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军x你 不一样的恋爱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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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傅卫军,你是不是又扔我东西了?”
【什么东西】
“以前别人送我的东西。”
【别人送你的就是别人的】
【我送你的才是你的】
【所以我扔的都是别人的】
【留下的才是你的】
“.......”
2.
“傅卫军,真的很热能不能别再抱着我睡了?”
傅卫军:默默将被子全踹到床尾,伸手重新搂你入怀,抵着你的额头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3.
你喝东西喜欢倒进杯子里用吸管喝,朋友总是嫌弃你矫情,只有傅卫军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替你倒好,等你喝完再洗干净放回去。
4.
傅卫军的助听器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你兼职攒了好久的......
1.
“傅卫军,你是不是又扔我东西了?”
【什么东西】
“以前别人送我的东西。”
【别人送你的就是别人的】
【我送你的才是你的】
【所以我扔的都是别人的】
【留下的才是你的】
“.......”
2.
“傅卫军,真的很热能不能别再抱着我睡了?”
傅卫军:默默将被子全踹到床尾,伸手重新搂你入怀,抵着你的额头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3.
你喝东西喜欢倒进杯子里用吸管喝,朋友总是嫌弃你矫情,只有傅卫军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替你倒好,等你喝完再洗干净放回去。
4.
傅卫军的助听器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你兼职攒了好久的钱给他买了一个全新的,他欢喜的不得了。可他依旧戴着旧的,你买的他只当宝贝似的拿在手里擦来擦去反复细看。
5.
出门约会前傅卫军守在你的梳妆台旁边一脸不高兴,你问他怎么了他很坦诚道不想你化妆,你以为又是占有欲发作在默默吃醋,可是他委屈地看着你比划,
【你化完妆就不让我亲了】
6.
家里卫生间的门锁坏了,你告诉傅卫军得空记的找师傅来修,他点头答应却并不作为。等你晚上进去洗澡,他推门而入从身后拥住你,暗叹这门坏的可真好。
7.
之前你跟傅卫军说过不喜欢吃胡萝卜,总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他点点头心想那下次不做了。隔天做饭的时候又想到之前去体检姐姐说你有点营养不均衡,傅卫军转头又拿来胡萝卜和着土豆切成丝炸成了蔬菜饼,饭桌上你吃的津津有味愣是丁点儿胡萝卜没尝出来。
傅卫军X你|坏种 完结 (会有番外
碎碎念:
这也是比较苦涩的一篇吧
老人生病、离开……总是痛的
一起经历了这样的痛 才能把话说开 才能真正消弭掉所有的隔阂吧
当真正的太阳升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有番外有番外别跑别跑么么哒
番外里会把罗西收拾了(到时候要放彩蛋
也会有军哥和张力老师面对面的修罗场(会提前预警 不喜欢张力老师的姐妹请略!
感谢感谢感谢么么哒!!
以下正文:
晚春,李建国的身体情况越发好转起来。他自己下楼遛了两次弯之后,就嚷着要去钓鱼。于是你找个了周末,跟傅卫军一起,带李建国去了他以前钓鱼的窝子。李建国到了......
碎碎念:
这也是比较苦涩的一篇吧
老人生病、离开……总是痛的
一起经历了这样的痛 才能把话说开 才能真正消弭掉所有的隔阂吧
当真正的太阳升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有番外有番外别跑别跑么么哒
番外里会把罗西收拾了(到时候要放彩蛋
也会有军哥和张力老师面对面的修罗场(会提前预警 不喜欢张力老师的姐妹请略!
感谢感谢感谢么么哒!!
以下正文:
晚春,李建国的身体情况越发好转起来。他自己下楼遛了两次弯之后,就嚷着要去钓鱼。于是你找个了周末,跟傅卫军一起,带李建国去了他以前钓鱼的窝子。李建国到了那儿,便对你们说:“人的一生啊,一瞬间就改变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的,那天我好好地钓着鱼,怎么一站起来,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不是鬼样子。”
【不是鬼样子。】
你和傅卫军对视一眼又分开。
那天,你打着伞看书,傅卫军拿着鱼竿跟李建国一起钓鱼。
那天,晚饭多了一道鲫鱼豆腐汤。
日子似乎可以这么不紧不慢地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傅卫军买菜回来,李建国不在家。
他立刻给你发了信息,问邻居借了摩托车,大街小巷地寻找起来。
你也马上请了假,驱车回到老城,一街一巷细细寻过。
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傅卫军发来信息:“找到了。”
与他们碰头之后,你忍不住在李建国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为什么乱跑?!”
李建国没有像平时那样发脾气闹别扭,而是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嗫嚅着说:“我听见你妈和你哥叫我了。”
你并不信鬼神,但他这么一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卫军见你失魂落魄的,便赶紧比划,【都怪我,没有反锁门。我回去就给他弄个卡片,写上我们的号码。】
回到家,安顿好李建国,你忍不住对傅卫军说:“军哥,可能……”
【别胡说,不会。都能自己去乱跑了,还可能什么?要好了。只是糊涂难免。】
比划完,他揉揉你的头发,【快去休息,明天不要迟到。总是请假,平时就表现好一点。】
见你犹犹豫豫的,傅卫军又补充,【不要担心,有我。】
是的,有他。你紧紧拥抱住这句话,像抓住一根稻草。
可是那次走失回来之后,李建国食欲大减。你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赶紧送他去医院检查。然而一切正常。
你的心里始终不安生。你认为是除夕夜的放肆,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就像那年,你为了一口气,策划了对小峰的袭击,带上了沈墨,接着便发生了一系列蝴蝶效应,局面最终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又开始回避傅卫军了。你宁愿躲在房间里抽烟,也再不愿到阳台上跟他牵着手一起吞云吐雾。
由于现在不需要天天背着李建国上楼下楼了,你也没再提起筋膜枪。它就那样静静躺在傅卫军的房间里,没有再“哒哒哒”起来。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为你的逃避而有任何好转。两个月后暑假来临之际,李建国又脑梗了。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通过输液,脑梗症状很快消除了,但留下了后遗症——李建国再也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了,只能发出各种含混不清的声音。这本来是常见的脑梗后遗症,但李建国表现得非常难以接受。他又开始动不动就发脾气,说不清楚就砸东西,甚至动手打人。
更糟糕的是,他的食欲退减情况越发严重了。
刚开始还能勉强吃些流食,住院了一阵子,就什么都吃不下了,只能吊营养针。
你们央求医生,再给李建国做些检查。结果依然是,一切正常。
李建国越闹越厉害,再后来连药都不肯吃了。
护工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短的只干了一天,就说伺候不起了。于是你们没有再请护工,只是一起扛着。
有一天李建国无缘无故狠狠地在你头上打了一巴掌,你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目眩。傅卫军条件反射地暴起,紧紧地抓住李建国的手腕,跟他怒目而视。李建国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动物一样的嚎叫。后来他说了几个字,你们都听清了。
李建国说,让我死。
那天深夜,你们躺在病床两侧辗转难眠。最后傅卫军把你叫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烟盒,你便起身跟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你们坐在住院部楼下婆娑的树影里,一起抽着闷烟。
一支烟后,傅卫军打破了沉默,【小景,我觉得……是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你注意到傅卫军没有戴助听器,于是也陪他打手语,【可能是吧。】
【还继续住院吗?现在打的全都是营养针了。】
李建国的手背现在已经扎不进针了,只能扎在脚背上。长久下去,脚背的血管也会和手背一样,即使扎进去了,一会儿也会鼓起个漏液的大包来。
可是不住院,回到家他又不进食,怎么办呢?
你摇摇头,【军哥,我不知道。】
当年何琴的情况,你就不敢做决定。现在是李建国,你更加没办法做决定了。
傅卫军拿出一支烟没有点,【要不然……就带他回家吧。】
你猛地转过头看着他。
傅卫军把烟放在唇间,【就这周……住到这周末。下周一,出院回家。】
【军哥,你的意思是……】
【还能怎么办呢?让他一直这么受罪吗?而且,你也,你也听到了。】
傅卫军歪头点燃了烟。那点燃烧的红色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是吗?军哥,他要放弃生命,我们就纵容他去放弃?这跟,谋沙,有什么区别?】
傅卫军喷出一口烟,掸掸烟灰,【小景,这种事,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是司空见惯?】
你一惊,【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你跟张力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生死的事,不都很稀松平常吗?】
你不理解傅卫军此刻怎么提起这些你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事来。
【再说,你不就是因为这些事才爱他的吗?那些原始的,不可告人的念想……我只会压抑你,而他,才能让你绝对安全又绝对满足。】
【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你站起身来,由于过于激动,嗓子里也发出了声音。
傅卫军抬眼看你,【那他有给你看吧?只是看看,你也会快乐。所以你就同意嫁给他了。】
傅卫军此时在你眼里变得不可理喻,你还是没明白,这些往事跟你们正在讨论的李建国是否要出院的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搓着衣角,茫然地站在原地,想逃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是爱过他的吧?张力……】傅卫军摔掉烟头,也站起来。你不由自主地仰视着他,他也顺理成章地俯视着你,【小景,你爱过他对吧?你曾经因为爱他,试着努力遗忘过我对吧?】
你张开嘴,发不出声音,抬起手,也不知道该表达什么。
【你不用否认。你最后离开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你无法消化的秘密。他那样的人,只是表面光鲜罢了。】
傅卫军的成长速度和程度,远远超乎你的预料。
【你离开他,不是因为我。所以你回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找我。】
你回避掉了他的眼神,他却捏着你的下巴把你的脸扳正。
【不要动,不要逃避。】
【小景,我后来慢慢想明白了。你会爱上他,无可厚非。我见过他,我知道他身上有种吸引力。对我都有,别说是你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聊这些吗?】
你机械地摇摇头。
【那种念想……我也有。但我并不是要把它加在你爸爸身上,来得到点什么。我只是想在这种你无法做决定的情况下,利用这一点,你我都有的这一点,去促成这个艰难的决定。】
傅卫军的表达,让一些遥远的回忆慢慢地清晰起来,而你心里那些沉重与隔膜开始渐渐松动了。
傅卫军躬下身,与你平视。
【小景,如果你是坏种,那我也是,沈墨也是。这就是我这些年慢慢理解并接受的事情。】
太极图又在你脑子里转动起来。
【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那些事情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我都原谅你了,无条件的原谅……】
黑色的“阴”逐渐被白色的“阳”覆盖了。
【哦,不是,不是完全没有条件。】
你终于找到想表达的句子了,【什么条件?】
【永远,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你现在不需要人指引了,但我还是你的底线……你也永远不能再把我推开。这就是条件。】
傅卫军,太极图里的“阳”,以足够敏锐、足够真切的坦诚,彻底击溃了那些阻挡他再一次全面占据你心脏的障碍。
你没什么可再说的了,只是随着摇晃的树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建国出院后,你也递交了辞职报告,一心一意地留在家里,跟傅卫军一起,陪伴在李建国身边。
李建国回到家里,不再吵闹,也愿意喝点喂到嘴边的葡萄糖水了。他时不时会在本子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跟你们交流,有时候也会露出笑容。但尽管如此,你仍然能看见他的生命力在每分每秒里细微而坚定地渐渐流失着。
你和傅卫军在李建国的床边打了地铺。就像小时候在福利院一样,要傅卫军轻轻拍打你的后背,你攥着他的衣角,才能安然入睡。
深秋是老城最孤寂的时光。
你们用轮椅推着李建国,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轮椅碾过地上厚厚的落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路过公共健身器材区时,李建国用深陷在眼窝里的已经无光的眼睛看着傅卫军,抬起苍白干枯的手,指了指单杠。傅卫军摘下围巾递给他,撸起袖子,选了中间那根,灵巧地跃起,双手握住,开始做引体向上。你蹲下来握住李建国的手,带着他数数。
“1,2,3,……”
数到12的时候,你大声地对傅卫军说:“李天昊!再来三个!傅卫军!再来三个!”
傅卫军咬着牙又做了五个。李建国的掌声不再响亮,但笑容却格外明亮。
夜里李建国拍拍床板,把你们叫醒。你们围拢在他身边,他做出要写字的样子,你赶紧开了灯。
“蓝景,下辈子,再来我家。”
“傅卫军,李云景,交给你了。”
你看着这两行扭曲的字,鼻子一酸,却没有泪要掉下来。
傅卫军做了个深呼吸,一边动嘴一边对着李建国比划,【下辈子,就算她没来你家,我还是会找到她,带她来见你。下辈子,她是你的女儿,不管我叫什么名字,我都还是你李建国的女婿。】
李建国点点头,声音变得清晰:“好,好。”
傅卫军冲你抬抬下巴,示意你也说点什么。你握住李建国的手,憋了半天,只能吐出两个生涩的词:“爸爸,乌珠穆沁?”
“好,好。”李建国动了动手指,想握紧你的手,但已经有心无力了。于是你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再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按到自己的手背上。
李建国慢慢闭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你们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他。十几分钟后,他又缓缓睁开眼,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指你们身后,格外清晰地说:“何琴,李天昊。”
你的心沉到了最深处。
傅卫军看向你,【小景……去给东子打个电话吧。】
李建国的白事完全是由傅卫军和隋东操持的。
你只是像个木偶似的,让跪就跪,让拜就拜。有人来安慰你,哭成泪人,你却毫无感觉,甚至觉得对方很奇怪。你的食欲又开始蓬勃起来。但好在这次有傅卫军。他每次估摸着你差不多已经正常饱了,就会毫不留情地夺走你手里的东西,果断地塞到垃圾桶深处。
办完事,隋东回广州后,冬天悄然而至。
而这个家里的时光却依然是慢的。就像曾经多了一个傅卫军时那样,少了个李建国,似乎又恢复成了原来就曾有过的样子。
你和傅卫军每天一起买菜做饭,其余的时间,他用电脑处理远程工作,你戴着耳机听着黑洞的声音看书。有时候你听着听着,看着看着就沉入了梦境之中,傅卫军便悄悄给你盖上毯子。有时你们也会到新城区的购物中心找安静的餐厅吃饭,看看电影。
这年的春节也不例外,你们一起包了饺子,一起守岁。只是没有再喝酒。接近零点时你们打开电视,跟着春晚一起倒数,之后牵着手,坐在阳台上,听着远处烟花的轰鸣,默默地抽烟。
开春后,去乌珠穆沁之前,你们去了一次百里山。
山上那个很灵的庙重新翻修了,更隆重,香火也更旺了。
你不想拜,傅卫军便自己去拜了。跪拜前他仍然摘掉了助听器。
那个你们曾经打球的球场早已被推平,建成了客栈。于是你们选择住在这里。
半夜里你迷迷糊糊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恍惚间回到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你揉着眼睛坐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点窗,凛冽的空气便跟着月光一起闯进屋里来。远处仍是那座历尽沧桑的山,你呼吸着如锋利的玻璃一样的新鲜空气,鼻腔里又泛起那股熟悉的酸楚。你挤挤眼睛,想让眼泪流出来带走这股酸,却依然只是徒劳。
傅卫军在梦里习惯性地动了动手臂,发现压在上面的重量消失后,一下子惊醒过来四下寻找。见你只是站在窗边,才松了一口气。他拿着外套走近你,给你披上。
突如其来的暖让鼻酸更加强烈了。你转身看他,他摸摸你的头。
【哭吧……小景,现在完全安全了,你哭吧……】
你看着傅卫军温暖如故的眼神,终于获得了哭的权利。
那一去不返的美好年华啊,那些在路上走丢的人们啊,那些彻底碎掉的美梦啊……积攒了多年,再也装不下的一切,被温柔一推,便整一袋地倾倒在地上,掷地有声、蹦蹦跳跳地四下散去。
傅卫军用额头抵住你的额头,轻抚着你的头发,自己也泪如雨下。
离开桦林之后,傅卫军再也没有哭过。这一次也是将攒够的苦涩统统释放了出来。
天上那枚亘古不变的月亮,远远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沉默地将太阳的光芒折射过来,撒下清冷如水的抚慰,仿佛在说,这缺乏温度的光,是为了告诉你们,明天,当真正的太阳升起,一切都将会好起来。
傅卫军X你|坏种 33
春节前夕,罗西趁隋东和王丽都在公司里忙,杀了个回马枪——她找人撬开了傅卫军住处的智能锁,进去一顿破坏。
这事儿你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才知道的。
吃过午饭,傅卫军准备好了饺子馅儿,正在和面。你本来在帮忙,手机放在茶几上,信息一条接一条,震得你在厨房里都听见了。你本来想着无非都是千篇一律的拜年信息,并不想过多理会。可李建国被烦得不行,挪着小碎步把手机送过来:“震得我心都要蹦出来了。”
傅卫军满手都是面粉地对你比划,【小景,你先处理你的信息吧,我弄好了叫你。】
“我把震动关掉就好了。”
【好好看一下,万一有急事呢?】傅卫军抹了些面粉在你脸上,【听话。】
“哦,好的。”你应着,正要离开厨房,又...
春节前夕,罗西趁隋东和王丽都在公司里忙,杀了个回马枪——她找人撬开了傅卫军住处的智能锁,进去一顿破坏。
这事儿你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才知道的。
吃过午饭,傅卫军准备好了饺子馅儿,正在和面。你本来在帮忙,手机放在茶几上,信息一条接一条,震得你在厨房里都听见了。你本来想着无非都是千篇一律的拜年信息,并不想过多理会。可李建国被烦得不行,挪着小碎步把手机送过来:“震得我心都要蹦出来了。”
傅卫军满手都是面粉地对你比划,【小景,你先处理你的信息吧,我弄好了叫你。】
“我把震动关掉就好了。”
【好好看一下,万一有急事呢?】傅卫军抹了些面粉在你脸上,【听话。】
“哦,好的。”你应着,正要离开厨房,又被傅卫军拉住。
【怎么不擦擦?】他笑着用手背蹭掉了你脸上的面粉。
你的脸又烫得厉害了。这阵子以来,你们不再那么生分了,但最多的接触也只不过是牵手而已。你捧着手机逃到了客厅,打开信息一看,大半都是王丽发来的。
“小景,春节好!”
“我不是想要破坏你的好心情,但我真的是忍不了了。”
“你看看这些照片,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数十张照片,展示着一套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房子。家具、电器被各种掀翻、砸烂;很多墙面上的墙皮被撬开,露出了里面的水泥;其余勉强完好的墙面上,有用红色的喷漆写的关于你和傅卫军的不堪入目的词语和句子。
“这几年军哥待她很好的!”
“我前几天让人过来打扫才发现变成这样了,去调了监控,就是她干的!”
“我已经BJ了,我让军哥一定不要放过她,一定要告她,让她付出代价!军哥却跟我说算了,气死我了!”
“小景,你想想看,军哥吃了那么多苦,才有个自己的家,现在被弄成这个样子,怎么能算了?”
“小景你劝劝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等你看完,一只手从天而降,拿走了你的手机。
傅卫军迅速划拉了一下,删掉了王丽的对话框,又把手机塞回给你。
【过来包饺子。】
“好的。”
你关掉了手机的震动。
李建国今年连十点半都熬不到了,九点多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你把他叫醒,他又说自己不困,结果坐了十分钟又睡了过去。最后是傅卫军把他叫醒,他才乖乖回了房间。
【军哥,他还真把你当李天昊了。】
傅卫军只是拿来了酒瓶酒杯,【喝点?】
【好的。但我好久没喝了,应该只能喝一点点。】
【我也不敢多喝,不然明天没办法做事儿了。】
【军哥,你想喝就多喝点,明天家里的事儿我来做。】
傅卫军斟好酒,把杯子推到你面前,才回应,【也不完全是因为要做事儿。】
【那还为啥?】
【你说呢?】傅卫军面无表情地干了杯子里的酒,眉头紧皱在一起片刻才松开。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不敢应,也干了杯中酒。那股久违的热辣从喉头一直烫到心口,你也拧起了眉头。这股辣在周身散开之后,余韵变得柔和,头脑和四肢也懒懒地放松起来。你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军哥,她砸了你的家,你真的就这么算了?】
【那只是套房子,不是家。】傅卫军看向你,【房子砸了就砸了,家她也砸不到。】
你想起他曾经对你比划的【你是家】,心里一热,但表面上还是尽力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样子。
【就算只是个房子,那也是你的心血。】
【无所谓了。之前也没怎么好好装修,家具电器什么的,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就是自己买的便宜货。就算没被砸,之后你跟我……之后我也要换的。】
你知道被傅卫军吞掉的那半句是什么,于是又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想用酒的热把心里的热扩开。
傅卫军露出一点笑,【小景,谦虚了吧。】
这杯酒没把那股热扩开,倒是把胆子扩大了。
【还行。军哥,你退步得比我严重。】
傅卫军哼了一声,也干了,【小景,别激我。】
“军哥,你干嘛对她那么好?不爱人家,又对人家好,挺过分的。”
傅卫军一惊,紧接着侧过脸笑了。
“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你给两只杯子满上,自己又先干了。
傅卫军转回脸,一本正经地比划,【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你往自己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斜瞅着他缓缓地眨眼睛:“你爱她,那你在这儿干嘛?”
【我照顾李叔叔啊,怎么了?】
【非亲非故,你这么好心干嘛?】
【我在李叔叔这儿不是傅卫军,是李天昊。】
“切!美得你!”你又干了一杯,傅卫军赶紧给你斟酒。
【怎么美得我?意思我没有李天昊好看呗?】
“李天昊一身正气!你看看你!”
【好好好,他好看,我不配。来,我错了,干杯!】
你这会儿已经云里雾里了,一听到干杯就立马行动。傅卫军倒是只喝了一口。
“傅卫军,你以前那么牛,谁敢多看你一眼?我和东哥有时候看你一眼都瑟瑟发抖,你竟然让她打你!哼……”
傅卫军努力憋住笑,给你夹了点下酒菜。你像个大爷似的,把一只脚搭在椅子上,搛了菜就吃,还不忘补两口酒。
【是,我窝囊了。】
你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看!这就是爱!让一个人本性大变,这就是爱!”
【小点声,把老人吵醒了。】
你吐吐舌头,捂上嘴。
【小景,你现在是李天昊的媳妇儿,你该吃李天昊的醋。吃傅卫军的醋算什么事儿?不合适吧?】
“可拉倒吧!谁吃你的醋了……”你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又给自己灌酒。
【吃醋就吃醋嘛。你也给我点醋吃吃,我们不就扯平了?】傅卫军只是砸摸了一小口。
“啊哈!”你得意地晃起腿,“好哇!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哈,别怪我哈!”
【是的。不过你别提张力,你们是有证儿的,这种情况对我来说不存在醋。】
你懵了:“那还能提谁?”
傅卫军也嚼了几颗花生米,【你仔细想想。除了他,还有谁?那种无证上岗的。】
“无证上岗?”你放下腿,重新坐得端正,直视着傅卫军的同时,迅速调动记忆库里的相关数据。
【想不起来就再干一杯。】傅卫军用筷子敲敲你的杯子。
你的系统目前因为受到额外物质的影响,变得很不稳定,但接受起指令倒是很快:“哦,好的。”
【想起来没?】
又一杯酒下肚,你终于想起来了。答案就是没有,可看着傅卫军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又有点不服。俗话说的酒壮怂人胆,完全正确。你心想反正连他大名都喊了,大过年的,不至于真的生气吧。于是你又把一条腿放回椅子上:“啊,想起来了。”
【还真有啊?】
“有哇!叫那日苏,我去乌珠穆沁的时候认识的!蒙族,会骑马呢!”
傅卫军撇着嘴,一边点头一边喝了一杯,【继续。】
你感觉他说的“继续”,带着些不屑,潜台词好像是“继续编”。你更不服了。
“他对我可好了。每天都骑着马来陪我干活……我当时的活计是跟着娜仁一起放羊,他就跟着我们。放完羊,他骑着马带我去散步,我坐在他前面……晚上我们最喜欢一起躺在草地上看银河。草原上的银河美极了!”
傅卫军摆摆手,【继续继续。】
“他还带我去县城参加他朋友的婚礼了。我俩一个房间。”
傅卫军微微皱起眉,【标间?】
“标间啊。但是可以拼在一起的嘛,哈哈……”
傅卫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你一歪,赶紧放下腿支住自己。
他的表情变成了那种你小时候最怕的那种阴沉。
【我去抽烟。】
傅卫军走过你身边时,搅起的空气漩涡让你清醒了一些。
他生气了。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把手机够过来,翻出你保存在相册里的那日苏发来的各种照片,撑着桌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傅卫军旁边。
“军哥。”
傅卫军只是瞟了你一眼。你把手机伸到他眼前。
“你看照片……还有聊天记录也可以给你看的……那日苏,那日苏,一开始我觉得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但实际上,他就是那只你给我买的小熊挂件……他可好了,是我的好朋友……”
傅卫军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你的手机,叼着烟刷起来。刷完照片,他又点进了你和那日苏的聊天记录里。
(见彩蛋)
在过去的岁月里,有很多时刻,你们都看到了永恒的影子。多年后的这一刻,也是。
“……卫军儿?”李建国突然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和傅卫军吓一跳。傅卫军立刻弹起来,去扶李建国。你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摆。
“爸,你被吵醒啦?”
傅卫军把李建国扶到他的单人位边坐好。
“小景,你哥和你妈呢?”
李建国的身体确实恢复了不少,但他的意识总是清醒一会儿,又沉到无边无际的糊涂里去。
“他们……”你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傅卫军。
【去亲戚家守岁了。留我俩在这儿招呼您。】
“去亲戚家守岁了。留我俩在这儿招呼您。”
“噢……那我去找他们。”李建国说着就要起身,被傅卫军按回去。
【你别走,你走了,我俩怎么办?】
“你别走,你走了,我俩怎么办?”
李建国抬头指了指傅卫军:“卫军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一个大男人,这么大个子,连媳妇儿都照顾不好吗?”
傅卫军听完就笑了,蹲下身,耐心地用唇语说:“我能照顾她,也能照顾你,你哪儿都别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李建国转着眼睛思考片刻,才说:“那好吧。”
李建国的突然出现,让你对自己刚才的忘乎所以惭愧起来——他仍然这样,你们又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快乐?
跟傅卫军一起安置他之后,你跑进卫生间一抠喉,吐掉了那些酒。
傅卫军未尝没有察觉你的矛盾,只是默默地递上了毛巾。
门一关,再打开时,一切又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傅卫军X你|坏种 31
正文前的碎碎念:你们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事,一时也没办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滴,肯定要再一起经历一些刻骨铭心才能真正再次接纳彼此吧~~节奏偏慢,糖分还不多,感谢耐心🙏
以下正文:
王丽待了半个月,先回广州去了。隋东不得不留下来。
因为来探望李建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傅卫军不会说话,你不擅交际,应付来客的重任只能交给隋东。
隋东虽然结巴,跟生人交流起来却轻松自然。
来人大都知道你是李建国的养女,可看到傅卫军脸色都会犯难。隋东每次都大大方方地介绍:“他是李老的女婿傅卫军!现在李老连、连小景都不认得,只管傅卫军叫、叫李天昊呢!”
每当这种时候,李建国都像是跟隋东说好了似的喊傅卫军:“......
正文前的碎碎念:你们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事,一时也没办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滴,肯定要再一起经历一些刻骨铭心才能真正再次接纳彼此吧~~节奏偏慢,糖分还不多,感谢耐心🙏
以下正文:
王丽待了半个月,先回广州去了。隋东不得不留下来。
因为来探望李建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傅卫军不会说话,你不擅交际,应付来客的重任只能交给隋东。
隋东虽然结巴,跟生人交流起来却轻松自然。
来人大都知道你是李建国的养女,可看到傅卫军脸色都会犯难。隋东每次都大大方方地介绍:“他是李老的女婿傅卫军!现在李老连、连小景都不认得,只管傅卫军叫、叫李天昊呢!”
每当这种时候,李建国都像是跟隋东说好了似的喊傅卫军:“天昊!天昊!”
来人纷纷恍然大悟。
有时候李建国会突然指着你问:“你是谁啊?”
“爸,我是李云景……”
“叔,她、她是天昊哥的媳妇儿,你老的儿、儿媳妇儿!也叫小景!”
李建国恍然大悟:“天昊媳妇儿!”
这么来来回回多次之后,李建国不再问了,而是直接喊你:“天昊媳妇儿!我要喝水!”
你和傅卫军都默契地没有去纠正隋东和李建国。
尽管那天的不欢而散之后你们都没有再单独相处过,也再没聊过关于过去和彼此的话题。
一个月后你重新回学校上班去了。
傅卫军和隋东为了方便照顾李建国,一直都住在医院门口的宾馆里。
两个月后李建国终于可以出院了,隋东帮着你们把李建国安排回家,在你家小住了几天,也回广州去了。
傅卫军顺理成章地住到了你家客房里。
时光在老城里好像变慢了。所以这间老屋里的时光也是慢的。你们回家之后,日子便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即使多了一个傅卫军也并不突兀,似乎这样的生活在这场变故之前就已经在发生了,后来只是被迫中断了一阵,现在又继续下去而已。
你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每天下班都会回家吃晚饭,因为傅卫军每天都会做好饭,跟李建国一起,等你回来吃。
吃完饭你们会带着李建国去散步。下楼,上楼,傅卫军负责背李建国,你负责扛轮椅。李建国口齿不太清楚了,但比以前爱说话,像个小朋友一样,看到什么都要问。有时候你们都不大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便一起蹲下来让他重复几遍。有几次李建国失去耐心发了火,在马路上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只能把他推到路边,等他平静下来。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傅卫军总会点一支烟递给你,自己又再点一支。你们或站或坐,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李建国。
周末没课,但你也有大量的课后工作需要完成,所以几乎也没时间给傅卫军帮手。照顾李建国的重担于是都由傅卫军独自承担着。
直到放暑假,你才知道,在你上班的时间里,傅卫军有多忙碌。
早上要先安排李建国吃早餐吃药;然后去赶早买菜——菜不能胡买,总要买些利于心血管健康和身体恢复的;午饭后安排李建国午睡,然后趁机洗碗、打扫卫生;下午有理疗师上门来帮李建国做理疗和复健,傅卫军才能稍微喘口气,远程处理一下公司或自己的事,紧接着又要做饭……如果要去医院拿药什么的,还得一路小跑。更别说帮李建国洗枣这种无比累人的体力劳动项目了。
你跟着傅卫军这样忙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对他说:“军哥,要不咱们再请个保姆或者钟点工吧?”
傅卫军摇摇头,【我都做顺了,没事,就当锻炼身体。再来个人,反而给我添乱。】
事实上也是如此,有你帮忙的这几天,傅卫军反而更忙了——你不是分错药就是买错菜,时不时还弄乱傅卫军准备好的东西。你都匪夷所思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笨。
这天深夜里,李建国突然大喊起来。你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你不想麻烦已经累了一天的傅卫军,便自己来到李建国房间里。
李建国一直指着门口:“何琴!何琴!”
你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转身走到客厅里,把何琴的相片从墙上取下来,亮给李建国看:“何琴在这里。”
李建国看到何琴的相片,果然安静了下来。他微笑着看了许久,指着相片对你说:“小景,你看你妈妈,多好看。”
你惊讶地坐下来,看着李建国:“爸……我是李云景……”
“我知道,你是天昊媳妇儿。对了,天昊呢?”
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他累了,睡着了……你要喝水吗?”
李建国摇摇头,只是问:“天昊呢?”
“爸,天昊累了,让他休息吧!你要什么告诉我。”
“我要天昊。”
“不行。跟我说就好。”
“我不跟你说,你让天昊来。”
“他睡了。”
“不!天昊!天昊!李天昊!”
“别喊了。他已经睡了,听不见的。”
“李天昊!李天昊!”
你终于忍无可忍:“别喊了!没有李天昊了!李天昊早亖了!”
李建国瞪大眼睛,继而收缩起面部肌肉,用尽全力冲你大喊:“你滚!滚出去!你诅咒我天昊!你是坏人!滚!”
“李建国!”你站起来指着他,“那你说我亖了是不是也诅咒我?!什么叫我亖在国外了?!是!!我之前是让你和妈妈担惊受怕!我确实是……”你被胸腔里那股乱窜的气激得思路混乱,“我确实……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你眼里我从来不是好东西……你一点儿都不记得我……”
“你滚出去!你滚!你滚!”李建国手脚乱舞,撞得床板砰砰响。
“我就不!我偏不!我就要在这里!”你跟李建国怒目而视。片刻之后,李建国眼睛一亮:“天昊来啦!”
傅卫军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在李建国身边坐下,指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偏过头,把耳朵凑过去。
“天昊,你这个媳妇不好,不要了。”
你转身走出房门,穿过客厅来到阳台,摸出傅卫军放在阳台上的烟,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到窗外。
那次李建国在病房里说李云景亖在国外了,还是伤害到你了。你总觉得李建国说的是潜意识里的想法。毕竟他回国之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你,对你离婚的事也只字不提不问。你想大概是你接受那枚戒指的那一刻,李建国就认为以前的你已经亖了。
亖……你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你当时主动躺上那个操作台,已经做好了拥抱亖亡的准备。亖亡确实是最简单的选择。
你胡思乱想着抽了两支烟,点上第三支时傅卫军悄无声息地来到你身边,拿走了你指间的烟。
他叼着烟,被烟雾熏得皱起眉,对你比划,【少抽点了。】
你撇撇嘴:“你抽得比我多多了,还说我……”
傅卫军挑起一边嘴角,【出去几年,越来越会顶嘴了。】
你继续嘟嘟囔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傅卫军痞笑着上下打量着你,【哦?是吗?】
你的心跳未经允许,自作主张地加了速。
傅卫军只穿着背心。他确实比从前强壮了许多。
你强迫自己移走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没什么。”
傅卫军也看向窗外。
你们这段时间的状态大多数都是如此,寥寥几句对话完毕,又陷入沉默。
傅卫军抽完烟,抬起胳膊绕了绕肩膀,对你比划道,【太晚了,睡吧。】
他动作和眉宇间写满了疲惫,让你愧疚之余又有点心疼。
“军哥,他刚才要干什么?”
【他说看见何阿姨,要走了。】
“啊?”
【没事儿,他经常这么说。】
“是吗?”
【嗯,没事儿。你看经过一段时间的理疗,手都灵活了,之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哦……”
【去睡吧,明天你要干嘛就去干嘛吧,不用老是跟我们待在家里。】
“怎么可能!我哪里都不去。”
傅卫军笑起来,伸出一只手。你猜到他是要摸你的头,你没躲,反而有些期待。谁知他还没碰到你的头发,又迅速收了回去。
【差点忘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可这一刻你还是想当以前那个能趴在他背上睡着的小孩子。于是你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把它放到了头上。
傅卫军愣了愣,随即又笑了,在你头上呼噜了几下。
【生病的人说的话别在意。】
傅卫军这么一提,你又想起刚才的情形来,突然很委屈:“军哥,他讨厌我。”
【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一阵一阵的。平时你半天不回来,他又会念叨。】
此刻傅卫军好像真的是李建国的亲儿子一样,而你只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外人。
回到房间后,你横竖还是睡不着。傅卫军刚才绕肩膀的样子一直在你眼前上演。你突然想起来,去年教师节,有学生给你送了一把筋膜枪,于是你立刻弹起来把它翻出来。
你轻轻敲了敲客房的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你小心地推开门,给自己一点时间来适应里面的黑暗,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准备放下筋膜枪就走。
然而当你看到傅卫军熟睡的脸,却又走不动了。
你蹲下来趴在床沿上,借着从窗帘里透进来的黯淡光线,像以前那样开始观察他的侧脸。然后又忍不住伸出手指顺着那些线条一寸寸滑过。
这确实是你永远都看不厌的脸。
傅卫军突然睁开眼,你不由自主地牵动起嘴角——他的反应在你预料之内。这毕竟是你们曾经都乐此不疲心照不宣的游戏。
傅卫军侧过身,懒懒地比划,【干嘛?】
【军哥,给你拿了筋膜枪。】
【我不会用,给我也白给。】
【那我明天教你用?】
【我没空。】
【那我明天给你用。】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你刚刚都睡着了。】
【可现在我醒了。肩膀确实也酸。再不按按我得贴膏药了,我不喜欢贴膏药。】
【那你坐起来?】
【好。】
“哒哒哒……”傅卫军在筋膜枪的工作声中惬意地闭上眼。你伸长脖子看了看他的表情,终于觉得自己帮上了忙,心里舒服多了。
筋膜枪有自动计时的功能,到了点儿就停了下来。
【停了就不能再用了吗?】傅卫军问你。
【不是,只是它这个时间是最合理的。按久了反而不好。】
【那我腿也挺酸的。】
【好的。】
你毫无怨言,继续认真地哒哒哒。你过分专注了,都没注意到傅卫军一直在侧着脸偷笑。
筋膜枪再停下来时,你像一个铁血战士似的把它举在肩上:“还有哪里酸?”
傅卫军憋着笑,【倒是没有了。今天可以了。】
“好的。”
【小景,不如这样吧,你之后的主要任务就是帮我用筋膜枪,这个你做得挺好的。其它的,我不说你就不要管了。】
“好的。这样很科学。”
【小景,每天上楼下楼扛轮椅累不累?轮椅也挺沉的。】
“还行,我一直都在锻炼呢。问题不大。”
【拿来。】
“什么?”
【筋膜枪。】
“哦。”
【过来。】
你坐到他身边,他把你扳过去背朝他,把筋膜枪按到你肩上开始“哒哒哒”。
“军哥,你不是说你不会用吗?”
傅卫军笑得得意,你没看见。
你本来也不存在肩膀酸痛什么的,被哒哒哒一下也感觉格外轻松。你想那对于傅卫军那样真的劳累来说,确实是挺有用的,庆幸没把它送人。不过也不能再麻烦傅卫军了,所以等哒哒声一停,你立刻站起来。
【好了,军哥。你别管我了,我本来也不累。你快休息,我……】
【不许走。】
“啊?”你有点懵。
傅卫军没有笑,眼睛里似乎有波浪在翻涌,你有点不知所措。
“呼……”他吐出一口气,用手撑住额头片刻又放开,【去吧。晚安。】
你回到房间里,脑袋还是有点懵。直到躺下来,才陡然发现心跳声如暴捶擂鼓。
【傅卫军x你】 如果明天到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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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救赎 努力贴脸 主打一个想让傅卫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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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防盗门响了一下,王新凤闻声从厨房勾头往门口看,一见果然是满脸死气沉沉的你,面上瞬间冷了下来,尖声讽刺道:“哟,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当一扇门千疮百孔的时候,风雨会穿它而过,带来的伤害只会更小。所以当你承受足够多的恶意时,即使是来自亲生母亲的诅咒也可以不痛不痒的反击:“是啊,让你失望了,我下次再接再厉。”
隔天临出门上学时,王新凤搁了十块钱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让你放学自己买了吃她没空给你做饭。你打开铁盒子,十元的纸票死一般躺在里面,凝视良久后,...
双向救赎 努力贴脸 主打一个想让傅卫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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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防盗门响了一下,王新凤闻声从厨房勾头往门口看,一见果然是满脸死气沉沉的你,面上瞬间冷了下来,尖声讽刺道:“哟,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当一扇门千疮百孔的时候,风雨会穿它而过,带来的伤害只会更小。所以当你承受足够多的恶意时,即使是来自亲生母亲的诅咒也可以不痛不痒的反击:“是啊,让你失望了,我下次再接再厉。”
隔天临出门上学时,王新凤搁了十块钱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让你放学自己买了吃她没空给你做饭。你打开铁盒子,十元的纸票死一般躺在里面,凝视良久后,你还是没拿穿上鞋出了门。
落日的余晖几乎铺满大地,却在小巷子口划了道分界线。肩膀被狠狠推了一下,你的后背磕上崎岖不平的砖墙,书包也被猛的夺过去,里面的东西被短发女生尽数抖落出来。
书上沾了泥泞,笔滚到了角落青苔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味,你收回目光抬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短发女生将空掉的书包用力砸向你,恼怒道:“钱呢?不是说了让你拿钱过来吗?”
你摇摇头转而蹲下身子开始捡地上散落的东西,淡淡应她:“没有钱。”刚用袖子蹭干净书上的污泥又被女生踹到更深的泥洼里,她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没钱去卖啊,反正这事儿你熟。”
她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片肆意的笑声,如此娇媚却又如此刺耳,一点点将你再次拉入那段不堪的记忆里,你手下紧紧攥拳指甲就快要陷入肉里,那股熟悉的潮湿味道再次钻入鼻息,就在和记忆里的重叠时你起身猛地推倒短发女生。
骑在她身上你发了疯一样几乎要把她掐死,其他女生显然没想到你会反抗,愣了两秒才一齐上来拉你。任你如何挣扎一己之力终究薄弱,你被死死按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脸上腿上背上雨点般落下的殴打。
放学后桦中的周围一直很乱,傅卫军进货路过时便发现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本应骑着车路过的,可他看见了你的脸,那张本该白皙精致此刻却红肿破皮的脸。
于是摩托车被停在巷口,踹向你的脚也不再落下,你小心翼翼地从臂弯里向外看去。那件熟悉的黑色西装外套映入眼帘,傅卫军逼走了那些女生转身朝你这边过来,直到彻底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你才卸下防备慢慢坐起身。
他蹲到你面前,眉头蹙起开始上下打量着你,校服上沾了许多湿泥,傅卫军的眉头深了一点,眼角下破了皮洇出血,傅卫军眼里染上浅浅的怒气。但他没问什么,朝你伸出手。
你抬眸看着他,被他眼里的狠戾吓到不自觉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着递出了自己的手,傅卫军稍稍用力便拉你起来,那个在小凉河里握住你的手掌再一次将你从泥泞中拉出。
傅卫军载着你去药店简单清理包扎了一下,出来后你们立在摩托车旁一时无言,你的肚子不适时地发出饥饿的哀嚎,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你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傅卫军抬腿跨上摩托车又拍了拍后座示意你上来,实在没好意思说话你默默坐到他身后。
车停在维多利亚附近的小馄饨摊前,傅卫军和老板熟稔地寒暄后要了两碗馄饨,带着你在一边的小桌上坐下。正低着头无所事事地抠着手指,有叩桌子的声音,你抬头傅卫军手作握笔状虚无地写着什么,明了他的意思你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了纸笔。
他垂眸利落地写完又推回给你,【她们一直这样对你吗】字如其人,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切实的体会到。连笔锋都收的如此锐利,如同他细长的凤眼一样好看。没有问为什么,比起原因他似乎更关心你的处境,你浅浅点头又抬眸对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其实只是想要表达已经习惯了,但落在傅卫军眼里却成了逞强,他不解地蹙眉又接着写,【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人】这次对着他的字你只有长久地凝视,如果有用的话,怎么会直到今天你还在被欺凌。
老板见你俩推传着纸笔聊天,安安静静有来有回,一时想到年轻时和老婆同样如此两小无猜,面上扬起满满的笑意,给你们上馄饨的时候还特地没出声怕打扰了你们。
你这才重新看回傅卫军,但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接着自顾自吃起了馄饨。也许是不想的意思,也许是他们都不帮你的意思,傅卫军不知道但抬笔愤愤地写下什么,末了顿了顿却又撕下团起来塞进口袋里。
你们不再聊天,都认真地吃起馄饨。好久好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好好的吃过热饭了,你一个接一个吃的很慢,傅卫军倒是三两下便刨完了,抬眼见你还在细嚼慢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也不催你乖乖地等你吃完。
温热的馄饨很快暖起你的身子,除去傅卫军的手掌,这是今年第二个温暖你的东西,甚至回家路上摩托车带起的冷风也让你毫无凉意。
你们在单元楼底停下,麻溜地下车你站到傅卫军对面再一次郑重地对他比了【谢谢】的手语,又上前一步贴到他耳边轻声道:“馄饨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他立马冲你摆手,姐姐告诉过他跟女孩子一起吃东西要主动付钱的,你见状只微微笑了下,冲他挥挥手转身往楼道走去。
傅卫军揣在口袋里的手暗自捏紧,犹豫了几秒追上去把刚刚被揉皱的纸团塞到你手心,便头也不回地骑上摩托车跑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溜没影了。
到家时王新凤已经睡了,客厅也是昏昏暗暗的,你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坐到书桌前迫不及待地展开皱巴巴的纸条。连此刻洒在书桌上的月光都逊色起来,你捏着纸条的指尖泛白,傅卫军不会说话可写下的字却震耳欲聋,让你的心都跟着颤起来。
【我可以保护你】
傅卫军X你|坏种 30
桦医搬到了新城区,离你们所住的老城区有些距离。但你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每天都会回家吃晚饭,因为李建国每天都会做好饭等你。
你刚回到国内那天,李建国就告诉你,他现在是钓鱼发烧友。你到了内蒙之后,他每天都会发一张照片给你,汇报自己今天的收获。有时候只有一桶水,有时候是数十条巴掌长的小鱼,有时候是几条鲫鱼或者鲤鱼。他最大的一次收获是两条3市斤左右的草鱼。后来他还发来了被红烧掉的草鱼的照片,配字“给了邻居家一条,都说好吃。”
你回到桦林之后,李建国每天就像上班一样,按时出门钓鱼,再准点回来做饭。
你跟着李建国去钓过几次,倒是也不觉得很无聊,只是担心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不跟别人交流,脾气会越来越不好,......
桦医搬到了新城区,离你们所住的老城区有些距离。但你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每天都会回家吃晚饭,因为李建国每天都会做好饭等你。
你刚回到国内那天,李建国就告诉你,他现在是钓鱼发烧友。你到了内蒙之后,他每天都会发一张照片给你,汇报自己今天的收获。有时候只有一桶水,有时候是数十条巴掌长的小鱼,有时候是几条鲫鱼或者鲤鱼。他最大的一次收获是两条3市斤左右的草鱼。后来他还发来了被红烧掉的草鱼的照片,配字“给了邻居家一条,都说好吃。”
你回到桦林之后,李建国每天就像上班一样,按时出门钓鱼,再准点回来做饭。
你跟着李建国去钓过几次,倒是也不觉得很无聊,只是担心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不跟别人交流,脾气会越来越不好,从而影响健康。
李建国确实老了,脾气也确实越来越差了。
你想帮他染头,他拒绝;你想带他去旅游,他不干;你要给他报夕阳红旅行团和老年大学,他发火;你好不容易说服他去做了一次体检,结果拿到报告时,没等拆封,他就夺过去一把撕掉,在大街上冲你嚷嚷“差不多该亖就亖了,搞这些让人心情不好!”。你没有告诉他现在的体检报告除了纸质版,还有电子版的。你看了他的报告,除了血脂有点超标,其它都还好。于是你给他买了药和保健品,每天都通过跟他吵架顶嘴来逼迫他吃掉。
其实家里的保健品从来都不缺。除了李天昊的战友定期送来的,还有隋东寄来的。
隋东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得很顺了,与快递公司有合作,所以他的快递单上都没有地址和联系方式。你不确定究竟是李建国没有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隋东,还是他已经告诉了但没有人想联系你,所以你的手机通讯录里至今都没有那些熟悉的名字。
李建国的手机没有密码,那些联系方式其实唾手可得。但你还是没有那样做,甚至一点点想法都没有。
就像李建国说过的,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那就各自安好吧。
你也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那就各自安好吧。
每天晚饭后,你都会和李建国一起去散步。你们总是各走各的。
桦林老城区跟那些至今仍住在各单位老小区里的老人一样,苍老到会被习惯性地忽略、遗忘。
录像厅那一片已经被完全拆除了,维多利亚的门上也写着大大的拆字。
总有一天,这些承载着回忆的地方,都会变成废墟。废墟之上会长出什么来,都是未知。
又一年春天来临。
这天你正带着学生们做解剖实操,一个行政办的老师急急忙忙地冲进教室,告诉你李建国在钓鱼时晕倒,被送进医院了。医院一直在联系你,但你一直没接电话,他们只好想办法找到了学校。
你没时间去想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手套都来不及脱就往医院赶去。
李建国小脑突发出血,需要立即手术。你虽然不是临床医生,但你知道这个情况,风险再大都必须马上手术,所以不等医生讲完风险告知,你就抢过家属同意书签了字。
还好手术顺利。
李建国被推回病房时,你又感受到了几年前何琴去世时的那个痛,那个连呼吸都是痛的痛。
深夜,李建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目光浑浊呆滞。他微微张开嘴,你以为他要喝水,便拿棉签沾了水,轻轻点在他嘴唇和舌头上。岂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嚎叫一声,挣扎着要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去摸包裹着纱布的后脑。你吓得赶紧去按他。
“爸爸!不能乱动!你别动!不能摸!”
李建国的力道大得根本不像刚做完开颅手术的人。他一边发出动物一样的嚎叫一边拖着还能活动的半边身体跟你对抗。你今天几乎都在忙着办理各种手续,根本还没想起来请护工,住的又是单人病房,这个点儿找个临时的帮手都难。你一整天都没胃口吃饭,又因为担惊受怕而四肢瘫软,这会儿既要防止李建国坠床又要控制他的手,完全没机会去够呼叫器。你一下子慌得六神无主,只能一边哭一边无力地重复着“爸爸你别乱动啊”。
就在你的力气和精神都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从你身后闪现出来。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从你手中接过李建国的手,牢牢地按回病床上。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把你推到一边。你趁机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把李建国那只已经耷拉出病床大半的腿按回了床上,这才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睁开眼向来人看去,李建国的叫喊声霎时在耳边消失。
傅卫军。
傅卫军好像比你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时高大强壮了许多。他容颜未改,连发型都没变,只是耳朵上的助听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了,嘴唇和下巴上也多了些胡渣。他穿着灰绿色的夹克和深灰色的牛仔裤,脚上依然是帆布球鞋。
傅卫军只是跟你对视了一会儿,便伸手按响了呼叫器。他按着李建国的那只手青筋突起。李建国的力量真的很大,傅卫军不得不咬紧牙关,绷紧的咬肌顿时轮廓分明。
值班医生来看了只是说这是病人术后的疼痛应激反应,这种情况下止痛剂用处不大,第一晚总是比较难熬的。
多年不见,你和傅卫军在这样的机缘下却没有对话的机会。
你在李建国的痛苦的叫喊声中也无法思考傅卫军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个问题。
你们只能保持着一个人按手一个按脚的状态。中途李建国歇了一会儿,你们趁机轮流去了洗手间,喝了点水。从你身后走过时,傅卫军轻轻拍了拍你的背。
这确实是一个无比难熬的夜晚。你们不得不忍耐着疲惫与饥饿,同时又保持着高度警惕。李建国不动弹,你们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他一动,你们必须一起用力控制住他。
这也是你为数不多的、感到恐惧的时刻——看着一个健康的生命瞬间崩塌至此,比目睹干净利落的亖亡还让人胆战心惊。
傅卫军不时看你,时不时用唇语对你说:“去睡一会儿”,你只是摇头。
天蒙蒙亮,李建国终于闭上了眼睛。你和傅卫军放开了手,但仍不敢走开,依旧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直到李建国的呼吸变得规律,你们才站起身,转转酸痛的脖子,捶捶僵硬的肩膀和腰。
你的疲惫在松懈下来的瞬间抵达顶点,你轻轻叫了一声“军哥”,便瘫了下去。
你在病床旁边的折叠床上醒来时已是午后。
隋东笑眯眯地看着你:“李法医,好、好久不见。”
王丽也笑眯眯地走过来打招呼:“小景,辛苦啦!”
你揉揉眼睛看了一圈,李建国还在睡,傅卫军不见了。
“东哥、丽姐,好久不见。军哥呢?”
“他也累、累得够呛,在旁边找、找了个宾馆去、去睡了。”
你点点头:“麻烦你们赶过来,你们也辛苦了。”
王丽递给你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再没胃口,也多少吃点。今晚让隋东在这儿守着,你回家洗洗,踏踏实实睡一觉。医生来查过房了,说是没啥问题。”
“嗯……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爸爸病了呢?”
隋东告诉你,医院打不通你的电话,便打给了他,因为他是李建国通话记录里出现得最频繁的。他早就知道你回来了,也知道你在桦医工作,便告诉医院打给桦医。随后他赶紧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傅卫军,傅卫军听罢直接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就往机场去了。
你这才发现隋东的一边脸确实有点肿。
你没有质问隋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傅卫军你回来的消息,只是问他和李建国联系得那么频繁,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隋东笑眯眯地搂住王丽:“因为我、我们的闺女,李叔叔可喜欢了,隔三差五就、就要看。”
你没问的问题,王丽直接把答案告诉了你,四年前,一个叫罗西的女人,是公司聘来的模特,本来俩人只是玩,结果罗西动了感情,去年更是主动向傅卫军提出要结婚,傅卫军考虑了很长时间,今年才答应了,计划再过两个个月去领证。隋东总觉得你既然回来了,又不找他们,估计是状态也变了,怕傅卫军再受伤,便没有告诉他。
对此你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接着聊了聊彼此的近况,隋东给你看了女儿的照片。
你看着雪团儿似的小姑娘,不由得联想起一些往事,现在想来如同华丽的大梦一场。
傅卫军回到病房的时候,带了一男一女两个护工。
吃完晚饭,傅卫军就催着你回家休息,并叮嘱让王丽开你的车。
走之前,他对你比划,【小景,明天见。】
明天见,就像从前一样,明天见。
“军哥,明天见。”
“建国叔,还、还认得我是谁不?”隋东凑到李建国耳边大声地问。
李建国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含糊地回答:“长头发,隋东。”
隋东笑得露出兔牙来:“哎!是我是我,隋东!”随即又指你,“你看这、这个是谁?”
李建国看了你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
“你再好好看、看看呀?”
“不认识。”
你和隋东对视了一眼,便凑到李建国面前:“爸爸,是我,我是小景,李云景。”
李建国又看了你一会儿,轻轻摆摆头:“不认识。”
“不、不会吧?伤、伤的不是小脑吗?”
你沉吟片刻,分析道:“可能之前就有阿兹尔海默症的前兆了,做完脑手术,就彻底……”
“天昊。”李建国抬起那只能动的手,指了指站在床尾的傅卫军,“天昊。”
“爸,他是卫军,不是天昊。”
“天昊。”
“爸,他不是……”
傅卫军走过来按了按你的肩膀,握住李建国的手,点点头。
“天昊。”李建国微笑起来,“天昊不说话。”
隋东不甘心,又接着问:“建国叔叔,小景呢?李、李云景啊!你、你闺女呢?你闺女李、李云景在哪儿?”
李建国看看隋东,又看看傅卫军,转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声音变大:“亖啦!李云景亖啦!亖在国外啦!”
你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晚饭是王丽送来的,病房里不能呆这么多人,你们便到住院部楼下的石桌上吃。
王丽听隋东说完今天的事,叹了口气,对你说:“小景,那你得请人了,不然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老年……阿兹尔啥症的老人可离不开人啊。”
你还是没有胃口,扒扒碗里的菜,点点头:“是的。”
傅卫军把手伸到你面前,打了个响指。
【不用请人,我留下来。】
“啊?”你惊讶地看着他。
傅卫军扒完碗里的饭,抽了张擦擦嘴,【请人不放心,我留下来。小丽,昨晚我和东子已经交代好了,之后就辛苦你们了。】
王丽戳了隋东一下:“你咋不跟我说?”
隋东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军哥说要、要亲自跟你说。”
【小丽,还有事要麻烦你。我在来的路上就跟罗西说了,让她尽快过去我那里把东西拿走。这个事只能拜托你,之后还要麻烦你把密码换一下。】
你更惊讶了。
“怪不得她这两天猛给东子打电话……东子!手机拿来!”
隋东乖乖交出手机。
“我先给她发个信息,告诉她有啥事找我,别老找我男人,然后就给她拉黑……”
“你、你别太过、过火了……”
“我过火?我再过火都没有她过火!”王丽转向傅卫军:“军哥你放心,我去替你料理她!照我说,我就觉得那个女的配不上你!花钱跟不要命似的,脾气又大,我早就烦她了!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多少次想抽她几个大耳刮子!”
“小景!”王丽又转向你,跟告状似的,“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那个罗西,花军哥的钱不说,还打他……”
“王丽!”隋东把筷子一拍,“你、你还说我没有眼力劲儿!你自己的嘴都、都跟棉裤腰似的!”
傅卫军忍不住笑起来,露出脸上好看的褶子,【你俩别吵。】
“军哥。”你叫了他一声,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
王丽把隋东扯起来:“咱俩买点喝的去呗?军哥,小景,随便给你们点了哈!”
由于刚才的对话,现在只剩你们俩人了,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傅卫军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你,你只好低头吃饭,把那些你尝不出味道的饭菜都扒到嘴里。
傅卫军见你不敢看他,又把自己塞得跟仓鼠似的,又笑了,勾下头来找你的眼睛。
【小景什么时候学会害羞啦?】
你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你多久没有这样脸红心跳过了……这也是多么久违的感觉啊!那些曾经的悸动,好像是昨天才刚发生的一样,一下子清晰地奔涌到你眼前,争先恐后地向你诉说着那些往事的细节。
【慢点吃,别噎着。】
眼前这个人,曾经是你多么笃定的全部啊!
等你咽完嘴里的食物,傅卫军抽了纸帮你擦了擦嘴。
此刻你无法想象,那几年,你到底是怎么样说服自己在心里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把关于他的一切都锁了进去。
一时间,那些内疚、罪恶感,又都统统跑了出来。
如果那个罗西,那样死心塌地爱他,都被说是不配,那你,一度曾坚决出走的叛徒,又有什么权利和资本再去对他索求些什么呢?
【军哥,你别这样。】
傅卫军表情淡漠,【你不用有压力。我要是真想跟她结婚,早就去领证了,根本不用拖到现在。】
【军哥,不是说这个……是我,我不值得。】
傅卫军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强忍着心里的酸,【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总是要牺牲自己来帮我处理烂摊子。】
傅卫军的眼神了沉下去,【如果我留下来会是你的负担,你直接告诉我,我不想让你为难。】
“不是,不是!”你赶紧拼命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是我!我才是你的负担!你总是驮着我,每一步都走得很累,现在你好不容易轻松下来……”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轻松了?】
你被彻底问倒了。对啊,你是怎么得出他现在过得很好这个结论的?
【难道你以为我挣了钱,有女人喜欢,就是过得好吗?】傅卫军露出些许愠色,【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你都没问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就自以为是地以为我过得很好是吗?】
你搓着手里的筷子,嗫嚅着说:“不是……”
【我留下来又不是为了你。】
傅卫军又点上一支烟,抽完才接着比划,【我答应过你的,要陪你一起给你爸爸妈妈养老送终。我自己承诺的事,我一定要做到。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
没等你反应,他就站起来往前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桌面上的饭盒碗筷垃圾都收拾好。
【一会儿医生查完房,你跟王丽就先回去吧。】
【傅卫军×你】缠绕(下)
你在大多数时刻都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有和傅卫军在一起时是混沌不清的。和傅卫军在一起的时间像是雨后隔着玻璃看花,模糊掉了大半的形状,只有颜色是分明的。你对他感到着迷,尤其当他的一双手禁锢住你的腰肢,你更是神志不清。
吻是热烈的,使你晕眩的。抚摸是温柔的,让你体温上升的。拥抱是用力的,令你感到安全的。你从前看傅卫军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现在他却将你支撑,温柔地托住像无脚鸟一样的你,你终于有一些时间能得到放松。
【今天 如何?】
今天过得怎么样?这是傅卫军的语言格式。
【很好】你回答。口袋里的志愿填报表明明没有温度,却仿佛要将你灼伤。
【你看起来很不...
你在大多数时刻都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有和傅卫军在一起时是混沌不清的。和傅卫军在一起的时间像是雨后隔着玻璃看花,模糊掉了大半的形状,只有颜色是分明的。你对他感到着迷,尤其当他的一双手禁锢住你的腰肢,你更是神志不清。
吻是热烈的,使你晕眩的。抚摸是温柔的,让你体温上升的。拥抱是用力的,令你感到安全的。你从前看傅卫军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现在他却将你支撑,温柔地托住像无脚鸟一样的你,你终于有一些时间能得到放松。
【今天 如何?】
今天过得怎么样?这是傅卫军的语言格式。
【很好】你回答。口袋里的志愿填报表明明没有温度,却仿佛要将你灼伤。
【你看起来很不好】傅卫军总能把你看穿。
【不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手语打到最后,连你自己都在怀疑。
【发生了什么?】傅卫军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焦急,你难得在他的脸上看见这种神色。他在担心你。这个认知使你高兴起来。他见你笑,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你抱抱我 我就开心】于是,你又被他紧紧抱住。傅卫军的怀抱永远是干燥温暖,却无法将潮湿的你烘干。
高考后的暑假对你来说无比漫长,你几乎整日和傅卫军在一起,他没问你关于大学的事,不知道是不关心还是不敢提起。于是你也选择闭口不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能明显感觉到傅卫军的焦虑。
【我打算和隋东开录像厅】傅卫军这样告诉你时,你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是好事 以后要少打架】他仔细看完了你的回答,一双手反复抬起放下,最后下定决心问出来时,眼睛都有些发红【你会离开吗?】
【我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你只是这样回答他。
傅卫军没有再继续打手语了,沉默蔓延开来,像溺在水中。你临走前像往常一样告别,他却回你【你可以考上的】。
你离开的那天,不知道傅卫军是怎么知道的,车子启动时,窗户被拍响,你看去,发现是傅卫军在拍打窗户,脸是红的,眼是红的,世界有一瞬间也是红的。你看着他,最后使用手语【对不起,再见】。
你想着,无脚鸟总是要起飞的,你不想在这里死去。
你是很喜欢傅卫军,但是这份喜欢和能够离开这里对比又是那么轻易地被你选择舍弃。
从此傅卫军和桦林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后来你毕业,大学生少而吃香,你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关于桦林的所有好像已经离你远去,也很少被你想起。你想你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只是在单位里有人给你牵红线时,你终究还是想起他。
原来你一直没有忘记,只是刻意将那段生活一藏再藏。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他是否还好,是否开了录像厅,是否已经有了能够陪伴他的女孩子。
而不是像你一样,利用,欺骗。碰上坏女人的可能性或许比较小,但绝不可能是零。你有目的地靠近,又决绝远离。傅卫军大可以打听你考上了哪所学校,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来打扰过你。你想,你可能再也无法遇到这样好的人。
于是这段红线被你利落剪断,你要的一直是最好的,人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你也不想为了一个陌生男人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
你真的就一直单身,单位里有替你着急想给你介绍的,也有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说着什么自由恋爱,欣赏你的单身主义的。你任凭他们说什么,只觉得这是场闹剧,你好像又成为了高中的班长,同学们依旧让你感到头疼。
到了冬天,你的父母出了一场车祸。那场车祸让他们的身体变得很差,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说想桦林了。当初走得匆忙,有许多东西还在桦林的老屋,他们催着你回去整理,把老屋打扫打扫,人老了,总要落叶归根。他们想回去住一段时间。
于是你终于还是踏上了回桦林的车。
此时此刻略显狼狈的你,手里还紧握着照片的你,面对着傅卫军的你。隋东的声音是带着气“嫂、嫂子你到底去、去哪了,你知、知不知道军哥每、每天晚上都、都来这等你”。他还想继续说,被傅卫军下车拦截了接下来的话语,你敏锐地发现傅卫军的耳朵上有一个助听器。
他可以听见声音了。
这个发现使你几乎要尖叫。隋东已经在傅卫军的示意下走远,你想要和他说些什么,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变成风逃走,傅卫军却在此时摘下了助听器。
你们又相顾无言。
很奇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手语,如今却还记得一清二楚。你尝试着打手语,他于是又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看着你。只是比起从前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多年前在巷子里的每个黄昏,你又记起。
【录像厅开了吗?】他点头。【愿意带我去看看吗?】他点头。【再抱抱我吧,可以吗?】他没了反应。
你也觉得你不应该被原谅的。但是当他真的不肯原谅你,你又觉得自己变得潮湿起来,眼睛、心脏都像在水里泡过,你看着他,胡乱把照片塞进包里,转身想要继续开门,急切的脚步却由远及近,直到你又回到那个干燥温暖的怀抱。
你又一次被他抱住,紧紧。脖子上好像落下一滴雨点,下雨了吗?你摸到傅卫军的脸,恍然发觉是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