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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杜博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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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T

       短篇合集小说本《漂浮》限定未公布小番外。

  另外由于印刷事故可能会带一些微瑕本额外赠送贴纸出售,本子数量d1d2总共25本左右。打样导致的大瑕疵版会看情况带,因为主要还是希望想要的朋友们能买到印刷最满意的版本。

 摊位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极乐迪小制品。

  

D1D2都在壹X38,欢迎来玩!

       短篇合集小说本《漂浮》限定未公布小番外。

  另外由于印刷事故可能会带一些微瑕本额外赠送贴纸出售,本子数量d1d2总共25本左右。打样导致的大瑕疵版会看情况带,因为主要还是希望想要的朋友们能买到印刷最满意的版本。

 摊位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极乐迪小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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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这次cp准备出的木浆棉哈里洗碗布😌

  这次cp准备出的木浆棉哈里洗碗布😌

霸王龙炖深海大虾
YOU-Any time!An...

YOU-"Any time!Any place!”

KIM KITSURAGI- ......

                        ......

                ......

YOU-"Any time!Any place!”

KIM KITSURAGI- ......

                        ......

                        ......

KIM KITSURAGI-"......The super sleuths."

YOU-"Are on the case!!!!"

11001100

当贫穷幸运E但有猫的侦探遇到过气、酗酒的明星警探

注:赫尔克里·雨果刚从佛罗里达州回来。

注:哈里·杜博阿是玩家操控状态(觉得别扭可以把玩家当成HDB的新皮质脑)。“()”为玩家想法。

注:角色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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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内斯的天亮得格外的晚。赫尔克里下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但太阳才刚爬起来一点,给该地一切立着的东西拖出长长的阴影。狂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地面的积雪给了侦探一个见面礼。

挺提神的。

赫尔克里拢了拢大衣,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答应蝙蝠侠答应的这么痛快,至少该搞到一件他的蝙蝠披风,或许在挡风之余还能加点“敏锐......

 

注:赫尔克里·雨果刚从佛罗里达州回来。

注:哈里·杜博阿是玩家操控状态(觉得别扭可以把玩家当成HDB的新皮质脑)。“()”为玩家想法。

注:角色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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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内斯的天亮得格外的晚。赫尔克里下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但太阳才刚爬起来一点,给该地一切立着的东西拖出长长的阴影。狂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地面的积雪给了侦探一个见面礼。

挺提神的。

赫尔克里拢了拢大衣,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答应蝙蝠侠答应的这么痛快,至少该搞到一件他的蝙蝠披风,或许在挡风之余还能加点“敏锐感官”。

作为出差近乎度假了一周的人,赫尔克里刚刚离开已经开始想念佛罗里达的灿烂阳光了。即使他感受不到冷热。

佛罗里达州真是个好地方,自然景观优越人类智力有限,连犯罪都蠢得可爱。如果没有意外,赫尔克里愿意公开宣称这就是自己的新家了。可惜没有如果。他才待了一周就被蝙蝠侠紧急叫了回来,因为一桩毒品案。

这事要追溯到三天前,蝙蝠侠照例夜巡时抓到了一桩毒品走私。这在哥谭没什么稀奇的,但走私者在抵抗时表现出不寻常的力度,好像那份毒品是他第二条命一样。

仔细一查,没见过的新型毒品。

顿时,事件的严重性就从有人贩毒升到了有人制毒。

但这和侦探也没什么关系。

直到昨天,蝙蝠侠向侦探提及他查了两天48小时也没查到源头的毒品的名称——“吡嚯浣酮”,然后博闻强识自动弹出说明:“吡嚯浣酮是一种抗辐射药物。使用抗辐射药物是苏联嬉皮士和朋克摇滚乐手喜爱的消遣方式。这些药物在瑞瓦肖州泛滥,你甚至在马丁内斯的街头弯腰就可以捡到。”

侦探的资料库出现了蝙蝠侠资料库里没有的资料,这往往是值得在意的一件事。

根据蝙蝠侠的资料显示,瑞瓦肖是美国边缘的一个小州,马丁内斯是瑞瓦肖边缘的一个小镇。瑞瓦肯在战后一蹶不振,连带着马丁内斯政治混乱经济破败,是美国不推荐旅游的城市排名第二。

第一当然是哥谭。

不过哥谭是贫富分化严重和犯罪率奇高,有豪华的赌场也有尸体堆积的小巷,即使你再有钱雇了再多的保镖也可能从天堂掉到地狱。而马丁内斯只是单纯的穷。

它没有任何大新闻,唯一能出现在报纸上的是每年的政府救济拨款。没有赌场没有舞厅没有迪斯科,据说整个镇甚至只有一家饭店。

以上是背景。总之,赫尔克里·雨果带着任务来到了马丁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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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下雪、刮风,太阳雷打不动地八点之后出来,哈里他妈雷打不动地七点半起床。金已经提前吃完早饭并做了一套准备活动,等着应付今天的环城马拉松。

果然,杜博阿警探7:30出门,8:00和旅店老板扯皮完毕,9:00绕马丁内斯晨跑完毕并捡完了所有新出现的瓶子,10:00和乔伊斯日常闲聊交流情报,得知又有人坐船来马丁内斯了。

双重荣誉警督完全对得起他的头衔,跑了小半个城区就找到了新来的人。按惯例,哈里上去搭话,金掏出他的手册准备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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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克里刚走到“镇上唯一的饭店兼旅馆”附近,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他们中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短发戴眼镜,上身橙色冲锋夹克下身棕色裤子,红手套。虽然没穿制服,但姿态和表情上看得出这位是警方人员,且职务不低。

至于另一位,赫尔克里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

对方起初穿着黑夹克牛仔裤白衬衫配花领带,头上牛仔帽和黄色大方框眼镜,脚下像是从铠甲上拆下来的靴子。相比之下,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胡子都不显得奇怪了。

这个审美异于常人的伙计本来在一条街外以垂直于他的行进路径经过,突然在没看到他的情况下拐了个90度的大弯,直接带着那个警察冲到了他面前。

这还不是最怪的。

对方一个急刹车停在他前面,然后不动了。

赫尔克里正等着对方解释为什么突然找上自己、怎么在偌大的城市里凭空找过来,没想到对方直接宕机,静止了足足十秒。

在这期间赫尔克里好好地打量了对方一番,得到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人有酗酒、吸毒的前史,甚至前几天刚刚大醉一场。

比如他左手的黄色塑料袋里有6-10个空瓶子。

比如这人看起来很老,其实还不到不到五十岁。如果刮掉凌乱的胡子,或许还挺帅的。

比如他虽然大白天在右手拿手电筒,但他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

比如这人的夹克上有警方的标识,他应该也是警察。

比如他看起来静止了,但眼球还在转动,嘴唇也有轻微地蠕动,好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对话。

 

十秒过后,对方动了,对方把衣服脱了。包括上衣、裤子、鞋。

他在干嘛?赫尔克里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旁边可能是他同事的家伙。这两个人都很坦然,好像只是打个哈欠。

对方又把衣服穿上了。

不是原来那身,是凭空变出来的,一套不知道哪里来的、更怪异的衣服。

网眼背心配黑西裤,外罩蓝色丝绸长袍,红皮鞋蓝手套太阳镜运动帽,整个人大变身。中途一度把他绿得花里胡哨的领带扯下来,然后系了回去。

赫尔克里对艺术的了解不多,但穿越前穿越后都没见过有人这么穿衣服的。直白的说,第一套勉强算是艺术家,现在这套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换完衣服,对方又不动了。不同于刚才的神游天外,现在对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他先开口。

1,2,3,......,13,14,15。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赫尔克里率先张口,表示在此次大眼瞪小眼比赛中认输。

“上午好,先生们。请问你们是警察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工会的人?”对方反问的同时手臂也跟着挥舞,手电筒的光在周围扫来扫去,晃了赫尔克里好几下。

“什么工会?我是一个路过的侦探亚历山大·雨果,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完全没有了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为我介绍一二?”

又是一阵沉默,比换衣服还长。对方看看天看看地扯扯领带,终于吐出一个词:“龙舌兰日落。”

“抱歉,什么?”

“龙舌兰日落,我的名字。如果你叫亚历山大的话。”

“我是金·曷城。”旁边橙色夹克的男子接了一句。

Tequila Sunset?这一看就是个假名,这是他对我使用假名的报复。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赫尔克里想了一下没想出答案,于是先把这事抛在一边,专心处理蝙蝠侠的委托。

“好的,Tequila Sunset Officer。我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赫尔克里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他好像对这个称呼很满意。“您对这里的毒品交易有了解吗?顺带一提,您的领带很有品味。”

假的,但有效。对方明显很重视他的领带。

听到“毒品交易”,这位龙舌兰先生无声地骂了一句。旁边的金警官也嘟囔:“怎么又他妈的是毒品!”

“我的领带感谢你的认可,你的大衣也很帅。”再次神游后,龙舌兰日落警官回复对服饰的恭维,转身往院子里走:“略有了解。来吧,我带你去找相关人士。不管你想干什么,问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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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感应【容易:成功】- 一个穿黑大衣的男子站在广场的邮筒旁,他带着外来的风,他不属于这里。

同舟共济【中等:成功】- 他是来找你的,虽然他自己还不知道。

 

(哇哦,是新npc!)

存档,换衣服,上前攀谈。

 

内陆帝国【炼狱:失败】- 他身上有和你相似的气质。或许他也是迪斯科巨星?

见微知著【极易:成功】- *完全*不可能。忘了这个想法吧,哈里。

见微知著【简单:成功】- 他的贫穷程度和你不相上下。他的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只有一只黑猫。不要和他要钱,这是对你们两个人的侮辱。

 

(终于见到比我还穷的人了。我还是有1.20雷亚尔的。)

 

......

......

......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说话?系统卡了吗?)

......

......

......

......

......

穿黑大衣的男人 - “上午好,先生们。请问你们是警察吗?”

通情达理【中等:成功】- 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动摇,他不确定你是否真的是警察。

疑神疑鬼【极易:成功】-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监视你!该死的,他肯定是工会的眼线。

平心定气【简单:成功】- 冷静,哈里。他是来找你帮忙的,这不是坏事。

逻辑思维【简单:成功】- 先承认你是警察。然后问出他是谁,要干什么。

 

(没想到吧我有场外招!立绘背景不是红色就不是工会的人嘿嘿嘿。风格和苏娜挺像的,估计也是有一条单独的任务链。不过多问问准没错。)


你 -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工会的人?”

穿黑大衣的男人 - “什么工会?我是一个路过的侦探亚历山大·雨果,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完全没有了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为我介绍一二?”

 

通情达理【极难:成功】- 他在说谎,这不是他的真名。

争强好胜【极易:成功】- 他果然不是个好人。掏出枪,立刻问出他的真名。

循循善诱【简单:成功】- 不要直接揭穿这一点。把它留到以后,可能有更合适的时机。

恐怖领带 - 神秘的男人。或许他*也*失忆了,你们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故弄玄虚【简单:成功】- 你也有个假名,哈里,还记得吗?

 

你 - “龙舌兰日落。”

亚历山大·雨果 - “抱歉,什么?”

你 - “龙舌兰日落,我的名字。如果你叫亚历山大的话。”

金·曷城 - “我是金·曷城。”警督接了一句。

亚历山大·雨果 - “好的,Tequila Sunset Officer。我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他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继续说道,“您对这里的毒品交易有了解吗?顺带一提,您的领带很有品味。”

金·曷城 - 警督皱起眉。“怎么又他妈的是毒品!”

 

同舟共济【简单:成功】- 你的搭档对马丁内斯没完没了的毒品事件十分头疼。

恐怖领带 - 智慧的人!邀请他一起唱迪斯科!请他喝酒!把你兜里的药掏出来分他一半!他会喜欢上这些的!和他成为朋友,他会离不开你!

通情达理【困难:失败】- 他很喜欢你的领带,这毋庸置疑。

循循善诱【极易:成功】- 你也应该夸夸他的衣着。

见微知著【简单:成功】- 他的大衣。毫无疑问,他珍视他的大衣。

能说会道【极易:成功】- 为什么?这件大衣对现在来说有点薄了,他却坚持穿着它。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循循善诱【极易:成功】- 但不是现在。

 

你 - “我的领带感谢你的认可,你的大衣也很帅。”

 

同舟共济【中等:成功】- 在毒品这件事上,他的立场和你相同——制止。

你 - “略有了解。来吧,我带你去找相关人士。不管你想干什么,问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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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克里跟着龙舌兰警官的指引,走进了旅店的后院。短短几步道,警官和他介绍了旅店的名字“褴褛飞旋”——出自诗句“You are whirling in rags(你在衣衫褴褛地旋转). You are vast and you are sad.”

以及地面大大的黑字“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字不是我写的,但是我点火烧出来的。”

“很有诗意,龙舌兰日落长官。您有艺术家的天赋。”赫尔克里一本正经地称赞道。

“这很正常,我可是迪斯科巨星!”对方回应的也很认真。

他是开玩笑还是把幻觉当成了记忆?赫尔克里心理学水平很高,但此刻也有点被搞糊涂了。

 

“我们到了。”龙舌兰警官说。

院子里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树,旁边蹲着一个玩石子的小男孩。此时龙舌兰警官正半蹲在他面前,在小男孩的辱骂声中小声说:“坤诺老大,这个人要买毒品。”

“又来了新的猪猡?他妈的坤诺才不在乎。猪猡上一次他妈的说话不算话,别想从坤诺大人这拿到消息。”小男孩头都不抬,一个石子打过来。

龙舌兰警官以一个勉强的姿势躲过了石子,然后摔到了地上。他的同事,金·曷城,把他扶起来,顺便帮他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土。

“雨果先生,坤诺对这片很了解。我的情况你晕看到了,想问什么自己问吧。”龙舌兰警官摊了摊手,退到了后面和金并排站着。

 

赫尔克里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脏兮兮的衣服,隐约的伤痕,消瘦的身形,一个典型童年家庭不幸的孩子。如果他住在哥谭,99.99% 的概率混黑,剩下0.01% 成为罗宾。

该怎么和他交涉呢?赫尔克里还在思考,希比达先人一步的窜了出去。“搭档,你衣服里太闷了,我要出来活动活动。”

“猫!坤诺抓住它,抓住那只猫!”栅栏那边只露出一个头的小女孩发出一声尖叫。

然后发生的事情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坤诺伸手去抓希比达。

希比达用十几条触手把坤诺提到了空中。

龙舌兰警官以惊人的速度和技巧把坤诺扯出来了。

 

“希比达,趴下。”在一片混乱中,侦探选择先控制住己方。“抱歉,我的猫有点反应过激。”

“你他妈养了只噬元兽?”龙舌兰警官在一套体操动作后气都不喘,大声地吼出来。

没想到这里的警察这么懂行,比纽约的还专业。赫尔克里看看龙舌兰警官又看看曷城警官,瞥见后者在本子上记下一行字,从运笔来看大概是“噬元兽:状似猫,有触手。”

 

看来不是这的每个人都认识噬元兽,龙舌兰警官是个特例。这个人的形象愈发扑朔迷离。

不过正事要紧,赫尔克里在希比达的配合下,通过恐吓坤诺获得了大量的毒品交易线索,并获得了龙舌兰警官和曷城警官的一致钦佩,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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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赫尔克里:“谢谢你,龙舌兰日落警官。我有什么能报答您的吗?”

哈里:“你的猫看起来很能打,能帮我打个架吗?”

赫尔克里心想:就你这个身体素质,堪比低配版蝙蝠侠了你要打谁啊超人吗“请容许我先问一下,您要打谁?”

哈里:“放心,不是人。看到路边那个黄色邮筒没有,就打它。”

赫尔克里:“......”

哈里:“哦还有后院的垃圾箱、旁边大楼的门、里面的烟囱管道。”

赫尔克里:“它们......有什么问题吗?”

哈里:“是血仇。它们各减了我半条命。”

赫尔克里:“您的体质这么差的吗???您在后院救坤诺的时候技巧与力量并存您是怎么做到的?”

哈里:“靠我浩瀚又博大的灵魂。”


红鸟

51年的五个愿望

极乐迪斯科同人,金·曷城中心

参考了生前预嘱文件“我的五个愿望”,这里进行了更改。

金和哈里是搭档情,CP自由心证,不打tag了。

所以,这两篇没什么针对DE游戏有关现实世界的部分的讨论。我只是姑且提了提他们的名字。


—————————————

  

  

1.你想让你的家人和朋友知道什么?在51年。

你,RCM组织 57 分局的刑事调查中尉,出生于08年,虽然保有西奥人的血,却是瑞瓦肖人。仅此而已。

你父亲母亲都有的那一支,也就是西奥人,秘密法西斯主义者认为西奥人擅长提琴和花哨的科技,还有策反其他国家的高层,使他们做西奥间谍,认为你在监......

极乐迪斯科同人,金·曷城中心

参考了生前预嘱文件“我的五个愿望”,这里进行了更改。

金和哈里是搭档情,CP自由心证,不打tag了。

所以,这两篇没什么针对DE游戏有关现实世界的部分的讨论。我只是姑且提了提他们的名字。


—————————————

  

  

1.你想让你的家人和朋友知道什么?在51年。

你,RCM组织 57 分局的刑事调查中尉,出生于08年,虽然保有西奥人的血,却是瑞瓦肖人。仅此而已。

你父亲母亲都有的那一支,也就是西奥人,秘密法西斯主义者认为西奥人擅长提琴和花哨的科技,还有策反其他国家的高层,使他们做西奥间谍,认为你在监听你的警察搭档,但有人比你有更出众的信息搜索渠道。毕竟你不认得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在乎。

这种能从你嘴里撬出秘密的高超技巧是眉毛。

号外!黄色灯光请集中到渔村锐影的北侧。

上一次秘密对决在旅馆门口的跑车款锐影附近,哈里尔·杜博阿AKA多活了13年的天王巨星纪尧姆·列米利翁,有什么东西从你的眉毛中钻出封住了他的嘴唇,一败涂地。

你继续挑着眉毛,问他:“怎么了,警探?”但你的意思是“你无法找到正在寻找的答案”。

这一次不同,他学着你前后摇摆上半身,迪斯科短外衣如翅膀扇动,鞋尖跟着翘起,他探头过来时,翘起的部分变成后跟。他的眉毛谨慎地抬起,比正午的太阳还要高。

你的反应都有点慢了,可你明摆着信任他。他夸张地点头。你体内发出难以查觉的咔擦声,只好挥挥手让灯光散去,轻缓地放下你挑起的眉毛和争强好胜,优雅的一次撤退。你承认你吸过大麻,秘密只好归他所有。他可以举报你的秘密的。

你真的信任他。

其实你不太说得上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二十几岁,刚入职或者潜入弹球圈子?错了,错得能把放荡者菲利普三世,瑞瓦肖菲利普家族最伟大国王的脑袋笑掉。是你高中站在锐影前大谈,而后,他们几个说——“四眼仔”。

你被惊恐发作击中。

  

  

2.你想再次经历哪些桥段?在51年。

吱吱地叫,一步一步地走,口若悬河地叫集装箱开门,直面难以置信的高净值并险些患上动脉瘤,二十句话内彻底败给罗贡-麦夸特系数。顶着深邃的中间名坚持弹球是无聊的,但你可能会承认科幻小说是有趣的,并在第一届传送与力场需求辩论赛中放开手脚,加倍据理力争。听一听78.9狂飙怪人FM。

“嘿,金,对你而言,咱们的关系还挺特殊的,是吧?”全镇最屌的眉毛说。

“我觉得咱们确实合作默契。”你回答,站在褴褛飞旋一楼一个打翻的酒瓶旁。

“你与我,我们的波长一致,所以咱们总在为对方……”眉毛又说。

你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黄色袋子。你还想看古尔迪球再次亮起。

还有一件事,你觉得再来一次会做得更好。

唱啊唱啊唱啊。反复格从鸥鸟标本断裂的翅膀出倾泻而出,讨来一只炸着毛的暴躁的松鸡尸体,把金发的间谍引回圣桑最小的教堂,把迪克·马伦的帽子送给冰面上的年轻孩子,聊赠地掷球伙伴一个铅球和一张照片,找回前生意人偷来的防风夹克,试着理解烤肉酱和断裂木板的信息,领一个小女孩进门,将诅咒破译为资本力量,坚持对刚才不在的司机打几个响指,到处翻找装有蝗虫的陷阱。反复格向每一种主义和好坏点数才华横溢地道歉。

他们都有自己的收获或补偿,唯独这首歌是送给你的,他们黯然失色。你切身感到被“开罐”了。直直看进他的眼睛一会儿, 你深深吐出些*神圣而可怕的空气*,脸红了。

  

  

3.你有什么后知后觉的未竟之事?在51年。

你想把褴褛飞旋后院树上的尸体放下来。

你找到警探的时候,尸体已经在上面一个星期了。角落装饰着蕾丝的手帕大概会派上用场,但不是你自己使用,你是不驯的造物。其实并不是这一具。你们连费尔韦瑟T-500护胫(等等,你怎么知道?)都没碰就破获了这起所谓私刑案件,什么来着——吊人案。你关心尸体,可你不关心埃利斯·科顿艾尔。

你走到院子被汽车撞烂的木栅栏处,那个巨大的破洞可以让弗兰考格斯骑兵通过,如果这位军国主义无罪者在场,会当众宣布这个交通杀手因美德而荣升贵族。

吊人下站着一个人,两具肉身都穿着绿色的迪斯科短上衣,印有有两个白色矩形,鲜艳到让人不安的领带,金黄色派对喇叭裤,一双失去光泽的绿色鳄鱼皮鞋。吊着的那具鼻子很红,嘴角流出血,脸一样的浮肿。他说:“你辜负了我,辜负了极乐世界的46亿人中的每一个。”

哈里尔·杜博阿这时候怎么不穿那件“弱水三千我只取一尿”夹克,他与金·曷城,谁是二十面骰子上得以钻出手掌重见天日的一?

但他站在那很久都没有出来。你继续走,又一个院子,又一具吊尸。

“你辜负了我的孩子。”吊在那的尸体说。

不,不是这样。你张着嘴。你想说你是10亿人的孩子,你甚至也是吊人的孩子。

其实是这样的。你曾更加“有型”和放松,差一点就赤身裸体地吊在那,被扒下来的鞋子沾着腐肉,不用白醋就洗不下去味道。

固然,你深究起来既不属于西奥国又不属于瑞瓦肖国。你属于良知的国度,坦坦荡荡到不恐惧德洛莉丝·黛,残余的一点点崇拜让你只想和她玩一会桥牌。

最初,你勉勉强强承认是一个道德主义者。也许是“四眼仔”和机械痴迷,也许是15年少年犯罪专职警探,你骄傲地否定你和西奥的一切,你交代没见过你的祖父母,不会西奥语,更没有去过西奥,三言两语间划清界限,如果你不在教堂玻璃画十字,不自称John Shao会更有说服力。但你必须陷入物质的世界,你不是脱离一切而活,就像巨人大抵是海市蜃楼。

而且,你真的不说双关语笑话。

  

  

4.你希望别人怎样对待你?在51年。

你从容自若地站在金色假发男人和马脸女人旁,等着你的Teenage Dream下楼。

他当着糟糠妻的面两度强调你是更棒的搭档,而你完全不想卷入这场争论,随后,你被下了“当他排斥你,最好立刻离开”的警告。

你若死了,他流眼泪、流满是吡嚯浣酮的血,蜿蜒、蜿蜒。要是没流,那是心同你一道死去了。从这么个角度看,一个人似乎会悄悄变得有迹可循。也许某天他赤裸着爬起来,没有梦境、气味、明信片、随机拨打的电话,而你在凌晨四点醒来,一无所知。

  

  

5.你希望谁来帮助你?在51年。

无论他的方法有多么非常规,你依旧因为他完成了本职工作而容忍他,但如果他是法西斯主义者,更甚坚称自己是破冰者,你就会让他的思维重塑。比在教堂听见“Monkey Fucker”更鲜血凝固,从喉咙、拳头、远视眼中射出,这次不只是指责他残忍又粗鲁。

哈里尔·杜博阿,你笔记上的41号。

这个极乐世界由真心破碎的人支撑,他们大喊无法忍耐狂风,(又借它把自我钉在原地,)可是却隐瞒了一点,那就是风不似绝望杀人。九点半的例行香烟大半献给非人之物,你只好看着静风舰高大的阴影,夜晚和你一样沉默,而大海比你们更加沉默。大海还更具有道德,它吐纳,包容着伊苏林迪洲,像灰域把未来变成过去。世风阵阵,掀起你的革命者航空旅橙色飞行员夹克。

你不介意,还有很多。

芦苇丛中,你小心翼翼拍下了新物种的照片。

你有蓝色的摩天轮,宏大的往日重现,这是让你难以忘怀的东西,欢乐和热情,如迪斯科的快感。而且,瑞瓦肖的土灰没有民族性,它不用各式各样的词汇覆盖你。事实上,你可以不强调你的终点是为它殉职,即使什么都不做,它也对你前所未有的亲切。瑞瓦肖其实爱着你。这个世界立马没有那么残忍。

金,去41局工作吧,他会一直等着你。你,你不必担心,只要那浩瀚又博大的灵魂愿意,就会让某人二十岁的明信片飞走。

同舟共济。这是容易成功的。你的骰子一枚停在金属桌面边缘,一枚滚入孤立主义。

吻你,吻你,吻你。这句话暂时在他心中消失。

  

  

红鸟

(I am the)T for Tango

极乐迪斯科同人,哈里中心

​无意义的探戈,肃穆的探戈,你们的探戈。

  

失忆酒鬼大情种:​弱水三千我只取一尿,花花世界我一人干翻,马丁内斯!我龙舌兰日落他妈来辣!!!

​金·“弹球”·曷城:41号你……

  

  

————

   

你合上《来自赫姆达尔的男人与魔女》,发现了一串数字编号。与现在不同,在大革命时代,书籍编号没那么好用,你提醒自己也有一串数字。

18,216,3,曷城警督兢兢业业的解释不错。

这三个数字的高级形态是知、情、意,又名18年全勤的警探典型,216个象征意象后的高办事效率,3重人道主义关怀意境;又名生活本身无......

极乐迪斯科同人,哈里中心

​无意义的探戈,肃穆的探戈,你们的探戈。

  

失忆酒鬼大情种:​弱水三千我只取一尿,花花世界我一人干翻,马丁内斯!我龙舌兰日落他妈来辣!!!

​金·“弹球”·曷城:41号你……

  

  

————

   

你合上《来自赫姆达尔的男人与魔女》,发现了一串数字编号。与现在不同,在大革命时代,书籍编号没那么好用,你提醒自己也有一串数字。

18,216,3,曷城警督兢兢业业的解释不错。

这三个数字的高级形态是知、情、意,又名18年全勤的警探典型,216个象征意象后的高办事效率,3重人道主义关怀意境;又名生活本身无法界定的成长性;又名理性诡计的天然解毒剂,纯粹本能的有效约束带。或者,更大可能是,简单的就事论事并不能作批判,拒绝立法、反对阐释才是未来取向,以不确定性回应不确定性,形成一种浑沌美学——其低级形态又名“一切元素集大成的代表作是你这为狗屎世界眼前发黑双手颤抖的艺术警察”。

换一种看法,十八减去二百一十六,再减三,结果是二百零一,负数的。有趣的算数题。神秘动物是这么多种。在第十五个寡头的八个成员中,你的数学水平还算突出,比如你知道3是质数,11也是,但26不是。

到此为止,敏感的11号和26岁。

对,没必要把远航者路搞得太清楚了,褴褛飞旋的树足够舒服。可是,金的库普瑞斯锐影会更舒服。你可以用皮质头部的操纵杆卡住腿弯,试着幻想一张比垃圾桶边缘舒服的吊床。金·曷城这时候怎么不穿那件“花花世界我一人干翻”夹克,他与哈里尔·杜博阿,谁是二十面骰子上得以钻出手掌重见天日的一?有人给它配音:“这就是游戏的本质。”忘了说,另一个骰子没有停在金属桌面的边缘,不需要看它的点数。

因为它越线了。现在不是诘问的时候。你的手坚如磐石,姑且能握住一支笔,但手册的背面什么也没有写。

接下来不妨试试写点什么,再风格化一些——182163。诸如伊苏林迪、被殴打的电话机,耀眼阳光下手持镰刀的男孩、几十万雷亚尔、佩里卡纳西斯、树叶压缩机、西奥族裔(包括属于瑞瓦肖的那一位)、五角星与鹿角,最后,八十年代在格拉德大放异彩的电子管放大器,他们其实都不懂这个。随后扩大到整个极乐世界,都不懂。

到此为止。别想了。如果你答应,可以说一句“永远永远永远永远……”古老的爬虫脑是这么说的。你最好这么说。

但你懂的,它是一串数字。到此为止。结尾需要额外加上……

“不够迪斯科。你要到达迪斯科的境界。”边缘系统插嘴。“平分一公斤思必得对物种延续有害。”

“为了迪斯科,你愿意前缀改为Palaio吗?我是说,从‘Paleo’算起。作为交换,我还有圣巴蒂斯特牌帕立太特和罢工佳酿。而且P留下了。”你说。

现在,尝试使用你的博学多闻,阐释无线电联络时代的字母解释法。

成功。字母解释法在业余无线电通讯中,一般在谈及呼号、姓名、或电台的地点与情况时使用,并扩展到静风舰和折叠多旋翼飞行器使用领域,目的是克服电离层衰落与灰域造成的声音无法清晰辨识,具体表现为重复单词,表达首字母。

“类似于H for Harrier,D for Du-Bois。”来自平静的爬虫脑。

到此为止。不是床的问题。也不是躯体右侧疼痛的问题。

出于争强好胜,你挣扎了一次。

到此为止。三位一体是伟大的,比弗兰考格斯更善于征服,这才是偶像。

出于通情达理,你再挣扎了一次。

到此为止。爬虫脑比这个词更古老,是真的。

出于天人感应,你不死心地又挣扎了一次。

到此为止。让一些气味和声音沉入黑暗,体面、高贵,没有凌晨三点的警报,没有新世界,好看的脸从不因酒精而肿胀,眉头不至于永远锁住。大海中央也需要灭火器,毫无疑问地。你明知可以直接这样:在勒雅尔丹的电车上坐稳,你扬长而去,不过如此。

挣扎。

“是的,还有T for Tango。”

成功。你这五感发达之辈。

 

 

 

 

 

 

 

 

吉普赛企鹅
  下班之后打扰警督😎   

  下班之后打扰警督😎

  

  下班之后打扰警督😎

  

MRT

#极乐迪斯科#哈里让#让·维克玛和错误身份#

  概要:哈里·杜博阿死了,而让·维克玛在嫌疑人名单的首位。


    让·维克玛看着他的搭档。他看见哈里·杜博阿的脸大半埋在雪里,露出来的皮肤是青紫色的,尸斑是淡粉红色的,凹凸不平,像一片花瓣。风把雪一粒一粒地卷起来,一些被哈里层层叠叠的胡须留住,一些掠过维克玛的眼角。他们一起躺在雪里,他躺在他身边。哈里僵硬的眼珠像一颗弹球,在花里胡哨的弹球机游戏面板里转了又转,最后落入双倍积分区,把视线固定在他身上。......


  概要:哈里·杜博阿死了,而让·维克玛在嫌疑人名单的首位。



    

    让·维克玛看着他的搭档。他看见哈里·杜博阿的脸大半埋在雪里,露出来的皮肤是青紫色的,尸斑是淡粉红色的,凹凸不平,像一片花瓣。风把雪一粒一粒地卷起来,一些被哈里层层叠叠的胡须留住,一些掠过维克玛的眼角。他们一起躺在雪里,他躺在他身边。哈里僵硬的眼珠像一颗弹球,在花里胡哨的弹球机游戏面板里转了又转,最后落入双倍积分区,把视线固定在他身上。

    接着他朝维克玛挤了挤眼睛,说:维克宝贝,你中了头奖。

    维克玛在自己的枕边惊醒。他恍惚间在窗外的漫漫长夜中听到一声枪响划破天际,子弹撞进他的心脏里,再从肋骨之间穿出胸腔。枪声在加姆洛克已司空见惯,或许是路过的巡警朝着罪犯扣下扳机,要么又是一起牵涉黄色制品和毒品的情杀。

    床头的钟时针指向4,而他已经睡意全无。于是他从温暖僵硬的被子之间直起腰来,像一截燃尽的烟蒂,孤零零地立在沾满焦油和烟灰的玻璃缸中央。他把脸埋进掌心里,感到三月的风雪扑面而来。

    四点钟打开盒子吃一颗安眠药不是个好的选择,于是维克玛把昨天没洗过的背心套在身上,穿着内裤坐在窗边抽了一支又一支香烟。他前搭档的警察手册就扔在地板上,蓝色塑料文件夹大敞着,里面的文件铺了一地。那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属于维克玛的文件,其中包括尸体照片和现场尸检记录,崭新的纸页。案件编号JV41-2203.1500,他没给案子起标题;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四天之前,早上八点钟,哈里·杜博阿没有出现在41分局。维克玛进门的时候,茱蒂特·迈诺和他打招呼,说:早安。他也说早安,然后问,今天所有人都在吗?茱蒂特摇摇头,望向哈里的办公桌。维克玛随即回复:他不算。

    那天41分局谋杀组开了个简短的晨会,内容主要是:一边喝咖啡一边吹牛逼、为刚刚与57分局共同破获的吊人案做收尾工作以及欢迎金·曷城警督的加入。金的桌子紧挨着哈里,他们坐在彼此的正对面,但欢迎会上哈里还是没有出现。快到午餐的时候维克玛站在露台上抽烟,金·曷城走到他旁边也点了一支烟,问:哈里今天请假了吗?

    维克玛摇摇头回答,他可能只是昨晚又喝太多,死在半路了。

    金随后提出要不要去他的公寓里查看以确保他的安全,因为“在马丁内斯的时候,哈里早上始终都准时出现”。维克玛很疑惑,第一是他听到曷城警督会当面叫哈里“警探”,跟别人谈论的时候却又叫他“哈里”;第二是,他的搭档一般不会准时出现在分局。

    好吧,他可能的确不会准时出现,但他会按时起床。维克玛不知道哈里是如何做到前一天宿醉到三点第二天还能七点半睁开眼睛的,不过只要他不来,那他可能在任何地方:随便谁家公寓的地板上、烂尾楼里的嗑药角落或者公共厕所马桶里,浑身湿漉漉,带着呕吐物和血渍,悲伤得像泼在地板上的一滩污水。维克玛试过几次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找到自己的搭档,但即使找到了也带不回来,他就干脆放弃了。

    面对金过度的担忧,维克玛只能说,你不用担心他。但是金解释:“他需要一点额外关注就会变好的。”

    现在维克玛突然有点恼火了。他也不是对着金·曷城恼火,可是只和他搭档过一周的人又能有多明白哈里·杜博阿是个什么样的混蛋?维克玛不是没试过,他真的在早晨和他慢跑、给他买过胡萝卜汁,那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哪怕他们相差10岁他也根本跟不上哈里离谱的速度,最后只能落得在街边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感到自己的腹部像是炸开一样绞痛,而五天之后他再不想碰一滴胡萝卜汁。

    那些根本没用。哈里不会从酒瓶子里出来。酒长在他身上,他是酒做的。

    维克玛把烟头丢在地上用皮鞋尖踩灭,朝着金·曷城道了一句抱歉。金问为什么,维克玛解释,因为我朝你发火。

    金只是掀起眉毛说,我不这么认为。然后维克玛说,哈里·杜博阿他妈的积了几辈子德才配得上你这么关心他?

    金·曷城面不改色。他只是把自己那支烟抽完,回答:你和他搭档太久了,让·维克玛警官。

    维克玛用力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直到把它咬得流血,红肿作痛。他一个人在露台上站到下午两点,膝盖僵硬得快动不了,鼻尖和脸颊已经被寒风夺去知觉。他想,是啊,他和他搭档太久,什么都做过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可谁又能想到一夜之间哈里·杜博阿会抹去全部记忆变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把以前的事情一股脑丢给维克玛拍拍屁股走人了,让他一个人捧着这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最终还是没去公寓里找他。他知道金·曷城也没去。

    三天之前,早上八点钟,哈里·杜博阿依旧没有出现在41分局。下午两点,金从桌子前面站起来走向维克玛,这次他神色严肃,语气冰冷。他说:让·维克玛警官,我们应该去哈里的公寓检查。

    不过他们先去的不是公寓,维克玛带着他到哈里以往经常出现的嗑药角落或者酗酒俱乐部里转了一圈,但一无所获。金·曷城沉默地跟在维克玛身后,维克玛听见他飞行夹克尼龙沙沙的摩擦声,然后冷不丁问:再和我说一遍,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金说,他需要一点额外关注。

    维克玛说,不是这句。

    金叹了口气继续说,他是我见过最棒的警探之一。

    金·曷城好像知道他此时此刻最想听什么、最不想听什么似的,除了这两句以外一点也不多说,任由他们之间的沉寂持续长达一小时之久,直到让·维克玛拿出钥匙准备开哈里公寓的大门。这把钥匙是很多年前哈里亲手交给他的,理由很简单:备用。他自己经常弄丢,就连放在抽屉里的备用钥匙都会找不到,于是干脆不要把它交给抽屉,而是交给另一个活人。

    但是他刚把它插进锁孔公寓门就自己开了,在另一侧撞倒一个空空如也的啤酒瓶。金·曷城在维克玛身后拉开了夹克拉链,维克玛听见他的手指摸过枪套的声音。

    不用紧张,曷城警督。他立即解释,他的公寓房门几乎不锁,拿钥匙只是以防万一。

    金点点头回应,你说得对,枪也是以防万一。维克玛吃不准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讽刺,但此时此刻也没必要纠结这个了,因为敞开的公寓门里面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和维克玛通常在哈里的地盘上闻到酒精和腐烂食物的气味不同,这回更多是血和肉腥的混合,像是屠宰场或者生食市场。于是他走进去,看见哈里·杜博阿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面容模糊,脑袋开花。碎掉的颅骨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后者沿着沙发靠背、他的脖子和肩膀流下来,看上去像几条交织的水道。

    他听见自己的耳鸣声,金的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哒哒声,还有他的问话:你还好吗,维克玛警官?

    维克玛想问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他的搭档看上去像是在沙发上死了,而且死透了,他的灵魂上了天堂或是下了地狱——都无所谓,总而言之他已经从这个该死的循环里一劳永逸地解脱。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他应该庆祝,他应该在他的尸体上喷礼花。

    金·曷城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需要坐下来吗,维克玛警官?

    他转头看他,张开嘴唇,话还没说出来就倒向了地板。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维克玛感觉时间已经流逝十年之久。他现在与哈里·杜博阿同岁,终于有资格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站在他的立场上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只可惜他看见的还是金的脸,金对他说,你感觉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他回答,然后推开他的胳膊,起身。他还在哈里的公寓里。

    金向后退了两步,不再伸手试图提供任何帮助。他用他乌黑的眼珠冷静地看着维克玛,似乎正把整件事情当作一起刚刚发生的案子那样汇报:受害者哈里·杜博阿,男,44岁,已经确认死亡。

    维克玛问,什么时候死的。金说,大概昨晚,不超过24小时。

    他突然觉得庆幸。万一他们昨天来过,哈里恐怕就死不成了。喔,不。他该觉得庆幸吗?

    维克玛咽唾沫,又问,自杀还是他杀?金说,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不排除他杀。

    维克玛说,两名警官在场,立案吧。金提示他,受害者是同事,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他摇摇头否决:

    “41分局没人能回避。”

    除此之外,也没有人会接这个案子。因为维克玛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死了对大家都好。为这句话他简直想捅穿自己,在肚子上戳个千疮百孔,直到痛不欲生。

    金·曷城思索几秒,严肃地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他走近哈里,在他面前蹲下来,仔细地将他从头到尾看过一遍。随后金根据案发现场的大致情况提出粗略的观察结论:公寓门开着,但没有强行进入的迹象,室内也没有打斗痕迹。受害人的额头上中了一枪,可是枪、弹壳和弹头都没有留下。基本能排除自杀,可能是熟人作案。

    维克玛撇撇嘴,不知怎的说了一句:不能排除自杀。

    金看起来很困惑。他抬起眉毛等着他给出理由,但维克玛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想杀了哈里的人可能很多——就连维克玛自己都有过这种冲动。他偶尔想,干脆朝着他的脑袋扣下扳机,再朝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一切矛盾都将迎刃而解,他们不再给任何人制造烂摊子,不再成为任何人的麻烦。

    而他已经无数次目睹过哈里把枪管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或者顶在额头上,然后对他说:维克,我不想再变好了。

    维克玛紧紧抓着制服外套,按住腹部弯下腰去,差点没跪在地板上。他想吐。

    金垂着眼睛看他,从口袋里抽出叠好的手帕,甩开,递过去。但维克玛只是摇头,把金的手轻轻推到一旁。

    曷城警督,我们该进行现场尸检。他低着头说,准确验伤更有助于判断案情。

    金表示同意。他把手帕重新叠好放回口袋里,接着提出:我来处理尸体吧,维克玛警官。你负责记录就可以。

    维克玛立即站起身。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工作手册拿出来,撕下一页粉红色的尸检记录单交给金。那意思是,不——你负责记录。金表现得倒是无所谓,他耸耸肩接下纸张,自动走到沙发背面不碍事的地方,在指尖上把笔转了一圈,等着维克玛开始。

    维克玛慢吞吞把塑胶手套戴上,站在哈里面前。哈里盯着他,他的绿眼睛睁得大大的,但颜色已经蒙上一层薄灰。他的额头上有个干涸的血洞,边缘规整的圆形,那是子弹入口。后脑勺则消失了一大半。

    他扶着哈里的肩膀稍微挪动,发觉他还在尸僵阶段。金说得没错,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然后他试图把他从沙发上拽到地板上放平,但哈里有点重,比平时都要重,维克玛腰都快断了才勉强让他躺好。像把酒醉的哈里拖上床。

    他已经无数次面对他的身体。维克玛回忆,在温暖的被子下面或者冰冷的卫生间隔板上,还有浴缸滚烫的水里。他不该在这时候想到这些。

    他解开他浸满血和脑脊液的衬衫,一颗纽扣接着一颗,暴露出他毛发茂密的胸膛。棕色的、卷曲柔软的毛下面是比麦色稍深一点的皮肤,干燥又松弛。以往他隆起的肚腩软乎乎的,但现在的手感已经像一颗干瘪的梅子,较低的气温延迟了哈里表面的腐败,但他的呼吸里已经带着致命的臭气。

    维克玛注意到有水珠滴落在他戴着塑胶手套的手背上,一颗接着一颗。他抬起头来看金,后者已经扭开头去望向公寓的窗外。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案件编号JV41-2203.1500,助手金·曷城,验尸官让·维克玛。

    距离他最后一次和哈里一起查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周。

    除了额头上的子弹孔,哈里的身体没有其他致命伤。他的大腿和肩膀仍有马丁内斯留下的痕迹,不过早就到了结痂的阶段;他的膝盖和手臂上有一些零散分布的淤青,维克玛知道那些大致是他喝醉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摔倒撞的。这么多年来哈里都幸运地没有因此摔断脖子,他一直觉得那是个奇迹。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划伤,肘窝里有密集的针眼,已经变成紫红色的一片。他在尸检表上报了毒物检测,只是为了知道他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用药过量。或许是毒品杀了他,让他出现幻觉,让他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

    但是他的公寓里的确没有找到任何子弹和枪支,就连他自己的佩枪都不翼而飞,维克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一天他得处理哈里·杜博阿的谋杀案吗?

    后来哈里被送进了停尸房。维克玛想,他会被冻在冷柜里面,脚趾上挂着标签,上面是他的姓名和年龄,出生日期,死亡日期。他会像一根冰棒那样,变得苍白或者青紫,身体缩水,又脆又冷;就像他们曾经一起走在雪天的夜晚。

    整理犯罪现场和邻居走访又花费了他和金·曷城半天的时间。一天之前,也就是昨天,41分局接到了一通匿名来电,正值七点三十分,警员们还没来齐,所以电话是茱蒂特接的。来电人的性别和年龄皆不可辨认,那个声音在听筒里表示自己有一些关于双重荣誉警督哈里·杜博阿被谋杀一案的线索。

    茱蒂特说我在听,接着对方说:“我目击了随迁警官让·维克玛在案发当天晚上进入哈里·杜博阿的公寓。”

    当时让·维克玛刚刚走进办公室,手里捏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他看见他的女同事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着难以置信和疑虑的目光。

    来电者不透露个人信息,但也没有其他人能证明维克玛当时并不在场。

    可是他有作案动机吗?维克玛在办公室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面对的只有一片寂静。除了金·曷城以外没有人敢回答,金·曷城说:我认为维克玛警官存在作案动机。但是他与哈里搭档已久,对他的熟知程度超过在座的任何人,如果行凶者是他,应该不会做得如此疏漏百出。

    维克玛不知道这句直白得像剑一样的话是在夸亦或者贬。但他感谢曷城警督的坦言,让他能够免去当即被铐上手铐。

    但他依旧被41分局限制了行动,金和茱蒂特不得不开启一场审讯,其余的人则去搜查了维克玛的公寓。不幸或是幸运,维克玛的公寓里没有发现哈里的枪,而且他自己的枪一颗子弹不少。没有哈里在,迅速的现场弹道分析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结果出来之前警局里没有人能判断这颗子弹从何种角度、什么枪里射出来。

    维克玛坐在审讯室里,坐在金·曷城的对面,坐在茱蒂特·迈诺特的对面,坐在哈里·杜博阿的对面。他看见哈里在眨着眼睛朝他笑。维克玛说,这是你想要的吗,哈里?

    哈里回答,是的,这是你想要的。

    调查走向了死胡同。而让·维克玛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既不能洗清罪名,也不能被立即定罪。他和普赖斯警长提出,如果他能有两天的自由时间,他会试着侦破这起案件。普赖斯警长表示不太可能就这样放嫌疑人出去乱跑,哪怕他是41分局最能干的警官之一。

    维克玛叹了口气,问:“那怎么办,把案子全权交给曷城警督,我只能被关在审讯室里无所事事吗?”

    警长回答:是的。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回公寓。但如果你消失的话,警局会立刻传唤你。

    维克玛说,那我回公寓。还有一件事是,哈里的警察手册能不能给我一份拷贝?

    警长说,你全拿走吧,也没人看得懂。

    不知为何,维克玛看得懂。只不过从手册里拼凑一个案子长达两小时之久。他回到公寓里把所有纸质档案抖散在地上铺开,好在它们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最上面的是哈里写的吊人案报告,维克玛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发觉里面还有他对金·曷城警督的各种各样的私人看法。

    现在维克玛有种偷窥狂的愧疚感了。但无奈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哈里在马丁内斯的七天里有多喜欢曷城警督。他依赖曷城警督,以至于维克玛对这种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除了吊人一案,剩下的案件记录都是他熟知的,因为那通常是他和哈里共同经手,写的时候他就在他身边——陪他该死的加班,或者看着他喝酒。他摸过他歪歪扭扭的圆珠笔字迹,下面发黄的啤酒渍,还有一些食物汤汁的痕迹。他感到他和他的过去是个假象,好像在某一刻早已不复存在。像这些废纸,会被其他人整理出来,进入垃圾桶。

    可是除了阅读之外,维克玛还能做什么呢?重新看好几遍尸体、在他肮脏的厨房翻找证据或者加班到深夜吗?他不知道。他毫无头绪。

    然后维克玛又睡着了。香烟被他攥灭在手里,他穿着背心躺倒在冰冷的窗边。他不记得吃了多少颗安眠药,他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打开药盒。但他醒来的时候睡在厕所地板上,嘴角沾着干掉的呕吐物,眼睛湿漉漉的,记忆一片空白。

    他头昏脑胀地站起身来,才发现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档案纸,有一角被不明液体浸透。他举到眼前试图分辨上面的内容,但字正在在纸上胡乱漂流。维克玛只能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然后他在模糊的视野里认出这里不是自己的公寓。

    这他妈的是哈里·杜博阿的公寓。

    门口的RCM的廉价塑料警戒线尚未撤去,沙发上两天前哈里在的地方贴着白色实线轮廓。维克玛扶着沙发靠背,踉跄了两步落座在他搭档的位置上。腐肉、血和尿的气味从垫子里满得溢出来,他也不在乎了,向后仰身靠进去,重新举起那张档案纸。

    纸上是哈里的字迹。案件编号HDB41-2003.0823,名为难缠的搭档。三月二十号,也就是五天之前,哈里死的一天之前。这应该是比吊人更新的案子,为什么在那一沓文件里没有被放在最上面?

    维克玛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被哈里藏起的记录。不知怎的他在整理的时候发现了它,看到了之中的内容,为进一步调查才来到哈里的公寓。他往下拼凑,上面写着:

    “51年3月22日,哈里·杜博阿被发现死亡于家中。他的搭档JV和临时搭档KK是第一目击者。”

    维克玛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然后档案继续写:“两天后(此处被划掉了)一天后,41分局接到一通匿名电话,指控JV杀害了哈里·杜博阿。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JV没有做,包括他自己——这是整件事情的重点,对吧?

    “当然,他也洗不清罪名。因为他没有夜生活,下班之后只把自己独自一人塞进公寓里。”

    维克玛骂了一句操你妈的,哈里。

    档案对此辱骂无动于衷,它依旧写道:“维克玛被41分局禁足了。本案被移交给KK和他的临时搭档JM。JV只好带走了哈里·杜博阿的警察手册,不久之后发现了本页记录。像一如即往的那样——JV几乎勃然大怒。他冲到哈里·杜博阿的公寓,以为这些只是个该死的恶作剧,尸体是伪造的,他没有死。但人死了就是死了,要说’死’是什么呢,此刻被冻成冰棍的哈里·杜博阿就是死亡本身。”

    哈里就是死亡本身。维克玛发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他恼火得快要把薄薄的纸页捏碎。

    “或者比起勃然大怒,JV更崩溃一些。他无时无刻不精神紧张,挖苦别人的时候刻薄言语里流露少量的幽默感,但是,嘿——这不就是JV吗?我忘掉了一些事,也不妨碍他是一个难缠的搭档。你永远可以依靠一个难缠的搭档。”

    维克玛又把自己的指关节咬破了。他用舌头仓促地舔掉汩汩涌出来的血,一些猩红色的痕迹印在纸页的角落。他继续往下看,后半部分的圆珠笔字迹被不明液体洇开,他能隐约分辨出其中“白痴厄运漩涡”的字样,不过大部分都已经看不清。

    白痴厄运漩涡又是他妈的什么鬼?他想,是他的什么吸毒伙伴,还是酗酒兄弟会?他就干脆一条路走到底,穿好外套去哈里以往经常停留的小据点里又逛了一圈,但那些地方都没有人知道白痴厄运漩涡这个名字。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维克玛才想起来,哈里的足迹遍布加姆洛克,但马丁内斯是他唯一缺席的记忆。他裹着单薄的衣服在寒风里来到北边,从渔村开始找,接着很快就发现了在破楼墙角的流浪汉聚集地。

    最中间的那个男人用慵懒的声音对着他喊了一声:嘿,老兄,是龙舌兰日落的搭档。

    搭档二字上加了重音。

    维克玛说,操他妈的龙舌兰日落。你们哪个是什么白痴厄运漩涡?

    中间的男人回答,我就是。然后他把维克玛上下打量了一通,指出:你比预定的时间来晚了。

    维克玛回答我没跟你们预定过什么时间。

    白痴厄运漩涡随即大笑了两声,旁边的两个神智不清的醉鬼也跟着笑。他就黑着脸等他们笑完。约莫半分钟之后流浪汉们终于消停下来,然后漩涡又说:你当然没有,是龙舌兰。他说,让·维克玛——那是你的名字——一身都是黑色的家伙,他会在23号或者24号什么的找过来。但你明白的,我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几月,几号,都不知道。于是龙舌兰又说,那你掰着手指头数五天吧。我们数了三天,今天第四天了。

    维克玛咬了咬嘴唇,把那张档案纸举到漩涡面前,问:是你杀了龙舌兰?

    白痴厄运漩涡几乎无动于衷。他的眉毛挑得老高,他向后靠了靠,眯起眼睛,努力试图分辨纸上的字迹。然后宣告失败。

    不,那男人揉着肿胀的眼泡回答,龙舌兰杀了自己。

    维克玛的胃猛地拧转,刺痛几乎让他失去平衡。他弯下腰来按着腹部,苦笑了一声:“可是他的枪和子弹呢?”

    对方拉开自己的利卡尔运动服,从里面抽出了一把手枪,朝维克玛递过来。那是一把维利耶 9mm 转管手枪,哈里·杜博阿的警用佩枪。白痴厄运漩涡的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两个铜色金属块,一个是被压扁的弹头,另一个是浑圆的弹壳。弹头上面沾着血渍。

    维克玛把它们都捡起来,听见哈里在耳边轻轻笑。

    嘿,我得把弹头从他的脑浆和血里面挑出来,你知道那些东西的味道有多难弄掉吗?漩涡说,抹在衣服上,要闻个两天两夜。

    维克玛没出声。他打开弹膛检查,里面只空了一格,就是这颗子弹。

    白痴厄运漩涡继续说,整件事情太概念化了,你根本无法想象。

    维克玛说,你讲吧。

    白痴厄运漩涡就津津有味地开始他的故事:那天龙舌兰过来找我们喝酒,喝着喝着他突然举起瓶子朝我们敬酒——这倒是没什么的,大家都喜欢气氛高涨一点——但他很快就开始提出一些奇怪的建议,他对我说,我们搞个恶作剧吧。

    我说,什么恶作剧?龙舌兰突然就不说话了,他往自己的鼻子里吸了一口思必得,接着撸起袖子开始往静脉里面打什么东西。我猜那是安非他命吧,要么就是鸦片酊、吗啡一类的。肯定是在这附近搞不到的好货。龙舌兰磕嗨了之后就搂着我的肩膀说,维克,跟我回公寓吧。我回答他,我的名字不是维克。他说,你当然不是。随后他就说,让·维克玛——就是你,你会在五天之内出现。

    漩涡指了指维克玛。维克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如果再不坐下来,待会恐怕就要给RCM出丑了。他轻声问,然后呢?

    白痴厄运漩涡回答,然后龙舌兰开始又哭又笑的,对着我喊维克,要么就喊让,非得把我弄去他的公寓。我拒绝了半天,说,嘿老兄,我真的不跟别人回家,麻烦事太多了。但龙舌兰像是没听见似的,硬是拽着我走。不过到了之后发现他的公寓简直像垃圾堆,跟这个小角落没什么区别,你知道吧?像真的回家一样。我就无所谓了,躺在他的地板上继续喝。可是龙舌兰忙活别的去了,我也不在乎。等到半夜——或者凌晨,他把我拽起来,坐到沙发上,把枪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脑袋。

    他说,维克,看好了。我说,白痴厄运漩涡不叫这个。龙舌兰说,当然。接着他又说,我的东西全部留给你,橱柜上层有很多酒,底层还有点止痛药,都是你的。帮我做一件事情。

    维克玛问:“什么事,给他妈的RCM打一通匿名电话把凶手栽赃给我吗?”

    白痴厄运漩涡朝他打了个手指枪。宾果,他说,就是如此。

    隆隆的海浪和尖锐的耳鸣已经淹没了整个渔村。维克玛终于在一旁坐下来,坐在冰冷的土地上,从牙缝里挤出笑意。漩涡仍继续着他的故事,他澄清道:龙舌兰说了,这并不是栽赃——只是说一句无法证伪的目击证词。我说好啊,反正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他就继续说,维克,你最好了。

    然后龙舌兰终于把手指搭在了手枪板机上,我插着腰问:所以你打算就这样,死在沙发上?他回答是,在枪响之前还有一件事——待会把枪、子弹和弹壳都带走,交给维克。

    我点头答应了。龙舌兰的一点小心愿而已,要帮他完成才好。

    然后他笑了,我从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夸张、那么扭曲,他的脸几乎搅成一团,变得不再像脸,而是一个标志。快乐的标志,死亡的标志。他说:

    “我知道你都会答应的,维克。最爱你了。接下来看好……”

    话还没有说完枪就响了。砰的一声,惊雷打在额头正中央。龙舌兰的尸体倒在沙发上,像一片厕纸。我对他耸耸肩说,我不是让·维克玛啊。

    接着白痴厄运漩涡凑到维克玛的旁边,捏住他的肩膀:“维克,该站那儿的是你吧?”

    维克玛一言不发。

    他举起手上哈里的枪,朝着远处的灌木扣下扳机。一枪,两枪,全部打空。然后那东西被他丢在地上,他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解开,拿过白痴厄运漩涡手上的酒瓶,仰起头灌进嘴里。

    那玩意儿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比不上从水龙头里接出来的、带着重金属污染的水。他就问,白痴厄运漩涡,龙舌兰日落给你的止痛药是什么?

    对方回答,大部分是哌替啶,有一支吗啡。

    维克玛说,把那支吗啡给我。不然我他妈的现在就在你脑袋上开个洞。

    漩涡把针筒丢给他,说:随你,龙舌兰的搭档。

    然后维克玛在沉默中脱掉了制服,开始卷自己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再卷上肘窝。他用牙咬掉针帽,把针尖抵住自己青色的,略微隆起皮肤表面的静脉。猛然,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尚且新鲜的、粉红色的孔,在渔村傍晚的暗光下显得格外熠熠发亮。

    他沿着那个孔把新的针头扎进去。

    “你的恶作剧得逞了,哈里。”让·维克玛说,缓慢地把推入血管。

    “你的恶作剧得逞了。”



-FIN-




*为了以防有读者没打过这个奖杯,说明一下这个梗来自《迪克·马伦和错误身份》,游戏中书店可以买到这本书,感觉在阴阳钱德勒,就挺好笑的。

MRT

#极乐迪斯科#哈里让#丛集性头痛#

*只要哈里·杜博阿还在,他的头痛就停不下来。

*小段子,甜的。


    医生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丛集性头痛。让·维克玛合上眼皮又睁开,但对方平静地盯着他,丝毫没有解释这个陌生名词的意图,他就只好问:你说什么头痛?医生又说,丛集性头痛。好吧,这回他勉强算是听清楚了,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如果医学诊断就是两个常用的名词拼到一起变成一串新名词的话,那随便翻字典都能找出来百八十种全新疾病。

    说实话他只是觉得很痛,没什么特别的。起初可能会发生在睡眠不足的时候,尤其是熬夜替哈里·......

*只要哈里·杜博阿还在,他的头痛就停不下来。

*小段子,甜的。



    医生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丛集性头痛。让·维克玛合上眼皮又睁开,但对方平静地盯着他,丝毫没有解释这个陌生名词的意图,他就只好问:你说什么头痛?医生又说,丛集性头痛。好吧,这回他勉强算是听清楚了,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如果医学诊断就是两个常用的名词拼到一起变成一串新名词的话,那随便翻字典都能找出来百八十种全新疾病。

    说实话他只是觉得很痛,没什么特别的。起初可能会发生在睡眠不足的时候,尤其是熬夜替哈里·杜博阿收拾烂摊子之后:因为一旦他的搭档搞出些狗屎名堂他就得几天几天没法睡觉地帮他擦屁股。三天只能睡四小时,还得连轴转五六天,是个人都撑不了多久,但维克玛奇迹般地熬过了整个春天。

    他知道哈里在春天的时候高度不稳定,会闹得很厉害;每天晚上如果不严密看着他的话第二天可能就会在人公寓里面发现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后脑勺被轰飞了,枪管还含在嘴里。有好几次维克玛差点看着他自杀,可是哈里不肯把枪交出来,他就只能搬进哈里的公寓里面去,等哈里睡着,再睡在那个该死的沙发上。

    或许是沙发太硬了,或者太久没洗过。第二天起来维克玛觉得脖颈快断掉,附带后脑勺像是挨了一棍子,随着额头的血管一起砰砰地跳。他把自己从沙发上拖下来,拖到街上,再拖到41分局;接完一杯咖啡就看见哈里在办公桌上抱着酒瓶继续睡觉,屋子里已经充满了新鲜的香烟味,麦克·托森和切斯特·麦克莱恩在大声聊天,一边对着哈里乱七八糟的头发弹飞烟灰,比谁他妈的瞄得更准。

    维克玛觉得耳鸣。他在尖锐的耳鸣声中分辨出了茱蒂特对他说早安,以及哈里的呼噜声。

    一杯咖啡可以缓解大半疼痛。据说是咖啡因收缩血管或者兴奋中枢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这东西起效、让他还有精力分配给工作,他就不担心滥用问题。

    他从一开始每天一杯过渡到每天四杯,然后某天突然发现咖啡因对付头痛已经没用了,反而喝得越多他就越难受,那种苦涩的液体让他的胃整日翻江倒海,午餐之后则更甚。终于某一次他下午三点钟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伴随太阳穴剧烈搏动,鼻涕眼泪流了满手都是。他反锁隔间门,跪在地板上靠着墙壁喘息个不停,低头瞥见深色水面上浮着食物残渣,然后反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

    他差点没晕在那里。可能过了二十分钟哈里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动静,立马就猜出里面是维克玛,然后一边敲门一边朝他喊:你不是睡在马桶里了吧?

    让·维克玛赏了他一句脏话。他出来的时候看见哈里还站在门口等着,后者若有所思地凑上来,半分钟后宣布他的推理:今天的午餐大概率是坏掉了。

    哈里算是猜对一半,而维克玛也不想再喝那么多咖啡。

    春天过了之后,他的头痛从早上消失,开始在一天中不定时发作。但这些都是尚可忍耐的范围,用工作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疼,只是下班回去或者午间休息,他就得用点冰的东西贴在额头附近。

    疼的时候他会感觉办公室比平时都要吵,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异常清晰入耳,震得他颅骨共鸣。还有他的桌子离窗户很近,他甚至还能听见楼下街道的声音,阳光刺得眼睛直流泪,他只能逃一样地避开办公室,钻到楼道里,咖啡角,要么就卫生间。在又暗又安静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但维克玛不知道究竟离开办公室的哪个环节出了毛病,因为哈里总能找到他。然后在他耳朵边继续嗡嗡作响,一刻也不停地叨叨,维克玛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了就朝他吼,让他滚蛋。吼了几次没什么效果,哈里还是找过来,给他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思必得或者处方安非他命。

    哈里说,你头痛是吗?这个很管用。

    管他妈个屁用。维克玛说,别磕药了,哈里·杜博阿。

    然后哈里就会问,你要抽烟吗,你要喝酒吗,这些也可以治头痛。

    维克玛把脑袋埋在胳膊之间,捏着太阳穴,一句话也不想说。

    后来有一阵子他发作得越来越密集,一天好几次他右边眼眶剧烈作痛,像是针刺,又像刀绞,躺下反而更剧烈,坐着站着走路怎样都不是,只能默默祈祷它赶紧过去。但通常不持续一小时它也不会罢休,晚上睡着也能被疼醒,他就只能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走到厨房,走进卫生间,再走回卧室。

    头痛比闹钟还准,晚上睡着准时发作,上午准时发作,下午再准时发作,疼的时候鼻涕眼泪一起流,偶尔还要把吃的东西都吐出去才舒服,这时候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哈里还要凑过来在他旁边说话,不过维克玛盯着窗外来回踱步,什么也听不清。他埋头撕甲床的倒刺,手指甲陷进肉里,然后再接着来回踱步。哈里被冷落在一旁,就只好拽他的胳膊,结果差点挨了一拳。维克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觉得很烦。

    很痛,也很烦。

    然后医生说这是丛集性头痛。因为他几周来都是这样整日整日串联发作,跟丛集这个名字非常相匹配。

    维克玛问,那怎么办,我得工作。

    医生回答,如果你头痛发作就用佐米曲普坦鼻喷雾,但是你也需要预防性治疗。

    他继续问,需要干什么?

    医生说,需要吃维拉帕米。是一种钙离子通道抑制剂。

    让·维克玛听到今天第四个陌生名词。无所谓了,他想,如果是他能买得起的药,无非就是每天多吃一顿饭。

    最后医生写完处方,又说,虽然你这个年龄不太可能,但你需要神经影像学确认一下吗?

    维克玛问确认什么。医生回答,确认你的脑袋里没有长肿瘤。

    他笑了两声。他倒希望自己赶紧长个肿瘤,最好已经时日无多。然后他对医生摇摇头说,那些东西太昂贵,没必要。

    后来的实践表明鼻腔喷雾非常有效,它缓解疼痛的速度就像是打了一针阿片类止痛药一样。不过那个什么抑制剂吃得维克玛心悸和低血压,在严重头晕了好几次之后他才意识到医生讲过这些东西的不良反应,他似乎幸运地中彩了。不过有止痛药在,预防不预防也无所谓,他干脆就不吃了。

    但喷雾会用完,喷雾也会忘带。他又不是个有哮喘的小孩能一直记住随身携带喷瓶,出去查案子制服口袋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供它栖身,丛集发作期突然来临的时候可能也会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就只能忍着疼痛和暴躁的情绪跟他的搭档外派查案。哈里问他怎么了,他说头痛。哈里又问你吃药了吗,他说我他妈的不吃兴奋剂。哈里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嘟囔:好吧,那这回就只能硬挨过去吗?

    喔,当然。他已经这么挨过很久了。从不知道哪一个春天开始,这些该死的疼痛就再也没消失过,也从没缓解过。他想或许哈里·杜博阿不在他就不会痛了,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可是他的搭档。他们该死的形影不离。

    直到这一年的冬天,他们在马丁内斯接了个案子。有个人在树上吊死,而哈里喝得烂醉如泥,把他的同事们都赶走了,当然也包括他。维克玛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他回到41分局,感觉胃部空虚。然后他吃了晚饭又吐掉,回到公寓里,睡着之后又被头疼醒。他晃晃瓶子,发现佐米曲普坦喷雾也空了。

    到第二天上班,维克玛进办公室就听见哈里正给朱尔斯·佩迪鲁打无线电电话,一边诉苦还一边要钱。茱蒂特说要帮哈里,可是看看这41分局,除了他们几个可怜虫还有谁能帮他呢?于是维克玛又去了,回到马丁内斯,找到哈里·杜博阿身边。他以为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搭档,直到他看见哈里身边站着金·曷城警督,听见哈里问他,你是谁?

    好吧。让·维克玛想,好吧。

    哈里的案子结束总归要回41分局,至于带着谁回、以后还跟谁搭档,跟他都没个半毛钱关系。他一分钟也不想管这个精神病了,他也终于不需要忍受头痛。

    但是显然维克玛错了,因为丛集性头痛是没法治愈的。要么预防,要么发作。他不想吃维拉帕米,就只能反反复复发作。可是不知道为何,有时候佐米曲普坦鼻喷雾也开始失效,但头痛不再准时发作,他半夜不再痛醒,右边眼眶的剧烈刺痛偶尔变成左边,或者两侧一起。像是有一颗心脏被塞进他的脑袋里,突突地跳,要把眼球挤碎。

    声音和光亮又开始折磨他,头疼的时候他要跑去厕所把自己关起来,缩成一团。只是哈里不再跑来找他,也不再凑到他耳边叨叨烟酒和兴奋剂,维克玛倒是轻松了很多。他不用担心哈里跟他磨蹭到警局下班还缠着他,就放心地等所有人都走了再趴在自己的桌上挨过这一波疼痛。

    他趴着趴着差点睡着,或者是昏过去,维克玛自己也分不清楚。但他猛地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什么东西。他抬起头来,看见哈里·杜博阿站在他面前。他刚刚把他沾满酒味的绿西服外套披在他身上。

    哈里说,你又头痛了。

    啊哈,他忘掉了这么多事,竟然还记得这个。不过维克玛很疲惫,他声音虚弱地问他你在这干什么,对方没搭理他,自顾自继续说,你吃药了吗,或者那个什么喷雾。

    他叹口气摇了摇头:不管用。

    哈里眼睛一亮,说你终于想尝试兴奋剂了?

    维克玛哑着嗓子吼,趁早滚蛋。

    他的搭档耸耸肩,在他面前坐下。他盯着他看,接着把脸埋在手掌心里,没有力气再继续说话。但是哈里今天安静得很,维克玛不开口他也不吭声,就那么在他办公桌前面干坐着。

    哈里的外套虽然很难闻,但是它很暖和,让他又一次昏昏欲睡。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失去意识了一阵子,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底下泛着一点点路灯的橙色。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墙上的挂钟,看见时针分针相互重合;定了定神,发现哈里·杜博阿竟然还在眼前。

    他的搭档立马说,你醒了。还在疼吗?维克玛纳闷,这听上去是在关心他,根本不像哈里会说出来的话。

    他于是缓缓伸手扯下肩上的外套,说:要拿回你的衣服的话请便。

    哈里摇摇头问,你还疼不疼?

    维克玛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烈的绞痛似乎消去,剩下一些隐约的、难以言喻的不适。像是脑子被晃碎了,只要稍微动一动它们就会在颅骨里面横冲直撞,带着液体汩汩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只能答复:不疼。

    哈里看上去如释重负,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他又热又厚的掌心捏维克玛的肩膀。维克玛觉得自己的锁骨都要被攥碎了。他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拨开,也跟着起身,没想到刚刚直起腰就开始天旋地转。他踉跄一步想扶住桌子边,结果还是径直摔进了他的搭档怀里。

    或者说是哈里主动接住他的。哈里在他耳边惊呼:哇哦,嘿!慢点。维克——慢点。

    他被哈里两条强有力的胳膊钳着,有几秒钟一点也动不了。他感觉自己的腿无法支撑体重,只能按着哈里的胸口试图推开他。但哈里不让,硬要把人重新放回椅子上。

    坐下,他用命令的口吻说,你怎么跟宿醉了似的?然后哈里得寸进尺,撩起他的刘海摸他的额头,捧着他的脸观察他,摆弄来摆弄去。

    维克玛气得想骂人。他说,他妈的,你是谁啊?

    哈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他以为这回终于换维克玛了,原来头痛发作也能失忆。维克玛倒是想失忆呢,忘掉这张毛绒绒的脸比什么止痛药都要管用。

    他叹了口气补充说,你是谁啊,那个哈里·杜博阿才不会花时间来关心搭档的身体健康,每天下班之后着急把自己灌进酒瓶里还来不及。然后维克玛仔细想了想,问:

    是曷城警督吗?曷城警督把你变成什么了?

    哈里于是不笑了,但他也不说话。他坐在维克玛桌子对面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好像答案就在那儿似的。

    沉默似乎蔓延了几光年。把整个办公室,整个41分局,加姆洛克,瑞瓦肖,海湾西岸,乃至整个伊苏林迪半岛全部吞噬。他和哈里在末日的最中央,看着灾难发生。

    接着哈里呢喃:没变成什么,我带你回公寓吧,维克。

    他带他回公寓?维克玛恍惚感觉自己恐怕是一觉醒来下了地狱:他看见这种哈里是要遭天谴的。

    但是哈里理所应当地朝他伸出手来。他脑子一热抓住他的手,被他轻而易举地从椅子上拽离。哈里把车开进了海里,他们就只能沿着永劫路慢慢往回走,维克玛披着哈里的外套,哈里在他旁边抽烟。

    他感觉自己某一瞬间好像走回了好几年前,他们第一次知道彼此住得很近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下班,偶尔一起上班,午夜的街上有巡逻的马蹄声,清晨的街上有黑麦面包和咖啡的香气,哈里捏着打火机给他点烟,在他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颤抖,然后捏着他的肩膀问,维克,你怎么整天黑着脸,多好笑啊。

    维克玛笑出声来,把哈里吓了一跳,香烟差点都掉在鞋尖上。他们不约而同在漆黑的街道边停下,相互对视。哈里·杜博阿比他高快一头,肩膀也比他宽得多,维克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自己的搭档,突然觉得很陌生。

    哈里问,笑什么?

    维克玛回答,没什么。

    哈里又问,你在想以前的事对吗?

    维克玛把视线挪开,望着灰蓝色的天空。许久之后才承认:是啊。

    是啊,他也不是故意怀念什么的,就是突然想到了。他意识到那早就是上辈子的事情,而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转瞬即逝。

    后来哈里把他送到公寓,维克玛走进去,但哈里还在身后不肯离开。他抵着门,眼神飘忽。他不知道哈里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要恐慌发作了。以前他黏他黏得紧的时候也是因为无端的害怕和担忧,维克玛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次也是一样。

    他只好请他进来,然后不情不愿地抱他。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这些了。无论他跟他叫喊多少次让他戒酒,让他停止磕药,让他不要再糟蹋自己,都无济于事;但是哈里身上的一切灾祸此时此刻都会在拥抱里暂时消逝,这是维克玛唯一觉得他能帮上哈里的时候。

    于是哈里在沙发里窝着,闷在他脖颈里哭泣。维克玛知道他今晚没喝酒。他搂着他的肩膀,摸到哈里灼热的身体。哈里叫他的名字,他说好好,我在了。

    然后哈里靠着他睡着,维克玛陷进沙发靠背,感觉他的搭档沉重得像压在心里的巨石。他摸到衬衫领口湿漉漉的,那是哈里的眼泪;他又摸到脸颊也湿漉漉的,那是他自己的眼泪吗?维克玛盯着乱七八糟的茶几,感觉温热的液体缓慢淌过,沿着下颌滴落。

    他对着黑暗嘟囔,哈里,醒醒。

    哈里不说话。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泣,哽咽地喘不上气,浑身颤抖。哈里从他的肩膀滑下去,枕在他的大腿,但还是没醒。维克玛视野模糊,他摸索到哈里的头发和胡子,用力揪起来。哈里还是不醒,他睡得像一具尸体。

    他妈的,他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头又开始痛。但来得并不猛烈,只是温温吞吞的,若有似无。维克玛把哈里从身上扒拉下去,挪到沙发的一角,抱着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他流泪流到眼球干涸,喉咙沙哑得根本发不出声音,那个人却还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

    他用手摸哈里的脸,感觉他皮肤表面汗涔涔、黏糊糊的。然后维克玛低声说,哈里,哈里,能不能他妈的醒醒。

    他当然明白无济于事。他就是说说。

    他说好痛。好痛啊,哈里。哪里都在痛。

    哈里知道。哈里回答,你的药已经没有用了,可是你不想嗑兴奋剂,也不想喝酒,还能怎么办?硬抗过去吗?

    维克玛摇头:不,你朝我开一枪吧。

    哈里瞪大眼睛。

    他又说,朝我开一枪就能去医院骗吗啡了。

    哈里的表情僵在脸上,过了三秒他笑开,评价道:维克,这笑话真好笑。

    维克玛说,哈哈,对,开玩笑的。

    哈里还是一副愕然的样子。他酝酿了一会儿提议,那只能硬抗了。要么就睡觉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就算疼醒了也能再睡。只要闭上眼睛,一切总归会过去的。

    维克玛点点头。

    是啊,一切总归会过去的。

    

 -FIN-

    

    



有鹄曰沙棠

啊啊啊畫了……BGM是《分手就分手》,還有黃德彪part沒畫完,畫完了再發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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