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双侦探)
“那边那小子还没招?布瑞恩,你去给他‘按按摩’”一位满脸横肉的警官喝光杯子里的咖啡,扭头冲布瑞恩喊道。
“长官,我认为这种行为是违背宪法的,宪法反对强迫公民自证其罪的行为,实际上这也侵犯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布瑞恩并不想参与这种勾当。
“叫你干就干,让宪法见鬼去吧,在这里我就是法律!快去!”很明显布瑞恩的长官乔并不想听那些长篇大论,他只想要口供,只想提高结案率。布瑞恩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挥着信纸闯进办公室的同僚打断“报告长官,英国苏格兰场寄来一封信,希望邀请一位警官协助办案。请您指示。”
乔接过信纸仔细查看,他的目光在信纸和布瑞恩的脸之间来回扫视,过了一会儿,乔向布瑞恩下了命令“反正你小...
“那边那小子还没招?布瑞恩,你去给他‘按按摩’”一位满脸横肉的警官喝光杯子里的咖啡,扭头冲布瑞恩喊道。
“长官,我认为这种行为是违背宪法的,宪法反对强迫公民自证其罪的行为,实际上这也侵犯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布瑞恩并不想参与这种勾当。
“叫你干就干,让宪法见鬼去吧,在这里我就是法律!快去!”很明显布瑞恩的长官乔并不想听那些长篇大论,他只想要口供,只想提高结案率。布瑞恩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挥着信纸闯进办公室的同僚打断“报告长官,英国苏格兰场寄来一封信,希望邀请一位警官协助办案。请您指示。”
乔接过信纸仔细查看,他的目光在信纸和布瑞恩的脸之间来回扫视,过了一会儿,乔向布瑞恩下了命令“反正你小子也不想干活,这可来了个好差事,带上这个滚去英国吧,最好别再回来,滚吧”
“去就去”布瑞恩小声嘟囔着,接过信纸离开了办公室。
即使已经坐在开往英国的渡轮上布瑞恩还是忍不住回忆起过去的几个月,从睡谷回来后他不仅没有证明科学办案的优势反而被同僚变本加厉的嘲笑,他们嘲笑他在睡谷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要我说把那个老巫婆打一顿她早就招了”是他听得最多的话,他的同事总是将法律踩在脚下并以此为荣,从来不会更改。转念间他又想到了报纸上记载的关于苏格兰场的消息,这个新生的机构用上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一切以证据为基准,像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两周后布瑞恩终于踏进了苏格兰场,却没有见到写信的人。只有一位胖胖的探员递给他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并告诉他有人在那里等他。
站在路口,布瑞恩已经能闻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芳香,联想到马车夫奇怪的神情,他大概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当他真正走进烟馆,污浊的空气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若不是纸条上写的清楚他是绝不相信一位探员会在这种地方。许是他脸上的茫然实在太过明显,不一会店主就主动现身为他带路,然后他就见到了艾伯林。
他的脸笼罩在烟雾中亦真亦幻,双眼紧闭,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升入不知名的仙境,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红丝绒的映衬下染上几分绯红,显出几分诱人神态,又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让人共赴沉沦。
鬼使神差,布瑞恩拿起矮桌上的烟枪,来自东方的凉玉被侦探常年过高的体温打上印记,这是“他的”专属。“先生,你最好把它放下”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布瑞恩一跳,原来是艾伯林。布瑞恩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他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让我们谈谈案子吧。”
艾伯林也不多追究,实际上他正在感受牙鸟片火因那悠长的余韵,眼前的一切都被淡绿色的烟雾笼罩,他干脆继续闭着眼睛,轻轻揉着眉心缓解不适。布瑞恩更加尴尬了,却也只能强撑着继续说下去:“我已经看过卷宗了,牙鸟片西丁加葡萄枝,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大量购买葡萄的医生?”“也可能是个和我一样的瘾君子,水在那边”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水?”
“新约克郡的小警察加血腥的尸检报告,我们的目标是一杯水不是吗?”
“明明是烟馆里的空气太甜腻,让人作呕”
“就算是吧,走了。”
回警局的路上布瑞恩又想起皮特警官提到的艾伯林的超能力,“预知犯罪,却偏偏只在口及读后发挥作用,这可能就是他至今没被开除的原因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迈进苏格兰场的大门,“Second floor.你要往哪儿去?”艾伯林及时喊住了还准备往上走的布瑞恩,布瑞恩挠挠头,不是很明白,“去Second floor没错呀,你怎么不走了?”两个人都沉默了,还是艾伯林先想起这大概是英美文化的一次小小碰撞,指了指标示牌示意布瑞恩跟他走,布瑞恩尴尬的笑笑,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后他们的关系好像近了一点。
艾伯林一回到办公室就再一次投身于大部头的神秘学书籍,试图找出凶手的作案规律,倒显得布瑞恩无所事事,刚好法医来送更详细的尸检报告,他干脆借这个由头离开了办公室,跟法医一起“查找解剖漏洞”。
“他真是个怪人,对吗?”法医像是看穿了布瑞恩的想法,突然发问,让沉思中的布瑞恩一惊。
“还好吧,费雷德先生是一位好警察”他含糊到,想早点把这个话题揭过。
没想到法医先生微微惊讶地反问道“原来在您心里案例警官是一个怪人吗?也难免,大家好像都这么看”话说到半头法医又突然停下,明显是在引着布瑞恩发问。
布瑞恩后知后觉的感到法医先生之前说的人应该不是艾伯林,却也实在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何出此言?”
老法医的脸上闪过一个狡猾的笑,就像看到鱼儿上钩的渔夫常做的那样,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很早以前,他妻子还在的时候,他也有过一段好时光,年轻有为,家庭幸福,多少人羡慕的完美人生。”叹一口气以示造化无常,老法医接着讲,“可是那一年他妻子死了,带着个没出生的孩子,两人一块儿全没了,他就像跟着她一起去了一样,死气沉沉的。再后来居然抽上了牙鸟片,再后来就变成这样了,造化弄人啊”法医不无感慨的结束了他的故事。
布瑞恩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那些灰暗的日子,不得不感叹命运不公,造化作弄,想来艾伯林在他妻子去世后不过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罢了。
这起案件就像一个真正的泥沼,艾伯林越靠近核心就陷落越深,他已经不敢再相信身边人,又不愿将皮特牵扯进来,只好跨过大洋寻求支持,只求自己死后能有人追查下去罢了,他甚至不敢奢求调查的结果能公之于众,好在一切都快了,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多一点就好。
调查又一次陷入瓶颈,艾伯林习惯性的投身于苦艾酒的怀抱,在扭曲的深绿色幻境里不仅有鲜红色跳动的葡萄,更有一首童谣飘忽在血色的街道间,讲述着悲伤的往事,艾伯林在血色与黑暗的交界向着光明艰难前行,天地却不断收缩再收缩直到叫他再也喘不过气……睁开双眼空旷的房间只有散不去的甜香和差点淹死他的冰水,他还在这该死的人间。
艾伯林洗把脸,凭着记忆将那首童谣抄录在纸上,他想他需要去查更多资料,他发誓这件案子结束了他就远远离开这个国家,随便去哪儿。
布瑞恩想趁着艾伯林不在的时间整理他的办公桌,却一眼看到了那张纸上记着的东西
当亚瑟王治理这片土地的时候,
他是一位伟大的王。
他偷了三袋麦片,
为了做一个大布丁。
这个王做的布丁,
放进许多葡萄干,
还放进了一块大奶油,
就像我的两个拇指那么大。
国王和皇后吃了布丁,
身边的贵族们也吃了。
那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吃,
第二天早上皇后被油煎了。
这是他母亲最爱唱的童谣,是他灰暗童年的基调,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潦草的字迹表明书写者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的脑海中无端闪过艾伯林迷离的眼,这次的神启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日历一张张撕下,艾伯林觉得自己正走向那真理的核心,终极答案,在布瑞恩眼里名为艾伯林的火堆正爆发出燃尽前最炫目的光亮,虽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瘾君子走向他永恒的睡床。
艾伯林下葬的那天布瑞恩没去,他已经逐渐看透这旷世奇案背后的迷障,案子“破了”,他可以荣归美国,升职加薪,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不甘心推着他花掉所有积蓄买下艾伯林的房子,从此定居。在一个没有灯的夜初尝苦艾酒的滋味,加了牙鸟片西丁的方糖掉进酒杯,升起一片绿色幻影,逝去的面孔再一次鲜活在暗夜里,一时是迷蒙地双眼,一时是楼梯间的笑容,又一时变换为重复不知多少遍的劝诫“不过是些麻醉剂,你不会喜欢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懂,最是清醒,他的地狱不必拉人殉葬,可独留人间从不是布瑞恩想要的。
他放任自己沉沦,品尝另一个人品尝过的痛苦;分担另一个人背负过的罪恶;也接受另一个人接受过的审判,地狱劫火无边,他纵身跃下,将着漫长余生变成另一个人生命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