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all/俏温】深海**
俏x任/温,人外**。
深海AU,神话生物温,chu*shou*预警。任是人类形态。俏是普通人类。
前情提要大约是俏刚刚从海里逃出来没有多久, 以为上岸之后就甩掉温了没想到扭头就看见任出现。任是那种绅士的形象,虽然脾气说不上很好相处,但是比起海底性格恶劣的温来说叫俏没办法说什么狠话将他赶走。
如果以上都OK,可以点开文字了。
俏x任/温,人外**。
深海AU,神话生物温,chu*shou*预警。任是人类形态。俏是普通人类。
前情提要大约是俏刚刚从海里逃出来没有多久, 以为上岸之后就甩掉温了没想到扭头就看见任出现。任是那种绅士的形象,虽然脾气说不上很好相处,但是比起海底性格恶劣的温来说叫俏没办法说什么狠话将他赶走。
如果以上都OK,可以点开文字了。
【任俏任/俏温俏】变数41
——【41】——
蚩尤,轩辕,这些远古以前由人奉之为神的称号。
俏如来不可谓不熟悉,但同样也是令人惊异的答案,他笼统了这八字中所给予的讯息。
“难道,巫教所袭血统,便为蚩尤古脉?”
但见温皇摇了摇头,说道。
“蚩尤一脉,与巫教,并非是同一族群,但其中却有渊源,久闻你曾以三年,阅遍万教藏书,可在一册见过记载?”
这一段过往已鲜少得人提起,俏如来敛目下也未有太过介意,能从对方口中听得此事。
反是认真去回忆起被深埋于记忆中。
那成千上万的书页,而当中被他斟酌筛选而出却是寥寥无几,皓眉稍紧了一息,就好像关于巫教的一切,有人刻意屏之?
除了神秘古怪二字,只剩下那反复几句?
才开口作答...
——【41】——
蚩尤,轩辕,这些远古以前由人奉之为神的称号。
俏如来不可谓不熟悉,但同样也是令人惊异的答案,他笼统了这八字中所给予的讯息。
“难道,巫教所袭血统,便为蚩尤古脉?”
但见温皇摇了摇头,说道。
“蚩尤一脉,与巫教,并非是同一族群,但其中却有渊源,久闻你曾以三年,阅遍万教藏书,可在一册见过记载?”
这一段过往已鲜少得人提起,俏如来敛目下也未有太过介意,能从对方口中听得此事。
反是认真去回忆起被深埋于记忆中。
那成千上万的书页,而当中被他斟酌筛选而出却是寥寥无几,皓眉稍紧了一息,就好像关于巫教的一切,有人刻意屏之?
除了神秘古怪二字,只剩下那反复几句?
才开口作答。
“俏如来记忆之中,几近所有文册,对于巫教解释可鉴之处也仅有重复几句,‘巫者,通神,祀以天地,制蛊。’而已,往后就好似禁忌,再无人落墨扩写,又或许,是因晚辈所阅浅薄所致?”
虽然所得出的结论也仅有这些而已,温皇也未再多问于他,对这一切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得男人音色醇厚,又不紧不慢。
“也确实不差了,巫者,通神也,这一描述,放在当今世上骇人听闻,更是难以令人信服,但一切始于上古,神,人,魔,等共存的混沌之境,便不足为奇。”
火光噼啪,天色早已暗作三更,两人却仍无困意。
“……末约,要追寻至千年以前,炎黄蚩尤三部交战,巫教之主,在时得选奉蚩尤一脉,而后蚩尤战败于炎黄,巫教各族亦随古兵主,留驻苗地。”
温皇面上淡薄如常,即便口中说着这不外于人知的故事,不是追忆,他垂下了眼眸,就好像慢慢去念出了一本并不存在的古旧书文……
“那时九黎为战败一族,于炎黄所驻之外,故步自封,隐世而居,巫教及为依附九黎从属,便成了兵主一脉与外联系,仅遗留下的途径。”
俏如来听得仔细,双手交握在膝上,眉宇未曾松下,多是思量,后生又是抬头,将目光凝视到他面前。
“但前辈在前所言,魔世针对于巫教之人的理由,是蚩尤古脉,也只是理由,这两次强调的理由,并非是目的。”
这十足认真的一幕,让温皇得见眼中,亦知他听出缺稀之处,这般聪慧倒也省下了多余言辞?
他不禁笑了一声,逐而将话说明。
“这目的,吾亦不知也,若要真正深究彻底,温皇倒是想起一件,或该注意之事,你等亦可能以此为方向。”
“嗯?”
“蚩尤一脉隐世了后,为了与外族之间保持联系,每隔数年,便会有与外迎亲通婚的习俗,故而每一名巫教之人,体内之中最少五分之一的血统,为神人血脉。”
俏如来闻言怔愣一瞬,脑中将这既定讯息与所有思量一律接轨,他双拳忽然收握在膝前。
“原来,如此。”
虽不明魔世之人要此神人血脉是做什么,但其中目的必定不单纯,只是……
俏如来思路一转,竟默了一弹指间,那双金瞳隐没于垂落眼帘下,附而抬眸,去看了坐在那面将披衣稍收的温皇。
“此下,晚辈仍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前辈。”
温皇一双染蓝凤目下微底,恰好也在看他,正与抬头望他的人对上视线,飞眉纤细如墨一笔,往上一挑,但见唇齿启了半分。
“说吧。”
“是。”
得人一句允下,俏如来不再拘谨更多,更坦言一问。
“俏如来想问,为何巫教各族,自上古延续至今,也未有说彻底避世不出的道理,但与其相关文字却寥寥无几,是为何?莫非,是教中文规所要求?”
听他一问,不知为何,温皇本无更多的神色,莫名有了一分怪异……
久不得回应,更见对方这般神色,俏如来心下多了两分迟疑,才出声再提。
“前辈?”
“……古苗遗族,起初并无文字。”
“久远故事,历史皆由前人编曲,后人传唱做载,因族群不同口语亦有不同差异,苗族中尚无能各自辨译,更何况外族之人听闻。”
闻言,俏如来思路到此不由得脱口而出。
“所以,方才前辈所言故事,皆是苗曲所铺?莫怪他处并无记载,嗯……皆为口语相传,也就是说……前辈自己亦有习得……?”
忽而意识到了此句稍有不妥,俏如来顿止了言谈,思及对方适才神色,便知此事是人不愿提及,他斟酌三分,才一字一顿。
“抱歉,是俏如来失礼。”
听得失礼二字,温皇面上未敛下那些许莫名神情,倒是转了眸去看这后生,眼角稍提,知是对方误解了什么,言道。
“你若要听,也并无不可,只是事已久远吾不免记忆有误,音色不准,即便如此你仍要听吗?”
俏如来犹豫了片刻,得知自己心中仍是好奇,便大胆试问了这一句。
“还请温皇前辈赐教?”
……
——————
ps:古苗族以歌载道是实锤哦,我没有胡编乱造么么哒~(o´ω`o)ノ
【任俏任/俏温俏】变数40
——【40】——
“因为,你该离开了。”
温皇言辞中,并未却下那份淡然,面目平常得怎样也无法让人忽视的,从头到尾也未曾却下的距离感……?
俏如来抬眉怔愣去看他,莫名意识到即便经历繁多,即便共过生死关卡,对方一步一分一毫都不曾动过。
仍然停在那个位置,如隔咫尺,却始终也只有咫尺而已……
这个人仍然如此,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仅仅做出了他能做该做,旁观判断着这一切而已。
或许是对方于己多过的教诲,多过的称赞,多过的理解,令他竟有一瞬间认为,即便不能更近,也该松下几分才是……
但,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并无意外的多虑了吗……
俏如来一双鎏金瞳眸在眼中垂落,刚才那一番话的余韵,还令他交叠的双手...
——【40】——
“因为,你该离开了。”
温皇言辞中,并未却下那份淡然,面目平常得怎样也无法让人忽视的,从头到尾也未曾却下的距离感……?
俏如来抬眉怔愣去看他,莫名意识到即便经历繁多,即便共过生死关卡,对方一步一分一毫都不曾动过。
仍然停在那个位置,如隔咫尺,却始终也只有咫尺而已……
这个人仍然如此,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仅仅做出了他能做该做,旁观判断着这一切而已。
或许是对方于己多过的教诲,多过的称赞,多过的理解,令他竟有一瞬间认为,即便不能更近,也该松下几分才是……
但,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并无意外的多虑了吗……
俏如来一双鎏金瞳眸在眼中垂落,刚才那一番话的余韵,还令他交叠的双手紧握在那里。
“……为何?”
话中幽幽,或是夜中也是安静的缘故,听在温皇耳中多了点滴压制下的颤,对方控制得很好。
男人一头鸦发未束,垂了半身,一双凤目看了他一会,才倒是一叹,这一声却不是叹人,反是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
俏如来见此也是敏锐察觉,当下收敛心神,聚精会神去注意。
“你可知,魔世追逐于吾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未,除了初会面时未再对谈过的问题,但这原因,却是心照不宣。
因为不论是作为被针对的温皇,还是比起温皇更了解魔世的俏如来。都摸不透猜不准写其中的关键,寥寥可探得的相关讯息,又是少之又少。
但现在,温皇在此时却问了他这个问题?
“……愿闻其详。”
如果不是有所突破,作为对方不会多去开口,这也是俏如来作为一名“聪明人”,所认知。
“……这样说吧,自还珠楼攻陷了后,吾便有了思虑,是因你等与吾主仆二人之故,又或是声东击西,诱敌乱尔之举?如今凤蝶遭擒非杀,吾亦理所当然认作,此举为针对于神蛊温皇,而幕后者,不外乎一人也。”
酆都月。
俏如来心中显出这三字,唇齿微抿,又做摇头。
“……不会是伊,魔世之人轻看人族非是一日两日而已,更不可能因一人之故,如此大费周章。”
“但,如此声势浩大之举,只为乱敌吗?”
“那公子开明戏已做罢,又怎会如此执着于前辈,甚至不惜再与雁王联手,围困温皇,这更难以揣摩其意……”
温皇听他将问题谈至此处,这也正是两人早前不得明了的问题,饶是点头。
“是啊,吾在前亦以言,试探过雁王这一局,但未料得对方非但不介意,将现今局势尽言于吾,更送了一个,该说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报。”
“冽风涛,在战中,亦遭魔世所擒。”
俏如来怔愣了一瞬,心中又做思量,仿若将所有丝线再一根一根黏起,皓眉稍稍蹙紧,魔世非是善男信女,以弱肉强食为尊,可从锦烟霞死讯中可见端疑,有能而不杀,更可谓不该……
而这当中的共同点……
他恍惚一觉,猛的一个抬头,便看到这披散乌发的男人,文人儒雅的面容,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亦在与他对视。
就像是透过了这个人的轮廓,看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巫教?”
那篇巫教遗册忽而忆起在脑中,像是在这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俏如来在这瞬间缚口,合闭上了唇,拳指堪堪抵在了唇前。
稍有几分狐疑犹豫,抬眸去看那处一派淡然的温皇,又见温皇听这两字却是并未有太大反应,反倒是自己似乎多虑了什么?
俏如来心下稍有些许惭愧,便放下手,敛下神情,直直去看他,等待下文。
便听对方徐徐道来。
“如吾所料不差,那我们一开始所想,便差了。”
“……魔世之所以针对于温皇,是以鱼目混珠之计,实针对于巫教仅存之人吗?而于巫教之人所了解最多,现可谓独温皇一人而已,为此暂封温皇之口,以抓捕之意,实行拖延之举?”
俏如来不停思量之余,将猜想一字不差说出,脑中有了斟定,这惊异之处竟而令他压下了方才过溢的情绪,眉间又一紧,还缺少了最为关键之处。
而这关键,就在于……
温皇在他停下言语后,凤眸微垂下,叙道。
“所以,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吧,魔世之所以针对于吾,针对于巫教一族……”
“真正的理由是……”
话中稍作一顿。
“苗族之祖,蚩尤,古脉。”
……
【俏温俏/任俏任】变数39
——【39】——
或许是直觉,又或者是自己莫名对此人的了然,知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询问这个问题,或者说……
温皇从不会问他这种问题,这个人总是漫不经心,十足随意,随口给他一条线,而俏如来也可以这一条线一路找到尽头。
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但这一次,就好似对方要求,要他将答案双手奉上,不做徘徊不做收敛,为此俏如来斟酌下,认真倒是比以往更甚。
……仿若面前所探是一窟洞穴,他不知会有什么会从中铺面而来,也不知会不会给他带来威胁。
仿佛只要坚定自己,这样立身稳步,或许……不会让这或有的风沙,推动自己?
但,也只是或许……
“锦烟霞,死了。”
仅此一句,令俏如来已是少有波澜的面容,怔愣三...
——【39】——
或许是直觉,又或者是自己莫名对此人的了然,知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询问这个问题,或者说……
温皇从不会问他这种问题,这个人总是漫不经心,十足随意,随口给他一条线,而俏如来也可以这一条线一路找到尽头。
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但这一次,就好似对方要求,要他将答案双手奉上,不做徘徊不做收敛,为此俏如来斟酌下,认真倒是比以往更甚。
……仿若面前所探是一窟洞穴,他不知会有什么会从中铺面而来,也不知会不会给他带来威胁。
仿佛只要坚定自己,这样立身稳步,或许……不会让这或有的风沙,推动自己?
但,也只是或许……
“锦烟霞,死了。”
仅此一句,令俏如来已是少有波澜的面容,怔愣三分。
忽而瞪圆的瞳,又多出了不敢置信,蹙眉敛下,他堪堪握拳,可见用力得手臂颤动,在身无着衣的情况下清晰可见。
才些许,才缓了气息,他口中含了艰难二字。
“怎会……如此?”
这个疑顿的回答,也给了他对面那个男人答案,温皇似也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伸手挑开星火的柴枝丢掷在火中,任它染灼。
“魔世回程之时,袭击其主力的决定,是你做的吧。”
这句询问的答案在俏如来适才一声迟疑中,讯息已鲜明探出,确实,若非有所接壤,这个人也不会这般无法保持自己的冷静。
但温皇仍是问出了这一句。
但听在俏如来耳中,只是这一句而已。
这莫名质问了心头的对白,不知是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直白,还是因为自己本就心虑于此,情绪因而涌起潮翻。
他回应时,紧握的拳无半点未松下。
“……是。”
“参与此行者,锦烟霞身死,史艳文等人重伤濒死,昏迷不醒,不知可救于否,还有一人,遭魔世所擒。”
缓缓听得到这些来自对方的话语,甚至看得到不紧不慢的口型,一字一句,俏如来却在此时,连分辨对方面部表情都有些做不到……
垂下的金瞳像是在遮掩着情绪,是下意识的去这样做,但呼吸上多了一分的粗重,怎样也阻止不了。
脑中席卷而来的是这次“决定”所造成的代价,死去的人,重伤的人,最后仍在相信着自己的表情……
怎能不去在意……!但是……
“俏如来。”
忽而如冰针刺入脑中的三字,他怔愣着去抬头看向对面始终面如一色的男人,手指堪堪一松,又握紧。
在这一双淡薄的眼眸中,俏如来什么也看不到,想要苦笑却连一丝笑意也无法提起,他张了张嘴,只问出了这一句。
“……前辈,可会信我?”
温皇看他展露神色,时静时变,就知人当下心神已是有异,明明这般在意,却始终不愿在他面前辩驳一分……
但这讯息能够影响的,终究只有俏如来自己。
男人瞳似一转,开口尤是中肯的回应,从始至终的局外之人那般。
“你希望吾,怎样回答你?”
……温皇一惯如此,比起一句相信或是不信,倒是将选择权交还给他,交还给这明知答案,却还要固执去问的自己!
俏如来到底还是心乱了,他本不该问,也不需问……
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他眉宇已是皱起,瞬息间也想明了以对方之智,怎样能不明了自己所挣扎的,究竟是什么。
温皇在前,所问的那个问题,也不只是在问,还是要自己能可稳下心情,让俏如来自己在得知此事后,而不至于失态更多?
抿了抿唇,他了然了这个问题的关键之处。
“将这份情报,告知前辈的人,是雁王吧。”
温皇此下稍作点头,却不是确认这话语中的疑问,反是满意了对方这一次,终究还是平复下的心绪,见他情绪已见回转,逐接下这句。
“你认为,伊不介意慷慨如斯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伊从一开始的目的,就非是温皇,而是俏如来。”
男人伸手稍拂了肩上一片叶,夜中可见这火光下这张因伤不见血色的面染了暖融,蓝睫合闭也是养神,松下了气息。
“这第一局,他本该对上的就是你,只不过所对之人换做是吾,不与任缥缈启刃,将此言相告,这虽与吾无损,却反以心计乱你。”
俏如来皓眉仍紧,唇齿抿做一线,却说不出更多字句。
“你可是想问,既吾明了对方所指,却仍直言告知与你,是为什么?”
“……是。”
……
【俏温俏/任俏任】变数38
——【38】——
天色已近黄昏,虫鸣声渐渐伴着草縷沙沙的声响……
一片暗黄橘色从中扒出一块人影,颠簸脚步,五指肌肉已呈现干枯之态,颤抖着摁在了树干。
魔人隐在暗袍下的面容只余了血迹涌出不止的唇,还在张合着试图咽下口中的血腥,他抬起头更是阴霾的凝了模糊的视野。
眼前忽而走近了一片暗色,红纹。
“你,失败了。”
……耳畔低哑的嗓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筛定,尤听不出语调中是否有半分情绪,弑天明一抬眼就看到了此人英挺的面容,无有一分异动。
更从这名唤雁王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对方与现下的自己相差甚大,整洁的仪容?
这个讯息并不难懂,大动肝火之下,声中虽有受创模糊颤音,却一语道破。
“你放走了任...
——【38】——
天色已近黄昏,虫鸣声渐渐伴着草縷沙沙的声响……
一片暗黄橘色从中扒出一块人影,颠簸脚步,五指肌肉已呈现干枯之态,颤抖着摁在了树干。
魔人隐在暗袍下的面容只余了血迹涌出不止的唇,还在张合着试图咽下口中的血腥,他抬起头更是阴霾的凝了模糊的视野。
眼前忽而走近了一片暗色,红纹。
“你,失败了。”
……耳畔低哑的嗓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筛定,尤听不出语调中是否有半分情绪,弑天明一抬眼就看到了此人英挺的面容,无有一分异动。
更从这名唤雁王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对方与现下的自己相差甚大,整洁的仪容?
这个讯息并不难懂,大动肝火之下,声中虽有受创模糊颤音,却一语道破。
“你放走了任飘渺!”
粗鲁的破音惊动了山林中雀鸟。
雁王闻他一语,是负手将眉一挑,嘴角挂上难言微勾,他低声息音像是平息这惊动山禽走兽的轻。
“……你的愚蠢只能令你停在这里。”
弑天明怒气压制在颤抖之中,堪堪撑住自己不在这颤抖之下倒去,又见男人已转过身去。
尾音亦是随其拉长的影,寥寥远去……
“而现在的你,只有相信我,记住吧,这是失败的第一步,而我……”
“……喜欢失败的第一步。”
……
当俏如来醒来时,皱紧的眉头已复原有的色,他手肘半撑起了身,一手以指摁着额,摇晃了一下头首,像是才清明了神智。
眼前模糊着终于聚焦成型,耳畔虫鸣,月下光照映着幽暗石块青草在身侧。
这里……
他逐渐回忆起了在前的一切,这是那村落旁的河岸?瞳光转去,见了一片水面波澜,还有一人背影……
只见男人端坐在岸,恰好将衣袍披身,浮下的蓝衣顷刻掩过了这一躯体,一头墨发披散在肩,温皇侧目过来,才对上那双金瞳视线。
他眸光一瞥,似未消下剑者气息,音色尤沉。
“你醒了?”
俏如来怔了怔,才垂下了眼眸,减缓了脑中昏沉,还在额侧的手指任他放了下来,唇齿轻启是道出一句。
“雁王……断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前辈。”
言下之意已定,温皇功体未损分毫,必定有所隐情,青年却只口不提自己身上之毒,信任不言而喻。
温皇就像惯了他的行为,两人从未介意跳过不必要的询问,更为直白,他着手握着自己肩头衣襟,端坐岸边,不紧不慢。
“那你,不也放过了那名魔者?”
闻言俏如来音色一叹,却是坚强言语。
“终究瞒不过前辈你,但俏如来以为,理应不该再造此杀孽。”
温皇听他这句,又点头斟酌一番,出言接过对方这句话,话中似问又似侃谈。
“与其留下一具尸体,倒不如灵活以用,以敌做饵……嗯,此举,倒不比以早那名初出茅庐的大师憨实啊。”
受人一言,俏如来也不生气,反而在这前辈面前多了两分拘谨,咳声显得尴尬,偏偏而后着语,又恰到好处。
“人,总是学会成长,俏如来若固执,故步自封,不知变通,便不足以跟上诸位前辈机巧,又怎能自大与之博弈入局。”
“所以,你认为,人应为所处之地,而改变自己,是吗?”
俏如来听得这一句,有些不甚明了对方乎来此问,意欲何为,只是答他。
“是。”
“但人变了,时变了,底线也随之改变,此时的你,再观自己全副样貌,可还认得出你的心吗?”
……火光自断木焚起,在夜中响耳,俏如来罕见得对此敛下眼眸,逐去深思,久不久才开了口。
“……俏如来曾自经文中得见一则故事。”
“曾有一男子,在夜中安眠,一小鬼翻窗而入,此鬼肩抗尸体,对他说,一会若是大鬼问来,这具尸体是谁搬的,要说是这只小鬼,不然就吃掉这名男子。”
顿了一下,他又将这个故事说了下去。
“伊惊恐答应了,而后当真又进来了一大鬼,大鬼说,这具尸体是他先搬得,小鬼却说,是我搬得,此人可证明,不信你问伊吧。”
“男子虽恐于此,却遵守在前承诺,出言确实是小鬼先搬来的尸体,大鬼不怒反笑,你说谎,便扯下了男子的手臂咀嚼吞入腹中。”
温皇听到了这里,及转身坐了过来,与人对面,开口接下来这个故事。
“而小鬼却见男子守诺,心怀不忍,拆下尸者一臂为男子续上,大鬼见此,又拆其腿,复而小鬼再接,一而再再而三,生者改用尸者而生。”
“是。”
俏如来与他面对而坐,神情坦然,似虑似叙,
“……这时大鬼却讽笑他,现在的你,已经全然不是自己,身体不是,这个正在思考的大脑也不是,而真正的‘你’究竟在哪里?”
温皇开口答了这个问题,见他平淡,又起了几分趣味。
“二鬼争尸,因四大五蕴为执故生识,岂料世间本无鬼,亦无我……”
“你所想说,是这个吗?”
只见俏如来点头,又做摇头。
“是,也不是。”
“哦?”
“借前辈所问,俏如来而今身不由主,此心可仍可见吗?”
静下一番,青年一抬眸可见目中晶透见底,金目熠熠,似借此更明目了自己,才去回答他。
“既而世间本‘无我’,又何问此心?或是及明了此间智慧,又岂会因本无‘二鬼’,而误了自己心神,因执生对否。”
“俏如来以为,前辈疑问,是为了确认俏如来,是否看得清明此路迷雾,是否任世所纷扰牵绊脚步,而心生迷惘。”
他再而定睛,去看这眼前披着儒衫的男子,言辞已得坚定,或是坚固不退分毫。
“那俏如来可回应前辈,而今自己,眼及之处一片清明,山河尤在,路亦堂皇……”
……
【任俏任/俏温俏】变数37
——【37】——
俏如来不敢停下脚步,脚下匆匆穿过林木,树灌声声沙响,眸中因药而泛作水蓝的眸随耳畔心跳,逐渐收缩着忽而绽开。
鼓动耳膜的怦然让他脚下一顿,瞬息的无力令他生生停下的脚步,一个半跪了下来,墨狂一下杵地,由他呼吸加重。
汗水滑落着划过唇线,下颚,已经将面上涂抹的色晕开,俏如来咽下口中腥咸只觉心口收紧得疼痛无比,手掌摁在胸口抓紧了衣襟。
不可……拖延……
脑中坚定着的认知,让他透过模糊着的视线,摇晃着看向前方,这条路上已被逐渐暗下天光渲染得幽静。
抬手抹下了面上的湿汗与血,更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俊逸面容,俏如来神情更显得刚毅,一个撑起了膝盖站得摇晃。
稳下身体,拔起的墨狂正...
——【37】——
俏如来不敢停下脚步,脚下匆匆穿过林木,树灌声声沙响,眸中因药而泛作水蓝的眸随耳畔心跳,逐渐收缩着忽而绽开。
鼓动耳膜的怦然让他脚下一顿,瞬息的无力令他生生停下的脚步,一个半跪了下来,墨狂一下杵地,由他呼吸加重。
汗水滑落着划过唇线,下颚,已经将面上涂抹的色晕开,俏如来咽下口中腥咸只觉心口收紧得疼痛无比,手掌摁在胸口抓紧了衣襟。
不可……拖延……
脑中坚定着的认知,让他透过模糊着的视线,摇晃着看向前方,这条路上已被逐渐暗下天光渲染得幽静。
抬手抹下了面上的湿汗与血,更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俊逸面容,俏如来神情更显得刚毅,一个撑起了膝盖站得摇晃。
稳下身体,拔起的墨狂正斜指地面,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
……
……沿水的村落,早已被血腥气味笼罩,尸体成堆与那农家自耕的草堆叠在了一起,怎样也看不出昔日荣荣。
有者一身白衣走来,头带掩面的白帽,手持佛珠,饶似在旅僧者,一步一步,脚下逐渐走到了岸旁。虫鸣草木后,是一轮水车,岸有小船泊岸。
人就半蹲在了水岸旁,他伸手褪下白帽,于水倒影之中,尤可看到白发从耳畔落下,映出来者面容,与其脑后的星光。
任飘渺一双银紫如似水晶的眸正垂落着,唇上微抿,好似思量,又好似不曾改过这面上淡然。
只见持珠的手指点在了水中,引得圈圈波澜,也浸湿了手指上使剑而来的薄茧,正见这指抬起,要去拆这一头白发中,扣紧的饰。
耳畔传来声响,是穿林而来的脚步,任草木划过衣料的音……
从这动静之中,听到了轻重不一循序不正的脚步声顿下,这人正停在了身后,寂静得只有两人的河水畔边,尤闻紊乱的气息。
他垂首却未回头,是任飘渺开了口。
“……回来了吗?”
得不到回应,也引得男人眉尾一挑,才要回首去看这身后之人,下一瞬却被肩头忽然倒下的重量惊愣到。
任飘渺当机立断,以指去握他手腕一拽,稳住对方身形,是做把脉,这动作让对方一头黑发就这样靠在了他颈处。
只见俏如来勉力半跪在他身前,手指打颤着握紧的剑柄,这铜剑还插在地面,只是口中压抑不住咳出了暗色的污血,染了身着白衣的肩头……
只见那双越见模糊的视线,尤是水蓝的眸抬去与其对视,勉强去开口,字句一字一顿。
“……余…毒…”
“别说话。”
任飘渺眉头一皱,也是意外此毒潜伏之期这般难以窥探,金蛇王之毒果然不是这般容易祛除。
又抬手去摁在那人颈边脉络之处,这心率跳动传过指尖,便也了然三分,侥幸俏如来在前已点过缓解穴位,才撑得到此处。
“此毒凶险,你也是坚强,还能理智应对到这般程度。”
说罢剑者眉目一凛,忽而收掌打在俏如来胸口,这一变动使得青年一口污血再出,喷涌在他腿腹白衣之上一片湿凝,才现这一口淤血当中,还沾黏几块凝结成胶装的血块。
任飘渺神情未动,目不斜视,功力随掌拢在他胸口,透骨穿肉,助其撑开因残毒而痉挛收紧的心脉,剧痛逐渐缓转。
俏如来吸气渐稳,稍动气力也是盘腿坐在他对面。
“……俏如来按计划,与弑天明一番缠斗,一时未查,受其搏命之招所伤,令其脱逃,不料归来之时……在路上受余毒反扑,几近倒在中途,好险,温皇前辈亦在此。”
好似未闻他尔句感慨,任飘渺轻车熟路的着手扯开穿在俏如来身上,那本是自己衣衫的蓝衣襟扣,露出胸前肌理中一块泛着乌青,他不由皱了眉峰。
“潜伏血液之中流转,临伤爆发,好狡怪之毒素,该说不亏为金蛇之王吗。”
这血块再做堆积彻底封死心脉,稍迟便该回天乏术,也不知是该庆幸俏如来命格,还是濒差一步就该难救,正当任飘渺垂目当做思量该如何着手之际,且听闻。
“……前辈,此战,你无恙否?”
此番话语引得任飘渺是作一怔,便目含三分意外去看这艰难行气之人,便见俏如来堪堪将视线稳落在他身上,明明是面如金纸口角含血,却面露担忧一双泛蓝之眸多了在意两字?
发仍染乌,倒是比白发之时更接近他的父亲,不知为何却比史艳文面容,更多了刚毅,也多了两分属于俏如来自己的悲悯,倒是在此时,或许将其唤作史精忠,更为贴切?
这变故令他思绪一顿,便是薄唇一抿,话中反是掺了几分好笑。
“哦?现下身有不济,尚需吾援手的你,却要反过来介意吾有恙与否?”
俏如来却听不出他笑意,对方所言也只是一种意外感?
恩,或是自己现下身受毒侵,思绪回转不过,透身舒功之力雄厚已是答案,得知对方无恙,便呼出一口气。
“……是俏如来多虑。”
“止言,闭目,静心,吾要为你导气,期间痛楚需做忍耐,否则毒素反侵,施救难以。”
或是为任飘渺之故,对方话中比温皇更厉几分,就连行动也不温吞,手指翻动连点周心穴位,快准狠五指一摁成爪,仿若抓住了那块毒源缓缓引血推往肩臂伤处。
血液流动间,伤处已破开本有愈合之像再绽,这疼痛让俏如来浓眉皱紧,是做坚毅忍耐握紧了持剑柄的五只手指。
毒血乌黑,比平常血迹更多黏着流出,不知几许终得排尽,任飘渺面不改色,起指点在伤处封住血脉,再防毒素回转,事已做全才转目去看俏如来紧闭双眸的面。
“可以了。”
闻言青年拉开眉间,一股眩晕之感再袭,竟未开眼身形一卸向前倒去……
这一下,头首正压在了男人胸腹之上,任飘渺手掌摁在他肩,正稳住了倾斜的身形。
紫瞳垂目之下,便见此情形,话中隐隐低语。
“罢了。”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36
——【36】——
這一番話使得滿面陰沉的魔一個怔然,驚駭的言辭也讓弒天明生生大退一步。
腦中萬千思緒混亂串聯一起,卻因耳畔突而升起的嘈雜……
猛然拉回思路,察覺了那詭異的目的!
逐而喊出一句。
“胡言亂語!亂我軍心者,其心可誅!”
匆匆自掌中所化旋刃,劈空而出,直逼那人!
“眾兵,隨我拿下!”
……是要斷掉男人不緊不慢的話語,未及尚未反應過來的魔眾回神。
偏見那於羽扇自那手掌憑空旋起,華光萬千下,兵刃相撞!
鏘聲響刺耳,伴著藍衣者踏后一步的腳下……
眼見那人掌中握緊的長兵厚重,寬刃斂鋒,複雜的紋路整齐划一平鋪于上,劍格處猶有藍白水天之畫……
這是一把青銅劍,也是足以烙印...
——【36】——
這一番話使得滿面陰沉的魔一個怔然,驚駭的言辭也讓弒天明生生大退一步。
腦中萬千思緒混亂串聯一起,卻因耳畔突而升起的嘈雜……
猛然拉回思路,察覺了那詭異的目的!
逐而喊出一句。
“胡言亂語!亂我軍心者,其心可誅!”
匆匆自掌中所化旋刃,劈空而出,直逼那人!
“眾兵,隨我拿下!”
……是要斷掉男人不緊不慢的話語,未及尚未反應過來的魔眾回神。
偏見那於羽扇自那手掌憑空旋起,華光萬千下,兵刃相撞!
鏘聲響刺耳,伴著藍衣者踏后一步的腳下……
眼見那人掌中握緊的長兵厚重,寬刃斂鋒,複雜的紋路整齐划一平鋪于上,劍格處猶有藍白水天之畫……
這是一把青銅劍,也是足以烙印在魔者眼中的驚慌!
“……不……不可能!”
那雙抬起的眼眸是那不能掩蓋的堅定,一如盤石不倒的強硬。
“……我說過,如果你能聽進我的話語,或許也不至……”
那口吐的話語已換作足以魔者畏懼的音色。
“不能,回頭。”
魔人持兵的手臂驀然一震,便得讓這個人有了可趁之機,翻掌間手持長兵撐刃一挑。
嚓拉一聲,星火刺目,一瞬及逝。
寒芒之後更顯露出那張神色剛毅得讓人可感過目不忘的面容,變動的神態舉止,彷彿褪去了這一身不同,正顯露出那五官上的差異。
正是,俏如來!
仍為藍衣墨髪的男人,手持的銅劍,撩劍一收在身前……
出聲道出五字!
“止戈流,開陣!”
這轉變的瞬間,起陣之及!菱壁大開!
璀璨光華籠罩整個空地,魔眾不受其威,足下戰慄,更甚者倒地。
弒天明強受這克魔威逼,悶哼下抑住腹腔升起的翻江倒海,內息逐漸壓制在身,不至紊亂。
他旋刃持在掌中,那雙眼緊盯陣中之人,怒斥一聲。
“中計!你是俏如來,那神蠱溫皇去了哪裏!”
俏如來卻沒有再回他一句問話,藍紗挾勢而紛……
劍陣輪轉間叮鈴一聲,陣出萬千銅劍之影!
“止戈流,星流!”
震驚之下,魔將斂神以待,魔輪投擲而起,嗡嗡作響……
華光如翼遮天避目,更大喝一聲。
“……复影翳天!”
凌空相撞之招,餘波皆臨波及兩人之身……
俏如來蹬蹬而退,嘴角一抹硃紅任他抬掌而拭,招式卻不曾停過一分,心道……
要留下這魔人!
不得令其回神,他硬是嚥下口中血腥,足下踏塵而至,更是一踢地面,躍身向那魔人……
反觀弒天明身受克魔之招,鮮血自口中噴湧,血灑滿地……
便是戰修羅也無能輕易對上未完整的止戈流,而自己已是勉強應對!
更知不能強拼此招,心下慌极,武者之心更沉,不得恐慌,唯有,找準時機……
忽而,面前劈下一刃,睜眼驚人,掌中一接此兵,氣勁至手臂壓下。
這逼近的距離也令弒天明看清了這個人,被刻意上妝卻依稀可見本人五官的面容。
該死……!
旋刃呯嗙對招於劍,而那劍于人手中更沉橫劈豎砍不甚熟路?!
俏如來瞳應一掃,巧見忽出破綻,長劍抵尖而出,至刺魔人胸口,翻挑之際,更以刃突破旋刃格擋之勢!
“喝!”
弒天明心驚之下,是不如他所願,旋刃瞬間脫手掉落,足尖狠狠往上一踢刃柄,高旋之刃,正砰然撞開劍鋒!
而寬刃受其一撞,俏如來足尖點地,後撤而躍出,恰好留出一招之距……
劍陣再鈴,墨狂錚錚震起,則見俏如來凝招在手,身後展開萬千劍鋒于空盤旋凝做一柄,耀如天日!
聞起大喝一聲。
“止戈流!日隕!”
嗡鳴一嚮,銅劍射出一輪燦光奪目,更逼迫魔人。
此情此景,亦讓弒天明突下決心,行以極端!
掌中旋刃炸起,一化三,三化成九,環身盤繞,光芒萬丈盡斂于手中結印,這盤旋之氣外放。
“額……啊!”
四周魔兵正至恍惚,受其攏入,皆擋在身前,是要阻那一擊?!
“复影,截洮浪!”
極招相撞,鮮紅著暗,止戈流劍陣生生在這一場足以堪稱自爆的威力下,脫離使術者之掌控!
突然炸開一圈凶勁,華光刺目更徹底照下這一片劍陣之中,屍骸亂擲!
魔兵哀嚎,大片震飛當場!
劍陣褪去……
仍著藍衣墨髪的男人,身不受控的退後一步兩步三步……
手中墨狂硬是咬牙翻掌插入地面,嚓嚓將土地劃開一道,塵起飛揚。
俏如來嘔出一口腥血,視野自光華中凝聚,再望四周。
只餘下一地魔兵屍首,血腥遍地,卻怎樣也看不到魔人身影。
他足下一恍,才平下喘息穩住傷勢,抬起的手掌,燦燦摁住胸口的位置,喉中嚥下一口腥咸……
心已清明更甚……
還是,讓這魔人逃了……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35
——【35】——
沒有得到一句回復的男人,也並未止下那對魔人而言可謂荒誕的推測,搖著的羽扇一字又一句的送出了自己的言辭。
“若不出我所料,公子開明迄今為止,除了派出你們二人追捕溫皇,並未出手介入更多。”
“他的目的,真正是溫皇?還是想要……”
“想要你們二人蠶食競死,一個不剩。”
弒天明莫名感到一股焦躁,卻說不清是因為這個男人毫無根據的批斷,還是因為那由心而起的心悸?
手指不經意在背後摩挲著,他沒有變動聲音。
“魔族的生存之法,便是弱肉強食,競死這兩個字,無非早有覺悟,死則無用,活到最後的,才是勝者。”
“而我,贏了。”
掌握成拳,這四字慢而有力的吐出,弒天明的眼神莫名在這堅...
——【35】——
沒有得到一句回復的男人,也並未止下那對魔人而言可謂荒誕的推測,搖著的羽扇一字又一句的送出了自己的言辭。
“若不出我所料,公子開明迄今為止,除了派出你們二人追捕溫皇,並未出手介入更多。”
“他的目的,真正是溫皇?還是想要……”
“想要你們二人蠶食競死,一個不剩。”
弒天明莫名感到一股焦躁,卻說不清是因為這個男人毫無根據的批斷,還是因為那由心而起的心悸?
手指不經意在背後摩挲著,他沒有變動聲音。
“魔族的生存之法,便是弱肉強食,競死這兩個字,無非早有覺悟,死則無用,活到最後的,才是勝者。”
“而我,贏了。”
掌握成拳,這四字慢而有力的吐出,弒天明的眼神莫名在這堅定下更為犀利,微瞇著頷首。
“你又覺得這種毫無根據的說法,能達到你的目的?”
又聽那人一笑,搖著頭的模樣透著一股難言的氣質,如是胸有成竹。
“耶,非是我的目的。”
“而是你們策君,想要的目的。”
“就現在看來,伊,達成了。”
那低沉的話語,任他延長的尾音,頓止在此,未聞對方聲響,又續。
“要以吾之見,調遣你們二人抓捕溫皇,這不輕不重的任務,真正的目的,非是表面上的圍捕,而是,讓你們兩人互爭不服。”
“也正因血魔師,於你,互為一族之主,必定存異不合。”
“也使得俏如來得此機會,趁機誅殺一人,而你,自在這一場角鬥中,更以為勝者。”
魔人聽著他的話,微微蹙了眉頭,尤是最後這一句。
他忽而咧開了嘴角,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就算你所言是真,那又如何,縱是蠶斗之局,到了現在,贏的人還是我!”
他大手一揮,那長袍隨這一下掀起,在這一眾魔兵的襯托下,如是君臨,睥睨所有。
“任你擺弄唇舌!是吾胜劵在握,才不急將你收關,不然你以為,你還有這麽悠閒於吾論來?”
那墨髪的男人漠視著,仿若事不關己,止住了搖扇的動作,他負手而立,接下去了這句。
“你口中所說的策君,既然不急抓捕溫皇,又為何繼血魔師之後,匆匆允你一名不得底細,甚至居心叵測的人族?”
“誒,難道你就不曾想過……”
“甚至那一名不下你們策君智慧的人族,讓伊以人族之身,叛助魔族。”
“行為至此,僅僅只是因為你們的策君,一句輕易調遣可得?”
又像是思及什麼,無奈對方不願迴轉的思路,添了兩句。
“你可知,人世有句古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你真正以為……”
“那名人族,真真只為了牽制俏如來,而受你君之邀,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他笑了一聲。
“哈,這想法,未免太過單純了。”
聞言弒天明沉下了一張臉,那放大來的焦慮壓過了心頭,生生被他掐死,卻止不住那話中的促緊。
負在背後的手掌使力抓握在背後,拳頭不意間,咯噔了一下。
“魔族擴展疆土的大業未至,區區抓捕一名人族血脈,就值得策君捨棄這兩名大將作為棄子?”
“你句句荒繆至極的說辭,根本不足可信!”
在這一聲不耐之中,一旁按兵不動的魔兵,將身圍了上去,就在舉刀之際……
“……而這滿口胡言的挑撥離間,也足夠讓人,失去興趣了。”
話了,又見那人語中含笑,更是摇首。
“哈……你不是好奇,吾之所以無畏的,究竟是什麼?”
“吾現在答你吧,溫皇所憑依的,不過是一個謀奪天下之輩,借其主之勢競逐人間。”
“再逐步誅殺元邪皇足下一名名可用之將,這足以顛覆整個魔世的起始……”
“這徹底翻盤,一統天下的野心。”
一瞬息的靜止……
“……至於你嘛,區區廢去這兩名,‘非我所用’的將領……”
“也不過,足下基石罷了。”
伴隨的是魔眾的失控,喧譁不止!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34
——【34】——
“不需要。”
可以算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任飄渺卻沒有因此,卸下那肆意在側的劍氣……
“哦?”
髮絲騰空而紛,如他現下一身薄紗,微瞇的瞳孔,銳利的視線,刁鑽的看到了那個細節。
那個站在那裏,被斷雲石上下環繞著,氣勢逐漸壓下的男人,那是不經意的嘴角上揚。
負手在后的模樣,於那兩人一觸即發只差一點的氣勢……
全然不似。
“我協助的條件,是阻攔俏如來。”
任飄渺聞言,那雙銀紫如晶的瞳孔微瞇,腦中不甚意外的,接續下了這句話。
而不是……
助其圍捕神蠱溫皇?
……
羽扇不緊不慢的搖在手中,男人的神情在這被重兵圍抓的情形下,不適時,更不適地的隨性。
一分驚慌也無,...
——【34】——
“不需要。”
可以算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任飄渺卻沒有因此,卸下那肆意在側的劍氣……
“哦?”
髮絲騰空而紛,如他現下一身薄紗,微瞇的瞳孔,銳利的視線,刁鑽的看到了那個細節。
那個站在那裏,被斷雲石上下環繞著,氣勢逐漸壓下的男人,那是不經意的嘴角上揚。
負手在后的模樣,於那兩人一觸即發只差一點的氣勢……
全然不似。
“我協助的條件,是阻攔俏如來。”
任飄渺聞言,那雙銀紫如晶的瞳孔微瞇,腦中不甚意外的,接續下了這句話。
而不是……
助其圍捕神蠱溫皇?
……
羽扇不緊不慢的搖在手中,男人的神情在這被重兵圍抓的情形下,不適時,更不適地的隨性。
一分驚慌也無,更像是,無所謂……
弒天明站在兵眾之前,也未示出武器,那沉穩得看不出表象的魔,心中卻是莫名狡怪。
這個人族於他所見過所接觸過的生命,都不同。
乃至第一次的圍殺里,就開始了感到這股不同以往的興趣。
他喜歡做一個裁判者,一個莊家,然後看著所有在賭局上的人,輸掉之後畏懼緊張的模樣。
但是這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
對生死的淡然甚至前所未見,就好像死,也不足以讓這個人低頭。
就算魔攝身的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下一秒說不定死於非命的前提下……
都未曾失態過一分。
指腹下意識摩挲在背後,他負著手說這話。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還打算佯裝姿態?”
“誒,實在誤會啊。”
“要變動這與生俱來的面貌,也是需要精力去作為,溫皇性情慵懶,不願多事而已。”
“況且,這種情形下,要說不怕嗎?”
那一頭墨髪的人搖了搖頭,但那形貌卻完全不似這人口中說的那般,更像是隨口的……
“也不太可能啊。”
附和他?
“那我倒要看看,能你憑依得無畏的是什麼。”
弒天明嘴角彎了一下,抬起的手掌,這慣用的示意,讓周圍的魔兵握緊了手中的刀槍。
“拿下。”
腳踏的音在這空曠的地方乒乓,連帶著兵甲的磨蹭和碰撞,忽而聽那人又是一句……
“慢。”
這也確實是一次試探……
兵眾停下了逼近的腳步,而魔將就站在那裏,饒有興致的等他繼續無濟於事的掙扎。
但那人卻沒有因這供已自由活動的地方縮小,而有一分變動神情。
反是搖著那攜帶的羽扇,不緊不慢的回他。
“你若好奇,不如,於吾玩個遊戲吧。”
“期間,你若足夠智慧,說不定能夠得到,我所憑依的究竟是什麼,這個答案。”
似乎看出了他並不急於結束這個任務的心情,弒天明甚至感覺到,自己已被能這個根本無法逃脫的男人,窺探了自己的思慮一般。
下一刻又壓住了這種莫名而起的情緒,反而覺得更有趣了。
這確實是一項挑戰,即便並沒有什麼用處,做這場抓捕結尾的消遣,也綽綽有餘。
“那我倒要看見,這要輸贏的遊戲,連自己都保不住的你,還能拿什麼來跟我賭?”
那個人羽扇半掩的唇,像是認真想了一下,音節中拉長了這句話。
“嗯,這確實是一個令人為難的問題。”
“就拿,你的命吧。”
鎗的一聲刀刃從身側的魔兵刺來,架住了這個人的身體,而魔將不怒反笑,笑他痴愚,又笑他自不量力。
“知道嗎,你的言辭,荒繆得讓我快沒有興趣陪你玩耍下去了。”
又見那隻手持羽扇的手指,隨性摁著一刀刃推了下去,這不轻不重的行跡。
就連那字句也像是随性而来,隨性而去。
“不如,先聽我說完吧。”
“你要能將這些話印在腦中,說不定,真能在那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策君手中,所策謀的這一局內,保住你這條命。”
這句話先是讓魔人感覺到了荒繆二字,卻在下一句,心中莫名一點……
“不至於,如那名,因你袖手旁觀,而死於非命的血魔師,魔攝身一般。”
“‘理所當然’的,死於非命,乃至屍骨無存啊。”
警覺的寒意……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30~33
——【30】——
菱形的陣法凝結成器,成千成万,耀眼夺目的劍影璀璨刺眼,威力盡在這凝縮成一的一招之中!
彈指之間,就在他眼前三尺的距離……
下一秒卻砰然炸開……!
魔將滿面凝重的看著這一幕,手中旋刃狀的刀刃還抵在身前,口中一道血漬滴落了嘴角,被抬手抹去。
刺目褪去,面前是一顆仿如晶石一般璀璨的東西,浮空旋轉在半空之中。
而這顆晶石的主人,在另一顆樹上負手而立,那橫起的一手抬起,五指張開,正對應那顆浮空止住打轉的‘斷雲石’。
雁王銳眼一掃,吐出的話語銳利得不留餘地。
“你的愚蠢,差點害死了你的命。”
而魔將無能反駁這一句,只因自己的大意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只得呵的一聲不回他。...
——【30】——
菱形的陣法凝結成器,成千成万,耀眼夺目的劍影璀璨刺眼,威力盡在這凝縮成一的一招之中!
彈指之間,就在他眼前三尺的距離……
下一秒卻砰然炸開……!
魔將滿面凝重的看著這一幕,手中旋刃狀的刀刃還抵在身前,口中一道血漬滴落了嘴角,被抬手抹去。
刺目褪去,面前是一顆仿如晶石一般璀璨的東西,浮空旋轉在半空之中。
而這顆晶石的主人,在另一顆樹上負手而立,那橫起的一手抬起,五指張開,正對應那顆浮空止住打轉的‘斷雲石’。
雁王銳眼一掃,吐出的話語銳利得不留餘地。
“你的愚蠢,差點害死了你的命。”
而魔將無能反駁這一句,只因自己的大意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只得呵的一聲不回他。
那餘波現下雖傷到了自己,卻還不成事。
但洞中的攻勢卻不曾停。
“藍蝶毒霧。”
洞中幽幽傳來一聲,伴隨著那泛起的狼煙,突而席捲當場!
摻雜著毒氣,一下籠罩所有,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魔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更波及到了兩人的位置。
就在一魔一人幾欲後退閃躲之時,內中的影動了。
霧中閃現一抹暗色。
霧中白衣白髮的僧者登登躍出,手持重兵神器突圍而出,那口鼻已被浸濕的布巾裹緊,只露出一雙金瞳皓眉。
掌中握緊劍器,寬刃近身在即挥动着,魔兵無一能避!
逐漸倒下的一名名魔兵,帶出遮擋的話語,正入眾人耳中。
“前輩,你先走!”
而後,忽而從他身後躍出一名儒衫黑髮男子,掌中握著羽扇,一揮濃霧即開。
修長的指尖早已凝氣,正是飄渺絕式第一招,劍一,破!
只見那華光一閃,正將被迷霧所擋的兵眾破開一條路。
聽得那低沉的音只回了一字。“嗯。”
……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魔將似也早有防備,起手便是極招,旋刃如一化三,三化九!
擋在身前更帶著氣勁,幾欲破開濃霧,推前而出。
喝的一聲,便是那招式之名“复影•裂蒼穹!”
刺目的華光氣勁驅使著濃霧盡去,更露出當下滿地屍骸,已不見一該現之人?!
入耳一句。
“你要的人,東。”
魔人回頭之下,又見那人身形從上而落,寬衣長擺。
髮絲旋起落下之時,雁王又一個蹬枝往後一退,那雙狹長的眸眯起,帶起一句話。
“俏如來,讓我來處理。”
魔將第一時間反應,是適才迷霧籠罩之時,這人躍起至最高處,才得看到到那兩人走向?
一轉眼,卻已不見了那暗紅的身影,他隨即收刃,大手一揮,喊出號令。
“聽我號令,向東,追!”
……
彼時白衣白髮的男人,衣角沾血,沉重著呼吸一路急奔而出,目光隨意的四下掃過身側,並無魔兵跟上也並未意外一分。
而他腦中急轉的,卻是那時兩人對談的訊息。
……
“出洞之時,我們二人先各自行動,往不同方向而前行,一者目標太過明顯……”
“……二者,雁王,我的止戈流因受到人族限制的原因,無能起到該有的作用,反而會拖累了你我。”
俏如來接下這句話之後,眉宇間蹙緊,仍是無法放心更多。
“而魔世的目的,是抓捕前輩,非是俏如來,屆時必然以全軍追捕溫皇為先……嗯……”
聞言,那人擺了擺手。
“也不過是在區區一名魔將的追捕之中自保罷了。”
手指一緊佛珠,俏如來卻無法妥協他對此事的輕率,故而堅持著。
“俏如來自知前輩能為頗深,但更知,前輩你的身體重傷未愈,對此我們二人更不能輕易處事。”
这執著的一番话,竟也使得溫皇跟著無奈了幾分。
“……誒,吾之傷勢,在經蛇丹緩解后尚可控制。”
“況且,比之更為驚險的情形,溫皇此生也非不曾歷經,你不信我?”
“俏如來相信前輩,但是……”
他忽而止住了話頭,意識到了不該在此過多爭執,時間不等人,才搖了搖頭。
“……也罷,前輩心意既已決。”
……
“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你了,俏如來。”
“這計劃中,為了能順利抓捕溫皇……”
……
忽然,噗的一聲。
樹叢中激射出一石子,面上的布巾被打落,俏如來瞳孔微縮著。
落下的布巾因浸水的緣故,沉得摔在地上,也讓他頓下了自己的腳步。
露出了那張俊俏的面容,正見白眉濃密,金瞳血睫,唇齒抿緊成一線,還有臉頰那一道不經意劃破,卻不再滲血的細痕。
停下的腳步,逐而又謹慎的後退了半分,手掌中仍握緊的兵刃,劍尖指著地面。
隨後映入俏如來眼中的,只有一個人。
從陰影中走出的人,一身暗紅的長衣,還有那張看不清表情,卻異常英俊得無以倫比的面容。
那是仿如漩渦那般,足以將人沉沒在其中的氣息。
帶著氣音的一聲笑,就像是空無之中,引誘著他人嚮前……
失足墜入懸崖的故意,更甚……
驚心?
……
“就需要一個‘人’,來牽制住俏如來無法自主行動,乃至無法支援到溫皇。”
這是溫皇口中說出來的推論。
兩人的心頭,逐越似那越發沉入水中的巨石……
那般,沉……
“唯有雁王。”
……
——【31】——
白髮白衣的人,臉上並無更多的表情,盡是冷然得毫無半分神情,在這種情形下卻反而讓人能夠感受得到他的緊繃。
可以看到握著劍柄的手背,稍稍向內轉了一下。
而雁王負手在那裏,一身長衣暗綉著底紋,眼中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微瞇的瞳孔就像是隱埋在水底的晶體。
兩人對視著,直到那個阻攔在前的人,笑了一聲?
抬起的手掌從暗色鑲紅的袖中抬起,指腹莫名其妙的摩挲了一下空氣。
“聞到了嗎。”
彷彿摩挲著那摻雜著血腥味的香,從那一身白衣的人身上。
男人不緊不慢的用那低啞的音講述著這香味的歷史,也不在意對面那個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就像在給一個剛學會百字的孩童講述一個故事。
足以震撼人心的故事。
“在羽國上層來說,這樣東西,並不是一個秘密,更該說是一種心照不宣的玩具。”
“有些人會在遊戲的時候點上這種香,那時這特殊的香味,會瀰漫在整個奢華瑰麗的牢籠之中。”
“而這遊戲中的道具,通常是一些被權貴壓迫著投路无门的貧民小奴,無法逃跑,即便逃跑了……”
“也會被‘它’一個一個找到。”
說著他肩上跳上了一隻小巧的雀鳥,張來了尖銳的嘴啄了一下他的指尖,啾了一聲,十分可愛。
卻也因為這個故事,讓人不得不正視這個如是索命無常的小生物。
俏如來聽著這個故事,那雙鎏金如水晶那般的瞳映出了那隻小雀。
那張俊毅的面容莫名蒼白了一分?
不是因為那人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是……
因為周邊,纏繞著血腥氣息的香味,從自己的身上,溢出的香。
距離山洞已經很遠了,卻能嗅到臨近的血腥气,而面前這個人毫不意外的神情,宣告著……
一件無法令他在壓住聲音的事情。
張來的嘴一時間找不到聲音那樣,逐漸染上了一分沙啞,預示著為此顫動的心情。
“……為什麼。”
雁王沒有答他,那眉宇就好像在說,把你想知道的問題,問下去。
‘不然,我不會有興趣回答你的。’
見此,俏如來也確實妥協了。
那一句一句問出來的話語,是質問也是不解,更甚染上了一點……
“……選擇幫助魔世,而殺害無辜者的性命,這麽做,你們能夠得到的是什麼?!”
那往前踏了半步,急促的尾音,宣誓著壓抑的激動。
也是這個人無法掩飾的本性,對犧牲無法平靜的心情。
他天真的師弟。
雁王嘴角莫名牽起了一道無有笑意的弧度,漫不經心的回答著這個問題。
“殺死他們的人,不是我。”
“是你。”
俏如來聞言先是一怔,下意識回問了二字。
“……什麼?”
眼見那暗紅的人影,腳步慢慢的踩著染上烏黑的土地……
“從一開始選擇踏入這片土地,你就成了這殺人兇手。”
這一句的緩慢,一字一句,讓俏如來聽得十分清楚,卻因為心中那一點情緒去駁他。
“……你在搬弄是非,如果你的話技只能做到這種程度而已,還是太淺了!”
而雁王沒有去在意他的情緒,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的‘選擇’,是幫助溫皇,因此而將一群惡魔帶來這裏,這個行為,亦讓你口中的無辜者,不再無辜。”
“一旦因為任何原因,而介入這個遊戲的無辜者,就不該稱作無辜者,只能稱作。”
“犧牲品。”
走近了他的身側,逼近的是低聲的話語……
“戰場之中,弱者只能化為強者手中的籌碼,可用,甚至可棄,這道理,你,還學得不夠明白?”
“也正是因為你的選擇,他們差一點成為惡魔手中的玩物,只差一點點,就讓他們在這生不如死中,痛苦著死去。”
“而我,‘選擇’了幫助魔世,更替這些人延續了半個月的性命,讓這些愚昧無知的人在這十多天的時間里,還能享受這一點無憂的生活……”
“而他們也用這僅存的一點價值,很好的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說道這裏,雁王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抬起的手指,握起他鬢角邊的那一道白髮……
“那註定的消逝的結局,卻也印在了你的心中,變成你心中那顆琉璃樹上的一串。”
眼見那一絲絲白色的髮絲劃過手指,就像摘下了,那一串璀璨的琉璃?
這一字一句,令俏如來不經意抿了抿唇,他垂下了那雙眼睛,任著赤色的長睫掩蓋住眼中的水瑩那般,不緊不慢……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不計死亡,不計犧牲,你到底,還是埋葬了你自己,埋葬了……”
“能讓他選擇的,那個你。”
雁王頓了一下,一瞬及止,就像露出了一道微小的縫隙,那低沉的話卻也沒有改變的繼續下去。
“是他親手鑄成的結果。”
“在幫我剝開了那層,用絢麗的色彩繪滿天空的薄紙,然後將我丟棄在那裏。”
那隻手抵在了胸前,指著心口,沙啞的音比之他延伸的那個人更多了一分力道。
“連頭也不回的,徹底拋棄這個,被這滿目瘡痍的紙屑,和擋不住的鮮血腥臭,所埋住的我。”
說道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复而又笑。
“而他大概想不到,我還是活下來了。”
“用他不敢走的路。”
“所以,來告訴我吧,為什麼你也活了下來?”
不知為何,明明毫無一絲起伏的話語,俏如來甚至能聽到其中不甘的一點一滴,不甘……
捨去了一切,也被所有而拋棄?
手掌中是被握得染上體溫而溫熱的劍柄,他迴應著。
“因為我,從未死。”
“任何人都可以拋棄俏如來,甚至放棄俏如來,但唯獨俏如來自己。”
“不能允許,讓自己,去做那個會被自己所‘拋棄’的,那個自己。”
這堅定的答複,引來的只是搖頭,和雁王話中的憐憫。
“也只不過是包裹著安慰自己的無私,同樣拿著屠刀的手,做著殺人的事情罷了。”
“你和我,明明沒有不同。”
俏如來沒有說話。
而雁王繼續說了下去,那一點裂開的縫隙就像被他順手填埋了,一點一點,一字一句。
“你擁有著那些虛無縹緲的美好,以為可以拯救一切擋住罪惡的,自以為是的善良,一切被世人譽為美好的品質,可又怎麽樣呢?”
“你改變了什麼嗎?什麼都沒有,要死去的人一樣會死去,而愚昧的人一樣無知的做著被引導,被煽動,被宰割的儲糧。”
“甚至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那些勸你不要放的人,說不定還在嘲笑你的無知,讓你犧牲的人,沒有一絲愧疚的享受你的血肉。”
“而親手推你下懸崖的人,嘴上說著不得已而為之,帶著你的死去的消息,用捨我其誰的加冕,甚至罪魁禍首已伏諸的謊言,去換取了那個本應該屬於你的一切。”
“就像你,親手做過的一樣。”
白衣白髮的他,不經意後退了一步踩在了那裏,只是一小步。
又聽……
“為了蒼生,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你還是用你手中那柄劍割下的頭顱,換取了你‘不想’得到的一切,不是嗎?。”
“說著‘你還是你心中的你’那些話。”
“其實,早就已經……”
“什麼都不剩了。”
雁王負手,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直至看向了地平線,降下的落日夕陽。
染紅了這一切。
一花一草,一木一樹。
“哈,來猜猜看……”
“你的溫皇前輩還能撐到多久?”
——【32】——
夕陽落幕,染紅了這一整片山脈。
也包括了四散在山林之中,搜捕著什麼的魔兵眾人……
弒天明站在高處看著這彷彿毫無進展的一幕,屬於魔的眼睛眯得將視線放得更遠了。
就像是被人刻意引導著,這些魔兵一路向東,踩入了這一片沼澤地,被泥濘的泥沙拖延住的腳步。
也讓那隱藏在藤蔓巨樹中的人,能得一分喘息。
即便這地形的限制十分明顯,但這個魔似乎並不著急完成他的任務……
甚至有些類似於享受這種抓捕的遊戲,享受著獵物逃竄在手中的美妙感覺……
以至到了現在,才像已經玩夠了這種抓泥鰍的遊戲。
那隻手指還帶著厚繭和能見的疤痕,更能讓人知道,這慣於在戰場中謀生奪胜的魔,究竟經歷了多少。
一個抬起,也不必多言。
而看到這個動作的魔兵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主上是要讓他們做什麼……
只聽那尖銳的音從傳訊的魔兵口中喊出。
“點火!”
突而四下燒起的火苗星星點點,將正片沼澤地都染上了更炙熱的赤色,刺眼無比。
火舌貪婪的席捲,焚燒著這一整片森林……
而那站在高處的魔,早就已經安排了魔兵等候在這片沼澤僅有的兩塊空地上。
只差一個信號。
“怦……”
果不其然,這忽而響徹整個山脈的聲響,以及空中炸開的煙花,都宣誓著只差收網的動作。
就可以結束這整個遊戲?
……
就在身後的魔兵中打開了一個口之時,站出了那追逐至此的魔將那高大的身軀。
及入眼的,是等待在空地中的魔兵團團圍住的,那個身影……
只見那一頭烏黑的髪落了下來,甚至未著他常帶的高冠,挺拔的背影站在那被刻意讓出一圈的空地之上。
貼身的藍紗,任著風向,吹得纏了他的身,羽扇還在那隻手上,輕輕伏在胸前。
仿若文人的那位,搖著頭歎道。
“誒,終究還是讓你們找到了。”
“吾的這雙腳,果然還是不適合,用來走這麽長的路啊……”
……
“俏如來,相信,溫皇前輩。”
那聲音堅定得仿若無堅不摧的巨石,帶著重量的一字一頓,就這樣對峙在那人面前。
引得雁王眉尾一個挑動,那嘴角的笑,好似无意间更深了一分。
“是嗎……”
“是,因為溫皇前輩,也正在……相信著俏如來。”
像是應照著這句話,白髮下英俊的面容,抬起了他那雙掩藏在赤睫下的瞳孔,一片澄然的鎏金璀璨。
那持著長劍的手從袖中抬了起來,轉腕間,一個橫在身前。
“大概是因為你,除了說著相信之外,也做不了什麼了吧。”
雁王正看著他的動作,身侧逐渐浮現出一粒接著一粒幽暗的晶石,正升起盤旋在他雙手之間。
這些仿如飾品美麗的石塊,返照著日下的光暈。
同樣為金的瞳孔中,卻是一片死水。
“還是你,打算用你的手中的那把劍?對著‘我’?”
隐约得,就像在笑著什麼不切實際的事情一樣。
聽著他的話,俏如來再次垂下了眼眸,說著的話,陳述著這不能的事實。
“……確實。”
“墨狂是護世之兵,止戈流存于世間的使命,非是殺人,更做不了殺人之器。”
那柄鑄新的銅劍就這樣直立在了他的面前,將那張俊毅的面容半掩于后,口吐出的話語,那一字一句卻並不算讓人意外。
“唯有誅魔一途。”
但對面前這個人來說,卻是無聊又無味的。
就像寫好的劇本,重複著說著一個人不會改變的堅持一樣,無趣。
但……
而后這一句,卻讓雁王有了一瞬的……
“……這個人,大概會是這樣說吧。”
疑惑……?
莫名其妙,乃至出乎意料……?!
也只是一瞬,一瞬及明!
那雙抬起的眼眸,仿佛是不似那人一般。
幾乎是答案的字句,转变而落的音,伴隨那足以令衣袂紛揚而起的的氣勁,憑空環繞在四周……
“……你又真正以为,被拖延的人,一定是‘俏如来’……”
“而不是,你?”
那眼神,锐利得……直抵心头的刺眼。
眼見男人一頭白髮,一身白衣,還是那張臉,任著吹得四散開來……
變換的語氣,是旁觀者的漠然,一點點對他的憐憫……!
“你不是俏如來。”
讓面前那暗衣鑲紅的男人,話中沒有一分疑惑,只有絕對的冷然。
青銅色的長劍更是在那人手中盤旋而起……
羽國皇室之武典,環宇召空神卷赫然上手,晶石化作刀刃。
鎗……
電光火石之間,刀兵相斥。
嚓的一聲,寒光星火瞬移錯開,銅劍碎去外殼,金箔粹裂更成灰燼。
露出內中銳利逼人的劍尖。
“也只不過一個,是被那些所謂的黑暗迷障說服,自陷其中的可憐人罷了。”
這個男人这样说着,雖然還是那一個‘俏如來’的模樣,那隻手抬了起來,指腹摩挲了臉上被那火星擦到的面容……
……
“……吾有一名好友,專精奇門遁甲之術。”
那是劃破一道的皮起,逐漸被撕開來。
“如此,倒也不愧吾從伊手中,讨來這一張人皮面具啊。”
从指尖落下的薄片,沾了地面……
那是一張五官深邃的面容,高挺的鼻下,薄唇依稀可見,皓眉斜飛,襯著那隨性的神情。
長劍在手,不經意旋腕,也亮出了劍刃上的寒芒。
穿着那身白衣的人,正是那天下第一劍,秋水浮萍,任飄渺!
……
那雙唇一時無言,抿成了一條線。
俏如來的瞳孔中,正映出那張於自己同樣面貌之人,親眼看著這個人換上了自己的那一身白衣袈裟。
“這一計,實在太過大膽了,畢竟我們要對上的人是雁王,就算換作俏如來自己,也不能轻易保證……”
‘他’歎道。
“诶,即便是你自己,親身而對,也不可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露出破綻,不是嗎?
而那在白髮披肩的人眼中,卻是這個正在說話的男人,另一番模樣。
那隻握著佛珠的手指,伸了過來,點在‘他’的眉心,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任他繪成墨黑的眉尾。
“……既然如此,我便給他這個破綻,又有何妨呢。”
那因用藥而一頭墨髪的人,也正在用著這張臉,做著出不屬於這張臉的表情。
“那名魔將對神蠱溫皇並不熟悉,做到這種程度,應該差不多了。”
面前這個人正穿著屬於‘他’的一身藍衣,站在那裏,一雙鳳目中凝視的瞳孔,映著他的臉。
面對著這張於己有了於己八分相似的妝容,‘俏如來’漫不經心的說著。
“而你,可以吗?”
……
“也罷……”
說著話,这身着蓝衣的男人,釋下了滿面緊繃的神色,一雙眼眸中的情緒消末在眼底之中,仿若不曾有過。
“俏如來,盡力一試吧。”
而后那音色換作了低沉,掌中握起了那柄羽扇,低垂著半斂下三分凜冽的眼眸一個抬起,撇過。
那風姿傲骨,竟在這一身長衣下盡顯而出……
“……也幸得吾,于你手中,習得這几招飄渺绝式。”
‘溫皇’一手負在身後,羽扇隨心而動,他抬眉展目間所見的卻是面前這個人。
“不然,也夠不了這‘假作’他人的本錢啊。”
竟像是将那两分不似,彻底填满了。
……
见状,‘俏如來’反是垂下了那雙金瞳,那雙手向腦後,持著佛珠的手指帶起了慣蓋的寛帽。
開口已非是‘自己’的聲音,甚至語氣。
“……就有勞溫皇前輩,替俏如来行此冒险之举了。”
“哦?那你要代吾,對上那不可謂不凶险的境地吗?”
蓦然伸来的指尖……
“当然……嗯?”
却是让‘俏如来’一愣,抬眼下映出的那张脸属于温皇的脸,更看出了一分……认真?
“差了一点。”
连带着一道轻细的伤痕,被划在了俏如来白净无痕的面上,像是满意了这一作为。
男人负手在那,羽扇纶巾。
“这才能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啊。”
……
——【33】——
眯起了那雙陰暗下的金眸,反應過後,雁王已察其中奧妙,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在彌霧之中穿著溫皇衣衫的俏如來,先發止戈流初試……”
“而你及後手持墨狂跳出更喊出那一聲先走,才至混淆視聽,讓吾於弒天明,都踩下這一步算計。”
陳述之下,雁王更沉下了那張俊顔,手中長刃憑空旋起豪光收斂,逐漸合成一粒,斷雲石。
而对面那人偏也不曾介意,将这段讲给他听。
更像是无所谓。
“哈,不出吾二人所料,魔人不熟人世地形,而將主策之位允你。”
“对你来说,曾為王者征伐之途,這第一步用以狼煙,熟門熟路了。”
任飄渺說著這句話,漫不經心的以指捋過胸前一縷白髮,恰恰可見指間不易察覺的絲縷薄紫,往耳後一擲。
“此舉正中下懷,合以俏如來恰好于吾手中,習得飄渺絕式的時機,更是你料想不到。”
髪中那一點點的浅淡,是如他的眼眸颜色,那紫水晶的瞳孔,更似野獸的晶瑩剔透。
又聽他搖頭。
“說起此事,如果不是你的師尊,替伊選擇鑄智一途,以伊不下史艷文的聰慧,武修之路,必有所成。”
“可惜了。”
暗紅色的衣衫隨風而起了一角,雁王一分不動的站在了那裏,額上一縷髪任著吹起。
雀鳥拍打著羽翅,落在了他的肩頭,正歪頭看他。
口吐的話尤是確認。
“你破了央脂融。”
任飄渺飛眉一挑,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更隨口給予了那人最為疑惑的答案。
“我想想,该怎样讲述这一段趣事。”
“那时,吾才至羽國歸來,便隨手帶回了一點趣味的‘特產’,香藥同源之因,更引起了吾那名好友啄尋這藥理的好奇。”
他平舉起手中銳利的長劍,劍尖正指向了那個男人……
“說是為吾接風洗塵,而帶來的苗疆國酒,一時不察,盡覆香研,彌香盡去一分不留。”
“此事反令吾友扼腕許久,那段時間常常挂于口間。”
這張狂姿態,不論誰人站在那裏,都無法不去介意這挑釁……
“縱是無心之失,卻也不得不讓人記住啊。”
確實是足以讓人展顏的趣事,但此情形下,雁王揚首間,早無笑意。
“你們二人對換身份,引魔眾追其一而去,眾魔對上止戈流,勝敗與否一目瞭然……”
掌上那凈空而起的晶石分離碎裂,合又复分的形貌,伴著他著回重點的音節。
“……但這突破口,卻不在俏如來。”
“只需要俏如來拖住魔將,讓溫皇一對一對上‘拖延’的雁王。”
“這加大的勝算,縱然不足以帶傷擊敗雁王,卻足以,讓你從中脫逃,是嗎。”
而迴應他那盤旋而起的晶石的,是那展開的氣勁……
層層疊疊,劃開周邊枝葉,無一不斷,攀升而起的劍氣,示意著一觸即發的一決。
男人一頭長髮仍是纏辮挂飾,屬於‘俏如來’的裝扮任著吹起,掌心握起的劍,最後一片金碎自劍柄消逝空中。
任飄渺五官深邃的面容,更染上肆意的狂傲,就連那一貫慵懶的音,也稀釋出了凜冽的逼人。
“既然看出了……”
“那你又憑什麽,來攔住我呢?”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9
——【29】——
草木清幽,舉目盡是青山綠水,或是那風動得太輕了,鳥叫得太悅耳。
一點人氣也無。
山洞就掩蓋在這滿目青苔藤蔓之中,幽幽可見內中無光的幽暗。
他的師弟,還有那個人,都很聰明。
聰明到就連地上的草木都保持著原有的姿態,不見一分摧折,根本不像內中有人的模樣,這一片葱葱郁郁,也足以混淆視聽。
但也並無太大用處。
“動手吧。”
眼角一抹硃紅,是男人的睫,低沉的話語是一個指令,而站在不遠的魔將一身戎裝,抱著手臂,一個抬手。
一旁魔兵一個接著一個山洞周邊的草木砍下堆在了洞門前,也就一會已經堆到了半個山洞的量。
一包造以狼煙的硝石被丟在那裏,緊接著是一個火把。
逐漸焚燒起...
——【29】——
草木清幽,舉目盡是青山綠水,或是那風動得太輕了,鳥叫得太悅耳。
一點人氣也無。
山洞就掩蓋在這滿目青苔藤蔓之中,幽幽可見內中無光的幽暗。
他的師弟,還有那個人,都很聰明。
聰明到就連地上的草木都保持著原有的姿態,不見一分摧折,根本不像內中有人的模樣,這一片葱葱郁郁,也足以混淆視聽。
但也並無太大用處。
“動手吧。”
眼角一抹硃紅,是男人的睫,低沉的話語是一個指令,而站在不遠的魔將一身戎裝,抱著手臂,一個抬手。
一旁魔兵一個接著一個山洞周邊的草木砍下堆在了洞門前,也就一會已經堆到了半個山洞的量。
一包造以狼煙的硝石被丟在那裏,緊接著是一個火把。
逐漸焚燒起的火焰映著那金色的眸,一陣一陣濃郁混濁的煙霧,被刻意搧入洞中。
“你就確定他們沒有第二個出口能出?”
“你對人世的山脈不曾接觸,但這土地的岩石質地應該摸得出,這種頃下的地穴就算真正有第二個出口,也足以,因為這泥石的鬆軟而塌陷,徹底封死。”
魔將捏碎了手中一塊岩石,摩挲在手中的沙土也證實了男人的說法。
“可惜,不是生擒的指令,可以把地穴整個炸了。”
……
燒得碳色的木畫在青白的石上,俏如來搖了搖頭,說著。
“雖然依照魔兵的速度,要從推測駐紮之地,行進到這裏,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並不足以能讓我們逃脫抓捕的範圍,不能貿出。”
那一身藍衫儒衣的男子,隨手丟給他一塊薄餅,在人接住的那一瞬,溫皇自己也掰開了一塊。
低沉的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更像是習慣了這種處境。
“你我二人先保存體力。”
“行軍者,多以硝煙霧霾逼出洞中走獸,以便安排駐紮,不出意外,我們第一個,要應付的,就是這狼煙。”
“洞中有水,以布葛淋濕纏鼻口,應該還能堅持。”
俏如來循一複述了這第二點,思及又歎了一句。“但終究不能算長久之計。”
溫皇不緊不慢的吃下一口,咀嚼間咽下,才道。
“該慶幸,這洞中可非是我們二人為客,或許,該麻煩一下這裏的‘主人’們了。”
……
焚火的木噼啪作響,魔眾已有些不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逐漸入耳的聲響……
更多的是加強的戒備,兵眾緩緩開始圍上了這洞口,舉起的刀兵對著這幽暗的內中,聚精會神。
因魔將逼視,魔兵更不敢有一分懈怠。
臨近耳畔的聲響也讓魔兵逐漸振動,其中有者迫不及待的嚮前是要喊出什麼。
響起的音確實一聲接著一聲的尖叫,那撲入眼前的,是幽暗的鱗片唰啦唰啦的前進撲滅了火焰,嘶嘶的蛇吐。
一隻一隻纏上了魔兵,毫不留情的絞盡鑽入,就算是尖叫的逃跑也躲不過那撕咬。
“這是什麼?!”魔將見此舉刃斬下撲面而來的蛇身,後退一步躍起,面色不改的站在了樹上。
而雁王早已踩在了樹枝上,面色不曾動搖一分,隨口回了他一句。
“蛇吧。”
“我問你這東西為什麼會在裏面!這個洞根本住不了人!”
從洞中逃奔而出的,是毒蠍於長蟒,甚至根本認不出的毒物,底下的眾魔逐漸被撲滅蠶食。
雁王一個挑眉,像是出乎意料的看著這一幕,又不算出乎意料。
“你們主上要的人,可是比這毒物還要毒上幾千幾萬倍的蠱……”
話了,他隨手以手指在前,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
“注意聽來,人……”
“出來了。”
隨著他的話,魔將滿面陰沉著,轉頭去盯著那個洞口,握著樹幹的手指逐漸緊扣起來,才松。
欲起足下地。
“……止戈流,真陣,啓!”
魔將欲起的腳下忽而遏止,伴隨著那一令魔心惊动魄的字句,便是掩在洞中的招。
“初式,十劍山河蕩狼煙!”
臨著洞口的光華大展,那璀璨破開了遮擋的煙霧,臨空而至魔眼前……
偏是針對于那踩在樹上的魔人!
……
————
大概後面沒空在外面貼了,有興趣跟文的小夥伴們,加群吧……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8
——【28】——
“出洞了。”
暗紅的羽毛細小精緻的貼拂著羽翅,圓悠的眼睛鑲在小小的腦袋上,薄透的眼皮迅速一眨,尖巧的嘴張開。
一聲清脆鳥吟,悅耳動聽,只見那小隻雀尾羽是烏色,隨著跳到男人肩上的動作。
及可愛又親人。
那隻修長的手指抬了起來,輕輕摩挲著那雀鳥的羽毛,十分柔軟。
“這鄉人,有此隔日拜神燃香的習性,道也方便行事許多。”
又聽到男人低沉沙啞的音,如是那般笑得莫名,金色的瞳孔幽暗無比,彷彿一絲人氣也無,著那張臉上英俊的五官,氣質卻顯得混濁了。
“你的算計到了,那些低賤的人族我可以殺了?”
這是一句帶著莫名陰沉的話,即便聲音就像一個嵗至中年的男子,一個魔人。
或者說一...
——【28】——
“出洞了。”
暗紅的羽毛細小精緻的貼拂著羽翅,圓悠的眼睛鑲在小小的腦袋上,薄透的眼皮迅速一眨,尖巧的嘴張開。
一聲清脆鳥吟,悅耳動聽,只見那小隻雀尾羽是烏色,隨著跳到男人肩上的動作。
及可愛又親人。
那隻修長的手指抬了起來,輕輕摩挲著那雀鳥的羽毛,十分柔軟。
“這鄉人,有此隔日拜神燃香的習性,道也方便行事許多。”
又聽到男人低沉沙啞的音,如是那般笑得莫名,金色的瞳孔幽暗無比,彷彿一絲人氣也無,著那張臉上英俊的五官,氣質卻顯得混濁了。
“你的算計到了,那些低賤的人族我可以殺了?”
這是一句帶著莫名陰沉的話,即便聲音就像一個嵗至中年的男子,一個魔人。
或者說一名魔將,一頭梳得滑順的髪,和一雙無光的眼,寬厚的唇方正的五官讓人幾斤看不出心性。
負手在那的身姿挺立得就像一個武館師傅,飽歷風霜,行正如松。
而這足以迷惑他人的型容卻免不了,言辭中的暴露,或許只是看不出那壓抑在這面皮下的瘋狂。
便聽那人回了二字。
“動吧。”
“記得把人血存下,沿一路灑。”
雁王毫無波瀾的音,就像只是在閑聊一件茶前飯後的事情,無關緊要。
彼時那隻小巧的雀鳥,經他一挑,吟著悅耳的聲音,展開羽翅拍打著繞著他飛。
卻聽到魔人搖了搖頭。
“我還想再玩一玩,這群人族的反應很有趣,腦子裏只有逃竄毫無反抗,殺起來比魔世里那些拼到最後的族群,更輕易。”
引來的卻是那烏髮染紅的男人一眼撇過,帶著細微的鄙夷。
“……不想你的獵物再逃出你的阻擊範圍,省下多餘的事情,才是你該做的。”
說著話,那抬起的手背,接住了赤色的鳥兒,聽得啾了一聲的雀歪著頭看他,那金瞳垂落著。
“朱門雀。”
“慣棲于央脂融枝上,以樹為居,其果為食的雀鳥,即便無血泛其香,也能沿著習性找到‘果實’。”
引得魔人一個挑眉。
“所以,就算不用血你也能找到伊?多此一舉的人真的不是你嗎?”
“兵者詭也,局亂其心,征伐以兵……”
聞言,雁王笑了一聲,就像是在嘖笑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不是多此一舉,不重要,就看我這停駐于此的師弟,能不能承得起。”
“這一份大禮……”
……
握著佛珠的拳,一下狠狠錘在了石壁上,俏如來緊繃著一張俊顔,垂下的眸子帶著嘆出一口氣的話語。
“是我大意了……”
“如果未曾起念行此,或許……”
話語頓了一下。
他不禁腦中無法剋制的去想,那一村本安定生活的村民,家家戶戶息燈而眠的情景象,那時還能聽到那玩鬧的孩童,被家人罵著還不睡想挨棍的話。
……卻因為自己的暴露,讓魔世得到的自己於身邊這人的消息……
以那殘忍的魔將性情……可能,放過這些無辜的人嗎?
答案實在,太過明顯了。
抿了抿唇,俏如來的話中更為苦澀了不少。
“……或許,不會殃及那些無辜的人吧。”
而突然被身邊那人一句話,阻斷了他接下去的情緒。
“起念與否,該說,這並沒有什麼或許。”
俏如來聞言先是一怔,逐而轉頭去看那個人,入眼是那張平淡得一貫看不出神情的面。
溫皇就坐在那裏,就好像外物於之無關。
指尖才放下那食了幾口的饅頭,一點點回他。
那雙鳳目一抬看入他的眼中,就像釘住了那逐漸開始責備著自己的思路。話中的談吐,更是逐漸告知他‘真相。’
“仁心太過,易而誤事,更甚責己傷人。你該清楚這世間並不是滿心愧意就能挽回這一切的,還是說。”
“從今以後的你,仍然打算因為他人所做的行為,而責備你自己到死為止?”
他輕輕咬住了唇,握緊的拳使力摁著佛珠,才回到一字,似乎更說不出什麼。“我……”
溫皇對這個人現下的狀態忽感無奈,逐而搖了搖頭,才拍了拍衣襬上的碎屑,雙臂撐膝站了起來。
“縱是今日的你,不因雁王的插手而暴露,那一村之民,仍然無法難逃魔兵屠殺的命途。”
“你真正以為,這群村民為何會在被‘發現’存在之後,活了下來,乃至到了你暴露的當下,這當真是僥倖逃過一劫?”
俏如來聽著那人那淡如無情的話語,面上不改,心頭卻越見清明。握著佛珠的手掌,雖是用力,卻也非是用盡全力了。
反而啟唇答他。“俏如來……明知這是計謀,卻也無法輕易寬恕自己,無能救得了這些人,無能將此業報攬及我一人身,又談何救人,救世……”
“是我,無能了。”
“終究是自縛了,人者,自負能救天下,才會自以為無能救世。”
溫皇立足那處,手掌摁在了石壁之上續著後話
“要我來說,你們史家一脈,自史豐州到你這墨家現任鉅子,皆是博心過甚,才至天下這牢籠之中,不得一分自在。”
聞言俏如來輕促了眉宇,對此評語,卻不算滿意,話中駁他,卻不是藏針,是論理。
“非是如此,于俏如來而言,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俏如來的天下,也罷……就依前輩牢籠的說法吧……”
“就是因為此世面,乃是縛身牢籠,俏如來,才要用盡我所能,拆牆平瓦,讓著牢中所有,去這囚衣能見蒼穹。”
或是那鏗鏘有力的話語,於這人越發堅韌不移的眼神而染。
溫皇眉尾一提,心頭突而明瞭此人堅持,一點而明,面上更多卻是意味深長。
“這是你的執?”
俏如來聽他的話,也是認真的想了三分,是點頭,忽而又搖頭。
“……或許更該稱作路吧。”
“溫皇前輩,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哈。
這一句也讓溫皇得知面前這個人……經這一番言談,逐將自己調節得差不多了。
這自縛成繭,破而重生的韌性,早已成為這個人的本能了嗎?
倒也不用自己再多點幾分,鳳目飛眉的容顏,垂下掩住了視線中的銳利,心情莫名升起的一分漣漪還未經細思,便被他撇之腦後。
只餘下一句語,作這結尾。
“……那吾,拭目以待你的‘路’。”
“這一盤棋,也該落子了。”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7
——【27】——
此戶的炉灶早已熄滅,只能看得到零星炭火的灰塵,而屯實的糧倉,也能看出這村頭的人家大多自給自足……
雖然算不得繁榮,也算得上各家豐衣足食,不愁吃穿。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村落,傍水而生,這一條河,流亦是這些樸素的村民所賴以生存之處。
夜中一袭白衣總是顯眼,卻因謹慎而順利,男人從房上掀瓦而落,踩在鋪著石塊的地上,心中默唸著不得已而為之。掀開了鍋爐中的木蓋。
入眼是一碗這戶人家餐後存下的饅頭,雖然已經冷了。
從袖中取出几文銅錢,落于案板上,俏如來收起裹好乾糧的包袱,于此輕嘆一聲。
白衣白发的男子起身之時,瞳孔微垂,心思已起在心中,攢下的吃食應該也能撐過一陣,忽而慶幸起,幸...
——【27】——
此戶的炉灶早已熄滅,只能看得到零星炭火的灰塵,而屯實的糧倉,也能看出這村頭的人家大多自給自足……
雖然算不得繁榮,也算得上各家豐衣足食,不愁吃穿。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村落,傍水而生,這一條河,流亦是這些樸素的村民所賴以生存之處。
夜中一袭白衣總是顯眼,卻因謹慎而順利,男人從房上掀瓦而落,踩在鋪著石塊的地上,心中默唸著不得已而為之。掀開了鍋爐中的木蓋。
入眼是一碗這戶人家餐後存下的饅頭,雖然已經冷了。
從袖中取出几文銅錢,落于案板上,俏如來收起裹好乾糧的包袱,于此輕嘆一聲。
白衣白发的男子起身之時,瞳孔微垂,心思已起在心中,攢下的吃食應該也能撐過一陣,忽而慶幸起,幸得前輩熟知此洞外何以為續。
否則大概兩人……在那毒物縱生的洞內,也無有更多氣力支撐到這種地步。
思路迴轉間,登登足下已是穿林而過,雖是僅僅一兩次而已,卻也因卓越的記憶而熟門熟路,找到了那兩人藏身其中的洞口。
俏如來停下腳步,踏于地面才轉身查看了一下四周,並無任何詭異,才至後退著踏入洞中。
蜿蜒崎嶇,四通八達的洞穴中串聯著不同的位置,有些足以九死一生的毒物,卻也因那人所致,可謂另做寶洞。
根據記憶中佈滿的路線,他並不意外的找到了兩人藏身之處,那一潭地泉下,正見一人打坐調息。
那挺拔身姿,便是狼狽之時也未屈下一分……
俏如來投過地泉映出的光恰恰入眼,那雙閉合的鳳目眼尾一抹淡色的藍。才至出聲,那話中還帶著急奔後的呼吸。
“前輩,你無恙否?”
才聽那低沉的音伴著薄唇的輕啓迴應了他這個問題。
“……金蛇王之丹雖削弱了部分氣勁,卻还差了一些,尚阻不了這循環相生之理,但,就現下而言,也算不得不著急。”
話到此,那鳳目睜開來正露出那雙慵懶卻暗含銳利的眸,就像已經懶得掩飾什麼了一般,隨性的一掃,正見俏如來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側。
一面坐下来的青年,正解開著肩上的包袱,攤開在兩人面前的,是被擠壓而形狀不一的饅頭,和些許薄餅乾糧。
“哦?今日竟也不是素果了,貴為墨家鉅子的你,也捨得做這一回梁上君子?”
俏如來卻沒有因為這句侃談而多做表態,握起那有些過了夜而發硬的饅頭,手指不緊不慢的掰開來,递了过去。
“前輩身上傷勢沉重,是需要一定進補。”
而那隻手,也未拒絕他的好意,接過了那塊饅頭。
“況且,墨家鉅子一職,于晚輩而言,本就不值得以此為貴,凌駕于他人之上。大概真正要說,是該稱作……責任更為合適。”
溫皇握著那塊饅頭,隨性之餘也是笑了一聲,說著那帶有兩分無奈的話。
“倒是認真起來了,時至今日,你還是一樣不解風情啊。”
“只是不希望引人誤解,雖然這于前輩面前,道也不必言明。”
這話中有話,溫皇便是隨了他這個性格,這執著的相信,于言于情表露無疑,更像是吃定了,自己不會因此而怪他多此一舉。
比起責怪,他卻更感一分這人心性純善,每每能讓人無言以對……罷了。
卻在才要咬下一塊時停下了嘴,溫皇忽而眉宇一蹙,手指已經隨著視線抬起。
正落在俏如來一時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愣了一下的面上,恰好指腹擦過了臉頰的一抹細紅。
沾染了那人的指尖。
又聽。“這是怎麼回事?”
俏如來恍惚一陣,俊毅的面容看到了那一點朱色而疑惑,垂下眼眸細思的同時。
才要啟唇說出,大概是奔走之時,被帶著細刺的枝葉蹭到了。
卻在下一刻怔住了,反應過來不對的所在。
“……這是,什麼香?”
無意間略過鼻尖的香氣,淡得讓人無法反應,隨著臉頰上溢出而稍稍滑落凝結的血漬,越見清晰。
對面那人已是面色凝重,收回了染上了一點血色的指。
敏銳的五感讓他察覺到了這異樣,出口的音色低得,沉如石入水那般,足以令所有一聲及止。
“央脂融,沾血及泛,經年不散之香。”
“乃羽國三奇秘寶其一。”
而後在兩人心中,更泛起了一分無可避的涼意。
如這香味,若無旁人的肆意綻開……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6
——【26】——
“感謝上蒼……感謝神人……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眼見那人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對著虛空合掌磕頭,那神情如是真摯,卻意外顯得……
莫名詭異?
鳳蝶輕皺著眉心,卻不是只知感懷不明事理之輩,她張了張嘴,將這句他們為什麼要抓你這一句生生打了个转。
嗯……
“虎兒哥,你……你先冷靜一下,我們……”
說著她抬臉看了一下現在的處境,那四壁圍牆的牢籠。
“還不能這麽歡喜。”
幸是跟在主人身邊久了,就連思維也接近冷靜得比常人更能拓展,腦中想到的詢問出口。
“虎兒哥,你先告訴我,他們抓你的時候,是在什麼情況下,期間又說了什麼嗎?好知道他們為什要抓你?”
聞言那男子愣神,...
——【26】——
“感謝上蒼……感謝神人……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眼見那人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對著虛空合掌磕頭,那神情如是真摯,卻意外顯得……
莫名詭異?
鳳蝶輕皺著眉心,卻不是只知感懷不明事理之輩,她張了張嘴,將這句他們為什麼要抓你這一句生生打了个转。
嗯……
“虎兒哥,你……你先冷靜一下,我們……”
說著她抬臉看了一下現在的處境,那四壁圍牆的牢籠。
“還不能這麽歡喜。”
幸是跟在主人身邊久了,就連思維也接近冷靜得比常人更能拓展,腦中想到的詢問出口。
“虎兒哥,你先告訴我,他們抓你的時候,是在什麼情況下,期間又說了什麼嗎?好知道他們為什要抓你?”
聞言那男子愣神,面上的污漬也沒擦去,口中已經燦燦說出出斷斷續續的回答。就好像一時間想不起。
“……我……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當時我才砍柴,要回家,先跟隔壁賣菜的花仔買了兩條魚……”
“突然就有人喊著魔兵來了,阿花連錢都沒跟我拿,拿起魚簍就……就跑了……”
“我也在跟著跑……一路上魔兵追著砍……”
“慌得腳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被絆了一下,只記得身邊全都是屍體,然後就被抓住了……”
“魔兵……魔兵說了什麼?”
想到這他挠了挠頭,皺著一張臉想著,突然一拍腦袋。
“哦對,當時抓著我就問,他是不是這個村裏會算命的,我記得自己當時慌得想搖頭。”
“懟了!他不是問我,是問另一個,那個人哭著喊著指著我說,是,他就是那個艾虎,巫教出來會算命的艾虎!”
聽到這裏,鳳蝶莫名睜大了眼睛。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抓巫教的人?
這是第一個問題,鳳蝶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聽著這個人說。
“然後……然後我就被抓進來了……”
說到這他的話語逐漸抖了起來,只差雙手抱住頭,又像是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又撐住了被恐懼懾住的心情。深吸了兩口氣。
“小蝶啊……你不要怕,阿兄也不怕,想辦法,我們想辦法逃出去,一定有辦法能逃出去,你,你放心!虎兒哥在這。”
看著那張黝黑得強在鉄牢里撐出一張笑臉的男子,鳳蝶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答複他。
才回到。“我沒有在怕,只是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的原因了,怪不得第一時間找上主……找到我。”
“啊?”
……
嘩啦的石板挪動的聲音,伴隨的是又一聲尖銳的罵,大概又是一個人被帶到了這裏。
“走!快進去!”
那鐵鏈摩擦的音,和被推動走在實地上的聲響,讓人不由得打顫。
在那前路的魔兵,轉角處露出一張面具,便聽到了牢籠中的喊聲。
……
“我不是……”
“……我真的不是巫教的人,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那跪在地上抓著牢籠的人滿面驚慌的,聲音都是啞的,卻引來了魔兵的目光,眼睛中的綠光掃過牢籠中兩個人……
鳳蝶還是縮在那裏,一聲不吭的坐在地上。而喊出声的就是那個自稱普通人的男人。
打開的牢鎖,帶著冰冷刺耳的聲音。
“你不是巫教的人?”
忽而插入了一句。
“他不是。”
女子的話在整個底下牢房里鮮明入耳,冷靜得就像是隨口的一句。
“他不是巫教的人。”
“巫教早就滅了,剩下的一兩個而已,你們抓的,只是普通的村民而已。”
打開的牢籠伴隨著男人睜大著帶著期望的眼睛,和說這話的呢喃。
“我……我家中還有生病在床的老母親,求求你們!”
“還有……還有兩個孩子,我的妻子在等我回家……!”
聲音啞然而止,伴隨著這刺眼的刀鋒卻是四濺的血水,從喉嚨的斷裂處噴湧而出,倒落在地面的頭顱滾到了鉄框邊。
身體也倒下。
“那就不用留著了,礙事。”
突然響起棵棵的笑聲,就像石頭擦過了牆面的刺耳,而鳳蝶看著這一幕腦中響起一陣嗡鳴。
彷彿在兩個時辰之前的那一幕還在眼前。
‘……哦哦,好,虎兒哥先出去,等出去以後一定會找到人來救你!等哥啊!’
……
耳邊又是那魔兵拽了鎖鏈的聲音,跟著沉重的步伐押進來的人,讓鳳蝶睜著眼睛有些呆滯转了过去。
那聲音輕輕的顫了顫……
“兄……兄長?”
一頭熟悉的紅髮,再也不能更熟悉了。
那魔兵還在拖拉著屍體,而被喚了一聲的男人本是被兩個魔兵押著推向前,也是抬起了臉,面上本是沉穩的表情,五官剛毅,見到她也是一個驚愣。
“……鳳蝶?”
……
冽風濤被關在了那才死過人的牢籠中,依稀可見身上還帶著戰鬥過的傷口,鳳蝶靠在牢籠的欄杆旁似乎想接近他,去看那傷口。
夾著枷鎖的男人已經平下了呼吸,面上幾道血跡沒有擦過。
“所以,他們這一切都是為了抓到巫教殘存之人嗎?”
“……我也……不知道,目前為止,我得到的訊息只能得出這個答案……只是兄長,你又是怎樣被抓住的?”
“中原,向苗疆和海境,集結了一些兵力,我加入了……”
這低沉的音,讓鳳蝶聞言先是一震,那所想到的事情,讓她抓著鐵牢的手指握得用力。
“……什……什麼?!”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5
變數25
斑駁的地面石板,青苔攀爬著石壁,連燭燈也無,只能依靠頭頂打開的一點點縫隙,投入的光束,勉強看清周邊的一切。
這是一個地牢,濕濘的氣息涼得足以令人打顫,勉強能保持住體溫的,只有鋪開的稻草。
在這裏不時能聽到細微的哭泣,甚至是哀嚎。
鳳蝶垂著眼睛蜷縮著蹲在那團稻草中間,被這牢籠所囚禁著,她唯有等著下一次的餐點,才能算清自己在這裏,是第幾個時日了。
一個個正字一筆一劃刻在牆面上,有新有舊,甚至有些已經被青苔覆蓋,索性她認得出哪些是前人所寫,而哪些是自己所刻。
十八個字,只差一筆,就滿了這整整九十天。
這個女子沒有一點害怕,沒有一點無助,空洞下來的莫名只有一點點的擔憂,確實只是...
變數25
斑駁的地面石板,青苔攀爬著石壁,連燭燈也無,只能依靠頭頂打開的一點點縫隙,投入的光束,勉強看清周邊的一切。
這是一個地牢,濕濘的氣息涼得足以令人打顫,勉強能保持住體溫的,只有鋪開的稻草。
在這裏不時能聽到細微的哭泣,甚至是哀嚎。
鳳蝶垂著眼睛蜷縮著蹲在那團稻草中間,被這牢籠所囚禁著,她唯有等著下一次的餐點,才能算清自己在這裏,是第幾個時日了。
一個個正字一筆一劃刻在牆面上,有新有舊,甚至有些已經被青苔覆蓋,索性她認得出哪些是前人所寫,而哪些是自己所刻。
十八個字,只差一筆,就滿了這整整九十天。
這個女子沒有一點害怕,沒有一點無助,空洞下來的莫名只有一點點的擔憂,確實只是一點點。
輕輕蹙起的眉間示出她的思量,手中握緊了裙角摩挲著那有些發涼的溫度,逐漸把那掌中的料子染上自己的體溫。
……也不知道主人和劍無極,現在怎麽樣了。
有俏如來在……主人應該不會太有事。
就是……劍無極……
這個笨人,最好不要衝動到胡來,魔世又不是能讓他亂闖的地方。
……?
而打破她深思的,是鎖鏈碰撞的聲音。那叮鈴咣啷的音,還有不時發出驚異的低叫,宣告着又有第二個人被帶到這裏。
“老實點!進去!”
魔兵刺耳的音色帶著重物撞在地面的音,就在她隔壁的牢房?
“……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正什麼都不知道……!”
關上的牢籠砰的一聲被鎖緊,魔兵拔出了鑰匙嘖著嘲笑他的要求。就像是在嘲笑一隻企圖逃出屠場的走獸。
“呵呵呵……真是蠢死的人,到死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真是蠢死了。”
魔兵只留下了這一句話,被留下的,就是那個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背影。
“……為什麼要抓我,我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啊……”
呢喃著的人,沒注意到側面的牢房還有人。
這個口音……莫名的讓人熟悉,而鳳蝶也不盡得去疑惑,為什麼自己會感覺到熟悉?
那凌亂的記憶彷彿抓住了什麼,一道光束那般的啟迪,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口音?
张了张嘴,她有些生澀得像拾起了什麼,吐出的音節是一句問話,卻不是她用慣的口語。
反而像是一句土話。“你是……你是苗疆人?”
引得那人一抖,那雙空洞的眼神靠了过来,隔著牢籠能感受到那絕望,和逐漸升起的驚異。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他顫抖著回復她,用得是她方才脫口而出的言語。“你……你?”
胡亂湊過來抓住牢籠的鉄柱,那個男人一分也沒止住身體的顫抖,只是用那眼神盯著這個女子。
“巫教……你是巫教的人?巫教,竟然還有活人……竟然…兵主在上……”
鳳蝶聞言竟是一個怔然,本來蜷縮著坐在那裏的身體,一個鬆懈得膝蓋癱了下來,幾欲探頭去看,卻突然被手上的鎖鏈扯了一下。
她回頭去看牆上釘得結實的鎖鏈,皱了皱眉,才迴應著。“……巫教已經被滅了,你……”
只聽那中年的男子咽了咽唾液,說著。
“我是合婆村的,巫教幾個族的村落,就在我們周邊,我……我當時聽到巫教全都死了,一個人也沒了,還記得我才抱過一個小女娃,才送她迴鄉,還有一個小男娃來找過他的小妹……”
“第二天全都沒了,一個活人都沒了……”
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讓他講述這一段過往的人,那段記憶中的可怕於難過竟是讓著中年的男子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我的阿娘就是巫教出來的小奴,幾十年了……”
對著她又是一輪欣喜,忍不住的顫抖……
“太好了,巫教還有人,我阿媽……阿媽要知道這件事一定能病好活起來……阿妹啊,你跟我講,除了你,巫教……巫教還有人沒有?”
鳳蝶抿了抿唇,這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幫她打開那塵封許久的記憶,看向那人的目光忽而模糊起來。
閃現過的畫面讓她頭疼,像是居高臨下時看到的面龐。
飛……飛起囉……
……蝶……’
模糊的音節還能回憶得起那鄉音,這刺痛讓鳳蝶抬手摁著頭,她開口回道……
“……還有我兄長,其他人,我不知道……”
“你是?隔壁村的……虎……”
“……虎兒哥?”
聽到這個已經許久未聞的暱稱,那中年的男子先是呆愣了一下,僵住了身體,持續的是身體的顫抖,一下兩隻手狠狠抓緊了牢籠。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哽咽著被液體哽住了喉嚨,抖得快涕了出來。
“……小……小蝶……”
“你是小蝶……小鳳蝶!”
……
【俏溫俏/任俏任】變數24
——【24】——
如是迴應這句疑問一般,腦中千般万般思緒仿若糾纏著這劍身,每一幕每一個情形彷彿都在牽引著他。
就像被這一劍,銳利的劍尖刺痛著眼前。
是什麼理由,讓本不愿接觸這一切的自己,生生握住了那劍柄,甚至揮舞著斬兵刃。
去斬斷阻礙著身前的絲縷?
面前那銳利的兵刃寒光瑟瑟,涼得就像一汪月下秋水,將他浸濕,潑了這一身。
白髮赤臂的青年,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纏繞的佛珠,垂下的眼眸仿若陷入了沉思。
這個答案,並不難想?
甚至從一開始就在心頭,逐啟唇。
“俏如來並無理由,更無法編造理由,而能令我能可堅持這一切的因由。”
“是護世之心。”
是啊,手持護世之兵,卻不知何以為兵嗎?
這...
——【24】——
如是迴應這句疑問一般,腦中千般万般思緒仿若糾纏著這劍身,每一幕每一個情形彷彿都在牽引著他。
就像被這一劍,銳利的劍尖刺痛著眼前。
是什麼理由,讓本不愿接觸這一切的自己,生生握住了那劍柄,甚至揮舞著斬兵刃。
去斬斷阻礙著身前的絲縷?
面前那銳利的兵刃寒光瑟瑟,涼得就像一汪月下秋水,將他浸濕,潑了這一身。
白髮赤臂的青年,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纏繞的佛珠,垂下的眼眸仿若陷入了沉思。
這個答案,並不難想?
甚至從一開始就在心頭,逐啟唇。
“俏如來並無理由,更無法編造理由,而能令我能可堅持這一切的因由。”
“是護世之心。”
是啊,手持護世之兵,卻不知何以為兵嗎?
這個忽覺的認知,卻也讓俏如來不禁好笑,原來以為自己早已明瞭這一切,卻還是在這細微的地方莫名堅持?
果然,對自己來說,還是很難捨棄,這諸多事像這般猶豫的習慣。
這莫名而起的慚愧,也讓那雙金色鑲紅的瞳掀開長睫,映照出面前那藍衣人。
“俏如來愿以此為他人之盾,卻忘了此心,亦可為劍,既然刃,本就在自己手中。”
“持而不知用,也是枉然了。”
“有賴前輩點明,但晚輩慚愧,仍以為自己要克服這長久以來收刃的習慣,還需要再多努力才可。”
聞言,溫皇亦不多言在此,指握劍柄,更像是隨性那般收回了手上的劍。
衣袖紛飛,那轉腕翻式嫺熟非常的姿態。
眼见此景,不知為何俏如來心有所感,更像下意識同方才那邊,對此人示出心中所想。
突如其來的想法,竟脫口而出的話語,也不經過多思量。
“俏如來見過前輩一向以劍者姿態持劍,未想,便是現下溫皇形貌,仍毫無半分違和……”
“便是早已見過溫皇任飄渺兩人的我,竟也莫名新奇了不少。”
手中寬劍負在身後,動作才落,便聽得那白髮的後生這兩句,溫皇也是意外,一雙鳳目轉而將視線,落在那張面容上。
卻見俏如來雖口吐此句,也僅是感慨而已,其神情表態更是單純。
竟是連一分謹慎也無,心下道也罷了,隨伊吧。
漫不經心著迴應起這句,那話中便是在回他,仿若早已心照不宣,更不需更多解釋。
“你所謂新奇,是驚異於此,大可不必。”
“不過一人之姿,何須吾容顏更改,至於兩者,持劍於否,端看心情罷了。”
一句話了,那人亦是將此劍平在身前,端坐下。
而俏如來意會並上前兩步,以雙手接過墨狂,眨眼又見那人已回復一慣慵懶隨性,思及方才所見,不由直言更甚。
“晚輩非是驚異,若是以驚之一字作為形容,俏如來以為,更該稱作驚艷更為貼切。”
驚艷二字,偏是引得那人挑眉看來。
“哦?”
“雖早已一清二楚,溫皇便是任飄渺一事,但晚輩眼見前輩習以為常,才當真深感……”
“昔日任飄渺以劍傲世巔峰之姿,無可比擬,視溫皇,也不旁多讓。”
“即便前輩你妝容不改,衣不曾換,這逼人凜冽之氣勢,亦隨性而來,隨性而去。”
“眼見此情此景,屆時才真正令晚輩深明,溫皇於任飄渺。”話此,俏如來頓了頓,竟是音帶感慨神情,于剖白話中更染人心。
“本就一人所擬,何必心想強揪不同,是分非否。”
聽他一席,溫皇也未及時應他,鳳目一眨,收回視線,藍睫掩瞳打坐在地的男人,過了一會,才以那一貫低沉耐聽的音回道。
“吾道世人普是如此,端憑眼見為實四字,既知真相已明,仍被表象所迷,更易混淆自己。”
“倒是你,聰穎如此竟也受此迷惘了?”
“大概是那句假話可以騙人,真話也可以騙人吧。”俏如來並未否認這句,反是答他。
“對俏如來而言,相談甚多是溫皇,而非任飄渺,理應更願意將前輩喚作溫皇,而非任飄渺。”
“所以,俏如來所見仍須分别,這迷惘是因人騙己,還是因執騙己。”
“興是偏執自我許久,回頭卻茫茫忘了,不論是哪一人哪一個身份,承認與否,於俏如來而言,前輩就是前輩,是溫皇,也是任飄渺。”
溫皇聽聞這一字一句,神情未改一分,仿若他人故事,莫名心一般起興,隨之一問。
“倒是讓人好奇,既然你自明瞭如斯,便是要你對著吾現下儀容,喚作任飄渺,又真正如你所言,無謂嗎?”
“只道前輩所需,俏如來順其所為也只是口頭換稱,倒也沒什麽。”
俏如來心思一瞬間,口中又出一音。“嗯……”
“遲疑了?”
“……並無,只是晚輩方才捫心問己,若真正讓我選擇,以名喚前輩。”
“俏如來也確實,更愿將前輩你,稱作溫皇。”
“哦?那這次的你,是執著嗎?”
“比起執著兩字,俏如來更願將此稱作習慣而已?”
……
【任俏任/俏溫俏】變數23
——【23】——
每一次揮動劍柄所扭轉氣力,被記在心中用作對比,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力道。
這也是這個人昨夜所教他的。
‘兵器,非是人的肢體,因此一般人,做不到將這身外之物,用作如同手掌那般靈活運用。’
‘當然,你也可以將這把劍,看做一把工具,那能讓你更好的重創你的對手,比拳腳更直接的賦予傷口。’
汗水揮灑在空中,青銅重劍被透過山壁的光線所映,劍刃破空的聲響,帶著鳴耳的細聲。
讓他此時不由得全心全意,將自己的思慮都用在每一次揮動中,逐漸凝實手掌中所用的力,所握緊的手勢翻轉……
‘但,如果你想真正去將他當做你的戰友,不能捨棄的一部分,你可以試著將這把劍,認意為,你尚未掌控的身體的延伸...
——【23】——
每一次揮動劍柄所扭轉氣力,被記在心中用作對比,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力道。
這也是這個人昨夜所教他的。
‘兵器,非是人的肢體,因此一般人,做不到將這身外之物,用作如同手掌那般靈活運用。’
‘當然,你也可以將這把劍,看做一把工具,那能讓你更好的重創你的對手,比拳腳更直接的賦予傷口。’
汗水揮灑在空中,青銅重劍被透過山壁的光線所映,劍刃破空的聲響,帶著鳴耳的細聲。
讓他此時不由得全心全意,將自己的思慮都用在每一次揮動中,逐漸凝實手掌中所用的力,所握緊的手勢翻轉……
‘但,如果你想真正去將他當做你的戰友,不能捨棄的一部分,你可以試著將這把劍,認意為,你尚未掌控的身體的延伸。’
耳邊不時浮現,那人提點的話語,一字一句,從這每一劍,每一次揮劍的體悟中所對應。
直到每一個意義都被細想,解析。
‘將他看做你身體的一部分,而,如同才出生的孩童熟悉他的腿,每一步每一個腳印,每一次摔倒都成為經驗,而學會走路,將走路當成習慣。’
還不夠……
這樣,還不能達到最好,繼續……!
直到傷口的疼痛逐漸無法再用投入壓抑,胸腔的起伏越發艱難,他卻下意識的仍想要繼續堅持。
直到……
“夠了。”
揮下最後一劍……
俏如來此時此刻才發覺了自己已是滿頭大汗,竟連髮絲粘連在面上,胸口起伏的幅度,呼吸沉重的音。
讓他才逐漸反應過來自己現下的身體狀況,垂目下入眼,也看到了身體上肌理被汗液淋濕,也沾染了傷口。
這一道道傷口散發著疼痛的觸感……
因為體力逐漸透支到一定程度,這投入的身心,也一定程度的對身體有了負擔是嗎?
閉上眼睛緩下自己的呼吸,將自己從那個狀態之中回復過來,終於清明過來的大腦伴隨著一絲啞然的話語,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多謝前輩。”
始終就在一旁靜心調息的溫皇卻沒有在意這一聲謝。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年輕人面對著他,已經不介意在他面前放縱到警惕全無的狀態下。
竟也不曾想如果身邊這個人沒有即時提醒他,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輕挑眉尾,這莫名的信任對溫皇而言雖不稀奇,卻也是新鮮…
“你該注意一下你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過猶不及。”
“畢竟在那時你身邊不可能永遠都會有一個‘溫皇’,能提醒到你。”
俏如來聞言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迴應這句話,像是尤在緩下自己的緊繃。
那雙金色的眼眸,掩在墨色摻紅的睫下,垂目下緩緩說出的話語,也是歉意。
“……是,有賴前輩分神關照我。”
“也是俏如來的私心所致,現下有前輩你在俏如來身旁,晚輩便以為適時放鬆一下自己,也並無不可。”
但真正的重點在於,溫皇本人似乎也並不討厭這種仰賴。
甚至對這個人莫名的生了兩分無奈感……
罷了。
這個人的天性如此,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
也不需要執著於此。
“你對武學的天資並不下于你的小弟雪山銀燕,如果不是鑄智的偏移導致,以你智者聰穎的優勢,與驚人的韌性,在武學上的成就應不該低於你二十歲的父親,那一年以純陽掌名冠天下的史艷文。”
“就現在這個情形看來,你的劍術在持續鍛鍊下,應能有大幅度的進展。”
“但,你的劍,卻還一個非常明顯的缺陷。”
話至此溫皇頓下了音,斂下的視線從瞳孔灰藍色的眸,對應出面前這個人的面孔。
說出的話帶有他特有的低沉與深邃,不緊不慢的牽引。
“你心中的劍是什麼?”
俏如來正視著這個人的眼神,面上的表情彷彿開裂了一道縫隙,像是被這太過透心的視線看得無法躲藏什麼。
他也確實不需要在這個人面前掩藏什麼,皓眉促起,那面上像是從這個裂口逐漸展開了猶豫。
“……是殺人器。”
“而俏如來不願殺人,所用之劍自然無有殺氣,更做不到毫無顧慮的揮動手中的劍,這就是溫皇前輩所言的,那個缺陷,對吧?”
溫皇聞言像是滿意的點了頭,像是在給他做出一種肯定,肯定他的話也是在穩固他的猜測。
“還瞭解到這一點,你的理智確實足夠稱得上非常人,但身為一名智者卻還不夠,你的師尊是怎樣去教你看待這件事情?”
說著話,藍衣的儒生起了身向他走來,從袖中伸手過來,展開手掌。
這個行為很是令人意外,但俏如來卻並不意外,像是忽而意識到了什麼,手中已經下意識將墨狂的劍柄,遞給了這只手。
“……智者應當拋開多餘的情緒與不必須的底線,去面對,並學會,利用你所不願利用的一切。”
而那接過墨狂劍柄的手指,一個收緊,動作穩當得仿如於劍一體……
甚至下一個橫劍的動作,不緊不慢,卻更顯得渾然一體。
這……
劍與人,而人與劍……?
這也令俏如來整個人怔愣了一下。
思緒仿若陷入了什麼一般,竟一時間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這個人之後,每一個動作……
而溫皇,卻並未介意他毫不掩飾的盯視,低沉的音自顧自的說著話。
更像是在一點一滴引導著他向前……
“……你之天性仁善,自是不願,讓自己的手去利用那些人,那些事。”
“但這也因此,而苦於受不得不的限制,而總比他人慢了這麽一步。”
長劍雖是厚重寬仁,卻自男人手中顯出它不同的一面,即便那只是一個動作……
“而現在鑄心之後的你,做到了,也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甚至比你的師尊默蒼離,更‘好’。”
劍尖向前一指,竟讓那凜冽之氣展現,寒光懾神……
“來,告訴我。”
“支撐著現在的你,做到的理由,是什麼?”
……
【任俏任/俏溫俏】變數22
俏如來一時無言下,手掌撫過了手中厚鋒,那曾在溫皇手中顫動的青銅劍器似也安分了下來,刃鋒帶著利器慣有的冷冽。
然而這一柄劍器的主人,開了口。
“世間萬物,不論靈性何為,即是存在便有它的意義,俏如來雖已不再衝動妄信,卻也……總會有想要對所有報以感恩之心,當可不愧天地造就之情,或許這種心情在前輩眼中,或是天真吧。”
只手扶在岩壁之上,一派淡然如斯的儒生,並沒有看向他,而是往前走了兩步目光觀察著四周水面波紋反映出的水光而動,卻也在此時才發現。
等到兩人終於可以漸緩行為,才欣賞得來這一處天然溶洞中水月洞天的鬼斧神工。
也在此時才聽到了對面藍衣白裳的男人開了口,他一貫低沉醇厚的音在此幽靜下異常鮮...
俏如來一時無言下,手掌撫過了手中厚鋒,那曾在溫皇手中顫動的青銅劍器似也安分了下來,刃鋒帶著利器慣有的冷冽。
然而這一柄劍器的主人,開了口。
“世間萬物,不論靈性何為,即是存在便有它的意義,俏如來雖已不再衝動妄信,卻也……總會有想要對所有報以感恩之心,當可不愧天地造就之情,或許這種心情在前輩眼中,或是天真吧。”
只手扶在岩壁之上,一派淡然如斯的儒生,並沒有看向他,而是往前走了兩步目光觀察著四周水面波紋反映出的水光而動,卻也在此時才發現。
等到兩人終於可以漸緩行為,才欣賞得來這一處天然溶洞中水月洞天的鬼斧神工。
也在此時才聽到了對面藍衣白裳的男人開了口,他一貫低沉醇厚的音在此幽靜下異常鮮明入耳。
“你天性使然,在明瞭世間法,仍持得菩提心,也是你之造化,又何必對我妄自菲薄什麼。”
但這句意料之外的讚言,卻到俏如來意外了,一個抬頭那雙鎏金璀璨的瞳刷的抬起,映上對面並未看向他的人影。
好一會,便見那儒生溫文儒雅的面容轉來,詫異的竟也不止俏如來一人,眉尾泄出一分不自覺或者可以說不意掩藏的傲然。
“做什麽?”
這是溫皇在問。
“……沒有,俏如來只是突然發覺了一件事情。”
“哦?”
“直到方才,俏如來才注意到,前輩你從一開始對俏如來的指點與幫助,甚至會不吝讚言到讓俏如來感懷……應不止是單純的興趣隨意所致。”
說到這,白髮的年輕人頓了一頓,話中的感慨與欣喜怎樣也沒有藏住他的笑,更是難得的不多一分牽強只是歡與心而彎唇。
“哈……或許是我多想。”
“時至今日,溫皇前輩,在俏如來心中也是一名善人。”
話說得彎繞,溫皇卻聼得懂這個人想要向他所表達的心情,那雙灰藍色的眸正對著年輕人不拒不退的回視。
在那雙眼中,他看不出一分調侃,也看不出一分打趣。
這個後生是真的那麽想,現下更未曾想對他掩藏什麼。
可惜他也並不是容易因此而感動的人,更可以說對方所自以為的認識和感慨也只是對方一廂情願的想法。
但是……
他似乎並不討厭這種自作多情的想法,更多的,是有趣的促狹與侃談。
“人總是會對自己持以善意與禮貌的人事物抱有一定的好感,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然而我對足以令吾欣賞的事物,也從未吝嗇讚許,真是令我好奇了,是什麼讓你感覺,得到我的稱讚,是足以令你側目之事捏?”
“自然是因為前輩,總是與眾不同的立于高峰之顛,才會讓俏如來有此感想,相信自任飄渺與溫皇同為一人后,不止是俏如來一人會這麽想前輩你。”
“耶,溫皇自認自己對待人客一向平易近人,這真是誤會非常啊。”
……
一晌侃談下,鬆懈下的神經亦是讓這兩個人越發緩放了身心。
一人坐與潭前,而另一人靠坐岩壁,並未再多言。
俏如來隨目掃了一眼,男人靠坐石壁前的景象,不知為何莫名而起的心緒,忽而靈光一閃。
“……啊,溫皇前輩。”
“恩?”
“俏如來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可以?”
溫皇挑了眉尾正看了過去,便也起了好奇。
“說吧。”
“雖是唐突請求,俏如來想請前輩指點自己粗淺技藝,關於用劍……”
默約安靜有一盞茶,相望無言下,溫皇表情上的意外有趣更上了兩分。
“令我意外了,身為宫本总司的徒弟,意同我請教此事嗎?”
意外提及已逝故人,俏如來的神情在垂目之下亦深沉了不少,手指摩挲著墨狂的劍柄,才啟唇說出冷靜的話。
“……師尊並未傳授俏如來攻勢之法,畢竟刀劍之途,俏如來無意更無心起始。”
“慚愧,若是在一年之前,俏如來亦是跨不去這一層。”
溫皇聽著他的話,也沒有在繼續開口,此時此刻應該也不需要他去引導什麼,但……
“那為何跨過去了呢?”
他仍是問了這一句,即便淡然得仿若隨性閑聊。
也是在給他,一個理清的機會。
“……以前輩之智,俏如來以為一如長線直尾而落,一目瞭然才是啊。”
“因為真正放棄仇恨的人,是師尊伊自己。”
……
【任俏任/俏溫俏】變數21
——【21】——
經脈之中內息循環遊走逐漸將餘毒逼出體外,也不知過了多久……
口中咽出一口腥鹹,俏如來睜開眼睛將這一口污血噴出,撒了一地滋滋的烏血,還泛着屢屢炙熱的霧氣。
洞中安靜的只剩下了他衣物摩挲的音,滴滴水打在水面……
此時此刻,俏如來才有此閒暇擡眼去看周邊的景象。
這是溫皇一路指點過來的所在……或許是曾入此地而熟悉這個洞穴的位置,也不知是經歷了多少,才真正摸索到這種熟悉的境地。
就連這麼隱蔽的水源處,都讓這個人找到了。
肩臂上劃開的傷口已然驅逐了麻木的感覺,那疼痛卻無法將他從這一思緒中拉扯回。
赤色摻黑的睫垂目下半掩住了瞳孔,將盤坐的姿勢拆開才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臂與腿竟...
——【21】——
經脈之中內息循環遊走逐漸將餘毒逼出體外,也不知過了多久……
口中咽出一口腥鹹,俏如來睜開眼睛將這一口污血噴出,撒了一地滋滋的烏血,還泛着屢屢炙熱的霧氣。
洞中安靜的只剩下了他衣物摩挲的音,滴滴水打在水面……
此時此刻,俏如來才有此閒暇擡眼去看周邊的景象。
這是溫皇一路指點過來的所在……或許是曾入此地而熟悉這個洞穴的位置,也不知是經歷了多少,才真正摸索到這種熟悉的境地。
就連這麼隱蔽的水源處,都讓這個人找到了。
肩臂上劃開的傷口已然驅逐了麻木的感覺,那疼痛卻無法將他從這一思緒中拉扯回。
赤色摻黑的睫垂目下半掩住了瞳孔,將盤坐的姿勢拆開才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臂與腿竟暫時無法着力?
俏如來只得無奈的一聲嘆息,轉而去看坐在那磐石上靠着巖壁閉目養神的人。
對方還未醒,鳳目緊閉得像是慣性緊繃了神經,讓他一時間分不清,對方究竟是在淺眠,還是已經入了定。
但溫皇畢竟是溫皇,前輩伊一定自有分寸。
俏如來心下一定,才握起了身旁杵立得仿若守護了他許久的墨狂,此劍靈性自從他接手護世之兵的那一刻便明瞭。
這不止是一把劍,一把兵器,還是陪他走過魔世走過魍魎棧道不可缺少的戰友。
手指摩挲過青銅劍刃,那鋒芒似也在躲避着斂下,不曾傷他那般,劍身上的血跡還未清洗過,染着這劍器偏生出一股血性的氣息。
輕嘆一聲他才要將劍化去,便聽聞身側不曾睜開眼的人低啞的聲一句。
“往右二十步左右,有一地穴水潭,你身上的污血可在那處洗淨。”
俏如來聞言愣了一愣,看向這個人正睜開眼的面容,與那灰藍色的瞳孔一個應接,他遲疑了三分才道來一句。
“俏如來尚可忍受,前輩……”
“毒血染身,時間長久有害無益。”
對方並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一句話說出的理由,更讓俏如來逐漸明瞭,卻仍是有所猶豫,似不想將對方一人留在此處。
“我還需要處理一下金蛇王首級中的內丹,你留在此處,也幫不上什麼。”
眼見溫皇面色不改的扶着巖壁站了起來,俯身下去,是要去拿地上那一截蛇首。
俏如來才嘆一口氣,拔出了地上的墨狂,拿起身側染上血污的衣物披在身上。
“……好吧,如若有事前輩可喚我幫忙。”
……
將身上的傷口一點一點擦拭過血跡,布巾沾著冰涼的水,俏如來漸緩的動作並不算快,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就這麽坐在這池水旁。
這一次兇險的經歷,讓他瞭解了此行真正一如對方所言九死一生,即便有所準備,也無法輕松多少。
甚至可以說當下的兩人,已竭盡所能去脫離險境。
如果當時自己真正選擇離開,讓溫皇一人踏入這毒王洞內……也該慶幸自己的堅持,選擇留在他身邊了。
嘆了一口氣,俏如來擰干了手中的布巾,身後傳來的聲響,讓他轉頭看過去。
不遠處洞頂上有些許光源透過,打在了地面上。
也是在那人的腳邊,那一身藍衣的人,一張仿若書生的面容雖是隨性淡然,溫皇就站在那裏。
那道視線正落在他方才隨地杵在地上的那柄青銅劍。
“這是你的劍?。”
俏如來卻看出了這個人似乎平平生出了一絲興趣,才出聲似乎在幫對方解說著。
“墨狂雖為護世之兵,其用途更近似於術法媒介,用於對魔族施展止戈流。”
眼見溫皇抬手起,寬袖下的手指,雖一派文人模樣,身為劍者的手免不了指腹帶繭,堪堪握住了那劍柄,便聽到那低沉的話語。
“是嗎?一柄熔鑄王骨的劍器,只是用作術法媒介?”
劍身抽出地面,由著橫在身前,劍指撫過劍脊屈指一敲,細聲嗡鳴。
“可惜了。”
“晚輩慚愧……”
俏如來眼見對方動作,那可惜二字引他不由出聲一句。
話語才落,耳畔忽而劃過一道劍氣,截斷了他一縷白髮,俏如來一時未回過神。
立於那處的男人,眉尾稍提的模樣,溫皇也是意外,即便這一道劍氣是他隨手一划。
不知為何,他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手中嗡動的劍器,彷彿在雀躍什麼一般,就連握著劍柄的手掌都能感受到莫名炙熱。
彼時俏如來站了起來,額上朱印閃動一瞬,面上也是生出了古怪的神色,護世之兵傳遞給他的訊息,大概是一種歡喜的情緒。
“……墨狂似乎,很喜歡在前輩你手中的感覺。”
這更是超出預料的事情,溫皇隨手收式,將這把劍遞還給那伸手過來的青年,在鬆手時,才出聲一問。
“哦?依你此言,此劍有靈?”
“墨狂傳承至今,存在已有千年之久。”
他沒有否認這件事,接過溫皇遞入手中的劍器,俏如來一息閒,竟也理解了為何墨狂會在對方手中生出如此異變。
“雖是劍器,但俏如來自身武學並非以劍為主,多少……也是有些埋沒于伊了。”
說著話,心內感慨著,兩分自嘲的模樣無奈著略帶的笑意,也不知何時起,面對這個人,俏如來自己已不想多掩飾什麼。
“以靈劍為友,確實是你的性格。”
……
【任俏任/俏溫俏】卸甲【1】
楔子
夜中,書信折疊一角,染上了燭光的火。
緩緩由下而上,侵蝕着整張信紙,火舌臨近那隻握着紙張一端的手指,卻見那持着佛珠的手指,猶能見指節實繭。
鬆開手,那落在香爐中的白紙,逐漸只剩下烏黑的灰燼,更不知道上面寫着什麼。
僧人一聲嘆息似感慨也似無奈,佛珠自手中捻落一粒,噠噠兩聲才頓。
戰事紛亂,民不聊生,就連山寺小廟皆是無法避免流民亂匪,該來的,總是會來。
他擡眼看了看窗外,星光閃爍,耳畔蟲鳴細聲。
那雙金色的眸反照着那跳動的燭光,仿若避不了躲不得。
…...
楔子
夜中,書信折疊一角,染上了燭光的火。
緩緩由下而上,侵蝕着整張信紙,火舌臨近那隻握着紙張一端的手指,卻見那持着佛珠的手指,猶能見指節實繭。
鬆開手,那落在香爐中的白紙,逐漸只剩下烏黑的灰燼,更不知道上面寫着什麼。
僧人一聲嘆息似感慨也似無奈,佛珠自手中捻落一粒,噠噠兩聲才頓。
戰事紛亂,民不聊生,就連山寺小廟皆是無法避免流民亂匪,該來的,總是會來。
他擡眼看了看窗外,星光閃爍,耳畔蟲鳴細聲。
那雙金色的眸反照着那跳動的燭光,仿若避不了躲不得。
……
——【1】——
緊閉的雙眼在蟲鳴聲中緩緩睜開,露出一雙稍顯無光的銀紫色眼眸,也不過一瞬,便強制清醒。
猛地坐起頭腦尚有些昏,他低喘着粗氣,喉嚨乾澀得難嚥,眨了下眼睛才看到這間屋子的佈置,以及已經正午的日光。
一桌兩椅,一牀一窗,不多不少,不大,也不算小,一間簡樸卻整潔的客房。
還有,牀側未曾被驚動一分的……少年?
剃度僧頭上的戒疤,一身灰衣僧袍,已顯示出對方的身份是何。
一張俊逸得稍顯青澀的面容,與樸素的衣着不同。
額前鮮紅的十字和垂合下的眼,赤睫摻黑,這個神情正顯示着這個人此時此刻的認真。
令他意外的是摁在腕上的指腹,稍顯粗糙帶繭,正替他把脈?
在自己大營造襲,負傷跳入江河之中,他想過自己是會飄到何處,甚至是最壞的結果,遭敵將擒回營帳之中嚴刑拷打。
任飄渺眉尾一挑,他稍抿了脣,但現下這一情形卻稍微出乎他的意料,卻沒有打算要開口,只是就這麼打量着面前這名僧者。
僧者放開了他的手腕,那隨手替他覆上寬被的舉動,緩且溫和得這是一直下意識的細心,也莫名體現出對方性情和善。
“脈搏已漸恢復好轉,只是傷口還在發炎,這兩日還是不要下牀,休息靜養爲好。”
這一字一句清晰且溫吞,話中尾音還稍帶了兩分稚氣,那雙眼睛此時才擡起看向他,那是一雙金色鑲紅的眼眸。
與那雙純粹的瞳孔正視起來,他話中提起的音一貫低沉,喉中含啞卻已聽得出那冷傲得不近人的語調。
“只怕等不了這兩日。”
這種銳利也令他在軍中立起的聲勢頗有威嚴景象,但現下也顯得狼狽了不少,最少現在的他是那麼認爲。
又見着大約年紀尚輕的青年僧者起了身,不緊不慢的動作,給他倒了一杯水,正伸來遞到手中。
任飄渺也沒有顧慮什麼,接了過去,也並不是因爲放鬆警惕,而是沒有必要,現在的他身有傷勢更甚病情加重,如果對方想要對他下殺手早已動作,何必等他醒來。
飲罷一口,潤過喉,稍有緩解才轉去看這個人,這雙眼睛隨意的一掃,這一道打量的視線,伴隨着一句意味深長的問題。
即便他們兩人,還從未見過面。
“你知道我是誰嗎?”
“……出家人持戒不得妄言,既施主一問,以檀越身上的鎧甲兵器斷定,是軍中人?”
青年僧人並沒有因此退卻什麼,仿若這一切與他無關,而他只是救了一個人,做了一件事。
“哦?你又如何斷定得了我非是賊寇?就不怕救錯了人,害了你自己。”
那菩提佛珠自手中捻了一粒,僧人不曾慌張,反而一派安穩景象,出口反問的話語,卻又顯出不同世間憤慨的問題。
“既爲衆生故,又何生分別,況且匪黨逆臣,就一定是壞人嗎?”
這平靜又足以靜心的話語,偏生讓他升起一分有趣。
“換一個方向,那你又如何肯定,我不是惡人呢?”
青年眨了下眼睛,那雙純粹得彷如水面無有波瀾瞳孔,映出他來,說出的話也是確定,也是回答。
“最少,在施主詢問出這個問題時,就足以令人確定,檀越非是惡人,因爲惡人不會提醒他人,對待自己要謹慎。”
“哈……”
任飄渺聞言,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是善是惡他更沒有必要去爭論什麼,如果要算,他自己大致也算不上善,將手中的杯盞遞了回去。
就在對方接過這空杯時,便聽到他這麼詢問。
“還未請教法號?”
“貧僧法號,俏如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