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
是小时候没认识的兰园啦,cp是兰园兰无差。小短文,一发完
当时——
好玩乐的大小姐去到了法国,那个最浪漫的国家。
大小姐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手捧一束玫瑰花,想给她的白马王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个白马王子是谁啦。
前方拐角处有一个咖啡馆——Première rencontre(初遇)或许是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的想去喝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景色休息一会。总归还是去了,说不来的理由。 ...
是小时候没认识的兰园啦,cp是兰园兰无差。小短文,一发完
当时——
好玩乐的大小姐去到了法国,那个最浪漫的国家。
大小姐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手捧一束玫瑰花,想给她的白马王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个白马王子是谁啦。
前方拐角处有一个咖啡馆——Première rencontre(初遇)或许是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的想去喝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景色休息一会。总归还是去了,说不来的理由。
“Bienvenue.”(欢迎光临)
“- Un latte.”(一杯拿铁)
“……”
店里人很少,只有一位女士看着窗外,想着一个人肯定会无聊,她索性就去同那位年轻女士搭话。
“Celle-là.……”(那个……)
对方回头了,她长的好漂亮,铃木园子不禁呆愣住,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亚裔的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日本的了。
“Puis-je m'asseoir ici ?”(我可以坐这里吗?)
对方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对方是日本人,名字叫毛利兰,职业是自由摄影师,经常跑到别国去拍摄照片,这次是去到普罗旺斯拍薰衣草的,这是铃木园子刚刚获得的信息。
“你有空的话,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的。”对方向她说道。
铃木园子没有想到过这种结果,明天似乎是有宴会的,但是似乎她不用去,决定了!她也要去看薰衣草,跟美人去看薰衣草!
“明天在那里集合,不要忘记哦。”
“知道啦~”
铃木园子很期待明天,为此,她还特意设了三个闹钟,生怕自己起不来。
——————————
果然,今天她们如约而至。
“话说,兰要去Rhone(一条河)吗?”是的,现在的铃木园子已经可以直呼兰了。
“去的。”
早晨的薰衣草很香,两人就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兰有男朋友吗?”铃木园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毛利兰说:“没有啊,园子这是有男朋友吗?~”她很喜欢打趣这个女孩。
“说什么呢,没有人会要我哒,或许我这一生注定要孤独终老了。”铃木园子努力让自己的腔调悲哀。
毛利兰也演起来了,“啊,或许只有白马王子会不爱这么美丽的女孩吧!”
“是的呢!”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铃木园子抹了抹生理泪水说道:“没想到兰酱这么有趣呢,我以为是个文静girl呢。”
“啊拉,园子昨天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呐,当时的你好漂亮好漂亮,我要是男生我马上就把我当时手里的玫瑰给你并深情告白!”
“园子不要再逗我开心啦。”毛利兰没有说,其实当时的女孩很耀眼,只一眼,她便想认识她,带她去看看薰衣草。
——————————
夕阳西下。
忽然,天气开始有点不对劲,狂风呼啸,阴沉沉的天幕下咄咄逼人。
毛利兰解释道:“不要担心,因为普罗旺斯是地中海气候,所以天气阴晴不定,这是正常现象,不过我们还是要赶快回去的。”
“嗨~”
二人最后看了一眼迎风摇曳的薰衣草,紫色的一大片,美极了,就像是紫色的礼盒,被狂风吹起,它们又成了一排排紫色的波浪,让人想要靠近。
薰衣草的话语——心心相印
end.
救命,最近迷上了兰园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杂食党无所畏惧。很多资料是在网上搜的,所以极大概率出错,大家不要介意啦
地狱组合②
ooc预警,微同化,柯南团cos穿,红转黑,cos的组织不是酒厂,cos用名,本人用全名
————
要说他们是怎么穿越的,这还得从穿越那天开始
林一森(新一)看着手中黑方工藤新一的剧本,带着复杂的心情问系统:“啊这…统子啊,真的要这样子搞吗?”
身为cos团穿系统,系统当然是肯定的回答:“那当然的!你不是和语流明(快斗)一对吗?就剩这对了!”
‘?好家伙,这帮家伙真把最难的留给她们了?c,这两男的怎么还选女的?太6了。’林一森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在心底吐槽
有一说一,这系统有一对分组技能,只要是情侣就分一组,让磕cp爱好者玖十陆(平次)的心情膨胀起来...
ooc预警,微同化,柯南团cos穿,红转黑,cos的组织不是酒厂,cos用名,本人用全名
————
要说他们是怎么穿越的,这还得从穿越那天开始
林一森(新一)看着手中黑方工藤新一的剧本,带着复杂的心情问系统:“啊这…统子啊,真的要这样子搞吗?”
身为cos团穿系统,系统当然是肯定的回答:“那当然的!你不是和语流明(快斗)一对吗?就剩这对了!”
‘?好家伙,这帮家伙真把最难的留给她们了?c,这两男的怎么还选女的?太6了。’林一森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在心底吐槽
有一说一,这系统有一对分组技能,只要是情侣就分一组,让磕cp爱好者玖十陆(平次)的心情膨胀起来
“我就知道他俩是一对!这俩可是我认识那会就磕死的!!”玖十陆开心的和自家对象周雅雅(探)分享随后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五木和明妈??c!她俩什么时候?!”
玖十陆震惊加不解,周雅雅叹气,带着慈祥的眼神摸摸她还没转过来的脑袋,不禁摇头道:“啧啧啧,我的笨蛋老婆啊,你忘了等下还要出去吗?”
“对哦!等下就出去问她!可恶啊!竟然瞒着我!”玖十陆气愤懊恼的喃喃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家老婆叫自己笨蛋
恶趣味拉满的林骄阳(园子)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把唯二的女孩子选走了,看她们怎么选!”
把手抵在嘴边轻笑的张似扬(兰)语气中带着宠溺的对林骄阳说:“别这样,你妹知道了不得坑死你?不过,偶尔当一次女孩子试试也可以。”说完还提醒他看剧本
……
不过这种情况倒是多虑了,在他们一帮人看完剧本后系统又会让他们经历过一次剧本的内容,不是他们操控,但他们会共情
共情不止是同感、同理心、投情等这么简单,它还包括了思维,能力使用,病情,还有痛觉等等,等经历完这一切,他们就会立马进入名侦探柯南
还没脱离之前新一当他面死亡的感觉的快斗用手扶额,不断颤抖的左手此时正在流血,灰蓝色的眼睛如同被黑雾蒙上一层般,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啊!基德大人~!”一个眼冒爱心的女生看到跟怪盗基德一模一样的人(主要还是穿着怪盗基德时的衣服),瞬间大喊凑了上去
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快斗,不对,现在是基德,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对付别人,一把推开女生,冷漠的说道:“滚开。”
没见过怪盗基德会这么冷漠的女生愣了几秒,“诶呀呀,这么粗鲁的对待可爱的女士,可不是我的行为啊……”怪盗基德瞬间接住要摔倒的女生
还变出一朵花送给女生,温柔的说:“下次可不要认错了哦~?”女生红着脸点头跑开
基德刚想问他是谁来着,下一秒,灵魂连接就传来了新一遇到危险的消息,不顾另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是敌人还是普通人,直接使用瞬移到达新一身边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为了那所谓的永生而失去你,求你,让我来得及救下你吧……’
————
怪盗基德:c,这谁啊冒充我???等等!他怎么突然消失了?!?!是另一个魔法师吗?![震惊.jpg]
语流明(基德):!!!我老婆有危险!不管了!我要救老婆!
林一森(新一):啧……不小心中弹了。[漠然.jpg]
琴•危•突然成叛徒•危•酒:莫名其妙!
地狱组合①
试水,ooc预警,微同化,柯南团cos穿,红转黑,cos的组织不是酒厂,cos用名,本人用全名
如果没人看……啊,当然,有人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更下一篇
————
天空下起了雪,“喂,我说,工藤你不会和那个臭小子在一起了吧?”皮肤比身旁的人还要黑的平次悄悄的问道
新一半鱼眼的看着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竟然现在才知道?!“不是,来到异世界你才知道啊?我老早就说了,你没听?”
新一表示:无语(•́ω•̀ ٥)
平次的头上像是出了什么加载符号一直在旋转,最后才合成了一个感叹号,“我以为你说小兰和园子在一起了……”
听到后新一叹了口气,又暴出了...
试水,ooc预警,微同化,柯南团cos穿,红转黑,cos的组织不是酒厂,cos用名,本人用全名
如果没人看……啊,当然,有人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更下一篇
————
天空下起了雪,“喂,我说,工藤你不会和那个臭小子在一起了吧?”皮肤比身旁的人还要黑的平次悄悄的问道
新一半鱼眼的看着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竟然现在才知道?!“不是,来到异世界你才知道啊?我老早就说了,你没听?”
新一表示:无语(•́ω•̀ ٥)
平次的头上像是出了什么加载符号一直在旋转,最后才合成了一个感叹号,“我以为你说小兰和园子在一起了……”
听到后新一叹了口气,又暴出了一个消息:“她们早在一起了,我和他是在上一年的七夕在一起的,你和探不是在七夕一周后才在一起的吗?”
“……看来我是真的孤陋寡闻了…工藤,以后这种大消息,到原本的世界再说可以吗?”平次叹气,随后又振作起来,没事!自己磕的cp在一起不好吗?!在一起糖更多了啊!
‘等等!工藤是怎么知道我和探在一起的?!’平次突然发现了重点,刚要问新一来着,新一拦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地狱团伙再就业(16)
行走世界的地狱使者:c,我和服部遇到琴酒了,家人们我们该怎么办?在线等,急![我是急急国王.jpg]
武力值暴走:恭喜,我劝你们现在就跑,不过你们不是带枪了吗?要不……演一手我是组织继承人但不是酒厂继承人?
智商堪忧的孩子:?你是嫌我们活太久了吗?
智商堪忧的孩子:???这名谁改的?!!】
新一发完后看了一眼就睁开了眼睛,把脑内聊天的意识转回来,和平次对视了一眼,迅速拿起平时随意放在衣兜内的手枪
眼神犀利的望向琴酒,开口笑道:“真幸运,一来到这里就看到了组织叛徒,诶呀呀,服部,你觉得加何?”
————
【世哀/19:00】喜 宴
*贺文,也写给班班 @琴酒今晚几点下班
内含:纯志无差 + 兰园 + 美女之友工藤新一
企划:灰原哀迷情十二时
下一棒:亲爱的七七 @无七
1*Brunch
前女友结婚,邀请我去当伴娘。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和好友工藤新一吃饭。他马上注意到我的异常了,不愧是名侦探。他举起手在我脸上晃,他说,“喂喂,什么表情啊,你怎么了?”
我挤出一个假笑,拍开了他的手。我说,“没什么,吃你的吧。”
但他紧追不放。他...
*贺文,也写给班班 @琴酒今晚几点下班
内含:纯志无差 + 兰园 + 美女之友工藤新一
企划:灰原哀迷情十二时
下一棒:亲爱的七七 @无七
1*Brunch
前女友结婚,邀请我去当伴娘。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和好友工藤新一吃饭。他马上注意到我的异常了,不愧是名侦探。他举起手在我脸上晃,他说,“喂喂,什么表情啊,你怎么了?”
我挤出一个假笑,拍开了他的手。我说,“没什么,吃你的吧。”
但他紧追不放。他坐直了,开始观察我,接着开始猜测,“股票大跌?偷你哥银行卡全款买哈雷的事被发现了?被我上次推给你的那个药剂学家捉弄了?还是——上次你说的那个,酒吧里碰到的请你喝酒的漂亮女人,果然,是个职业骗子!哈,我就觉得是,服部这次又要输钱给我了。啊对了,你被骗了多少?”
我伸手越过桌子,给了他一记爆栗。我说,你好歹是个名侦探,别口说无凭地乱猜。他揉着头嘟囔着说,分明都是有迹可循,口说有凭。我吃了一大勺咖喱饭,眼珠子从左转到右,我看到不远处一桌不时转头往我们这边看的两个JK,最终决定告诉他。
“我前女友要结婚了,还请我去当伴娘。”我再次假笑,“你说这女人怎么想的?邀请我算是客气客气,还让我当伴娘,是当真觉得我冰释前嫌了吗?”
工藤新一相当毒辣地摸着下巴指出:“有没有可能,她当真觉得你们只是玩玩而已。”
我盯着他。他哈哈地笑着说,“毕竟她现在嫁了个男人嘛,她根本就没有当真吧。”我很想把他煮成咖喱。但他也许是对的。
我看向窗外,我告诉工藤,我决定去。他说,要我陪你一起吗?我说,不用啦,我又不需要你来假扮男友什么让她吃醋的情节,就算要,我也得带个女人吧,毕竟我可是彻头彻尾的lesbian,我可不是玩玩而已。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吸了口插在饮料中的吸管,他说,那祝你好运。
然后他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忽然抬头问我:“你说的前女友,不会是园子那家伙吧?”
我再次盯着他。他好像很棘手地倒吸了一口气,他说:“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她之前说的那个去美国交换期间认识的谈得很来很喜欢的漂亮t原来是你啊。而且你那段时间也在加州念书吧,我忘了这一茬。”
我重复着我说了无数次的话:“我-不-是-t。”我根本从不把这种把人标签化的形容当一回事,我只是留着短发而已,这并不代表任何事。同样我也不会把所有长头发的女生称为p,或者要去区分长发但个性比较爽朗的女生为娘t什么的,啊啊,人类真是太他妈无趣了。
工藤新一并不在乎这个,他说,好啦,我知道,总之,她说的原来是你啊——但她并没有跟你玩玩而已!那家伙,说是因为你才发现她可能喜欢女生。还很感谢你呢。只是她跟兰说的是什么,“一直搞不明白你的心意,所以最后你不联系她之后,她也不想再来打扰你。”啊啊,我不知道这些,但兰上次打电话来拒绝约会,说是要陪她煲倒时差的电话粥,就是因为你不理她之后,她可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呢。
我愣住了。“哈?!”兰。好几年前的记忆突然冒出来,兰,我怎么没想过,当时的园子时不时提起的远在日本的她最最想念的好朋友,就叫这个名字。世界真是小,原来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现在时不时向我提起的同一个兰。
我问他,那为什么园子现在又要嫁给一个男人呢?
他抓着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说,谁知道,可能因为是财团大小姐,商业联姻吧。——而且,她也可能是双吧,毕竟她迷恋木村拓哉的时候也认真得要死要活呢。
我没说话。误会?还是她忘了那天喝醉了酒和我表白,我们因此确认过关系这件事?所以后来才一直奇怪地若即若离,又小心翼翼,再往后就不敢再和我交谈?直到只是留下一封她交换结束,已经离开美国的邮件,我们再也没机会说过任何话。这一切原来是误会?我一直以为是她直女一时冲动反了悔,所以单方面分手了而已。搞什么啊,居然是误会。而且,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和眼前这个人认识?
我狐疑地盯着工藤,他正很认真地在吸杯内余下的珍珠,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松了口气,放过了那几颗可怜的珍珠。
他说,干嘛?你从来没问过。而且你不是一向对案子以外的事情没兴趣吗?我们出来见面什么时候聊过这种私人生活。
我腹诽你在自我介绍吗?明明是你每次把我拉出来对着杀人案侃侃而谈吧。
我说,好吧,不论如何,也过去这么久了,那我就当是个美丽的误会。
工藤说,那我们在婚礼上更会见面了。虽然我不是陪着你去。
我说,当然,你要跟你的兰一起。
我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小兰,听到这个名字。相比起其他人,她已经算是个珍稀的在工藤新一嘴里频频出镜的女性的名字。我知道她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窗户纸也许还没捅破,但早算是情侣。工藤不怎么喜欢谈论这些,但我想,他难得提起的侦探怪盗罪犯以外的活人,实在是个对他很重要很珍爱的角色,即使,他当然不会坦坦白白地跟我承认。
好吧。我们吃完那顿饭,走之前我跟他说,婚礼上见。他说,好,拜。
2*Wedding
我在短信里回绝了当伴娘一事,但婚礼我还是去了。那是个相当盛大的婚礼,但流程却还是相当无聊和平庸,跟所有的西式婚礼一样,在教堂举行,玻璃花窗里照进来的太阳流光溢彩,我很久没见过的我以为的一位前女友铃木园子,挽着她父亲的手出现在红毯那端,慢慢走向伫立着新郎和神父以及几位伴郎伴娘的另一端。
也是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工藤居然不是伴郎,而铃木园子最要好的朋友,毛利兰,也并不在伴娘之列。三个伴娘我一个都不认识,但其中一个,一瞬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她站在最边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素雅地站着,穿一身青玛瑙一样的裙子,和另外两位伴娘的着装别无二致,但她,实在是太出挑了,一张混血的脸,苍白的皮肤,即使如此素净,只是站着,也还是牢牢抓住了我的目光。
不对,不对,我现在应该。我看向其他席位,找工藤新一的身影。没有,没有,他没来。怎么回事?且不说他了,兰呢?据他所说,与园子可是至交的bestie,兰呢?
除了园子,教堂里坐着的任何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即使扫视全场,我也得不出任何答案。
园子就在这个时候走向新郎。神父向两人宣读誓词,伴郎伴娘递出戒指,两人交换戒指,神父宣布二人结为夫妻,太快了,什么都发生完了,我仍然没找到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神父对新郎官说,Now, you can kiss the bride.
教堂大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望过去。门外的光照耀进来,实在太像狗血电影。但是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不是什么抢婚的曾与新娘难舍难分的初恋男友,而是,也算是与新娘难舍难分的,毛利兰。
我本来不确定那是谁,因为那个瘦长的高挑的影子穿着全套的机车服,头戴一顶头盔。但她站在门口潇洒地摘掉了头盔,长发随着拿起的头盔洒下来。我认出来,那是毛利兰。
我只见过她三次,三次自然都是因为工藤新一,三次她都穿得很平常,与东京街头的大部分女性没什么两样,她瘦瘦高高的,长得漂亮又温柔,气质介于成熟女人和朝气JK之间,我对她原本仅有这样的印象。但现在,她竟然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机车服,我太熟悉的一种装束,要不是她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那张脸,我根本不敢认。
她与园子隔着长长的红毯和满座宾客相望,铃木园子哭了,我看到。她的眼泪涌得像雨,哗啦啦地往下落,弄花了大概花费了三小时以上的妆容,沾湿了她洁白的婚纱,滚到她手里抱着的捧花上,我看得并不清楚,但眼泪沾上去,想必很像清晨的露珠。
不明所以的人大约都以为她是为好友的迟来的现身感动。但毛利兰、铃木园子,还有那个又疏离又引我注目的伴娘,三个女人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惊吓了在场所有人。
伴娘突然不知从台下什么地方捧过来一只盒子,她越过其他人,站到园子身边,盒子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双鞋,园子把捧花塞到新郎手里,接过伴娘递过来的运动鞋,扔到地上,接着她扔掉头纱,两手提起巨大的婚纱裙摆,蹬掉高跟鞋,轻松地穿上运动鞋,奋不顾身地冲向同样向她跑来的毛利兰。
她跑得太快,踩到婚纱一角,往前绊,毛利兰接住了她。她牵起铃木园子的手,一只臂弯里夹着头盔,园子拉着裙摆,跟在兰身后。逃。逃。她们跑得太快,跑回了光里。园子突然转头来大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和毛利兰消失在光里。紧接着是引擎发动的声音。呼啸而过,她们走了。
留下高朋满座的哗然。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工藤新一没有来了。
我看向台上尴尬至极的新郎和不知所措的神父、铃木先生与其他几位伴郎伴娘,只有那位递鞋的伴娘显得很平静。她清亮的声音不知怎么穿透性地扩散到整座教堂。她向大家宣布:“很抱歉,各位,婚礼终止了。”
一时间群起攻之,看样子都只能找她这唯一一个知情人了解内情。她却一直是很平静的样子,像是记者招待会上的明星,回答底下一个个人问的问题。
她回答,那不是逃婚,准确来说是私奔,铃木小姐的爱人实际是那位穿着机车服出现的毛利兰。
她回答,这当然是场商业联姻,铃木小姐先前答应是出于对父母的尊敬,也是因为她当时并未和毛利小姐戳破窗户纸,直到婚期渐近,她才终于确定了自己和对方的心意。
她回答,这对新郎和各位当然是不公平的,但她本人并未考虑清楚的婚姻与往后未知的婚姻生活对她而言也是不公平的,请各位谅解,尤其是铃木先生,园子让我转告您,这就当是她最后一次任性。以及这两封信,是她留给您和铃木太太的。
她回答,是的,这样的逃跑是事先计划好的,铃木、毛利小姐与我三人的计划,只是原计划是婚礼开始前就带她走,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耽搁,毛利小姐才在最后一刻出现。这并非一个故意制造的戏剧效果。对您也很抱歉,神父先生。
她回答着这些。泰然自若,有恃无恐。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明明那个新郎盯着她的眼睛都像是快着了火。这个矮个子的中年男应当受不了这样的当众羞辱吧,况且当事人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混血的伴娘最后向诸位微微欠身,她得体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该走了。”
她把信交给铃木夫妇后,抱着盒子往台下走,新郎看样子是想把火撒在她身上,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声嚷嚷着“开什么玩笑”,她想挣脱,男的死死拽着她,不放手。我腾一下站起来,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我几乎什么都没想,毕竟我与她和在场所有人都算得上素不相识。但,我当然支持园子追求真爱,更支持她这样一位孤立无援还有恃无恐地帮助园子善后的美女朋友。
我踹翻了那个新郎。看着她被扼红的手臂,问她,还ok吗?她看着我,有些惊讶,但轻轻点点头。
新郎从地上爬起来,怒火中烧,他伸手想抓我衣领,我再次把他踹翻在地。
他又气又恼地问我,你小子又是什么人?
我吐了吐舌头,决定为这个本来就有趣的婚礼增加更多乐趣。我牵起她的手,又冲破人群沿着红毯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告诉他:“我可不是什么小子,我是这位小姐的同性爱人。没想到吧?哈哈。”
毕竟很巧,我也是骑着新买的哈雷来的。我把车箱里的另一只头盔翻出来交给她,她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熟练地戴好扣上,掀起裙子,跨坐上车,我戴上头盔之前盯着她,问她,走咯?
透过头盔我看到,她很潇洒地微笑着说,走吧。她也不在乎我要带她去哪儿,她只是说,走吧。
我上车,发动,她抱住我的腰,这次有人从教堂里追出来,啊,是那个气得要死的新郎,我冲他挥挥手,一脚踩上油门,呼啸而过。
3*High Tea
她告诉我,她叫宫野志保,原本是工藤的朋友。听到这儿,我不由得哈哈大笑,她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好巧好巧,他也是我的朋友。她却好像不是很惊讶,她说,你也是个侦探,是吧?我夸她好敏锐,她摇摇头说,只是看你这副打扮,侦探们老是这样。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可爱,出乎我意料,我被这种表情打断了,一时语塞,盯着她,忘了我要说什么,话在嘴边打转。
她噗嗤一声笑了,没介意我的语塞,而是继续说,她原本是工藤的朋友,经由他,她认识了毛利兰,继而认识了铃木园子。
她说她其实说不上和这三位又有多么要好,她不是个爱交朋友的人,工藤和她关系密切,纯粹是因为一些共事的往事,至于毛利和铃木,是她们太热情了,她们爱邀她一起,她从未有过这种待遇,原本不擅长和女孩子八卦逛街做指甲的她,不知不觉被她们两个太阳一样的美好的女孩子带动了,她开始享受和她们同进同出的时光。至于工藤嘛,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些活动,所以偶尔会叫他一起去看电影,可即使看电影他也会被无聊到睡着,所以他们只会在晚饭时间,把他叫来一起大快朵颐,不然他就只能一个人在家将就将就,或者去和兰的父亲尴尬地坐在一起吃兰留给他们的剩菜。
我听着她讲话,哎呀,听着都感觉看到了那种温馨好笑的画面。我没想到她是个善谈的人,她看上去原本是那么淡漠遥远,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隔绝。
但大约就是她所说的三个太阳围绕和感染了她吧。再怎么冰封的河流,也会被太阳融化。我看着她,不知不觉地笑了。
她问我,在笑什么。
我说,没什么,你继续说。
她望了我一眼,忽然说,但其实我通常不会和刚认识的人这样讲话。
某种程度上讲,她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冲她笑起来,我说,噢?那为什么和我这样讲话?
她说,大概因为,你也是太阳一样的人。她莞尔一笑,我再次被她的笑容打断了,大脑宕机一秒,好吧,这个女人,简直要比我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更令我。
我这次没有宕机到无法回答,我回敬她,你现在不也是吗?我真想让她看看自己漂亮的真挚笑容,还不是一颗灿烂得要命的太阳。
她挽着耳边的碎发,低了低头,又转开脸去,她提醒服务生,这桌的茶点还没上,我撑着下巴打量她的侧脸,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的鼻尖,发亮的嘴唇,线条分明的下巴,垂下来一闪一闪摇晃的大圆耳环,恰如其分的卷曲的短发,修饰和暴露她纤长的脖颈,她像只天鹅,青玛瑙色的天鹅,融在绿色的湖水之上。
没两分钟,服务生把她点的芝士蛋糕和咖啡以及我点的柠檬茶端上来了。
她把餐叉顶端转到我的方向,递进我手里,她的眼睛和涂了唇蜜的嘴唇、银耳环一样闪闪亮亮,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她说,尝尝。
我从她手指尖接过餐叉,挖了一口芝士蛋糕,喂进嘴里,又软又蓬松,又香又甜蜜,我冲她一笑,我评价道,好吃。
她也快乐地一笑,她说,你看着就像这样的芝士蛋糕。我想你会喜欢。我也很喜欢。
我愣住了。她看着我。
噢我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我问她,我记得你说你比我们大一岁,我可以叫你志保姐吗?她点点头。
我问她,志保姐,你也喜欢女人吧?她点点头。
我舔了舔沾着面包屑的嘴唇,我问她,你晚上有空吗?她点点头。
我说,正好,我朋友给我推荐的一家live house今晚有演出,想一起去看吗?
她也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4*Izakaya
结果因为没有提前买票,错过了那场演出。但她一点也没有介意。我们转而去了旁边的居酒屋,正好,喝过下午茶之后,我们本来也没来得及吃晚饭。
老板是位热情的大叔,我和她刚进去落座点单,他就很快给我俩倒了满满一杯溢到木盒子里的酒。
我问她,能喝酒吗?她居然微笑着带着某种很好玩儿的不屑与讶异。因为屋里客人很多,我们又坐在吧台前,几乎挤在一起,转脸似乎就脸和脸要贴在一起。近在咫尺的美丽的宫野志保小姐轻蔑地快乐地低声告知我:“我开始喝酒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世良。”
不知为何她突然让我想起我妈,这让我打了个冷颤。但近在咫尺的美丽的宫野志保,和我妈当然又完全不同,除了她们都有这样混血的美丽的脸和短翘的头发。只是一瞬间的幻觉,而且我可从来不会对母上大人抱有,这种几乎一见钟情的妄想。
我吮掉快溢出来的部分,把小酒杯从木盒里端起来,虚浮地和她碰杯,我顺着她说:“好吧,我想是的,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志保姐。小孩子敬你。”
她笑得弯腰,但挤得没地方让她弯腰,她抓住我的手臂,身子前倾着笑,好像还没有开始喝酒,她就已经有些醉意。她举起小酒杯,她说,“好,你敬我。”
觥筹交错,我们喝了很多,吃的也不少。这家的刺身和炸肉特别特别的好吃。我一直在点新的,她一直在喝。她的酒量的确不错,至少比我见过的大部分日本女生厉害,但我们一直吃喝到了后半夜,她没办法喝过我,她真的醉了。
她倒在我肩膀上时,脸和耳朵都红红的。她还有残存的意识,甚至能和我逻辑清楚地说话,但我知道她喝醉了。因为我喝醉了也是这副德行,虽然我很少喝醉,但我喝醉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清楚,可视线模糊,随时要倒下,需要一个可信赖的支撑。——但我们只是一面之缘,她竟已觉得我可信赖吗?
我结了帐,搀扶着她往外走。
这个时候的东京街头有些冷又有些蓝,不是黑的,是深蓝色,深海倒过来覆盖住大地。
她穿着磨人的高跟鞋,走得很困难,我注意到她别扭的脚步,这实在很容易把脚崴到,便把她拉到街边,让她暂时倚靠着已关门的店面,把她的包小心地塞进她手臂之间,我嘱咐她,“抓好了噢?”她愣了一下,抬手问我,“包吗?”我没回答,背对着她蹲下,很轻松地一把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她很轻。怎么这么轻。
她欸了一声,但还是抓紧了我,脸搁在我肩上。她充满醉意声音连带着充满酒精味儿的吐息,伴随冰冰凉凉的手指蹭过我的耳廓,她说,“我其实从来不会和刚认识的人喝酒,女生也不行。”
我背着她往前走,这是条小街,演出碰巧结束,很多人从live house里钻出来,人声鼎沸的,很吵,很热闹,不停地有人从我们左左右右三三两两地路过。这里没法打车,我喝了酒,也没法再带她坐我的哈雷,我们得往前走,回到大街上。
她的手指勾弄着我的头发,整理好我的帽子,她一直紧贴着我耳边,她说,“我其实从来不会和刚认识的人喝酒喝到烂醉。”她呼吸间的热气喷到了我耳朵上,她说,“更不要提让刚认识的人背我。牵我的手。拉着我逃跑。”她轻笑了一声,“我们不会在和那两个笨蛋同步上演《末路狂花》吧?”
我背着她走到了马路边,十字路口,可以拦的士了。
我把她放下来,她的脚落地,双臂仍然圈着我的脖子,漂亮的脸仍近在咫尺,我侧过脸看她,太近了,近得无法聚焦,我说,“我们谁也没有杀人,不需要落荒而逃。”
她笑,嘴角翘起来,她说,“车。”她什么时候收了只手去拦车?我竟然没注意到,我太专注在她紧贴我的带笑的她的脸。真糟糕。
她推着我,把我塞进车后座,紧接着我坐上来,上车时险些坐在我腿上,她磕到了头,我帮她挡住车顶,她整理了一下裙子,重新坐下,挨着我,她对司机说,去米花町2丁目22番地。
我欸了一声。她脸红红的,头靠在车窗上,面朝我,她说,噢,对的,我还是工藤的邻居,和我同住的我爷爷正好出国去了,家里只有我,你可以跟我回去住。
我眨了眨眼睛,欸,等一下,你说什么,你就是工藤的邻居?她点头,一直点头,小鸟一样,好笑地看着我。
我问她,你就是工藤推给我的有助于破毒杀案的药剂学博士?她说,我就是,我就是。
我问她,哈?你就是阿笠博士?她大笑,笑得快乐得要命。她说,对,我就是阿笠博士。
她说,是我拜托工藤保密的。因为他擅自把我的私人联络方式推给了太多侦探和警察。虽然大部分都是笨蛋侦探,找人帮了忙只会轻描淡写说句感谢,但这里面不乏一些见色起意的怪家伙。即便事后我给工藤讲了,他也会帮忙去找那些人谈谈,但我觉得只是因为工作和案件嘛,没有必要看到我的长相,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我用了我爷爷的身份。他的照片和名字。再也没有人骚扰我了。
她伸了个懒腰,像一只困倦的撒娇的猫。她打着哈欠说,除了你,世良真纯,和那家伙一样是个笨蛋,不一样的是,你比他讨喜得多。居然因为无聊的毒杀案和我聊天聊地什么都聊了。明明对面和你聊天的是个秃头博士!我点进你的个人主页,我几乎知道了你全部的生活。你在美国的过往,你美丽冷淡的母亲,你那像父亲一样照顾着你的大哥,你重色轻妹的二哥,你公开交往过的女朋友们,还有我从工藤和园子那儿拼凑出的你和园子的完全是个大乌龙的暧昧往事,以及你要来婚礼的事,你真是太有意思了,笨蛋,你明明对我一无所知,但就是有这个胆量和勇气在今天上午的那个错误婚礼上冲出来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我,多管这样的闲事。
我问她,是你让园子邀请我来当伴娘的,对吗?原本是想同做伴娘时顺理成章地认识我。
她的食指抬起来,放在嘴唇前,她笑着“嘘”了一声,她说,Hi-mi-tsu.(秘密)
我抓住她的食指,像小狗一样抓过来咬了一口,这是欺骗我的报复,然后我松开了她的手,环抱住她的肩膀,靠近她,她吻了上来。
参与企划很荣幸,谢谢各位老师喂饭
认识班班好幸福,班班带来灵感让我写很美好的女孩子们欸嘿(●'◡'●)
Happy Valentine's Day!!!
*题目和部分灵感来源同名电影《喜宴》1993
*有彩蛋
【💘情人节18h联文||新兰】他守在光阴尽头
💘上一棒@沉砚眠眠
💘下一棒@森嵐
*岁月遗失症原作向paro。空间看到的梗,觉得很有意思,打算用来写一下新兰。非典型he。因为设定比较复杂难以避免地有少量bug,不要太较真,能看懂就好(。
*含有超级大量兰园友情片段,我永爱,兰园贴贴www!
*全文9k+,一发完
想表达的主题:爱与思念永恒。
无论是对于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还是对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而言,皆是如此。
00.
毛利兰发现自己最近身体状况有些奇怪,这感觉很难描述,是一种飘渺的,并不真切的,难以验证的知觉:仿佛她的岁月沙漏出现了...
💘上一棒@沉砚眠眠
💘下一棒@森嵐
*岁月遗失症原作向paro。空间看到的梗,觉得很有意思,打算用来写一下新兰。非典型he。因为设定比较复杂难以避免地有少量bug,不要太较真,能看懂就好(。
*含有超级大量兰园友情片段,我永爱,兰园贴贴www!
*全文9k+,一发完
想表达的主题:爱与思念永恒。
无论是对于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还是对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而言,皆是如此。
00.
毛利兰发现自己最近身体状况有些奇怪,这感觉很难描述,是一种飘渺的,并不真切的,难以验证的知觉:仿佛她的岁月沙漏出现了倒流,将随时光飘转的指针重新拨回了多年前的轨道上。不消说,因为常年练习空手道的原因,她的身体素质一向强于常人,常年精力充沛,朝气蓬勃;可最近,她的身体一日更似一日地强大起来,每天仿佛都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相比之下,似乎尤胜十年前。
——可今年的毛利兰,已经三十七岁了。
她早已是日本公安部著名的警花,与还未退休的高木佐藤一起共事。高中毕业考试发挥稳定,考上了东京大学,本来选择的是与法律相关的专业,以便继承母亲的衣钵,然而十七年前的一桩案件,让她毕业后并未入职律师事务所,转而投去了警视厅门下。卓越的身体素质令她在各项考核中表现极佳,很快就成了刑警部门的一把手。
此刻她正站在警视厅卫生间的镜子前,专注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神采奕奕,目光明亮,肤色柔润细腻。她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温润的触感令她心生困惑。
她已逼近而立之年,虽然依旧是众人口口称赞的著名美人,岁月终究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眼角出现了些许细纹,皮肤也不再像少女时代那般具有弹性了。她已用上早已在美国定居的铃木园子给自己寄过来的护肤品,工作之时也会浅浅地化两笔妆。她始终认为精气神是十分必要的,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尊重。
可如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还来不及细思这突发其来的、匪夷所思的状况,她腰间佩戴着的无线电里就传来一阵嘶哑的沙沙电流声,随即,佐藤警官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毛利警官,收到请回复!”
“在!”
“米花町103号,有持枪抢劫犯正在逃逸,请迅速赶往现场!”
“收到!”她摁灭了无线电,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开车奔赴前线。
01.
经过一番与犯人之间的堪称激烈的搏斗,毛利兰成功地将犯人摁倒在地。她将他两只手反压在身后,啪嗒一声扣上了手铐。佐藤警官走上前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兰啊,空手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毛利兰回以微笑,缓缓直起身来,“这是……”
还未说完这句话,胸口之处传来一阵难捱的剧痛。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股血腥气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她的喉头,她的唇角迸出一口鲜红的血来,在地上盛开一朵触目惊心的艳丽玫瑰。佐藤警官吓坏了,连忙冲上来扶住她:“兰!”
毛利兰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天地在目之所及处皆混沌,心脏的疼痛炸裂开,瞬间便蜿蜒到了四肢百骸。她终于支撑不住,脚步一软,朝前方栽倒了下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还下意识地用手肘支撑了一下,以缓冲自己头部撞击在地的力度。
她听得周遭一群哄乱的声音,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只是自己神智溃散,不及回应,顷刻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时,她看见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右侧高挂着的吊瓶以一根输液的导管与她的右手背相连,她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全身的痛楚已然消减许多。——我这是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地心想。
她摇了摇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模样看起来温文尔雅,与新出医生有些类似。然而此时,他面容上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端肃,又与新出医生那时常微微笑着的表情大相径庭了。
他抱着一本病历本,看着毛利兰,点点头道:“毛利小姐,你醒了。”
毛利兰冲他点头致意。医生拉过凳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道:“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与毛利小姐同僚的警官将你送来医院,从那时起到现在,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了。”
“他们让我在你醒了之后第一时间联系警视厅,但在联系之前,我想还是得预先让你知晓在你身上发生的事,由你个人来斟酌判断是否要说出真相——毕竟你是第一当事人。”
“好的,麻烦您了。”毛利兰将抱枕靠在身后,缓缓坐起了身。
医生徐徐道:“我们给你做了各项检查,发现了很离奇的现象。毛利小姐的各项器官组织似乎在逆生长,重现过往的活力;但实质上这是一种假性的实现,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
“我们把这项病症称为,岁月遗失症。”
02.
接下来,医生详细为毛利兰讲解了这项全球鲜有人会罹患的病症。
——患病之人,会变得越来越年轻,身体越来越有活力,代价是大幅度消耗生命。患者会在每一次年纪变化之时咳血,记忆也会随着年龄递减而逐渐消失。直至最后,病人会倒退回他记忆里最美好的那个年纪,沉浸在那段回忆当中死亡。
她全然明白了他的陈述,这也解释了她为何最近如此精力充沛,而外貌似乎回到了更年轻的阶段。“这种疾病,有药可医吗?”她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很遗憾,至今并没有找到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
“那么……我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月。”
毛利兰点了点头,想了想,她恳求道:“我要拜托您一件事。”
“请说。”
“不要把我患有这个病的事情告诉别人,如果让佐藤警官他们知道了,爸爸妈妈也会马上知道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也是我第一时间来告知毛利小姐的因由。是否要让他人知晓,应由你自己做决定。对警视厅那边,我会说你的病情并无大碍。具体如何对他们交代,还请毛利小姐自行斟酌。”
“非常感谢您。”
医生看着这个知悉自己病情严重,大难临头,依旧稳静自若的女子,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难以言表的敬意。他静默了片刻,还是想不到什么有效的话来安慰,最终只能轻声道:“我十分遗憾……毛利小姐。”
毛利兰却微微地笑了,道:“往好处想,总还有三个月呢,不是吗?”
03.
毛利兰利落地办理好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之时,云霞在天边渐消,夜幕笼罩。
她已搬出毛利侦探事务所多年。在十几年之前,父母复合,她便搬进了米花町的一处公寓独居——此地离警视厅距离不远,上下班通勤都很方便。
她挥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晚间车流量不大,她靠着窗,凝望着玻璃后的灯火流离。忽然想到,这样的景象,能看到的时日居然不长了。
说实话,她对于自己罹患绝症居然并没什么特别的感知,更遑论激烈的情绪反应。她听着,只是平静地听着——那三个月的期限仿佛距离自己很遥远,那好似一个旁人的、而绝非她自己的故事。这种感觉上次经历,还是在十七年前,她看到报纸头版上那一行扎眼的黑体大字。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倒退回了十余年前,她看到报纸的一霎那。
她帮毛利小五郎买回他要看的早报。在东京清阔又寂寥的街道上,毛利兰毫不经意地低下头来,一瞟自己手上卷着的晨报;当看清楚头版头条那行字时,那报纸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从她的手掌间落下,静悄悄地飘曳,蛰伏在地上。
她站在原地怔忪了很久很久,时间仿佛在她的周遭静止了,凝固成了经久的片段。她就那样迟滞,愣怔地站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来往路人看向她的充满诧异的目光。那一行大字在她脑海中划出了一大片难以临摹的空白,白茫茫如同遥无边际的雪原。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那般消息,感觉也是这般的不真切——一如此时。
她承接着这些纷至沓来的、一直难以正视的回忆,轻轻闭上了眼。
出租车在公寓前停下。她付了车费,拉开车门,迎面而来的夜风扑了她满怀。她才惊觉,如今已经是深秋的时节;这般的,承载着萧索秋风与纷飞落叶的季节。
距离那个时候,离她阅读到那则报道的那个时候……居然已经整整十七年。
04.
她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任何人。既然死亡已成定局,就没有必要因为这桩事情提前让亲朋好友为此悲痛难安。她拉开抽屉,从其中取出了纸笔,仔细拟好了遗书。没有什么多余的要交代的,财产自然是全部都移交到父母名下。她最放心不下的,无非就是年迈的父母了——对于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因为某个众所周知的缘故,她一直没有结婚,没有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给他们带来绕膝的下一代。但他们是那样理解她,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那样的理解她。没有人指责过她,干涉过她任何的选择,他们只是对她说,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忘却曾经的悲痛,对自己好一点儿。
她刚放下笔,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她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犹豫了一瞬,终于缓缓摁下接听键,接起了电话。
铃木园子带着焦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兰,我听有人说你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铃木财团在日本各界都有相关的消息渠道,园子知晓她住院的消息并不奇怪。毛利兰握紧了手机,微微发烫的机身在她的掌心沁出融和的温度。“我没事的,园子。现在已经出院了,在家里呢。”
“他们说你咳血了,为什么啊?”
“没什么大事,放心吧。就是近段时间太劳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太劳累了也不会咳血吧?你是得了什么病吗?”铃木园子并不满意她的答复。
毛利兰自医生对她下达宣判书以来,还没想好合适的说辞,被这般连番追问,几句话就搪塞不下去了。铃木园子听了出来她言语的无力,在电话那头的语调不由得严肃起来:“喂,我说兰,真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着我。你知道我们家,我想知道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的,但我不想绕这么大圈子……我希望你能亲口跟我说。”
毛利兰沉默了半晌。瞒不过去了,她心想。虽然很不想让友人因此为自己悲哀沉痛,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告诉她吧。
——只能告诉她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在医院听闻的、有关于岁月遗失症的一切娓娓道来。她语气很平静,全然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然而还未陈述完毕,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铃木园子爆发式的,难以自抑的啜泣声。
“我不信!一定有可以医治的办法。那位医生是庸医,他自己没有水平,就说治不好。兰你等等,我这就帮你去找能医治的医生……”嘟嘟嘟的忙音传来,铃木园子几乎是顷刻之间撂下了电话。
毛利兰看着重新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禁叹了口气。就因为知道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才不想告诉园子,让她为自己难过。
可是随着园子的话语,她却又难以自抑地生起一点渴望,如同微小的火种一般,在内心深处轻轻摇曳着。
毛利兰不是圣人,她自然也珍爱生命,不愿意这样平白无故地死去。只是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难以更改,多余的遗憾和不甘也并无用处,是以她平静地接受了医生给她下达的宣判,并没产生太多的心情波动。可若是真的有这个希望可以活下去……要说她没有一点点希冀和欣悦,那也是不能的。
生活终究并非童话。几天之后,毛利兰听到门铃声响,拉开了门,见得铃木园子站在门外,神色憔悴,满脸泪痕。她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毛利兰面容的那瞬,铃木园子再也忍耐不住,向前倾身,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毛利兰沉默不语地拥紧了远道归来的友人,园子抽噎个不住,在她的怀里哽咽道:“对不起,兰,我真没用,我找不到……能医治你病情的人……怎么办啊……”
毛利兰略略拉开与铃木园子的距离,握紧了她的手,眉目间浮泛开温柔的神色:“没关系的,园子。你在就好。你陪着我,一起过完接下来的日子,好吗?”
05.
毛利兰感到自己的记忆明显衰退了。每天起床之时,都能感受到自己脑海中有些区域变得不甚清晰,只余留下非常少的声息与碎影,如同残缺不全的电影旧胶片,难以被切实捕捉。起初,她还记得自己的病情,无甚大碍;然而两周后的某一日,铃木园子从隔壁卧室走出来时,正在做早餐的毛利兰却忽然抬起头来,惊奇地问她:“哎,园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铃木园子一怔,把情况详尽道来,说着说着,话声就忍不住哽咽了。
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毛利兰开始写日记。她记下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事由,每天早上醒来后先翻看一遍。不得不说,这项方法卓有成效,她起码知道自己罹患记忆相关的病症,不会再犯迷糊。
记忆衰退到二十二岁的某个午后,她顺理成章地向警视厅递交了辞呈。这正好是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如若不看看日记,根据她自己的记忆以及身体的状况而言,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铃木园子知道毛利兰的时间不多了,因此不愿意在她生命的末尾还给她徒增伤感,在毛利兰面前,她总是恣意轻快地笑着,如同每一个曾经的年岁。她们一起踏过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的大街小巷,去那些曾经未曾赏玩过的景点,去品味那些未曾用过的美食。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待毛利兰睡去,她总是忍不住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无声哭泣。她很难想象兰会离开她,她也不知道今后,她要如何习惯没有毛利兰存在的生活——然而兰对着她,永远都是展露着明媚笑容的。她知道,毛利兰希望和她在一起的最后日子是快乐且幸福的,因此她不忍打破这表面的平静美好,即使这只是矫饰出来的,她也愿意成全挚友最后的心愿。
再后来的某一天,铃木园子在第一缕晨光之中醒来之时,听到客厅有人抽泣。她连忙披起衣服跑了出去,却见毛利兰蜷缩在沙发之上,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地颤动着,沙发绒布上洇开水痕。
唯恐她是身体病痛,铃木园子蹲在她面前,慌乱地问道:“兰,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毛利兰抬起眼来看她,睫毛之上还挂着残余的泪。“园子,新一……”
“新一……他死了。”
铃木园子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记忆退回了哪个时期,不由自主地心下一酸。她立即进了毛利兰的卧室,把她平日放在枕侧的那个日记本拿了过来。毛利兰今日应当是一醒来就被回忆冲击,悲痛过甚,是以完全没有意识到枕侧还有这个她每日醒来都会第一时间翻看的本子。她接过日记本,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神情疑惑:“这是……”
“这是你自己写的日记,你打开看看,看完你就明白了。”铃木园子坐在她身侧,取过一张餐巾纸来,半拥着她,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花。毛利兰低着头,开始浏览自己写的日记。为了确保她自己重读之时能明白情势,日记的第一页就把这个病症以及罹患的全部过程尽数详细记载,还附上了她写下之时的日期与年龄。她把整本日记翻完,沉默了须臾,转头看铃木园子道:“所以,其实新一他……已经离开十七年了?”
“是的。”铃木园子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记忆正好退回了那个时刻,因此你现在一定很难过。虽然实际上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是对于当下的你来说,这件事是刚刚发生的。想哭就哭吧,兰,没关系,你可以尽情哭个痛快,没关系,我在这里。”
毛利兰苍白着脸色,咬紧了嘴唇:“我的记忆,确实停留在我看到报道的那个时候。可是园子,新一他……为什么会……”
铃木园子叹了口气,问道:“兰,你还记得江户川柯南吗?”
毛利兰惊讶地抬起眼直视她,只见自己友人略略敛着眸子瞧着她,面容之上不自禁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伤。
06.
铃木园子纤悉无遗地,为失去记忆的毛利兰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与FBI、日本警方一同铲除那个使他变小的国际犯罪组织之后,工藤新一,也就是江户川柯南,遭遇了一场负隅顽抗的剧烈爆炸,身陨在那场滔天大火里。平成时代福尔摩斯的故事如此戏剧性地走向落幕,立即便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她只记得,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一行大字的那一刻——天地在她眼前倒转,惝恍成一片混沌的情形。
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也不知道此后用了多漫长的岁月,才得以令那镌刻在心底的伤痕稍稍抚平。但她知道,那一定经历了漫漫悠远的痛苦和煎熬。其实那伤口一直都在,只是年岁日久结了痂;病了这一遭,却生生将她的记忆拨转回那个时分,本来已经结疤的伤口又再次被无情地掀开,汩汩地流出温热的新鲜血液。
这日之后,铃木园子把毛利兰的日记本收了起来。既然她记忆已经退回到了这个时候,那么接下来,工藤新一死去的讯息也应从她心里彻底淡去了。她不必让毛利兰知晓,徒增她留遗岁月的悲伤。她也不再给毛利兰解释目前的情况,而是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她对毛利兰说,现在是暑假,两个人好不容易再见,所以就在一同在外面租房子同住;江户川柯南回美国去了,工藤新一依旧音讯杳然。毛利兰毫不怀疑地接受了她的说辞,至于她为什么对于这些事印象非常模糊,铃木园子的解释是,前一天她们外出之时毛利兰不小心在楼梯上跌了跤,磕到了脑袋,不过医生说并无大碍,她记忆的混乱是暂时性的。毛利兰就笑道,那失忆的这段时间,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啦,园子大小姐。
铃木园子忍住了眼泪,故作豪爽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那还用说嘛,交给我准没错,兰。
毛利兰记忆也总会倒退到一些曾经与铃木园子相处的美好片段里——铃木园子便循着时光长河跟着她的步伐回忆着,努力捕捉那些遗失在身后的记忆。她几乎觉得,毛利兰脑海中遗失的片段都跑到了她的脑子里,明明不是什么记忆力好的人,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回每个被毛利兰蓦然间提起的段落。她看着面容愈来愈年轻的毛利兰,将自己的着装打扮刻意退回到许多年前,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老成沧桑。说来奇怪,或许是因为毛利兰愈来愈多时日沉浸在回忆中,思绪被攫取了大半,竟然并未发现面前的友人,已经是许多年后的模样。
铃木园子想着,这样也好。起码在毛利兰的记忆深处,她们一直一直在一起,从未分离。
07.
记忆退回高考那年的暑假。
那日,毛利兰忽然问她,工藤新一有没有回来高考?铃木园子回答,回来过,然后就又消失了。
毛利兰嘟囔,这个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真是让人担忧。不过,按照他的能力,考上东京大学,应当是没有问题吧。她这么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铃木园子忍住心头的酸涩,在她身边点头道:那是当然。
她计算着年月。时光真的毫不容情,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两个半月。按照期限而言,她能陪伴毛利兰的时间,也只剩下短短的两周了。
铃木园子夜半翻来覆去,枕巾浸透,第二天对着毛利兰,还要强装若无其事的笑。她是多么企盼这世界上当真存在神明,能让她最好的朋友渡此大难,转危为安。然而看着毛利兰渐渐年轻下去的身体和越来越频繁的咳血,她终于明白一切都已是回天乏术。
这日午夜时刻,她自昏沉之中睁开眼,却看见毛利兰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头。她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是在发梦,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兰。毛利兰眼神温柔又真挚,凝视了她很久很久,最终轻轻应了她一声,叫了她的名字:园子。
她蓦然从混茫中醒转,只见毛利兰手边,她的床头,放着那本日记。毛利兰看着她,脸现温柔的微笑,她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记起了一切,这段时光之中的一切,如同回光返照。铃木园子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毛利兰抓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道:这段日子辛苦你啦,园子。
她多么想对毛利兰说,这都无关紧要,我只要你留下来就好。但面前友人的面容已经回到十七岁的时分,黑发飘扬,眸子清亮。
她抓着毛利兰的衣衫,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泪水终于忍不住湿了她的肩头。毛利兰拥着她,轻声道,园子,你别难过,别害怕。
她顿了顿话语,又道:谢谢你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段日子的我非常幸福,也非常快乐。真的……
谢谢你。
泪水氤氲了铃木园子的眼睛,她眼中的毛利兰也那般朦胧起来,似真似幻,如同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她在铃木园子的泪光中犹自盈盈微笑着,沉静而温和,如同过往的每一个年岁,亦如同往后,铃木园子记忆深处的每一个忆起的片段。
在她自己光阴的尽头,她也不曾遗落友人在长河之间的笑颜。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她会翻开老照片,指着照片上明媚笑着的少女,怀念又自豪地,对自己的孙儿说着:看到这个女孩子了吗?这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08.
那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自从上次记起来一切后,毛利兰的记忆维持了好一段时间的清明。最终的三日,这段记忆再一次随风逝去。她开始了大量的、毫无节制的咳血,洗手台上、浴室间,尽是灼目得扎眼的血迹,垃圾篓里被团揉皱的纸巾上也沾染了如同桃花一般鲜丽的瘢痕。铃木园子跟在她身后,收拾着一切,只是默然无言,陪伴着她,形影不离。
最后一日,当曦光穿破云层,天边迎来破晓时分,毛利兰躺在床上,迷朦着一双睡眼,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铃木园子,忽而问:园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又问道:这里是哪里?
铃木园子握紧了她的手,温声道:你发烧了,兰,这里是我家的一处房产,你刚从医院出来,我就带你来这里休养。你放心,叔叔那边我已经和他说了。
毛利兰点点头,闭着眼睛意识昏聩了片刻,忽然又睁眼,呓语道:园子,我昨天和新一去多罗碧加,他自己跑走了,到现在还没消息,我有点担心。你说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铃木园子心中一涩,摇头道:那自然不会,你放心好啦。
她的两个幼驯染的命途在那一刻开始纵横交错,时乖命蹇,最终迎来不可更改的命运。多么令人遗憾,黑衣骑士和他的公主,终究是没能一起走到白头。
不过……
他们应该就快要重逢了吧。
铃木园子毫不怀疑,在黄泉碧落之处,奈何桥前,工藤新一一定在耐心地等待,等着毛利兰到来。
她将毛利兰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她此生挚友最终恢复到青葱岁月里的面容,轻声道:睡吧,睡吧,兰。好好睡,不要难过。
她不愿哭,生怕连毛利兰最后的模样也看不清了。然而当她轻声哼起摇篮曲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一点一点滴落在毛利兰的发上。毛利兰的面容在泪光里,融化在熹光之中,已变得近乎透明,如同圣洁的天使一般,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化去。
09.
毛利兰睁开眼睛,明亮清澈的阳光将她环绕。
她透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景物,脸颊边却蓦然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她回过头,只见工藤新一拎着可乐,正咧嘴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方才道谢接了过来,反应有些许的迟钝;工藤新一却低下头来,看向腕表:“糟糕,时间快到了!”
她还来不及说话,工藤新一就不容分说地拽着她快速跑了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在嘈杂的人群中拔高了音量:“怎么啦,新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少年一边带着她跑着,一边大声数着数字,“十,九,八,七,六……”
他们跑到了广场正中央,停了下来。她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继续发问,就听见少年朝气蓬勃,充满了生机活力的声线。意气张扬地,他伸出手指来,数出了最后的几个数。
“三,二,一……”
“Zero!”
周遭的喷泉喷涌而出,如蚕茧一般,将他们层层包裹起来。通天的水柱切断了光线,天地之间隔绝出这一处独立的境地;在一刻,他们与世隔绝,身处在自己发现造就的小小世界里。
四周都是清亮透澈的水瀑,柔光四溢,毛利兰抬头望去时,只见头顶空际之上,挂着一轮绚烂的彩色长虹。她忍不住兴高采烈,扯着工藤新一的衣袖,连声感叹:“新一你看,好漂亮啊!”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略略偏过脸去,有些别扭地道:“我记得,兰你……是喜欢这种的吧。”
毛利兰眼神亮晶晶的,盛着满世界的笑容,用力点头道:“嗯!”
“那么,就当作是给你关东大会决胜的礼物好了!”
少年的笑颜是如此明亮而张扬,如同古老教堂之中长久不衰的壁画,在盛大的流年里始终遗存;那是跨越漫长的岁月长河之后,仍让毛利兰怦然心动的回忆。
那会的他们尚且自由自在,天真无虑,如同任何一对最普通的青梅竹马一样,过着美好而平凡的日子。那时候的少年和少女,没有遭遇往后的一切,从未分离。
这是一切故事的起点,是她生命之中最难忘的光阴。
10.
毛利兰沉落在梦境底部,嘴角不禁随着梦境之中的情形微微上扬。她倚靠在铃木园子的膝头,呼吸渐渐地、彻底地淡去了。
铃木园子低头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在耳际完全消散,周遭一切都归于完全的静寂。她的泪水坠了下来,落在毛利兰的眼睫之上,晕开一片氤氲。她轻声道:“再见,兰。”
世界的另一端,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毛利兰仿佛听到有匆促疾速的脚步声朝着她跑来。少年清朗的声音,穿行过荒芜盛大的年岁,重又降落在她的身边,如此熟悉,如此清晰。
“呐,兰……好久不见。”
-end-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来想在多罗碧加那里直接结束的,嘛……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光明灿烂的结尾,可以理解为是新一来接兰酱啦ww所以虽然脑洞有点刀但我觉得也还好(?)当然如果按照比较be的思路,那就是死前最后的幻觉(。)
这个标题,我觉得既可以是“他守在光阴尽头”,也可以是“她守在光阴尽头”。这个他,是工藤新一;这个她,是毛利兰,也是铃木园子。统称统一用他,所以我选择了前者来做标题,但这个含义并不单单只是字面意思就是了。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新兰cp故事,兰园cb在这篇文里也占了很大很大的比重,我写她们写得很开心,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其实这篇我觉得最虐的不是新兰,是兰园啊TAT
对于毛利兰来说,除却亲人之外,她这辈子有两个最重要的朋友和家人:工藤新一和铃木园子。对于工藤新一与铃木园子而言,毛利兰也是这样的存在。无论如何,幼驯染三人组yyds就对了!
最后,照常的:祝大家情人节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