索身上还没干透的汗水:你看,雨都下到你身上来了。

然后他们又接吻。伊尔迷的苍白的手牢牢地摁住西索的后脑勺。他接吻的时候会闭上眼睛,西索则不。西索喜欢在这种时刻看伊尔迷长长的睫毛,等待着吻至激烈时后脑勺处尖锐的被长指甲刺穿的疼痛传来。

做的时候他们也会说话,调情的话少,试探的话多。西索会说到第一次见面你用的那个招数是什么来着,教教我吧,我很喜欢。伊尔迷说这是我的秘密,不是你卖身我就能告诉你的。西索说哈哈你可真是会开玩笑,这种时候面无表情地开玩笑很性感哦?你来我往,真心就像高/潮时的空气一样稀薄。




西索的消失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少年时,奇犽无法理解西索的存在;长大后,他的存在对他来说便更加扑朔迷离。他问伊尔迷,哥哥,你的朋友不住在我们家了吗?伊尔迷是这样回答的,是的,他觉得在这里很没意思。再长大一点,在接受兄长残酷的训练时,奇犽冷笑着问过他,哥哥,你也这样对待过西索吗?伊尔迷看着身上血痕遍布的奇犽,很奇怪的样子,咦,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奇犽狠狠地咬住牙齿,愤怒和不甘如冷火一般灼烧,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伊尔迷啊了一声,笑了,原来奇犽是在吃醋啊。因为小奇是我最喜欢的人,所以我要对小奇好啊。

奇犽在伊尔迷为他布置的挂满锁链和念针的儿童房里一直睡到十八岁。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提着四个a级猎人的人头走进家门扔在大厅的长桌上时,他获得了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的权力。那天伊尔迷正坐在桌子旁边用刀割一块渗血的牛肉。四个人头被抛至眼前时,人类脖颈上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溅了一丝在他的脸上。他抖了抖餐桌上的餐帕,一边咀嚼一边把脸上的血迹擦去,说,小奇,不要这么鲁莽。

奇犽说,我需要一个自己的房间。

伊尔迷说,为什么?

伊尔迷。坐在长桌尽头的父亲打断了他,奇犽已经长大了,他想要就给他吧。

伊尔迷说,好吧,父亲。

这意味着他被家族所认可的对奇犽的控制权的结束。在奇犽十八岁以后,他再也没有向伊尔迷索取过任何关于性的爱。少年时期的接吻和口矫以此为界彻底终止,而取代这种身体之欢的则是恨海滔天。伊尔迷曾经在奇犽的那个只有一张窄床的房间里找到过一个扎满了银针的他的人形娃娃,在他的安排下,那张床窄而小,十八岁的青年只能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才能躺在上面。那个巫蛊娃娃如此显眼地摆在这张儿童床上,似乎是奇犽明晃晃地向他宣战:我最鲜艳的恨意全都呈现给你了。对此,伊尔迷并未报以琼瑶,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把娃娃端端正正地放进了被褥里。离开奇犽的房间时,他注意到了走廊里充满了月光。


那一年伊尔迷已经留起了齐腰的长发,黑发如缎绸。他仍然喜欢在午夜数着散落在房间地板上如粒状水银一般的月亮。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所谓杀身成仁,正在于此。





胡椒少女

西伊西a03扫文记录

a03上的文,西伊以及无差为主,排名不分先后

*发了一万次发不出来

*emanthony的每篇都很好看,最有名的The Biggest Change系列的前两篇有人翻过了(The Longest Job & The Smallest Favor),太有名了,估计大家都看过,就没有列在上面。

*欢迎互推!! 


[图片]

a03上的文,西伊以及无差为主,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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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慈只是猫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全职猎人》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私心cptag,过两天来个伊路米的~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


  注:本图为哔哩哔哩漫画《全职猎人》中部分西索美图的拼接~非原创

  私心cptag,过两天来个伊路米的~

  

  ps:虽然非原创,但补图和去背景也挺麻烦的,所以……求个红心蓝手~~

KukuYaki

【西伊西】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西伊西无差,双方暗示都有,随读者理解

*双方视角会来回切换写

*注:猎人里货币的换算汇率,1戒尼=6分rmb,1000万戒尼=60万rmb(此数据来源于网络)

*关于纠缠不清的孽缘如何开始的故事

———————————————






伊尔迷杀一个人的价格最低从一亿戒尼起。


这个定价取决于暗杀任务的难易程度,暗杀目标的社会地位价值,当前的市场经济行情,以及伊尔迷自己的心情。

凭良心来说,伊尔迷认为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价格,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从没让任何一个雇主失望过。

至于人命的价值究竟为多少,伊尔迷并不在乎。唯一值得他去思考的,就是任务与报酬是否平等。

因为揍...

*西伊西无差,双方暗示都有,随读者理解

*双方视角会来回切换写

*注:猎人里货币的换算汇率,1戒尼=6分rmb,1000万戒尼=60万rmb(此数据来源于网络)

*关于纠缠不清的孽缘如何开始的故事

———————————————






伊尔迷杀一个人的价格最低从一亿戒尼起。


这个定价取决于暗杀任务的难易程度,暗杀目标的社会地位价值,当前的市场经济行情,以及伊尔迷自己的心情。

凭良心来说,伊尔迷认为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价格,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从没让任何一个雇主失望过。

至于人命的价值究竟为多少,伊尔迷并不在乎。唯一值得他去思考的,就是任务与报酬是否平等。

因为揍敌客家族绝不做亏本买卖。





友克鑫市。

暴雨应该已经连续下了两三天了,腥臭的雨水在地上变成了泥,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角落里涌向昏暗的小巷。

那里是老鼠和臭虫滋生的地方,做着见不得光的交易的人们也不愿意在这儿逗留。


伊尔迷独自一人站在小巷深处,

雨水把他打湿了,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此刻有些沉甸甸的。原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此刻略显寒冷的空气下更是毫无血色。他就仿佛是一具制作精美的人偶似的,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这儿。

他一动不动,没有情绪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地上那具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那个倒霉的惨死鬼并不是一瞬间死亡的,他在临死前一定遭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从那僵硬扭曲的面部表情来看,伊尔迷可以想象的到那个杀手的手段有多悚人。

血沫四溅,骨肉分离,只留下了完整的脑袋,看起来像是为了炫耀才这么做的,只是想要欣赏可怜猎物的表情。

从暗杀者的角度来看,伊尔迷觉得这个手法太浮夸了,一点也不实用。

但不讨厌。


夜幕烙印上惊雷,闪电刺的黑发男人的面容明晰了一瞬,紧接着又与黑暗融为一体。

伊尔迷指尖动了动,随即立刻转身,修长纤细的手臂没有半点儿迟疑或犹豫,干脆利落的向身后掷出三枚细长的针。

针尖刺破某种东西的声音响起,像泄了气的汽水瓶,发出被戳爆了瓶身时发出的恼人声音。

伊尔迷直起腰来,面容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情,似乎连一丝惊讶或警惕都没有。


“是你么?把我的任务目标杀死的人。”


他向巷口那个红发男人开口问道。



浮夸。这是伊尔迷对眼前这男人的第一印象。

不管是那显眼的红发,还是脸颊上的艳色图案,亦或者是男人身上小丑一般的服饰,在伊尔迷看来都是格外没有必要的东西。

作为一个杀手来说,把自己弄的这么招摇,属实是愚蠢。

不过这对伊尔迷来说也无所谓了。毕竟眼前的男人很快就得死。


在伊尔迷重新拿出三枚念针的时候,对面的红发小丑开口了。

男人慵懒的靠在墙壁上,细长的眸子毫不遮掩直勾勾的视线。

他把玩着手里那刚才挡下了念针的扑克牌,充满暗示性的将牌面抵在薄唇上印下一个吻。


“好失礼,你不打算问问我是谁嘛?真令我伤心。”


“我不在乎。”


伊尔迷不喜欢没有意义的对话,也不喜欢没有意义的杀人工作。

他的任务目标已经死了,他能不能拿到这笔酬劳还有待考究。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其实没必要动手除掉,这已经超出了他的任务范围。

但从气氛上来看,红发男人看起来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走。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空气开始变得有些难以忍受的黏稠起来。


“你是揍敌客家族的杀手吧?”

小丑率先开了口,把手里的扑克牌翻面,扎在上面的三根细长念针在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我把你的任务弄砸了,你这算是任务失败吗?”


“谁知道呢。”

伊尔迷垂下视线,扫了眼身后面目狰狞的尸体。

“我也可以拿着这个脑袋回去交差,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的让我走。”


眼前的小丑伊尔迷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但似乎并不是隶属于任何组织的杀手。对方那残忍戏谑的作风在这一带颇有名气,但不管怎么说,两个杀手在任务上有了冲突,那就只能你死我活,赢者拿钱。

愚蠢。竟然想和揍敌客家族争抢杀人任务。

这么想着,伊尔迷慢吞吞抬起手来,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那头被雨淋湿的黑色长发也受到了气势的影响,开始隐隐浮动于空中。

就像这样,先发制人的……


“嗯,那个脑袋你可以拿走喔。那是我给你的礼物。”


红发小丑这句话说的过于随意,甚至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这让伊尔迷顿了顿,动作停滞的一瞬,他极快的上下扫视了一圈红发男人。

感受不到念的力量。对方并没有处于战斗状态。

这么想着,伊尔迷渐渐把手放了下来。


“我叫西索。我知道你是谁,揍敌客家族的长子,你的工作风格很让我着迷。”

男人这样开口说着,一边慢慢踱步向伊尔迷靠近走来。

这样一条狭窄的巷子,只有巷口隐隐约约落下了些许路灯的惨白灯光,捉摸不透的小丑向藏匿在黑暗深处的杀手走来,身影也一同渐渐融入了黑暗。

“我把这个尸体给你,作为敲门礼物。你来跟我打一场吧,怎么样?”






对于西索来说,杀人不是一门生意,而是一种兴趣。


他会对所有摸不清底细的强者产生极大的兴趣,这种情绪会促使他不停的去向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们挑战,在一次次的生死决斗中品味到独属于他的快感和兴奋。

西索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血液沸腾呼吸加快的感觉。就好像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而他的身体全凭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和肌肉记忆在行动。

为了能一次次的体验这种乐趣,西索愿意付出一切。


当然,直到很久之后,伊尔迷才解开了西索这个怪癖的真相。

他所追求的,无非就是濒临死亡的极致快感罢了。


西索能够遇到伊尔迷,一半是有意为之,一半是命运使然,

他来友克鑫市是另有所图,是为了追嗅到蜘蛛旅团的入团门槛而已。而杀掉那个叫嚣的愚蠢男人,仅仅是因为那家伙的脑袋在黑市上悬赏了个好价钱,而西索恰巧需要些现金。


不过就在西索动手的前一天,他就发现黑市里的悬赏单被撤掉了。

想要打听出是谁接下了任务并不难,大名鼎鼎的揍敌客家族从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和存在。与其说是隐瞒,倒不如说是非常霸道的宣告了所有人。

这是一种有着绝对实力撑腰的挑衅,是在警告所有人,如果和揍敌客家族争夺猎物的话,那么下场就只有死人和地狱里的恶鬼才知道。


不过这对西索来说,与其说是威胁,更像是个邀约。


他从悬赏的地方买下了情报,知道这次来友克鑫市处理工作的人是揍敌客家族的长子。情报商原本愿意透露更多的消息,但西索拒绝了。有趣的事情他更希望自己亲手挖掘,甚至包括姓名,他都没让情报商告诉自己。

既然是长子,那么实力应该相当不错。在蜘蛛旅团毫无音讯的情况下,西索决定给自己找个乐子。

当然,在那个时候西索并没有考虑到未来的事,也不曾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个念头会给自己以后带来多大的乐趣。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要见一见这个杀手家族的长子。

仅此而已。


杀掉那个孱弱到令人反胃的男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西索甚至有大把时间来精心点缀下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脸可不能划伤,就这样摆在支离破碎的身体上,看起来更有艺术性。

西索抬起手来,温热粘稠的血沿着他的指尖往下淌,他厌恶的用力甩开,在暴雨中张开手掌清洗。

简直就像虫子的血一样,真烦人。


不过他的辛苦工作是有回报的。


当他隐去气息,直勾勾的盯着巷子深处那个修长匀称的身影的时候,西索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一把重锤似的用力敲打在耳旁。

那个黑发男人,浑身上下的不详气息,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西索的本能直觉。他的生物本能告诉他别去招惹,可他胸口中那逐渐上涌翻滚的炙热情绪,却如同浪花一般,迫使他不断的被卷席向黑洞中心。

那个人的手臂,手指,白皙的皮肤,不管是剁下来还是用来掐紧自己的脖子,不管是沾上谁的血,都应该特别好看。


啊…

好想杀掉。

好想被他杀掉。


西索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长长的叹息。

就像把胸口浑浊的气息压缩着吐了出去,像一句无声的呻吟。

隐没在了倾盆暴雨中。


巷子深处的身影静默着不动。


紧接着,三根寒光闪闪的细长念针割破空气,以索命的姿态,在片刻间就到了西索的眼前。

挡下攻击并不难,针尖刺破扑克牌的一瞬就被伸缩自如的爱用力缠绕勒紧,牢牢的束缚着减缓了攻击的力度。

这个时候西索才看见黑色长发男人的正脸。细眉,漆黑到没有反光的眸子,薄唇,略显苍白的面颊上还黏着几缕被雨水打湿的黑色发丝。


像女人一样漂亮,像恶魔一样危险。

是西索个人比较偏爱的那种类型。


“那个尸体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了,你要不要来跟我打一场?”


西索看一眼就知道了,这个揍敌客一定跟他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所以他才敢肯定,在面对强者的邀约的情况下,对方是不可能拒绝…


“不要。”


对方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西索猝不及防,甚至呆滞了一瞬。

“你刚才说这个脑袋会免费给我是吧,那我走了。”


看着黑发男人提起了自己精心存留下来的尸体脑袋,西索怔了怔,紧接着浑身的念爆发出来,只是单纯的爆发出来。

他在彰显自己的实力,这也成功的让黑发男人停下离开的脚步。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对决会让你无聊……我会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西索往前步步靠近,直至杀手最为敏感的边缘界限上。他的指尖已经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浑身的杀气毫不遮掩的倾斜而出。

“你也和我一样,想和有趣的家伙对决吧。”


“没有兴趣。”

对方的回答再次让西索愣住。男人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稍稍侧了侧头,那黝黑到瘆人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过来,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钱的话,我就没有兴趣。”


这是揍敌客离开之前给西索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那个修长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雨夜中,徒留小巷子里的西索一人,还站在原地发愣。


这个时候西索才想起来。

自己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三个月后,天空竞技场。


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包间的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他衣服皱巴,面容憔悴扭曲,恨不得抱着眼前那锃亮的皮鞋舔个干净。

“拜托了…!求求你,再借我一笔本金!我发誓我下一把一定会赢…!”

在男人面前大腹便便的富豪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又转头对自己保镖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绝望的赌徒就这样被架着拖了下去。

他的惨叫,回荡在包厢外的走廊里,如同索命鬼一般吓人。


身材姣好的女人走过来,妩媚的依靠进富豪怀里。

“那个男人还真是愚蠢,每场比赛都赌输了。该说是脑袋不好呢,还是只是运气的问题?”


富豪搂着她纤细的腰,叼着上好的雪茄用力的吸了一口,呲着镶金的牙露出难看的笑容。

“天空竞技场的比赛赌博…是最容易赚钱的。”

他的手贪婪的在女人身上揩油,视线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玻璃外的竞技场。那上面的两个选手正在比拼,交错的身影模糊重叠,赢下观众们的阵阵叫好。

“只要安插几个实力强劲的棋子进去,想要赢下赌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女人听着,哧哧的笑起来,眼尾殷红极尽媚态讨好。她知道,只要她继续奉承下去,那么等着她的就是大好前途。

她肯定不会落得跟刚才那个赌徒一样的下场。

“不愧是大老板呢,像那样的门外汉,果然也就是一辈子在泥坑里摸爬滚……”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

空气中仿佛被按下了看不见的暂停键。


“嗯?”

富豪感到手背上似乎流淌下些许温热的液体。他低头看去,入眼的是一片血红。

滴答,滴答。

怀中搂抱着的女人的脑袋只剩下了半截。

她那柔若无骨的身子迅速的冷了下去,僵硬的从富豪怀中倒下,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就是彭多巴斯·艾尔曼吧?嗯,和任务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呢。”


也许是出于极度的恐惧,富豪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他的嘴张张合合,瞳孔缩小到了极点。

他看着眼前披散着一头黑发的人物,女人?不,身型和声音显示应该是个男人。门外的保镖呢,自己带来的人难道都已经被干掉了吗?该死,枪在哪里……


“有人出五十亿买你的人头呢,你看起来可不值这个价。”

杀手语气轻飘飘的,修长的指尖夹着照片,伸过手来在富豪面前晃了晃。

下一秒,富豪的左手被干净利落的切断,像一截烂肉似的啪的摔在了地上。

在彭多巴斯声嘶力竭的惨叫哀嚎以及咒骂声中,伊尔迷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安静点。”


彭多巴斯浑身都被冷汗打湿。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开口哀嚎。

“七十亿…我给你七十亿戒尼!放过我!”

鲜血从他的断掌处喷涌而出,彭多巴斯的面容渐渐灰败下去。生命力的流失让他没法正常的坐着,他只能匍匐趴在地上,像只可怜的臭虫。

“一、一百…一百亿戒尼…”


“天空竞技场中你占的股份最大吧,更何况这里的地下赌场也是你经营的。身价大概上千亿的你,只愿意拿出这么点钱买自己的命吗?”

伊尔迷踱步走到包厢的玻璃面前,垂眼往台下望去。是没意思的厮杀,像这种低级娱乐却能源源不断的从人们的口袋里掏钱出来,只能说自己的确没有做商人的天赋。

台面上的一抹红色吸引了伊尔迷的注意。

他定定的注视了片刻,细长的指尖轻敲玻璃,扭头对地上的彭多巴斯开口。


“…下面的这个比赛,也有你的棋子吗?”


在得到了一个虚弱的肯定回答后,彭多巴斯的身子被无数念针刺穿了。

红到发黑的血喷涌而出,浸泡着,被衣服的纤维吸收着,很快就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躯壳。

伊尔迷用桌子上擦拭红酒的白色绢布仔细摩挲着每一根念针,垂下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西索不介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可以被任何人雇佣,但同时他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他加入蜘蛛旅团后,却没能如愿的和团长立刻展开厮杀,于是他便仿佛赌气一般的拒绝了偷盗的活计,独自一人沉浸在天空竞技场的厮杀里,享受少的可怜的快感。

这里的人,都太弱了。

虽然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有意思的家伙,但那种程度对西索来说,隔靴搔痒罢了。


彭多巴斯找上西索的时候,把条件和价格开的很清楚。

无非就是打假赛,帮助彭多巴斯控制比赛赌局。那个肥猪一样的家伙脸上挂着傲慢地笑,西索觉得,即便是踩烂他那张脸,也不会让这人变好看。

不过,也算彭多巴斯幸运,因为西索很无聊,也很烦躁,所以答应了这个雇佣的请求,也仅仅是因为西索暂时找不到新的乐子。


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结束后西索瞥了一眼观众席包厢的位置。

那是单面玻璃,他什么都看不见。

彭多巴斯一般都会在那个地方,而西索也得去那个地方收集自己的奖金。


看着自己的对手被拖下去,西索活动了下关节,慢吞吞的转身下场,沿着楼梯开始往上走。

一层,两层,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些许令人不安的味道。

西索皱了皱眉,舌尖下意识的舔舐过干涩的唇。

三层,四层,面容呆滞的黑衣保镖直愣愣的站在回廊里,即便被墨镜遮挡,也难以掩盖他们那呆滞的眼神。


“我是来找彭多巴斯的。”西索对着其中一个保镖开口道。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僵硬的站了片刻,再慢吞吞的起身挪开,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西索定定的望着那个方向,片刻后,他伸手握住了包厢的门把手。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的。也不拧开门,也不松开手。


西索略略的吸了口气,那股有着毫不掩饰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腔,他的唇齿微微发颤,因为克制不住的兴奋情绪而小幅度颤抖着。

要克制住自己才行。


“我上次忘记问你的名字了。”他开口说道。


视野里映入一缕乌黑。

一缕,两缕,密密麻麻的,黑色的长发就这样从上方悄无声息的垂下,冰凉发丝贴覆上来落在西索面前,压迫感和杀气也随之重重砸下。

那张白皙的漂亮脸庞就这样倒挂着,慢慢出现在西索视野里。挨的极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黑漆漆的眸子里只有在这样的距离下才映出小丑那颇为夸张的红发。

杀手从回廊的房顶上倒挂着垂下身子,观察着西索脸上所有的小表情。


“我叫伊尔迷。伊尔迷·揍敌客。”

杀手这样说道。没有任何企图掩盖的意思。

“我记得你。”


啊。真糟糕。

西索心里想着,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扯出一个压抑不住的笑。

下面都要有反应了。


“你把我的老板给杀掉了?”

西索看着伊尔迷从房顶上落地,如同猫科动物似的悄无声息。真漂亮啊,不管是肌肉的流畅度还是干脆利落的动作,这样修长有力的身形却那么柔韧,不愧是顶尖的。

“真浪费,他可是一头下金蛋的肥鹅。”


“嗯。因为是任务。”


“只要给钱的话,不管什么任务都会去做吗?”


“差不多。”

伊尔迷这样说完后,短暂的顿了顿,视线撇向西索的方向,语调略略上扬,彰显出他难得的好心情。

“给钱的话,想杀谁都可以。”

西索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两句恶劣的玩笑话,伊尔迷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紧接着又补充道。

“除了我的家人。”


西索指尖动了动,有些下意识地抱臂在胸前。他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小臂,随机又抬手压在嘴角,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薄唇。

“……要跟我去喝一杯吗?我会付钱的。”







伊尔迷一直觉得,西索从最开始就对他有很深的误解。


他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在他们相遇的最初,西索总是开口闭口都在谈钱。虽然这是伊尔迷来说并不是一个坏事,因为揍敌客家族只考虑利益行事,且伊尔迷多多少少也赞同糜稽的价值观,「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钱和人型手办」——当然,伊尔迷只赞同这句话的前半部分。

且先不谈论自己弟弟的怪癖,伊尔迷自认为自己并不单纯只为利益而驱动。

钱很重要,他不否认这一点,但除了钱和家人之外,伊尔迷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产生过兴趣。

权力,地位,名气,他人的爱慕,朋友。

这些他都没有兴趣。


只是,当看见那个红发小丑沿着楼梯走到回廊里的时候,伊尔迷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并隐去气息藏匿在了天花板上。

西索,是吗?他记得这个男人当初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的。

他原来是彭多巴斯的手下么?这样的家伙却受雇于这种黑社会,有些俗气了。


但是伊尔迷心里却产生了些许令他不太舒服的陌生感情。

很久之后西索才告诉他,那个讨人厌的,令人有些反胃的陌生情绪,叫好奇心。


伊尔迷并不在乎西索是不是真的会为请他喝一杯酒的时间而付钱。他跟过去,仅仅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让他跟上去瞧瞧。

天空竞技场很大,酒吧里也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烈酒。所谓酒精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慢性毒素,过量的话会导致普通人中毒,但却对有着毒性免疫的伊尔迷来说,就和普通白水没什么两样。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喝醉然后被西索暗下毒手,但他还是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红发男人一口一口喝酒的动作。


滚动的喉结,仰头时绷紧的肩颈肌肉,还有因为潮湿的空气和汗而略略垂下的红色发丝。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很适合诱惑人的面孔。


是太久没有接受过毒性训练了吗,还是这个地方的冷气开的不够足?刚才喝下肚子里的酒精开始让伊尔迷觉得有些发热了。

他垂下眸子,把手中的杯子也放了下去。


“是有话想跟我说么?”他开口道,语调平静。“我的时间也是很贵的。”


对面的红发男人眯眼笑起来,狭长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伊尔迷瞧,嘴角勾起的弧度好像不是嘲讽的意思,反而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

捉摸不透,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伊尔迷有这种感觉了。

“你现在说出来的话,比起杀手,更显的你像个牛郎。”

西索这样开口说道。


“牛郎?那是什么。”


“啊…是讨女人欢心的家伙。”


女人么。伊尔迷抿了抿唇。他认知中有印象的女人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其他人的性别在他眼中并不重要,他甚至不记得家里管家的性别。不过母亲并没有办法作为参考的标准,这一点即便是伊尔迷,也是清楚的。

他不喜欢在自己陌生的领域展开话题,所以他选择避开。

“叫我跟过来喝酒,是打算给彭多巴斯报仇么?”


“那种家伙怎么样都无所谓,对我来说他只会吐出金子来而已,其他没有任何价值。”

西索耸了耸肩,往前微微俯身靠近。他每靠近些许,他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明显。

“你之前拒绝过我,是吧?当我想跟你对决一次的时候。”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嗯,因为杀人不是我的爱好,我没理由杀你,也没好处。”


“那如果我出钱委托你这么做呢?”


伊尔迷顿了顿,垂下的眸子抬起来,迅速扫过眼前的小丑。

“…什么?”

连伊尔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西索已经贴的这么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西索呼出的气息,因为并不带着杀意,所以他居然任由对方入侵了自己的私人界限。

喉咙有些发涩,是因为刚才的酒么?

看来自己回去应该重新接受毒性训练了。


“我出钱,委托你来杀掉我。”

西索用着最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对普通人来说最难以理解的话。

“这样的话,就可以好好跟我打一架了吧。”


伊尔迷没有动弹,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起来好像并不像是开玩笑。

他的齿尖不动声色的磨了磨自己的唇肉,直到嘴里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味。


“…你的命,值多少钱?”






西索觉得自己应该的确是个疯子。

但却是个运气好的疯子。


伊尔迷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在定下了委托的当天深夜,在天空竞技场的顶层包房里,暗杀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是杀手,但却采取了最粗暴的方式进行攻击。从正面袭来,毫不掩饰杀气,尖锐的针铺天盖地的冲致死处直接刺来。


很强的念能力,很高超的技术。这是西索的第一反应。


他们的身影交错在偌大的房间里,瞬息间已经交手数下。两人能力相当,力气相当,念能力也相当,难分高下是必然的。

只是,不知为何,在无数个有机会向对方下死手的瞬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仿佛彼此之间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一般,避开了。

两人同时停手的那一刻,彼此颇为狼狈的模样也同时暴露在了窗外的月光下。


淤青,破皮,折断的手指,被划破的皮肉。

伊尔迷静静地站在那儿,他的脸颊完好无损,月光倾泻下来,像是给黑发男人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西索眯着眼笑了笑,遮掩去自己晦暗下去的眸子,慢慢抬起手来。


修长的指间,夹着一缕黑色长发。

西索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眼神里的情绪与其说是挑衅,不如更像另一种含义。更加的阴暗,潮湿,散发着粘稠暧昧气息的情绪。

小丑的脸颊一侧已经被针尖割破了,鲜血直流。


“像这样继续玩耍下去的话,西索你很快就会被我杀掉噢。这样的话三百亿戒尼会直接汇到我账户上吧。”

伊尔迷淡淡开口,漠不关心的抬手甩了甩手掌上已经被折断的三根手指。

“嗯……不过也不能说是玩耍的程度吧。”


“那种好看的脸我怎么下得去手破坏。倒是你,收了钱才能好好办事是你们杀手的通用规矩吗?明明自己错过了那么多杀掉我的机会,浪费我的善意的话,你会任务失败的喔。”

西索松开手,感受发丝从手掌心上滑落下去的痒意。

他再度抬头,猩红舌尖抵着下唇慢慢舔舐。


“那我们就来接着玩吧,伊路。”







现在想起来,如果硬要找个理由的话,伊尔迷会认为那都是西索的错。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伊尔迷并不介意主动承担责任,但偶尔也会有逃避问题的毛病。糜稽曾半开玩笑的说过,「伊路大哥在不愿意承认错误的时候会怪罪除了他以外的全世界。」

可怜的弟弟为他说出这句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不可否认的是,伊尔迷自己也承认自己会有这个毛病。


那天晚上,是个意外。


打斗让他心跳加速,血液加快,耳朵里嗡鸣作响,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明显的呼吸声。这房间似乎越来越狭隘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伊尔迷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见西索脖颈下鼓动的动脉。

刺破的话,割断的话,会喷出漂亮的颜色吧。

这样的念头在一瞬间占据了伊尔迷的脑海,他猛地在空中扭转过身子,以一个正常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以超乎想象的柔韧度,挣脱了西索的正面压制。

旁侧猛攻,翻身擒压,这是一气呵成的,在一瞬间完成的事。


房间里静悄悄的。

四周都是零散的家具碎片,地板上是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渍的深色痕迹。窗帘被撕破了,破碎的玻璃落地窗外,银色月光就像是温柔的钝刀,一下下的割磨在两人的皮肤上。

溢泄出来的,是汗液和彼此的低声喘息。


伊尔迷垂眼看着被自己骑压在身下的红发男人,尖锐的指甲已经抵上了对方的脖颈大动脉。

他难得会因为打斗而有些喘气,心脏也剧烈的跳动着。

视线里的男人模样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薄雾似的,变得有些模糊了。


“伊路。”

西索的声音在身下响起,伊尔迷用力的抿了抿唇,顺着声音往下望去,正好对上那双眯着的狭长眸子。

“你在等什么呢。”


…啊。

都怪西索。


激烈的缠吻带来的是愈发强烈的窒息感,指甲划破了男人脖颈,温热黏腻的血涌满掌心,熟悉到令人安心的气味此刻却更叫人兴奋。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口,比起身体的交合,先一步交合在一起的是彼此的鲜血。

在愈发模糊的意识中,伊尔迷感到有双大手,还带着滚烫的血渍,就这样揉抚了上来。

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哧哧的发出了恶劣的笑,紧接着就是更多的吻。


都怪西索,是他暗示了自己。

怪这个房间太狭窄,怪今晚空气太干燥,怪那个彭多巴斯,把西索雇佣到这个天空竞技场。

就是这样一层又一层的错误,让自己现在才会处于这种局面。


伊尔迷阖上眸子。

……失策了。






西索觉得伊尔迷很漂亮,从第一眼见到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很漂亮。

这个词似乎多用于形容女人,但用在伊尔迷身上的时候,西索便总觉得,这个词在那一瞬间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含义。


而现在,身边闭眼躺在狼藉地面上的男人,身上遍布淤青红肿,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和抹不去的血渍。

就这样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长发,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用漂亮这个苍白的词来形容。


西索沉默的看着,慢慢伸手过去,想要撩开男人脸颊一侧上粘黏着的黑色发丝。

可对方却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啊。”


“嗯?”


两人同时发出了短促的单音节。


紧接着,西索立刻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些轻浮的开口道。

“伊路,我都不知道你的工作作风是和委托目标上…”

他剩下的那个词在伊尔迷的视线下硬生生咽了下去。


嗯,刚才有种「如果说出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掉」的感觉。


西索眨了眨眼,伸出手臂用力一捞,颇为亲昵的将对方搂进了怀里。

“这算任务失败吗?”


“那要看委托人怎么判断了。”

伊尔迷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即使从西索的视角来看,黑发男人的嘴唇都已经肿的不像话了。

“你说失败的话,那就失败了吧。”


“我也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啊,这种杀人任务怎么能只给一次机会呢。”

西索亲密的贴近过去,指腹顺着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滑,恶劣的在腰侧的一处伤口上用力碾压下去。

“相反,我要加大筹码和奖金。”


伊尔迷的视线再度投过来,带上了些许困惑的意味。


“我赌上我的一切,我的全部身家,尽你所能的,来试着杀掉我吧。”

西索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俯身下去,用力的咬住伊尔迷的无名指。

用力之大,齿印见骨。像一圈扭曲的骇人戒指,就这样烙印在了对方的手指根部。

“不管花多久都可以,你愿意接下我的委托吗?”






时至今日,伊尔迷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晚上,那么轻易的答应了西索。

是被巨额的奖金所吸引吗,还是被同样身为强者的西索挑衅了?

这些答案都不是让伊尔迷满意的答案。


即便那个无名指上的齿印伤痕已经消失,但那个触感,伊尔迷还依旧牢牢的记在心里。


“你在想什么?”

身后的男人这样低声说道,伸手亲密的搂抱了上来。温热的胸膛,粗糙的手,和熟悉的味道。

“在策划怎么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掉我吗?”


伊尔迷闭了闭眼。

他仰头,将脑袋靠抵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失策了啊。是自己失策了。

是自己擅自接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啊。”

他喃喃着开口,指腹温柔的揉搓在自己恋人的红发上。

“我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完成你那该死的委托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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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绘把大哥画成凑男了、

Marlowe

【西伊西】最后一个夜晚

*西团大战前夜,西索有一个特别的邀约。

  

  

  西索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了约定的地点。吧台的一角坐着熟悉的人。

  长发散落,身形高挑,肩上披着黑色长款外套,举起酒杯时能看到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线条。周围灯光很昏暗。而此处恰好开了一盏顶灯,细细的光束不偏不倚地打在下方人的侧脸上,连脸上微小的绒毛都在发光。

  “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西索坐到他身边,点了一杯和他一样的威士忌。

  “谢谢。”伊尔迷并不转头看他,对着面前的空气回复道。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才意识到了一些必要的社会性礼仪。于是转头,仿佛觉得有点麻烦地皱眉,从上到下挑剔地打量了西索全身,然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补充道......

*西团大战前夜,西索有一个特别的邀约。

  

  

  西索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了约定的地点。吧台的一角坐着熟悉的人。

  长发散落,身形高挑,肩上披着黑色长款外套,举起酒杯时能看到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线条。周围灯光很昏暗。而此处恰好开了一盏顶灯,细细的光束不偏不倚地打在下方人的侧脸上,连脸上微小的绒毛都在发光。

  “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西索坐到他身边,点了一杯和他一样的威士忌。

  “谢谢。”伊尔迷并不转头看他,对着面前的空气回复道。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才意识到了一些必要的社会性礼仪。于是转头,仿佛觉得有点麻烦地皱眉,从上到下挑剔地打量了西索全身,然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补充道:“你也不差。”

  西索轻而易举地被逗笑了。


  “明天……”

  “明天……”

  他们同时开口,但西索很快闭了嘴,伊尔迷则没有半点停顿地说完了这句话,像一个专断独行的皇帝。

  “明天我会去给你收尸的。”他轻快地说。

  “哦~”西索故意作出受伤的神态,“你好过分,这么肯定我不会赢吗?”

  “一些新情报,在那之前你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但现在——”他停顿了一下,猛得凑近,直直地盯着西索,“只有百分之一。”

  “真狡猾啊伊路米,明明知道这么说,我会很兴奋的~”西索舔了舔嘴唇,他感到心脏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伊尔迷的脸正放大悬置在他面前,瞳孔竖起,像一把死神的镰刀。酒精的迷幻、战斗的兴奋、死亡的威胁,以及一些暧昧不明的情愫,这些元素混合在一起,在他的胸腔里撞击出火星——他几乎要陶醉在这一时刻里了。

  于是他遵循本能,凑近亲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然后观察实验对象会做出什么有趣的反应。

  “哦。”伊尔迷眨了眨眼。西索几乎要看到他的头上升起一个疑惑的问号。

  “西索,你喜欢我吗?”

  非常有趣的反应,西索几乎要拍手叫好了。他忍着笑:“这也是揍敌客家教你的吗?亲吻意味着喜欢?”

  “当然不是。”伊尔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西索,“我做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一些人,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称对方是恋人,然后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大喊着要替对方去死之类的。”

  伊尔迷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西索,仿佛在判断他属不属于这种蠢货。

  “不是哦~”西索心情很好地阐述着他的亲吻哲学,“亲吻不一定是喜欢,我刚刚只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做了。”

  “哦。”伊尔迷又眨了眨眼。他头上的问号消失了,好像真的只是提了一个问题,然后得到了有说服力的解答。

  然后下一秒就又被亲了一次,这次是嘴。

  “这次也是因为有趣?”伊尔迷思考着把酒泼在对方脸上的可行性。

  “不,这次是因为喜欢。”西索高兴地宣布,“因为刚才伊路米的反应很有趣,我很喜欢。”

  “我要对你定义的有趣产生怀疑了。”

  “讨厌这样吗?”

  “看在你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不讨厌。”

  “既然这样,就让我用一点将死之人的特权吧。”西索夸张地笑了几声,像一只终于露出獠牙的狐狸,猛得咬向猎物,长驱直入,吮吸、掠夺。威士忌的气味在空中弥漫。一切都湿漉漉的。

  伊尔迷有些恼火,但不是因为这次突袭,而是西索在这个意味不明的动作中掌握了主动权。不过好在他善于学习,几秒后就明白了这个简单动作的要领。他暴力地把这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小丑拽开,挑衅地看着他,然后更加暴力地吻了上去。

  酒杯翻倒了,他们的身上于是也变得湿漉漉的。

  最后一个夜晚是湿漉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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