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恒|纠缠抑或不朽20【正文完】
本人天文知识贫瘠,全凭百度了解和影视文学想象。
本章1.2w。
20
星的跟踪计划执行得很迅速,同伙自然是三月七。详尽的计划有两大项,最主要的是钻研丹恒这几天的场所选择和购物情况。
问题1:一个不爱出门的男人,一反常态去购物,他要干什么?
星:去装扮爱巢。
问题2:一个情绪稳定的男人,忽然盯着手机忽而烦闷忽而微笑,发生了什么?
星:爱巢发生变故!
问题3:一个……
“等等等等,为什么都和爱巢有关?”三月七挠头。
“因为我买不起仙舟的房。”星打开手机,查阅数...
本人天文知识贫瘠,全凭百度了解和影视文学想象。
本章1.2w。
20
星的跟踪计划执行得很迅速,同伙自然是三月七。详尽的计划有两大项,最主要的是钻研丹恒这几天的场所选择和购物情况。
问题1:一个不爱出门的男人,一反常态去购物,他要干什么?
星:去装扮爱巢。
问题2:一个情绪稳定的男人,忽然盯着手机忽而烦闷忽而微笑,发生了什么?
星:爱巢发生变故!
问题3:一个……
“等等等等,为什么都和爱巢有关?”三月七挠头。
“因为我买不起仙舟的房。”星打开手机,查阅数据,“你知道在星槎海黄金地段租房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在仙舟二环买套房要花多少钱吗?如果我从远古时代开始捡垃圾应该有资本攒一攒。这个房价是谁在管,这么离谱,景元管不管啊?”
“呃……可是你住在列车上。”
星还在思考:“景元不管的话,符玄能不能管?二环……是按景元的将军府为中心计算的吗?那景元住的地方值多少钱?”
三月七按住她的脑门,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想叛变然后去仙舟吧!”
“想一想的事,怎么能叫叛变?”星捂住脑门,“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丹恒住出去了我也不会住出去!”
话说到这里,丹恒拿着手机走进车厢,打开了一包咖啡豆。丹恒熟练地磨豆、手冲,只是脸色很白,眼下发青。三月七和星四目相对。
丹恒问道:“怎么了?”
星和三月七猛摇头。
丹恒见状,垂眸边喝咖啡边看手机。他转过身,余光瞥见星和三月七正挤眉弄眼,无奈道:“别和姬子添油加醋。”
“没有啊。”星撇嘴。
三月七:“嗯哼。”
丹恒不管她们了,自顾自回了资料室。随着“啪嗒”一声,三月七传来一声清晰地嘟囔:“可惜不能看他手机。”
星震惊道:“你哪来的脸说我变态的?”
“近墨者赤,近朱者墨嘛。”
“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星饶有兴致地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没关系,我来问一下卡芙卡。”
星的问题十分简单,但是十分好懂,那边的卡芙卡只消一眼就能知道这头的星怀的什么心思。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卡芙卡,刃的手机怎么发消息没反应啊。
【卡芙卡】
啊呀,忘在我这里了呢。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咦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卡芙卡】
以为什么?以为阿刃在和其他人聊天,不理你?
不待星回复,卡芙卡幽幽发来:
【卡芙卡】
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
【卡芙卡】
呵呵,阿刃和银狼去执行任务了。六天,我每天都通过艾利欧给我的仪器观察着,真有趣。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你能看见他们??
【卡芙卡】
一个观察生命体征的仪器罢了,对阿刃来说不是必要品。时走时停。银狼的倒是稳定。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听起来很凶险欸……
【卡芙卡】
对比起来,的确。但是我相信阿刃。
确实如此。刃根本不会死亡,要这种东西干什么?可是,既然是艾利欧给卡芙卡的,一定有什么作用。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为什么用这个啊?
【卡芙卡】
嗯,其实是我无聊呢。
……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所以根本就不是艾利欧给的!!
那刃什么时候回来呀?
【卡芙卡】
不知道。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嘛!
【卡芙卡】
抱歉,干洗完的大衣到了。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回来啊!!
正待星无能狂怒之时,卡芙卡发了最后一句话:
【卡芙卡】
去问问阿刃每天都在聊天的那个人。据我所知,他比我更清楚哟。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
???
!!!
三种符号把沉默、疑惑和震惊表达得淋漓尽致。星放下手机,沉痛地和三月七说:“没捞到任何信息。”
三月七很乐观:“也不算没有捞到吧,你看,我们知道了刃出任务出了六天,正好是丹恒老师回来的天数。哦还有还有,那个仪器可以看到星核猎手的生命体征。”
“……”星沉默到几乎失语,半晌说出句:“你真好养活。”
“你也是,”两个人互相不放过,“吃垃圾就能活。”
不算一无所获的一无所获中,星继续了跟踪大业。今日的丹恒老师就在资料室,请都请不出来,据说是在完善“那个奇物”的最后资料。
“终于要完成了。”姬子很满意。
“我是完不成了……”星苦着脸。
正在喝咖啡的杨叔问了一嘴:“完成什么?”
“偷听帕,”诚实的列车长发话,“两位乘客偷偷摸摸站在丹恒乘客的房门偷看帕。”
三月七紧张道:“啊啊啊这是胡说!我们……我们怎么会偷偷摸摸啊!”
观景车厢中吵吵闹闹,丹恒的资料室十分安静。丹恒的笔尖不断在纸张上游走,完善奇物最后的表格及汇总资料。
说起来,之前靠着它需要用的资料和书籍再度和刃有了联系,现在应该给它一个完美的结局。
丹恒认真地写着,可心里总有某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橱窗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发出令人不安的噪音,他写一行,放下笔,再写一行,去看看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熟悉的聊天框,对方的最后一条回复是凌晨时。
在干什么呢?
丹恒捏着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遥想刃离开的第一日,还断断续续有一些没有实质但很有安抚意义的话。从第二天开始,变成一天三两句话。大概内容为回复丹恒的话,汇报自己的情况。
【人】
活着。
刃发来的这两个字让丹恒好笑又好气。
活着,刃当然活着。刃最痛恨的也是活着。可是刃或许也察觉到他自己的生命——活着,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有了安定剂的效果。
【人】
唱片机,好。
刃回应他有关家的畅想:
【人】
都好。
【丹恒】
这么好说话?
这条发送出去后,一直没有回复。丹恒肯定不会认为是这句话出了问题,他知道是因为刃出任务的缘故。出任务不是过家家,可靠如刃,沉默如刃,分得清主次。
早晨丹恒醒来会下意识先去拿手机。他看见聊天界面没有回复,还是会不停地打开重新查看:磨豆子的时候把手机放在面前,喝咖啡的时候拿起来刷一刷,准备资料的时候让屏幕亮起来,时刻保持查看状态。可惜主动看的时候,刃的信息都没有来。
刃究竟在干什么?丹恒会出神、会发呆。三月七戳戳他的手里的书,唤回他的思绪和注意力,星多半笑得像只狐狸,还是嘴上点痣的那一种。
“在等谁给你发消息?”星眉飞色舞地说。
丹恒摇摇头:“没有。”
“哟哟哟,可是你的书是歪的,手机屏幕亮着哦。”星揭穿他,“最近手机很耗电吧?”
丹恒脸一红,沉默不语。
三天过去,也就是在刃出任务的第五天,丹恒终于等来了一个回复。
说来好笑,一切就发生在丹恒完全没注意的时候,而非等待之时。也许命运就是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达到“你看,事情不是总那么好,也不总那么坏”的效果。
凌晨两点,丹恒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好不容易能借着柔和的光线定下心看看书。他圆圆的小灯像温柔的小月亮,让他心绪平和。一页,两页……今夜的每个字都有进入脑中,不是翻归翻,眼睛归眼睛,脑子归脑子,心思归心思。
丹恒翻上三十分钟左右,正觉得有些困,把灯灭了时,才发现黑暗中手机屏幕正发亮。
不知为何,他心里没有涌起喜悦,而是呼吸一窒,心如擂鼓。难明的情绪如海潮般来回推搡着他的心脏,连带着拿起手机的手指都有几分颤抖。
是刃。
是刃的消息。
丹恒垂眸,碧波中起了涟漪。
那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一反常态地发来了两段很长的话:
【人】
有些冷,不知是零下几度,我的手指几乎不能动。
丹恒,我看见星舰在特丽丝星云中燃烧,周围的氢气被明亮的恒星所照亮,发出红色的光芒,每一粒尘埃都闪闪发亮。
宇宙里没有一丝声音。某个坍塌的恒星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物质,战舰不见踪影,就像黑暗融于黑暗里。
【人】
死亡从未记得我,但是或许这一次它想起了我。无需一刀一剑,我只需顺从已死的恒星滑音般随入强大的引力之中,永恒的沉眠便能助我临近死神的床榻上。
卡芙卡总说,太空中应该奏起交响曲,这样一幕短剧不管是好是坏观众总会愿意看下去。我想此刻我的观众在我身后,交响曲来自你。
……我能听见你,看见你,在我所有的时间里。
丹恒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两条信息过后,再无音讯。他微张着唇,不知该说什么话,该有什么反应。他直觉这不是两段普通的情话,可他无法给这两段话下定义。
接近凌晨三点,他握着手机来来回回地读,从话里品尝到死亡湿漉漉阴冷冷的气息。他全身的每一根弦都紧绷着,鼻腔中传来酸涩的令人难受的刺激感,气管里火烧火燎的。
这是情话吗?为什么刃能把情话说得像遗言,好像下一秒就不会再见了呢?说好了回来找新的房子,一起看家具……还有臂鞲……这么多事……还有这么多没有做的事情……
他冷着脸给刃发消息:
【丹恒】
刃,你在哪里?
【丹恒】
你在哪里?
【丹恒】
说话。
【丹恒】
说话!
【丹恒】
回我一下,好不好?
……
聊天记录不再更新。
时间回到丹恒坐在资料室涂涂写写的这天,他的资料像落叶一样到地上,两指掐着笔,僵持着,几乎成为第三根手指。
他听见门外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极不严谨,撞到了茶几,窸窸窣窣地说话。他把最后一行字潦草写完,走过去,打开门:三月七正弯着腰,像只掉了松果的松鼠,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啊哈哈哈哈是丹恒呀,真巧!”
真的很巧。丹恒看着她:“这是我房门口。”
星跟只狩猎失败的狐狸样嘤嘤叫唤:“我们刚喝完咖啡,准备过来……过来看看书!”
看书。丹恒默念着这两个字,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星说:“嘿嘿嘿,看看智库里的书。”
“查什么?”
星转移目光,看向三月七。三月七直起腰,看向茶几上的花。丹恒脑中纷乱,把房门敞开,转身走了进去。
星看着满地的东西:“唔,好乱。”
资料室里乱七八糟,地上摆着很多资料。三月七被书和盒子绊了一脚,惊呼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丹恒及时扶住她,才让她免受无辜摔伤。
“丹恒,你的手好凉啊。”三月七摩挲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嘟囔道。不仅凉,而且像蛇一样!冷冰冰,滑腻腻,让人心绪不宁。三月七说道:“你出了好多汗,没事吧?”
丹恒摇摇头。
他沉默着开始收拾东西,把书和资料放回智库上,盒子放回柜子里。星站在原地,盯着他眼下的青黑说:“你真的没事吗?”
丹恒声音有些哑:“没事。”
“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睡。”
“没睡?!”星问,“那你在干什么,睹物思人?”
丹恒摆书的动作一僵,手指无意识松开,那本书自然地划过好多页,被丹恒舍弃在智库上。丹恒眸中的沉寂和智库运行的声音一样平静稳定,没有生气。
“你有和刃聊天吗?”
丹恒冰冷强硬的口气让星心惊,她说道:“我可没有!你该不会怀疑我……不是!我怎么可能和刃有一腿!”
丹恒微微一笑,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不是这个意思,星。”
“啊,那是什么意思……”
丹恒呼出一口气,沉默半晌,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凌晨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两段奇怪的话。”
“所以你没睡着吗?”
“他不安全。”丹恒拧着眉,低声确认,“可他不会死,对不对。”平平淡淡的语气,没有半分疑惑,却像抓住了船只的流浪者,伏在木板上等待回应。
星的唇一张一合,像条失去反应的死鱼,发出了最后一个音:“呃……”星在丹恒清淡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不安。不是一点一滴,而是如百江奔流。
丹恒见她不回应,轻轻笑了一下,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对不对。”
“你别这样,”星伸手制止,“你别这样笑!”
丹恒收起笑容,灰青色的眸光一闪,转过头,慢慢地问:“……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问问问,你想问谁都可以,卡芙卡,银狼?萨姆不太行哈,我没有联系方式。”星连忙打开手机,一个一个翻过去,决定先问一下银狼,“这次银狼和刃一起出任务的,我帮你问问,银狼回复消息可快了。”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银狼,敲门敲门。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在不在?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出任务还顺利吗?碰见什么事情没有?
……
信息连发五六条,回复是一条没有。星等了十分钟,觉得比较尴尬,就换了一个人。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卡芙卡,银狼怎么不理我,他们任务结束了没有?!
卡芙卡的回复在三分钟之内,不紧不慢的语气,把星急得团团转。
【卡芙卡】
剧本还没结束。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那他们怎么不回消息啊?
【卡芙卡】
呵,你在着急,还是那位在着急?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那位?什么那位?
【卡芙卡】
我们阿刃念在口边的那位,之前来小住过一段时日吧,关系好了不少,有趣呢。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你怎么知道!
【卡芙卡】
别忘了你的问题,星。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对,是的,他着急,我也着急,告诉我吧。
【卡芙卡】
谢幕演出有些差错,应该没有大碍。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那银狼和刃回来了吗?
【卡芙卡】
没有。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啊?
【卡芙卡】
没关系,我相信银狼和阿刃。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冲]】
靠等?
卡芙卡不再回话。
星闷闷地收起手机,噘着嘴,犹豫着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前这双直勾勾盯着她寻求答案的眼睛。她咽了口口水:“嗯……卡芙卡说没事。”
三月七立马应和道:“嗯嗯嗯。”
“怎么说的。”丹恒明显不相信这副说辞。
“就……还没回来,”为了保持冷静和真实度,星选择盯着智库上的书籍,可是这样一来视线完全不在丹恒身上,显得更假了,“但是没什么问题。”
丹恒微勾着,扬起一抹清丽的笑,伸手道:“让我看一下。”
星猛摇头。
“你没有看我,”丹恒紧紧盯着她,“卡芙卡是这么说的吗?不是吧,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刃说看见特丽丝星云的星舰在燃烧,你知道特丽丝星云的位置吗?智库显示它距列车2635±30光年,状如蝶翼,呈现美丽的赤蓝紫色。——刃在宇宙里,他身后有一颗已经毁灭的恒星,根据资料显示,那颗恒星旁的第二颗行星,梅克丽忒拉星上曾孕育过灿烂的文明,正是我研究的奇物来源地。”
丹恒淡淡地说:“你瞧,这就是为什么星核猎手所在处有那么多有关奇物资料的原因。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唯独在那里……可是这颗恒星已经吞噬了梅克丽忒拉星,坍塌成为了巨大黑洞,不放过任何一缕光,就连时间也被捕获。”
“他不会死,”丹恒抬眸,“这不是艾利欧承诺他的死亡,对不对?”
星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她说,“对不起,我该补一补有关宇宙的知识的,我——卡芙卡说剧本结束了,银狼和刃还是没回来,但他们的生命体征都没问题。”星低声道,“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于是,丹恒抱着等待的心思度过了这一天,度过了一日,两日,五日,十日……等待着,等待着,等待咖啡喝完,等待资料写完,等待时间流逝,等待所谓的黑夜降临。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找他。
他怀揣着一颗几欲出逃的心,强忍着,逼迫自己淡然地躺在被褥上。地面的水光映射出波光粼粼的模样,他的脸庞在明暗交错的暧昧光线里逐渐变得疲惫而困倦。他要睡着了,可是,他做起梦了。
夏日里,他穿花而过,腰间那枚枫叶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他对伫立不动的小童说,今天不等了。
“龙尊大人,是真不等了吗?”小童小步追上来,望着已经走远的,树下的他问。
他眉一蹙:“不等。”他的话即是律令。
他离开工造司,走过长长的阶梯,冷淡的神情仿佛正告知众人,没有谁可以令这位龙尊改变主意。倏尔,他在凭栏远眺处看见了一只机灵的机巧鸟,正叼着一朵花,蹦蹦跳跳地接近他。
他伸出手,等鸟儿自己飞到他的指尖,把花儿放在他的手心。
鸟儿挥着翅膀飞回工造司,他当即勾了勾唇,回眸一望。
“龙尊大人?”
“回去。”他冷着嗓说。
“您不是说不等了……”小童困惑道。
“你等。”他继续往前走,“等到他为止。”
这夜很长,直到深夜都不见小童回来。他熄灭烛火,坐在轩窗前望月,在杯中寻得一抹月光。可惜杯冷,酒冷,吞到肚里的月光也是冰冰凉凉。
等。
他惯做不出情绪外露的事情,常日里连池水涟漪都不见,现在,他抿着烈酒,看见月亮再度变幻了位置,把自己的影子拧干下酒,品尝到和等待同样的苦涩。他看见小轩窗外一只不谙世事的蛙扑通一声落了水,竟羡慕起它的无忧无虑来。
他已经厌倦了等待,甚至厌倦了人,厌倦了多变的月亮始终会回归成圆。他不知饮了多少酒,靠在窗前,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风声,蝉鸣。
他依旧在等。
月上西山,于半梦半醒中,他及时地捕捉到了那人的脚步声,沉稳,轻快,他听见小童擦着汗,急急忙忙和那人说:“龙尊大人已经歇下了。”
那人醇厚的嗓音含着笑:“真歇下了?”
小童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没有,但总归看上去歇下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
他在醉意中哼了一声,施施然睁开眼,望见房檐月下,应星漂亮的紫色眼眸正盛着如水的温柔。
……或许有些等待没那么差。
他在夜风中朝应星伸出手,瞧不出任何等待的痕迹:“这段时日,你每日送我的花都不一样。”
“不一样才好。”应星低声告诉他,“你记性那么好,会不会去想我前日送你的是什么花?”
他淡淡否认,应星无所谓地笑了声,走到他的身前。应星握住了他搁在窗前的手,粗糙的指腹磨得他心尖痒痒的。
他心念一动,随口说道:“我不愿记性那么好。”
“想把我忘了?我可不允你。”应星揶揄着,“最近工造司在研究新玩意,弄明白了给你玩玩?”
他睨了应星一眼:“什么东西都敢在我身上试?”
“不敢,不过是能让人短暂忘却一切的醉生梦死,”应星的舌尖舔过他指尖的酒气,“比酒效果更好,醒来后不会头疼。”
“做什么用?”
“烟雾弹罢了,于龙尊而言……是消遣吧。”
他反握住应星的手:“把我的事当消遣?”
应星故作烦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龙尊大人是有些难伺候。”
他定定看了应星半晌,发觉了眼眸里的调侃,甩开应星的手,拉上窗:“那你走便是。”
走,走到哪里去?
窗外的人老老实实从门口进来,拉长了音调:“月亮只有一轮,我去哪里找第二个月亮。”
“哼,谁管你。”
应星俯下身,在他颊边落下一吻,“你顾着醉生梦死,可不能把我晾在一旁。外头又冷……”
外头冷?他觉得好笑:“镜流和白珩说你不善言辞,真是说错了。”
“倒不算说错。”面对另外一个更加沉默寡言的人,不说话不是办法。何况,面对饮月,应星又怎么能忍住完全不说话?
他耐着性子又拉开窗,缓缓说:“刚刚做梦了。”
“梦见什么?”
他看着应星的眼睛,想起梦中那双赤金色的闪烁着杀意和执念的双眸,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一切忘了,你也不再是你,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奇怪的问题,我怎么会不是我,你又怎么会忘记一切。”
“如果等不到你……”他沉吟。
“我们有臂鞲。”
“如果没有臂鞲?”
如果没有臂鞲……是不是就再也寻不到存在的痕迹?
梦里的酒太冷,吻太轻,丹恒醒过来时,几乎记不清楚属于应星面容的神情。他的心跳得极快,浑身是汗,被子湿透了。从前他也做有关丹枫的梦,可从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场梦一样,自然地就像是回忆。
他盯着空中漆黑的一点平复自己的呼吸,坐起来,发觉手机屏幕亮了,多了几条消息。
早晨六点四十六分,消息不是刃的,是星的。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
丹恒老师,速报,银狼已回!
【[冲]生是开拓者,死是开拓鬼!】
再速报,刃没回!!!
丹恒的担心成为了事实。多可怕。他应该继续做完那个梦,听清楚应星的答案,他不该在刚刚醒来。
他三两下穿好衣服,打开资料室的门,客房车厢里一片静悄悄,他到观景车厢一看,帕姆正在准备早饭,星不在。
“早上好帕,今天丹恒乘客吃早饭好积极帕。”
“早上好。”丹恒无心闲聊,赶在列车长说下一句话前,快步去往星的房门。他脑中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敲开面前的门,让星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银狼回来了,为什么刃没有回来。
——可刃不会死。
刃不会死。
他没有办法把这几个字留在自己的心里,一下又一下敲着门,直到头上敲着呆毛的星迷迷糊糊打开门,他缓了一口气,冷着声音慢慢问:“抱歉,星。我想问一问刃的事。”
星看着他比昨日更苍白的脸,怔道:“我刚刚正在卡芙卡确认。”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
星一反平时玩梗的笑容,咬着唇说:“银狼的飞船被击毁了,受了伤,刃把她抱上飞船。她说自己昏迷了,等醒来时,已经在星核猎手的地方了。”
丹恒点头,沉默半晌:“刃呢?”
“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他在特丽丝星云。”丹恒哑声说:“他和我说过,他身后有一颗坍塌的恒星。”
星劝道:“银狼说他们没有去往恒星,去的是某个类地行星,那里没有什么坍塌的恒星。他们突破大气层出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
时间恍若停滞瞬间,他们都没动。尔后,丹恒坚定地说:
“他在那里。”
“特丽丝星云里有1000多颗恒星,你要怎么——丹恒,你难道要一个一个去找?”
“我不该等。”丹恒低声道,“我早该去找他。”刃飘落在那颗坍塌的恒星旁,那个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物质黑洞旁,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他不该等到现在,刃一直在等他。
“你要怎么去?卡芙卡还没行动——”星忽然倒吸一口气,“卡芙卡没行动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她和我说过刃回来的时间你比她更清楚吧!”
丹恒转身:“卡芙卡这样说过?”
“说过……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完全忽略了……”
“臂鞲没了。”丹恒默念,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刃不会死,不会落入宇宙里那个巨大的垃圾桶里。
“我会带他回来。”他说。
丹恒没有飞船,要去往其他星系,除了列车跃迁,便只能出去寻找其他可能。他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只带了一部手机,坐在观景车厢看着遥远的星系。
姬子站在他背后,低声说:“我听说你要去特丽丝星云。”
丹恒两臂微僵:“是的。我知道这和列车的目的地不符,我会去寻找一艘飞船。”
姬子点头赞许:“是个好方法,不会因为私人目的影响整个列车组的工作。”她话锋一转,“只是,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样的过路飞船呢?”
“我……”
“听星说,你已经等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也听星说,卡芙卡那个女人,没有反对你的想法。”姬子说,“如果是你的意愿……丹恒。身为列车的领航员,我想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丹恒猛地抬头。
“我已经建议列车长修改目的地,跃迁至曾经的梅克丽忒拉星坐标附近。”
“黑洞就在那附近。”有一定的危险程度。
姬子露出浅浅的笑,说:“这趟跃迁与刃无关,你明白。”
丹恒的唇张了又合,无法说出多煽情的话。
思绪百转千回,他微微一笑,真诚地说:“谢谢。”
相比得到刃的消息,列车组的反馈实在是太过顺畅。他意识到姬子、杨叔、帕姆、三月七和星都是如同家人和朋友般的存在,他们曾为他担忧过刃的侵扰,可一旦他决心和刃有牵连,便会全力地支持他。他们对他没有附加多余条件。
大家坐在沙发上吃早餐,气氛有些沉闷。星叽叽咕咕地和三月七说些什么试图缓和气氛,他配合地听着,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他无视了她们的话语,他在想刃,多不应该。
列车长拿走桌上的杯杯罐罐,把观景车厢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尘埃。三月七坐在红色沙发上,莫名眼睛一亮:“我去看过资料了,特丽丝星云好漂亮啊,从远处看特别像一只蝴蝶,左半边的蝶翼是红色,慢慢渐变到右半边蝶翼是蓝紫色,待会儿我得多拍几张留下来!”
“可千万别再弄丢了,”银河棒球侠捂脑袋,“我可不想再到处辗转给你拍照。”
“喂,你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很大方的好不好,你拿星琼的时候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唔,跃迁了跃迁了——”
列车跃迁的时候,丹恒站在沙发后,手指抓住了沙发靠背,于微微晕眩中想起和刃发生的故事。他多次梦见应星和丹枫,在梦里认为自己就是丹枫,醒过来时,他缓慢的思考:臂鞲,击云,玉佩……冷淡如丹枫,强大如丹枫,走进漆黑的幽囚狱时,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这难道不是丹枫想让他看到的?
丹枫早就看清他和共犯的结局。他们往日看过的风、云、花、夜都会沉入幽囚狱的黑暗,他们尝过的酒都会变成遥远,再遥远不过的幻梦。丹枫知晓他们没有结局。可丹枫明白自己的生命还会继续,不——饮月的生命永远会继续。一滴雨中总会倒影着世界,最终汇入归终的河流。
他会像应星说的那样:“管管我吧,龙尊大人。”
可如果丹恒没有取回这些东西,那段属于他们的故事,包括这段纠缠是否就此结束呢?等到他蜕生之后,另一个人也会在梦里把这一点一滴想起吗?丹恒没有丹枫那么无望。他不愿意的。
他不愿意从时间的肃穆中撕扯出一瞬间的美的死亡。他不会对其弃之弊屣,却也不会站在高台上对已死的美摇旗呐喊。他难得别扭地想,他和刃之间的纠缠从来都不是通过臂鞲产生的,是臂鞲通过他们产生的。他们现在并没有依靠丹枫的礼物联系在一起,他们拥有新的时间,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不论丹枫怀以何种心愿留下信物,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在无数个花与酒的梦境里,若有机会能和丹枫说上一句话,他会告诉他,你们的梦我来过了。现在,他的眼前只有一路往前的时间。
列车呼啸的声音渐渐从丹恒耳畔消失,进入了恒久的平静状态。一片恒星密集的瑰丽星云呈现在众人面前。特丽丝星云的每一颗尘埃都璀璨夺目,梦幻的红蓝光辉犹如艺术的绝妙调色板。三月七眼睛亮闪闪的趴在玻璃窗上,说道:“好漂亮!果然好漂亮!忽然觉得死在这里也不亏。”
“说什么呢。”姬子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啊哈哈哈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星系见了很多,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
“这里虽然漂亮,但也危险。”姬子说。
振翅欲飞的蝴蝶藏着多少神秘,无人知晓。美丽的事物最容易让人迷失,运用在太空中同样适合。
列车越过数不清的遥远恒星,行驶速度越来越平稳缓慢。丹恒盯着极远极远的那个巨大黑点,看见视界边燃着一圈诱人的金光,斑斓的星光无法从中逃逸,它的周边漂浮着吞噬恒星后生成的红色气体云,美丽的死亡。
“那就是特丽丝α*,这个星系中的超大质量黑洞。”姬子说,“梅克丽忒拉星已被吞噬消亡。”
如果列车过于接近特丽丝α*,将会被自由的光更被动。
“我们只能停留在这里。”姬子说,“和星神不同,没有人会试图挑战宇宙的权威,这是自然的法则。”漆黑的太空禁锢一切言语,因此更显得无情。姬子眸中清丽的光比北极星更清明,她低声引导:“在选择的分岔路口,我总是忍不住多确定一次。丹恒,你确定要往那里去?”
丹恒没有半分犹豫。
“我确定。”
“倘若你找不到他呢?”姬子见他没有及时回答,再问:“倘若你同时间与光一起消失在无穷的黑暗里呢?”
丹恒忽然想起刃的话:无需一刀一剑,我只需顺从已死的恒星滑音般随入强大的引力之中,永恒的沉眠便能助我临近死神的床榻上。
死亡……丹恒正清醒地逼近未知的死亡。但他心中有一个声音,有一条红线,比臂鞲,比引力更清晰地维系着他们。
“刃在那里。”他抿唇,许诺道,“我会回来,他也会。”
姬子不再言语,似乎拥有了和宇宙同样的沉默,但十分温柔。
“丹恒老师,要回来啊,我的仙人快乐茶还需要人带回来——”星的双手在唇边做出喇叭形,“一定要回来!”
三月七莫名呜咽一声:“不是吧,你就担心仙人快乐茶啊。你自己不能去吗?”
“我还以为我们半斤八两呢。”
“我担心丹恒老师哇。”
星拍拍她的头:“三月,还是你有良心。趁这功夫多拍点照片,哦对了,待会儿要是丹恒老师把刃扛回来,你就有绝佳素材了,不要放松哦。”星“啧”了一声,“要不还是我拍,你给我100星琼吧。”
“呜哇,我才不要啊!”
离开幽囚狱和仙舟后的一段时日里,丹恒穿梭在各个飞船上,他对漫游太空包含兴趣,但从未接触过黑洞。眼前巨大的特丽丝α*不断涌动,于无边的星系中心吞噬光芒,引力弯曲了时间,光线在黑洞视界边缘舞蹈,白金色的光影紧紧缠绕着星粒和尘埃,创造出陨灭者壮丽的告别。只是不知道这美丽的终结是真正结束生命的循环,还是宣告着再一轮新生。
丹恒乘坐小型飞船慢慢接近特丽丝α*,仅有两人容量的飞船上,针表上的秒针开始抖动,显示屏的时间出现乱码。时间变得慢了。基于这个事实,他莫名找到了心安处:相比他所在的时间,刃并没有等太久。也许以刃的感知来计算,仅仅过了几分钟。
他掠过荒凉的小行星,没有生机的四周里,唯一带来死亡的黑洞是最有生命力的天体。他以一己之力在此飘荡,他的双眼没有放过任何一片空间,可在无限临近视界的上,他不能快速寻得一个人类的位置。他想起梦里的龙尊曾望着抵抗的凡人,冰冷的龙心告诉龙尊,那都是蝼蚁。
是啊,人类多么渺小,多么脆弱,于宇宙而言,比一朵花的花期更短暂,转瞬即逝罢了。在极端的环境里,他开始感谢被憎恨的:刃的丰饶之力,被迫活着的客观条件。不死的死亡。
时钟失去了应有的存在价值,不知道过了多久,丹恒顺着轨道兜完一整圈,终于在遥远遥远的碎石和星舰残骸旁发现了刃的踪影。
刃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他的双颊凹陷,脸色发黑,嘴唇血白,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是战斗后的证明,过多的太空辐射将他的身体折磨得不成模样,可丰饶又会数次将他从血肉模糊的状态恢复成形。他的双手垂落着,一截绷带缓缓飘动,顺着引力直往身后的黑洞而去。
不行。
丹恒的心猛然一跳,利落地穿上宇航服,打开飞船的门,迈入了太空。
这瞬间他几乎没有思考。他克服着对于黑洞的恐惧,凝视着面前漆黑的深渊,竭尽全力奋力来到刃的身边,抓住了那截绷带,抓住了刃的手。只消一秒,他屏住的呼吸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他想起在星槎海的柳树下回头的时候,刃站在落日中看着他,赤金色的眼眸氤氲着肃穆的温柔。现在,他又抓住了刃的手。
“醒醒。”他低声呼唤,唇边泛着晦涩的笑,“你该不会真的想用这种方式进入死亡吧。谁允许的,刃?”
刃无法回答他。
他浑身一冷,拽住刃的手,拉住他盛开着彼岸花的衣摆,他在无数时间的开端里和刃拥抱。
丹恒多么想和刃说话,多么想在这个黑色的,发着金色光芒的绝境和绝景前告诉刃,哪怕人们都说进入黑洞就可以进入无数时间的河流,进入任意一个时间,他还是愿意和他留在这个时间,留在此刻,留在属于他们的房间里。
对于丹恒来说,臂鞲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刃本身。
“刃。”丹恒捧住刃被辐射得不再英俊的脸,眼前的星尘在泪光中闪烁。他没有哭,只是无法诉说的言语从身体的另一方表达出来,他沉声念着刃的名字,“在这里我们的时间一致。你看,别担心。”
可丹恒没有办法对话,刃无法回答。时间不曾轻饶刃,却也不曾轻饶他。在没有声音的太空中,他们身边环绕的是太空的沉默,但他们找到了彼此,这是太空赐予的奏鸣曲,他们终归处于彼此命定的不朽的轨道上,像光与时间,像风缠绕叶,像雨从云间滴落,找到大地,像花朵听见春的呼唤,欣欣向荣。
当他们离开这片可怖的黑洞后,丹恒会收到正处于恢复期的无法开口说话的刃的信件。那封信件以这句话开头:
【用痛苦类比活着的感觉太过单一。】
丹恒将他拽离引力——
【我厌弃意义,厌弃了生命,丹恒,生为短生种,我如今的生命实在过于漫长。但是当我望向黑洞的最后一眼想起你时,我发觉我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痛苦。】
丹恒将刃强硬地拽上飞船,黑洞在他们身后收起茫茫呼唤,将时间还给了他们。
【我仍然渴望死亡。不过终有一天,我希望我的死亡由你给予。就像你给我的爱一样。】
丹恒气喘吁吁地关上飞船的门,拖着那僵硬的身体,摸着恢复过来的新鲜血肉,一把脱下自己的太空帽,有几秒的失神。
他把刃带回来了。没有那么难,恰如刃每次都能找到他。
他从时间的黑暗里把刃带来回来了。
他忘记了辐射的存在,心在耳朵里跳动着般,用手捧住刃的脸,吻在刃干裂的嘴唇上。他摸到刃的胸膛里有了同样的心跳,他贴近刃的身体,让两颗心脏靠在一起。
一切未竟的誓言都在此刻重新开启,如同晨星东升,世界总要迎来黎明。
“我们离开这里。”他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刃,和我回家吧。”
<正文完>
《纠缠抑或不朽》正文共9w2千字,到这里正文完结。
没写完的时候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但真的打下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一个很懒的人,以前看网络小说都只挑25w字左右的,看番最喜欢12集,外加一集特典的。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同人文,最开始这篇文预设只有3w字,能写到这么长,真的都是依靠大家的喜爱和评论!!特别感谢大家愿意吃我一口饭!!
有一点想说的是,其实我之前的短篇基本都是侧重分析描写蛋黄老师,本文开文的时间点是某段剧情出来的时候(捂眼睛),我对mhy诠释刃的态度很不满,因此在本篇中对刃的分析多一些,并不是更偏爱谁,而是怀揣着不满的怒气。刃恒两个宝宝我都是喜欢的。
虽然正文结束了,但是番外还会继续,交代一些事情的后续,还愿意看的小伙伴可以回来瞄一眼哈哈哈哈。再次谢谢你们!(鞠躬)(鞠躬)(鞠躬)
最后码一下写本文期间缓慢看过的一些书,可能或多或少对我诠释本文的刃恒产生了影响。
1. 赫尔曼·黑塞《德米安》
2. 米兰·昆德拉《不朽》
3.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深沉的玫瑰》《另一个,同一个》
4. 马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
番外见(玫瑰)(玫瑰)(玫瑰)
【ABO】今夜就此沉沦🌟
⚠️一家人的一些日常,有子向,孩子早恋被请家长 老师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关系最不好的俩小伙,怎么就结婚生子了?还一下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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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梦和丹恒是在一年之后和解的,和解的理由也挺简单的,那就是威胁。
刃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办法,不论怎么劝她都不肯跟丹恒亲近点,最后他很无语的叹了口气,把女儿试图伸向口袋取暖的手拿出来,说道:
“你要继续这个态度也成,今年的假期就不用出去玩了,明年也没有你的位...
⚠️一家人的一些日常,有子向,孩子早恋被请家长 老师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关系最不好的俩小伙,怎么就结婚生子了?还一下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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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梦和丹恒是在一年之后和解的,和解的理由也挺简单的,那就是威胁。
刃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办法,不论怎么劝她都不肯跟丹恒亲近点,最后他很无语的叹了口气,把女儿试图伸向口袋取暖的手拿出来,说道:
“你要继续这个态度也成,今年的假期就不用出去玩了,明年也没有你的位子了……”
丹恒起先没听懂,他不赞成这样的教育方法,和刃商量过,说她不愿意就不愿意了,不要凶她,刃觉得犯错了总该给点教训,不然应梦迟早被养歪。
已经歪了,丹恒在心里叹气。
刚开始她还会很生气的跟丹恒对峙,说自己才不会认他,丹恒说好好好,不认就不认,他在记忆治疗结束后准备回去,偶尔刃会没空来接他,应如也去上课的时候,他会在这个时候脑袋有点懵,找不到方向,俗称迷路了。
他平日私家车出行较多,很少会去乘搭地铁之类的通行工具,所以在这方面他还不如应梦,她口是心非这点倒是遗传了自己,本来丹恒觉得她没哪里像自己,这么一看这一点是像的。
不过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丹恒总觉得她还是那个刚出生,没有记忆点的婴儿,就这么站在地铁口插着腰,一脸我能来接你就感恩戴德的表情,丹恒问:
“你爸爸…”
“他没空。”她又不是没看到丹恒手上的针头,觉得吓人,语气自然软了些,丹恒蹲下来帮她把包提着,又问她想不想吃冰淇淋。
应梦挑眉:“你要贿赂我啊?”
丹恒失笑:“那你愿不愿意被贿赂?”
结果是在全城最贵的冰淇淋店把所有口味都点了一遍,她又吃不完,就打电话叫了同学。
丹恒不知道她的朋友有这么多,他还以为他和刃的孩子会不太擅长交际,因为应如就是那样,周末除了宅就是游戏。
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物亦然,或许他们见过好看的人,但丹恒这种类型的估计是第一次见,他在病中吃药,整个人都有一种透明的易碎感,肤色也稍显白。
“叔叔好。”
“他不是叔叔。”应梦再度打断。
“那是——”
“不许瞎猜,他是买单的。”
丹恒:“………”叔叔也不行,买单的总行了,可目前来说,他身上的现金给不够,只能求助孩子的爹了,刃站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比较安静的,不是说应梦那夸张的吃相,而是丹恒这种洁癖过度的人,居然会不介意被蹭一手冰淇淋,他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难得,虽然表面上说的不要你管,但还是任由丹恒“蹂躏。”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丹恒试着留下的那个晚上,应梦并没有排斥,她在半夜时分敲开丹恒的房门,打断他和刃的好事,丹恒一看。
小姑娘居然是哭了,那双眼睛水润透亮,丹恒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半蹲下来看着她,她认为这算是她平生第一次服软,手里的哥哥前天买的玩偶也不要了,抓着丹恒的手臂就往他怀里钻。
“这是怎———”他托住她的屁股,往怀里掂,就像刃进icu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也哭的那么惨:
“你骗我,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好了不哭。”丹恒没办法,他把门带上,听她边扯着自己的衣服声嘶力竭:
“你不是说女儿只有我一个?我不要你们有其他的孩子!我不要!”
丹恒算是明白刃用什么唬住她了,本来就缺爱的孩子现在正趁着父母的心软,准备恃宠而骄一会,现在刃告诉她,要是她不听话,他就和丹恒再生一个。
“……哎…”他叹气,他们哪有精力再生一个,但想着也是个机会,他把女儿从怀里拉出来:
“那你要是听话点儿,我们就不要下一个,好不好?”
他给她擦眼泪,心想这孩子还是挺惦记他的,虽然他一开始就做好和她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她又重复一次:
“真的除了我就行了?”
丹恒点头:“除了你我们没别的孩子了。”又想起忘了什么:“还有你哥。”
“那你今晚不要和爸爸睡了。”
“x…”“不行。”
刃打开门,斩钉截铁的把女儿拉出来。
丹恒:“等……”他话音未落,应梦眼泪还没擦干,就被关在门外了。
而刃给的理由是,在她出嫁的时候哭也不晚,丹恒觉得他跟自己的崽较劲什么,一想又懒得跟他计较,于是没能走出那个门。
——————
然后应梦就早恋了,她的早恋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而是那种光明正大的,刃就稀奇了,他跟丹恒他们俩好歹是高中才搞到一起,不错,在怀上应如前,其实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丹恒频繁的打抑制剂,对身体本来就造成一定伤害,哪有这么容易想有就有,当然了,也是做了一定的措施。
所以主任时隔数年又逮到应梦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他说把你的家长找来,就看到了脸庞依稀像高中一样叛逆的刃。
刃:“………”
主任喝了口茶:“………”又放下茶杯:“?????”
他就像是十几年受训一样并排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现在该问的是您怎么这么多年还回来教小学了,还是该说好久不见老师好呢?
都不太对劲。
他指尖微微颤抖,指着坐在沙发上满脸不服气的应梦:“……你,你你你你的——?”
刃心想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承受能力那么差,答道:
“我的。”
那就不稀奇了,那就不奇怪了,混世魔王能生出小混世魔王纯粹是一脉相传,他痛心疾首,指责他说好歹是闺女,就不能管的严一点吗?
刃哦了一声,接道:“不是我不管她,是管不住,要不送给您帮忙养?”
应梦那点花花肠子也能瞒过他?好笑,扯了半天就是一次无意义的竞争,对方答应她赢了就给她当男朋天,小学生的话,意义不大。
主任懒得跟他说,他避开这个难啃的骨头就是:
“我说了叫父母,我记得你是Alpha,孩子的母亲呢?”
刃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自然的递过去,主任娴熟的点了一半发现不对,恼的拍了他一下:
“混小子,别打岔。”
“他在隔壁初中部领奖。”刃言简意赅。
事情变得更抽象了,哥哥挨夸,妹妹挨骂,丹恒把应如的奥数一等奖奖状收好的时候,打开门和主任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主任还没意识到事实。
丹恒反问不是您喊我们来的吗?
我们?
主任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他沉思了一会,凝神看向丹恒:
“你?”
“我……?”丹恒疑惑。
“他?”他点了点刃,丹恒明白了,他说是:
“我们其实已经结婚十几年了。”
何止,儿女双全。主任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他祈祷过丹恒和刃的关系能搞好一点,这俩人的争锋相对是有目共睹的,但他只希望他们能正常交流,没让他们交流深入到结婚生子去啊。
“他们?他们早就搞到一块去了啊,就在…嗯…高二的时候吧,您不是好奇丹恒怎么那段时间老迟到吗?”事后主任还是没法接受,隔壁新来的景元老师曾是他们的学弟,这么评价着:
“我以为全世界都知道他俩未来会是一对,您居然不知道。”
景元手敲着瓷杯,当初丹恒有了身孕后第一个告诉了三月七,第二个就是告诉了他,也怪他不小心拆了丹恒委托他的快递,他敏锐的察觉丹恒是有了。
“刃的?”
“……嗯…”
景元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他从来没想到他们会有孩子,按照刃的性格来说,他更享受二人世界,孩子倒是会碍事。
后来他知道其实是丹恒想,他那会跟刃玩的比较好,老看他买omega专用的抑制剂偷摸着给谁。
“给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蠢货。”他打了滑腔,喜欢丹恒却没有开口跟他说,他以为好友的暗恋要到成人时无疾而终去了,毕竟二十出头就给他安排了相亲,结果当晚丹恒就被其他Alpha围截出了事,刃从现场溜掉的时候他至今记得伯母的脸色。
后来倒是没出事,只是出了人命,刃承认自己当年被丹恒挑衅并非是理智全无,他算是顺水推舟,如果非要选一个人结婚,他就选丹恒,景元还问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刃咬了咬牙,说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
景元倒吸一口凉气,他真的觉得刃身上的那股疯劲就是从这个时候来了,所以他总觉得暗恋不是美好的事,憋成刃那样就不好了,总之问到为什么不说开,刃永远都是:
“不是时候。”
这下好了,如愿以偿了,本身觉得丹恒是不得已的选择,但也不是,他说:
“我吗?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喜欢我而已。”他跟景元算,算他们从小到大吵过多少次,打过多少次,他就算有这个意向,也不敢相信。
“懂了,还是刃的问题。”
一个装作很讨厌他,一个装作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所以应梦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知道刃跟他关系不错,还问过他要怎么和人相处。
“和谁?”景元看破不说破,好暇以待的撑着脑袋。
“一个人。”
“不然是小猫小狗?”
几个车轱辘话下来,她终于松开紧握的裙摆,低下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出两个字:
“妈妈。”
这不是会讲话的吗?所以啊,人要长嘴,也不要随便就在对方心里否定自己。
——————
“你们根本没有结婚那么久,骗我就算了,还骗老师。”
应梦这场“早恋”算是无疾而终,她被捉着回家,在父母的见证下,来了场轰轰烈烈的“分手,”大抵是姑奶奶就是玩玩你,丹恒都被气笑了,他心想姑奶奶都是哪里学的,说到后面还掉眼泪了。
刃还在煽风点火:“舍不得就别分。”
最后丹恒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才作罢,这回好了伤疤痛,又开始作妖了,刃说:
“这算什么?我也没少被他批评通报。”
“妈妈呢?”她看向丹恒,刃补充:
“他是三好学生,早退老师都会替他找借口,说他是学习学的。”
“那为什么早退?”
刃闭嘴了,丹恒也沉默了。
他总不能说要论在学校干什么事,其实他们俩才算是真的混账,学习学的是丹恒自己编的借口,具体的情况是,是…算了他不想回忆。他不想说刃在易感期是什么鬼样,就算他上着早读都有可能被人拽出去。
拽,他们那会一向不好好讲话,给他发了几个信息无果,丹恒把它们全删了,或是静音当无事发生,刃就抓着他的后领,把学霸从座位上拉出来,周围的人看的一脸懵逼,唯独丹恒心里算着下次一定早点开溜。
也幸亏他忍气吞声了一阵,没人告诉他刃其实是个信息素过敏体质,顾名思义,会对信息素有异常敏感的反应,小的时候吸一口都不行,分化后好不容易有信息素能入口了,发现是丹恒的。
要不说他信奉强扭的瓜不甜也解渴呢?丹恒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整个人处于是一种宕机状态,含含糊糊的问了我不答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比起他人面前大放阙词,刃再也没有说什么,他在丹恒面前没有撒谎,也不会撒谎,父母为他操碎了心,他还是随心选择了自己所要的。
而说到他们结婚又离婚这件事啊,这件事说起来就玄乎,它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那就不能用微小来形容,恐怕只能说天注定。
他们结婚和离婚都是同一位公章人员批的,不仅如此,他们准备第二次进来领证的时候,还是他,一回生二回熟,他问:
“离还是结?”
“结。”丹恒尴尬的说。
“结了还离吗?要是这样我建议你们就直接签个定时婚契。”
“不离,不离了。”丹恒无地自容。
然后他章都要拿出来了,刃还在翻什么,两人疑惑的看了他半天,刃摇摇头:
“结不了。”
丹恒:“……?”
这还真是乌龙,刃在那场事件的时候,父母帮他办理手续把他的证件都扣押走了,刃是个粗心的,本来这件事理应让丹恒帮他处理,丹恒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忘了。”他没撒谎,一时着急是真的可能把这些事抛诸脑后的,而且丹恒也处理不了,他们那个时候暂时不是家属。
母亲一听儿子要吃回头草了,肯定是不愿意的,这不,才把应如应梦接回来,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在家里。”
不是告知,更不是通知,而是命令,意思是再不回来小心母亲把你的头盖骨掀了。
刃会诚惶诚恐吗?不会,他顶多是习惯了,应如见奶奶的次数不多,少数的几次就发现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嘴上尖酸刻薄了些,他倒是无所谓,应梦出生到现在没见过她,对她很是好奇。
一拍即合,他们当即放弃了要找个加班很忙的借口。
丹恒对刃的母亲也没什么印象,少数的几次她很强硬的要分开他和刃,丹恒很尊敬长辈,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妥协过,一是应如确实出生了,二是既然做了决定就不打算退步。
说到婆媳关系这件事,嗯,丹恒理不清,但大抵他也是被人用水泼过脸的,把长辈气到了也是该他这一遭,刃觉得让他受气是自己的问题,这件事不了了之后,刃去楼下的摊子买了烤红薯,三个,不多不少,他以为丹恒会生闷气,两个人其实都考虑着什么,考虑了半晌,丹恒被逗笑了。
时过境迁,他们又站在走廊里,两个孩子先进去了,丹恒在外边把他拉住,刃说你不想见她可以不进去,丹恒有些郁闷,他说不是,又把手掌摊开朝里勾了勾:
“给我。”
“什么东西?”
“打火机。”
即便刃极力掩饰,他也知道,偶尔半夜Alpha会憋不住出去抽烟,他以前好像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不用了,我也不常抽。”他实在是痛的难受的时候会抽,明明告诫自己要少抽点,但最后还是有些瘾,丹恒不喜欢烟味,他又不能直接跟他说,想着最近频率减少了,毕竟能有自己的omega吸,比什么都好,干脆蒙混过关,没想丹恒很早就闻到那个味道了。
敏感过头。
“不给是吧,不给我强行拿了。”说着就去摸他的口袋边,刃往后闪了闪,没注意,不到一会两个人额头碰额头的,丹恒还没拿到打火机,他瞪着Alpha,刃哼声,问道:
“我给你了,你再跑了怎么办?”
丹恒一愣,伸手一下弹在他脑瓜子上:“再胡说八道我真的揍你。”
“...行。”刃不躲,他老实的把打火机叫出来,丹恒又把他歪掉的领带系好,边嘱咐道:
“待会进去别跟她老人家抬杠,少说话,知道没?”
“然后看你在旁边受气?”他问。
丹恒说当然不是,刃不信,窸窸窣窣间又要凑过来吻他,无奈之下,只能交换了一个危险又黏腻的亲吻。
嘴巴肿了,领带又歪了。
丹恒觉得他们俩真的好傻。
但傻就傻吧,也不是第一天犯傻了,他甚至做好开门被扇一巴掌的准备了。
没有。刃心想母亲今天在抽什么风,她似乎来了有一会了,冰箱有开过的痕迹,桌面上放着一盆葡萄,指着它:
“吃。”
应如:“……”他见父母你不动我不动,那他动,摩拳擦掌准备拿上一颗,被奶奶用祖传的手板拍了下:
“不懂事,先给妹妹。”
“哦……”他三分委屈,四分凭什么,两分我就知道,一分我听你的就是了,递给应梦。
刃:“………”他和母亲默默对视了几眼,她把东西放下,指着门外,丹恒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心想还是这样了,准备转身出去,她让刃出去,丹恒留下。
应梦到奶奶那领了颗糖,丹恒有些惭愧面对她,毕竟他和刃这个事闹的确实不好看,她开门见山,听说了他失忆的事,念念叨叨这一行早就很危险,当初又不肯辞了在家养病,关于这个,也是他和刃最初的矛盾。
他怕自己会出问题,神经敏感到最后发展成了对他巨细无遗的掌控。
他说刃和我都商量好了:“他们也大了,我们会退居二线的。”
想到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就气的直哆嗦,但是没辙,她早就对丹恒没有特别大的芥蒂了,夫妻俩的事就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何况……
“他跟我说过,说你生孙女的时候差点没挺过来,又走了这一趟鬼门关……”她想着安慰丹恒一下,但是不知道怎么出口,这点跟刃一样。
相比应如,应梦这个名字敲定的更早,刃当时征求过他的意见,说不该留下她的,但要是丹恒执意的话他也没意见,顶多是尽量做好万全准备,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算是身体突发不适也是没人料到的。
总之很惊险,差点没把他救回来,丹恒觉得自己确实是迟钝了,他只知道刃掌控了他,让他不太舒服,忽视了他为什么这样。
失忆啊…真可怕,它几乎让人从零开始,清除现有的好感和情感,迫使他们产生分歧,应梦的降生跟梦一样,他总归是期待,是眷恋,或许期期艾艾间,还真把他和刃又重新绑在一起了。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绳索从未松开过,总而言之,算是好的。
生活的酸甜苦辣都尝过了,总得是自己亲眼瞅一瞅,才知道真假,刃的母亲不想过多苛责他们,终于肯拿出那套十全补汤的药方,拉着声音说:
“我刚听小梦说了…你们俩…你多喝这个,要是还想要一个也挺———”
“不好,我们不会有下一个了。”刃还是没忍住进来了,刃的母亲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也不是强迫的主,丹恒不愿意她当然不会说什么,但儿子拆她的台那就不行了。
最后是孙女在怀里撒泼打滚才盖住她的怒气。
汤是留下了,红包也给了,这阵仗不算小,恰好是化解了矛盾,她和丹恒多年前的那场不看好的联系似乎正在慢慢修复。
丹恒拿着厚厚的红包发呆,直到刃都洗漱完了,看到他这样:
“有这么好看吗?没见过钱?”
丹恒收回去:“不一样,至少对我不一样。”
刃似懂非懂,他说:“停掉治疗吧,我觉得没必要折腾自己。”
丹恒问事到如今怎么就不继续呢?
“你自己说的,该过去的总要过去,执着这些没有意义。”
“难得,你居然理解我了。”丹恒感到惊讶,可是他仍旧拒绝了刃的提议:“或许一年前我会同意,但现在我不会,我知道忘掉的东西里有我很想找回来的东西,我要继续。”
刃恍惚了,他仿佛是看到那个时候被告知丹恒身体很差,不能留下应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静而坚定的做了抉择。
于是他轻笑出声:“我也没觉得你哪里变了。”
“所以也不用变。”
丹恒静静的看着他,末了把他一脑袋拍回枕头上:“睡觉。”刃捉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动作把他身后的被子一卷,把他放平了,另只手去柜子里拿着什么,丹恒马上意识到刃要做什么,和所有人一样,他也有所顾忌,说道:
“这个点孩子们还没休息。”
刃没有看他,回着我知道,好像是摸到了,他啊了一声,丹恒心道不好,抬手拧了把他的手臂:“适可而止。”
不是下次再做,也不是等一会,丹恒推不动他,脸色有点别扭:
“我不——”
他不想做也是情有可原,身体本来是能吃得消的,但刃非把他往死里折腾也是真的,还说不报复他,明面上是好好地,背地里又是另一套,他是易留疤痕的体质,很多次早起出去都害怕碰到孩子,偏偏应梦喜欢他抱,睡的迷糊的半睁开眼,头靠在丹恒肩膀上,指着他脖子上那些红红的小点问这是什么,丹恒无声的拉高衣领,手上的淤青又露出来了,应如没眼看,他还是回去寄宿比较好。
丹恒:“......”是他的问题,是他该,摊上这么一个龇牙必报的Alpha;但想到什么,他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声音低了点:
“动静小点。”
刃挑了下眉,不予回答。
直到丹恒眼睛闭上良久,迟迟没有动静,压在身上的人似乎在等什么,如他所愿,丹恒缓缓把眼睛睁开,有些不适应灯光的半眯。
不做吗?他抿嘴。
耳边传来很轻的笑声,这才明白果然是在戏弄他,恼的就要起身,那吻才落下来。
“唔嗯——?”
又急又重夺取他口腔中所有的氧气,丹恒微微扬起头,接受阴影的笼罩,红酒与雪松正不断交融,他被刃拉着手去关台灯。
随着咔嗒一响,宣告理智的终结,他们恐怕就沉沦于此。
你要问他为什么现在有勇气去想起过去了,大概是有着儿女和丈夫的陪伴吧。
而刃不会告诉他,自己对他是发乎于理止于情,虽然是殊途同归,但第一眼看到他。
就已经爱上他了。
这个养成方向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123
详情预警见合集※景/刃→枫/恒※晨起
刃捂着那个被子卷,听着里面细细碎碎的抽噎声,为难的皱起眉头来。
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在干什么坏事吧?
……不行,得去看一眼!
越想越担心的刃正要起身,却没想到丹恒正紧抓着他的衣服,这么一拽却把小孩从被褥里一起薅了出来,泪眼朦胧的幼龙就这么直接趴在了他胸口,像是被吓得也有点蒙,呆呆的盯了男人一会儿,突然就打了个嗝出来。
熟悉的一幕让刃心里警铃大作。
——完蛋!
这边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手足无措,另一边的景元却又突然推门出来向他们这边走来。客厅没开灯,刃只能看到他怀里还抱了个长长的东西。...
详情预警见合集※景/刃→枫/恒※晨起
刃捂着那个被子卷,听着里面细细碎碎的抽噎声,为难的皱起眉头来。
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在干什么坏事吧?
……不行,得去看一眼!
越想越担心的刃正要起身,却没想到丹恒正紧抓着他的衣服,这么一拽却把小孩从被褥里一起薅了出来,泪眼朦胧的幼龙就这么直接趴在了他胸口,像是被吓得也有点蒙,呆呆的盯了男人一会儿,突然就打了个嗝出来。
熟悉的一幕让刃心里警铃大作。
——完蛋!
这边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手足无措,另一边的景元却又突然推门出来向他们这边走来。客厅没开灯,刃只能看到他怀里还抱了个长长的东西。
看他们俩都起身的样子,景元倒是语气中满是笑意,
“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等我吗?”
“你……”
刃一手抱着丹恒正要开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夜视能力还是不错的,离得近些后也终于发现了对方怀里那是什么。
——可不就是丹枫吗,长长一条尾巴还垂在下面晃来晃去的!
而好在丹恒并没有继续打嗝,虽然刚刚还在哭唧唧,却在听到景元的声音后立刻语气严肃起来,却又不敢回头看他,明明眼泪珠子还挂在圆嘟嘟的脸上,却埋在刃的怀里又张嘴就要赶景元走。
而大猫猫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一翻强词夺理的“没明说拒绝就是同意”和诡异的“抱枕”理论给本就迷迷糊糊的小龙崽也给讲蒙了,干脆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挪进被子里埋好,不管对方是拿了什么抱枕来,哪怕是那只大咪咪也无所谓…随便他好了。
就是要警告他们不许告诉丹枫自己哭了的事……眼睛…眼睛就说是没睡好才肿了的……
一想到胞亲小幼龙更想哭了。
可这也是他给自己的惩罚…都是因为自己太弱小太没用,丹枫才会一次一次受那种罪……
丹恒只听见景元低低的笑着,然后就把一个软软的…有着让他无比熟悉的温度和气味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身后。
“?!”
幼龙愣愣的转过了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将对方搂进了怀里。
男人语气中是满满的笑意和狡猾,却也隐隐多了丝温柔,
“来!这就是我的抱枕,丹恒也可以来抱抱噢。”
黑夜里丹恒看不清丹枫的表情,可能是真的要当好一只“抱枕”,对方当真是一句话不说,但当丹恒把脸贴了上去…贴上和他一样被泪水浸的湿淋淋的脸蛋,只觉得心里又热又软,暖的他酸酸涩涩的还要继续掉眼泪。
丹恒一边啜泣着,一边把脸埋进对方肩窝,紧紧的,用尽全力的抱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对方留在身边,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真的很害怕,如果是连刃和景元都打不过的人,自己又能用什么保护丹枫呢……
——自己根本想象不到失去丹枫的未来啊!
丹枫沉默了一会儿,也低低的抽泣了一声,还是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然后用力把这小小的幼龙笼进怀里,突如其来的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有些发抖。
——丹恒,我的丹恒…我也好想……好想……
眼看着两个孩子再这么哭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刃率先甩过去了一个让他解决问题的眼神。
“……”无语,废物。
景元叹了口气,伸手毫不留情的就掐着丹枫的腋下拎了两次才把小孩提了起来。别说,俩人抱的还挺紧,他第一下硬是都没拽动……
突然被分开,丹恒立刻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实在过于激烈的哭喊,伸出手就要去抓,却又被景元一句话就吓的呆住。
“如果抱着这个‘抱枕’丹恒就一直哭的话,我就去换一个抱枕咯。”
幼龙缓过神来后赶紧使劲摇头,一边憋的直抽噎一边带着哭腔继续伸手去够,
“不哭,我不哭了…景元……”
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让一向黑心的大白猫都忍不住良心受到了谴责。而丹枫听见幼龙委屈的声音立刻就慌了神,尾巴抽的大猫猫胳膊啪啪响,挣扎着就要下去。
刃更是心疼的直接没控制住,起身上手就给丹枫抢了回来塞进了丹恒怀里。
只低头有些慌张的小声哄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抱着睡,睡觉。”
“……”啧。
看着这抱成一团的龙崽子,被迫当了恶人的景元忿忿的叹了口气,却也毫不客气的把占地极大的猫条抱枕扔去了一边,抢来一半的被子嘿咻嘿咻的就上了床,毫不客气的带着怀里两只幼龙往那边一拱,刃差点被他直接挤下去。
这个床实话说睡三个人都有点勉强,就算是两大两小,那两个大人的位置也就都在随时被挤下床的危险范围里。
好在两只龙崽这次也不在乎贴的紧,简直恨不得粘上才安心些,两个男人的明枪暗箭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而刃稳住自己的位置,抱着两只幼龙也往那边一挪,低声骂他,
“抱枕留下,你可以滚回去了。”
“诶!不要,今天晚上我和我的抱枕是绑定的!”
大猫猫毫不客气的压低声音也顶了回去。
大概是这么拉锯战造成的摇摇晃晃很是助眠,也有可能是哭累了实在困得不行。
等到两个幼稚的大人听见了身前传来两只幼龙均匀的呼吸声时,还是默契的对视一眼,接着就不约而同的停止了睡前斗争,占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静静的搂着小龙崽先睡了。
也算是,一夜好眠。
——
等丹恒是被一阵鱼汤的鲜味叫醒的,他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正看到面前丹枫熟睡的脸,两个人一晚上姿势都没怎么变过,抱的很紧,也让幼龙心中多了些安全感,凑过去小心的蹭了又蹭。
丹枫这时也醒了过来,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是弯起唇角凑过去吻了吻丹恒的额头。
又以为对方是想下床去做什么,不太情愿的哼唧一声还是松了松姿势,闭上眼就又要睡。而丹恒自然也不想打扰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还回头小心的给丹枫掖了掖被子。
他们还在沙发床上睡着,只是两边的大人换成了那只巨大的猫条和巨大的毛绒咪咪,一左一右挡在他们两侧,和被子一起好像圈出来了一个窝,估计是怕他们滚下床去。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昏昏暗暗的,闭着的厨房门里则传来隐约的做饭声。
丹恒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爬下床,穿好拖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过去扑到丹枫旁边,趴在他耳边小声道,
“丹枫我去晨练了。”
“……嗯?嗯……”
“…以后你做什么你也要提前和我说噢。”
“…嗯……”
“答应我!”
“嗯…嗯,好……”
小孩心满意足的踩着拖鞋,开心的走到厨房去轻轻推开门,顿时扑鼻的香味就迎头给小龙崽冲的肚子咕噜一声。
门里面正是系着围裙束着头发正专心做饭的刃,听见声音后男人扭头看过来,看到丹恒那张睡得红扑扑的脸,愣了一下后放下手里的汤勺,把灶台关到小火,低声问道,
“我吵醒你了吗?”
小孩关好门后猛摇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不让男人自责,还是诚实的回到,
“闻到香味了。”
刃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微微一怔,随后没忍住弯起唇角,俯下身去看他,
“那要不要先来尝一口?”
没有被嘲笑让丹恒心里很舒服,乖乖的点头后就自己去搬来了小凳子,踩着站在料理台边,扒着台面眨巴着眼睛看着。
刃换了个小汤匙舀了一点,吹了吹后试了下温度才递到丹恒嘴边。幼龙也很听话的扒着男人的胳膊小心的尝了一口。
味道很淡很淡,应该是还没有调味,但在小龙裔细致的舌头品起来,入口非常的鲜美,还有一股奶香味。
“好喝。”
听到小孩的夸奖,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的男人不禁失笑,
“我还没放盐呢。”
幼龙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很认真道,
“真的很好喝,刃的手艺很好。”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男人握着勺子的手一紧,随后低咳着扭头,只结结巴巴道,
“……喜欢就行,早上吃鱼汤泡饭……你,你去洗漱吧,不是还有早课吗。”
“嗯。”
小孩懂事的点头,随后蹦下凳子,把它搬去墙角,和另一个小凳子放在一起摆正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只留下一个耳尖通红的男人慌乱的搅拌着锅里的汤水掩饰着内心的起伏波动。
突然身后的门又被拉开,刃吓了一跳险些一个用力用勺子把锅底捅穿。而身后却只是丹恒稚嫩的声音,
“刃,景元呢?”
“……他,他出去了,说有事,早饭不在家吃,中午应该会回来。”
“噢……”
小孩回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
刃听见了小孩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这才做了几个深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却僵硬的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温温热热的。
……是汤的热气熏的,熏的。
……
终于退烧恢复神智了,输液闲得慌就码码字,恢复日更要看情况,希望能得到一些评论反馈的支持
前三天收到的评论每次烧的迷迷糊糊看到的时候都非常治愈我,但是脑子当时烧乱七八糟的没能及时回复,现在攒了太多也不知道怎么回,统一非常感谢大家!!!
大家也注意身体健康(以及最好不要硬扛,输液真的非常管用!!)
不用评论安慰我啦我没事谢谢谢谢宝贝们/比较想看到剧情相关的讨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