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行百日谈·第十三章
再说七爷和大巫,为打探武库之事,两人带着十几个下人,一路向北,并放出手下人四处打探,走到中原地界,有人回来报,说周子舒有下落了,人还活着,现在被关在晋王的大牢里,是晋王府的内线通的消息。
两人喜出望外,庆幸走对了方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至大孤山沈慎处。
接下来商量怎么救人,听内线说地牢是新修的,墙极厚,不可破,门外戒备森严;自从晋王生病,晋州城内盘查更严,四处布满便衣和巡逻队。除非易容,否则以他俩这么显眼的外形和异域服饰,根本混不进城。
一行十几个人在晋州城外一个小店上暂住一晚。第二日上午,还没待想好怎么办,他们的旅店就被天窗的士兵包围了。
大巫保护着七爷,一群人冲将出去,跟旅店外的......
再说七爷和大巫,为打探武库之事,两人带着十几个下人,一路向北,并放出手下人四处打探,走到中原地界,有人回来报,说周子舒有下落了,人还活着,现在被关在晋王的大牢里,是晋王府的内线通的消息。
两人喜出望外,庆幸走对了方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至大孤山沈慎处。
接下来商量怎么救人,听内线说地牢是新修的,墙极厚,不可破,门外戒备森严;自从晋王生病,晋州城内盘查更严,四处布满便衣和巡逻队。除非易容,否则以他俩这么显眼的外形和异域服饰,根本混不进城。
一行十几个人在晋州城外一个小店上暂住一晚。第二日上午,还没待想好怎么办,他们的旅店就被天窗的士兵包围了。
大巫保护着七爷,一群人冲将出去,跟旅店外的士兵们交上了手。士兵们都是虚挡着,并不下死手,人虽多,被大巫他们一冲即退。因离着晋州城很近,大巫也并不恋战,杀出一条路要走,又被另一群士兵围住。大巫刚举起兵刃,只听士兵身后有个急匆匆的声音响起:“且慢动手,公子请留步!”
前面的士兵分开两边,只见一位二十多岁,清俊书生模样的人疾步走了过来,向大巫和七爷一躬,道:“不才漆允林,见过景公子乌公子。”
七爷一看,晋王的老师漆再十的儿子漆允林,自然认得。在晋王身边时,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沉默寡言,跟屁虫似地尾随着他们,如今出落得白净端方,一表人才,细长的眉目间隐约透出一脉风流,那气象舒展似湖上云,清朗如初夏风,七爷不由十分惊喜感慨。
这些年晋王亲信倚重之人一个个走掉,漆允林在晋王眼里的份量越来越重。此次打探到七爷和大巫的行踪后,晋王便命他前来代为亲请,也可见他对七爷大巫的诚意。
双方见面寒暄后,漆允林屏退左右,小声将实情告诉两人。晋王长期卧病,上下纷纷骚动,朝中也日渐轻慢,拖延下去,势必越发不利。此次相请,实属无奈之举,只为治病,绝无诈欺,与七爷的旧事也断不重提。如若不信,此番入城,必遣百官大礼接迎。末了漆允林说:“王爷再三说,他的命全在二位公子身上,若你们弃他而去,他便唯有一死了。”
七爷和大巫面面相觑,大巫道:“我虽有些虚名,可也不能包治百病。”漆允林道:“乌公子不必多虑,王爷延请天下名医,来过的少说也有三百个,都治不了,王爷也都赠礼相送。”
七爷问:“允林,听说周子舒关在王爷的监牢里,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允林道。
“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漆允林说:“子舒哥已在牢中半月余,王爷秘而不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见了一面。他身体尚好,允林正在为子舒哥想办法,也恳请二位公子在王爷面前为他说说好话。”
七爷和大巫两个商量,大巫担心七爷的安全,想自己一个人去见晋王,七爷说:“若是晋王把你扣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两人决定还是一起入城,相机行事。
晋王果真率一众大小官吏在府门内迎候七爷和大巫。七爷他们见晋王靠坐在抬椅上,冠服犹在身,神采已散驰,由左右搀扶着要站起的意思,忙上前见礼。晋王当着众官员,隆重地表达了欢迎之意,又单独为两位设宴,漆允林作陪。
七爷年轻时曾与晋王有过一段较为亲密的关系,百官中很多人都知道。其后因晋王猜疑生事,两人不欢而散。七爷曾一度被追杀,而今能答应见这个面,也是旧情已逝,再无波澜。
晋王斜靠在坐榻上,略为寒暄,让漆允林代为劝酒。七爷洗去征尘,依旧如圭如璋,岁月使他更加气度雍容,让病中的晋王自惭形秽。再看他身边的乌溪,那野性活力,目光灼灼,与王府的死气沉沉对照鲜明。
晋王原本高大威仪,算得上相貌堂堂,只是耽溺权谋,四十多岁一脸城府,阴鸷颦蹙,大殿上亦气氛压抑,生病后更是一派萧索。
晋王不免心生酸妒,遂对二位客人说;“本王自生病以来,尝尽炎凉,门可罗雀,几不欲生。今日承蒙光临,方觉生机重现,过去之事,还望多多担待啊!”又转向漆允林:“允林知我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哀戚与宠信之情溢于言表。
漆允林则回头报以一个无保留支持的微笑。
七爷见晋王手脚无力,气色萎顿,仿佛老了十岁,从内到外透出一股衰朽神色,与前之精明勇武,踌躇满志判若两人,便真心怜悯起来。话到茬口,又不得不问其原委,晋王便趁机诉苦,道是被周子舒所害。
说着他激动起来,坐直了身子:“你知道本王如何看重他!论血缘,他是本王的嫡亲表弟,论官职,本王最心腹的天窗护卫都交给了他。十年里处处对他青眼有加,执手平坐,他却因公务折损,暗暗记恨于我。前番因见他身体恢复得好,请他返回天窗,重做首领,再展才华,本王满腹诚意,却不料被他下此毒手!”
晋王气得落下泪来,由允林扶着重又躺下,对七爷大巫正色道:“你们是他的朋友,本王也就不瞒二位,周子舒已被抓获,关押在狱中,”他留意着七爷和大巫的反应,见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允林已经告诉了他们。“我从不欲加害子舒,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他杀害于督守几百个士兵,老于本欲将他当场处斩,是我力保才让他活到今日!可子舒却伤我至极,怎不令孤王寒心!”
漆允林在晋王身边接道:“昨日我去狱中看望了子舒哥,他一切无虞,请二位公子安心。”
七爷看看大巫,又看看允林,站起来说:“多谢王爷相告。王爷和子舒一向志同道合,又是关系甚笃的兄弟,怎会闹到了如此地步?”
晋王抬手示意七爷落座,说:“本王也百思不得其解,如此赶尽杀绝,不像是他的做派。他欺骗本王,出走天窗,身体无恙却乐不思蜀,想是找到了中意之人。本王也断不会怪他,大家说清楚便罢了。闹到如今,让本王如何是好?”
七爷道:“回王爷,此事我们也想当面问他。可否允许我们到狱中见周子舒一面,也说和一下你们君臣的关系。不知王爷可否恩准?”
晋王正中下怀,不动声色道:“二位远道而来,又为本王治病,哪有不准许的道理。”
于是隔日七爷和大巫便来到了地牢。
当地牢沉重的铁链门吱嘎作响地打开,周子舒由下往上抬眼望去,看见七爷和大巫走下石阶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张大了嘴巴。
他首先想到晋王竟连七爷也敢拉拢,而七爷他俩竟也敢深入虎穴,这是怎么啦?自己疯了,还是大家都疯了?
他看着俊朗的七爷气度不凡地走下台阶,犹如黑暗地牢里照进的一轮白昼之光,而七爷和大巫双双而来,琴瑟和鸣的样子,又使他不免感伤。他俩曾在席间当众大赞温客行足智多谋,当时自己沉浸在偷偷拔钉后的愧悔神伤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时的温客行如何神采飞扬!现在想来,是他二十年来难得放下了重负的一刻,而自己的沉默掉脸子又让他不畅快。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像个外人,带着千年难平的怨气。
他曾为温客行高兴过吗?好像有过,当温客行在盟主大会上报仇之时,他松过一口气,红过眼圈,然后就又沉浸在自己命不久矣的神伤中。
他活着时,自己错过了多少与他同担风雨,共品悲欢的时刻,除了感情的联结,他和温客行就像是生命中擦肩而过的路人。
为何别人一眼就能抓住要点,他周子舒却总在盲人摸象?
他又红了眼眶。在必死的心情下,却不料今生还能再见到七爷和大巫。他不由恭恭敬敬地向他们行了个大礼。
七爷一边往下走,一边对周子舒使眼色,瞥一瞥牢墙,那眼珠甩得要飞出眼眶,周子舒才忙四下看过一遭,发现了墙壁上有不止一个观察眼,不禁歉然。
他俩都发现周子舒的体格明显强壮浑实了,虽衣服发髻皆不合体,却无之前的枯滞气象,显然是真气加持了,便都很欣慰。
大家有些夸张地寒暄一番,周子舒问他们此为何来,大巫答是王爷请他来治病。周子舒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大巫,说:“以南疆大巫的医术,想必有办法。”
大巫知道周子舒的担忧,略一思索,用迟疑的口气说:“王爷的病没有那么简单,我行医多年,从未遇见,只能试试看,亦没有把握。”他说着,拉起周子舒的手,背对观察洞口,在他手心上写了个“可”字。
周子舒明白了,大巫可以治好此疾,但是并没向晋王说实话。他与七爷对视一眼,七爷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七爷了解晋王是翻脸无情之辈,须要防着他加害,同时也为了跟周子舒保持一致,毕竟周子舒说过让晋王卧病在床是为了维持政局的平衡。
大巫可以治疗,说不定今后还能找到另一个名医,也能治疗,周子舒感到不保险。但是转念一想,大巫这样的奇才也是不世出的,哪那么容易就找到另一个,叶白衣何等见多识广之人,不也只能千里迢迢去南疆找大巫吗!
大巫转达了晋王的意思,与允林所说差不多,还再次邀请他在王府里见面。周子舒强烈感觉到晋王一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惜拿允林和七爷大巫这样的人当诱饵。反正他一不相信晋王,二来也没什么可损失的,横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尽量别连累老朋友们就行了。
周子舒也一直想跟晋王见一面,本来预备送他去见自己那些死去的部下,现在看,他把这些老朋友都拉在身边,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只能相机行事。
他答应见晋王面谈。
此番见面的周子舒,和大巫对话更多,所有的兴趣也只在晋王的病上。七爷在侧冷眼旁观,反觉出了怪异。那周子舒像完全变了个人,说话时还算正常,沉默时便魂不守舍,眼神十分疏离古怪,偶尔互相对上一眼,竟像是陌生人一般。七爷只当他在武库生死一场,其后又经历劫难,性情自然有变,尚待时日恢复。
他内心最想问的其实是温客行的下落,但碍于耳目不方便问,又见周子舒异样,越发不敢问了。
13 山河令温周关系解析——易容游戏
[图片]
阿絮易容潜入岳阳派看望成岭,得知高崇拿到琉璃甲后还要坚持成岭和高小怜的婚姻,阿絮的内心独白是:“高崇笼络成岭也不必如此,难道高崇老来转性,想要弥补当年对容炫犯下的错误?”可见在他的心目中,也认为高崇当年犯下大错,如果没有“老来转性”,如今也只想笼络成岭,拿到琉璃甲,保住自己的江湖地位。这与老温对他们的评价“老狐狸”也并没什么差别。
阿絮凭着老温讲到江湖人士围攻容炫的故事时的愤恨,就断定“老温便是容炫之子,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化解他们的仇恨。”
以阿絮的理性思维,现实最重大的问题是老温对五湖盟的仇恨,看到他对二十年前那件事的态度,得出容炫儿子的结论,说得过去,但只能说是推测,缺乏证据......
阿絮易容潜入岳阳派看望成岭,得知高崇拿到琉璃甲后还要坚持成岭和高小怜的婚姻,阿絮的内心独白是:“高崇笼络成岭也不必如此,难道高崇老来转性,想要弥补当年对容炫犯下的错误?”可见在他的心目中,也认为高崇当年犯下大错,如果没有“老来转性”,如今也只想笼络成岭,拿到琉璃甲,保住自己的江湖地位。这与老温对他们的评价“老狐狸”也并没什么差别。
阿絮凭着老温讲到江湖人士围攻容炫的故事时的愤恨,就断定“老温便是容炫之子,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化解他们的仇恨。”
以阿絮的理性思维,现实最重大的问题是老温对五湖盟的仇恨,看到他对二十年前那件事的态度,得出容炫儿子的结论,说得过去,但只能说是推测,缺乏证据,也没法排除其他可能性。但剧情发展到这里,观众们在阿絮的身份背景之外,也纷纷同步这么猜测,说明这个推导已经太表面化,基本不用动脑了。阿絮的聪明劲和天窗的特训都没用上。
老温是阿絮最上心的人了,他既做出这样的大胆推测,如何不想办法先证实一下再说?
更要命的一点在于,就算阿絮真猜对了,老温是容炫的儿子,杀父之仇岂是能化解的?自古人伦,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对人子来说,心中的创巨痛深很难理解吗?果真如此,老温之前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合情合理?但阿絮在此却没有共情环节,而是直接跳到“化解仇恨”的考虑上。杀父之仇这件事,不需要高情商高智商都能同情和理解,尤其江湖中人,血仇不报,还有脸称侠义?阿絮的心理反应却活像跳出了三界外,没有半点涟漪。
阿絮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以自己的感受普照天下。前半生杀孽太重,现在想行善弥补一些,“化解仇恨”就是最好的善行。他体会不到老温的感受,他半点也不想去体会老温,公平地说,他想体会也做不到,他对别人的感受能力通常为零。
但是在他自己的感受中,也不自觉存在着极致双标。他在毒蝎身上吃了亏,就邀老温去“大闹一场”,必须把场子找回来才解恨。一个报复心那么重,锱铢必较的人,除非脑子里开天窗,才会想要化解别人的杀父之仇。对韩英,他也没致力于让他“行善”。
阿絮认为容炫儿子的事便是假琉璃甲事件的起因,鉴于他和老温为此事闹的矛盾,“化解仇恨”有着现实必要性。
在他心里,个人要服从规则。老温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秩序。为了让世界充满爱与和平,不管个人有多大的仇怨,都应放下,服从江湖大义。理念看似崇高,但是慷他人之慨,只能叫不近人情。
阿絮这种想法,说明他不仅不是老温的知己,连感情也被深度压抑到无法察觉,内心的感觉是割裂的。虽说确认对老温有感情,遇事却调动不出来,使人几乎要怀疑他在自欺欺人。孤独的人需要感情慰藉,很容易说服自己去接受并相信一段感情。
感情表达的阻塞并不意味着内心无感,可阿絮能做到将情感压抑得死水一潭。
长明山剑仙叶白衣出场,承诺英雄大会后帮江湖人士剿灭鬼谷。饭馆偶遇,他点出阿絮已是将死之人。老温震惊。阿絮回避老温的目光。
晚上温絮喝酒猜令,老温趁机问阿絮的内伤是怎么来的,从老温的语气可知他对阿絮的伤情完全不了解,他之前多次贴心地询问阿絮的内伤,但阿絮始终回避。
阿絮解释是自己干的:“活这么久,造了太多孽,死后多半是要下地狱的,反正都是要下油锅,所以,趁活着的时候多给自己赎点罪。这伤就是为了赎罪而负。”
老温展现出谜之自信,对阿絮并不质疑,丝毫不问是何孽债,马上安慰说:“下油锅不也有我陪着你嘛。”
老温问他为什么这样干,阿絮说:“想问,得先赢我。”他内心仍然抗拒说明钉伤的真相,尽量拖延。
下一局老温输了,阿絮说你可别输不起,老温坦然说我把这条命赔给你都无妨。老温的表白,总有一种赴汤蹈火的壮烈。
阿絮说:“好,我问了,你可不能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老温,你是不是姓容?你是容炫之子。”
老温先是一愣,继而好笑,然后就脸色大变,阿絮不假思索地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你恨五湖盟和整个江湖害死了你父亲,所以复制多块琉璃甲,让这些人因贪欲自食其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老温,但是……”
阿絮单刀直入的提问和简单归因,冷静的语气和不带感的一句过渡语“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之后,准备开始擅长的讲道理环节了。
老温打断了他的话术,说:“你陪我喝酒玩游戏就是为了这个?你直接问,难道我不会答你吗?”他明确回答:“老子不姓容,我只恨今生没见到那姓容的,不然我见他一次宰他一次!”
说完老温丢下一句:“大晚上的不谈情不喝酒,惹气来了!”愤而离席。
老温这回真的很生气,恨阿絮的榆木脑袋。原因既有阿絮的草率猜测,更在于他早就认出周子舒,其后谈话中有过许多提醒,给过诸多线索,包括多次提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阿絮却该有多健忘,才迟迟想不到儿时的他,竟然还能归到容炫儿子身上。阿絮这个人,除了现实事件的考量,过去的生活难道在心中没留下半点痕迹?两人的思维模式完全是两个极端。
老温走后,阿絮仍沉浸在自己的推理游戏中:“难道我全猜错了?可是老温的表现,他对五湖盟的敌视,除了他是容炫之子,还能怎么解释?”
当然还有很多种可能的解释。阿絮的分析能力好像留在天窗没带出来。
艳鬼和华山派掌门于丘烽这对旧相好在这一集重逢,展现了艳鬼的旧情难忘和于掌门的负心汉本色,掌门以阿絮的方式为自己开脱:“我觉得我不配死,我让你受尽了那么多苦,活该让我日夜思念你,日夜受折磨。”“我不配死”等同于“我不想死”。艳鬼完全看穿烽郎的把戏,但她是那个用情更深的人,欲罢不能。哪怕烽郎对她有一点点好,就把她扣得死死的。艳鬼想起温谷主的话“早死早超生”,可她死了一次还要回头。
高崇带人杀入喜丧鬼的别院,将鬼谷分部端掉,抓了喜丧鬼,杀了很多不会武功的女子,阿湘保护的两个无辜女孩死了一个。岳阳派的弟子大义凛然地说:“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相比于喜丧游戏,这次围剿是半斤八两,敌对双方互有战损,本来也正常。不同的是,对不会武功的女子下手,居然毫无愧色,只因为这些女人贴着鬼谷的标签,正道人士杀她们就没有罪恶感,还自认为在主持正义。人们总是说,正邪之上,还有是非。但多少人能做到抛开正邪去看是非?通常不都是以正邪代替是非吗?
【溫湘溫】紅衣朱顏23-蠍王之死 你也節哀
*接上一章35集後的溫客行世界裡清理整頓
————————————
「溫客行,我與你無冤無仇,與你有仇的是我義父!」蠍王從沒受過這種突然的打擊,口不擇言說出了驚恐支配下的想法。
「我就是在問你,趙敬在哪兒?原本你說了,也不用受這種折磨。」溫客行紅衣現身,卻是帶著紅色鬼面具。
「趙敬在三白山莊好好的養著!你⋯⋯你給我個痛快吧。⋯⋯還有,四季山莊這群人你想拿拿去!」
「好,斬手斷腳的刑罰,我給你免了。」
溫客行輕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諷刺與嘲笑。「蠍王總是自以為是,不知進退。」你以為,疑似勾結清風派扇耳旁風滅我鬼谷的叛徒,我還會願意留著過年好生給伺候著?
「你們這些...
*接上一章35集後的溫客行世界裡清理整頓
————————————
「溫客行,我與你無冤無仇,與你有仇的是我義父!」蠍王從沒受過這種突然的打擊,口不擇言說出了驚恐支配下的想法。
「我就是在問你,趙敬在哪兒?原本你說了,也不用受這種折磨。」溫客行紅衣現身,卻是帶著紅色鬼面具。
「趙敬在三白山莊好好的養著!你⋯⋯你給我個痛快吧。⋯⋯還有,四季山莊這群人你想拿拿去!」
「好,斬手斷腳的刑罰,我給你免了。」
溫客行輕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諷刺與嘲笑。「蠍王總是自以為是,不知進退。」你以為,疑似勾結清風派扇耳旁風滅我鬼谷的叛徒,我還會願意留著過年好生給伺候著?
「你們這些人,人人踏足過鬼谷,羅姨她們之所以會戰死與爾等個個脫不了干係,我給了你們這麼多日都不知自行散夥金盆洗手,今日便是爾等魂歸之日。」溫客行這次卻沒有用扇子,而是抽出從大靖跟著一起帶在身上的大靖死囚那裡繳獲的龍背劍,向毒蠍一眾人劈過去,不少人當場被斬成兩截,毒蠍反應過來暗器毒器一起上,繼而同溫客行糾纏在一起。溫客行這次目的簡單直接,心無旁騖,沒用多久時間便將現場人一個不留,鬼谷覆滅之日血色婚禮歷歷在目,操縱這一切的在旁冷眼訕笑的刀手,終於也輪到被清算的時候。
這一戰,殺得酣暢淋漓,沒有了被周子舒那個玩弄人心的人的精神毒藥毒害,沒有被烏七八糟的人束手束腳壓制十成內力的發揮,溫客行的真正實力,縱橫江湖,所向披靡,一把龍背玩在手裡,絲毫不輸那個裝神弄鬼的半仙。
窗二代四季山莊弟子們送了一口氣,至少鬼主溫客行跟他們幾個人沒有直接的恩怨,雖然也被鬼主的實力驚訝到了。周子舒震驚之餘就是疑惑不解,奄奄一息的溫客行通過什麼邪門方法滿血復活?難不成真的是鬼魂索命?
「鬼主,你殺夠了嗎?」一定躺倒在地的蠍王見今日死亡已經是定局,已經調整了心態,至少自己還令這群梟雄曾經在自己面前如此狼狽。
「蠍王覺得呢?如果是你,你殺夠了嗎?」
溫客行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蠍王了解自己,有仇不報非君子。死前總要噁心一把溫客行才算數:「既然如此,那祝福鬼主餘生為自己的一時失算,殺個痛快。」
溫客行走過去背對著其他所有人,蹲下身在蠍王面前摘下鬼面,露出嘲諷的微笑。用只有蠍王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傳語道:「蠍王以為,滅幾個江湖門派,是我的胃口嗎?不,現在五塊琉璃甲都在我手上,武庫鑰匙也在,你以為我想做什麼?萬里江山皆在我手,要江湖上幾隻臭魚爛蝦的命做什麼?」
「你!你怎麼也會知道武庫的真正秘密?」蠍王大吼出聲。想起自己跟趙敬誇口的「宰了小晉王,給您安個太上皇坐」,這句話,到最後竟然是給溫客行做嫁衣的。蠍王再沒有了已經做好準備赴死的心平氣和。
饒是周子舒也吃了一驚,溫客行他知道了!完了。那武庫本是周家一家被降罪的地方無端牽扯到了其他八家的事⋯⋯還有,溫客行心中充滿顧湘死去的恨,殺了晉王怎麼辦?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溫客行朗聲道。
「還有,你知道武庫鑰匙在哪裡嗎?蠍王你千算萬算,卻是近在咫尺,一步之遙。」溫客行又用了兩人聽得到的暗語傳音。「看到周子舒頭上的髮簪了嗎?那髮簪,就是我暫時擱在他這的武庫鑰匙。」
所以⋯⋯其實只要自己腦子轉得過來,將這些人宰了,簪子奪走不再跟段鵬舉一路,獨佔武庫,甚至天下寶庫的機會就是屬於自己的!蠍王親耳聽到唾手可得的東西就這麼被自己磨磨蹭蹭拖到今日還渾然不知,心中翻江倒海充滿著不甘。
「是時候送你上路了。還有蠍王,你記著,殺你與毒蠍的是龍背的劍主人的意思,記得找這個宣判我封閉鬼谷終身不可出而故意給你機會設圈套算計鬼谷的人算帳,黃泉路上莫認錯人。」溫客行將蠍王一擊斃命,面皮一整塊削下,人也斬成幾截。
這個罪魁禍首,總算是親手除了一個。
周子舒見溫客行報復人的手法如此,根本是毫不留情,感覺到那個明明已經被騙得團團轉圍著四季山莊痛悔認錯的師弟似乎又回去了,心中是震驚也是不滿。
「老溫,你滿意了嗎?報仇報過了,你可以放下了嗎?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曹夫人她逝者已矣,你也節哀。」
客行百日谈·第十二章
云栽上山两日后,温客行终于醒了。
当时云栽还在木屋里,叶白衣在石室,刚要出门,感觉着身后床上的人有动静,忙回到床边,见那一色雪白的人儿微微睁开了黑眼睛,像是忽然活了过来,可茫然似看非看,又要闭上,叶白衣忙叫:“温客行,温客行!”连着叫了几遍,总算把他彻底叫醒了。
温客行像个刚睡醒的迷糊孩子,把周围打量一番,又看着叶白衣。老叶拉出他一只手腕号了脉,一切正常,便说:“温客行,动动手足可还行?身上感觉可有不对的?可听见我说话?”温客行微微点点头。叶白衣摸摸他的手,又拉开被子去摸他的脚,被他灵敏地躲开了。
“你已昏睡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可还记得?”
“阿叔……”温客行舌头还不利索,叶白衣连蒙带猜......
云栽上山两日后,温客行终于醒了。
当时云栽还在木屋里,叶白衣在石室,刚要出门,感觉着身后床上的人有动静,忙回到床边,见那一色雪白的人儿微微睁开了黑眼睛,像是忽然活了过来,可茫然似看非看,又要闭上,叶白衣忙叫:“温客行,温客行!”连着叫了几遍,总算把他彻底叫醒了。
温客行像个刚睡醒的迷糊孩子,把周围打量一番,又看着叶白衣。老叶拉出他一只手腕号了脉,一切正常,便说:“温客行,动动手足可还行?身上感觉可有不对的?可听见我说话?”温客行微微点点头。叶白衣摸摸他的手,又拉开被子去摸他的脚,被他灵敏地躲开了。
“你已昏睡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可还记得?”
“阿叔……”温客行舌头还不利索,叶白衣连蒙带猜是阿絮,回答说:“周子舒不在这里。”
他暂时还不想让温客行知道武库那场激战,恐在体虚气弱时添忧,只说:“你把六合真气全传给他了,能活下来已属不易,筋脉既断,身体大伤,武功十废其九,恐难复原。”
床上的人微微颔首,闭了下眼,又看着叶白衣,想了想,含混地说:“你,谁?何处?”叶白衣一脸焦急无奈,看看周围光线很足,说:“我是叶白衣,怎么认不出来?这是长明山!”
温客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从醒来的第一个瞬间,温客行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是内力尽失后的钝滞与沉重,加上久睡后躯体的酸麻无力,他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极想再睡过去,却被叶白衣的喊声叫了回来。他看到老叶的脸,蓦然就把六合神功与武库的细节都回想起来了,记起了给周子舒传输真气的痛苦过程,失去知觉前那种难以忍受的炼狱般的感觉。原想就这么死去吧,谁知筋脉尽毁了,竟然还活着,看来是被叶白衣救了,躺在一个山洞中。
他的身体虽不再轻灵,感觉仍然敏锐,他明白身子还是受自己支配的,不过困难些。接下来的问题是,既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阿絮在哪里呢?听了叶白衣回答“不在这里”,他生出疑惑,只觉这话不明不白。
他看着叶白衣俯身床前那关心着急的样子,想这叶前辈少有那么操心的时候,有点感动,又有点滑稽,要打趣几句,舌头又不太听话,只好作罢。
一个筋脉尽毁之人,所有的感觉都不再似从前了,他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武功高手温客行了,狂浪恣肆,任性趁意,都将离他远去,他心里明镜似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凉。
可再转念一想,比这更可怕的也不是没经历过,又怎样?还不是挺过来了。
说来好笑,周子舒因怕武功尽失而拒绝治疗,怕的也就是自己如今的处境,亦不过如此。如果见到周子舒,他可以告诉他,感觉还好,没那么可怕,以后便不能好好保护他了,换他来当保护人。
然而这想法只一闪,温客行便觉不是滋味,赶紧抛开。他哪里会习惯让别人来保护,那还不如死呢。
这件事做得值,无可后悔,今后就像普通人那样照应自己吧。他生来要强,从不言败,关关难过关关过。看来,又过了一关。
只要活着,他心里永远住着那个狂傲不驯的温客行。
他的口齿慢慢清晰起来,说:“多谢前辈相救。”他努力在床上缓慢坐起来,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我本以为这次死定了。阿絮到底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温客行惊愕地看着他。
叶白衣怕他的眼睛受光线刺激,去关了门。
“不知道!我救一个就够费劲了,管不了一双!”叶白衣一俟编谎就不免焦躁起来,“晋王的军队把武库挖开了,我去时武库已空,他将你藏在气道中,想是将那些人引开了。”
温客行半信半疑道:“一个月了,他还没有消息?”
“没消息怕什么,他得了六合真气,谁还能害得了他!你如今要操心的是自身!”叶白衣不高兴地说,“温客行,你听好了,你从此不再是以前的温客行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使力运气,不然气滞郁结,会更加伤身。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温客行想那叶白衣说得也对,周子舒有真气加持,不管在哪里,总该比过去活得更好。就等身体好些再打探他的下落吧。
他便不再问什么,手撑着床,挪动身子想下地。
叶白衣看惯了温客行像孩子般熟睡的样子,感觉他这一坐起来,憔悴之色未褪,就一脸谁也不服的拽样子,立马回到了一起去龙渊阁的时候。这浑小子,在我面前没少嚣张,有周子舒隔在中间,还算相安无事,以后要是胡来,少不得教训他。如今刚醒就要下床,那怎么行!
叶白衣正要阻拦他,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剑仙!剑仙!”
温客行蓦然全身一震,眼前浮现出阿湘的模样。
自从鬼谷大战后,温客行除了梦中见到阿湘,人前再没提过顾湘的名字,那巨大的伤口被他用血肉包裹着不敢触碰,一碰就血流成河。去武库救周子舒时,他沉浸在将要赴死的状态中,一直避免想到阿湘。
叶白衣打开门,光亮里袅袅婷婷走进来一个粉衣女子,温客行的双眼还不太适应光线,眯眼细看一霎,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跳下床,大喊一声“阿湘——”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云栽。
云栽惊得花容失色,没想到温谷主居然醒了,还能下地,又情知他认错了人,听到阿湘两字,云栽立时流下泪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被温客行身体的重量撞得站立不稳,死命撑住。
叶白衣知道不好,温客行这一激动,气血上涌,肯定要晕,忙过去从后面扶住温客行。果真温客行一瞬间向前倒去,高挑的身躯差点把云栽压倒,还好老叶及时将他揽过来,抱回床上。
云栽这才看清楚谷主,他身上的白色里衣,加上白发和惨白的肤色,真真一个雪人。若不是闪动的眼睫和起伏的胸膛,简直不敢相信是真人。
看到温客行急促呼吸,云栽全身都发软了。
叶白衣吩咐云栽:“楞着干嘛,去取碗热水来!”
云栽回过神来,飞跑而去,暗自庆幸刚好烧了热水,拿瓷碗兑得温水,尝了口正好,忙着端进来。叶白衣在床边喊:“温客行!温客行!醒醒!”用手拍他的脸。云栽把碗放在旁边,也过去拉着温客行的手腕,连声叫:“谷主,谷主!”
云栽在一个大户人家伺候过大半年的卧床病人,很有经验,她原以为温谷主不会醒了,现在明白他还有救,高兴极了,两手捧着温客行的手腕晃动,想让病人快些醒来。
温客行很快睁开了眼,直盯盯看着云栽,心却沉到了海底。他看清了云栽的脸,想起来她的名字,那还是阿湘告诉他的。顾湘这小丫头,那么小的年纪,像个忠实的小尾巴跟着他,一生没享过什么福,连新婚的甜美也没品尝到,在大婚日就这么断送在鬼谷了,他的家人,妹妹,女儿。
温客行一时间心如刀绞,胸口剧痛起来,手捂着胸,咳了两声,竟呕出一口鲜血。云栽忙上前擦,被他推开。
温客行那刚刚恢复知觉的身体开始撕扯般地疼,从胸口向全身弥漫,疼到几乎无法呼吸,他转身背对他们,蜷缩起身体,强忍着剧痛,浑身颤抖,手痉挛地抓紧了被子。渐渐地他感到四肢僵硬失去了知觉。
叶白衣见状,束手无策,他的内功调息没法用在筋脉不通的人身上,药丸也不能在此时喂服,只能等症状自行缓解。他急忙回身去找药。
云栽看着痛苦中的温客行,不知怎的,霎时感觉到自己跟床上这个人连着筋。她的心立刻也如刀绞般疼起来,眼泪若水晶珠子滚落下来,她想起了曾经挂在胸前的那块白玉,那玉碎的声音就如她的心碎,让她多年不敢去想。
此时她忽然记起了那种感觉,不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叶白衣手忙脚乱翻抽屉,他长年研究修补筋脉的药,不断改善,此刻找出最新一款,递一颗给云栽,嘱咐道:“等他可以吃药时,和水服下,再多喝水,自然会好。”他看着云栽那信赖的小眼神,没忍心说实话,其实他心里完全没底。
多喝水却是没错的,温客行昏睡多日,须赶紧补水。
云栽很信任叶白衣。温谷主病成这样,还能醒转来,世上没几个郎中能做到。
过了半晌,温客行的身体放松了一些,疼劲过去了,缓过一口气,手脚又恢复了感觉。昏睡多日后的身子糟糕到了什么状况,此番他算是领教了。他艰难地翻转过来,仰躺着喘息,绝望地闭上眼睛。
此时的温客行,一脸凄清无助,如雪人儿要融化般,任是神仙也于心不忍。云栽和叶白衣都不禁嘴唇哆嗦起来。
云栽给他盖好被子,那温客行微微睁开了眼,没看他俩,望向洞顶。
叶白衣看见了温客行眼神里孤狼般的强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本欲告诫温客行,不要再忧虑伤身,他的身体经不起这种折腾了,可一想到阿湘的事,也就没法开口了。在莫怀阳带人血洗鬼谷这件事上,叶白衣总有愧疚。他想安慰温客行几句,好歹是自己的真气传给他,才把他身体搞成这样,可又天生不会安慰人,只得叹口气,示意云栽喂药。
云栽用温水化开药丸,小声喊谷主,要用勺子喂给温客行,温客行摆手制止,咬着牙竟摇摇晃晃地坐起来,示意云栽把水碗放在床边,然后看也不看她,说:“出去。”
云栽说“是”,知趣地忙退出去,又倒了一碗温水送到门口,交给叶白衣。
温客行情绪十分低落,身体又虚弱,费力喝完药,再喝了些水,又沉沉睡去。
叶白衣看他这样子,想不如让他再多睡一阵子。
12 山河令温周关系解析——晒太阳
[图片]
阿絮收徒仪式完毕,在河边找到老温,单独有番对话:“家师推崇的是孤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老温,你我这把年纪,要对一个人袒露心扉,实属不易,我自己做不到,也没法要求你,所以,我决定先行一步,我想赌一把,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这是阿絮满含信任和鼓励的表白。
其实袒露心扉并不难。老温已经先行了N步——之前老温表白过多次了,不都是袒露心扉吗?只不过老温言简意赅,阿絮说的有点多罢了。感情到了那一步,自然能流露。
不过这对阿絮也委实不易,他是个讷于表达感情的人,又跟他之前预期的最后两年生活状态相违背,尤其是对老温的背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感情交出去,冒险试着与老温......
阿絮收徒仪式完毕,在河边找到老温,单独有番对话:“家师推崇的是孤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老温,你我这把年纪,要对一个人袒露心扉,实属不易,我自己做不到,也没法要求你,所以,我决定先行一步,我想赌一把,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这是阿絮满含信任和鼓励的表白。
其实袒露心扉并不难。老温已经先行了N步——之前老温表白过多次了,不都是袒露心扉吗?只不过老温言简意赅,阿絮说的有点多罢了。感情到了那一步,自然能流露。
不过这对阿絮也委实不易,他是个讷于表达感情的人,又跟他之前预期的最后两年生活状态相违背,尤其是对老温的背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感情交出去,冒险试着与老温交往,本不符合他稳重清醒决绝的性格,可见阿絮的决心和对这份情感的看重。
老温却什么话也没说。他听出阿絮对这份感情的回应,也知道阿絮希望他回报坦诚,把自己的过去也和盘托出。但阿絮的过去是被江湖认可的,老温的过去和现在都是被江湖否定的,他当然不能说。再加上前车之鉴,阿絮的想法和做法,他的价值双标并没任何改变,所以老温并未破防。他不会贸然触动敏感话题了。他不能拿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关系去冒险,爱得更深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掌握主动权。
在河边,老温应成岭要求讲了他所知道的琉璃甲的故事,但不是全部。“二十年前的江湖,还不是而今这一潭死水一般,还有一见如故的人和倾盖如故的事。”曾经非常美好。容炫挑头建立武库,武库密匙被分为五份,由五湖盟五个高手保管,后来五湖盟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号召围剿容炫,逼其自刎于青崖山外。接着青崖山鬼与五湖盟为争夺琉璃甲大战一场。
老温对成岭说,如果二十年前就打开武库,镜湖派就不会遭灭门了。他的话既是对成岭说,也是对自己说。对成岭境遇的感同身受,使老温对成岭的态度已经从原本只当是阿絮的徒弟到现在的视如己出。
阿絮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老温说:“过去了吗?未必。”阿絮看到了老温眼里深深的仇恨,十分吃惊。
阿絮对琉璃甲的认知是很清醒的,这些江湖传说能起作用,不过是人的贪嗔痴在作怪,打开了武库也没有什么用,琉璃甲并不重要,人的生命更宝贵,所以他劝成岭把琉璃甲扔掉或者交给高崇。这一点老温也赞成。他扔出琉璃甲“祸乱江湖”不过是为了扰乱江湖的平静,让正派人士为了利益相互残杀,剥下虚伪的面具,露出真面目。琉璃甲本身确实不重要。
阿絮进一步劝成岭:“如果你爹爹他们泉下有知,是希望你从这二十年前的旧事中解脱,继续过自己的人生,还是希望你继续带着这个麻烦,不断遭人觊觎劫掠?世人围绕着贪恋画地为牢,我管不了,你,我还是能管一管的。”
阿絮擅长以超然姿态讲道理,但是没有理解和同情,任何局外人的超脱都没有说服力。成岭作为习惯接受大道理的孩子,又受到了江湖正道前辈们的各种照顾,可能还容易接受。老温听了道理觉得没错,但是在他的立场又绝对不可能照办,可又无法反驳。老温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很容易倾听理解感受他人,阿絮这些话造成了他内心更加纠结。
成岭自愿要回五湖盟,老温第一个反对,但是成岭说出一番为门派大局考虑的大义凛然的话,阿絮赞他有担当。
两人把成岭送到岳阳派大门口,阿絮简单嘱咐两句,老温却嘱咐又嘱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成岭不由抱住老温,说:“谢谢你,温叔,之后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咱们一直在一起,还有湘姐姐。”
阿絮把他们拽开,说:“行了,别学你温叔婆婆妈妈的!”老温又嘱咐:“万一有什么事就找你湘姐姐,别怕,我们都在。”阿絮在后面推成岭一把:“快去吧!”
成岭进了大门,老温仍忧心忡忡:“五湖盟里没一个好东西,你那傻徒弟执意要回去,我总是悬着个心。”阿絮说:“他把琉璃甲交出去了,就只是个孤儿,等英雄大会结束了,我就带他远走高飞。”貌似深谋远虑的阿絮,考虑问题还是太简单。
阿絮心情很好,看老温的明亮眼神和温暖笑容,总算把感情传达出来了。
然后是晒太阳。这段情节被封神,首先归功于观众的健忘。大家在前一集还跟着阿絮认为老温做了错事,又揭短伤了阿絮的心,还去喝花酒,不可原谅,这时看见阿絮忽然不再生气了,还主动表白了,简直是感天动地,顿时世界变得美好了。他们首先感动于阿絮的所谓“宽容大度”。阿絮没问题,剧中那个武侠世界就没问题,观众们也就放心熨帖了。
两人坐在沿街的桌边,老温还在想着阿絮河边的话,太在意爱人的评价,看阿絮心情好,就贱嗖嗖地追问:“你认识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人还是坏人?”
阿絮的回答显着通透:“我在人心鬼蜮里杀了七进七出,要是连好人坏人也分不清,那不是白活了。”这里暗示老温是他认证的好人。大家紧跟阿絮,也信了老温是好人。老温自己也激动不已:“原来我是个好人!”他像孩子一样开心得意起来。爱人的肯定比什么都重要。
但阿絮还有一句充满哲理的话:“坏人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好人做了坏事难道就永世不得超生?没这个道理。”虽然认可老温是好人,但是仍然认为老温做了坏事,也就是假琉璃甲之事。他没有去尝试了解和理解,而是坚持自己的成见。在成见的基础上还能原谅并肯定老温,虽非知己,也算是宽容大度的朋友。在阿絮心里,他自己也是做了坏事的好人,他也需要接纳自己这一点。
在阿絮的判断体系里有个前提——老温再好也越不过他自己去,这种道德优越感深入阿絮的骨髓。他做坏事是身不由己,他敬畏社会规范,也被社会规范保护着;而老温却蔑视规范,憎恨整个江湖,主动选择干坏事。作为青崖山三千鬼众的头子,他是不会认同把自己踩在脚下的规范的。所以两人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阿絮虽不知老温的底细,但老温对规则教条的反感疏离显而易见。所以阿絮是如假包换的好人,他不需要别人的评判,而老温就很难说了。阿絮之所以敢向身边人暴露身份,因为他本来就是正道中人,他的行踪只需要隐瞒晋王一人;而老温的身份必须隐瞒所有人,包括对老温的价值观和行为并不认同的阿絮。
观众已经知道老温的身份和作为,首先默认他是坏人,然后全看阿絮能不能用自己的一票把他捞出来。阿絮还不知道老温的身份,他掌握的信息还没有观众多,但是观众仍然相信阿絮的选择。
相比于对老温的偏见,对阿絮的盲目信任更其难得,可歌可泣。
其实看到阿絮含情的目光,谁还会指望有另一种选择?当然是好人啦。阿絮既然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就决不会接受自己爱上了一个坏人,这一票里感情的比重更大。阿絮又是一个封闭在自己感受中的人,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老温跟他和好,就表明老温已经改变了想法,向自己靠拢了。
这段所谓封神片段,其实是在全体观众面前,阿絮给老温出了一纸鉴定书。老温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他笑着说出的一句“原来我是个好人啊”,道尽了悲凉。在这个世界上,他的选择权少得可怜,自我评价的权利都要为爱而让渡,因为深情,他太珍视这份感情。阿絮有评判他的资格,他只有听从的份,没有自证清白的选项。他的自卑与对阿絮这份感情的珍视,让他并不奢望阿絮理解他的行为,只要没把他划入坏人行列就阿弥陀佛了,就能让他心花怒放地闭目享受那道他唯一珍视的阳光——爱情,发出感叹:“活着,给太阳晒着,还有个人的名字给我这么叫着,真的挺好。”
剩下的心事,他只能埋藏得更深。
他们之间有爱,但不对等,就像他们的地位和身份,哪怕在老温心里,也自动把自己降了一等。即便如此,老温还是坚韧地守护着自己的信念,用强大的情绪自控能力展现给心上人一个温暖美好的形象。
邪派的老温必须疯狂追求正派的阿絮,因为这太符合观众的想象了,其中充满了象征意味。邪派向往正派,爱慕正派,想回到正派队伍里,当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哪有那么容易。而正派自然要高傲,自重,矜持,怎样怠慢无理都是可以接受的。正派无论有多少缺点问题,都是瑕不掩瑜,可以忽略,以观众的智商,也完全可以脑补任何理由圆过去,甚至把弱点描绘成亮点。邪派则须背负所有的质疑,经历脱胎换骨,天人交战,洗刷自己的罪名,才能被观众勉强接受。正派是用来宽容的,所有好名词都堆砌上去准没错;邪派是用来挑剔的,观众组成的评审委员会始终擦亮着眼睛。
面对面叫三声名字,这种脱离人设,矫揉造作的戏码,也能当成糖点,被许多观众推崇。有糖堪磕直须磕,三声总比一声多。以老温舌灿莲花般的表达能力,需要靠这种叫魂招术吗?发完好人证的阿絮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观众们流于表面的欣赏水平充分说明,阿絮的带节奏任务会很轻松地完成。
温周和阿湘小曹再次围坐在酒桌旁,这回阿絮不再酿醋,而是当众表白了:“在下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寻医问药上,不如趁着身子还健康,能和我这位知己浪迹天涯,诗酒江湖,潇洒走一回,方才不枉此生啊。”阿絮对这份感情已经在小范围公开确认了。
老温第一次听到“绝症”,有点吃惊,追问他有几分为真时,阿絮又以“你猜”回避掉,并未将钉伤之事对老温说明。很多人说阿絮先一步坦诚,其实最重要的事并没说出来。两年寿命才是对二人的今后生活影响最大的。确定一段关系后,最要不得的就是隐瞒身体状况,尤其是必将影响到共同生活的部分。老温若得知,当然很伤心,但是被隐瞒越久,必然越伤心。
阿絮首先是为自己考虑。身体的残损是难以启齿的私事,背后的真实原因则更加摆不上台面。以阿絮的清冷决绝,他肯定不想示人,也知道反正无医可治,便更不会让别人插手管这件事了,默不声张地走向死亡是最好的选择。
肯定有人会说,阿絮怕老温知道了以后,把自己当病人,处处呵护,两人的感情掺杂了怜悯的成分,就不纯了。然而,一个内心足够强大的人是能面对现实并正视自己的。阿絮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坎。他拿不准这事被老温知道后,他是否能接受老温眼中的自己。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坦诚是经过伪装的,所以任何一层秘密的揭破都是危险的。从这里也能看出阿絮个性中的逃避特质。
在酒桌上,阿絮越俎代庖对曹蔚宁交待阿湘的安置问题,又一次清楚体现了阿絮对周围人的干涉掌控欲。老温对此一味宽容,并不计较。
客行百日谈·第十一章
周子舒仍在晋州的地牢中,身心俱困,他不知日夜,地牢的墙壁上挂着油灯,灭了也就灭了,他也不需要看清楚什么。总有一天,连黑暗也不会再有,对他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可能会忘掉温客行。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沉入了无底的黑洞。
他分外想念四季山庄的日子。游子十年后归来,重新振作,他是庄主,师兄,多么自由自在。他曾经半夜惊醒,对温客行剖白往事;也曾经无法入睡,跟温客行把酒对谈。他只恨时间没有停留在那一刻,只恨自己太委婉拘泥,心里话火辣辣的,为何不趁着酒劲说出来?
原本羡慕叶白衣的真气和武力,长生不老,纵横江湖,等得到了真气才知道,四季山庄的日子才是神仙日子。
真气也挡不住心死。
他越是痛惜,越是想起......
周子舒仍在晋州的地牢中,身心俱困,他不知日夜,地牢的墙壁上挂着油灯,灭了也就灭了,他也不需要看清楚什么。总有一天,连黑暗也不会再有,对他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可能会忘掉温客行。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沉入了无底的黑洞。
他分外想念四季山庄的日子。游子十年后归来,重新振作,他是庄主,师兄,多么自由自在。他曾经半夜惊醒,对温客行剖白往事;也曾经无法入睡,跟温客行把酒对谈。他只恨时间没有停留在那一刻,只恨自己太委婉拘泥,心里话火辣辣的,为何不趁着酒劲说出来?
原本羡慕叶白衣的真气和武力,长生不老,纵横江湖,等得到了真气才知道,四季山庄的日子才是神仙日子。
真气也挡不住心死。
他越是痛惜,越是想起那命定第一眼的强烈印象。他躺在越州最繁华的路口桥头晒太阳,于穿梭过往的人群缝隙里,抬眼看到了茶楼二层正对的隔间里面,一男一女对坐的侧影。那男人长发玉簪,银袍白扇,靡颜腻理,侧颜秀挺,他不由得被吸引着,手搭凉棚细看,却见那人转过头来,剑眉高鼻,月唇星目,一张鹅蛋脸上写满了矜贵倨傲,却又难掩风流魅惑。周子舒也算见过世面的,本以为七爷已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了,不想还能见到更出挑的。
那人一双摄魂目忽然向周子舒投来不经意的一瞥,周子舒正看得出神,猛然对上了眼神,心狂跳起来,感到那人看似不经意,实则颇有深意。
那一刻那一瞥,在他胸中引发的地震令他记忆犹新。自从他给自己钉了钉子,就心如死灰了,之前没对谁动过心,之后也注定不会了。谁知道他命定之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猝不及防而来。
如今又猝不及防而去了,为他而死。
他周子舒这条命,直截了当地展示了什么叫孤苦,跟着他的没一个剩下。
一切都有定数,相比于下油锅,完美得到又完美失去才最可怕,温客行大概就是神佛给他的最重惩罚吧。
从认识温客行那一天起,他的感情像雨后春笋拔地而出,又似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跟过去的单调封闭完全反转。静心想想,他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再也回不到几个月前了。
晋州的人们再也看不到过去那个周子舒了,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没人懂得他为何成了现在的样子。
在等待中,让他没想到的是,晋王少年时的老师漆再十之子漆允林来地牢看他了。
漆允林自小在晋王府中长大,跟七爷和周子舒自然也都是老熟人,而今他已是名满晋州的大才子。晋王爱慕虚名,讲究重才尚义,常将漆允林带在身边。
周子舒上次被晋王抓来,并没见到允林,听程星明说,他恰好出公差在外。在少有的几个信得过的晋州故旧中,漆允林是他最欣赏也最看重的。允林年轻有才,抱负远大,对晋王很有影响力,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又因他从小跟着周子舒他们一帮人,把周子舒当大哥,对他佩服尊重,言听计从,周子舒对他也倍感信任亲近。
漆允林穿着一身黛色窄袖便袍,十分利落,眉宇间透着清朗之气,一年不见,越发成熟有型了,周子舒心下感叹。
看到允林,他不由想起秦九霄,三师弟也是从小崇拜他,服从他,跟随他,两人是同一类轮廓,长身蜂腰,修眉细目,白净清秀,气质也都聪慧开朗,只是秦九霄到死都未脱稚气,而允林则少年老成,十分稳重。
不知为何,周子舒自己是赳赳武夫的状貌,欣赏喜爱的尽是颀长潇洒的类型。
三师弟是周子舒心头的一块伤疤,以往想起来锥心地痛,而今却只有淡淡的忧伤了。他抬手制止漆允林要出口的话,好像随口地问:“还记得九霄吗?”
允林默然点头。一年不见,周子舒老了些。允林也不意外,他既在外浪迹,难免沧桑。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牢服,发髻不正,没了志意昂扬,却多了桀骜之气,在囚困中不输威势,让允林又肃然起敬。
可周子舒说话时并不看他,那眼神让人有咫尺天涯之感。
他知道秦九霄是周子舒的禁区,不便多言。
可周子舒却打开了话匣子,从秦九霄小时候的乖巧到少年的青涩,直讲到他死去的那一天。允林听着,已是几回热泪盈眶,可周子舒脸上很平静,连眼珠都不错,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死是解脱。”周子舒不动声色地说,“你知道他有一个相好吗?”
允林摇摇头道:“不知。是谁?”
“静安郡主。”
允林大吃一惊,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周子舒。周子舒先是看地,随后也抬起眼睛,对上允林,就那么直白地看着他的眼睛。
漆允林又一次眼眶红了,先移开视线。
他知道一年前周子舒奉命杀了静安郡主全家。
聪明的允林大概明白了周子舒为何出走,又为何与晋王闹掰,实在是他不能继续为王爷干脏活的生涯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不得要领,也从不敢在晋王面前提及周子舒。此次晋王把周子舒被关押的事告诉他,就是想找个双方都信得过的人送个口信,允林是最佳人选。
允林问:“王爷他,可知道这层关系?”
周子舒轻叹一声,闭上眼睛,说:“我是事后才知。他知不知,有何分别?”
允林也轻叹一声,道:“自古王权,血雨腥风,殃及多少无辜,家父为老王爷效尽全力,忠心可鉴,到头来也免不了含垢忍辱,曝尸荒野的下场。”
周子舒转向他问:“你娘可好?”
“老人家身体还好,常问起子舒哥呢。”
周子舒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允林,王爷准许你来,想必有什么话?”
允林又郑重地行礼,道:“不瞒子舒哥,王爷确实有话,只是刚才听了兄长之言,便不好出口了。”
“你我之间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王爷说,想与子舒哥重修旧好,捐弃前嫌。”
这下周子舒有点吃惊了。他一直以为晋王对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报复,要么算计。重修旧好是哪门子鬼?他俩之间,还有重修旧好的可能?晋王哪有那么天真重情。可若是其中有诈,为什么要把他身边最倚重的允林拖下水?
周子舒只能将计就计。
“王爷近来身体可好?”
“王爷病势缠绵,不见好转,一直下不得地。”
看来晋王没得到阴阳册,周子舒想。
“他想跟我修好,为何不自来见我?”
“王爷怕惹得子舒哥动气,双方误会加深,不敢轻举妄动。”
“允林,转告王爷,他想重修旧好,除非亲自前来。”
允林唯唯。周子舒明白,晋王不会照做的,且看他再如何应对吧。
【温周】无题(九)
太久没更已经给我忘了前面写的啥了
所以说灵感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_(._.)_
还有人吗
不适者左上角谢谢
无题(九)
※磕疯了的产物
※背景是剧的,私设阿絮已经钉了四颗钉子
※剧情接剧36集老温生死未卜后,阿絮一睁眼穿回离开天窗一年前时期
※阿絮钓老温,一钓一个准
※人物归亲妈occ归我
※没有读过《七爷》,剧情魔改,私设众多
※不喜勿喷,一切皆为成全温周......
太久没更已经给我忘了前面写的啥了
所以说灵感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_(._.)_
还有人吗
不适者左上角谢谢
无题(九)
※磕疯了的产物
※背景是剧的,私设阿絮已经钉了四颗钉子
※剧情接剧36集老温生死未卜后,阿絮一睁眼穿回离开天窗一年前时期
※阿絮钓老温,一钓一个准
※人物归亲妈occ归我
※没有读过《七爷》,剧情魔改,私设众多
※不喜勿喷,一切皆为成全温周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李商隐《无题》其一
————————————————
【九】事生
温客行最终还是无言走了出去,只是细心地关好房门,略感烦躁后,飞身离开了竹林小筑。
周子舒暗暗叹气。
这人几时能别这么憋着?
盘坐于席上,周子舒开始冥想。
温客行一直未归,周子舒倒也没在意,到是裴夫人担忧地来询问,被周子舒挡了回去。
温客行去做什么了?
他去召集鬼谷众人立刻齐聚酒楼。
怒气无处发,必须找人出了。
鬼谷开会的气氛略显凝重,温客行坐在主位,挥着扇子咧嘴,时不时扔出去一个回旋,再惬意地听着十大恶鬼给他报告出谷之后恶事。
其实很无聊。
他的注意并不在意这些上。
他不在意这些恶鬼杀了谁,灭了谁家门,惹了谁家祸,反正也是他放出来扰乱这江湖的。
越乱越好,乱起来才有意思。
温客行扫视着一圈跪着的鬼,突然眯起眼。
就是这黑白无常出双入对的有点碍眼。
这么想着,他直接飞过去拧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白无常没气儿了。
十大恶鬼走的走逃的逃,温客行没去留他们,顾湘到是跑进来了。
“主人你听说没,有好几个门派的人围着那什么……安吉四贤!围在他们住的地方说他们私吞了东西,要他们交出来呢!”
温客行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顾湘歪头:“不知道,刚打听到的,应该也没多久吧?”
温客行立刻起身。
“我去一趟,你继续做好你的事。”
顾湘瞪大眼睛:“诶?主人你等一下,我……”
温客行飞檐走壁,瞬间没了影儿。
顾湘气得在原地跺脚。
她还没说毒蝎到处寻张成岭的事呢!
屋外吵吵嚷嚷,周子舒平静地睁眼,看着天边仅剩的半个红日挑眉。
竟然比预想的来的早。
各帮门派在竹林聚集,安吉四贤已经出门探查情况了。
“安吉四贤,把手里的琉璃甲交出来!”
一听这几个门派是为了琉璃甲而来,裴老前辈脸色一变,悄悄问道:“消息怎么会传出去?”
贺一凡皱眉:“八成是我和二哥取这东西的时候被谁看到了。”
裴老前辈:“一会儿真起冲突,老三你就带着琉璃甲去找高盟主,一定不能流入这些人手。”
“大哥……”
裴老严肃道:“老三!”
贺一凡只好应下,竹林小筑门已经被破开,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分明来者不善。
裴老开口道:“不知各位硬闯所谓何事,我等从不参与江湖纷争!”
丐帮帮主黄鹤一杵打狗棍道:“你们私吞了东西,还不快交出来!”他身后的弟子们也挥着打狗棒喊着“交出来”,气势汹汹。
贺一凡:“这东西是我们辛苦寻到的,你丐帮想要,就自己去找!我们兄妹四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谁不知道安吉四贤里老二根本没有武力,其余三人的武功也不顶尖!
柿子得挑软的捏。
打斗一触即发,一群人呐喊着“杀啊”、“把琉璃甲抢过来”朝安吉四贤围上去,几人自然不会轻易交出琉璃甲,抽出武器挡开那些人。
拦是拦不住的,裴老大喊道:“老三,走!”
贺一凡知道什么意思,立刻准备抽身,一旁的丐帮摆阵,将黄鹤送到他面前出其不意将人拦下,还打伤他的右腿。
那边的裴老也支撑不住,肩膀被鲜血染红,老二急得替他挡了一剑,裴夫人在一旁满脸悲痛。
这些人就像疯狗一样根本拦不住!
她的右手已经被刺伤,剑被打飞,一人持剑准备劈向她,裴夫人绝望地闭上眼,却没有感受到苦痛的降临。
一把软剑挡下了那人的长剑,来人带着帷幕,衣袂飘飘,身轻如燕,一剑挑开剑身,几个踏步到人前,又是一剑挥出。
“怎么还有帮手的?”
周子舒不是安吉四贤,天窗首领的经历让他对这些江湖中人产生不了怜悯。流云九宫步令他身形鬼魅,白衣剑过,无人生还。
各方势力骚乱一阵,很快聚成一团,周子舒也回到安吉四贤身前,挡着狼狈的四人。
索性都还活着,周子舒心想,随后掏出药瓶给裴夫人道:“这是救命的药,伤口等这事解决了再说。”
裴夫人急道:“子舒你快走!这些人的目标是琉璃甲,和你没关系,他们不会为难你!”
周子舒帷幕下的神情一派从容:“裴老夫人放心。”
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
敢来抢夺琉璃甲的人,看家本领和胆识都不弱,周子舒之所以能迅速抹杀一些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突然出现,而现在就没有了,他得直面一群人的各种手段。
打不过也躲得了,这就是周子舒的优势。
他只是拖延时间,真正的主角还没登场,这场戏必须唱下去。
裴夫人将两位兄长和丈夫安顿好后,震惊地看着周子舒的身影时隐时现,竟是将众多目光吸引过去。
这就是四季山庄庄主的实力?
裴老夫人头皮发麻。
不,恐怕不仅如此,但不知为何要做出勉强模样,是为了迷惑什么人?
周子舒要迷惑的从来只有一个人,他也能借这各式武器和毒来增加自己的“伤”,好来达成目的。
表面看起来周子舒被伤得重,素衣染了殷红,实际上双方都没多少损失,只是混乱罢了。
“都住手!”
周子舒唇角微弯。
终于来了。
他突然提剑格挡,似体力不支般向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靠着白衣剑才撑起身。
混乱的人群被挤开,高崇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前,看着浑身是血的安吉四贤,他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
而对于陌生的周子舒,他则是疑惑。
高崇的出现阻止了这场闹剧,周子舒冷眼旁观着他们争吵。
是他命人提前给高崇带的信,高崇果然提前就来了。
裴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将放在香囊里的琉璃甲拿出准备递给高崇,却被周子舒一把抢走。
裴老夫人一愣:“子舒?”
周子舒拿着那片琉璃甲,其上彩光流转,让人群中的黄鹤看直了眼。
周子舒早就注意到他,嗤笑一声:“好看么?可惜,这东西是个赝品。”
人群骚动起来,黄鹤指着他怒道:“黄口小儿!老夫可没听说琉璃甲这等圣物有赝品!”
周子舒瞥了他一眼:“丐帮帮主好气魄,这天下之大何其不有,黄帮主,你可曾皆过目?”
黄鹤竹杖一杵,几名丐帮弟子便准备上前,高崇立刻将人拦下。
周子舒道:“黄帮主这般人物,即便听闻这是赝品,自然也会认为是欺骗,反正此物是真是假,全凭借在场各位,信、与、不、信。”随后毫不留恋地将假琉璃甲抛给人群中的高崇。
“高盟主可以亲自鉴定,这东西是不是赝品。”
高崇自然是将东西反复仔细地查看,那群人也围着他,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了结果,顿时又是一阵议论。
“看来高盟主已经有了结论,”周子舒轻笑,“在下且看,你如何收拾这迟了二十年的残局。”
兴许是“二十年”三字刺激到了高崇的神经,他忙问道:“等等!你是何人?你知道什么?!”
裴夫人已经完全呆住,周子舒拉过她回到院里,没给高崇一个眼神。
竹门被关上,留给高崇的只有周子舒模糊的背影以及一句话。
“高盟主可曾信,‘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冥冥之中自有轮回定数。
温客行赶到竹林小筑时人已经基本散去,他同高崇打了个小照面,便急忙推开周子舒的房门。
“阿絮?你有没有受伤了!”
周子舒中了几种毒针正在逼毒,温客行的突然闯入,正好是他将毒血吐出的时候。
“阿絮!”
“鬼叫什么。”
见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温客行又去探他的脉象,果然内伤也不轻。
温客行一边拿过旁边的伤药和绷带,一边垂着头可怜巴巴道:“阿絮,我……”
周子舒瞥了眼:“还知道回来?”
温客行急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
周子舒:“你今早走的到是匆忙。”
温客行一噎,两只手握紧床边缘,神色悻悻。
“我去给你抓内伤的药。”
“我这内伤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了才是。”周子舒淡淡道。
温客行没说话。
出门时温客行同来探望周子舒的裴夫人撞见,她代几人向周子舒表达歉意和感谢。
裴夫人对他说着当时的场景,又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绿竹,红着眼道:“这世道终究是变了,我们这几个人啊,老了!”
安吉四贤终于放下了执念,准备回归到他们宁静的生活了。
周子舒闻此事松了口气。
这事在上辈子是个坎,过了后,安吉四贤的生活便与他无关了。
偶尔串门到是可以。
周子舒又摸出一只小瓶,服下一粒小药丸,中毒的青紫迅速褪去,周子舒忍不住活动了一下。
治疗内伤和解毒的药大巫给了他很多,服下后周子舒回到床上调息。
此时天色已晚,窗外漆黑一片,只有点燃的烛火摇曳。
一阵阴风袭来,烛火被扑灭。
周子舒瞬间睁眼警惕,却面不改色。
有人?
城内的好药店人是络绎不绝,温客行取出几贴药物后也没闲逛,急匆匆准备回赶。
路过玉器坊时,上面的图案令他眉头一皱,不得不停下脚步后转到一条三叉巷中,数着石块开了扇暗门。
喜丧鬼正坐在转角,身边站着艳鬼柳千巧。
温客行脸阴沉下来:“找我何事?”
喜丧鬼捻了捻白发:“我有一事忘了言明,”她定定地看着温客行,“谷主可曾听过,‘血梅阁’?”
温客行挑眉:“未曾。”
“那便怪了。”
一封信从袖中抽出,温客行接过。
“昨日我收到血梅阁主的亲笔信,说是近日五湖盟将对我出手,劝我离开另寻栖身之处。”
温客行接过扫了眼,晃了晃那封信:“奇哉怪哉,这血梅阁是何物?同我鬼谷又有何干系?”
喜丧鬼敲了敲手背:“这血梅阁……不好说,我曾以为同我的薄情司一般是个情报部门,但不知其本部,不知其阁主,更不知与其交易的代价与方式,江湖传言说特定的信物才有人会引荐,可特定信物是什么,也没人说得清楚。”
温客行眯眼:“藏头露尾,罢了,同我又何干。”
“那我是信,还是不信?”
“宁可信其有,你也是我计划的重要一环,可别出什么差池。”
“……是。 ”
喜丧鬼隐入黑暗,温客行转身出门。
他还急着给周子舒送药。
小筑的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光。
“阿絮,你感觉怎么样?方便我进去么?”
无人应答。
“阿絮?”温客行察觉不对,又重重敲了敲门。
依旧无人应答。
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温客行立刻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没有周子舒的身影。
房内的摆件有些凌乱,血腥气淡淡,看得出有被遮掩过的打斗痕迹。
绑着药袋的绳子断裂,温客行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目眦欲裂。
他不该离开那么久的。
子时刚过,正是周子舒内伤发作之时,傍晚打斗又受了伤,来人若是武功高强,的确有可能性趁其虚弱将人劫走。
该死!温客行在心里怒骂一声,转身飞出召人去寻周子舒的消息。
是谁?
究竟是谁,劫走了周子舒?
————————————————
絮:骗人这种东西我是有天赋在身上的
温:我也有
岭:我……
湘:这种东西也有一脉相承???
客行百日谈·第十章
温客行被叶白衣带到长明山上近一个月了,叶白衣隔段时间给他喂些丹药调养,确保他身体诸般稳定。按温客行的脉象,这两日便能醒来,然后必须进食补充营养。叶白衣决定下山一趟采买些食品。
他到村里取了马车,赶着去往最近的镇子,想到温客行醒来后的一应生活琐事,难道都要他老人家操心?那他可应付不来。每想到此都无比烦恼,一路后悔把个小祖宗接来了。
刚到镇口,看到墙上贴着告示,重金收购紫苞雪莲。老叶心下一动,立刻联想到了一位故人,断定与此人有关。看落款地址是镇上的大户盛家,便径直找了去。
盛府位于镇中心最繁华......
温客行被叶白衣带到长明山上近一个月了,叶白衣隔段时间给他喂些丹药调养,确保他身体诸般稳定。按温客行的脉象,这两日便能醒来,然后必须进食补充营养。叶白衣决定下山一趟采买些食品。
他到村里取了马车,赶着去往最近的镇子,想到温客行醒来后的一应生活琐事,难道都要他老人家操心?那他可应付不来。每想到此都无比烦恼,一路后悔把个小祖宗接来了。
刚到镇口,看到墙上贴着告示,重金收购紫苞雪莲。老叶心下一动,立刻联想到了一位故人,断定与此人有关。看落款地址是镇上的大户盛家,便径直找了去。
盛府位于镇中心最繁华地界。叶白衣下了马车,通报来意,门房引着进入府中,带至气派的正厅,见到了盛家主人和一位行商模样精干的中年男人。
他两人见来者白衣胜雪,仙气飘飘,身背重剑,头发花白却身形敏捷,知定是世外高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叶白衣开门见山就问谁要收紫苞雪莲,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不瞒先生,我家主人随新上任监察御史巡经此地,闻听此乃本地稀有之物产,受师长之托寻购。”
叶白衣便问:“哦,至清道长,是你家主人的老师?”
那男人作揖道:“正是。先生与他相识?”叶白衣道:“早年有过一面之缘。他如今可在府中?”
“道长与主人一同前来,暂住县驿站。在下可陪先生前往。”
叶白衣思忖一下,说:“今天还有急事,改日再去拜望。”
“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不必了,见面自然知道。”叶白衣莞尔一笑告辞。
出了盛府,叶白衣赶起马车,忽然又好奇地想,这道长几十年不见,不知有多老了,不如去偷偷瞧上一眼。反正时间还早。
他复又下来,拴好马车,撩起轻功,可比马车快多了,很快就到了县城。
县城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叶白衣正要问路找驿站,忽见人们一阵拥挤去往十字路口,叶白衣看过去,原来是人市开张,高台上拴着一个粉衣女子,那粉嫩的衣裙与周围百姓的暗淡衣色对比鲜明,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叶白衣从旁经过,本不想停留,忽听那女子大喊:“剑仙救我!剑仙救我!”
叶白衣回头看,那女子正是对他呼救,他却不认得她。他迟疑问道:“你认识我?”女子喊道:“那次剑仙在青崖山外跟温谷主打斗,奴家在远处看见的。”
叶白衣十分惊奇地问:“你是鬼谷的人?”自从听说了武林大会后莫怀阳带人血洗鬼谷之事,叶白衣就心下暗愧,却不好意思再跟任何人提起,假装不知情。如果温客行兜头问他,他其实也不知怎么应对。
叶白衣没再多想,趁着人群喧闹,赶紧出手把这姑娘买了下来,生怕让卖主听去更多的信息。
老叶雇了个车,载着这姑娘往镇上返,一边暗想着最近找麻烦上了瘾,几十年清净修炼功法的定力一去不返,看来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他转头看看身边细皮白净的女子,不知该怎么安置她,是不是先带到盛家?便问她的名字,她说:“云栽。”
原来这云栽正是阿湘从急色鬼手中救下来的两位女子之一,另一个叫红露,已经在高崇偷袭罗姨别院时被杀。云栽因很少回鬼谷,只在罗姨的别院出入,不为人知,又因属中等之姿,不似喜丧鬼和艳鬼那般明艳夺目,人又机敏,一直被放做外围暗哨。待她得知鬼谷大战,急忙返回,已经看不到活人了。她藏在密库中,躲过了几轮搜查,听着那些各处躲藏的姐妹被陆续找出来,绳子捆着卖给了人贩子,吓得她不敢动。三天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听外面没动静了,才趁黑夜摸出来,谁知还是被几个山贼逮住,遭了强暴后,又被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她不甘受辱,伺机逃跑,抓住又被转卖,就这样被卖了几轮。
叶白衣暗想,这样一个粉嫩弱女子,没了鬼谷,只能四海飘零,在哪里都免不了是砧上鱼肉,结局悲惨是早晚的,自己这也算做好事吧。便问她一路情况。
云栽没细讲自己的遭遇。她爹妈死得早,寄居舅家,打小被欺凌惯了,又被表哥卖到青楼,知道看人颜色,眉眼高低,夹缝中生存。她从无非分之想,若能遇到个本分人不嫌弃她,贫贱安稳度过余生,就算圆满了。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身边的姐妹有得是更惨的。鬼谷一战,薄情司姐妹去为湘姐姐操办婚礼的,大多死于非命。
云栽本已认定鬼谷是今生的归宿。她在此得到了从未有过的保护,那喜丧鬼和艳鬼都是手段高强的女人,把薄情司看护得很好,在鬼谷里又有谷主温客行罩着,没人敢动她们。谁知一场血雨腥风后,那么大个隐匿深山的鬼谷竟被连锅端了。她又归于浮萍飞絮。
刚才她被捆在高台上,一眼从人群中看到那身轻如燕的雪白人影飘过,就认出来了,她呼救,却没曾想叶白衣真肯救她。江湖上没人愿意跟鬼谷搭上关系。
两人在镇上下车,叶白衣问她可有地方去?她一时茫然,叶白衣指着盛府道:“这家是此地大户,我可安排你在此。”
云栽好容易跟上剑仙,怎肯就此离开,忙郑重地对叶白衣行了个大礼,说:“奴家本已无路可走,幸得剑仙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剑仙既是温谷主的朋友,若不嫌弃,奴家愿从此侍奉剑仙。”
一句话提醒了叶白衣,这小女子是温客行的手下,让她去服侍她的谷主可谓顺理成章,自己也可免去一概琐事。再端详这女子,婉约细腻貌不惊,柔若蒲柳韧似苇,一身衣饰虽粉艳俗气,眉目间却有稳重之态,讲话又懂礼数有条理,不似那般浮花浪蕊,便将温客行的情况说与她。
云栽本以为自鬼谷完结,温谷主下落不明,湘姐姐、喜丧鬼、艳鬼均去了另一个世界,薄情司便不复存在,树倒猢狲散,以后只有靠自己想办法求生了,未料在如此偏僻极寒之地竟突然听到了温谷主的消息,简直喜出望外。叶白衣只说温客行病了,在山上静养,说多了料她也不懂。
云栽平生所见男人,虽三教九流俱全,不外乎两种,一种人图她的身子,另一种人讨厌她的身子,但两种人都一样轻贱她,从不把她当人看。她对男人素来提防,敌意甚深,想来却独对那温客行是例外。在她眼里,温客行是神人。
温客行在鬼谷是高高在上的鬼王,比所有男人都厉害,又比所有女人都美。他从不许诺,保持着神秘感,所有人都怕他,仰视他。他并不拿正眼看薄情司的女孩们,却处处暗中保护她们。云栽每次见到谷主都很忐忑,但想到有谷主的庇护又很安心。
听到温谷主就在眼前,云栽忽然就觉得有了支撑。她掩饰不住兴奋,忙着帮叶剑仙采买搬运物品。叶白衣转愁为喜,乐得撒手,只管赶车。
回到雪山上,兴冲冲的云栽被叶白衣带进石室。
见到温客行的第一眼,她就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的人还在昏睡中,云栽仔细辨认,轮廓依稀是谷主的模样,那张脸给人印象鲜明,错认不了,可惨白衰弱,像一篱凋萎暗淡的荼蘼,跟强悍耀眼的谷主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她的心一下凉了,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不由哭了起来。原本准备好的问候语全用不上了。也就个把月的时间,谷主怎会病成这样,头发竟全白了,她感到凶多吉少,不敢问还有救没有,怕听到更糟的消息。
一个月来,叶白衣已经把床上的温客行当成了自家孩子一般,早就习惯了这一身雪人儿的模样,越看越顺眼,又心知他在渐渐好转,能有多糟糕?见云栽哀戚至此,好像他没尽心似的,倒有些不快起来。
叶白衣安排她在小木屋住下。她一边收拾打扫房子,烧火做饭,一边暗暗叹息。想着好容易找到了谷主,跟着他也许能有条活路,谁知他自己都半死不活了,她往后怎么办呢?他是得了什么病,还是被另一个武功高手害成这样?以云栽的认识,唯一能害得了谷主的只有叶剑仙,可叶剑仙分明在为他治病啊。
看样子温谷主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还是服侍叶剑仙吧,也算有个去处。
客行百日谈·第九章
周子舒被囚车押送到晋州,一路抄近道,并不避人,周子舒周身血污,乱发遮面,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来。
坐囚车,虽不是他能左右的,其实亦算他自己的选择。他本可以杀将出去,更早赶到晋州,趁晋王不备,一招制敌,但他压根没有想过这条路。他已极度厌倦,根本抬不起腿来,何况又上着脚镣,行动自然迟缓。他那一身脏污恰如面具,使他与世隔绝,他的心劲被腰斩了。
他被直接送入戒备森严的大牢最底层,是个新建的地牢。
狱卒头目是段鹏举的人,却也曾是他的部下,更难得的是,在犯人身份保密的情况下还把这个走了样的人认出来了。他与周子舒四目相对,想了想,问周子舒还认得自己不,所幸周子舒还认得,也想了想,叫了声“老胡”。名字实在想......
周子舒被囚车押送到晋州,一路抄近道,并不避人,周子舒周身血污,乱发遮面,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来。
坐囚车,虽不是他能左右的,其实亦算他自己的选择。他本可以杀将出去,更早赶到晋州,趁晋王不备,一招制敌,但他压根没有想过这条路。他已极度厌倦,根本抬不起腿来,何况又上着脚镣,行动自然迟缓。他那一身脏污恰如面具,使他与世隔绝,他的心劲被腰斩了。
他被直接送入戒备森严的大牢最底层,是个新建的地牢。
狱卒头目是段鹏举的人,却也曾是他的部下,更难得的是,在犯人身份保密的情况下还把这个走了样的人认出来了。他与周子舒四目相对,想了想,问周子舒还认得自己不,所幸周子舒还认得,也想了想,叫了声“老胡”。名字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大家叫他老胡。
老胡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对他还算客气,没有动刑。周子舒心下奇怪,天窗何时手软过?除掉了段鹏举那颗老鼠屎,天窗也不至于改弦易辙啊。他本欲尝尝自己曾施加在别人身上的酷刑——除了钉刑,因为他已领教过了。
几日后,老胡命人给他洗澡剃须,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周子舒平时很注重仪表整齐,现在则无可无不可,相比人不人鬼不鬼地吓晋王一跳,舒服体面也能接受。他泡在汤沐桶中,任由狱卒们为他洗擦,胸前的烙印神奇地结了鼓而厚的黑痂,像扣了一块黑铁皮。
他知道晋王早晚会见他,否则抓他来做甚?就是处刑,也须得当面执行。他这个表哥,是个睚眦必报,还得报在当场的人。
前次在四季山庄时,他和温客行带着成岭,三个人过得好好的,被晋王派段鹏举找上门来,将他抓到晋州。为了自保,他不得不用本门功法“凌寒暗香劲”将晋王击残。时至今日,晋王仍然缠绵病榻,心腹爪牙段鹏举也死于他的剑下。
晋王对他已经恨之入骨,抓他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报复他,要么有求于他,两者他都无惧,也都想好了对策。晋王肯定不会再存重修旧好的念头。表兄弟的亲情和君臣关系,都早已荡然无存。他倒要看看晋王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会怎么表演。
大不了是死,对周子舒来说,生与死已无甚差别。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为了彻底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是他在温客行死前就定下的目标:阻止晋王得到阴阳册。可惜在武库时把这事忘了。
如果晋王没拿到阴阳册,维持现状还可行,暂不必对晋王下手;如果阴阳册到了晋王手中,那就必须想办法靠近晋王,一掌毙其性命。以周子舒现在的真气加持,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他一出手就能先撂倒一大片,晋王周围那些天窗护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今再想搞清楚阴阳册的下落,已经难上加难了,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周子舒打定主意,先完成使命,再了断自己。自尽的办法有得是,只看他想不想用。在赵队长手中时,只要他想,就分分钟可以做到,铁链捆翻固定也没用。
死容易,却没有回头路可走,草率不得。武库激情过后的周子舒,没有了温客行,完全没有了牵挂和顾忌,重新把自己封闭起来。晋王是劲敌,必须每一步都极尽算计。他擅于在复杂局面下临危不乱,通盘考虑,快速做出最佳决策,他要让晋王死得明明白白,还要让其他人看得明明白白,他不是那种无能之辈,不是被逼无奈束手就擒的。生和死,都只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自信做得到。
回到晋州的大牢后,他内心那部分决绝狠戾,好勇斗狠被完全唤醒了,重回天窗时期的冷酷杀手心态。他周子舒现在是既无行动力,又分外坚强。他望着簇新的墙面发呆,想到每块墙砖最终都将浸透鲜血,心中格外平静。
轮回报应,没有赢家。
他曾自以为是此中赢家,是梅花图中唯一没有染上血迹的那一朵,只恐惧着死后下油锅,可如今一点也不怕了。他看着自己成了自家监牢中的阶下囚,甚至觉得滑稽。
他在等待中度过了半个月,奇怪的是,晋王那边一直没动静,不见提审,也没听到传话,好像忘了有他这么个人。
周子舒只能继续等待,该吃吃该喝喝,反正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无欲无求,踏实地绝望着。时间对于他变成了无用之物,他也不管什么食雪饮冰,甜酸热苦从不忌口。
他在赵队长的监牢里时,每天睡不着,还气血上涌,控制不住。可一闭眼就能“梦”见温客行,穿着那身晨霭蓝的长褙子,上绣尖刀般的竹叶,他看见这身衣服就觉得不祥,又不敢说,怕温客行不痛快。果然温客行头痛,吐血,跳崖,都穿着这件长衫。他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一切,总是晚一步。头痛的时候越劝越急;吐血后两人还要吵一架;跳崖时他追上去,却一把没抓着,眼看着温客行跌落下去。
每回他都大喊着:“我就知道!”抽出白衣剑,向着空中那个无形的目标一通击刺,恨不得将天刺个窟窿出来。
到天窗大牢里这些日,每晚他能睡上一会儿了,却分不清何时睡着,何时醒着,更梦不到温客行。可他脑中都是温客行,从初相识的茶楼到最后的武库。每件事都记得。
人们不明白他这个正道人士如何跟反派大魔头走到了一起。在世人眼中,温客行矫矫不群,凶悍邪魅,常人莫敢近前,而他周子舒稳重端方,正气凛然,令人信赖,两人正是两个极端。他循规蹈矩,温客行无视规矩;他厚重敦实,温客行灵动飘逸;他目光森冷,不苟言笑,温客行放浪不羁,不拘言笑,尤好戏言调侃。
在武库里最后的时刻,他竟也能没心没肺地调笑。温客行这一生,活得可真洒脱。所以让周子舒爱到了骨子里。缺什么补什么。
没想到此生得着一个远强于他的师弟——他心知肚明,那温客行若非鬼主身份,凭他的多谋善断,能言巧辩,武功高强,将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可见世人一叶障目,不识泰山。
若他周子舒的人生是一桌宴席,布满了难以下咽的无味菜肴,温客行就是上苍送来的一壶美酒。
周子舒在心里对温客行说:老温,生命不足重,何须苦淹留。
而晋王也并没忘了周子舒。
其实晋王早已从地牢的墙洞监视眼看过他。在他刚被投入地牢那日,晋王就坐着抬椅候在墙洞口外面。当时周子舒那副污秽不堪的样子让晋王也不敢确认身份,就招来老胡。老胡说:“王爷,属下看得真切,就是周子舒。”
晋王还不放心,过两天下令让他洗了澡再确认,这回从监视洞口那头看清了,确实是周子舒。他高大壮实的身躯套着一件有点拘束的百草霜色囚服,那浓墨重彩的目光,离着很远都能让晋王感到穿透。十年间,这双眼睛在他面前总带着饱满的尊重和笑意,使他非常安心与慰藉。
如今他上下打量着周子舒,总觉得不一样了。外型说不上有何改变,精气神却与上次见面截然不同,那时浑身带着怒火,并不出他之所料,这次却携着一股掩饰不住的肃杀之气,让人难以捉摸。
晋王直觉,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接近。何况他上次就被周子舒算计,至今仍是带病之身。就凭这一条,他周子舒就是死罪!何况他还欺上瞒下,自处钉刑,玩忽职守,弃君王与晋州百姓于不顾,决不可轻饶他。
晋王拿到了阴阳册,便急招信得过的名医进府,研究书中的办法,准备调治,这是他的头等大事。待治疗效果出来,再考虑下一步如何惩处罪人周子舒。
然而名医们研究后一致认为,阴阳册乃转移之术,把一个人身上的器官换给另一个人,修补病体。此法甚为凶邪,既便手术成功,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并不足惜,只怕另一个被救的也可能致残致死,谁都不敢担保。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此等逆天改命的法术。晋王心脉受损后,虽体衰气促,偶尔吐血,辗转床榻,不能久坐理政,更遑论带兵打仗,然暂无性命之忧,似无必要以身犯险。
晋王虽不甘心,头脑还是很清醒,冒性命危险之事,他向来退避三舍。
他只能再回头,一是寻求周子舒的解药,二是寻访其他更厉害的名医,他想到了巫溪身上。
11 山河令温周关系解析——三强相会
[图片]
英雄大会召开在即,五湖碑前,高崇说出了心里话:“高某是为了祖上的基业,一己得失,何足挂齿!”在密室里面对朋友们的牌位,他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我苦熬20年,就是为了熬到一个真相大白,什么武林盟主,武林至尊,那都是虚名。”高崇情商虽低,却毫无一己私心,但他为所谓“真相大白”做的努力却鲜有提及,看上去他只是在消极应对并自我安慰。
老温和阿絮,两个急于找到知己的孤独者,仍处在平行世界。
老温在给艳鬼布置任务时,自言自语说:“鬼见了光,是要灰飞烟灭的。”这是他给自己的告诫——鬼谷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能示人的,价值观的冲突上不能再加身份的冲突。这个秘密他一直守到被人戳破为止。...
英雄大会召开在即,五湖碑前,高崇说出了心里话:“高某是为了祖上的基业,一己得失,何足挂齿!”在密室里面对朋友们的牌位,他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我苦熬20年,就是为了熬到一个真相大白,什么武林盟主,武林至尊,那都是虚名。”高崇情商虽低,却毫无一己私心,但他为所谓“真相大白”做的努力却鲜有提及,看上去他只是在消极应对并自我安慰。
老温和阿絮,两个急于找到知己的孤独者,仍处在平行世界。
老温在给艳鬼布置任务时,自言自语说:“鬼见了光,是要灰飞烟灭的。”这是他给自己的告诫——鬼谷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能示人的,价值观的冲突上不能再加身份的冲突。这个秘密他一直守到被人戳破为止。
阿絮眼神空洞,漫无目的,拎着酒走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此刻的阿絮经过灌醉再灌醉,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老温的感情。老温不在身边,阿絮虽然还能喝酒晒太阳,但是了无生趣。
“天下之大,周某而今孑然一身,处处皆可去得,何必要留在此地,看这些跳梁小丑登台唱戏,难道老子前半辈子还没看腻,这么多年图什么?”
虽然处处可去,依然原地徘徊,因为他终于感到了没人陪伴呵护的孤独,去哪里都一样孤独。以前没有过也罢了,现在却得而复失,失去了方才体会到珍贵。他发出“孑然一身”的自怜自叹,预示着这份感情如果还能找回,他将会加倍珍惜。
“兜兜转转,终究一无所获,你一世自诩聪明,难道你拼了老命离开天窗,就是为了把自己灌死在酒里吗?世间蠢人恒河沙数,谁还能比你更蠢?”
阿絮内心非常自恋,这是清高冷傲之人的特点,他也确实已经非常聪明了,做到世俗的高位,又用了一年多时间机关算尽离开天窗,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离开天窗时,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浪迹天涯,随死即埋”。但是现在他发现没那么简单了,他仍然有所求,并不甘心仅仅喝酒而“一无所获”。他需要感情,聪明的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因为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为了那帮他一直看不上的“跳梁小丑”,与老温的关系搞僵了,得不偿失,“谁还能比你更蠢?”
毒蝎设计抓走了成岭,从阿絮头顶飞过。阿絮早知道毒蝎分部的位置,快速赶到,遭到三大毒蝎刺客的围攻,钉伤发作,正危急间,老温出现了。原来老温路上听说了成岭被抓走,当然义不容辞要解救,他通过刑讯逼魅曲秦松招供了地址,随后赶到,这才解了阿絮和成岭的围。刺客们夺路而逃。老温很意外在这里遇到阿絮,见阿絮又吐了血,不禁起了杀心,要追那些刺客,被阿絮制止。
三个人来到毒蝎的院子里,遇到了蝎王和药人围困,老温照例借机表白说:“若能跟你死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下场。”阿絮内心涌起无比的委屈,愤愤地说:“呸,谁要和你死在一起!”
阿絮放出烟雾迷惑敌人,三人成功逃出毒蝎分部。
来到小树林里,成岭面对阿絮和老温,将心里话全讲了出来:“他们没人真正关心过我和我家的仇,没人问过我想要什么。”这时阿絮把握住了机会,问:“那你想要什么?”成岭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学好武功,亲手报仇,延续镜湖派的传承。”并将知道的所有秘密和盘托出——琉璃甲藏在成岭伤口里,一封给剑仙的信,其中谈到当年容炫如何受伤被杀。
成岭的事告一段落,阿絮对老温的态度继续冷淡,明明心中认定了对老温的感情,仍负气使小性子。这种表现,有之前关系模式的惯性,也有阿絮感情封闭,不会正常顺畅地表达感情的原因。
成岭便帮着老温哄阿絮,说他最是嘴硬心软,并替温叔赔礼道歉。老温又趁给阿絮疗伤,甜言蜜语哄他高兴。老温的爱一直温柔且强大。而阿絮似乎总是需要别人哄,在老温面前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表现出不属于一个男性武功高手的小女人心态,外表高冷,内心脆弱,色厉内荏。所谓“钓”,便是这种心态下的行为方式,这也使得有类似心态的人对阿絮特别能心领神会,心意相通。
有类似心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种没来由的委屈,类似于“为何你不懂我的心”的感伤,背后的逻辑是“你必须为我的情绪负责”,将对己的无法排遣的失望愤懑转化为对别人的情绪绑架,这种将怨念投向对方的方式体现了性格上的脆弱和依赖。
老温一边给阿絮运功,一边又提到“旷世无双的根骨”,借蝴蝶骨的话题,谈到“好多年前,我看见一具死尸,头发乱糟糟,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被一杆长枪从前心插到后背,自蝴蝶骨下过,我又多看了几眼,判断出此人生前定是个绝世美人”,他对蝴蝶骨执念的原因即将揭晓,“后来你猜怎么着?”
但是阿絮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事情便算了吧,你也节哀顺变。”阿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蝴蝶骨和老温的想法不感兴趣,也不想探究,可能还觉得晦气,虽然能听出是老温的悲伤往事,但还是打消了老温敞开心扉交流的尝试。他体会不到别人的感受,全程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按着自己的思维模式和节奏,问了本来不打断老温可能已得到答案的问题:“老温,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老温停了给阿絮发功,站起来走开,以标准的微笑给了标准答案:“我乃温大善人,行善积德,怜贫惜弱,善心多,银子多,美人多,万花从中过,能摘一千朵。”
成岭递酒给阿絮,让他喝一口顺顺。
然后阿絮问成岭,是否真想拜他为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通报了自己的真名“周子舒”,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四季山庄已没几个人知道,全都因我一念之差,无能之过,十六岁家师过世,无力保全山庄,只好带精锐去投奔世代效忠的晋王,以此为基础创立了天窗,沦为晋王的鹰犬”,“周某半生飘零,做过违心之事,杀过违心之人,本想着浪迹天涯,随死即埋,想不到老天对我周某的命运原来另有安排。”
这又是另一个版本的“一入红尘,便生因果”。“另有安排”既是成岭更是老温。成岭对于他只是传承武学的任务,老温对于他才是温暖和爱的生活本身,所以他更多是在对老温倾诉。除了钉子的事,他都涉及了。那些事,老温早已知道了其中一部分,而他的钉伤才是对今后有至关重要影响的,但他反而没说。
刚才还闹情绪的阿絮忽然180度反转,下决心袒露过往,应是一段时间来经过思考后决定跟随内心的声音,愿意承认这份情感。在颇有仪式感的收徒过程中巧妙而郑重地表达心意,也有抛砖引玉的意味。他想给成岭特别是老温一个坦诚的印象,可仍然不自觉地隐瞒了影响重大的钉伤之事。
但是感情像水,凭的更多是感觉而非认知,诚意只是基础,要靠交流达到心意相通。以老温的细腻,几次试探交流表白未得任何反应,只好作罢;在现实层面做事情也产生了巨大冲突。老温虽感情未变,但所有通道都被堵塞,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等待阿絮自己来拆除了。
老温在逼供秦松时提到父亲告诉他人身上有206根骨头,暗示了他父亲的职业。
阿絮,老温,蝎王,这三个人才是三强鼎立。难得碰面一次,此番会面很潦草,阿絮都没容蝎王把剩下的话说完就急着离开了。鬼谷不必说是地狱,毒蝎和天窗两个特务组织则是两个毒瘤,一南一北,一个有药人术和各种毒蛊,一个有三秋钉和各种暗器。蝎王说:“一个天窗首领,一个恶鬼头子,这两个魔星怎么会碰到一起了呢?”言简意赅,不管他们各自的理念、表达和行事风格多么不同,在同行角度看,本质一样。
但就因为天窗是晋王辖下,所以就有了正派色彩,而鬼谷和毒蝎则被正道诟病。
【溫湘溫】紅衣朱顏22-鬼主的十成功力
*溫湘繼續清洗沒洗乾淨的溫客行那個舊世界
———————————————————
「讓他也體會一番因鑰匙被人追殺的苦惱,也是該他。」顧湘待人遠離了,對溫客行道。
「哪有什麼感同身受,他只會覺得,被我的晦氣東西連累了他有多麽倒霉。他不會去想他的師父才是將禍事引向江湖的始作俑者。」溫客行看到周子舒如此,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都看得清,這個間歇性怨婦臉的人每一次愁眉苦臉的表情背後是如何一番怨天尤人。
「你竟然把簪子給了他!」顧湘忍不住吐槽。
「怎麼?你哥哥給了太子嗎?那我也拿回去交給太子殿下?」溫客行揚起嘴角,故意反過來嘲弄一番顧湘溫客行兄妹兩個。
「溫君,你學壞了!...
*溫湘繼續清洗沒洗乾淨的溫客行那個舊世界
———————————————————
「讓他也體會一番因鑰匙被人追殺的苦惱,也是該他。」顧湘待人遠離了,對溫客行道。
「哪有什麼感同身受,他只會覺得,被我的晦氣東西連累了他有多麽倒霉。他不會去想他的師父才是將禍事引向江湖的始作俑者。」溫客行看到周子舒如此,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都看得清,這個間歇性怨婦臉的人每一次愁眉苦臉的表情背後是如何一番怨天尤人。
「你竟然把簪子給了他!」顧湘忍不住吐槽。
「怎麼?你哥哥給了太子嗎?那我也拿回去交給太子殿下?」溫客行揚起嘴角,故意反過來嘲弄一番顧湘溫客行兄妹兩個。
「溫君,你學壞了!你這麼做,當心太子出賣了你,將兩個簪子插到我哥哥頭上,然後我哥哥來找你算帳。」顧湘撇起嘴,果然被溫客行惹到了。
「阿湘,你想要,就自己憑本事去搶回來。」重複的禮物送法一點誠意都沒有,溫客行已經打算給顧湘送一個專屬的禮物。
「好!姑娘我想要什麼自然是要憑自己本事爭取的,求人垂憐的事我也不屑於幹。」顧湘其實無意含沙射影這個世界軟磨硬泡硬把阿湘帶離溫客行帶著讓清風派的人指指點點的曹蔚寧,溫客行卻感覺被內涵到了,不禁暗想:我的妹妹阿湘,如果你生前也像她一樣這樣想,是不是就可以一個人活的好好的?只要你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哥哥願意不丟下你,哪怕許諾了什麼也把你要回來。
⋯⋯⋯⋯⋯⋯⋯⋯⋯⋯⋯⋯⋯⋯⋯
溫客行顧湘偷偷尾隨蠍王一行人,任由他們趁著段鵬舉見面之前,手下人就拿一夥四季山莊的人進行虐待逼問鑰匙下落。
蠍王本身對折騰周子舒興趣不大,毒菩薩等幾個手下卻沾沾自喜,雖然這個無品無貌不好玩,但總歸可以滿足玩弄曾經天窗首領的快感,拿出各種毒針蛇蠍之類的玩意兒開始往人身上使用。溫客行看到此番光景,只覺得自作孽不可活,你也不比誰可憐,你還有機會怒罵欺辱你的人,我的阿湘卻連活過來為自己喊冤怒罵仇人的機會都沒有。
「蠍王,好久不見!」空氣中迴盪著鬼魅一般的聲音。
「鬼主,既然沒死,就不必裝神弄鬼,現身吧!」
「趙敬在哪兒?」溫客行並沒有現身,根本懶得給蠍王面子。
「我憑什麼告訴你?鬼主不是親口答應的,放了趙敬一條生路。」
「那是我生前答應你的,現在我被你算計跟著鬼谷三千冤魂一起死了,自然要找你以及所有與你相關的人索命。」溫客行依舊用傳音之術對話。
不可能的,蠍王這種從不怕鬼索命的人,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鬼神之說。「溫客行,夠膽就出來,不要繼續裝神弄鬼。」
「趙敬在哪兒?」
蠍王閉口不言,這個溫客行不按常理出牌硬是不現身,蠍王也不會放下架子主動說些什麼。於是,居然兩個人同樣有耐心,硬是僵持了許久都一聲不出。
過了許久,蠍王原地不動,倒是周子舒有些心虛溫客行在眼前化為落葉再度出現,莫不是當真是鬼魅?「老溫,你出來!四季山莊如今有難,你難道坐視不管嗎?你可是親口承認了,你是四季山莊二弟子溫客行的。」一如既往使喚別人做事的語氣。
溫客行沒有功夫搭理這個人繼續隱遁。
期間好幾日蠍王也故意折磨羞辱包括周子舒在內的四季山莊一夥人想試探溫客行的反應,但溫客行始終不現身。周子舒滿懷的希望經過幾日的恢復平靜如同孤夢破滅。
直到某一日,蠍王快要與段鵬舉的人會面交接周子舒等人,溫客行的聲音才再度出現。「蠍王,今日你必死無疑,想要死得明明白白知道鑰匙的下落再死,就說出趙敬的下落。」
蠍王不信自己怎麼說也是江湖上一大黑幫頭,連趙敬都扳倒的人,怎麼會輕易給溫客行殺了,溫客行必然是危言聳聽,單槍匹馬對付一群人,未免不自量力。但事實上蠍王低估了溫客行的真實水平,在解救周子舒的當場也好,白鹿崖也好,溫客行的內力自從著了周子舒的心理操控術的道為了一個殺人劊子手韓英倒空了內力,身子就一直沒恢復,最早那次短暫交手溫客行匆匆逃走也是因為身邊帶了個動不動夜裡釘子發作的拖油瓶周子舒,溫客行十成十的功力有多厲害,蠍王不曾見識過。這次在大靖皇城裡,不僅是之前幾次積累的內傷治癒,附帶著又有比他多了九年修為的大溫客行不斷輸入內力疏導筋脈,武功層次更上一層樓,只見蠍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凌空拋下的扇子削廢了兩隻手,扇面居然沒有沾血,扇子回到溫客行手中,蠍王的手才流血如柱。
客行百日谈·第八章
长明山上,温客行胸口的创伤已渐渐愈合,但依旧昏睡不醒。叶白衣守着他,也闭关不得,心下有些烦躁。
叶白衣常年一个人住在雪山上,除了练功,一直在寻找方法改善六合神功,想使传功者可修复筋脉,得真气者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若不能做到,这功法便是害人匪浅,只能摈弃了。
以他的亲身体验,既便如他这样,万里挑一只知练功的武痴,也厌倦了雪山上的孤寂清冷。这样没完没了,不似常人地活下去,最后总免不了要变得身心分离,身体虽好,心绪却低落到极点,出现虚幻之感。命定为人,总要活出个七情六欲,才符合人性,也才不枉活一世。
再说魔功的设定,毁一造一,谁愿舍命自毁?多半是最亲近之人,那另一个人就算活下来并长生不老,还有......
长明山上,温客行胸口的创伤已渐渐愈合,但依旧昏睡不醒。叶白衣守着他,也闭关不得,心下有些烦躁。
叶白衣常年一个人住在雪山上,除了练功,一直在寻找方法改善六合神功,想使传功者可修复筋脉,得真气者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若不能做到,这功法便是害人匪浅,只能摈弃了。
以他的亲身体验,既便如他这样,万里挑一只知练功的武痴,也厌倦了雪山上的孤寂清冷。这样没完没了,不似常人地活下去,最后总免不了要变得身心分离,身体虽好,心绪却低落到极点,出现虚幻之感。命定为人,总要活出个七情六欲,才符合人性,也才不枉活一世。
再说魔功的设定,毁一造一,谁愿舍命自毁?多半是最亲近之人,那另一个人就算活下来并长生不老,还有何生趣?江湖众生不知其苦,只当他高高在上活成了神仙,殊不知在叶白衣心里,竟至将这功法当成了天人合一的诅咒,这些年一直处在愧悔中。
一门功法若不能为人造福,便毫无可取,且又规避后来人,若非救命之急,他是绝不肯授人的。所以他不想让容长青的儿子容炫学,怕这一家两代人都落入同一个宿命。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更可怕的结果。容炫没学到神功,还和妻子先后死于非命,等于说,这孩子不光死得早,还早到没来得及实现任何一个理想。
后来叶白衣常想,当初还不如满足容炫练六合神功的愿望,也算没白费了一个奇才,说不定真给他找到了此功的命门也未可知。
但是容长青决不允许。他肯搏自己的性命去做一件没把握的傻事,却舍不得让唯一的儿子走这条路。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为自己做决定时总是一言难尽。容长青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儿子却是他内心的“再世之己”。
叶白衣知道,要减弱功法的伤害,那功法的魔力也必然要相应降低,正负要相抵,世上没有不付代价的好处。
在他叶白衣剩下的岁月里,要是能找到将六合神功的伤害减小的办法,那将是他一世英名里最大的成就,也是帮着容长青实现了一个造福众生的心愿。
眼下还有一个温客行正躺在病榻上,此事便更有了紧迫感。一个月内,温客行会慢慢醒过来,但躯体不再灵敏,身体素质下降,成为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就像后半生的容长青。叶白衣几十年间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帮容长青有所改善。而容长青夫人却正中下怀,她就要容长青只当普通人,永远也无法再去练武功。后来她甚至都阻挠容长青吃叶白衣研制的药。
叶白衣想到这些就气短。真的做不成吗?
他隐隐感到对温客行负有某种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人的父母有恩于自己的徒弟,他又传了功法给他,致使他筋脉尽毁。虽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但总有暴殄天物的负罪感。
在当今江湖上,除开他叶白衣,温客行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而且他的武功庞杂无类,兼容并蓄,不受招式所限,又比任何招式更其快准狠辣,没人能靠一家的招式击败他。他每次跟人打斗,都不只是简单战胜对手,而是转瞬之间学到对方的精髓,融进他自己身体里。这种观察领悟和贯通能力,非奇才不能及。他的武功体系极像个武库,每个武器分类齐整,用时瞬间提取,精准迅猛。每次打斗都是武库又增加库存的过程。
跟他打斗之人都是双输,既输阵仗又丢绝学。
叶白衣跟温客行有过几次过招,认真也好,佯装也罢,他的功力虽远在温客行之上,却每回都直觉着被他窥破一些关窍,越是认真要赢,他越偷学得多,以致老叶终有些畏首畏尾。
那四季山庄外的一战,先是周子舒拦着他,他手下留情地将他拍于地下,语重而手轻,尽显长者风范。随后温客行赶到,叶白衣已知温客行是鬼谷谷主,为兑现铲平鬼谷的誓言,便对温客行下了狠手,拍成重伤,只没取命,看在温家对容炫的情分上,让温客行自裁。可那过程中他明明感觉到,温客行虽可怜巴巴倒地不起,功力却在暗暗增长,气得老叶牙根痒痒,又碍于周子舒横亘在中间,说了一番让他无言以对的话,他本就横竖下不去手,也只得顺坡下驴,不了了之。
只有高手才能看懂高手。叶白衣心知这小子的厉害,若不能致他于死地,便会反噬到自身,越来越弱。所以他很排斥与温客行打斗。
叶白衣的武功是在六合真气的基础上每日精研,几十年独处雪山,兢兢业业的成果,尚可仿效;那温客行的路子却是绝无仅有,若无天赋,单靠苦练是绝对不成的。因此温客行几乎无人能仿效。
二十年前的容炫,今日的温客行,皆是江湖世界的造化之功,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后半生泯于众人?
“一生不负于人”是叶白衣行走江湖的准则。他总觉得还应该做些什么。每天检查温客行的脉息,对着那张如白瓷玉雕般的脸,越看越心软。这张脸上褪去了武库里的疲累憔悴,安详舒展地熟睡,像在自己家一样,那柔润之态令铁石心肠也要动容,全没了醒着时那般张狂伶俐刁钻,让老叶见之犹怜,心下戚戚。
叶白衣关好石室门,往山后拐去。他有一个秘密地方,离他的住地还有三里远,是个无人踏足的平缓大坡,背风向阳,生长着很多雪莲。因温度日照合适,这片山坡原本就分布着一些野生雪莲,他多年前发现后,便有心在此培育出对修复人体筋脉有奇效的雪莲。此方法来自于他早年游历中结识的一位奇人桓颖桓仲禾,号至清道长,此人精通医理,尤擅草药,曾师从医典大家王冰王太仆,是个终年隐居,潜心学问之人。
雪莲的生长期要五年以上,最后一年的夏季才开花,叶白衣在每年的花期中间都要忙上一阵,持续观察,寻找特殊的植株,辅以真气,外型改变殊异者为佳。至今已采得一些入药,功效如何尚未得知。在喂给温客行的丹药里,就掺了这个。
【俊温俊】客路行舟记事簿 番外四:温衍
作者:@青沐豆豆
房间里的电子钟显示此时已经到了12点16分,而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却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并且两只拇指都在屏幕上点得飞快,时不时地还要互相沟通一下战况。
“哎呀,我的五杀!小祖宗诶,你就不能让我一回么!”眼看着自己的赵云就要拿下最后一颗人头,大招都放出去了,结果斜次里杀出来一个东皇,刷刷两下就把他准备到手的人头给收走了。可是现在关键时刻还是推塔,只要人没死就没时间离开屏幕,他就算再哀怨也不得不跟着大部队疯狂点塔。
对方的水晶被打爆了,手机里传来各种胜利消息。他干脆把手机放在脚边,认真看着坐在他旁边依然还在点来点去各种收奖品的温客行。
“你都连拿六次五杀......
作者:@青沐豆豆
房间里的电子钟显示此时已经到了12点16分,而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却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并且两只拇指都在屏幕上点得飞快,时不时地还要互相沟通一下战况。
“哎呀,我的五杀!小祖宗诶,你就不能让我一回么!”眼看着自己的赵云就要拿下最后一颗人头,大招都放出去了,结果斜次里杀出来一个东皇,刷刷两下就把他准备到手的人头给收走了。可是现在关键时刻还是推塔,只要人没死就没时间离开屏幕,他就算再哀怨也不得不跟着大部队疯狂点塔。
对方的水晶被打爆了,手机里传来各种胜利消息。他干脆把手机放在脚边,认真看着坐在他旁边依然还在点来点去各种收奖品的温客行。
“你都连拿六次五杀了!”他已经好久没试过拿五杀的爽感,看着最接近的一次机会又被温客行抢走,心中不由得有点怨念。
“那十一次MVP怎么说?”温客行似乎很回味刚才那两场排位赛,因为这两次可以说是他玩这个新英雄以来战绩最辉煌的时刻,一直对着比分沾沾自喜。
“哎呀,MVP怎么能和五杀比呢,当然是五杀才够暴爽啦!”心里不点不是滋味,他还是拿起了手机,也点开刚才那一场比赛的战绩,看着上面出现的“四连超凡”。他的怨念又增大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得到“五连绝世”的奖牌,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那是不是你技术还不到家呀?”温客行在旁边朝他挤眉弄眼,在一种纯真得不能再纯真的表情中,说出一句气死人的话。
遥想上星期的时候,温客行第一次用这个英雄,一点都不会玩,一局下来送了22个人头,不仅被队友骂惨了,还被举报了。心有不甘地就来软磨硬泡求他,让他教一下,。当时的他可风光了,一连秀了两把骚操作,给温客行看得连呼“你怎么开的连招”“你怎么能突然冲进去呢”“你的血量怎么都不跌啊”,听得他心里似乎放飞了一万只小鸟,扑棱扑棱地又酥又暖。
可是当他才用了一句专门示范教学之后,温客行就几乎没什么障碍地上手了,还特意练了一两天,之后他就发现现在这个英雄对于温客行来说简直是上分神器,他再也不能在温客行面前装大佬了。
看得他真想上手揉搓这个人的脸颊,再把那头白毛呼噜呼噜个遍。“明明就是你偷的!哼,我忿忿不平呢,给我抓两下!”说着,他就真的上手去招呼温客行那一头长发披肩的白毛,速度极快,在温客行都没来得及反击的时候,他就已经收了手,笑得那叫一个贼兮兮的。
温客行在那里“哎呀哎呀”地胡乱想要拍开他的手,可是已经没有了可攻击目标,只好自己顺手梳了好几下,腮帮子鼓鼓的,还翻着白眼。
他玩心大发,趁着温客行还在梳毛的时候,一下子把人扑倒摁在枕头里,在温客行的一声惊呼中双手轻轻搓上了温客行的脸蛋,一边搓还一边玩笑着说:“那么小气干嘛,又不是没乱过,你知道你能把床睡成一个斜切的,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温客行还是“哎呀哎呀”的,只不过好像真的觉得是要给他一点补偿,拍开他的手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整个就一嘴上还击。
搓了一会儿他撑着的手肘也累了,于是“biaji”一口亲到温客行光洁饱满的脑门,在温客行又呆又萌的不知所措中笑躺下来,心情大好地说了句“睡觉”,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乱斗。长臂一挥,碰到床头的感应灯,整个室内瞬间变得黑暗,只剩空调的低转率风声。
眼睛开始适应室内的昏暗,窗外的路灯和月光以及空调的提示灯让他足以看清周遭的一切轮廓和阴影,温客行反而白发甚至还有几条因为位置特殊反射着银光,他突然想到“月华铺满地”这个场景描写。很奇怪,对着温客行他总是会把自己从前读书时学到的语文知识重新回顾一遍,就连高考作文都做不到像现在那样信手拈来,思如泉涌。
躺了有十几分钟,他还没睡着,大概是今晚太兴奋了,一时间还没能把睡神召唤会来。听着耳边温客行的气息,他知道温客行也没睡着,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也是兴奋。
不过他不需要猜,很快温客行就自己告诉他答案了,只听身边的人在昏暗中对着他说:“睡不着······”他想问“然后呢?”数个羊不就完事了,但温客行没有给机会他吐槽,直接继续说:“我想听你再说一次!”
“什么?”有时候他发现温客行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跳脱,是能从地球南极一下子跳到电池负极的那种。不过他这次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毕竟这样的情况自从上次历险回来之后,已经出现过不少回了。在温客行还没发作之前,他就接上了:“哦哦哦哦哦,温······唉你真的不会厌吗?”感觉温客行已经有在黑暗中鄙视他的行为,他不皮了,连续叫了好几声“温衍、温衍、温衍、温衍!听够了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听我帮你数羊啊?”
“不会厌······也不会够······我要听一辈子!”温客行的声音闷闷的,他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他凭着仅有的光线也能分辨出,温客行在看着他。
其实能在温客行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心意他多少还是觉得很受用的,即使这并不是温客行第一次或者是少有的几次,真实情况是温客行每次有什么想法或者需求都会大大方方地跟他说,他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是这种真心话实在能暖人心脾,他也不介意听一辈子,当然也不会吝啬收着,他会以同等的方式回馈温客行。
他只是······“我有点,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好奇,这个名字有这么大魔力么,你怎么听着像上了头似的。”毫无意外温客行赏了他一记很轻的巴掌,他也配合着躲了一下。侧身躺着想看看温客行会不会告诉他真相,如果不说话,那他以后也不会再问,温客行喜欢就喜欢,总有人家的理由,总不能要求一个人完全没有隐私呢。
“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因为是你说的,也不会有别人会说。”也是没想到温客行几乎没考虑什么就回答他了,只是这个理由吧,好像不太充足,他想说那不是废话嘛,全世界就他知道有温客行这么一个人存在,不是他说还能有谁说呢。
不过接下来温客行好像猜到他的吐槽似的,有自顾自地说起来:“‘温衍’这个名字,从没有人真正叫过我,你知道的。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改了‘甄’姓,给我取名为‘衍’,我也一度以为我们家就姓‘甄’,直到我五岁那年,我父亲开始教我《秋明十八式》,我才终于知道,我们本家姓‘温’,而我本命,应该是‘温衍’。
后来我们被赶出神医谷,我便在心底暗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承认神医谷谷主的赐姓,我早就想好了,若是我们家能躲过劫难,等我长大了我就说服我父亲改回本姓。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没能等到让我父亲亲口说出放弃‘甄’姓那一天。所以,从去鬼谷的那一天起,我就自作主张,把姓氏改回来。可是对于父母的赐名,我不能舍弃,但我始终觉得,这个‘衍’字会让我一直沉溺于过去;并且,我一度以为,曾经的‘温衍’已经被我杀死,可我又是那么地怀念和父母在一次的那些时光。所以我把它拆开了,作‘客行’二字。
我以为从此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到底证明着我是谁,我甚至天真地在猜,会不会在某一天,也许会有哪一位曾经的故人能听得懂‘温客行’三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那也只是我偶尔的妄想,从一开始我就没报什么希望。
直到那一次,你把我从幻境中拉出来,对我大喊一声‘温衍’,我还以为是我听出幻觉来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情急之下想叫醒我才说出那么名字,但是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到有人这样喊我。
龚俊,你把我带回来了,你把我整个人都带回来了,你不仅是我的造物主,你还是我的引路人,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保护得很好很好。
所以,我很喜欢听你喊我‘温衍’,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温客行’到底是谁的人。虽然我也很喜欢‘客行’这么名字,因为是我自己起的!但是我更在意的,便是这个名字里面代表的意义,幸好,被你发现了。”
温客行像说故事一样把他的好奇全部都解答了,他能感觉到,温客行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内心对于曾经的过往已经没有了太大起伏,之所以执着于那个名字,原因只是因为他无意中读懂了温客行的内心。老实说他当时的确只是一时情急,他当时就在脑海里搜刮着能有什么特别的方式把失了魂的温客行叫醒,“这我确实是没想到,就那么想了想,你还有这个名字,所以就喊上了。那时候怎么喊你你都像听不见,我就想说要不试试你的本名,当时差点就叫成‘甄衍’了,不过我觉得你都能改回本姓了,估计你就是不会再喜欢‘甄’这个姓。只能说,我是歪打正着吧。”
“你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我看了你的采访呢,你说你和我只有1%的相似性,我知道你是谦虚而已,我是你创造出来的,我和你是百分百相似才对!你吃透了‘温客行’这个角色,所以你潜意识就能知道我想什么,是你创造的我呀,你才是最懂我的。我想,我就是从那时候起,彻底独立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我知道‘温客行’对于你来说更贵重些,所以我不会勉强你换一个叫法,我只是会在我想听‘温衍’的时候,让你多喊几声。”温客行说完就把自己的枕头又挪过了一点,和他那只的边边都要叠起来了,然后又在被窝里精准捉住他的手,两手包住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不说话了。
他能感觉到温客行的睫毛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刮了两下,让他有点微痒,但一会儿就没了。温客行大概是想睡了,抓住他的手并没有放开,但也没再说话。
“温客行,你说我最懂你,你又何尝不是最懂我。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是何等重要,里面包含的意义以及带给我的一切变化,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比拟的。所以我以后也会一直叫你‘温客行’,但你喜欢听‘温衍’,我也会叫你‘温衍’。但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温客行,是我最独一无二的温客行。”他想,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会再有人能够比温客行更懂他了。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的一只手挣脱了出来,然后搂上温客行的腰。
没有互道晚安,他们只是把各自的身体又在向对方靠近了一些,慢慢地便一前一后进入了梦乡。空调的风吹过他们的头发丝,都是那么软绵绵地在空中摇曳着,一夜好眠。
客行百日谈·第七章
话说周子舒被赵队长带回去,关在了牢中,因为是上司点名要的人,赵队长怕他寻短见,又惧他武功高强,将他四肢捆上粗大的铁链拉开,使他在牢房中央躺成大字形,铁链另一头分别固定在牢房四角,并有专人在旁看守,手拿皮鞭,每要挣扎,都会招来一顿鞭打。
周子舒的身体并没几许挣扎,挣扎的是内心。他躺在地下,真气贯通的身体感受着脊背冰冷之舒适,脑子里好像沸腾了,半夜时分也丝毫慢不下来,不受控制,四肢却像在梦魇中一般,动弹不得。他睁眼看着火光映闪的房顶,忽听温客行在旁边说:“阿絮,我们这是在哪?”
他一惊,忙四下一看,知是掉进了龙渊阁的机关洞穴,他俩从龙渊阁的桥上摔落时,温客行抢先垫在他身下,使他......
话说周子舒被赵队长带回去,关在了牢中,因为是上司点名要的人,赵队长怕他寻短见,又惧他武功高强,将他四肢捆上粗大的铁链拉开,使他在牢房中央躺成大字形,铁链另一头分别固定在牢房四角,并有专人在旁看守,手拿皮鞭,每要挣扎,都会招来一顿鞭打。
周子舒的身体并没几许挣扎,挣扎的是内心。他躺在地下,真气贯通的身体感受着脊背冰冷之舒适,脑子里好像沸腾了,半夜时分也丝毫慢不下来,不受控制,四肢却像在梦魇中一般,动弹不得。他睁眼看着火光映闪的房顶,忽听温客行在旁边说:“阿絮,我们这是在哪?”
他一惊,忙四下一看,知是掉进了龙渊阁的机关洞穴,他俩从龙渊阁的桥上摔落时,温客行抢先垫在他身下,使他免于受伤,自己却昏倒了。那龙渊阁阁主便是改建武库的龙雀。他俩带着成岭,和叶白衣一同赴龙渊阁,就是为了从龙雀口中搞清楚,二十年前发生在温客行父母、叶白衣的徒弟容炫及五湖盟之间关于武库的恩怨往事。正是在那里,周子舒才确认了温客行是他失散多年的师弟,他欣喜若狂,平生第一次感到中了头彩。
从那以后,他在心里发誓,今生要好好守护温客行。
如今想起这个心愿,便如插在心上的一把丹晶刀。
他照顾好他了吗?直到温客行为他而死,他尽到了一个师兄的责任吗?都是温客行在毫无怨言地付出,他做师兄的任性使气,恃宠而骄,早就成了习惯。
而他落下时砸在温客行身上的感觉,让他不敢回想,每每羞愧难当。好似一生的怨怼都反噬而来。
温客行满不在乎地替他抵挡了重摔,站起来往前走去,他那一袭丁香紫的长袍在雨后的草坡上,如一只巨大的幻蝶,明净艳丽。
周子舒眼看着温客行走远,猛然脱口大叫一声:“老温!你去哪?”他想起身去追,不料手脚都被铁链捆得巨牢。哗啦一声,看守站了起来,见周子舒喘息不止,当他做梦,在他胁下踹了一脚,又去一边眯着了。
第二日,几个士兵过来,拽着铁链将周子舒押到旁边一个屋里。进门看见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个穿官服的四十多岁瘦子,精明多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要犯,只看清了赤足,看不清脸。
赵队长装束整齐地在一边站着,说了句:“他就是周子舒!”遂命人把周子舒脸上的乱发撩开。可周子舒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给看。
瘦子阴阴地开口了:“周子舒,天窗首领,晋王的一把刀,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你如今欠我几百条人命,又烧了经书秘籍,罪不可赦!我就算凌迟了你,也是为民除害,天下人都会拍手称快!”
周子舒不搭一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对这些中下层地方官吏了如指掌,左不过贪赃枉法,升官发财那点小心思,本就看不起这类势利小人,懒得搭理,如今这些话在他死水般的心里,已经激不起一点涟漪。他感到后背被狠狠抽了几鞭子,纹丝不动。
瘦子冷笑道:“周首领骄傲得很,好,我有办法治你!”赵队长命令把周子舒押回去,严加看管。
周子舒又被拷在牢房中央躺了三日。四肢仍如中了魇术一般使不上力,事实上也仍被捆缚着;大脑已从武库时的绝望透顶渐渐冷却下来,却仍不听指挥,高速运转。他睡不着,也停不下来,心跳太快,心慌气短。几个月的大起大落,琉璃甲和复仇,他们的感情和矛盾冲突,一切在武库画上了句号。他本以为那句号是自己性命的结束,却不料更糟,是温客行的性命加他的心。
一年来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活不活,好似这个事儿解决了,就没事了,可如今才知道,自己活不活原来并非最重要。老温啊老温,算你狠,你虽不懂我的心,却能一刀命中心脏。一想到这些,周子舒就心如刀割。
怨不得温客行生他的气,他帮了温客行什么?在温客行的复仇大事上,几个月里,他一直在旁边絮叨,出难题,给温客行增添了多少烦恼,别说出手帮忙,没釜底抽薪就不错了。后来温客行明显瞒着他做事,他没揭穿没追究,还很为自己的城府和涵养自负。现在想来,温客行要是跟他商量,还做得成吗?两人的关系,必会陷入更加频繁的争执,或许早就破裂了。
周子舒陷入锥心的回忆,为了不让看守发觉,只能一次次无声地饮泣。
因为体内的六合真气,一年多来那闷钝枯槁,渐渐衰竭的感受已倏忽远去,他的身体像一个新生儿,充满了无穷蓬勃的生命力,饱满轻快。但他振奋不起来,反而无奈地觉着那些真气把他的身体给占据了,连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了。就如一颗绝望之心给搁进了一个年轻之身,他知道那神奇,却半点也提不起精神去体验和施展,只是感觉陌生。在武库中刚得到真气时的兴奋美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与他无关。
从武库开始,一切都不真实了。身体突然强壮了,可跟自己有何关系呢?除了打斗时有点用。
可是打斗还有何意义呢?他从晋州出走,就是因对打打杀杀厌倦了,留着五成功夫,也只为了防身。若还对世俗有所求,他完全不必离开晋王,好歹已经身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高位,昧着良心,照旧混下去就是了。
老温,他在心里说,你干嘛要把真气传给我?我不要!我还要原来那个身体,好歹是我之所愿。我要这夺你命的真气何用?我要这命又何用?
以现在的功力,他完全可以从赵队长的看押下逃出去,或者干脆把周围人都干掉,大摇大摆出去,可他没那个心气了。出去干嘛,去哪儿?温客行永远睡在武库了,他还瞎跑什么?这世上哪里还有他想去的地方?他一身真气,却没有拔腿出发的劲儿,甚至觉着使用这真气是一种罪恶。
身体和灵魂都换了一套,他失去了一切倚靠。只有牢中的折磨,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口气。
他知道赵队长没处死他,肯定是因为晋王要活口。他早晚要被送往晋王处。晋王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会怎么惩处他呢?
周子舒蓦然想起阴阳册。在武库时如何把这事忘了,没烧掉这本册子,不知是否已经落入赵队长手中?要是晋王得到了阴阳册,治好了病,如之奈何?他岂不是输得里外不是人了?
他更焦躁起来。
他不吃一点东西,只喝了点水,第四天提审时,赵队长惊讶地发现他身体并没一丝虚弱的迹象,只当他体健如牛,异于常人。
那督守瘦子于新是凉州节度使的部下,几日内他一头着人誊抄阴阳册,一头遣赵队长亲自送信,瞒着上司与晋王几番往返,秘密谈妥了交换条件,将阴阳册和周子舒在晋王处卖了个大价钱,晋王寄望于阴阳册的功用,又一心要报复周子舒,不惜一掷千金。于新准备让赵队长亲率重兵,押送阴阳册和周子舒前往晋州,并取回黄金。
周子舒明白是要离开此地了,但没想到还有一个礼物等着他:赵队长命人将他按平在地上,铁链固定好,扒开衣服,将一个巴掌大的烧红烙铁紧紧贴在了他胸前的膻中穴上,皮肉顿时冒起青烟,泛起焦糊味儿。周子舒惨叫一声,大力一挣,身体弹起二尺高,把按着他的人都甩开了,烙铁也滚落在一边。
赵队长脸上露出一丝惬意而狡狯的微笑。他本想搞个前后贴,狠煞一下周子舒的气焰,终因他是晋王要犯,还是不要太拔份儿,才不情愿地开了恩。他完全不知道,那周子舒若论功力,是带镣也可随时取他性命的。
周子舒觉得胸口的灼烧感化为一阵莫名的燥热,上至头发丝,下到脚心,贯通了身体,憋闷得慌,直欲干呕,忙强忍住,自感真气损伤了不少。这反倒使他内心比之前平静了些。
赵队长也显得十分平静,转头喝令左右将周子舒捆上,推入囚车。
囚车还未启动,几日未睡的周子舒却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囚车已经走出了二百里。
客行百日谈·第六章
叶白衣赶着马车,回到了长明山。
穿过山下的小村,土路越来越窄,缓慢爬升。
气温渐渐降低,叶白衣看看马车里无声无息躺着的温客行,白色发肤与身上盖着的毛皮大氅浑然一体。
他一边赶车,一边想着得照顾温客行很久,不免有些沮丧,把温客行的种种坏处都想起来了。这小子平时处处跟他针锋相对,虽是晚辈,可从没礼让过他,使他在旁人面前颜面尽失。他叶白衣争强好胜惯了,武功没有对手,嘴上功夫却不得不跟温客行平分秋色,心下实有不甘。
不过一开始温客行也并非如此,也曾恭敬过的,只因他和周子舒打起来,温客行自然要保护周子舒,才和他翻了脸,从此两人一路互怼,见面就没好气,且乐此不疲,有点上瘾。
看不...
叶白衣赶着马车,回到了长明山。
穿过山下的小村,土路越来越窄,缓慢爬升。
气温渐渐降低,叶白衣看看马车里无声无息躺着的温客行,白色发肤与身上盖着的毛皮大氅浑然一体。
他一边赶车,一边想着得照顾温客行很久,不免有些沮丧,把温客行的种种坏处都想起来了。这小子平时处处跟他针锋相对,虽是晚辈,可从没礼让过他,使他在旁人面前颜面尽失。他叶白衣争强好胜惯了,武功没有对手,嘴上功夫却不得不跟温客行平分秋色,心下实有不甘。
不过一开始温客行也并非如此,也曾恭敬过的,只因他和周子舒打起来,温客行自然要保护周子舒,才和他翻了脸,从此两人一路互怼,见面就没好气,且乐此不疲,有点上瘾。
看不惯归看不惯,正事照样办。他叶白衣该为温客行做的,一点儿也没耽误。长辈不计晚辈过。再说,温客行为周子舒能豁出命去,这不打折扣的情义,叶白衣自是叹服。
远远地,一个棕黄色小木屋出现了。到家了,他脸上露出孩子气的微笑。
这个小木屋建在一个遍布石子砂砾的大缓坡上,背靠雪山,矮矮的石墙圈起一个小院子,视野宽广,能看到一里地外。
这里是他的一生挚友容长青和他夫人生前居住的地方。
他没有把马车赶进院子,却绕过小院径直向雪山而去。
马车停在雪山脚下,叶白衣下车,在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缝隙上一推,便现出一个小洞口,大小仅够一人出入。叶白衣将温客行直接抱进山洞。
洞中空间不大,布置简洁,白色为主,是叶白衣的修炼处所。
老叶在靠里的一个角落铺好一个床铺,将温客行放在上面,盖上薄被子,想了想又拿床厚被子盖上。虽说洞中冬暖夏凉,此刻比外面暖和多了,但温客行没有知觉,必须绝对保暖。
长明山人迹罕至,官府不到,只有山下那个几十户的小山村,叶白衣偶尔去交换物品和讯息。村民中只有几个老人知道他在山上长住。
叶白衣此番下山多日,是二十年来第一遭,而带回来一个人,更是从未有过。自从容长青和他夫人先后过世,这雪山上目力所及,便只有叶白衣孤身一人了。他的生活简单到了极致,完全没想过带来一个要正常吃喝拉撒的人有多么麻烦。
眼下暂时还没有问题,因为这个人将昏睡很长一段时间。
叶白衣为温客行脱去外衣,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胸口还有绷带,剑伤还未愈合,他拿出自己的金创药给他搽上。又将一颗丹药融化在水中给他灌下,又不能把他呛着。
叶白衣从没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人,有点笨手笨脚。试探脉息还是很平稳,老叶便放心地出去,将马车赶到小山村里,找个人家寄存了。
七爷和大巫带着成岭,翻山越岭赶往大孤山,已经入夏,一小队人一路向南。
到了大孤山地界,进入一片繁盛的竹林后,七爷派人去前面打探,不久手下回来,还带来一个沈慎的家丁。家丁行礼说主人在家恭候,便前头带路。
沈慎的庄园位于大孤山中一处清幽山谷,四面环山,茂林修竹掩映,庄园是两进院落,门楣不大且简陋,沈慎着一身短打,比英雄大会时更简朴些,胖虎脸上一双大圆眼睛十分爽直,带一众徒弟家丁站在门前迎客。
成岭拜见沈师叔,又惊喜地发现高小怜、邓宽及祝邀之。那祝邀之是高崇的大弟子之一,成岭在岳阳派寄住时,两人玩得很好。高小怜是岳阳派掌门高崇的独女,和首徒邓宽是一对恋人。父亲作为五湖盟老大,在英雄大会上惨死,高小怜和邓宽历经磨难后被温客行及沈慎救下。几个小辈在此聚首,不免又是一番感伤。
沈慎忙邀七爷大巫一行入内。院落空间很大。前院正对是一排房屋,两边院墙是抄手回廊,廊下放着各种兵器农具,院中空地是操练场。沈慎直接引客人从房屋中间的过堂进入后院。
后院跟前院一样大,三面皆是房屋。院中水井,磨具及各色农家用具干净整齐,显示主人治家有方。沈慎将客人请入正厅落座,命下人备酒菜,又安排打扫客房。
七爷大巫见沈慎的大孤山派虽远不及名门大派的气象,但安全有序,井井有条,且地处偏僻,便于隐藏。眼下五湖盟仅剩的几个嫡系子弟都投奔在此,成岭也算是来对地方了。
沈慎在厅中摆下酒宴,都是农家菜和自酿的米酒,为七爷大巫等接风洗尘。七爷和大巫两个洗手更衣,虽是轻装上路,没有华服,但也整饰一新,十分考究地入席。
成岭站在高小怜身边,抬眼见七爷走来,白袍银冠,眉目俊朗,气度从容,一扫旅途疲倦,心想这位王爷可真出挑,又不禁想起美人师叔,想起湘姐姐大婚前他们一起准备嫁妆的情景。鬼谷里清一色的大红箱笼,官绿婚服戴金冠的湘姐姐娇俏玲珑,和桂红婚服的新郎曹蔚宁站在一起,金童玉女一般。而后着鞓红吉服的师叔和脂白华服的七爷走进来。两个美男子一站下,端得是流光溢彩,争奇斗艳,顿时抢了新人的风头。在成岭眼里,当然是师叔完胜。
如今只剩下了七爷一个。
成岭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忙着低头掩饰。高小怜细心,见成岭哭,也便想起自己的父亲,也跟着落泪。邓宽赶紧拉住小怜的手。
高小怜温婉贤淑,邓宽憨厚健壮,两人十分登对。
众人落座后,沈慎端起酒杯,由衷赞道:“二位公子贵胄之身,气派不凡哪,光临寒舍,实在照应不周,还请多多包涵!”七爷忙道:“哪里,沈大侠不必客气,我们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自当隆重感谢贵庄款待。”沈慎道:“感谢二位公子千里护送成岭,辛苦辛苦!”
客套一番,酒过三巡,话题又转到成岭身上。沈慎说:“成岭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五湖盟五子,转眼就剩下我一人,五湖各派的晚辈,只要愿意来的,我一概收留,何况成岭是我张大哥的遗孤,他师爷秦怀章,师父龙雀,大家都是老朋友。”顿了顿,瞪起一对铜铃目,对成岭说:“你师叔温客行让你来找我,就冲他想到我,相信我,我也决不能辜负了他。”
成岭眼中泛起一层泪。
沈慎转向七爷大巫,直人快语地道:“二位公子,成岭留在我这里,尽管放心。武林大会一战,我和温公子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他的仇人赵敬,也是害我大哥的仇人,想当初我们五湖盟……咳,我们对不起温公子的双亲,倒是靠着温公子有勇有谋,把这桩二十年的公案了解了,沈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可谁能想到一转眼,温公子竟落得如此结果,唉!”
七爷伤感地说:“温公子和周兄,两个人同生共死。周兄命不久矣,温公子就用叶前辈传给他的六合神功去救师兄,本没打算活着回来……”
话没说完,成岭那边就哭出了声,抽泣着说:“师叔骗我,他说他死不了的,呜呜呜——”
大巫开口说:“温公子并没骗你。”成岭一听,止住了悲声,睁大双眼看着大巫。
“温公子用六合真气去救周兄,身体会受到很大损伤,筋脉尽毁,但并不会死,”一代名医巫溪点到此处,话锋一转,把成岭的希望又浇灭了,“只是军队围攻,武库塌陷,这后面的事情……”
七爷忙接过话:“我们此行,便是要先安置好成岭,再把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沈慎道:“那太好了,温公子和周公子都是咱江湖上武功最高强的人,决不能够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先谢过!”他站起来作揖,其他人也都随同站起行礼。
七爷忙回礼,道:“我们原是为救周公子而来,适逢武林大事,又得见温公子风采智谋,感佩他两人的情义,自当引为己任,有始有终。”
第二日,七爷和大巫便告辞,沈慎和成岭直送至大路口。七爷大巫再次安抚成岭,让他安心在此学武,有了消息一定告诉他。沈慎实话实说:“别的不怕,只是原本成岭侄子能跟着他师父师叔学得顶级功夫,到了我这里,就误人子弟了!沈某惭愧!”成岭忙说:“沈师叔的一身功夫,已经够我学很长时间了,我要好好跟大家一起锤炼!”
七爷和大巫见成岭如此懂事,在沈慎身边又很轻松自在,遂放心而别。
10 山河令温周关系解析——第一次分手
几日之后,又来了第四拨人,七爷和大巫带着成岭。
他们风尘仆仆,赶着马车,打听到武库的位置,来了才发现根本进不去了。门洞塌陷,好容易扒开表面熏黑的石块,里面还是熏黑的石块,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半晌也没能进入被石块彻底填死的武库。
里面不可能还有活人了。
成岭跪在武库前,叫着“师父——师叔——”大哭一场。
张成岭是五湖盟五兄弟中老三张玉森的小儿子,才十四岁,却也是个狠人。经历了庄园被毁,全家灭门,他割开肚子上的皮,将一块琉璃甲藏进去,又不会武功,逃亡中险被杀死。自打周子舒收下他这个徒弟,他才算找到了第二个家。
几个月来他和师父师叔一起生活,习武练功,经历了诸多事情,感情愈重...
几日之后,又来了第四拨人,七爷和大巫带着成岭。
他们风尘仆仆,赶着马车,打听到武库的位置,来了才发现根本进不去了。门洞塌陷,好容易扒开表面熏黑的石块,里面还是熏黑的石块,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半晌也没能进入被石块彻底填死的武库。
里面不可能还有活人了。
成岭跪在武库前,叫着“师父——师叔——”大哭一场。
张成岭是五湖盟五兄弟中老三张玉森的小儿子,才十四岁,却也是个狠人。经历了庄园被毁,全家灭门,他割开肚子上的皮,将一块琉璃甲藏进去,又不会武功,逃亡中险被杀死。自打周子舒收下他这个徒弟,他才算找到了第二个家。
几个月来他和师父师叔一起生活,习武练功,经历了诸多事情,感情愈重。他依赖师父,依恋师叔。
除了在四季山庄时被晋王派人抓走那次,师父还没有离开过他。但那时还有师叔,他并不孤单,现在师叔也离他而去,他一下子彻底成了孤儿。
七爷和大巫面面相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七王爷景北渊和南疆巫童乌溪这对儿,一白一黑,若神仙手里的两颗棋子,搭配得十分亮眼。那七爷白皙伟丽,气质高贵;乌溪则黝黑深邃,旷达率性;这一个是雕鞍华服若等闲,那一个则艺才高绝非自恃。两人都是周子舒的故交,友情极深,接到叶白衣的消息,从南疆赶来为周子舒治疗钉伤,本是有把握而来,带来了保命神药,可保他性命无虞。谁知周子舒自己偷偷拔钉,把药也用掉了。再回去采药炼丹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他二人此行宣告彻底失败。
随后是鬼谷大战,温客行胸部重伤,大巫原有办法很快让温客行醒来,可周子舒执意要用醉生梦死让温客行处于昏睡状态。因为在他生命仅剩之三日中,要掩藏己之悔恨,又不知如何面对温客行,他想用远远的离开和崇高的理由让温客行谅解他,余生都保留着对他的美好回忆。
他也要保留着对温客行的美好记忆。临离开前,他给昏迷在床的师弟整理头发衣服,越整理越不舍,竟挪不开步子了。温客行素来干净讲究,衣食住行无不精致,以前有阿湘打点一切,如今成岭不声不响接了过去。大巫给温客行治伤时,成岭早在一旁备好了干净衣裳,将师叔的血衣替换下来。
那周子舒彼时心力交瘁,站在一旁根本就迈不动腿,浑身乱战。
如今屋里就他一个在温客行身边,很想说几句体己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和师弟从来就没说过体己话。他只会无声饮泣,做样子理了理衣襟。师弟身上本就整整齐齐,成岭都料理好了,他无需动手。
七爷和大巫站在门口,远远看到了这一幕。
大巫将七爷拉到一边,小声说:“真不明白周兄,为什么非要去武库趟那浑水不可,那晋王是死是活,对晋州有何关碍,又不决定在此一时。没有阴阳册,这世上也必有人能治好他。自己命在旦夕了,还不分轻重缓急,留下伤的伤,小的小。你与他自幼过从甚密,好歹下力气劝劝他。再不劝,今生便没机会了。”
七爷叹气道:“你没见他已经乱了方寸?不然怎会出此下策。他素来说一不二,主意比天大,要是个听劝的,那钉伤也早治好了。没用的。你只听我的,最后时刻,顺着他的意,随他折腾去吧。我们帮不了他,只好尽朋友之谊,成全他最后的心愿便是。此时劝他,反惹他烦躁,于事无补,说不定还激得他变本加厉。”
大巫想到他那千辛万苦炼出的神药,便十分气馁,不再说话。
七爷默不作声走进去,站在周子舒身后,一眼便被那床上昏睡的温客行吸引,见他眉目间似有孤鸿折翅的哀戚煎熬,浅石榴红中衣衬托着苍白面容,越发美玉温润,冰雪晶莹,暗叹这温公子着实令人赏心悦目,欲罢不能。再看旁边的周子舒着一身皂,面色萎黄,两眼红肿,如丧考妣,便道:“子舒,既如此不舍,便多陪温公子几日,岂不两全?想来温公子也不会怪你的。”
那周子舒低头半晌道:“北渊,你知我没别的牵挂,就是老温,帮我照看好他,我到那一边也念你们的好。”
七爷忙让他放心。
周子舒走后,七爷和大巫轮番守候着昏睡在床的温客行。成岭更是坐在师叔床边,寸步不离。七爷他俩想的是让温客行平静睡过这几日,毕竟伤在心脏旁,流血过多,只宜静养,等外伤愈合后,再将他唤醒,反正到那时周子舒已经不在人世了。
成岭的感情十分简单直接,虽担心师父,但只要师叔还在身边,他便只管守着师叔。平时师父严厉,师叔慈爱,成岭在师父面前不敢造次,一见师叔便欲拦抱细腰撒娇。如今师叔重伤昏迷,成岭心疼得什么似的,没日没夜地只在师叔床前伺候。
如此发展下去,结局自可预料,或是各方都可接受的,但偏有一人要执意完成承诺,便成就了另一段故事。
叶白衣不知如何找到了七爷驻地。看门人见他白衣素面,一张脸如死人般毫无血色,双目却电光也似,都骇怕起来。
叶白衣径直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便直奔温客行床前。七爷和大巫虽没见过叶白衣,早都听闻大名,见来人白煞煞浑错世界,清凛凛目无其他,又见他背上的重剑,便猜到了身份,一齐上前拦阻,说:“叶前辈,周公子走前交待,不可叫醒温公子!”
面对服饰耀眼气派不凡的七爷和大巫,叶白衣黑白分明的垂虎目一翻,挥手一袖子抽翻香炉,打出老远。
床上的人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屋中忽然就漾起幽芳绵绵之烟煴,自非那叶白衣所能察觉。
温客行气息微弱,尚未睁眼,便懵懵懂懂地叫了声“阿絮”。叶白衣腾地往床沿一坐,没好气地说:“他快死了!”
温客行听了这话,若五雷轰顶,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震惊地看着叶白衣。成岭怕师叔一时受不了,忙上前宽慰说:“师叔别着急,师父都安排好了,他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让我们陪着你。”
七爷也在旁说:“温公子别担心,有我们在,该做的都做了,你且安心养伤。”
大巫接道:“温公子伤得重,失血过多,需静养,不可激动。”他很不高兴地白了叶白衣一眼。
温客行头脑里天旋地转,不愿相信,可看着周围的人又不得不信,哪里能镇静,喘息挣扎着就要起来,又周身无力,几个人忙上前扶着。
叶白衣不理会众人,简单粗暴地直奔目标,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他,不过,要用你的性命去换,你肯不肯?”
温客行不假思索,坚定地脱口而出:“求之不得”。他如大海中一叶孤舟,本能地倚靠向最近的港湾。
“好!”叶白衣露出难得的赞许微笑,也不多解释,只说:“我现在就将六合神功传给你。”
“不行!我不让!”成岭一声大叫,抱住了师叔。
屋中几人都深知那六合真气可以救人性命,但传送者却会受到筋脉尽断的致命毁伤。七爷和大巫内心震惊,张口结舌,默然无言。成岭更是无法接受,当即流下泪来。
温客行知道老叶既这么说,便是最后的办法了,他弱声喝斥成岭:“走开!”
给他一百次选择,他一百次都会选择救师兄,不用想。
成岭伤心委屈,却仍抱住师叔不放。他不怕师父凶,却唯独受不了师叔凶他。因那温客行对成岭素来宠爱有加,极少凶他。
叶白衣下手赶开了成岭。事不宜迟,他将温客行扶坐起来,在他身后发功,快速将六合真气传到温客行体内。
温客行本来内力强大,但是重伤后损害较多,经大巫调治,内息稳定但正脆弱,被六合真气一冲,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大口吐血,昏晕,脸色更加煞白。
那成岭刚被叶白衣赶开,又猴儿似地窜上床去,守在一旁。此刻扑上去,抱住温客行哇哇哭起来,七爷大巫亦忙围上来。叶白衣一把薅开成岭,几下运功推治,温客行缓了过来,仰倒在床上喘息。
那几个人又围拢过去,看着玉容憔悴,俱各心疼,成岭拦在中间,护住师叔,对叶白衣喊道:“我不让师叔练了!你传给我吧,我去救师父!”
叶白衣喝斥:“小兔崽子,就你那点功夫,我多少真气够你用的?!”
七爷忙过去连哄带拉,成岭就是不动,大巫道:“叶前辈,温公子身体尚未恢复,六合真气太过刚猛,恐支撑不住。”
叶白衣道:“我自有分寸。”
七爷和大巫毕竟不了解老叶的神仙手段。老叶知道须以自身炼化的真气输送给温客行,才能保证他后续与周子舒同练六合心法时快速见效,缩短间程。但六合真气酷烈狂肆,传输过程中若无心法配合,常人难以承受。
温客行费力地推开成岭,强撑着坐起来,对叶白衣说:“不妨事,来吧!”
成岭泣不成声。
叶白衣放缓速度,继续输送真气,成岭见温客行双目紧闭,一头冷汗,嘴唇更加惨白,身体直晃,心疼师叔,忙又哭求叶前辈停止。七爷和大巫拉着成岭道:“孩子,我们也不想温公子受苦,可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救你师父了。”
成岭哭道:“那也不能让师叔去换命,我要师父,也要师叔!”
叶白衣停了运功,温客行无力地向后倒去,七爷忙上前,从背后接住,温客行便倒进他怀里。七爷唤道:“温公子!”
成岭扑上去抱住师叔,给他擦去嘴角的血,又擦头上的汗,见他比刚才昏睡时更虚弱了,似乎喘息都艰难,心下便揪作一团,哭道:“师叔,师父走前嘱咐我照顾好你,我不让你去!不然师父就算活过来了,也饶不了我!”
温客行没睁眼,声音低微地说:“臭小子,别怕,我死不了。”
成岭黏在师叔身上,孩子气地嘟哝:“你哄我,我不信!我要你下保证!”
叶白衣站在一边,见所有人都围着温客行呵护备至,蝎蝎螫螫,不耐烦地说:“好了!温客行死不了!别哭哭啼啼的!”他瞪他们一眼,拍打了自己的衣服,径自出去了。
大巫坐在床边,拉起温客行的一只手把脉,说:“温公子无大碍,休息一晚上,真气运转平稳就好了。”那温客行的手纤长如玉,悬垂之时充满了靡迷惑乱之气,撩人心魄。大巫紧张地深看一眼七爷那双含情迷离目。七爷正紧紧揽着温客行,把大腿垫在他项下,忽然感受到大巫灼人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忙把温客行放回枕上。
成岭给师叔整衣服盖被子,忙得不亦乐乎。
温客行体内真气冲撞得十分难受,先是咬牙强忍着,至晚方觉得身体轻快有力了,显然是真气加持,让受伤后的身体恢复了强壮。他不动声色,只向成岭问清楚周子舒去了武库,便不再多言。心下虽万般不解,也只得暂丢在一边,救人为先。
当天深夜,温客行趁着守在他旁边的成岭睡熟了,悄悄起身,留了张字条,换了身衣服,就赶往雪山而去。
成岭醒来,不见了师叔,呜呜大哭,忙去敲七爷大巫的房门。两人穿着里衣过来,看着空空的床榻,也无计可施。
而叶白衣昨天也不知何时离开的,大家都忙着照看温客行,把叶白衣忘掉了。
成岭哭着要去寻找师叔,七爷和大巫苦劝不住,也真心可怜这没人管的孩子,想此行既是为了周子舒而来,也应最后寻得其人下落,算是有始有终。大家都不知武库的地点,只知道在雪山上,七爷便派手下去四处打听,等落实了大致方向,即刻出发,边走便问,找到这里。
七爷闷闷地说:“成岭,温公子怎么嘱咐你的?”成岭拿出字条,抹着眼泪说:“师叔要我替他和师父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跪下给二人磕头。七爷忙拉住说:“这倒不必,是问让你去哪里?”大巫说:“成岭,不如跟我们回南疆吧,你师父师叔定会同意的。”
成岭说:“师叔说如果他们暂时回不来,让我去大孤山找沈师叔。”说着又哭起来。大巫忙搂住成岭。
沈慎是五湖盟中大孤山派的掌门,也是五湖盟五位掌门中排行最小,硕果仅存的一位。经过一年来的江湖纷争,五湖盟五子已去其四。
七爷道:“按你的家学门派,五湖盟现在就剩下沈慎这一门了,倒也算最亲近的。你在那里住过,一切熟稔。就按你师叔说的办吧。想必你还认得路,我们护送你去。”大巫说:“也好,先安顿好成岭,我们再打听消息吧。”
黑髮溫溫:「我的溫,你看!這招怎麼樣?」
卻見白溫抱臂不語,似有心事。
黑髮溫溫:「我的溫,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你在想什麼?」
白髮溫溫沉吟良久,才回過神來,方才見這小傢伙的倒影,竟然與自己當年一般無二,而且這小傢伙如此年輕,小自己當年十歲有餘,卻已經接近自己當年出鬼谷時達到的武功層次,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他終有一日會獨當一面,會一個人去走完他未來的路,到那時⋯⋯
黑髮溫溫:「我的溫?」
白髮溫溫:「你——做的很好。」
黑髮溫溫:「你怎麼好像有心事呢?」
白髮溫溫回眸表示無事:「在想接下來還應該教你些什麼而已。」
——————
連環畫見:
教授武功系...
黑髮溫溫:「我的溫,你看!這招怎麼樣?」
卻見白溫抱臂不語,似有心事。
黑髮溫溫:「我的溫,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你在想什麼?」
白髮溫溫沉吟良久,才回過神來,方才見這小傢伙的倒影,竟然與自己當年一般無二,而且這小傢伙如此年輕,小自己當年十歲有餘,卻已經接近自己當年出鬼谷時達到的武功層次,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他終有一日會獨當一面,會一個人去走完他未來的路,到那時⋯⋯
黑髮溫溫:「我的溫?」
白髮溫溫:「你——做的很好。」
黑髮溫溫:「你怎麼好像有心事呢?」
白髮溫溫回眸表示無事:「在想接下來還應該教你些什麼而已。」
——————
連環畫見:
教授武功系列(一)
教授武功系列(二)
教授武功系列(三)
教授武功系列(四)
教授武功系列(五)
教授武功系列(六)
客行百日谈·第五章
几日之后,又来了第四拨人,七爷和大巫带着成岭。
他们风尘仆仆,赶着马车,打听到武库的位置,来了才发现根本进不去了。门洞塌陷,好容易扒开表面熏黑的石块,里面还是熏黑的石块,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半晌也没能进入被石块彻底填死的武库。
里面不可能还有活人了。
成岭跪在武库前,叫着“师父——师叔——”大哭一场。
张成岭是五湖盟五兄弟中老三张玉森的小儿子,才十四岁,却也是个狠人。经历了庄园被毁,全家灭门,他割开肚子上的皮,将一块琉璃甲藏进去,又不会武功,逃亡中险被杀死。自打周子舒收下他这个徒弟,他才算找到了第二个家。
几个月来他和师父师叔一起生活,习武练功,经历了诸多事情,感情愈重。他依赖师父,依......
几日之后,又来了第四拨人,七爷和大巫带着成岭。
他们风尘仆仆,赶着马车,打听到武库的位置,来了才发现根本进不去了。门洞塌陷,好容易扒开表面熏黑的石块,里面还是熏黑的石块,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半晌也没能进入被石块彻底填死的武库。
里面不可能还有活人了。
成岭跪在武库前,叫着“师父——师叔——”大哭一场。
张成岭是五湖盟五兄弟中老三张玉森的小儿子,才十四岁,却也是个狠人。经历了庄园被毁,全家灭门,他割开肚子上的皮,将一块琉璃甲藏进去,又不会武功,逃亡中险被杀死。自打周子舒收下他这个徒弟,他才算找到了第二个家。
几个月来他和师父师叔一起生活,习武练功,经历了诸多事情,感情愈重。他依赖师父,依恋师叔。
除了在四季山庄时被晋王派人抓走那次,师父还没有离开过他。但那时还有师叔,他并不孤单,现在师叔也离他而去,他一下子彻底成了孤儿。
七爷和大巫面面相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七王爷景北渊和南疆巫童乌溪这对儿,一白一黑,若神仙手里的两颗棋子,搭配得十分亮眼。那七爷白皙伟丽,气质高贵;乌溪则黝黑深邃,旷达率性。这一个是雕鞍华服若等闲,那一个则艺才高绝非自恃。两人都是周子舒的故交,友情极深,接到叶白衣的消息,从南疆赶来为周子舒治疗钉伤,本是有把握而来,带来了保命神药,可保他性命无虞。谁知周子舒自己偷偷拔钉,把药也用掉了。再回去采药炼丹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他二人此行宣告彻底失败。
随后是鬼谷大战,温客行胸部重伤,大巫原有办法很快让温客行醒来,可周子舒执意要用醉生梦死让温客行处于昏睡状态。因为在他生命仅剩之三日中,要掩藏己之悔恨,又不知如何面对温客行,他想用远远的离开和崇高的理由让温客行谅解他,余生都保留着对他的美好回忆。
他也要保留着对温客行的美好记忆。临离开前,他给昏迷在床的师弟整理头发衣服,越整理越不舍,竟挪不开步子了。温客行素来干净讲究,衣食住行无不精致,以前有阿湘打点一切,如今成岭不声不响接了过去。大巫给温客行治伤时,成岭早在一旁备好了干净衣裳,将师叔的血衣替换下来。
那周子舒彼时心力交瘁,站在一旁根本就迈不动腿,浑身乱战。
如今屋里就他一个在温客行身边,很想说几句体己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和师弟从来就没说过体己话。他只会无声饮泣,做样子理了理衣襟。师弟身上本就整整齐齐,成岭都料理好了,他无需动手。
七爷和大巫站在门口,远远看到了这一幕。
大巫将七爷拉到一边,小声说:“真不明白周兄,为什么非要去武库趟那浑水不可,那晋王是死是活,对晋州有何关碍,又不决定在此一时。没有阴阳册,这世上也必有人能治好他。自己命在旦夕了,还不分轻重缓急,留下伤的伤,小的小。你与他自幼过从甚密,好歹下力气劝劝他。再不劝,今生便没机会了。”
七爷叹气道:“你没见他已经乱了方寸?不然怎会出此下策。他素来说一不二,主意比天大,要是个听劝的,那钉伤也早治好了。没用的。你只听我的,最后时刻,顺着他的意,随他折腾去吧。我们帮不了他,只好尽朋友之谊,成全他最后的心愿便是。此时劝他,反惹他烦躁,于事无补,说不定还激得他变本加厉。”
大巫想到他那千辛万苦炼出的神药,便十分气馁,不再说话。
七爷默不作声走进去,站在周子舒身后,一眼便被那床上昏睡的温客行吸引,见他眉目间似有孤鸿折翅的哀戚煎熬,浅石榴红中衣衬托着苍白面容,越发美玉温润,冰雪晶莹,暗叹这温公子着实令人赏心悦目,欲罢不能。再看旁边的周子舒着一身皂,面色萎黄,两眼红肿,如丧考妣,便道:“子舒,既如此不舍,便多陪温公子几日,岂不两全?想来温公子也不会怪你的。”
那周子舒低头半晌道:“北渊,你知我没别的牵挂,就是老温,帮我照看好他,我到那一边也念你们的好。”
七爷忙让他放心。
周子舒走后,七爷和大巫轮番守候着昏睡在床的温客行。成岭更是坐在师叔床边,寸步不离。七爷他俩想的是让温客行平静睡过这几日,毕竟伤在心脏旁,流血过多,只宜静养,等外伤愈合后,再将他唤醒,反正到那时周子舒已经不在人世了。
成岭的感情十分简单直接,虽担心师父,但只要师叔还在身边,他便只管守着师叔。平时师父严厉,师叔慈爱,成岭在师父面前不敢造次,一见师叔便欲拦抱细腰撒娇。如今师叔重伤昏迷,成岭心疼得什么似的,没日没夜地只在师叔床前伺候。
如此发展下去,结局自可预料,或是各方都可接受的,但偏有一人要执意完成承诺,便成就了另一段故事。
叶白衣不知如何找到了七爷驻地。看门人见他白衣素面,一张脸如死人般毫无血色,双目却电光也似,都骇怕起来。
叶白衣径直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便直奔温客行床前。七爷和大巫虽没见过叶白衣,早都听闻大名,见来人白煞煞浑错世界,清凛凛目无其他,又见他背上的重剑,便猜到了身份,一齐上前拦阻,说:“叶前辈,周公子走前交待,不可叫醒温公子!”
面对服饰耀眼气派不凡的七爷和大巫,叶白衣黑白分明的垂虎目一翻,挥手一袖子抽翻香炉,打出老远。
床上的人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屋中忽然就漾起幽芳绵绵之烟煴,自非那叶白衣所能察觉。
温客行气息微弱,尚未睁眼,便懵懵懂懂地叫了声“阿絮”。叶白衣腾地往床沿一坐,没好气地说:“他快死了!”
温客行听了这话,若五雷轰顶,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震惊地看着叶白衣。成岭怕师叔一时受不了,忙上前宽慰说:“师叔别着急,师父都安排好了,他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让我们陪着你。”
七爷也在旁说:“温公子别担心,有我们在,该做的都做了,你且安心养伤。”
大巫接道:“温公子伤得重,失血过多,需静养,不可激动。”他很不高兴地白了叶白衣一眼。
温客行头脑里天旋地转,不愿相信,可看着周围的人又不得不信,哪里能镇静,喘息挣扎着就要起来,又周身无力,几个人忙上前扶着。
叶白衣不理会众人,简单粗暴地直奔目标,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他,不过,要用你的性命去换,你肯不肯?”
温客行不假思索,坚定地脱口而出:“求之不得”。他如大海中一叶孤舟,本能地倚靠了最近的港湾。
“好!”叶白衣露出难得的赞许微笑,也不多解释,只说:“我现在就将六合神功传给你。”
“不行!我不让!”成岭一声大叫。
屋中几人都深知那六合真气可以救人性命,但传送者却会受到筋脉尽断的致命毁伤。七爷和大巫内心震惊,张口结舌,默然无言。成岭更是无法接受,当即流下泪来。
温客行知道老叶既这么说,便是最后的办法了,他弱声喝斥成岭:“走开!”
给他一百次选择,他一百次都会选择救师兄,不用想。
成岭伤心委屈,却仍抱住师叔不放。他不怕师父凶,却唯独受不了师叔凶他。因那温客行对成岭素来宠爱有加,极少凶他。
叶白衣下手赶开了成岭。事不宜迟,他将温客行扶坐起来,在他身后发功,快速将六合真气传到温客行体内。
温客行本来内力强大,但是重伤后损害较多,经大巫调治,内息稳定但正脆弱,被六合真气一冲,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大口吐血,昏晕,脸色更加煞白。
那成岭刚被叶白衣赶开,又猴儿似地窜上床去,守在一旁。此刻扑上去,抱住温客行哇哇哭起来,七爷大巫亦忙围上来。叶白衣一把薅开成岭,几下运功推治,温客行缓了过来,仰倒在床上喘息。
那几个人又围拢过去,看着玉容憔悴,俱各心疼,成岭拦在中间,护住师叔,对叶白衣喊道:“我不让师叔练了!你传给我吧,我去救师父!”
叶白衣喝斥:“小兔崽子,就你那点功夫,我多少真气够你用的?!”
七爷忙过去连哄带拉,成岭就是不动,大巫道:“叶前辈,温公子身体尚未恢复,六合真气太过刚猛,恐支撑不住。”
叶白衣道:“我自有分寸。”
七爷和大巫毕竟不了解老叶的神仙手段。老叶知道须以自身炼化的真气输送给温客行,才能保证他后续与周子舒同练六合心法时快速见效,缩短间程。但六合真气酷烈狂肆,传输过程中若无心法配合,常人难以承受。
温客行费力地推开成岭,强撑着坐起来,对叶白衣说:“不妨事,来吧!”
成岭泣不成声。
叶白衣放缓速度,继续输送真气,成岭见温客行双目紧闭,一头冷汗,嘴唇更加惨白,身体直晃,心疼师叔,忙又哭求叶前辈停止。七爷和大巫拉着成岭道:“孩子,我们也不想温公子受苦,可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救你师父了。”
成岭哭道:“那也不能让师叔去换命,我要师父,也要师叔!”
叶白衣停了运功,温客行无力地向后倒去,七爷忙上前,从背后接住,温客行便倒进他怀里。七爷唤道:“温公子!”
成岭扑上去抱住师叔,给他擦去嘴角的血,又擦头上的汗,见他比刚才昏睡时更虚弱了,似乎喘息都艰难,心下便揪作一团,哭道:“师叔,师父走前嘱咐我照顾好你,我不让你去!不然师父就算活过来了,也饶不了我!”
温客行没睁眼,声音低微地说:“臭小子,别怕,我死不了。”
成岭黏在师叔身上,孩子气地嘟哝:“你哄我,我不信!我要你下保证!”
叶白衣站在一边,见所有人都围着温客行呵护备至,蝎蝎螫螫,不耐烦地说:“好了!温客行死不了!别哭哭啼啼的!”他瞪他们一眼,拍打了自己的衣服,径自出去了。
大巫坐在床边,拉起温客行的一只手把脉,说:“温公子无大碍,休息一晚上,真气运转平稳就好了。”那温客行的手纤长如玉,悬垂之时充满了靡迷惑乱之气,撩人心魄。大巫紧张地深看一眼七爷那双含情迷离目。七爷正紧紧揽着温客行,把大腿垫在他项下,忽然感受到大巫灼人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忙把温客行放回枕上。
成岭给师叔整衣服盖被子,忙得不亦乐乎。
温客行体内真气冲撞得十分难受,先是咬牙强忍着,至晚方觉得身体轻快有力了,显然是真气加持,让受伤后的身体恢复了强壮。他只向成岭问清楚周子舒去了武库,便不再多言。心下虽万般不解,也只得暂丢在一边,救人为先。
当天深夜,温客行趁着守在他旁边的成岭睡熟了,悄悄起身,留了张字条,换了身衣服,就赶往雪山而去。
成岭醒来,不见了师叔,呜呜大哭,忙去敲七爷大巫的房门。两人穿着里衣过来,看着空空的床榻,也无计可施。
而叶白衣昨天也不知何时离开的,大家都忙着照看温客行,把叶白衣忘掉了。
成岭哭着要去寻找师叔,七爷和大巫苦劝不住,也真心可怜这没人管的孩子,想此行既是为了周子舒而来,也应最后寻得其人下落,算是有始有终。大家都不知武库的地点,只知道在雪山上,七爷便派手下去四处打听,等落实了大致方向,即刻出发,边走便问,找到这里。
七爷闷闷地说:“成岭,温公子怎么嘱咐你的?”成岭拿出字条,抹着眼泪说:“师叔要我替他和师父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跪下给二人磕头。七爷忙拉住说:“这倒不必,是问让你去哪里?”大巫说:“成岭,不如跟我们回南疆吧,你师父师叔定会同意的。”
成岭说:“师叔说如果他们暂时回不来,让我去大孤山找沈师叔。”说着又哭起来。大巫忙搂住成岭。
沈慎是五湖盟中大孤山派的掌门,也是五湖盟五位掌门中排行最小,硕果仅存的一位。经过一年来的江湖纷争,五湖盟五子已去其四。
七爷道:“按你的家学门派,五湖盟现在就剩下沈慎这一门了,倒也算最亲近的。你在那里住过,一切熟稔。就按你师叔说的办吧。想必你还认得路,我们护送你去。”大巫说:“也好,先安顿好成岭,我们再打听消息吧。”
【俊温俊】客路行舟记事簿 番外三:我的CP在给自己扛旗
作者:@青沐豆豆
文中提到的温客行亲手整的那张p图,画面=@mendylab 去年8月发布过的那张俊温,图片内容已授权给本文的本章节可直接借用(link放在正文出现此图的位置)
———————————
这天下班早,他本想着带个下午茶回去,然后跟他的小阿温享受一下宁静的夏日午后时光。结果回到家,却发现屋里开着空调,电脑就放在茶几上,温客行又披着他的小毯子,在沙发上睡着了,连他开门都没注意。
这是玩得有多累啊,早就跟温客行说过不要沉迷网络,除了晚上被他监督要准时睡觉,温客行会一脸无所谓被他抽走自己的手机,其余只要他没注意,温客行一定会捧着手机或者电脑目不转睛,现在...
作者:@青沐豆豆
文中提到的温客行亲手整的那张p图,画面=@mendylab 去年8月发布过的那张俊温,图片内容已授权给本文的本章节可直接借用(link放在正文出现此图的位置)
———————————
这天下班早,他本想着带个下午茶回去,然后跟他的小阿温享受一下宁静的夏日午后时光。结果回到家,却发现屋里开着空调,电脑就放在茶几上,温客行又披着他的小毯子,在沙发上睡着了,连他开门都没注意。
这是玩得有多累啊,早就跟温客行说过不要沉迷网络,除了晚上被他监督要准时睡觉,温客行会一脸无所谓被他抽走自己的手机,其余只要他没注意,温客行一定会捧着手机或者电脑目不转睛,现在这样就是很好的“罪状”证据。
他只得轻手轻脚走过去,放下手中的点心,又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温客行居然还不醒。他看着桌上的甜点,有点饿怎么办,里面还有新鲜出炉的蛋挞呢,要是放凉了那蛋挞皮就不酥了,可是他又不敢轻易打扰温客行,只好自己忍着。
坐了一会儿,他把手机都刷完了,没什么重大事件值得他花费时间去浏览处理。他无聊了,干脆坐到新买的地毯上,对着温客行又偷拍起来。
其实温客行睡相很平稳,没什么特别值得“留念”的样子,但架不住在他心里温客行哪哪都看不够,恨不得24小时都盯着看。所以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盯着看的机会,他才不介意谋杀手机的内存。
拍了几张,可能是他举着手机的手造成了光影的变化,温客行迷迷瞪瞪地醒了,他刚巧在这时摁下了快门,结果这一张就是温客行无精打采略显呆滞的表情,他很不厚道地笑了。
刚要嘲笑一下,谁知温客行好像真的很困,只是看了他一眼,连“你回来了”都没说,直接扯了一下毯子,遮住自己的整个脸,又睡回去。
他心里万分无语,转过身去,打算移开一点电脑的位置,他好把手放上来枕着桌面看温客行的照片。可是就在他轻轻搬动电脑的时候,电脑的屏幕瞬间亮了,他发誓他真的是因为条件反射才看过去的,结果一看差点没让他把电脑给摔了。
那上面是一张他和温客行的合照,按理来说其实他和温客行当时去玩也拍了一些,他不该对此有多大反应。但震撼的点就在于,那是一张P过的剧照,而且是把他自己P上去顶替了剧中周子舒这个角色的剧照。
这图本来应该温客行和周子舒一起坐在路边小摊晒太阳的场景,现在竟然把他完完全全替换掉了周子舒,而且就这样看上去,一点PS痕迹都没有,就好像那个本来坐在那里的人就是他一样。
他急忙回头看一眼,发现温客行并没有什么异状,这才轻的不能再轻地把电脑拿过来,然后又慢慢地的向一旁跨出一脚,把自己的位置挪到温客行脚边,接着才做贼似的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图。
他思想斗争了好一阵,终于没忍住把手放到了鼠标操作区,一点点把他的图片放大。好吧,这时的他,第一时间想到是温客行P图的技术竟然如此高超,反正就他这个门外汉来看,就没看出什么破绽。而后又暗暗称奇,竟然不知道温客行什么时候学了这般手艺,即使放大到头部占满整个画面,也依然看不出有被更改过的迹象。
然后他又把图片缩小,左右看着那里面的两个人,特别是他看向温客行的那个眼神以及视线角度,简直分毫不差,让他自己都怀疑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么巧妙的照片。
本来他还当作一副佳作自我陶醉着,心想温客行真是有点闷骚感,自己偷偷P好这种图还不给他。但看不过片刻,他就开始咂摸出另外一番味道,温客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是想用他代替掉周子舒从前给自己的印象或者影响,他只是刚好是那个合适的可以做为让自己忘掉过去的人吗?又突然想到,之前温客行说过周子舒曾经向这个人表白过,但是当时温客行到底什么个态度就一直没明说过,这让他好像瞬间吞下一块大大的冰糕,他的五脏六腑瞬间觉得去了一趟南极。
不过很奇怪的就是,他虽然脑内出现这个念头,但却没有感觉想以前知道一些带着180反转真相的事实那样难受,而且这个念头也不知怎么的,在他心里没怎么站得住脚。倒不像他不愿相信“事实”,更像是他愿意相信温客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又慢慢望过去温客行那边,温客行还是没动静,这让他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被困在一个大大的谜团里,而仅有的那个可以为他解谜的人却没有上线。
手指无意识地有规律地点着鼠标板,他的余光就感觉到了屏幕闪了闪,等他重新看回去,竟然又是一张新图,他是无意间点到了下一张!
他惊呆了,这张比刚才那张更离谱,场景本应是温客行被那不记得是谁的前辈气到吐血,歪倒在周子舒身上那一幕。而现在,不用说他已经是那个扶住温客行的人了,更让他觉得可以歪一歪重点来吐槽的是,温客行把背景都换了,他们两就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两个人还围了一条略透明的毯子,温客行嘴边也没什么血迹,看上去更像他在给温客行把毯子拉上一点。
看到这里他甚至只觉得温客行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是可以开班教学的地步。而且心情又变得上升了不少,没办法,温客行P得太有感觉了,看得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了是这么一回事。就是只剩下一点疑惑,到底温客行的用意是怎样的,他很怀疑自己会在温客行醒来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现在他心里还产生了一个更大的诱惑,就是想看看温客行还有没有其他的P图,他猜估计是有的,所以他现在非常想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念头,但是触摸着的光标就一直不停地在“下一张”的按钮上打转。他想竭力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把笔记本合上,但是眼睛又一直流连在画面中他举起的手上,堪堪还能把温客行的嘴也放进自己的视线中。
耳边好像听到一阵布料翻飞的声音,还有一声大惊失色的“你干嘛!”,然后他面前的笔记本就被人夺走了。
他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温客行紧紧抱住笔记本面红耳赤地看着他,接着他也面红耳赤了起来。
“你看到······”
“你醒了······”
一阵沉默,相顾无言,唯有······岔开眼。
他抱膝坐着,手扣着裤腿把裤腿都揉皱了也没放开。眼睛不知道该望去哪边,偶然瞥见旁边有什么在动,定睛看去,原来是温客行的脚丫也在扣着被卷到的毯子,还露出了几只雪白雪白的脚趾。
也没怎么需要过脑子,甚至他都没有出现这个念头,他的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移过去,点在其中一只小趾头上。那只脚立马想要回缩,可是又被他抓住,动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线,他就说了一句:“好可爱呀,你全身上下都那么可爱吗?”
“说什么你!”手被踢了一下,他清醒了。
完蛋,会被骂吗?但是他实在没舍得放手啊怎么办,那一只只白得像玉轸一样的脚趾头,毯子又被他蹭开了些,露出脚上的青筋,让他忍不住就想拨弄这些珍稀得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收藏好的古琴琴弦。“你的脚好漂亮······”他就像已经魔怔了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者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你干嘛呀!”手里的脚一直想缩回去,偏偏又没怎么用力,他只是稍微攥牢了些,那只脚就挣脱不开了。
又不知哪来的灵光,他把手指伸到脚板下,开始轻骚骚地扣温客行的脚底。只听见一声“哎呀”,这只脚条件反射似的就开始缩,又被他抓回来,脚的主人也开始出手要和他抢回自己的脚。这时,他把这只白玉似的脚捏紧了一些,故意漫不经心地说:“你P的都是些什么图呀,我的小阿温。”他心里一半在打鼓,一半又在窃笑,大概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正现在他已经顺势把脸贴在温客行的大腿上,仰着脸一脸天真求知若渴地望着温客行。
感觉温客行已经被他的问题打懵了,又像吃了什么定身丸似的,两眼睁圆,似乎不敢相信他到底问了什么,都不知道是该把脚收回来还是该思考他的提问。其实他也是在装镇定,毕竟心里没什么底,他根本不能控制从温客行口中会说出什么答案来。以至于他紧张的神情就表现得很严肃,这反而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虎视眈眈的危险感。
温客行也不和他抢自己的脚了,重新抱紧了笔记本,还向后挪了一些位置,无奈脚被他拉扯着,也逃不掉到哪去。
“我只是无意间看到的,真的没骗你!所以我很好奇,这些图都代表着什么呢,这里面可是有我在,我可以有知情权的对吗。”他就像一个好奇宝宝,顶着一双人畜无害的脸,还硬把温客行的腿压下来,枕到上面,侧着头看上去。
温客行似乎把他当作了一个未解之谜,看不懂看不透不知从何入手。最终还是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鼓了一下小腮帮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一句话:“我希望从过去到未来那个人都是你。”
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他如此震撼,他设想过很多,也许温客行会说不关他的事,也许温客行会说只是玩玩,也许甚至温客行死活不认。却唯独没有设想过温客行会承认,还承认得如此干脆又情深义重。
他坐直了身体,像认真听讲的学生,眼神热忱地望着自己的师长,以期能够得到自己的师长讲述更多更深邃的知识。
温客行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弃的,干脆重新打开笔记本,把屏幕转给他看。然后停了一下,好像在挣扎了一番,接着直接伸手把他拉起来坐到沙发上,似在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手也没有放开。
“从前的我来自那里,虽然我放弃了,但我忘不了,也不会刻意忘掉,这是你教我的。那时候的我深陷在那泥泞之中,从没有过能看清那个世界的机会,就连自己也看不清。
你知道我干了些什么,但你也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所以当一个装饰着华丽的糖衣包裹着的欺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便彻底被那颗糖迷住了心眼。
其实我可能也知道那颗糖是苦的甚至不是一颗糖,可是就为了外面那层薄薄的糖衣,我也愿意去吃下。我本就满身罪孽,最坏不过以毒攻毒,我又害怕什么呢······”他刚想出声,温客行就轻轻摇摇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以此制止他,接着往下说。
“可我还是小看这颗‘糖’了对不对,被蒙蔽了心眼,把这颗糖与我身边最最亲近的人分享,是不是很蠢?明明早已经感知到危险,却以为自己可以轻松面对,殊不知到最后连自己都救不了,更遑论身边的人。你当时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角色很可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没有可以随时掌控命运的能力。”温客行说着说着又坐近了一些,靠着沙发,神色之中完全不见哀伤,反而是一种懒懒的轻蔑,似乎在嘲笑以前的那个自己,又似乎只是在嘲笑那个给了自己一颗毒药的伪君子。
但是我很庆幸有你,即使那方世界的故事再如何荒诞,你也依然为了我拼尽全力,甚至为了我,不惜得罪你的对手。我知道你在尽力维护我的道路上走得有多艰难,你什么都知道,你愿意陪着我做任何事。
我虽然不忘掉过去,但我也会幻想,曾经一直陪着我的那个人就是你,而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从来都只是你陪着我,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
所以我希望能把错的改过来,把不该存在的抹掉,我想要你真真正正出现在我的全世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才是那个最正确的人,你才是最应该出现在我所有的记忆画面中的人。”温客行似乎现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就那么毫无保留地望着他,就好像能望进他的灵魂中去。
他还沉溺在温客行的眼神之中,却在下一秒被温客行的话语打断,而且还打断得彻底。“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实在是太丑了,而且又脏又臭,放进垃圾堆都不会觉得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种类。所以,他不配出现在我的身边。你说,是不是?”看温客行那一脸狡黠的样,就不是为了要他回答什么,那分明就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故意戳穿他的。
他能说啥,要说是,好像又会觉得他在敷衍;要说不是,首先他第一个给自己掌嘴,良心不用摸都能疼得钻心剜骨。抽了抽嘴角,他只得叹出一口气,抽走了温客行手中的笔记本放一边,轻声说一句“过来”,然后长臂一搂就把温客行抓了过来抱着,依然无话可说,只有无奈又宠溺的一句“你呀······”
温客行在他背后笑出了声,然后问他:“你看了多少?还想不想继续看?”
他扒开温客行又好笑又吃惊地反问道:“你竟然真的还有好多张?老天,你什么时候开始弄的?不对,你啥时候学的?”虽然之前有猜过,但是现在亲耳听见温客行自爆,还是有被震撼到。
“怎么?你只看到这一张?嗯···去故宫前十天半个月吧,网上那么多广告,我好奇就去看看。我学得可快了,现在有人找我约稿呢,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把钱还你。不过这些我是不会放出去的,我要留着咱们收藏。怎么样,要不要夸夸我?”温客行那一脸求表扬的脸上又带着万分得意,就好像在说“不用你夸我也知道我很优秀”。
“你哪是一个惊喜呀,小阿温,你简直就是一个宝藏盒!怎样都好,先让我亲你一下再说吧,我的小阿温!”
说罢,他就找准了温客行翘得高高的嘴唇,不轻不重地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