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亡,玫瑰花蕾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隆诗大前提预警,带一点豪有感觉内容,是《本来我们应该跳舞》的修改和增补篇(现在看来真是黑历史啊),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些✌🏻️
*
那玫瑰花已经在酒店的简式黑方床头柜放了三天,检测出阳性后,苏有朋躺在床上盯着它看了三天。三天里玫瑰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花蕾饱满透亮,阳光能照出里面纤柔的经络,仿佛随时呼之欲出,却也不曾绽放过。
花怎么来自己房间的,他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一觉醒来它们就在那了。他三天内什么事都做不成,只有盯着花束发呆,却怎么也等不到它们绽放的模样,通过手机问助理才知道那是永生花,经过专门的工序处理,让它们一直保持临近绽放的模样。这不...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隆诗大前提预警,带一点豪有感觉内容,是《本来我们应该跳舞》的修改和增补篇(现在看来真是黑历史啊),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些✌🏻️
*
那玫瑰花已经在酒店的简式黑方床头柜放了三天,检测出阳性后,苏有朋躺在床上盯着它看了三天。三天里玫瑰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花蕾饱满透亮,阳光能照出里面纤柔的经络,仿佛随时呼之欲出,却也不曾绽放过。
花怎么来自己房间的,他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一觉醒来它们就在那了。他三天内什么事都做不成,只有盯着花束发呆,却怎么也等不到它们绽放的模样,通过手机问助理才知道那是永生花,经过专门的工序处理,让它们一直保持临近绽放的模样。这不知不觉给人们一个预期,于是看起来更鲜活点,足以以假乱真。
问是谁送的,大家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来那个人他和周围人都认识,但是耍浪漫玩神秘,没生病的时候苏有朋还有力气追究到底,或者退回或者珍重谢过对方美意,现在是真的懒得管了。
也难怪这花的香气总包含一点化学制品的味道,有时会熏得他睡不好。但苏有朋也没叫助理来撤走,先是他现在感染病毒要保证隔离,更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再来也能从手机屏幕反光中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这时候有个艳点的东西作陪总是不那么凄凉,就像大家去医院探病都心照不宣会准备鲜花或者水果篮子。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当天夜里苏有朋被后背的冷汗惊醒,裹紧被子翻几个面却怎么都难受,睡不着,玫瑰沉甸甸的香气萦绕在鼻腔,勾起一些久远的往事往上冒。
多亏他喜欢高强度自搜,大数据记住苏有朋这三个字,天天都在软件首页推送粉丝或者营销号做的视频。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所以他也在看年轻人的东西,小虎队时期的影像又被挖出来,他当年去医院探望吴奇隆那个视频因为节目效果颇好,小火了一把,现在再看也确实逗得不行。屏幕里的苏有朋拿着束玫瑰梆梆两下把吴奇隆敲回病床,屏幕外的苏有朋哈哈大笑,暂时身体上的疼痛竟然缓解一点。
苏有朋随手就把这视频转给吴奇隆,等反应过来时间有点太晚,结婚后对方很少这个点还醒着,但吴奇隆居然回复了,而且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第一句话只是问:病还好吧。
他愣了一下,回复说烧退了点,额头不那么烫,只是不知道药效过了还会不会发作。
鼻子堵,贴了鼻贴也不管用,做什么事都要张嘴,昨天一觉醒来口水流到枕头上。晚饭之前突然咳嗽两声,可能要开始咽喉发炎。同事最严重的时候吞口水都像吞刀子,说得好吓人啊,睡不着啦。脑袋还是很晕,手脚像是去打了人——或者被人打了,又酸又痛。歌词都看不进去:看什么都花,那些字仿佛浮在白纸上,全部在眼睛前面跳舞。同事小杨倒了,把布洛芬给了一半,剩下的省着点能用好几天。
他突然变得絮絮叨叨,把所有生病期间感受到的细枝末节都一股脑倾诉到屏幕那端。
吴奇隆回过来的文字仿佛能听到那无奈的语气:“你呀,考虑别人之前稍微照顾好自己。”
苏有朋横看竖看这句话都有点眼熟,手指停在打字框思索良久,才想起十年前自己经常用它教育吴奇隆,没想到如今被反过来将一军。大概一个人生活久了确实会被麻痹感官,渐渐觉得自身不重要,像个幽灵免疫生老病死,只有身边有人陪伴了,有在意的人,才会开始在意自己,想让自己先好就能帮助他们好下去。
他转头又盯了会打得自己脑袋突突疼的玫瑰。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他们十几岁就认识了。
很幸运。通常苏有朋会在前面下个定义,他对所有人说:“很幸运,我们十几岁就认识了。”
虽然很笼统概括,但他们确实在那时就成为最好的朋友,他后来再没和哪个人在镜头前展示如此肆无忌惮的亲密。
“我们家小乖.......”
“乖乖,出来,乖乖.......”
有朋.......
“吴奇隆,你叫我又不说话,干嘛?”苏有朋接起电话,这时候他外强中干的嗓音暴露无遗,哑得像零件锈得咯吱响的老摩托,随时要在路边散架歇菜。他手背抵在皱起的眉头,感受下面肌理中没由来的烦闷流转。
那边再维持沉默一阵:“你睡不着,要我哼点歌给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了。”苏有朋把手搭下来,有气无力盯着天花板,慢慢又无可奈何地笑起来,笑声若有若无,有点喘不上气,但他没有停止,他最近做什么事都有刹不住车的迹象,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大道尽头狂飙而去,无论是严苛的舞台排练,还是咳嗽和大笑,得病后对自身机体控制权再次减弱,直到笑得收不住变成剧烈的咳嗽声。
“哼歌。”他似乎是喃喃自语,“这套早就不管用啦。大半夜烦我就为这个?”
“好啦,不开玩笑,两星期后我也要来长沙,要我带点什么来看你吗?”
“你想不开啊,哪里毒性强就往哪凑。”
“来这边谈生意,正好咯。”
“那时候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用......”
“有朋,我还是想来看你一眼,不然放心不下。”语气隐隐有些急切。
“我是说不用带东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了,吴奇隆。”苏有朋咳嗽一声,没好气说,吴奇隆陪同话疗效果神奇,他觉得累了,聊着聊着眼皮重下来,就想草草说声“挂了”,然后翻身睡觉。
旧日黄昏的风吹乱了苏有朋那时刻意梳得成熟的头发,它们在他的额角散开,像开得随性散漫的野花,天台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于是他又和十几岁时差不多了。暮色沉沉,西门町对面大楼的灯牌咔哒一声打开,亮起的几个字说自己是涡状星云,里面的假太阳缺了半个边,射线把他们照成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脚尖下十字路口的车辆就像广告牌的像素点交汇,拼成一团颜色各异的晚霞。从这样的视角出发,好像可以看到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又都看不到他们。吴奇隆慢慢收好玫瑰花束,表情淹没在那些缤纷的色彩里,仿佛头顶那片区域才叫涡状星云。梦外他的肺饱受疫病折磨,梦里他在和吴奇隆一起抽烟,他们站得很近,脚尖相及,他英国生出的长头发挡住从吴奇隆手心升起的一抹火光,烟点着了,从两头烧,亮光的地方越烧越远。他们已经有半个身子探在天台外,烟雾模糊距离概念,他应该在燃烧的那一刻就去吻对方的唇角,但克制住了,用他的理性和对坠入万丈深渊的恐惧,他前半生就是活得太克制,到现在才越跑越收不住。
不知道躺多久,睁开眼还是酒店天花板,热空调呜呜吹得身上有些出汗,怀里抱着有点发硬的枕头,双人床只有一人睡,另一个自然拿来塞胳膊里。房间有人的歌声,轻盈如纱,罩在他灼痛的呼吸上,突然就有很多那个人过去的身影在眼前晃,听一阵才发现是从扣在枕头边的手机里点滴流淌出来,像是给小孩子唱的摇篮曲,大概也就他最怕鬼的十几岁还会听。
翻过来发现通话还进行着,时长记录已经像一条白毛毛看不清样子的贪吃蛇越串越长,脑子不清醒,想不起来关手机的动作真实发生过,还是源于无尽纷扰的梦。算了,他想,随后放过自己不去纠结,反正是吴奇隆交话费。
“你还真的在哼歌啊?这么晚没睡?”苏有朋凑近说话口。谢谢。心口穿过冰冷的摄取感。道谢的词几乎是条件反射涌到嘴边,被生生咽下了。他与吴奇隆的交情,任何事都不需要说这样客套话,他却产生了歉意,觉得吴奇隆生意那么忙,还有家人要照顾,自己不应该这么晚打扰,占了时间。
“嗯哼。”无论何时,吴奇隆的回答都很快,“晚上步步做噩梦,醒了,刚刚才哄睡着。”
苏有朋听那谈论宝贝儿子的口气,恍惚又是几十年时光奔流而过,认知失调思绪纷杂,吴奇隆话语饱含的爱意在模糊不清的定义中解构又解构,他想在以前找到自己被爱过的痕迹,仿佛猜谜,后面又晕过去。
现实中高烧并没有停下,他梦见自己终于被太阳烤化,分解,向大气下坠,在摩擦中燃着火掉入一片冰冷的湖,如同复现人生中经历的濒死体验。苏有朋伴随着溺亡的实感惊醒,浑身不知被汗水还是湖水浇个湿透,心脏却越跳越响,炽热的火焰由里到外撕扯身体。伸出一双手在床头胡乱翻找,最后抓进手里的并不是退烧药,而是那玫瑰花蕾。他从未经历这样的病变,惊慌失措,病急乱投医般将它们胡乱塞进嘴里,咀嚼那花瓣,直至吞下一团血肉模糊的残渣。感觉香精混合着化学试剂流向喉咙,被血管吸收进心脏,却奇异地抚平了那股灼烧感。通讯已经挂断了。
苏有朋在第四天早晨莫名其妙病好了很多,烧退得差不多,能下床简单走动,只是觉得咽喉处卡进什么东西,不太舒服。他去卫生间漱口,吐出的温水呈一种稀释过的血红色,夹杂一些更深点的碎屑,跟着水流在瓷质的洗手槽里打转。
他打开手机,看和吴奇隆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几句上,突然打字问对方:
“那次我送给你的玫瑰最后怎么样了?”
他没有说哪次,也没有更多解释或者在问题前面加限定词,但吴奇隆还是很快回过来,对方文字交流的用词更加书面化点,看起来有过认真的思考:
“忘了。但花应该怎么都逃不过枯萎的命运吧。”
“没关系。到时候见面我再送你一束。”
打完字他切出去,找到助理要永生花的厂商名字,这次它将永不枯萎。本来怀疑是吴奇隆送来的花,刚刚是准备直接问的,但刚才交流中对方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让他打消掉猜测。
手机响起来,他接到吴奇隆的电话,昨晚熟悉的声音自耳边重新出现,简单寒暄几句,苏有朋回答说自己很闲,现在方便通话,于是从语气中能听到那头的跃跃欲试:“你说的送花什么时候?终于准备来我的追星人3了吗?”
那一刻苏有朋想回答:是,我想来见你,我想见你想得要死了。《追星星的人》开拍和他的档期冲突很大,但只要不是世界末日,都可以往后推。他准备说好啊。
这时却有一道亮光闪过眼角,让他想起吴奇隆罩在他眼前银色的戒指,他下意识抬头,看见清晨的风吹开窗帘,为房间内带来第一束阳光,那床头光秃秃的花束被照得苍白而颓丧。
他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有时间再说吧。”他觉得那个回话的并不是自己。
*
再这么躺几天,已经可以下床做些恢复练习,被无所事事的焦虑终于追上,转阴后苏有朋说什么都要回去继续排舞,脸色发白嘴唇酱紫随便就找张口罩盖住,就连助理早上八点来接看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颤抖着,略带敬意地说,哥,你敬业得有点可怕。
复工后第一天他接到一个人意外的视频通话,是周柏豪,一脸担心询问身体可好,别太累了,对方也不幸中招,刚阳一两天,打开屏幕时看人家平时那么健壮一人虚弱地躺床上,可怜巴巴,实在令人疑惑到底是谁安慰谁。
“没事,已经转阴了......”他边说边咳嗽,看起来没什么说服力吧,想到什么,说:“关心别人之前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你有照顾自己吗?”那边哈哈笑几声,调侃到。
本来只是善意的打趣,但苏有朋听在心里突然一时语塞,竟有些发毛:“喂,你们一个二个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从哪知道的我有没有?”
说一半其实就有点理清头绪,接着一个气鼓鼓的眼神就甩向旁边假装没有心虚的助理,这两个男人居然用手段腐化他的工作人员,合着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身边都被渗透成了筛子。
周柏豪被莫名其妙吼一通,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苏有朋头一次无理取闹发脾气,他看在眼里,慢慢有什么从瞳孔中暗下去,并不明显,开口有点低哑,只是因为带着委屈的鼻音,被掩藏了:“阿朋,别怪他们,是我想多打听下你的近况。”
“不,不是你的问题。”意识到自己失态,苏有朋捂住眼睛,迅速平复下来,冲镜头挤出个笑容,感慨道 :“其实我才是幸运的那个,还能有人一直惦记着。谢谢你啊。”
“如果这视频我早点给你打,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那边冷不丁问。
“喂,这是什么话。什么早不早的,”苏有朋开始动用自己丰富的面部表情,皱起眉头,但没有真的在怪哪个人,“你还想队长给你送一副锦旗嘉奖啊?上面要不要写一个‘及时救火’咧?想挂视频了哈,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那边也被他没谱的话逗笑,气氛缓和下来,就听周柏豪说:“被你猜中了,我确实有事要‘求求你’。跨年后我和歌迷粉丝有个手机直播,你来当我的连麦嘉宾吧!差不多二十分钟。”
“你果然有事!哈哈。直播连麦?这我还没搞过......时间应该是能抽出来的。”
“没事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随便聊聊,你都不用露脸。”
那工作挺轻松的,帮好兄弟做宣传有何不可。“好呀,具体的流程你叫助理发给我就行。”
搞定正事后,再这样随便聊点近况,放下手机,身体居然有了点力气。工作确实是最好的麻痹药,跟着音乐跳着舞步,清空脑子别的事什么都不用想,但终究抵不过亲近之人的关心,就像安慰剂和特效药的区别。
他后面又找到永生花的厂家,定制了一束玫瑰。
当玫瑰送来的那天,离跨年晚会正式彩排已经没几多少日子,于是练舞的压力急剧增加。得阳过后,注意力和记忆力都连带下降,一个拍子的动作要记半天,实在不像苏有朋自己,只有咬咬牙继续加练。音乐还是舞蹈老师主动停下的,因为看他已经血色全无,额头不断冒虚汗,像只从水里捞起吹了一天冷风的猫,如果没有身旁的墙壁,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苏有朋还想喊继续,这时助理过来敲了敲门,说,朋哥,你订的花到了,放在外面,还有,柏豪的视频通话。
还就是这样巧,他只能从助理手中接过手机,按下接收键,一条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擦汗,同时边往外走边打招呼。
“哈啰。”
“哇塞,哥你脸怎么这么白?别吓我。”周柏豪在看清他镜头的那一刻,有点被惊到,一双混血感的眼睛微微睁大。
“真的吗?”
“嗯,像鬼一样。”
“乱讲!我真的还好啦。”说着,苏有朋在镜头前起舞两步,以表示自己还活蹦乱跳。
“别再剧烈运动了,阿朋。说真的,听我。”周柏豪好言相劝,毕竟是做过专业运动员,判断得出一个人体能有没有在崩溃边缘。
“你怎么和他一样哦。”真是昏头了,一些埋怨苏有朋下意识就说出口,甚至调子软软的像是撒娇,他浮着墙壁前行,渐渐的笔直走廊开始融化,边缘线条如漩涡搅在一起,天旋地转。
好在玫瑰那抹鲜红使视觉找到支点,暂时驱散掉眩晕感,既然说要送那就整得排场大点,大到足够戏谑,太小气反而令人窥淫癖爆发,忍不住想东想西。他走过去,顺手拆掉印着品牌logo的货运包装,期间手机屏幕都对着这个庞然大物。花香渗进鼻子,又勾起在酒店里的不适感,仿佛气味能有实体,卡进喉咙里。
“Rosebud. ”手机那边突然说,语气柔软得像电影《公民凯恩》开头男主角的那声呼唤。发烧让思维很跳跃,苏有朋眼前闪过自己学编导时作为经典案例播放的片子,凄凄惨惨戚戚的黑白色调将他包围。
“什么?”
“我说,这家永生花的牌子叫这个。”
“是唉。你居然知道这个。这可是个很小众的牌子呢。”
“我在它那定制过玫瑰。做得很好。你要送人吗?”
“哦。”苏有朋眼波流转,只是这样回答,态度模糊得似懂非懂。
当他把这大束需要两只手臂环抱起的玫瑰抱进怀里,花朵全都抵在鼻子底下,骤然浓郁的玫瑰香一股脑冲上来,那太过强烈,咔嚓,仿佛命运女神用剪刀剪断手里纺线,某片神经彻底崩断。
接下来眼前的画面如人生跑马灯一样纷杂繁乱,就好像他终于飞奔到大道的尽头——那里是一片悬崖,而他在欢呼中一脚油门直直冲向天空。他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否则怎么会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再次听见对方喊自己“小乖”。
玫瑰花蕾。凯恩在自己筑起的孤独上都最后一次呢喃,接着永远闭上双眼。
世界末日的暴风雪降临。
*
苏有朋没有死,他再次撑起沉重的眼皮,除了走廊陌生的天花板,还有吴奇隆低垂下来的一张脸,和充满焦急与关切的一双眼。他呻吟着,艰难地转动脑袋,注意到自己正平躺在地板上,从怀里脱落的玫瑰掉在小腿边,脆弱的花瓣四分五裂,撒了一地鲜红,让场面变得像是充满浪漫主义暴力美学的凶案现场,而他的头被吴奇隆小心地扶起来,用大腿垫着。吴奇隆则屈腿跪坐,在苏有朋疯疯癫癫的脑子里,与自己像是刚上演生离死别戏码的爱侣。吴奇隆粗糙的手落在他的额头,分开他罩住眼睛的发丝。
怎么可能。怎么还是和以前那么像。怎么可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耳边嗡嗡响仿佛塞了棉花,旁边的手机彻底疯了,一个劲“阿朋”、“阿朋”的喊,问苏有朋他有没有事。
好烦。能不能让一切停下。
吴奇隆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点亮屏幕:“你好,柏豪。”
“隆哥?”周柏豪的声音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急切地问:“有朋他怎么了?”
“刚刚晕倒了。现在意识好像恢复一点。”吴奇隆冷静地将手放在还在胡言乱语的人的脸颊,检查一些地方,随即又松开点领口拉链,让人透气,转头赶忙叫苏有朋的助理去拿准备的药和水。
“人没有大碍就好。”
“不好意思,视频我要先挂了,这边有点忙。”他说。
周柏豪无话可说,也没有立场,答应了,这时候苏有朋终于找回大半神智,悠悠转醒,助理带着两样东西也跑过来,吴奇隆根据个人习惯随手关掉屏幕,接过药片递进苏有朋嘴里,水瓶跟着送到嘴边,抬起气管,苏有朋却突然拒绝配合,牙关死咬,他只能开始哄着人就水把药吞下去:
“小乖,吃药啦,哥哥在这里。”
手机被草草丢在一边,屏幕朝上,前置摄像头一直对着这一幕。周柏豪选择保持沉默。按理说这些画面他不应该看,这些不会展示给他也不属于他的温情他想都不要想,视频已经挂断,他应该给这两人留私密的空间,但那声小乖却像玫瑰花茎上的刺,回过神来才发现被划出了血痕。
药还是吞下去,苏有朋因此呛几口,慢慢神智清醒过来,一双眼睛迷雾蒙蒙,失神地盯着朝思夜想的面孔,虽然声音再哑,却坚持先喊名字:“吴奇隆,你怎么在这?”
“来看你呀。”吴奇隆没好气地,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这是他们十几岁的习惯,这次紧急状况却使其穿越时空,带到几十年后的如今。
“乱讲......明明是谈生意......”
“有什么区别必要吗?我这还不是在你脑袋底下。”
苏有朋傻傻笑起来,笑一会,遗憾地看向脚边那片狼藉:“可惜,本来这些都是要见面送给你的。”
“你在我面前,抱着花直挺挺倒下去,那冲击效果和你直接送给我差不多。所以这次就算你已经送了。”
苏有朋突然费力地侧过身,双臂环上吴奇隆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身体,渐渐发起抖来,双肩耸动的频率越来越大。
吴奇隆有点无措地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喂......”
“没事”。意外的,苏有朋声音里并没有哭腔,“让我抱抱你。抱一会就好......”
“嗯。”
吴奇隆的银色婚戒在画面中心闪闪发亮。
手机永远定格在这样一幕,周柏豪主动关掉视频。
*
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表演紧赶慢赶终于还算圆满地完成,后来与周柏豪说好的连麦直播也顺利进行,他们在上面说了很多引人遐想的浑话,下来继续一个做前辈一个做后辈的好交情。
最早酒店玫瑰的来历再也没被提起过。文字游戏玩到头了。
苏有朋病好后也没有去《追星星的人3》,不过后面有个吴奇隆参加的差不多类型旅游综艺,好说歹说,他终于作为飞行嘉宾客串一集。
那期选择的地方是片自然林地,林地中央有片大得望不到尽头,清澈见底的湖泊,可以在上面划船。
“有朋,你哼首自己的新歌吧。”
“什么啊?这就开始打歌环节?也太刻意了吧!”
“你那些新发的情歌,这个时候泛舟于湖上,唱出来多有情调。”吴奇隆做个“请”的手势。
“那好吧。”既然如此,苏有朋也就从善如流,最近一直有通告活动,嗓音状态保养得不错,清清喉咙后,可以直接开始清唱,悠扬的歌声如一人在倾诉衷肠:
悄悄化身成你
原来爱也可以
跨越山海的距离
夜空洒满星体
哪一颗会是你
是你
在新的时空里
只愿你温暖如昔
曾经的那份勇气
依然窖藏在我心底
我最大的奇迹
是遇见你
唱的时候苏有朋一直盯着吴奇隆的身影,看着他陶醉于旋律中,跟着轻轻摇着脑袋,用手指打节拍,以前他们录团队歌曲,每个人单独唱自己那部分时,他也这样。
这首歌是苏有朋出的最简单的迷,所有答案都藏在谜面上,但自从第一次发片起,吴奇隆只是单纯地听,纯粹地欣赏,从不做任何解读。
很早以前苏有朋曾给他送过玫瑰,那比病房的要热烈,但没有昏倒时抱着的那样浮夸,藏着苏有朋不多不少的所有私心,所有想说的话都是亲手用笔写下,放在花束中央那张小卡片里,比现在要直接得多。
“有没有想起拍《蝴蝶飞呀》mv的时候,我们在日月潭泛舟而行。”唱完,吴奇隆触景生情,重提旧事,缓缓划动着船只的双桨,带着他们所乘的一叶扁舟在这湖上漫无目的地飘着,粼粼的波光闪到哪儿,他就让船转向哪。
“哎呀,别提了,那时候有够糗的。”苏有朋心领神会,接话道。
“怎么了?”船上第三位没有生在小虎队时期的小年轻追问他们。
“当时拍的时候本来有我在船边站起来做口型的镜头的,”苏有朋笑着摇头,“但我一直慢半拍嘛,那时候平衡力也差,起来的时候没站稳,直接头朝下栽进湖里了。”
“天哪,好危险!”
“然后吴奇隆立刻就跟着跳下来要救我,结果本来坐的船已经重心不稳了,他这一离开直接导致整个翻过去,变成锅盖扣起来,志朋本来在旁边坐得好好的,什么都没干,也跟着落水,好倒霉......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全都变得湿淋淋的,需要重新烘干啊做造型啊,之前全部白忙活了!导演把我们捞起来后直接摇头说:不拍了不拍了,你们三个给我安稳划上岸就值得烧高香!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船上乃至湖面四周,都回荡着苏有朋魔性的笑声。可能是回忆起来真的太好笑了,他捂着肚子,笑得脸发酸,身体剧烈发抖,都还没有停下。接着感觉随着肺叶持续不断的收缩,有什么正向着喉咙涌上来,他的脸色突然一边,不再是纯粹的笑容,而开始僵硬起来——那东西在气管卡住了。是玫瑰花瓣,没有缘由,他就是这样认为。
吴奇隆一开始还跟着在笑,察觉到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停下划桨的动作,目不转睛盯着他,那笑容也在一点点凝固。
然后仿佛笑到断气,苏有朋开始咳嗽,起先只是在哈哈大笑里掺杂一两声,后来越咳越凶,甚至喘不过气来,喉咙发出像是刮玻璃的刺耳尖叫,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身体带动船身剧烈抖动,面色涨得通红,双手不断在脖子周围胡乱摸索,想要抚平咳出的青筋,却显得像是要掐死自己。
吴奇隆做事永远冷静、周到,这次却一下忘记其他,只想着上来,把苏有朋抱进自己怀里,拍着背,像哄一个小孩一样呵护:不要感到难过,小乖。结果那一刻,船就翻了。
*
苏有朋向水底沉去,脸朝着水面,嘴维持着咳嗽时打开的样子,冰冷的湖水向空虚的肺倒灌,但他还是觉得胸口很空,仿佛沉久一点就能将整个湖抽干。
他看着头顶唯一一片光,而吴奇隆的身影自那光晕中出现,下潜,向他游来,想要救他。
Déjà Vu. 自吞下玫瑰花以来无数次觉得自己是被困在原地打转,或者被黑洞引力井捕获,再也逃脱不了。
肺里的水压积攒到某个程度,他眼前开始变黑,变得虚虚实实冗杂分不清,看见有无数玫瑰花瓣从自己的口腔里浮起来,漂满整个湖,一场水下的玫瑰漩涡将水染成红色,将吴奇隆的脸遮住,移开后那张脸变成十几岁,变成那个拍《蝴蝶飞呀》mv的日月潭里,向自己奋力游来,想把他捞出水面的过去的少年。
水流拍打着脸,跟着花瓣漫天飞舞中,苏有朋还看见了自己写的卡片,上面的墨水在慢慢被晕开、冲刷掉存在痕迹。
他问过:
我们之间是不是爱情?
是,就收下花。
不是,就把花丢了。
他还记得吴奇隆收下了花,却丢在身后,不肯选择任何一个答案,只说:小乖,我只想过把好的给你。
可你怎么知道什么对我是好?
吴奇隆抓住他了。他却在水里嚎啕大哭,湖太大太深,他的声音倒灌回去,他的眼泪看不见,他的嘴巴张开只是像在呼救。
他曾在西门町的咖啡馆里,鼻梁上架着学生的细框眼镜,怡然自得享受自己的阅读时光,直到在一本书上看见现当代文豪对于爱情的那一段诠释,从此就染上腐蚀心脏几十年的恶疾:
“稳坐被爱一方的,知道手中掌握着对方幸福幻觉的,根本不需要谈论爱还是不爱这个问题。他们只需要用直觉。反复叙述、组合排列语意的,总是不满足的一方。”*
*
折腾半天又是烘干又是重新补妆,这才在疲惫中把剩下节目录完,那个小年轻确实是被他们害惨了,后面又花打把时间去安慰人家,等收工解散已经是凌晨。苏有朋婉拒吴奇隆的关心,直接回酒店,把自己一个人关进房间,拿着手机,想就这样刷视频浪费时间直到睡着为止。
这次他打开相册,翻到一串视频最底下那栏。这是吴奇隆婚礼那天,他站在一旁录的,辗转无数手机,一直被小心翼翼保存着。
他点击播放,前半段和网络上流传的差不多,后半段则是仪式流程和宣读誓词,因为太平淡就没有公开。一对璧人站在画面中央,随着镜头摇摆不定,即将携手走向永恒。
直至死亡将你们分离,你是否会永远对她忠诚?
那个神父问。
我会。
END
*旧故事灵感来自奥逊·威尔斯的电影《公民凯恩》,新故事灵感来自郭强生的小说《夜行之子》,文中的引用也来自此小说
你眼里的玻璃弹珠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短打,非常俗套的青少年生长痛
*
苏有朋跌倒了,双膝触地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惨叫,打断了练舞房音乐的和谐。
奇怪,他当时明明胆子很小,细皮嫩肉一个小孩,怕痛,也不耐痛,平时一有小磕小碰就会哇哇乱叫,但到新专辑排练的时候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吃痛都往肚里吞。直到这时剩下两人急急忙忙围上来,吴奇隆掀起他的裤腿,摸到磕碰出来的红肿,他才开始把脑袋埋在大哥肩窝撒娇,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仿佛在控诉刚刚自己摔得有多惨,又带点小孩的炫耀心理:看吧,这么痛,我都忍着没说哦。小乖是更懂事的小乖。原来那只手最终是要讨要糖果,那个夏天,他开始以长大为荣。
吴...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短打,非常俗套的青少年生长痛
*
苏有朋跌倒了,双膝触地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惨叫,打断了练舞房音乐的和谐。
奇怪,他当时明明胆子很小,细皮嫩肉一个小孩,怕痛,也不耐痛,平时一有小磕小碰就会哇哇乱叫,但到新专辑排练的时候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吃痛都往肚里吞。直到这时剩下两人急急忙忙围上来,吴奇隆掀起他的裤腿,摸到磕碰出来的红肿,他才开始把脑袋埋在大哥肩窝撒娇,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仿佛在控诉刚刚自己摔得有多惨,又带点小孩的炫耀心理:看吧,这么痛,我都忍着没说哦。小乖是更懂事的小乖。原来那只手最终是要讨要糖果,那个夏天,他开始以长大为荣。
吴奇隆没法把他撒手,细心的陈志朋转头去拿了冰块过来,敷在伤到的地方,但一声不吭的苏有朋突然又叫起来,缩在吴奇隆怀里,说:“痛......”
“没关系小乖,让志朋给你消肿就不痛了。”当然对方只能轻声地哄。
“不是这里痛啦。”苏有朋嘟囔着,“是膝盖两边,两边一直在痛。”
“一直?”陈志朋收回手,追问道:“多久了?”
“最近开始练舞的时候就有啦。”苏有朋眼睛小心扫过这里的人,生怕被当成偷懒借口嘲笑,但吴奇隆和陈志朋都听得很认真,所以他放心继续说下去:“尤其是每天夜里,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没办法享受睡眠对那时的苏有朋来说,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吴奇隆和陈志朋对视几眼,他们默契不错,从彼此短暂意念交流中都明白点什么,然后吴奇隆开始吩咐:“志朋,你去把冰块换成热毛巾。”
不一会小帅虎回来,两个大孩子一个扯毛巾的一边,一起把乖乖虎两颗红苹果一样的膝盖包住。
“为什么干活的都是我?”见另外两个在自己离开期间靠得更加亲密,边做这个,陈志朋边为打白工鸣不平。
苏有朋享受着伺候,精气神恢复点,得意洋洋地仰起脑袋:“因为吴奇隆要给我按摩啊,他是端茶小弟,你就是倒水小弟。”
“真的吗?阿奇。”陈志朋眯眼看向一旁的人,开玩笑道:“如果你是主动给这事多的小鬼做牛做马,我会看不起你。”
“少来,你才事多!”苏有朋抄起手边卷起来当成话筒的纸片向二哥头上敲去。
“喂,这是小乖安排的唉。他嘴这么毒,又这么暴力,你敢不答应啊。”吴奇隆笑着回怼,同时索性跳过扶人过去的过程,直接把少年轻飘飘的身体横抱在怀中,在他惊奇的叫声中直接送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腿展平放好。
“你们都是乱讲啦!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期间苏有朋还忍不住大喊,总之作为要被照顾的对象,他确实不太合格,也不太安分。
陈志朋一边去和编舞老师商量接下来课程。过一会,吴奇隆慢慢掀开毛巾,再拿它沿着膝盖和腿肚子周围擦拭一遍,苏有朋才开始发抖,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在痛啊?”
“只是生长痛。”
“生长痛?”他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变成不解,看来从来没经历过这个。也是,否则怎么现在还是他们三个中最矮的呢?总是被当小孩子看。
吴奇隆收好毛巾,叹口气,手搭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惯常弯起眉眼冲他笑着说:“对。是好事,说明我们乖乖在长高呀。”
长高?“长高!”
苏有朋听罢,兴奋得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苦呀痛呀立刻算不上什么,拉着吴奇隆的肩膀要和他比,好不容易才按回去。
那时候作为团队的大哥,吴奇隆就已经是一副大人姿态了,苏有朋觉得他老,后面才知道什么叫少年老成,但最初意识到这些并不是通过长相,而是公司或外面那些女生,都爱围在吴奇隆身边,那种爱与对待苏有朋是不同的。
眼前莫名闪过他们刚在《青春大对抗》组队,还没出名在搬柱子的时候,和家里又闹别扭偏要离家出走,吴奇隆就带他到自己练跆拳道的地方,见过那些朋友。他比现在更小,骨头都没发育好,一颗大脑袋杵在窄窄的肩膀上,个也没长。
道馆是室内的场地,带着汗水的沉闷,那个时间段全是男生,在光亮的镜面前大孩子都在换衣服脱上衣,看得见吴奇隆漂亮的背肌。
“喂,阿奇,那小屁孩是谁哦?”
“是我的小弟,你说话小心着点。他会呛得你咬舌头,小乖的嘴厉害得很呢。”
他们走过来把他围在中间,个个都是又高又壮的大块头,曾经吴奇隆算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但他发现他们都没有吴奇隆好看,没有看向自己时女孩子一样柔的眼睛。
“小鬼......这家伙真是你大哥?”
他害羞地点点头。
“扭扭捏捏完全不像伶牙俐齿的那卦嘛。”接着注意到他视线所向,于是问:“小鬼,难怪你眼睛移不开,他真是个大美人,对不对?”
他又点头,结果响起如雷鸣般的笑声,连吴奇隆自己也不例外,但是那张脸却红了,在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下漾起艳色。
就是那样的时刻,苏有朋想起来,他眼睛亮亮的,嘴也不停:“你也没高我多少啊,吴奇隆,我要是再长几下,肯定就能超过你。我要长得比你高!”
至于长得比吴奇隆高干嘛,他一点没想。毕竟只长个不长肉,那到头来还是吴奇隆比自己能打,遇见个小流氓让专业的出手就好。长那么高能证明什么吗?能担负起什么吗?他肩上扛的担子都是些抽象的东西,学业啊,成长啊,小虎队的荣耀啊。他只有一点模模糊糊从电影里看来的性别刻板印象:男主角要比女主角高,才能做她顶天立地的男朋友。
“好吧,今天就先休息。小乖,看来你最近剧烈运动太多,很努力很棒吼。”舞蹈老师走过来,夸赞他。
从此苏有朋不怕这没由来的疼痛了,他突然自封苦行僧,期待着夜晚带着疼痛降临,鞭挞自己,修行后赐予自己长高长大,然后带着男子汉伤疤钻进吴奇隆怀里,哼哼唧唧,白天公司活动以此为由让他给自己带好吃的,晚上唱歌练舞使唤他给自己敷热毛巾。
他确实渐渐在长个,公司每周的量尺都能记录下变化,整个人都在抽条,孩子气的圆脸出现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五官长开,肩膀变宽,吴奇隆看向他也不再需要低头。但是随着这些发生,他的疼痛此消彼长地减弱,最开始不再天天都痛,后面慢慢变成隔一天晚上抽搐一下,到最后一星期的周末可能才会有,而那时连在吴奇隆面前都装不下去了。
吴奇隆已经不会随便抱他,那显得娇气又可笑,直到某天苏有朋气恼地甩开吴奇隆的手,一屁股摔在沙发上,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为什么这两个星期我都没有感觉啊!”
吴奇隆哭笑不得:“你不是最怕痛吗?怎么还盼着它来。”
苏有朋又从沙发里挺起身,同时伸手到对方头顶比量,不满地说:“不行,我还是没超过你。”
“为什么一定要比我高啦。这样你可以一直做我的小乖,也挺好啊。”吴奇隆这次却没了兴致再插科打诨,那话从那嘴里说出,甚至是严肃的。他最近总这样,分不清哪些是打闹,哪些是认真说的,苏有朋和他猜了好大阵迷,在一片胡同里撞得沮丧又失落。
“为什么比你高就不能当小乖?为什么我要一直当小乖啊!”苏有朋突然就想这样说,但那话说得不像他自己,只有大人才开始有意识否定过去。
“因为那样就够了。大哥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吴奇隆说。
似乎那样就够了。
那时给新歌拍MV,公司安排他们出外景,去海边,说是工作,但只需要拍下三只小虎打打闹闹青春健康的形象就行,于是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的,形式也很自由,与一场春游没什么两样。
拍摄场地闹哄哄,一片夏令营闪着彩带的氛围,他们出名,在外围蹲着看的人也更多,偶尔会注意到一两个已经徘徊很多天。
苏有朋以为那次还是和以前一样,他闹得很开心,陈志朋玩得很开心,吴奇隆也笑得很开心,没有直播,不担心出错,预录制的时候他们从来只需要在镜头前出演自己最自然的样子,就是这样三个笑得很傻很有活力的男孩。
下午的天空阳光明媚,没有半点预兆,录下需要的影像,导演喊cut,苏有朋还在兴高采烈往前跑,想喊吴奇隆追上来,转头却看见吴奇隆越跑越慢,直到完全在一颗棕榈树下站住,丝毫没有把快乐传递下去的心思,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远,他才注意到那眼睛有什么不一样,那刚才还灿烂的笑容,此刻突然就像被扎了洞的气球小狗,气放完你意识到那真的不像狗,只是大人要哄你式的很假,然后吴奇隆向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走向那几个蹲守的人,不再看他。
一些细碎的话从远处飘进耳朵,那些人说要和吴奇隆谈一下,问对方问题要怎么解决。少年的背影被削得很薄,风呜呜穿过宽大的衣摆。
“吴奇隆。”人走后,他冲过去,把对方抵在树干上,这才注意到那不一样的眼睛是什么,是雾蒙蒙的一层泪,和咖啡因造就的亢奋,尼古丁造就的焦黄。多久没睡过觉了?他问:“你怎么了?”
吴奇隆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说呀,吴奇隆,你干嘛憋在心里。”
于是吴奇隆说了,他看见那嘴张张合合,耳边却呼啸着风,听不清什么,或者说他听得很清楚,但大脑处理不了那东西,那概念超出他的认知以外,超出他无忧无虑的童年,尚且无知于它的沉重。你们有没有看过那种恐怖小说,作者会故弄玄虚将一些信息用黑方块涂抹掉,以达到仿制机密档案的效果,那些你不会知道的东西被永远埋藏,如果对白能显形,排列在他们之间的就是这样黑砖垒起的墙。就像头一次听见生长痛这种名词,他的脸上再次出现困惑。
吴奇隆的脸变得更灰,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一样,也笑不出来。
“对不起,小乖,我不该和你说这些,影响你的心情。”对方反而率先道歉。
后来苏有朋听见吴奇隆走过去和工作人员谈话,问工资能不能预支付,家里有变故。
回顾那一天,总忍不住充当事后诸葛亮,仿佛看透人间沧桑式点评一句:人生漫长的曲折,总有一个并不轰轰烈烈的开端。
曾经他以为快乐就是快乐,不快乐就是不快乐,心情都表现在脸上多好啊,藏那么多干什么。看见这样的吴奇隆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把痛苦装得那么好,原来烦恼不是睡一觉就能处理掉,他那时候还有生长痛,于是他立于无声风中向天上喊:老天啊,如果我肌肉痛是为了分去吴奇隆的痛,那就让我一直痛下去吧!
他长高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很多,因此他不能停止长高。
但是第二天醒来他却不痛了,从此怎么祈祷都没用。他和吴奇隆永远固定在齐平的差距,只是体格总是小一圈,总能被对方若无其事地搂进怀里,所有认真的胡话都能被解读为兄弟温情。
再后来父母和他商量好提前向公司请假,暑假过后升高三,要暂停一年的活动。
其实生活还没有变得那么糟糕,不需要为什么事情愁眉不展,他和吴奇隆陈志朋见面没谱起来还是嘻嘻哈哈,永远闹哄哄活泼的三只小虎,还没到那只铁手将他们拆散。
只是苏有朋望向吴奇隆眼底,会突然想起那天那下午,那颗掺杂过多物质如雾面珍珠的眼眸,心里就会像被针刺一下,想起膝盖周围曾经痛过,真正想说的话漏气漏光了。
END
蓦然回首(13-14)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清水不知道哪发不出来,石墨突然导出图片变成这样,字有点小(忍忍吧)(叹气)无障碍阅读可以去红白
总算把这篇长的写完了,跟最开始的大纲根本不是一个东西,途中也不多次经历卡文和想销毁重写的崩溃时刻,多谢几位亲友陪我聊天,梳理情节...再次感谢!这篇文不能没有你们呜呜呜~去玩博德3了,后面看有没有精力写个番外,有什么可以留在评论❤
[图片]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清水不知道哪发不出来,石墨突然导出图片变成这样,字有点小(忍忍吧)(叹气)无障碍阅读可以去红白
总算把这篇长的写完了,跟最开始的大纲根本不是一个东西,途中也不多次经历卡文和想销毁重写的崩溃时刻,多谢几位亲友陪我聊天,梳理情节...再次感谢!这篇文不能没有你们呜呜呜~去玩博德3了,后面看有没有精力写个番外,有什么可以留在评论❤
第六章 我们是因为什么而存在(二)
记者对于陈志朋,有一种别样的喜欢:不同于另外二位的圆滑,陈志朋是个耿直到有点情绪化的人。这种情绪化对普通人来说无伤大雅,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却足以致命。
记者喜欢他,是因为他太适合用来炒话题了。小虎队第一次重聚,团体影响力不如以前,单飞后的两位队友行情如日中天,人们更多地把目光聚焦到个人身上。挑事的记者乐于用离间制造话题,但都被老大和小乖不阴不阳地挡回去了。可是正式解散后,种种原因之下他们不能再像少年时一样日日在一起,那些利剑没有了遮挡,直直地刺入躯体,带出一片模糊血肉。日复一日,再好的脾气也会爆发,更何况陈志朋敏感又要强。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我说给你听!
你想看怎样的落......
记者对于陈志朋,有一种别样的喜欢:不同于另外二位的圆滑,陈志朋是个耿直到有点情绪化的人。这种情绪化对普通人来说无伤大雅,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却足以致命。
记者喜欢他,是因为他太适合用来炒话题了。小虎队第一次重聚,团体影响力不如以前,单飞后的两位队友行情如日中天,人们更多地把目光聚焦到个人身上。挑事的记者乐于用离间制造话题,但都被老大和小乖不阴不阳地挡回去了。可是正式解散后,种种原因之下他们不能再像少年时一样日日在一起,那些利剑没有了遮挡,直直地刺入躯体,带出一片模糊血肉。日复一日,再好的脾气也会爆发,更何况陈志朋敏感又要强。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我说给你听!
你想看怎样的落魄与凄惨,我摊开来给你看!
报刊杂志营销号大书特书,我不在乎!
我唱自己的歌,跳自己的舞,走自己的路,其他的,我管他呢!
“我以为只要装作不在乎就可以保护好自己的,”陈志朋声音低落下来:“可是并没有。”
尖锐和冷漠筑起的高墙抵挡伤害,也同样隔开了同伴关切的目光。这条路,越走越寂寞……冷漠和尖锐不仅刺伤别人,也使得陈志朋无法自洽。他并不是那样锋利的人,伪装让他感到束缚,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正的自由呢?
宝岛回归的那一年,小虎队不出意外地收到了演出邀请——他们是最早来大陆演出的一批艺人,歌声传遍华人圈,再没有哪个团体会比小虎队更有资格登上宝岛回归晚会的舞台了。不夸张地说,小虎队是两岸交流的重要桥梁之一。为了应和宝岛的过去与未来,他们选了《星光依旧灿烂》和《永远》两首歌。代表国家脸面的演出不容失误,为此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调整。尤其是陈志朋,哪怕回了酒店,也在看视频回放。他压力太大了,耳边的嘘声刺激了他的敏感。
他配站上这个舞台吗?
老大和小乖会觉得他是拖累吗?
他是小虎队的耻辱吗?
关了灯的房间里,电视屏幕明明灭灭,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雕塑上的厚重积灰。一动不动地靠在床头坐着,泪水蓄满了眼眶。视线模糊,听觉就变得敏锐起来。
“相聚是我所有的期盼……”泪水猛地一下决堤,眼前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视频里吴奇隆目光柔柔地望着他,话筒无限贴近他的耳朵。
他在,专门?唱给我听?
倒带视频,发现排练时无论多少遍,只要唱这句歌词,吴奇隆的眼神必然落在他身上。
不安就这样消散了,他不再紧张焦虑,自我怀疑,反而有了回顾过往的心情。
《星光依旧灿烂》是他兵役之后小虎队重新出发发行的专辑,销量远远比不得他服役前的几张,但这首专辑同名曲却依然拥有很高的传唱度,这离不开当时频繁的打歌舞台。有虎迷上传了当时的视频,年轻的他们并肩而立,意气风发。
站在中间的吴奇隆肉眼可见的开心,右手搭在苏有朋的后背有规律地抚摸,左手拿着话筒,搂着苏有朋左靠,在他耳朵边上温柔坚定地唱相聚是我所有的期盼。
原来93年的吴奇隆也会有这样畅快的笑容么?
是因为,我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吗?
93年正值吴奇隆事业的巅峰期,却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霹雳暴风席卷香港,辐射东南亚,小天王隐隐有了巨星的架势。可惜光鲜之下尽是不与人说的苦楚:理想破灭,挚友离散,债台高筑,身心俱疲,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难见笑意。
忧郁,是二十代的吴奇隆的代名词。
可是,二十代的吴奇隆也会有这样真心实意,毫无保留的笑容——因为我。
我回来了,我的回归让他觉得安心,让他觉得有了依靠,我是他的弟弟,是他的保护对象。但同时,我也是他的盔甲,他的港湾。
“我是在一瞬间长出盔甲的,在意识到你也需要我的时候。”意识到我是你盔甲的一部分,因此,我的脆弱势必会成为你的脆弱,我的眼泪会蔓延进你的眼眶。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因为彼此而存在。”苏有朋哲学地总结。
蓦然回首(03-04)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day2部分,混更一下
03
开演唱会期间他们都是受集中的军事化管理,每一餐严格限制,少碰碳水,所以也导致关进来没一会就头晕眼花了。
吴奇隆还好,他忙起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一天只吃一餐,因此咀嚼还保留日常那份沉稳,但一向胃口大、爱吃的苏有朋在来之不易的食物面前却显得很沉默。
他被扶到餐桌边,吴奇隆从微波炉里端来凭空出现、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贴心地往他的碗里夹更多份。
“干嘛给我?”苏有朋却皱起...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day2部分,混更一下
03
开演唱会期间他们都是受集中的军事化管理,每一餐严格限制,少碰碳水,所以也导致关进来没一会就头晕眼花了。
吴奇隆还好,他忙起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一天只吃一餐,因此咀嚼还保留日常那份沉稳,但一向胃口大、爱吃的苏有朋在来之不易的食物面前却显得很沉默。
他被扶到餐桌边,吴奇隆从微波炉里端来凭空出现、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贴心地往他的碗里夹更多份。
“干嘛给我?”苏有朋却皱起眉头。
“你不是爱吃吗?多吃点。”
“那你也不能少吃呀。”
“我没事的。”
“没胃口。”苏有朋索性放下筷子。
知道这个弟弟闹起脾气来也是个执拗的主,尤其是面对自己,那小性子更是怎么也收不住。吴奇隆叹口气,也放下手中的餐具,主动将坐的椅子往对方身边拖过去,然后在那戒备的目光下,伸手去解苏有朋的衣领扣子。
苏有朋慌了,连忙两只手都来按住他的手腕:“你又要干嘛?”
“你有没有伤到哪?让我检查下。”他用最柔和的语气说。
手中的布料蓦地被扯走,苏有朋又缩到椅子另一角更远的地方:“我很好。”
吴奇隆看准机会,伸手按住他胸口的某个部位,他又小声嘶起气来,于是再被动手去解衣服时也不阻挡了,由着吴奇隆的动作,等到露出一小片发红的皮肤。这时候苏有朋演唱会上过发胶的头发全部散了,乱七八糟搭在他的额头前,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的大哥。
手指检查着那片伤势,虽然只是有点肿,吴奇隆还是皱着眉毛,自责无比,他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又突然回想起苏有朋曾经留下的感觉,立刻松开,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苏有朋却转过头去,窗外还是无边的白雾。
“我也是......”他闷闷说,崩溃地抓着自己头发:“刚才有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后背,拍了拍:“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那宽容万分的话语却更像刀子扎进来,他的脸色更沉下几分:“你说之后该怎么办。第一天就是亲嘴,后面肯定还有更过分的吧。”
吴奇隆却把自己眼睛从那光洁的胸膛前移开了,说:“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没有什么再能伤害你。”
他这话分量说得极重。
苏有朋眼睛先是一睁,他突然倾身向前,揽住大哥的脖子,抱着他。
吴奇隆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颈侧至耳垂交界处的两片唇,因为他开口在问:“有多少个男人对你这样做过?”
否则为何会这样戒备,而那种防卫的动作怎会如此娴熟,既能把人推开,又不至于真的伤到人家。
说话时两片唇就这样有意无意袭过那块软肉。
这刺痛敏感的神经,下意识抬手,挡在那片裸露的胸膛,吴奇隆又不敢再发力,只是愣愣地看着旁边这人,答非所问:“你这是干嘛?”
这只是个拥抱,是他们之间无数个平常拥抱的复刻,但只有这次他才注意到这样多像情人的厮磨,因为小乖在拥抱中头一次展现出侵略性。
“调整阈值。”此时苏有朋离得很近,呼吸都拍在吴奇隆半长头发的尾端,它们被吹起后往回落,被对方叼进半张的嘴角,有点痒。
他唱的都是低音,嗓子本就低沉,一字一句如此近距离地敲过来,吴奇隆只觉得侧边那一片的皮肤都发麻了。
“谁的?”他问。
“你的。”
苏有朋回答,趁机把碗里多余的菜夹到他那去,然后放开他,退回安全的距离,似乎暂时心满意足了,之前的小别扭也消失,开始大口刨稍微凉下来的饭菜:“当然是让你对我脱敏啦。”
而吴奇隆因为自己就这样被吓唬到,出了糗,脸上挂不住,于是也就没办法再去扯皮谁应该多吃点,低头吃着自己那份,嘟囔道:“脱什么敏唉,你是小乖......”
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饭菜已经确定无法保存,当他们都饱餐一顿后,那些碗筷又全都凭空消失,苦中作乐想一想,至少不用洗碗。用完餐才发现餐桌上出现了一个类似电子闹钟的机器,不过显然阅读时间已经失去意义,上面只显示了一个进度:
1/5
看来只需要再挨过四天、做四个任务就好了,这样简单的条件反倒让人心神不宁。
拉上窗帘,隐隐的白光照亮出窗户的形状,虽然看不到昼夜交替,但生物钟还在,提醒他们已经很晚,饱腹后困意立刻席卷上来。
吴奇隆第二个洗澡,他从淋浴下出来,洗手台上就已经出现干净的浴巾和衣服。衣服是和他们身上穿的演出服一模一样,并不是为日常设计,穿着睡觉总感觉僵硬,但也没有什么余地抱怨了。
苏有朋和他最后都是保留那身行头,只把外套脱掉,和衣躺床上。吴奇隆一开始不想穿长袜,但一想到旁边还有苏有朋,突然觉得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烫一下。他努力压下心底翻腾的异样,默默将它套回去。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苏有朋也准备睡下,沿着床头柜摘自己的隐形眼镜,放进房间准备的盒子里。休学后,加上最近排练,少年的脸颊愈发消瘦,长开的骨骼撑起五官,撑出男人的下颚线条,他在门口一愣,发现记忆中的小乖渐渐淡薄,被这样一张脸覆盖。
摘下眼镜的苏有朋看不清,对着远处模模糊糊的人影喊:“吴奇隆?”
“除了我还是谁。”吴奇隆走过去,照例拍拍人的后背,一屁股摔进床里,抢过被子的一角。
他们又聊了会天,苏有朋全程缩在床的另一边,床单在中间绷出一块空袭,时不时侵入丝丝冰凉的冷空气。身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一个人躺着,吴奇隆有点贪恋人体辐射的热量,想过去把对方抱在怀里,揉进泛凉的被套和身体,但他又想起那张纸条的事,于是打消掉念头。
窗外还是白晃晃一片,但其余什么都悄然改变了。他缓缓闭上眼,等待下次命运的降临。
04
(全文老地方见)
tbc.
蓦然回首(00-02)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上篇先把清水的部分和day1写了,之后等赶完ddl再说
演唱会后,他们突然被关进“不doi就不能出来”的房间
00
苏有朋在那场演唱会的致辞中谢了吴奇隆,最后并没有剪进公司发行的光盘里。如果回头想来,他应该更正式点、更官方点、更圆滑点,应该谢一些更宽泛的概念,比如父母,比如恩师,但当时他就是这样脱口而出,又或是潜意识早已计划好这场反叛。吴奇隆这个名字概括了更多东西。如果要谢兄长的包容和照顾,那他应该还要提陈志朋...
*配对:苏有朋/吴奇隆
*九号房设定,95演唱会期间,上篇先把清水的部分和day1写了,之后等赶完ddl再说
演唱会后,他们突然被关进“不doi就不能出来”的房间
00
苏有朋在那场演唱会的致辞中谢了吴奇隆,最后并没有剪进公司发行的光盘里。如果回头想来,他应该更正式点、更官方点、更圆滑点,应该谢一些更宽泛的概念,比如父母,比如恩师,但当时他就是这样脱口而出,又或是潜意识早已计划好这场反叛。吴奇隆这个名字概括了更多东西。如果要谢兄长的包容和照顾,那他应该还要提陈志朋,如果要谢良师的引领和教育,那像李子恒、宋文善这些更加德高望重的长辈就不应该被遗落,若要说他是益友、是知己,那演唱会的台下还坐了无数他远道而来的损友,但是挑任何一个单独出来,它都不是吴奇隆,更不用说......
他在台上一时找不到能替代吴奇隆的东西,所以他独独只谢了对方。
抱着粉丝送的百合花束退场后,苏有朋莫名有点心情低落,感觉到不知为何,自己口中的语言苍白而单薄。不久后他就要动身去英国了。这次退场的顺序保持了一个奇妙的巧合,陈志朋走在最前面,而吴奇隆侧身抓住他的手,带他在这挤满嘈杂人群的昏暗走廊里前进。他看着大哥的背影,视线顺着那演唱会专门为其设计的洁白风衣向下及地,万千思绪堵在心口。
他们被工作人员领到后台化妆间并列排开的三张椅子上,等化妆师过来卸妆,陈志朋出去找水喝,所以就他和吴奇隆留在那。
又唱又跳一两个小时,苏有朋累了,坐下来不久眼皮就开始打架,视线边缘隐隐开始模糊,泛起雾一样的边。唯一能看清吴奇隆的风衣下就只穿那性感的超短裤,此刻对方放松下来,把扣子随意散开,那曲线分明的双腿带着某种天生的顽劣伸直,在脚踝处交叠,鞋底正好挨着自己脚边。苏有朋因此抬眼看过去,吴奇隆冲他无辜地眨眨眼,那是玩闹的信号。于是苏有朋懒洋洋把自己的左脚搭在对方小腿,果然不一会吴奇隆抽走一条向膝盖上方绞过去,他立刻收腿想要抽离,还是被对方夹住了,比力气自然是处于下风,他感觉下身重心剧变,抓紧椅子扶手才没被带到地上去。
吴奇隆笑起来,他柔和的嗓音就像潮涌时的浊气缠绕在这片他们两个存在的空间,苏有朋的那点失落荡然无存,精力全都集中在这场较量上。脚上功夫不行,他开始上手,靠近吴奇隆的那只手伸直,突然捣向吴奇隆柔软敏感的腰,演出服是露脐设计,于是他带过去的触感更加直接和强烈,吴奇隆轻声尖叫,变成浪花,扭着腰往椅子另一端缩,双腿施力点自然变了,让苏有朋找到松动的机会,用力抽腿——他成功挣脱出来,而宽大的鞋底勾住吴奇隆右腿长袜的那圈白边,将它扯到堪堪挂住膝盖的地方,他看见布料摩擦过的骨点一秒后翻出粉色,脑内的画面却与自己放在吴奇隆腰间的手指重叠,突然愣住了。
指尖因为久未离去的接触渐渐暖了那截冰凉的皮肤。他们陷入一种奇怪的无言,直到吴奇隆盯够了他的眼睛,缓缓扯动衣摆,将长长的风衣盖上膝盖,他才回到自己的椅子里。
苏有朋松开自己军绿色服装的衣领,左腿搭上右腿,过一会又反过来,还是觉得烦躁无比,吴奇隆的接触好像改变了左腿裤管的布料结构,无论怎么摆弄双腿角度,那块都留下一道影子。
“志朋拿个水也太慢了啦。”他忍不住抱怨离开的那个成员,又在想为什么化妆师也没来。
“有朋,”吴奇隆叫完名字,又沉默一会,这时候苏有朋也听出异样,那种不和谐刚刚在他们打闹之中隐去了,现在开始浮出水面,“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太安静了点?”
苏有朋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不知从哪流动的冷空气让他额角渗出细汗,清醒过来。他环视这个不大的化妆间,虽然为了不太嘈杂专门和伴舞隔开,但是不知为何如今只剩他和吴奇隆在里面,头顶的灯管闪烁两下,发出孤单的电流声。
某种第六感升起,他腿有点发软,倒退一步,直到吴奇隆拉住他。习武之人的手宽大而骨节分明,把他抓进手心包裹来的粗糙感令人安心,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胸口在砰砰直跳。
“我们出去看看吧。”他说。
化妆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的,他把手搭在门把上,第一次居然没能扯动它,直到第二次再加一层里,那门才剧烈摇晃几下,拉开了。
他却惊奇地“咦”一声。外面却不是后台走廊,而是一个装修类似高档度假酒店的大房间,实木地板,有浴室和卫生间有厨房有餐桌,卧室放了一张宽大的双人床。苏有朋对这地方的第一印象是灰,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直直扎入大脑皮层的生硬的灰,像是异世界的空间。这房间没有阳台,墙壁上凿出的两扇窗关得严严实实,从里面望出去,也是一片雾霾,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色,无法判断自身所处的位置,尽管采光很好,但室内还是压抑无比。
再往后看去,原本那扇连通化妆间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了,背后只有同样单调的墙,不知所措的两个人站在原地。
苏有朋下意识想要依赖吴奇隆,他问:“刚刚不还有门吗?”
吴奇隆走到原本应该是门存在的地方,用手背敲了敲,回馈的声音表明那是完全实心,没有任何通道。他又走到窗边,尝试开窗——它纹丝不动。吴奇隆的手臂加到两条,但直到连他都憋得满面通红,脖子上青筋直竖,窗户都没有任何能打开的迹象。
他转头递来一个眼神,苏有朋默契地往后退,然后看见他也大概退到离窗一两米的距离,脱掉下摆过长的外套,以一条腿为支点,另一条猛的抬高,笔直地踢在那玻璃上。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被吴奇隆踢中的地方剧烈晃动起来,某一刻苏有朋以为那起作用了,但等这骚动过去,却失望地发现它们回归原处,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这房间像是一个坚硬的壳把他们困在里面。
01
吴奇隆摇摇头:“墙壁检查过了,没有暗门,窗户锁死,而且无法破坏,那个看起来是房间出口的门也打不开。”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无法解决的情况,烦躁地扯了扯为演唱会造型挑染的那道蓝发,把它们拨到耳边。
他们之间还有些别的声响,若有若无,在靠近的时候破碎再远去,如同他们现在虚无缥缈的存在,苏有朋集中精神捕捉才听出那是海浪,像是九十年代初与吴奇隆无忧无虑漫游在的台湾海岸线某处,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这声音能与外界产生联系,但他们是怎么突然从演唱会后台来到海边,实在无法解释。
“那难道现在我们出不去啦?”
“不止,问题更严重。”
吴奇隆开始检查厨房,他打开冰箱,苏有朋发现那个巨大的铁家伙根本就是个摆设,里面空空如也,连水都没有。
他的脸色在变白。没有食物,人大概只能存活七天,而没有水,连三天都活不到。
餐桌本来放了一台传真机,奶灰色的外壳,笨重又扎眼,组成这房间万般不协调的其中之一。没人会在这地方放传真机,而围之转一圈,发现它根本没有连接电源,甚至看不见应该延伸出电线的部分。拿起上面的话筒,一种幽闭的静默从里面传来。
这时候它却突然开始运作起来,被这种违背常理的现象吓到,苏有朋立刻躲在吴奇隆身后,而随着单调的机械音,他们注意到从里面缓缓吐出的纸张。A4大小,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工整打印的表格图样,更不可能分辨出自何人之手,表格分了左右两个部分,分别是他们两个的照片、名字以及一些基础的身份信息,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娱乐简报使得它们随手翻翻就能获得,它们像是对待实验室白鼠一样罗列,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而他们的名字还有前缀:
被试者A:苏有朋
被试者B:吴奇隆
看起来像是落入什么变态实验。
吴奇隆也面色凝重,注视着苏有朋突然满屋子乱跑,打开抽屉、移动椅子、掀开那张双人床的垫子,把它们泄愤似的丢在地板上......但没有用,什么都没有,没有节目组用来记录他们两个表情的整蛊摄像机,没有藏起来要给他们一个surprise的人们,没有出路也没有活路。
一切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了,更无法用理智,因为两个人不可能一起发疯,就算疯了,也绝不会一起面对一模一样的处境。
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他们关在了这间房子,带着明确的恶意,就像玩弄水缸里的鱼。
吴奇隆想起之前和徐克拍的电影,说我们可能就像那剧本里一样,被困在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结界里。
“谁把我们关起来的?鬼吗?”苏有朋害怕得发抖。
“或者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
吴奇隆也没有答案。他只觉得这是老天对自己释放的无穷仇恨的另一个侧面。祂乐于折磨他,对待他就像将仓鼠丢进一个永远不会停的转笼,直到他跑得油尽灯枯,消耗掉最后一点自我。他眼前阵阵发黑,头痛欲裂,扶住额头时,巨大有实质的疲惫淹没着神智。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要遭遇这些。
但接着手被另外一人的手拉住,苏有朋的手心微凉,下面藏着鲜活的脉搏,他放下胳膊,视线里就出现对方那张白得纯粹的娃娃脸,对方担忧地望着自己。如果只是将他一个人关在这里等死,那无所谓,他会在永远无法被聆听到的沉默里接受自己的结局。但如今有了小乖,他却开始害怕,怕得要死,害怕没有自己眼前的人会承受同样难以承受的孤独。
他重新振作起来,捏了捏对方那骨头,“我们再搜一遍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吧。”
他们再花了一小时,拖着演唱会后疲惫不堪的身体,将房间几乎仔细翻个底朝天,最后倔强如苏有朋也放弃了,就着那身演出服直接倒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头侧向一边,出神地盯着窗外。
他走过去,在床的边缘坐下。苏有朋的头发变得一团乱,本就高度近视的眼瞳更加散,光线幽幽照进去,如落入一潭死水。
他将手搭在苏有朋的脸颊,努力保持镇定的口吻呼唤一声:“小乖。”
“我在尝试建立内观。就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鼻子底下的气上。”苏有朋尝试片刻,痛苦地皱起眉头,翻身朝向另一个地方,呼吸也紊乱了。
吴奇隆也躺下去,和他挨在一起。“你准备怎么办?”这次,是他这个大哥开口问。
“不知道。现在就说出不去了,有点不吉利。我还没去英国,而你还有那么多......”对方欲言又止。
“那不说这个。”倒无所谓笑笑,“只有一张床。我们又要像以前那样挤一起睡觉啦。”吴奇隆枕上自己的手臂,盯着刺眼的天花板,用自己的腿踢了踢苏有朋的背影。
“滚啊,谁跟你这个肌肉怪睡一起啦。”尽管嘴上很有攻击性,苏有朋声音闷闷的,不愿转过身来。
这样的话自然招来吴奇隆的叛逆,立刻整个人贴上来,胸口紧紧贴上后背,结实的双臂把他锁在怀里,那轻细的嗓音故作凶狠起来此时更像撒娇:“你个小儿麻痹跑得掉吗?”
“去死啦!”他一声尖叫,手脚并用想要挣脱对方擒抱,那当然不可能成功,但吴奇隆本来就是逗着玩,没有认真,过一会就让他翻过来。
苏有朋压在吴奇隆身上,手肘撑着那锁骨,随着呼吸它在不断起伏,重浊、幽微而摄人心魄的浪潮再次翻涌。他突然被一片明晃晃的眩晕击中,趴在对方胸口不断喘粗气。
吴奇隆的触感让他想起来,有多久他们没有像这样互相依偎过,有多久对方没有像刚才那样叫他小乖了。是他急于摆脱这些。
二十岁成年礼后,周围的一切都在催促他长大,成年人不会再像小孩一样能获得宽容与原谅,需要掌握体面的边界。床的意义悄然改变,它从一个亲情的场所变成一个性的场所,再死皮赖脸缠着吴奇隆,就有点不知分寸。
等再回过神来,脸已经对着天花板,吴奇隆慢慢把他平躺着放下来,他的头还枕在对方手掌上。
“我这是怎么啦?”他问。
“可能是才开完演唱会,有点低血糖......”
吴奇隆的表情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愧疚,似乎觉得是自己越界导致惩罚,降在了他身上。苏有朋想抱住对方说,不,不要这样,我很高兴身边有你,但接着准备动手时凭空摸到了什么,又是一愣。
抬手,在他们面前展开。
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张纸条。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确认床上原本没有这东西。随着清脆的调频音,外面的传真机同时在嗡嗡启动,似乎接收完什么文件。
而上面写着:
课题1(可选):苏有朋亲吻吴奇隆的嘴唇or吴奇隆用刀片在苏有朋大腿上划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
完成奖励:一天的食物与饮水。
02
床头柜叮当响一声。
这声音彰显着房间的魔力,让他们明白纸条写的东西不是一场玩笑。
吴奇隆把那剃刀一样锋利的金属拿在手里把玩,余光却落在自己从长袜下裸露的腿间,似乎在无声询问房间:能不能调换双方名字,换成划在这条腿上。
而苏有朋觉得这样拿着太危险,伸过手来收走,重新放在它掉落的地方。
吴奇隆沉甸甸的眸子看着他,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苏有朋无法忍受,先开口:
“第二个选项也太变态了吧,谁会选啊!他们到底想要我们干什么?就是亲个嘴吗?”
“没人放摄像头真的好可惜唉。”
苏有朋对他危急关头还在开玩笑的行为翻个白眼,说:“拍到又怎样,我们这种交情,亲个嘴又不会变成同性恋。”
没有察觉到那语速变得极快,一般这只有在节目上被问到棘手问题时才会出现。
吴奇隆摸摸自己的耳朵后方,那里还是热起来。他看了老三一眼,又尴尬地别开,问:“我们要亲吗?”
平时苏有朋脑筋转得快,遇到故意刁难三秒内他能想出三种不同灵活对策,所以他讨厌现在这种突然整个泥足深陷的情况。办法变成只有两种,还无法自己决定怎么做,他感觉被束缚住了,像笼中鸟,迫切想扇动翅膀冲出去。
“再等等吧。”他说。
他们开始尝试对抗饥饿,为了节省体力就并排躺着,什么都不做,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希望决绝的态度能终止这场闹剧。
这样过去的第五个小时,苏有朋又累又困,海浪一遍遍拍打过来,眼前房间坚固的墙面开始泛起涟漪,涟漪越来越汹涌,直至凝固成一道有实的影子。影子在他的头顶打着转乱飞,无数次狠狠撞击在房间里,撞得头破血流,带血的羽毛像雨一样落在头上,影子一声声撞着,从白噪音一样的嗡鸣逐渐升调,变成初次成名时万人的掌声与鲜花,变成吴奇隆孤单的背影,变成跳着祭祀舞蹈将他活祭的机械系公式,变成休学记者会上的哗然,变成台下粉丝失望的叹息,变成讽刺报纸,变成电视节目,变成防空警报,变成鲜血淋淋的小乖本人。
再次缓过神来,他已经落入吴奇隆的怀抱,吴奇隆抱着他,宽大的掌心一直在安抚他单薄的后背,那手擦过他突出的骨节,带来温度。吴奇隆不断重复着“哥哥在这”。但苏有朋就是无法停止颤抖,巨大的空虚捏住了他的胃,让他在这个怀抱里止不住干呕。
哥哥。
哥哥......
他突然好不甘心。
不久苏有朋开始强制自己忍耐呕吐反射,喉头努力耸动,把不断涌出的酸液吞回去,它们在食道往回倒灌,变成空虚的饱足,颤抖终于停住,于是这次反倒没有什么犹豫,一咬牙,话就脱口而出:
“只是嘴对嘴,没什么问题吧。”
听见这句话吴奇隆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手抓着他的双肩,似乎没想到他的妥协来得这样干脆。
他将苏有朋支起来,和自己面对面。苏有朋目光似乎变得幽暗,落在他因紧张无意识舔过的嘴唇上。他将双手松开,闭上眼睛,说:“来吧。”
苏有朋爬向吴奇隆的时候,尽量放轻自己的手脚,他隐隐觉得任何响动都会吓着对方。很奇怪是不是。
那抹蓝色的水波垂在吴奇隆唇边,他把它拨开,注视下面那张脸。真的好小啊,就连他那瘦弱的巴掌也可以盖住大半边,鲜艳的唇,挺拔的鼻梁,还有那双暂时合上,将日月星辰藏住的眼睛。美。他只能想到这个概念,是古希腊式的,形而上的,简直就像纯洁的青年时代,从心底燃烧着对美好理想的憧憬就这样凝聚和浓缩了。
他想要变得虔诚,以亲吻佛像脚边的莲花底座那样将自己的唇放上那双唇,就这样轻柔地依偎着,保留性质里的纯洁。但这样不知过去多久,许诺的奖励还没有来,似乎看不见的力量有意在耍他们,又或者提醒这样还不是正确的做法,他们两个的心跳都变得烦躁,顺着脉搏,苏有朋逐渐感受到吴奇隆正在逼近忍耐的极限。对方的腰身变得僵硬,嘴角绷出一条强硬的直线,承受着他。他感觉吴奇隆的唇干燥、辛辣,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鼻底的呼吸,此时长时间的煎熬使吴奇隆睁开眼,那双漂亮如黑曜石粉末浇灌出的虹膜恰恰落入他眼里,对方表情一怔,一股烈性的灼热扑过他的上唇。
突然神像倒塌,庙宇崩毁,情欲裹挟着禁忌的废墟冲击小腹,绽放后融化,属于男人的味道刺痛了他,戳破他的假情假意。那一刻苏有朋赖以掌握的理智之弦断了,在闪着白光的条件反射中,他向那张没有防备的嘴里伸出舌头,钻入那一片潮热的圣地,舌尖顺势上弓,顶过对方敏感的上腭。
“唔!”吴奇隆立刻发出一声呻吟。
接着他便胸口一沉,再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他捂着受击的部位,因为疼痛而五官皱缩变形。苏有朋看见吴奇隆也慌了,被强烈的悔恨与自责笼罩,但同时,他也注意到吴奇隆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是用胳膊擦了擦被自己玷污的嘴唇。
那一下击中的是右边胸膛,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开始疼得像是中了撕裂伤一样。
“有朋!”吴奇隆连忙跑下床扶他起来,嘴里一直在道歉。
苏有朋双脚发软,虚弱得只能堪堪立在地上,他破碎而纷乱的心脏升起股戾气,想把身边的人推开,但终究只停在胸口就无法下手。
厨房的微波炉发出叮当一声,饭菜的香气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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