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白露
缀在苍灰的蒹葭上
写一曲缱绻悠长的思慕
淙淙再潺潺
浸透万载秋的诗骨
白露,白露
挂在远方的月轮边
染伤游子不可归的乡土
惴惴又期期
孤掷少年游的远途
白露,白露
沾惹流转的年岁与时节
点一支轻缓的鬓边秋
朝朝暮暮不消庸碌
落笔是千里挥洒
山海放行的文书
白露,白露
是一叠苍青
是一砌月明
是一径从容的花蹊
张弛远迤
是你
轻歌曼舞 拜别时序
远方当有自在云
最近接手了破壁的节气推,这一篇真的是我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一篇,结果因为各种原因导......
白露,白露
缀在苍灰的蒹葭上
写一曲缱绻悠长的思慕
淙淙再潺潺
浸透万载秋的诗骨
白露,白露
挂在远方的月轮边
染伤游子不可归的乡土
惴惴又期期
孤掷少年游的远途
白露,白露
沾惹流转的年岁与时节
点一支轻缓的鬓边秋
朝朝暮暮不消庸碌
落笔是千里挥洒
山海放行的文书
白露,白露
是一叠苍青
是一砌月明
是一径从容的花蹊
张弛远迤
是你
轻歌曼舞 拜别时序
远方当有自在云
最近接手了破壁的节气推,这一篇真的是我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一篇,结果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今天发晚了,gzh上没有人看,真的好气啊好气
(怒`Д´怒)
大家可以去gzh找我,是同济大学的"TJ破壁工作室",认准朱朱吃珠珠不吃猪猪,曾用名莫里亚蒂小姐
真的没有不创作,我最近真的写了好多诗的!以后把喜欢的在这边同步一下
【交旦】知名不具·上
-非交旦主场的交旦七夕文(心虚)可以当作交旦底的交复济狮cb文
-全是我流,私设很多
-有原创人物
-随便写的,想到什么写什么,肯定有bug
-轻松且老生常谈的小故事,七夕前会写完
建议阅读前先看一下我流交大设定,确定能接受后再读正文,免得被创(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
上交曾说死-亡是聆听阴天的落樱,同济忘记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句话的,只记得那时头顶的樱花繁茂如云,卷层云丝丝缕缕结成渔网笼盖天穹,潮湿的空气往地底沉去,压住他们的肩膀与头颅。大地在等一场雨,可雨被云黏在空中摇摇欲坠,只有水汽糊在人脸上,被走......
-非交旦主场的交旦七夕文(心虚)可以当作交旦底的交复济狮cb文
-全是我流,私设很多
-有原创人物
-随便写的,想到什么写什么,肯定有bug
-轻松且老生常谈的小故事,七夕前会写完
建议阅读前先看一下我流交大设定,确定能接受后再读正文,免得被创(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
上交曾说死-亡是聆听阴天的落樱,同济忘记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句话的,只记得那时头顶的樱花繁茂如云,卷层云丝丝缕缕结成渔网笼盖天穹,潮湿的空气往地底沉去,压住他们的肩膀与头颅。大地在等一场雨,可雨被云黏在空中摇摇欲坠,只有水汽糊在人脸上,被走路带起的气流渡化成不痛快的汗滴。
在这种气压下呼吸与喘息并无差别,让人恍恍惚惚回到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在阴暗潮湿的地-道躲藏,每一口气都充斥着酸涩的霉味。
「应该是他当志-愿-者那段时间吧。」复旦说。
「……他怎么还有空去当志-愿-者啊?」同济憋了又憋。
复旦歪头:「你说的对啊?」
「明白了,下次要把任务给他分配多一点,」同济恶狠狠道,「把我的活给他匀一匀。」
复旦大发慈悲般从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眼:「……至少明天请别。」
同济看着这样的复旦,记起明天是七夕,原本想说的话梗在喉咙:「哎,我发现你们俩是不是又像了些?学啥不好呢,学他厚脸皮。」
复旦又低下头,有些尴尬地笑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么说过他的人是西交。
具体来讲的话,说的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老实说,复旦不太喜欢回忆‘以前’和‘交通大学’的往事。在某天他惊愕地发现,记忆中‘交通大学’的脸已经变成了如今的‘上海交通大学’的脸,可老照片上的‘交通大学’却又是现在的‘西安交通大学’。复旦知道,时间是可以冲刷掉大部分东西,记忆是动态的也并不可靠,但……出于连自己都想不清楚的原因,他下意识抵抗这种奇异的割裂感,可西交这句话却偏偏需要他直面这种难受。
是对忘记朋友而产生的歉意吗?复旦想,或许是的,他应该牢牢记得和他一起经历这些事情的同伴,就像他们会牢牢记得他一样,可是他的记忆出差错了,如果不是有能触摸得到的照片,记忆真的会骗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该这样的。
不过复旦什么也没来得及对同济说。随着同济平静地宣布把华师惹哭了,他皱起眉头闭上了想继续说话的嘴。
同济像一潭死水:「哦,我也哭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复旦手里的文件像暴雨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同济条件反射伸手去接,被下落文件夹锋利的边角喇开小小一道口子,疼痛与血一同漫上表皮。
同济突然记起,那日蝉鸣从四面八方袭来,吵得耳膜和现在的裂口处一样,一样让他隐隐作痛。
他一只手堵住被吵得发疼的耳朵,一只手百无聊赖甩着手杖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堡垒般的云竖在高高低低的楼房后,圈养起视野中的一方大地,阳光堪比火中烧红了的铁,直直斩入每一道阴影盖不住的地方,劈得人头晕冒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手中合金拐杖越来越烫,烫得他握住手杖的手掌一放,两根手指松松垮垮拎起杖头。他百无聊赖地挥舞手杖,像一位激昂的指挥家,指挥着蝉鸣与烈日,指挥着树丛与鲜花,也像一位气宇轩昂的剑客,以「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划开空气,直指灌木丛中唯一一棵观景树,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树后边的老人吓得一激灵,自己也一个腿软滚坐在石板路上,被晒足五六个小时的石板烫得吱哇乱叫。
被吓到的老人扶着自己胸口,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手杖,开始苦口婆心教导这个年轻人。他口中的「年轻人」捡起方才自己掉落的检查单,可怜巴巴垂着头不断嗯嗯啊啊地回应,低眉顺眼得让人狠不下心责备。
于是老人嫌他烦一样把手杖扔还给他,抢回了体检单:「你这手杖倒还挺别致。」
「啊,这是朋友们送给我的礼物,」同济双手接过手杖,怀念般笑着,「原本的那根找不着了,他们就一起送了我这一根。」
「中文倒还挺好。」老人咕哝着。
「啊?那什么,」同济挠挠脑门,「我、我是本地长大的来着。」
他们第一次相遇很是狼狈,然而第二次见面顺理成章。公园的长椅被行人坐满,只有老人身边还有个位置,同济往那处一步一步挪动,时不时蜻蜓点水般瞥向空位,目光像在空中乱飘的泄气气球。在老人将起身而未起之时,同济拐到老人身前,笑着哀求老人别走。
上一次寥寥几句的对话后,同济自认为已经把老人的脾性摸得八九不离十,老人喜欢能平等对话、开开玩笑的朋友,而不是毕恭毕敬、礼貌疏远的晚辈,因此他肆无忌惮。老人的脸绷得紧紧的,似乎还想再装一会儿严肃,可和善的眼神和微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啊?您是同济的啊?」同济身躯一震,「您不是军——呃……」
同济看得出老人曾经是个军-人,就算不是军-人,也参与过很长一段时间军-旅生活,以至于老人身上的规矩和习惯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磨殆尽,手上茧的位置,走路的姿势,坚韧的眼神,高昂的头颅,一眼便能分辨出他的青少年生活不属于这个年代。出乎意料,老人竟会是自己的学生,他油然而生回去翻花名册的冲动,又苦涩地想起,说不定关于老人、关于那段学习生活的记录早被不断前行的时代覆盖抹平。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学着同济的样子反问:「啊?你难道是医生吗?」
「您看出来啦?」同济摸着后脑勺傻笑,「嘿嘿,虽然现在不完全是。」
事实上,对于医-院、医学、医-学院等等等等,同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敏-感,绝对没有。他从没在现在的医学院大门停留,很少在手-术-室里出现,社-交-媒-体的首页也刷不出关于医疗的东西,偶尔跳出来个相关的视频,他会毫不犹豫点进去,一秒也没看就退出,刷新,一气呵成地把它从首页送走。他还是会关注医学界的消息,会给医-疗相关的基金会捐款,会赞助医学生,会在画工图画到疲惫时,在满是公式和演算过程的草稿纸上小小一块角落绘制解-剖-图解乏,而后继续工作。
更多的时候,他游走在病人和家属之间,告知最后的征-兆和弥补他们的遗憾。
这是一份很难评价的行业,它源自于宗-教,经过漫长的实践演化成如今这般具有指导理论和系统模式的活动,有人说它仍在宣扬宗-教-精-神,也有人说它已经脱离宗-教的范畴,成为为濒-死患者提供人道主义关怀的社会运动。同济偶尔看到养老院宣传板上关于「临-终-关怀」的介绍,凄凉地觉得这些并不重要,因为在这里,它依附于其他职业,像老旧刺眼白墙上的爬山虎,大部分人只是看看就过了,最多进门时评点一两句,又何谈认真分辨性质。
「巧了,我也不完全是。」老人说。
他在同济毕业后义愤填膺地参-了-军。外科助理牺牲后,在同济读过书的他便被众人推成了‘外科助理’。天知道他是工学院的,对医学所有的认知只有逃课去医学院凑热闹时,被那里的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骂怎么什么都不会,当他垂着头唯唯诺诺跟老师解释自己是隔壁的学生时,全教室乐得跟进了庙会似的,回到工学院后,又十分狼狈地被自己的老师点起来问,怎么医学院的跑来这边上课了?
同济边笑边绞尽脑汁回想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遗憾的是,他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了,几乎每一年都会有类似的事出现,哪个系的去哪个系的旁听被抓,哪个院的去哪个院的蹭课被点名,他已然熟视无睹。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平时和老教授们聊天的内容,大多都是记录在白纸黑字供后人敬仰学习的大事,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人和事,零碎的琐事反倒很少提及,大家可能都忘了,可能觉得没必要说。现在和老人的闲谈就好像不抱期待、随意进了路旁的小吃店,却发现了小时候只吃过一次的餐点,重温得惊奇又陌生。
「你还记得怎么拿手术刀吗?」
「那您还记得怎么拿枪吗?」
调侃回不去的从前成了他俩每次相见的开场词,两个人总会相视大笑,笑完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老人常在这之后玩着单蛇拐杖,隔空给他指鸟,边指边絮叨着自己遇上的事情。
「社区送温暖?哼!也就需要拍照的时候想到我!」
「——人也是好意。」同济说,「但我说实话啊,您确实需要多注意身体。」
老人到底住在哪儿,就算他们已经当了两个月公园搭子,同济也没个头绪,但老人和他分别时从不说自己要回家,这让他有种自私的归属感,他们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同类,独处于万家灯火外。同济唾弃自己这样的感触,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汲取少许安定。
「哼,现在才提醒我,晚咯!早就没得救咯!」老人不置可否,转而给他介绍自己给鸟取的名字。
「这只叫小翠,瞧见没,那根羽毛是绿的。」
同济伸长脖子啥也没看见,但还是点点头。
「这只叫狗子,哼,老是抢别人的东西吃!它旁边那只叫洛洛。」
「……哪个洛?」同济心里警铃大作。
「洛水河畔的洛。」
「洛洛。」复旦脸上慢慢扬起一个微笑,好似就算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能让他快乐。
「对,」同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真的要被笑死。」
他那时比现在笑得更放肆,身旁老人的话音还没落就猛地弯下腰,头扎进双手中大笑出声,因此没看到老人总是紧闭着的眼睛瞪得溜圆。
同济感到老人用拐杖点了点自己的膝盖,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止住笑:「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和您起的名字一模一样,哎,您太!会!起名了!」
他朝老人竖起大拇指,于是又挨了一拐杖。
在早晨八点的阳光都能晒得人眩目的日子,老人在医院大门前宣布他要回家了。
有那么几秒钟,同济脑子是空的。老人说过,回家比离乡可难太多了,所有人往西迁,他毅然决然从西向东走,这一走便再没办法回去。等站稳脚根,亲人散的散,离的离,他没必要回家了。
「现在想想,」老人说,「也是时候该去和他们叙叙旧了。」
同济凝视老人紧缩的下巴,心突突直跳,这种话他听得多了,跟他说这话的人的本意几乎只有一个。两人的态度在一句之间彻底颠倒,老人卸下了心上的千斤重,轻松自在地像只鸟,同济的脚步却变得沉重缓慢。
「需要我陪您回去吗?」
家啊,一个遥远的字。每次遇见它,同济的嘴巴都会被黏住,他的声带把这个字拉黑了,无法发出该发的音,只能狼狈地用其他字来代替,好在没有人发现过他对这个字至始至终的沉默。
他得到预料之中的强硬拒绝,万般恳求后,老人边碎碎念边写了个没有具体门牌号的地址,让他到时再去打听打听。老人没有明说,但同济觉察到老人置于模糊住址下的抗拒。
他把纸叠好放进口袋,露出一个论谁都挑不出刺的微笑:「去公园吧?」
「你留住他了吗?」复旦与同济对视,打断他的回忆。
同济撇嘴道:「不能算。」
复旦自言自语般悄声说:「不由人。」
同济没说话,像是被噎着一样颤抖着,复旦跨过散落的文件至他的身旁想安慰几句,被同济漠然的眼神惊得心里一寒。他抿紧嘴,手悬在同济肩上方,落也不是,放也不是。
「应该更说是不如人。」同济把他悬在空中的手不容反抗地摁下,「我指的是我不如人。」
华师的加入算个意外,她某天来访,翻动桌上文件夹时,写着地址的纸条从缝隙中滑出,恰好落到她手里。
她在一番追问后,心血来潮决定抓同济一起去拜访。那时,同济已经闷头工作很久,有时展开纸条会想起这件事,转眼被冗杂的任务挤走探望的想法。他拗不过华师,抛下手头早已完成的工作同她坐上高铁。和窗户中的倒影对视时,他觉着窗户就跟胶卷一样,底片上的人总是不变,而背景却一节一节地飞驰,洗出来照片后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他们抵达那个小村,在村口被人叫住,华师和他停在原地面面相觑。
那是一位分辨不出年龄段的成年人,他灰头土脸坐在路边,手上夹着几张b5大小的纸:「我是一名作家,」
「你们可以,呼,」他朝纸吹口气,「随便说个词。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写首诗和你们做个交换。」
如果不是他不像是喝了酒,眼神也清澈干净,同济真想拉起华师就走。‘作家’拖长音喊着向路过的砍柴人打招呼,砍柴人边警惕地盯着华师和同济,边朝扎着小辫子的‘作家’挥手致意。
身边的女孩没被邋遢的‘作家’吓到,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下身子问:「交换什么?」
「交换一件……你觉得遗憾的事情。」这位‘作家’说。
同济和华师几乎在同时露出微笑。笑容反倒让‘作家’无所适从,他站起身,在原地蹦跳几下,拍拍裤子上的泥巴:「哎,我没磕-药也没喝酒啊,别误会。我就是来这旅游取素材的,如果不信,那也没办法,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两位朋友吧。」
他甩了甩手机上的亚力克挂串,依稀能分辨出这是一张三人合影照。
「好吧,说个词是吗?」华师朝同济眨眨眼,同济耸了耸肩,下巴朝她一抬,她心领神会,「那……嗯,痛苦?」
「上——洛洛是不是抓你聊七夕打算怎么过了?」同济挑眉,「怎么会想到这个?」
「不是,是另一件事。」华师没打算细说。
‘作家’不住点头,同济突发奇想打探道:「请问你在这带了多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老人......」
‘作家’抬头直视他,没拒绝也没回答:「这里的老人可多着呢?」
「从上-海回来的,应该是几个月前,但我也说不准。」
同济简单描述了老人的长相与体型,这位‘作家’越听眉头越皱,食指擦了擦人中,又挠了挠眼皮,眼神胡乱在空中飘着:「他……他——」
「欸!我是真不会说这个……」‘作者’咂嘴,「但还是得说......小哥,那个,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医生……负责临-终-关怀的。」同济能感到身旁女孩的呼吸滞住,全身变得僵硬,但他没有解释,只是安安静静等着一个回答。
‘作家’如释重负:「那好说了。嗯……他去世了,据说是自-杀-的。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在这里挺忌-讳的,我就算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在我面前提过,我还是偷偷问了小孩才知道的。」
同济毫无波澜地点点头,仿佛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内:「嗯,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传说,每只飞鸟都代表着一个离人。人在离世后,魂魄会依附在鸟身上,再回到世间,用另一种身份与亲人重逢,另一种视角与世界再会。
在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老人觉得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
「人啊,连自己都琢磨不清,却有自信去揣度甚至不是人的生物的想法,这太傲慢。」
同济本能地想反驳,可悲的是,他赞同这个观点,因此只是磕磕绊绊憋出句:「或许吧。」
老人闭着眼,笑得很自嘲:「哼哼,该说人真是不如鸟啊,死之后还得靠它们回来,说不定,生前他们还看不上这些鸟呢?」
坐在返程的高铁上,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飞鸟,想起老人讲过的这个传说。
窗外的鸟会是他吗?
不,应该不会,他应该早和家人重逢了。
同济察觉有水顺着脖子滑落,隐入整洁的领口,抬手抹了抹脸颊,发现手上多出一片水痕。眼前朦朦胧胧,用力眨几下眼后依旧如此,他索性放弃抵抗,闭上双眼无声哭泣。
手上的水痕被洁白的纸巾温柔地擦去,他记起当老人咳出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点一点从指缝开始擦干净老人沾-血的手。
不知是不是初期医学堂的影响,同济从不吝啬自己的泪水,在吴-淞校舍被炸毁时,在西迁办学时,在很多很多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站在师生身旁,站在同伴身边,哭得不能自已。总会有人拍着他的背,揽着他的肩,替他抹去眼泪。
他又天马行空地想起不知是谁说过,念‘医生’这个词时,尾音往下压一压,下-坠的音调便和‘神’的发音相似。
真巧,医生在大多数病患及其家属眼中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吗?
可叹的是,不是神的医生救不活所有人,救得了所有人的神不能坠落。
「……你早知道?」他听见华师犹豫着发问。
同济喉咙发干:「我知道他没有家……和我一样,所以他说他要回家……我就知道……」
他愣了很久才继续说:「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我真的没想到。」
在无人说话的眩晕中,同济怔怔地窥见华师湿润的眼眶,她握着纸巾的手指在颤抖,带着同济的手背上下摆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