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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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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鲤

彪瘾犯了所以来吸吸彪。忙到发昏的时候就容易产出这种蠢玩意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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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瘾犯了所以来吸吸彪。忙到发昏的时候就容易产出这种蠢玩意儿,对不起!



烛鲤

【授翻】寻鸟之笼 第二章:火柴是有福的

本章两万字。抱歉译得非常慢!最近忙到吐血……下一次更新要在四月了。在括号内保留了每个人名字的原单词(因为名字是文章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以及原文中非英语的部分(这部分只能完全依赖翻译器)。水平有限,如果有翻译错误敬请指出!

喜欢的话请去给原作者点赞评论!嗷3:A Cage, In Search of a Bird,作者Sari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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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两万字。抱歉译得非常慢!最近忙到吐血……下一次更新要在四月了。在括号内保留了每个人名字的原单词(因为名字是文章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以及原文中非英语的部分(这部分只能完全依赖翻译器)。水平有限,如果有翻译错误敬请指出!

喜欢的话请去给原作者点赞评论!嗷3:A Cage, In Search of a Bird,作者Sarielle


绮叶雪

【金&哈里无差】Current

*没按照原作对话来。但惯例采用第二人称。

*很自由地顺着我的想法往下写,所以可能没什么故事逻辑可言。

*特别鸣谢 @Reg ,能产出这篇2.5k小短篇多亏了这只加拿大猞猁(什)。


《Current》


“日出,帕拉贝伦。”


金·曷城警督曾用这样一句短促有力的话语向你致以清晨的问候。尽管他的枪械名为“止战者”,尽管经过这几日以来的相处你早就知道他内心深处对世界投以理想的和平主义(它虽然沉默,但仍然作为燃料在他的心脏里炙烫着),他也不会畏惧和犹疑于告知你“准备战斗”这一事实。...


*没按照原作对话来。但惯例采用第二人称。

*很自由地顺着我的想法往下写,所以可能没什么故事逻辑可言。

*特别鸣谢 @Reg ,能产出这篇2.5k小短篇多亏了这只加拿大猞猁(什)。

 

 

《Current》

 

“日出,帕拉贝伦。”

 

金·曷城警督曾用这样一句短促有力的话语向你致以清晨的问候。尽管他的枪械名为“止战者”,尽管经过这几日以来的相处你早就知道他内心深处对世界投以理想的和平主义(它虽然沉默,但仍然作为燃料在他的心脏里炙烫着),他也不会畏惧和犹疑于告知你“准备战斗”这一事实。

 

在你从枪战中幸存下来以后,股骨附近的肌肉群每过一时半刻都向你呐喊着要偃旗息鼓。你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平心定气曾给予你极大的鼓舞)忽视它们的抱怨,像个尽职尽责的警探那样与金·曷城警督一同继续着吊人案的搜查。

 

你推开褴褛飞旋的冬季大门,马丁内斯三月未尽的寒风仍然携带特有的萧索之气袭来,鼓胀起你迪斯科风格的金黄色喇叭裤腿。你在金·曷城的注视中走向他心爱的库普瑞斯锐影——枪战发生时,这位湖蓝色的辣美人就在如此靠近的地方见证着。你抚摸它冰凉且硬质的肌肤,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我很高兴看到你毫发无损,老朋友。”

 

金·曷城听见你的言语,沉默半晌,似是叹息一般从双唇中倾吐出来:“我更希望你也是,警探。”他暗示的目光扫向了你的肩部,射中你的两颗子弹其中一颗曾穿透那里。

 

你忽然记起眩晕之中负片一样的世界,所有光、所有声音都变得像群星,在你的神经之中跟随电信号的断续而闪烁。你曾在那时听见金·曷城焦急的呼唤,他是如此渴望拉住你精神的最后一柱弦,使你不要轻易落入睡神与死神的罅隙;你也听见他带着些许绝望的呢喃,像破空掠过的一道蛇行闪电——"God,please."

 

你的心脏忽然品尝到一股压抑。想象的触须飘忽着编织和延展出你意识全无之后的图景:金·曷城警督是如何在被枪托击中的轻微眩晕之中将血泊中的你抬上简易担架,又是怎样在你被搅拌得破碎的血肉中寻找可能嵌入其中的子弹?那片在你模糊意识之中涌上来覆盖一切的橙黄色,何尝不是这世上最为坚韧的一张密网,牢牢地接住了你濒临破碎、摇摇欲坠的灵魂?

 

金·曷城警督从来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的化身,在你陷入失血的眩晕之时他少见地透露出慌乱的那一面,这令你自责难过的同时,又难免有一丝得意和窃喜——凤头鹦鹉张开冠羽招摇过市的性子实在是深入你的骨髓,但归根结底,炫耀的源头只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在意之人的重视。也许没有什么比“看,我就是那么重要!”要更给予凤头鹦鹉自信的资本了。

 

你沿着方才的思路想到金·曷城少有被激怒或表现得过分沮丧的时刻,但——他的底线又是那般分明,根深在属于他的苦难、他的身份认同之咒诅的土壤之中。即使你,一个生来一副瑞瓦肖面孔的、五官机能良好而富有体魄(你的教练身份毋庸置疑!强身健体如是说)的家伙,无法切身理解金·曷城的难处与困境,但这不妨碍你在他受到所谓“传统主义”目光的蔑视之时,作为他的搭档给予他支持和鼓励。更何况这位扭矩呆子、机械狂人同样精通讽刺和修辞,抛开观点本身的支持与否,你实在觉得那样的他真是*酷毙了*。

 

你想起那位种族主义司机,想起他故作无辜友善说着“欢迎来到瑞瓦肖”的虚伪笑脸,他被讽刺后迅速切换的熟猪肝色脸颊,还有被你和金这对绝妙搭档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恐吓后狂流的冷汗,不由得笑出了声。金·曷城在库普瑞斯锐影前波澜不惊地瞥了你一眼,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逐渐熟悉了你过分活跃的思维模式,早已知道你即使看起来缄默着实际上仍旧在喋喋不休,所以也自然对你突然的神色变化或奇异举动接受良好。

 

你拉开湖蓝色美人的车门,接通57分局的无线电广播,爱丽丝的声音依然透露出训练有素的特质从电子猫呼噜后传来。你思索了几秒钟,试探性地开口上报雇佣兵审判的内容,无线电中果然传来异样的声响,再度恢复通讯时爱丽丝重复了一遍询问,显然没能听见你方才吐露的任何信息。

 

“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尝试过向局里汇报,”金·曷城摇了摇头,“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显然,有人正在监听马丁内斯海湾附近向外发出的所有无线电。一旦听见任何关键词,他们就会切断通信。”

 

“你说,还有可能是哈迪兄弟吗?”你摩挲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下巴,“他们似乎以前就熟练掌握了无线电监听技巧。”

 

“我不认为是他们,警探,”金·曷城指出一个符合情理但也令人无奈的事实,“他们在雇佣兵审判中折损了好些人,于情于理都不大可能在此时监听并切断无线电——你刚才也看到他们在包厢的状态了。更重要的是,掌管无线电技术的是安格斯。”

 

你明白金·曷城警督未说出口的台词——安格斯没能从雇佣兵审判中活下来。这是一件有些令你感到挫败的事,逝去的六人具有所有鲜活生命倏忽苍白的色调——你不得不承认在死神面前,所有生者都只能被迫成为习得性无助模型的载体。

 

“你已经尽自己所能,这已是力所能及最好的结果了。”

 

警督安慰的话语驱散那阵裹住你身躯的冷风,重新加满了你的灵魂燃油箱。你抖擞精神,将思绪从怅惘中抽离出来,回归到对现状的思考当中来:“看来在艾弗拉特和他的双胞胎兄弟手底下还有不少能人在做事。金,你认为我们应该去找艾弗拉特聊一聊吗?”

 

金·曷城警督沉吟半晌。“我想我们此行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投向集装箱的群居之地,“有何不可?鉴于目前我们暂时没有更多线索。”

 

越过弗利多杂货店,你和金沿着工会老板办公室门前的楼梯向上走。也许是坚忍不拔的耐力值终于告罄,骤然袭来的剧烈疼痛使你一个趔趄就要往前跌倒。在你的身躯与阶梯棱角进行不友好亲密会面以前,你感觉到未被衣袖包裹的手腕处传来皮革质感的触觉,微凉而舒适——紧接着是一股恰到好处的力,它使你免于肉体上加倍的疼痛,也使你感觉到某些特别的事物——即使沉默,也仿佛永远可靠、永远值得信赖。

 

正如同舟共济在见到金·曷城的第一眼对你诉说的话语。

 

金·曷城警督见你已经站稳,松开了拉住你的那只手,带着些许调侃关照道:“看来心灵电动马达有时也不是那么灵敏,警探。”

 

你努力忽视皮革质感离开触觉时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朝警督感激地笑了笑——也许那只是纪尧姆·列米利翁的拙劣模仿,但此刻,你真心希望这个笑容能向他表达百分之百的感激。

 

那位牛仔风格的哥们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挂在楼梯的围栏上。他方才注意到你的趔趄,含有敬意的目光看向你衣裤上的血迹,并向你颁发了牛仔精神的认证。通过他,你知道今日已经无法再敲开工会核心的大门,这条线索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么,只剩下一个地方了,”你看向警督说道,“接下来要去那座小岛上了。”

 

金朝你点头示意。你从他的肩上看见他身后映照的太阳,光辉与橙色的飞行员夹克融合在一起——你们已经准备就绪,正如那句枪托上铭刻的古老宣言、清醒后迎来的第一声问候。


END.

MRT

#极乐迪斯科#金哈里金#背道而驰#6:纸烟#

*本文只涉及金哈金单cp,不会有任何让哈让暗示。但怎么理解归根到底取决于读者啦。


    哈里·杜博阿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傍晚。他盯着漆黑房间里一面透光的墙看了几秒,接着意识到那不是墙,而是一层薄薄的窗帘。浅淡的暮色从布料后面散落进来,一些掉在地板上,另外一些掉在他的身上;然后哈里又发觉自己原来正躺在床垫里。至于在哪、是谁的床,皆不得而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马丁内斯——那个位于褴褛飞旋的温暖房间里面,远处会传来模模糊糊的汽车引擎声音,而身边则会有金·曷城警督正准备往他嘴里塞一颗多巴宁。......


*本文只涉及金哈金单cp,不会有任何让哈让暗示。但怎么理解归根到底取决于读者啦。




    哈里·杜博阿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傍晚。他盯着漆黑房间里一面透光的墙看了几秒,接着意识到那不是墙,而是一层薄薄的窗帘。浅淡的暮色从布料后面散落进来,一些掉在地板上,另外一些掉在他的身上;然后哈里又发觉自己原来正躺在床垫里。至于在哪、是谁的床,皆不得而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马丁内斯——那个位于褴褛飞旋的温暖房间里面,远处会传来模模糊糊的汽车引擎声音,而身边则会有金·曷城警督正准备往他嘴里塞一颗多巴宁。

    不幸的是,此时此刻他似乎孤身一人。这儿像停尸房一样寂静,除了自己的耳鸣什么都听不见,就连呼吸声似乎都在逼仄的房间四壁中央散尽了。他试着动了动,然后大腿前侧就传来一阵急促的疼痛把他从被子的边缘逼退回去;肩膀的酸涩紧跟而来,然后是额头和腹腔。哈里惊慌地哼了一声,迅速躺平试图恢复刚才的姿势。

    不适并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或许苏醒本身就是一种痛苦,比肉体上的任何痛苦都更甚。他本能地想,当务之急是找到金:很好,他还记得他,至少现在还没有上演第二次逆行性失忆。但之前破碎的记忆表明哈里在断片,有点像宿醉后的早晨——只是现在正值傍晚,他舌头上也没有熟悉的酒精味,反而净是苦涩,像是把胆囊吐出来又在嘴里给嚼破了。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哈里很想干呕。他不得已才对着黑暗轻轻喊:“金,你在吗?”

    黑暗对他的呼喊无动于衷。哈里继续盯着看,视野里有几团红色的东西,他看到哪儿,那些东西就跟到哪儿。

    “金?”

    他又叫,声音比刚才还小。显然金不在这个房间,否则他早该出现了。原本哈里还期待过这或许是金的床:如果真的如此,他断片之前发生的事情应该挺刺激的。而他还躺在这儿,说明情况不仅刺激而且乐观,那推理结果就只剩下一个:



食髓知味 - 他把你睡了。


争强好胜 - 凭什么不是你把他睡了


能说会道 - 主语的调换实际上并不改变本质,本质是你们做爱了。


    什么?!


逻辑思维 - 但是注意前提假设是:你在金的床上。此假设可能不成立,可能你只是在自己的公寓床上喝断片了——这才是此时此刻最合理的推断。案子结束,金回到属于他的分局,而你不得不孤身一人处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面对现实吧。


同舟共济 - 另外,即使假设成立,你们也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在极端情况下金会怜悯你并允许你睡在他的床上,因为你是他的搭档。


    这些可能性之间的落差太大了。真糟。


逻辑思维 - 顺带一提,你们是临时搭档。我真的怀疑他是否会这么仁慈——这样显然得不出结论的。想想别的线索吧,来这里之前你还记得什么?

 


    但是哈里不记得。他最新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潮湿海面上漂浮着的孤独堡垒里,停留在狭窄的码头,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海风吹起刘海;他从梦里短暂地走出来,踏上浑浊的水面,追逐过去破碎的影子。逃离虚无疼痛的时候,他又见到金在眼前。警督问他,你怎么了?哈里回答,是关于前任的梦。然后警督沉默着点点头,陷入思绪,或者只是咽回去了某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然后他们把行凶者归案,站在寒冷的渔村里、狭窄的土路中间,开启一场漫长的对话。对话结束了吗?结束了。他们登上一台轰鸣的汽车,狭窄的后座上,哈里能感觉得到金的体温,就在他身边。接着,哈里靠着金的肩膀与汽车一起驶向虚无。

    好像从周一开始无论哈里多少次从梦中醒来,金都会在他旁边;而这段几天的记忆几乎占据了他空白人生的全部。

    哈里再次从床上起身,踉跄踏上地板,朝着透光的窗帘走过去,一头撞进苍白的夜色里。他的脑袋磕到了冰冷的窗玻璃,看见楼下街灯正亮,三两行人沿着狭窄的路向远处走。似曾相识的感觉蒙上他的思绪,哈里便意识到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过了几百次几千次。每次他敞开窗帘坐在这里往嘴里灌酒的时候都会清点路过的人数,直到失去意识倒在地板上,就连早晨刺眼的太阳也丝毫叫不醒他。

    哈里无法回忆更多,细节模糊不清,脑子混沌不堪。他只能祈祷:不,别又是酒。如果这是为了庆祝结案,他也应该用这杯敬金,而不是敬自己衰败的身体和这扇沉闷乏味的窗户。他用额头贴着玻璃,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油脂印,然后想念着睁开眼睛能看到金的时候。

    好吧,公寓不会只有一个房间,金或许在外面的客厅里等着。于是哈里转身丢下街道,借着更多落进屋里的光看清了出去的路,意识到那门缝下面有一层更明显的亮色。他推门,被外面的人造光线刺了眼。

    客厅的布置相比卧室更加陌生。远处有一盏落地灯,它发出的脏黄色光照亮了半个地板,半张桌子,半个沙发,还有半个沙发上的不明轮廓。

    哈里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分辨出了一张报纸,然后是两只手和一个黑色的脑袋。至此他已经十分确定有个人正坐在他的沙发里,但那人不是金·曷城警督。还没等哈里开始做心理准备,报纸就哗啦一声降下来一半;让·维克玛的脸赫然出现在那里,好像个不速之客。

    他的呼吸停了几秒,一大半是因为维克玛看上去简直是一颗穿着衣服的黑橄榄,脸无时无刻不皱巴在一起;另一半是因为对方开始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开始一场质问。但意外的是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你醒了。”



逻辑思维 - 好消息,我们现在有个知情人了。虽然不是期待中的金,但只要提问方式得当,让·维克玛也可以告诉你一切。


同舟共济 - 考虑到你刚刚经历过一些糟糕的事——他想着,态度尽量柔和一点。


通情达理 - 显然他做得已经不错了。维克玛平时对你的说话语气可不是这样。


食髓知味 - 但是——坏消息,你和金谁也没睡到谁,因为让·维克玛在这。


    啊哈,让·维克玛在这。


食髓知味 - 等等,你和维克玛有没有……


逻辑思维 - 没有。


博学多闻 - 没有。


    没有。对,没有。不可能。没有这样的事情。


疑神疑鬼 - 那行,别急着想维克玛了,先想想糟糕的事是指有多糟糕吧。是你被金·曷城警督抛弃了这种糟糕吗?他就这样把你丢给让·维克玛撒手不管?这简直是推着你进虎穴狼巢。


    哈-哈。显然提问方式得当的话,他可以告诉我一切:只不过是用恐怖的方式。


同舟共济 - 不。不论你怎么得罪过他,他也是你的搭档,而不是什么虎穴狼巢。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逻辑思维 - 话又说到得罪:忘记他可不是你的错。底气足一点,他从不该因为失忆的事情对你这么刻薄。


平心定气 - 你的错。那是酗酒导致的逆行性失忆,而你不该酗酒。


    非得现在跟他提失忆那些?我是指——他在这总归有点别的原因,这是我的公寓,对吧?


逻辑思维 - 嗯……呃……95%的概率是的。你可以理解为肯定是。


    所以问清楚金在哪、之前发生了什么才是最主要的。


能说会道 - 别往枪口上撞,让·维克玛的脾气倒也没有那么好。先随便问点别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哈里甩甩脑袋,然后朝着沙发走近。维克玛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用眉毛下面那双深色的、缺乏反光的眼睛看着哈里,竭力延长耐心持续的时间。直到哈里在他面前几米停下脚步,说:

    “呃,嘿——是你。”

    维克玛没有回答,只是点头,然后继续看着他。哈里被人盯得心虚,站进光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裤。然后他眨眨眼睛又说:“我这是在哪?”

    他清晰地听见他41分局的搭档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把视线挪开了,短暂地望着远处昏暗的墙面。看那表情的意思是:该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太荒谬了。维克玛已经替哈里擦过不少次屁股,他确实不在乎再多擦几次,一遍又一遍回答这些没营养的问题;因为这可能是跟哈里共事的过程中最好处理的一环。不过等他做好决定再次把视线投向哈里的时候,后者已经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所以你在这干什么?”

    维克玛咬着嘴唇,差点翻了个白眼。

    “你的公寓,哈里。”他快速地说,“你在自己的公寓里。”

    哈里点头,掀起眉梢示意自己正等待着更多答案。但是维克玛却不回答了,他看着他,目光长久地固定在他脸上,半寸都不移。

    “好吧。”哈里率先失去耐心,“发生了什么?”

    让·维克玛惜字如金:“你昏过去了。”

    又昏过去了。哈里思忖,所以不是酗酒,这某种程度倒是好消息。

    “那金呢?金去哪了?”

    “不在这。”他在名字上咬出一个重音,“只有我。”

    哈里耸耸肩:“所以你为什么在这,维克?”

    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僵硬得像一张面具。他的手指摩挲着报纸上的一个加粗的标题,滑过一半的时候才开口:

    “我为了坐在沙发上看两周前的报纸,顺便等你醒来好回答你这些垃圾问题。”他顿了顿,“你知道的。41分局通常没什么事做,所以我来陪搭档消磨时间。”

    “啊——哈。”哈里拖长声音,“没必要讽刺。”

    “完全没那个意思。“维克玛说。

    哈里沉默着撇撇嘴,他嘴唇附近蓄起来的胡须随着一起抖动。维克玛这才缓慢地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在肩膀和大腿盖着的纱布上多停留了两秒。墙上的时钟刚刚报过午夜十二点。

    “哈里,不如回你的床上继续睡吧。明天是工作日,别以为破了吊人案就不用起床上班了。”

    “看样子你是不用起床上班。”哈里脱口而出,“不然就是你喜欢睡我的沙发。”

    维克玛眯起了眼睛。

    “是啊,是啊。喜欢到不行。我就喜欢一年不洗的沙发垫,闻起来一股他妈的呕吐物味。”

    “嘿。又不是我让你在这的。”

    “当然是我自愿的。”他干巴巴地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把手里的报纸折好丢到一边。

    “你要走了?”哈里抱起臂。

    “没有。我是要给你准备点夜宵再走呢。”

    “真的?”

    维克玛看他,不接话。半晌才露出个疲惫的苦笑,一闪而过。

    “假的。有时间去看看你的冰箱,那里面堆的东西过期三四个月了。”他逐一陈述,“还有水槽。下水道堵着,你所有的脏盘子和刀叉泡在食物残渣和脏水里可能有几周。在这儿都能闻见屎一样的味道。橱柜里的蟑螂恐怕已经繁殖三代了。”

    哈里打了个冷颤,可能也有屋子里的暖气一份功劳。供暖费他没有及时缴纳,好在这间公寓还有电。他还隐约知道所有的方便食品罐头和包装袋也都堆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里,黑暗的地板上应该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物品:废旧档案、书本、胡乱涂鸦、案子记录和到处收集的垃圾——刚才摸黑过来的时候没踩到算他幸运。此外,酒瓶和酒罐都丢在卧室窗边。虽然深知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真希望维克玛没看见这些;金——如果一定要考虑这个情况的话——最好也别看见。

    “你会帮我吗?”哈里问。

    “想得美。”维克玛说,“想得很他妈美,哈里。”

    他若有似无地点点头。这没什么的,没人想收拾一间这样的公寓,就连哈里自己也不想,他的搭档也不会想承担这种烂责任。光是丢掉所有垃圾恐怕都得耗费个两天两夜。

    “好吧。那你尽管回家去,维克。但走之前至少告诉我金在哪吧?”

    维克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不愿意面对某个事实。然后他说:“曷城警督不需要休息,他得无时无刻在你身边当个保姆,是吗?”

    “不是。”哈里说,“只是我最后的记忆是和他在一起。在渔村里,在那辆汽车的后座上,我坐在他旁边。你也在。”

    “嗯哼。”

    “然后呢?”

    “哈里,别把我当成个犯人一样审讯。”维克玛说,“你醒来之后除了对我提问题就是该死的提问题,我是不是还得庆幸这回你至少记得我叫什么?”

    “我断片了。”

    “又是断片。”他的语气毫无期待。

    “拜托,我没有喝酒,这不是因为喝酒。”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能闻出来那股味道。”维克玛说,“既然曷城警督说了你没喝,那就暂且相信你没有。”



逻辑思维 - 嘿,他这话什么意思?同样一套说辞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管用了吗?


同舟共济 - 他想的是:因为每个人都习惯你撒谎了,你身上的酒味也会出卖你。你的说辞可信度一般不高。


    行吧,无所谓他相信还是不,至少告诉我金在哪吧?


同舟共济 - 我得说,他好像不是特别喜欢你总提到曷城警督。是因为你对金提出了那个邀请吗?


    邀请?


同舟共济 - 你当着自己三名同事的面邀请他来41分局工作。


    喔,是的。当然了。他跟我配合默契,何况我喜欢金。


同舟共济 - 而金也认真考虑了你的提议。如果他真的成功调职,你的小组成员会面临改变。比如:你的现搭档随迁警官让·维克玛是否还将维持他的角色。无意冒犯,但你跟谁搭档都可能是个累赘。


    所以让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如果他能如愿摆脱我。——而且他自己都说了,如果金调职来这里沾光的可是41分局。    


同舟共济 - 没头绪。可能怕金抢他的咖啡喝。


博学多闻 - 咖啡?呃。没人会喜欢41分局休息室的咖啡。那是真正的泥土味,干巴巴的泥土味。


    有可靠点的假设吗?


逻辑思维 - 他会分走他的薪水?喔,不。所有人的薪水都要用来偿还你开进海里的汽车。


同舟共济 - 你简直把曷城警督拉进了一个烂摊子里。他值得更好的。


争强好胜 - 比你更好的。金·曷城警督和让·维克玛会是一对好搭档。你就打算这么看着?


    那不是我的本意,老天……算了,总而言之告诉我该怎么继续提问吧。先想起来之前那些事为好。


循循善诱 - 试试这招。说服对方你有在认真反思和改过自新:



    “听着,我只是想知道我和金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你当然没有,哈里。”维克玛的语气说不好是否在讽刺,“你跟曷城警督的关系很好,好到他会把你送回来,送到41分局楼下。大门口。”

    “然后呢?”

    “然后警督回去了。鉴于你对他提出了一些‘邀请’,他现在不光要做自己的工作,还要给自己的分局递交申请。”

    哈里点头。

    “在那之前我和他在一起?”

    “对。”他笑,“从渔村出来之后我们顺路把曷城警督送到褴褛飞旋,你不想回41分局,非要跟着他。你们是挺形影不离的吧?”

    哈里没说话。

    “接着警督说:‘没什么的,让他跟着吧。我答应过他一些事。’你又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曷城警督答应你的条件?臭小子,我看他是被你耍了。”

    “金答应我什么事?”

    “是啊,哈里。”维克玛偏偏头,“答应你什么事?”

    哈里看着维克玛,那人似乎都不好奇,甚至也不太相信金真的对哈里承诺过什么;问这些只是走走流程。他等待着他的答案,不如说更像是等待哈里编造出什么新的故事。维克玛站起来之后离他很近,落地灯光在他们之间的逼仄空隙里被压缩成一层轻薄的透明膜,某个瞬间哈里似乎嗅到了维克玛身上的烟味。然后,一些不稳定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涌现出来,撞得哈里差点失去平衡。

    从渔村到褴褛飞旋短短两分钟的路程里,他似乎靠在金的肩膀上睡着了。他记得他的体温裹着他,那个削瘦的锁骨隔着一层尼龙夹克硌着他的额头。金任由哈里肆无忌惮地挨着,装作没看见朱迪特从后视镜里和维克玛交换视线。维克玛又瞥了他们两眼,抱起臂来,扭头看向窗外。汽车刚刚在褴褛飞旋门口停下,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就轻轻摩擦了哈里的刘海,然后金对他说:

    “醒醒,警探。我们已经到了。”

    哈里的本事是能在两分钟里把自己睡得找不着北。他从金的肩头栽下去,差点撞上前排座椅。金清了清嗓子,抓住他的上臂,提高声音重复一遍:“哈里,醒醒。”

    维克玛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他伸出手,揪着哈里的后领口把人拽起来:“嘿。别他妈睡了。”

    金顺势放开了他。他挪到后排座椅最靠边的位置上整理自己的领口,好让它们重新挺立在脖子两侧,然后他看着让·维克玛和哈里·杜博阿,后者正在低声嘟囔着什么,他的搭档则一脸不耐烦。

    “好痛,维克。”哈里说,“别拽着我。”

    维克玛立即松开手。是是,豌豆公主,他说,我也没有特别想碰闻起来像尸体的家伙。

    哈里应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脏字,接着维克玛又回了一句,金没有特别听清楚。不过他不想再过多留恋车上的吵架,只是对41分局的同僚各个道别,然后拉开车门起身离开。锐影就在五米开外安静地等待它的主人用钥匙点火启动,金一分钟都不想再磨蹭。尽早回办公室结束今天的工作,晚上就能在沙发里喝一杯热可可,睡进自己的公寓床上。仅仅十天未归,感觉太漫长了。

    但是他准备拉开锐影驾驶舱的时候,透过窗玻璃看见了追过来的哈里。维克玛就跟在后面,表情在抱歉和恼火之间徘徊。金叹了口气,松开车门。 哈里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他的大腿似乎不能承重太久,金瞥了两眼他的裤子,仿佛已经看见了下面渗血的纱布。那人执着地走到他跟前,把断线钳、手电筒和撬棍递过来。

    “你的工具。”哈里说,“我差点忘了还给你。”

    金点点头:“谢谢。多亏你记得。”

    维克玛站在哈里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一言不发地看着金。金也朝他点了点头。

    “外面很冷了,早点回分局吧。”他礼貌地催促,“我们都还有工作要做。”

    然而哈里一动不动。他舔舔嘴唇,但是没说出来什么。

    “怎么了?”金问。

    “我还不想回去。”哈里回答。

    让·维克玛的眉毛和胡子都皱起来了。金有点如履薄冰地打量着他的脸,后者像一根马上要崩断的弦。维克玛抓住哈里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这回又是要干什么?”哈里摇头,看着金。

    喔,是的。的确还有一个没兑现的承诺——金突然意识到。虽然也不是非得现在,但哈里似乎真的在抵触和他的同事们一起返回加姆洛克。是因为让·维克玛吗?在褴褛飞旋和渔村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放过他,但是照理说他跟维克玛警官搭档的时间应该相当久了,哈里总归会回忆起他们俩之间相处的熟悉感。或许金某种程度上可以在他的刻薄言论之下保护哈里,可是那毕竟是他和他同事之间的事情,金不能也不想掺和。他还在斟酌说辞,维克玛倒是先朝他道歉了。

    “曷城警督,请别在意。”他说,“这个臭小子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什么的时间?”

    “回家,要么回分局。”他瞪了哈里一眼,“他不乐意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着哈里的绿眼睛。然后他听见哈里说: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

    “想什么?”维克玛的语气很冲。

    “想,呃,多看看马丁内斯。”

    “多看看……?”他捏着颞侧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压碎,“多看看马丁内斯,太棒了。我们现在有个执法区代言人了。“

    ”维克玛警官,我倒是不介意……“金转向他,没把话说完。维克玛朝着金接连摇头,始终没有放开哈里。

    ”随你便吧,哈里。随你的便吧。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连路都找不着。你还记得自己住在哪吗?”

    金又叹了口气,此时此刻无奈比尴尬更占上风。他沉默地看着他们俩。

    “我记得。”

    “你记得?”

    “永劫路。南边某个地方。”

    “该死的‘南边某个地方’?”维克玛抬高声音,“真是抱歉,警督。你不用在这听他这些扯淡话。他会这样整天闹个没完。”

    “不用替他道歉,”金说,“我的确不介意警探跟着我。”

    哈里眼睛一亮。他把维克玛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去,不等他继续拒绝就抢先开口:“你都听到了,维克。金说他不介意。”

    维克玛悻悻收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金·曷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容。

    “警督,再继续放任他会拖累你的工作。”

    哈里已经张开了嘴,他朝着维克玛走近半步,而金立即横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在哈里给出更糟的回应之前插话:“不。没什么的,让他跟着吧。我答应过他一些事。

    “傍晚之前我会把警探顺路捎回41分局。如果彼时他还是想不起自己住在哪的话,恐怕要劳烦你,维克玛警官。”金继续说,“现在海德斯塔姆先生和迈诺特警官还在车上等着。”

    一句更明显的催促,维克玛不会没听出来。实际上除了哈里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对街上的小范围争执感到疲倦和不悦,朱蒂特早早就把视线从那三个人身上挪开了,特别顾问则一直在琢磨汽车的暖空调出风口。维克玛保持沉默大约三秒钟,然后他终于决定妥协。

    “真是该死的没个消停。”他嘟囔,“你最好别惹麻烦,哈里。”

    哈里得意地朝着他挑了挑眉毛,金只能默默祈祷他别再说什么夸张的话。在去41分局建立新的同事关系之前他不想跟让·维克玛产生什么潜在矛盾,更不想继续卷进他和哈里的交火之中。好在维克玛很快地离开了,甚至没等哈里答应他“别惹麻烦”。金能看出他的确不想让哈里走出自己的视线,大部分原因是出于担忧。维克玛是个很紧张、很焦虑、也很难过的人。哈里·杜博阿让他紧张和焦虑。是个人都能感觉到这点——如果他们没被维克玛三句不离的脏字或者挖苦讽刺给蒙骗过去的话。

    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上已经冰冷的金属工具放回工具盒里面,抬眼看哈里。41分局同僚们的汽车引擎声已经向着南方远去了。

    “所以那个神秘动物学家……”他低声说。

    “我会自己找到圣堂路,不用担心。”哈里朝金打了个响指,“离我住的地方很近,你听到迈诺特警官的话了。”

    “实际上我担心,警探。”金说,“你确实不记得自己住在哪。‘永劫路’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址,你需要的是数字。楼号,门牌号。”

    “它们会出现的。”

    “我很怀疑。”金·曷城扶正眼镜。他看着哈里站在旁边接连变换了两次重心,然后他用一只手伸进夹克口袋里面摸索,另一只手轻轻压着哈里硬邦邦的二头肌:“现在去长椅上坐下吧。好吗?”

    哈里似乎也不觉得天气有多冷。金的指尖隔着两层布料感受到了他的温度,那些肌肉代谢产生的热量都积攒在皮肤表层。他听话地坐下,视线一刻不停地追着金的动作,金把香烟掏出来咬在嘴里,嚓地一声点亮手上的火苗。

    “嘿。”哈里笑着说,“你要陪我在长凳上抽烟。”

    “正确,警探。”那支香烟安静地燃烧起来,“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兑现的承诺。我以为你是知道才跑下车来跟着我。”

    哈里被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当然知道。”

    “嗯哼。”金吐出白雾,“时限是一支烟。”

    “但我可以抽很多支,是吧?”他问。

    金欠身落坐在他旁边,不明显地轻笑了一声。哈里倒是一副准备和他抽到爽的架势,但如果只是什么都不干地坐在这里,马丁内斯海岸的寒风很快就会击退他的。而且那对伤口也不好。

    “是的,警探。随你喜欢。”金回答,“只是抽完这支我就会离开的。”

    他用食指掸掉一小截烟灰,转头看着哈里。后者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他正在着急地倒烟盒,差点就往嘴里塞了两根烟。金把打火机点燃递到哈里面前,哈里扶住他纤细的手腕。

    哈里抽烟抽得很急,仿佛一口就要吸完一整支,囫囵吞枣地过一遍肺再从鼻子里喷出来,像是一周没开过荤。金盯着他,思索这是不是磕安非他命的遗留习惯;那种兴奋剂每次只需要一口。他放大的瞳孔,充血的球结膜,金不可能忘记。

    空气里除了燃烧的烟草以外还充斥着沉默。他们暂时都没把话题继续进行下去,金赶在寒风替他燃烧香烟之前享受着它的香味。半晌,哈里已经准备点第二支了。

    “嘿,金,”他咬着滤嘴转向他,“——谢谢。”

    “因为什么?”

    “所有的事。”

    金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只是工作。”

    “不只是工作,还有别的那些。”

    别的?金清了清喉咙,用食指掸掉不存在的烟灰,等着哈里继续往下说;可是他偏不吭声了,只是盯着金的眼睛。那对厚厚的远视镜片也隔绝不开他灰绿色的目光。

    “你指的是什么,警探?”他只好问。

    “我是说你一直都很有耐心……”哈里的声音变低,“因为我偶尔会像个不讲理的白痴,是吧?”

    金松了一口气,甚至忘记自己要发笑。他摇摇头:“我不会这么说。”

    “当然了。你总是——“哈里的话没说完。他停下来在脑袋里挑选合适的词,迟迟没做出一个决定来。

    “就像我提到的,”金接上他的话茬,“我一直容忍你某些独特的行为是因为我认为你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警探。要说耐心的话……”我也不是什么永远不会生气的幼教。他想。

    “——是的,总是这么柔和。”哈里朝他挤了挤眼睛,“但又很酷。”

    “别这么说。”金下意识地制止他的想法。

    “我是认真的,你对我来说就是如此。从周一早晨醒来的那一刻起……”

    “不,哈里。”他立即打断他,“你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你的失忆太凑巧了。”

    相遇的时机太凑巧了。金想,像是安排好的事情;他恰好撞上了这只小鸡破壳的那一刻。又或者说,如果哈里真的还记得一切,那状况肯定比现在要糟糕得多。金根本不想做这种假设。

    “我不明白。我是想说我喜欢你,这跟失忆关系不大。”

    “不明白也没事。”他短促地回答。

    哈里又轻声嘟囔了一句,但金不打算给他更多解答。他垂眼看着两根手指间燃烧的细长纸烟,把伸长的一小截烟灰继续敲进寒风里。他感到哈里突然靠近了一点,他身上的血味和一些说不上来的气味随之飘过来。金始终把视线放在远离他脑袋的位置。

    他以为哈里是想对他用什么开罐技巧。但他就只是沉默地看着金,咬着香烟滤嘴,用指节抵住下巴。

    良久,金·曷城叹了口气。

    “哈里,”他说,“其实你更应该对维克玛警官说这些。”

    “维克玛?你是说我该对那个爱挖苦人的家伙说谢谢?”

    “嗯。他比你想象中更加……”

    “刻薄?”

    “我想说的是关心。”金立刻后悔了,“这些不该由我来说的。但是他比你想象中更加关心你。”

    哈里发出了一个不满的气音。

    “我不知道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他究竟在哪。”

    “是把他们赶走的,”他轻声说,“失忆之前的你。哈里,我没在责怪。”

    那人露出复杂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受伤。

    “我不知道在那之前的我有多糟糕,但糟糕透顶到一切都是报应,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回答。而且我敢肯定之前的你并不糟糕透顶。但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不过哈里显然无视了他的话,他现在看起来比刚刚更加难过。

    “我死性不改。”哈里呢喃,“就是这样而已,人不会变。不会变好,只会更糟。”

    正是因为人不会变——金试图阻止这个想法,但它很快自己完善了自己,并且得出了一个灾难性的结论。金绝望地合上眼皮反刍那个结论,意识到它能够回答一切:关于他想过的哈里·杜博阿的一切。他立即决定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他还会说错话。

    “抱歉,这是个错误。忘掉我说过的这些吧。”金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金……所有人都讨厌我。”

    “我没这么说过。”他看向自己的烟,还剩下一半。然后他舔舔嘴唇继续补上:“哈里,我不讨厌你。”

    哈里瞪大眼睛,在滤嘴上留下一小块牙印,积攒了一长条的烟灰啪嗒一声断掉,差点落到他的迪斯科裤子上。但金没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

    “我相信还有其他人也这么想。”他朝他露出一个浅笑,“总的说来,你这几天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人愣住了,又是5秒钟的当机时间。金知道那是他在脑子里跟自己说话,要么就是那个什么“思维内阁”。他观察他的脸,直到哈里突然抓住自己的领带,用指甲抠进上面的花纹里,大吼了一声:不!

    金被惊得浑身一颤。他尴尬地整理起袖口,看着他继续喃喃低语,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奇怪的比喻和否定言论,金从零碎的片段里无法推断出确切信息,但他八成确信哈里是在和自己争执“接下来干什么”。他显然无法参与这个话题,只好选择耐心等着。

    大约半分钟,哈里的情绪重新回归平静。他严肃地把烟头在地上踩灭,把双手攥在一起相互摩挲,朝着金的方向又转过来一些。

    “金,”他眨眨眼睛,“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呃,什么?”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哈里朝着金的小半支烟扬了扬下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金这才明白他在担忧他抽完烟就会离开。他用舌头尖抵着上牙膛,甚至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期待这些即将听到的话,但他依旧从容不迫地答应了哈里的请求。

    “好吧,警探。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算是个秘密……我还没有对别人说过。”哈里的肩膀和腹部都紧绷着,“我……”

    他卡住了。金仿佛能看到他额角上缓慢滑落一滴汗珠,于是他一言不发,把时间全部留给哈里。几秒钟后哈里终于骄傲地宣布:

    “我想在你的灵魂之海上航行。”

    金扬起眉毛轻笑了一声。

    “什么,哈里?”

    “我想在你的灵魂之海上航行,”他重复,“你知道的。钴蓝色的灵魂之海,像你的锐影涂装那样,但更深一些。”

    金毫无头绪。他抬起手来调整自己的眼镜以争取一点时间让他能想出怎么接话。若是人真的有灵魂——灵魂可以是一片汪洋,这比喻倒是很独特。可是在上面航行又能怎么样呢,像个水手或者旅者那样?航海者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但灵魂之海上哪里有陆地可言?在海上一直漂流的话就不算个水手,只是个海洋的流浪汉,陆地的弃子;除了海和自己的小船以外什么都不剩。但他会整日整夜地和海待在一起,对它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金快速思索着。哈里先开始期待地盯着金,然后随时间流逝很快就变得如履薄冰,心惊胆战。他垂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甲,从肉上撕下一块皮。

    “我不确定我真的理解你的意思。”金耸耸肩,“但是……”

    “天啊。这一定是有点蠢了。”哈里小声说。

    “不,警探。只是需要再具体些。”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或许我还没准备好,该死的。我对你说了蠢话,金——这是个愚蠢的秘密。都怪那该死的领带……”他咬着嘴唇,“抱歉。”

    “不用道歉。”金摸了摸他宽阔的后背,感到他的肌肉在颤抖。哈里热得像个火炉。

    如果让金来说的话,他或许不会说哈里的灵魂是海。他是绿色的,黄色的,棕色的,彩色的。他想起了那些比喻,很久之前他觉得哈里像某种水果,两天之前他觉得哈里像一团龙卷风;可是现在金又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的特征全部囊括进去,就连迪斯科灯球也不行——即使哈里的确想当个灯球。他是什么呢?金仔细地看着他。

    他是行走的哀伤、额角的刺痛或者无底的盒子。金·曷城不知道。不过刚刚那个灾难性的结论告诉他,哈里是二手市场里最无人问津的落灰旧物:金穿过各种各样的买家,看到角落里的摊位,却产生了失而复得的幻想。

    哈里把脸埋进手掌,贴在金旁边,缩起来。金拍了拍他。

    “等你准备好,随时可以再告诉我一次。”

    他点点头,声音闷在手指之间:“好。”

    金意识到自己还在笑。他犹豫几秒收敛了表情,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好吧,”他说,“让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哈里抬起眼睛,他棕色的睫毛扑闪了两次。

    “我抽过大麻,哈里。”

    双重荣誉警探倒是没料到这个。他的眉毛掀得老高,然后立即直起腰来,万分疑惑地歪着脑袋。

    “大麻?”

    “对。把它们卷进一个小纸卷,然后点燃。就像抽烟一样。”

    “你是说飞叶子,金……”哈里说,“你磕过药。”

    “如果你愿意这么定义的话,是的。不过那段日子早就过去了。”金把燃烧的白雾吐进空气里,挪走视线,望着褴褛飞旋的方向。

    “那不算个秘密。我是说,谁没抽过呢?”他半开玩笑地指正。

    “喔,当然了。谁没抽过呢。”金加重语气,“不过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它或许对我来说不算个秘密。”

    “我已经不记得我的第一次了。”

    “是吗?”他遗憾地摇摇头,“那真可惜。”

    哈里皱起眉毛来:“难道你还记得?”

    “没准我记得。”

    “你记得自己几岁、怎么抽的?”

    “二十多岁,还是个鲁莽的年轻人的时候。”金看着他,“不止是第一次。我能回想很多次,包括我记得最清楚的那次。”

    哈里发出了一个感叹的单音。

    “警督,你不怕因为行为不端被内务部审查吗?”

    金·曷城笑起来。

    “它们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把自己的双手递向他,“怎么,警探——你需要把我缉拿归案?”

    哈里摸了摸鼻尖,然后轻轻攥住金裸露的两只手腕,把它们还回去。金戴着手套的指尖还夹着最后一小截香烟。

    “当然不会。我只是惊讶你会和我说这个……”

    “你可以当作是个秘密交换。”他说,“记得,我还在等着你的那个。”

    他的手腕在哈里温暖且宽阔的掌心里留恋了一下,接着迅速离开。金不再多说什么,他把剩下的烟全都吸进肺里,在鞋底按灭火星。烟雾缓慢地飞散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有那么一会儿,金似乎看不清哈里的脸,只剩下他灰绿色的虹膜,那两颗玻璃石头。不同品牌香烟的味道全混在一起了。

    哈里很安静。或许他又在脑袋里和自己开会。金嗅着海风的咸涩味,突然想自己有一天可能真的会问个究竟:他如何跟自己对话、如何与城市对话、如何把东西放进“思维内阁”里。他如何靠着这些奇思妙想破案,还有他那些准得莫名其妙的直觉和精确还原案发现场的观察力。他的开罐技巧。他经手过的二百一十六起案件。他在警队里的十八年。

    金未曾参与过的二十年。

    哈里陷进长椅里,而金·曷城在盯着他看。他能感到自己的目光有多柔和,但他第一次不想阻止自己。

    而哈里越陷越深。在他的眼里,金尼龙夹克橙色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接着更加遥远。他惊慌地朝着他伸出手去,但金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甚至看不清他的脸颊。视野中的画面已经不稳定,正在分崩离析。他合上双眼,任由眩晕侵袭着大脑,蔓延到四肢。几秒钟后,哈里被重力拽向了宽广的水平面。



博学多闻 - 求你,别再这么干了。


    别再跟金抽那么多烟了?说真的,呃……我好像是抽得有点快,我感觉很难受。


博学多闻 - 不,别再这么回忆事情了,哪怕是和金有关的。你像是在对自己开罐一样,而且毫不留情。老天,我快吐了。


    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吐。


钢筋铁骨 - 实际上,可能已经吐了。你正躺在客厅地板上,让·维克玛刚刚从沙发旁边冲向你,把你像一具尸体那样拽起来,拉扯到一个柔软的平面上去。


    什么客厅地板?我不是和金在一起吗?


博学多闻 - 叫你不要再这样回忆事情了。你都快分不清现实和记忆之间的差别了。


内陆帝国 - 这事可能怪我。刚刚过去的五分钟里你经历了一场基于回忆的清醒梦境,我以为那样能让你的感觉更直观。显然我错了。


    你没错。我就像是身临其境……


博学多闻 - 是的,而且你还记起了回到公寓之前发生的事情。


逻辑思维 - 不完全是,还缺失了一小部分。你和曷城警督在长凳上抽烟,这约莫花了二十分钟。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跟他说了我的秘密?他还在等着我呢。


同舟共济 - 不,你没能说出口。谢天谢地那条混合条纹领带现在不在,在的事情上你可不能听他的。


内陆帝国 - 嘿,灵魂之海是个恰当的比喻。你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同舟共济 - 但不是直接和金讲出来。他无法理解。我都和你说过了:他想的是航海者灵魂之海上没有陆地;这对他来说太抽象了,你得换个说法。


    比如呢?


同舟共济 - ……


内陆帝国 - ……


    比如呢?!


食髓知味 - 我想和你打一炮


平心定气 - 不,不,不。可千万别这么说。


逻辑思维 - 还是听我的吧。金说的是:哈里,我不讨厌你。你想回复他就用最简单的对仗,跟他说:金,我也不讨厌你。


能说会道 - 你已经和他说了我喜欢你。这是重复表达。


    那我要怎么说?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想和你一起打桌游,我还想和你一起活到70岁。这样怎么样?


故弄玄虚 - 直白且笨拙,大人。像五岁的小朋友试图留住幼儿园玩伴。


    啊,拜托……


五感发达 - 让·维克玛此时此刻正像一只蜜蜂一样在你耳朵边嗡来嗡去。


同舟共济 - 他又在担心了,而且理由很充分。睁开眼睛处理一下这件事。



    维克玛在拍哈里的脸,不轻不重。哈里感到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巾正在他嘴边附近擦拭,他伸手挡开,手背分辨出了他的黑色警局制服的布料质感。

    “管好你的手,别他妈乱挥了。”他钳住哈里的手腕,“你像癫痫发作了一样突然倒在地上,嘴边开始出现口水和呕吐物,呃,哈里。

    “恶心死了。”他继续用纸巾擦掉他胡须上沾的一些不明液体,然后扒开哈里的眼皮,仔仔细细看着他通红的双眸。哈里发出一声尖叫。

    “操,维克玛。好痛。”

    “是的,当然‘好痛’。因为我得扯开你的眼皮看看你是不是死了。真他妈的离谱。”

    “我没死。老天,离我远点。”

    “真是抱歉我不能服从命令,长官。”维克玛阴阳怪气地,“你要是在这翘辫子我的麻烦就大了,该死的。”

    哈里翻了个身,按着维克玛的肩膀把他从身边推开,顺势坐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落地灯的光就在头顶。他的搭档差点失去平衡,但他很快调整了重心,半跪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看着哈里。

    “你有什么毛病?”哈里问。

    “有什么毛病?!”他不甘示弱,“现在每次提到金你就会晕倒吗?真是毫不意外你会在他的车上失去意识!”

    “我在他的车上失去意识了?”

    让·维克玛干涩地笑了两声。他站起来,停顿几秒,把自己腹部的衣服抓成一团。

    “是啊。你躺在他的汽车副驾驶座里,像个被人从酒吧地上捡回来的小妞。”他的语调降低,“我不过是正好下楼,看到警督的锐影停在41分局门口。车门开着。他站在副驾驶座旁边,试图叫醒你。捧着你的脸。用手摸你的额头。

    “——像他妈的照顾小孩一样。你给警督添了大麻烦了。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才看见我,然后对我说:‘抱歉,维克玛警官。哈里似乎睡着了,我叫不醒他。’

    “喔,他叫不醒你。哈里,谁都叫不醒你,谁都在担心你。警督也是。他说:‘我怕他昏过去了。他的伤不适合吹这么久的冷风。’好吧,他是在同情。警督对你真是有点太宽容了。”

    哈里的表情介于厌恶和惊讶之间:“所以这才是事情的原貌,你差点又骗了我。他把我送回41分局,然后又把我带回公寓?”

    维克玛摆摆手指,发出两个否定音节。

    “是我他妈的把你带回来的,因为你昏过去之前根本没想起来自己住在哪。‘永劫路,南边某个地方’。干得真不错,你以为警督能猜出来你住在这?曷城警督给你擦屁股擦得够多了。

    “他还想看一下你的伤口,我说算了警督,还是我来吧。没必要在这个臭小子身上费心劳神。”

    “啊哈。”

    “啊哈。”维克玛讽刺地接话。他垂头把脏纸巾团成一团,朝着墙角的垃圾桶扔过去。没进,因为垃圾桶已经满得溢出来了。

    “听着,金还在等我。我本来应该和他讲更多事情的。”

    “得了吧,哈里。金没在等你。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摇摇头,“他不像我们一样根本不需要睡觉。”

    “我答应他了。”

    维克玛深深吸气。他瞪大眼睛,几乎是在咆哮。“你答应他,他答应你,但现在他妈的午夜十二点!有什么事情你们等明天再说吧?曷城警督反正被你挖到41分局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不是你期待的吗,我碍着你的风格了,大明星。趁早让我滚蛋吧,换个人替你收拾烂摊子……”

    让·维克玛突然住口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窒息音,接着紧紧闭上了嘴,咬肌明显地凸起来。然后他不再看哈里,一言不发地欠身把刚刚叠好的报纸收到茶几上,整理自己的领带,然后是衬衫,最后把制服外套的扣子一个接一个扣好。哈里坐在那,就这么看着他。

    维克玛直接朝着门口走,踢开了脚下的什么东西。他像一阵夹杂着雨滴的寒风,呼地一声扑上哈里的脸。哈里站起身来,说:“维克。”

    他的肩膀摇晃着,然后停下脚步,抬手把落下来的一股刘海捋上去。但他始终背对着哈里。哈里清了清嗓子。

    “抱歉。”他快速地说,“我只是想……”

    “别。”维克玛转过身来打断他,“别他妈的往下说,一个字都别说。我不在乎,哈里。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次,它们已经一文不值了。”

    “呃,抱歉。”

    “不用。”他斩钉截铁,“别忘了明天是工作日,现在继续睡觉吧。”这次他头也不回,径直拉开门,然后消失在黑暗里,留下一声沉闷的撞击。

    哈里猛地感到了大腿的绞痛,还有肩膀,可能还有胃。让·维克玛肯定讨厌透他了。他重新坐回沙发里,听见墙上钟表秒针的嘀嗒,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占据了他。哈里觉得自己活像个节日早晨被泼了冷水的小孩。

    无所谓了。他想。反正也从没收到过什么节日礼物。

   

- TBC-

陶然亭

翻译了一些汤上queerdraws老师的小漫画,是马丁内斯之后金和哈里同居+收养了上警察学院的坤诺的日常,授权见下一条。早就翻译过了忘记在lof也发一份了 0.0

翻译了一些汤上queerdraws老师的小漫画,是马丁内斯之后金和哈里同居+收养了上警察学院的坤诺的日常,授权见下一条。早就翻译过了忘记在lof也发一份了 0.0

Joe

所罗门案(上)

*2.1w+。

*送给@希卡音SYKINE 和@念一 ❤️

天人感应- 夜色在煤城边缘降下帷幕。一缕夜风裹挟着细密倾斜的春雨,掀开帷幕一角,抚过焦黑的残躯,在蓝灰色的海面激起层层涟漪,最终从半掩的天窗钻进阁楼。云雾般的雪纺纱帘立即翻涌起来,裂开一道狭窄的裂隙。

裂隙间隐约显露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此刻正焦躁不安地来回拖拽着木椅。橡木地板在身影下方吱呀作响。

内陆帝国- 木椅拖拽着狭长的阴影,不久阴影中将溢满黏稠的猩红。猩红色将流淌在橡木地板,从缝隙间探出头,伸展,蔓延,分岔出灵活纤细的触手。手指怒张着,一路掠过两颗无壳圆锥弹,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一把...

*2.1w+。

*送给@希卡音SYKINE 和@念一 ❤️

天人感应- 夜色在煤城边缘降下帷幕。一缕夜风裹挟着细密倾斜的春雨,掀开帷幕一角,抚过焦黑的残躯,在蓝灰色的海面激起层层涟漪,最终从半掩的天窗钻进阁楼。云雾般的雪纺纱帘立即翻涌起来,裂开一道狭窄的裂隙。

裂隙间隐约显露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此刻正焦躁不安地来回拖拽着木椅。橡木地板在身影下方吱呀作响。

内陆帝国- 木椅拖拽着狭长的阴影,不久阴影中将溢满黏稠的猩红。猩红色将流淌在橡木地板,从缝隙间探出头,伸展,蔓延,分岔出灵活纤细的触手。手指怒张着,一路掠过两颗无壳圆锥弹,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一把披着斑驳锈迹的短柄斧,以及一根摇曳着的缆绳,最终在水泥地面蜷缩起来。

你- 什么?

内陆帝国- 什么“什么”?

金·曷城- “一切都还好吗,警探?”警督将目光从起伏不定的船尾移开,略显担忧地聚焦在你的面部。

你- “不太好——我想我们最好保持警惕,金。”

金·曷城- “我同意,”他若有所思着竖起衣领。小岛一隅的倒影倒映在蓝灰色的水面,在快艇下扭曲,变形,最终面目全非得几近诡异。“这里确实不太对劲。”

Day1 Born

1

五感发达(视觉)- 这栋新摩尔建筑已荣光不再。涂鸦遍布马蹄拱形的门廊,繁密的藤蔓爬满镶贴着花纹瓷砖的墙垣,曾熠熠生辉的牌匾也已黯淡无光,继而残缺不全,只留下两块硕大无朋,饱经风霜的“E”及“L”。

雷蒙德,旅社经理- 男人约莫四十岁,此刻正倚在柜台后方,越过熙熙攘攘的大厅打量着你。当你不断走近时,他将两手撑在赛璐珞制的台面,姿态闲散且安适。

通情达理- 对于一位旅社刚发生命案的管理人,他未免显得太*安适*了一些。

疑神疑鬼- 安适到难以洗清嫌疑。

雷蒙德,旅社经理- “先生们,”他冲你们微微鞠了一躬,栗色的碎发在斑斓光束中轻微颤动着。“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吗?”

强身健体- 无论他能否洗清嫌疑,我喜欢他对警察的态度。

疑神疑鬼- 他称呼你们“先生们”?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你们就是*警察*吗?

平心定气- 没有必要小题大做。你们光顾这家旅社,而他经营这里,他称呼他的客人“先生”显然合情合理。

反应速度- 也许他尚未注意到你们背后的白色矩形。

逻辑思维- 也许吧,但你也可以给他看看你的警徽,以此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你- “谢谢,事实上——很多,非常多。”(亮出警徽。)“不过首先,我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

雷蒙德,旅社经理- “我不明白,警官。”他哑然半晌,接过你手中的蓝色塑料。

见微知著- 他的身体愈来愈僵硬。

通情达理- 他在紧张,同时愈来愈困惑。

能说会道- 也许你该向他简述一下情况,风水轮流转,或许有一天你甚至有机会向警督简述一下情况。

你- “昨天凌晨,紧急服务台接到一通匿名电话,称有人在这里——确切来说,是205房间——发现一具死尸。看起来既不像自然死亡,也不像自杀。”

金·曷城- “而您的声音与接线员的描述正相符,”警督眯起眼,仔细审视着柜台后的男人。“严格来讲,这片岛屿所属的辖区还未被划分得十分清晰,但您也希望有人来处理,不是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没错,警官。”男人迟疑着转向你,仍显得十分愕然。“而且假设事实*确实*如此,我*确实*有义务回答您*任何*问题,”他将警徽递还给你,看起来愈发不安。“但一小时前我才得知旅社的电话线被剪断了……惨不忍睹。而这两天——甚至更早——我都从未打过*任何*电话,我也可以向您担保,我们旅社绝不存在什么*死尸*。”

你- “最近两天有人出入过205房间吗?”

金·曷城- “比如清洁工?”

雷蒙德,旅社经理- “恐怕没有,这家旅社现在全由我一个人打理,如果房客需要上门服务,需要通过内线电话呼叫前台……”

金·曷城- “无论如何,我们最好还是查看一下。”警督飞快地瞥了你一眼。“以防万一。”

同舟共济- 不太对劲。

雷蒙德,旅社经理- “当然,当然,”他点点头,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串备用钥匙,将标有205的一枚摘下来,连带着掌心的汗液一并递给你。“如果有必要的话。”

内陆帝国- 噢。确实有必要,哈里,很有必要。

2

五感发达(嗅觉)-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你依旧能辨认出那股熟悉的辛辣味。你的胃部开始在腹腔悲鸣,抽搐,痛苦地绞成一团。

能工巧匠- 你将备用钥匙插进锁眼,向右扭转两圈。辛辣的甜香似乎也在你手中翻搅着。伴随着一阵短促的“咔嗒”声,门板裂开一道缝隙。铺天盖地的*死亡*顿时倾泻而出。

钢筋铁骨- 坚持住——别露怯,也别晕厥。或许你需要预备一些碳酸铵。

你- 推开门。

五感发达(视觉)- 房间内漆黑一片。只剩一根蜡烛在茶几中央燃烧着,在浓稠的*死亡*中苟延残喘。烛泪缓慢地滚落下来,凝固在一张信纸的一角。还有什么压在信纸上……

平心定气- 那是……人的头颅吗?

你- “看起来……”(开灯。)“……呼叫者没有说谎。”

金·曷城- “没有,‘看起来既不像自然死亡,也不像自杀。’”警督轻声重复着,环顾着不再被黑暗笼罩的房间。“‘我*生来*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

五感发达(视觉)- 头颅在惨白灯光下瞪视着你,仿佛唯恐自己不够可怖。男人余下的部分则仍平卧在床褥,两手叠放在一把短斧的木柄。短柄斧躺在他胸口,正隔着已逐渐松弛的皮肤,将正逐渐腐烂的肌肉挤向肋骨。

见微知著- 锈迹在已氧化发黑的血液下若隐若现。

金·曷城- “看来我们*可能*已经找到凶器了。”他翻开笔记本,草草记下一笔。“你想先检查现场,还是直接进行现场尸检?”

你- “先检查现场吧。”

纸条- 两行字母印在纸条中央,边缘镶嵌着一圈凝固的烛泪与血渍。笔迹歪歪扭扭,青涩稚嫩。

逻辑思维- 看起来像出自孩童之手。

博学多闻- 或者一个成年人的左手,但惯用手是右手。鉴于书写者采用的是镜像书写法,成年人的可能性无疑略胜一筹。

反应速度- 盥洗室的东侧就镶着一面全身镜,或许你可以利用起来。

金·曷城- “等等,警官。”警督抬起手臂,横在你身前。接着他将食指搭在板机上。“别忘了保持警惕。”

逻辑思维- 他没错。无论究竟是谁留下字条,又采用了别具一格的书写法,他或她显然希望,至少不想阻止你接近那面全身镜。

你- “多谢提醒,金。”(掏出手枪。)

3

全身镜- 盥洗室内浮动着令人窒息的潮气,当你摁下电灯的按钮时,一只蛾蚋消失在瓷砖边缘。略微泛黄的瓷砖簇拥着一面全身镜。镜面布满划痕,边缘被磨损得惨不忍睹,中央则徐徐舒展开一张字条。

字母依旧扭曲在字条中央。

纸条- 这有一支蜡烛照亮你的床褥,这有一把斧头砍断你的头颅。(Here comes a candle to light you to bed,here comes a chopper to chop off your head.)*

五感发达(视觉)- 那是什么——此刻正被填塞在瓷砖边缘?

见微知著- 比污垢更洁净,比瓷砖更污秽。

逻辑思维- 始作俑者*绝对*耗费了不少气力,甚至不惜动用一小截胶带——这玩意被严严实实地塞进狭小的缝隙中,周围满是尖利的瓷砖与沙砾,以及滑腻得令人作呕的污垢。恐怕只有蛾蚋能毫无阻碍地穿行——无论如何,你的食指*绝对*不行。

眼明手巧- 滑腻柔韧的两端扭动着,与你的两指顽固地抗争。你耗费了几分钟才将填充物捏在手中。

金·曷城- 警督站在你身后,面朝盥洗室的门口,靴底不失节律性地叩击着地面。

反应速度- 是另一张纸条,不过更细,更长,宛如一条沾满污垢的银蛇。

能工巧匠- 银蛇盘绕在你的五指间,萎靡不振地伸长躯干,首尾则颓败地向下垂落着。

见微知著- 字迹同样稚嫩青涩,同样采用了镜像书写法。但似乎更潦草,更密集。你不得不全神贯注重读一遍,才勉强辨清迂曲走形的字句。

第二张纸条- 所罗门·格朗迪,

星期一出生,

星期二受洗,

星期三结婚,

星期四生病,

星期五病危,

星期六死亡,

星期天埋葬,

这就是所罗门·格朗迪的一生。*

金•曷城- “又一首诗,”警督从你肩膀上方探出头,视线滑过你手中的纸条,点了点头。他的食指依旧扣在板机上。“问题是——这意味着*什么*?”

能说会道- 一条备注。

标新立异- 一道谜语。

内陆帝国- 厄运的征兆。

故弄玄虚- 一种扰乱人心的伎俩。

逻辑思维- 都有可能——动机可能是非常复杂的。

天人感应- 又一缕萧瑟的春风缓缓拂来,从敞开着的天窗溜进阁楼,胶带在无形的撕扯中哗哗作响。

你- 仔细听。

天人感应- 响声飘渺而近在咫尺。汩汩的水流声依旧流淌着,见缝插针地交融其中。

你-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问题不会困扰我们太久。”

金·曷城- 警督点点头,循着你的视线眺望着窗外。随后他看看你,又看看散发着臭气的床褥。

同舟共济- 他的意思是:离开前我们还有什么待办事项吗——比如验尸?

——

*《柑橘与柠檬啊》麦克·莫波格

*《鹅妈妈童谣集》

4

无头尸体- 余下的躯体仍平卧在床褥,短柄斧平卧在他似乎愈来愈凹陷的胸口。胸骨角紧贴着木柄的顶端。两只蝇虫围绕在脖颈尽头,尽头漫溢着愈来愈浓郁的恶臭——

他们都正等待着你。

金·曷城- “在我看来,致命伤已经*相当*明显了。”警督调整一下镜框,凝视着尸体戛然而止的脖颈。“但谨慎起见……”

你- “也许是某种疾病谋杀了他,碰巧有人紧随其后,不失*诗意*地割断了他的头呢?”(戴上手套。)

金·曷城- “比如哪种疾病呢,警探?”

你- “我不知道——不过或许——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

金·曷城- 警督抿紧嘴唇,将一抹微笑扼杀在摇篮。“一切皆有可能。”接着他咕哝道,戴上一双橡胶手套。

通情达理- 他没有毫不留情地反驳你。一部分原因是你切切实实地逗乐了他。

你- 打开手册,翻到尸检记录表。

逻辑思维- 没错。很好。这一次轮到他接触尸体,而你*只需要*负责做文字记录——你没有搞砸。

争强好胜- 你既没将这一责任置之度外,也没罔顾你们心照不宣的小习惯,同时表现得自然且熟稔。这点燃了一点愉悦的火花,在警督眼底流窜而过。

你- “1.助手——哈里尔·杜博阿。”

金·曷城- 警督驱赶着尸体周围的蝇虫,略微扬了扬眉梢。

你- “2.验尸官案件编号:”

金·曷城- “HDB41-1019.1832” 他抬起头,冲你笑了笑。“严格来说,你比我先到达现场。”

你- “3.姓名——没有。或许我们可以走访旅社经理时再问他……”

金·曷城- “等尸检结束,”他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不少问题要问他。”

你- “4.出生日期:”

金·曷城- “无法确认。”

你- “5.年龄:”

金·曷城- “大约40岁。”警督扶正镜框,瞥了一眼茶几中央的头颅。“你觉得呢?”

见微知著- 头颅依旧怒目圆睁,但眼前已空无一物。他紧挨着已燃尽的蜡烛,面容依旧狰狞可怖,但连一道擦伤都渺无踪影——至少据你观察是如此。男人近乎是被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头。

你- “大约50岁。”(冲尸体点点头。)“6.种族:”

金·曷城- “蒙迪人。”

五感发达(视觉)- 尸僵已有所缓解。橄榄色的皮肤愈来愈松弛,皮下的腹部脏器愈来愈膨胀,正无声叫嚣着这一点。

你- “7.性别:”

金·曷城- “男性。”

你- “8.死亡日期:”

金·曷城- “51年3月20日吧——我们也可以稍后再核对。”

你- 写下:20.03.'51

无头尸体- 编号为HDB41-1019.1832的尸体平卧着,环抱着一把短柄斧,以及永无止境的耐心等待着你。还剩三个框未填。

你- “9.*尸体身份确认*暂时无法确认。10.*案件编号*HDB41-1019.1832……”(再冲尸体点点头)“11.处理痕迹:”

金·曷城- “没有。”他的视线在头颅,无头尸体,以及短柄斧间跳跃着。

你- 翻到下一页。

金·曷城- 警督抬起手。掌心隔着手套挥开蝇虫,谨慎巧妙地避开短柄斧,最终小心翼翼地贴在死者胸口。

从容自若- 你效仿着警督伸出手,大约两秒后,你们同时直起身子。水流声在四面八方流淌着,似乎愈来愈清晰且湍急。

内陆帝国- 滴答。滴答。

你- 什么?

内陆帝国- 沉默。

你- “好吧。1.体外检查——总结。”

金·曷城- “衣着,”他轻轻掀开被单。“一套棉质睡衣。中码。蓝色。”

他俯下身,翻找睡衣的标签。“品牌暂不明确。东墙遍布血迹,呈喷溅状。在死者胸口提取一把短柄斧,斧头长25.7厘米,斧柄长19.8厘米,斧刃长9.8厘米。”接着他走向茶几中央的头颅。

你- 就这么写。

金·曷城- “发育不良,一米七六。”他从茶几旁踱回来,收起手中的卷尺。“年龄大约四十岁。保存良好,室温约53.6华氏度。”

你- 就这么写。

金·曷城- “体毛为姜黄色,毛发分布情况与年龄相符。头发向两侧梳开。中长发。”

你- 就这么写。

能工巧匠- 笔尖在条条框框间滑动着。你轻车熟路地填写着,倾听着警督在你耳边低语。或许正因如此,一股振奋人心的热流油然而生,周而复始地冲刷着你。

强身健体- 滚烫的血液沸腾起来,在你四肢百骸奔流着。

平心定气- 或许是因为警督,也或许是因为你对工作流程愈加娴熟。

食髓知味- 也或许是因为你是他妈的白痴,因为显而易见这*就是*因为*警督*。

金·曷城- “……死者胸腹部,双前肢均染有大量血迹。颈部可见*皮肤砍创*,颈椎离断,创壁较平滑,创缘较整齐。”他按了按尸体的胸廓。“胸部完整,骨盆无伤。”

你- 就这么写。

食髓知味- 很好。继续无视我。趁你现在还能这么做。

金·曷城- 他将被单完全掀开,拉下死者的睡裤。“男性生殖器,无伤痕……双手十指苍白。”

你- “2.体内检查——总结。”

金·曷城- “中枢神经系统,”他再度转身走向茶几,若有所指地瞥了你一眼。“如果你也没有见解或想补充的寓意——未检测。”

“双眼睑,球结膜及颜面部苍白。角膜中度浑浊,呈云雾状。”他一只手扶住头颅,拇指撬开头颅紧咬着的牙关。“口腔未受损伤,口唇青紫,鼻腔内有血性液体流出。”

你- 就这么写。

金·曷城- “肝胆,毒理学和血清学——未检测。心血管。双侧颈动脉被割断。尸斑较微弱,符合*大失血*的特征。胃肠道……”他盯着尸体正蓄积着气体的腹部,皱紧眉头。“未检测。”

你- “3.创伤描述——总结。”

金·曷城- “我想我们只发现一处皮肤砍创,”他冲尸体戛然而止的脖颈扬了扬下巴。“有点奇怪,不是吗?甚至连一道擦伤都没有。”

你- “擦伤!我也这么想——”

五感发达(听觉)- 一连串滴答声淋漓在你身后,磕磕绊绊着打断了你。橡木地板正在你们头顶嘎吱作响。

内陆帝国- 你瑟缩一下,心底油然而生,蓬勃繁茂的兴奋顿时一扫而空,转而滋长,蔓延开一层难以言喻的战栗。仿佛一阵凛冽的寒风瑟瑟袭来,由内而外地侵袭着你的骨髓。

反应速度- 你转过头,战栗着将视线集中在滴答声的源头。接着你看见——

五感发达(视觉)- 你看见一滴猩红液体从天花板探出头,掠过头颅怒睁着的眼前,径直砸向你眼前的地面。

金·曷城- “警探?”警督循着你的视线扭过头,接着他僵住几秒,仿佛弹簧般紧绷起来。“我们最好*立刻*查看一下,还有——”他匆匆转向你,甚至顾不上掩饰眼底翻涌着的情绪。“请答应我,千万不要忘记*保持警惕*。”

你- 什么情绪?

通情达理- 担忧。但还混杂着别的什么……

同舟共济- 也许,仅仅是也许,*你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远比你想象中更重要——甚至重要得你难以想象。不过别太得意,仅仅是也许。

5

强身健体- 但你已经太得意了,不是吗?瞧瞧你在做什么——

逻辑思维- 为什么你*没有*向旅社经理索要钥匙?你有正当充足的理由,足以支撑你这么做。

争强好胜- 请告诉我,这*并非*因为某种夸张的大男子气概,而你妄图借此取悦警督。

平心定气- 因为这么做更能节省时间,因为你*能*这么做。没有*为什么*。你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能工巧匠- 没什么。一切都恰到好处,你手中的切链钳结实得恰到好处。你恰到好处地对准圆环,恰到好处地调动手臂肌群。钩环短暂地鸣奏一声脆响,应声一分为二。

阁楼大门- 厚重的木板沉默着恭候你,将你与猩红色的源头隔绝开。木板表面覆盖着一层铁皮,铁皮中央缠绕着一条已被锈蚀的铁链。斑驳的翠绿剥落下来,锁头已经掉落地面。

你- 推开门。

五感发达(视觉)- 一道光束从手电筒中投射出来,刺破周围浓稠的黑暗,粗略扫过阁楼的各处角落。

角落堆放着东倒西歪的杂物。熠熠发亮的羽翼掠过一把绳梯,十余套积满灰尘的桌椅,以及一箱被废弃的工具。

你- “这里没有人……”

金·曷城- “嗯,”警督走近一步,凑近你持着手电筒的手臂。“*现在*没有。”

你- “也许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但在我们赶来前逃走了。”(拿走绳梯。)

金·曷城- 警督偏过头,打量着被你攥在手中的绳梯。“有可能,”当他开口时,炙热的气息灼烧着你手腕内侧的静脉。“明智之举,警探。”

见微知著- 木椅在光束中央静候着,另一张字条被另一截胶带固定在椅背。胶带正在瑟瑟寒风中抖动着,参差不齐的底端黏附着字条的顶端,仿佛一位疲惫不堪的迪斯科舞者,正拖着一副镣铐不知疲倦地翩翩起舞。

一行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在字条中央。

第三张字条- 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

金·曷城- 警督转过头,手背轻轻碰了碰你的手背,示意你将手电筒对准身后。

五感发达(视觉)- 椭圆形的光圈落在橡木地板,一寸一寸地,不疾不徐地向右爬行着。接着猩红色的字母闯进你的视野,又爬过光圈中心,一个接着一个……

B-O-R-N

金·曷城- “BORN。”警督凝视着地面,又扫视一圈紧闭着的天窗,以及阁楼中央的木椅。“恐怕这里没什么线索了。”

内陆帝国- 这里*绝对*还有更多线索。但眼下你恐怕不得不止步于此。

逻辑思维- 的确。始作俑者显然已逃之夭夭,天窗从阁楼内反锁着,阁楼内也未留下鞋印,而这幅涂鸦针对的对象也显而易见。

反应速度- 你们。这是一场针对你们的帽子戏法。并且八九不离十——你们也被编排成了其中的一幕。

通情达理- 这个念头也在警督的脑海中激荡着,令他沉默着咽下一丝嫌恶。

你- “没错,”(揽过警督的肩膀。)“我们走吧。”

五感发达(嗅觉)- 醒目的猩红色已被彻底风干,但仍在你的视野边缘挥发着刺激性的气味。

内陆帝国- 不知为何,当门板只留下一道细窄的缝隙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你的脊背,令你瑟瑟发抖着转过头。

五感发达(视觉)- 透过云雾般的窗帘,你隐约瞥见一两只贼鸥正结伴掠过快艇,快艇正在海面边缘起伏着,在翠绿的缝隙间一闪而过。

——

*《圣经》(可16:16)

6

雷蒙德,旅社经理- 男人依旧守在柜台后,但姿态已不再闲适。他不断调整着站姿,一遍又一遍将惊慌失措的视线投向旋梯。当你跨过旋梯的转角时,他从柜台上方探过身子。

“警官们,”他冲你们点点头,近乎迫不及待地深鞠一躬。“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吗?”

疑神疑鬼- 有意思?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凶杀案有可能会*有意思*吗?

通情达理- 放松点。他只不过太紧张,太心慌意乱,一时难以接受任何对他来说*没有意思*的发现。

能说会道- 呃。非常遗憾,他可能难免要失望了——大失所望。

你- “一具尸体,看起来既不像自然死亡,也不像自杀。”

金·曷城- “您曾注意到过*任何*可疑的迹象吗?”警督拿出他的笔记本,向前迈出一步。“尤其是前天傍晚——可能更接近深夜——到昨天凌晨?”

见微知著- 你曾注意到过滚滚春雷坠入天际,在夜幕中撕开一道深紫色的裂痕时,裂痕倒映在白靴兔骤缩的瞳孔中的光景吗——仿佛一段异常的QRS波?他的面色也像兔毛般煞白,而你就像游荡在他眼前的一只猞猁。

雷蒙德,旅社经理- “前天傍晚……”他木讷地盯着你,显然仍在消化这条信息。“我一直守在旅社大厅,直到凌晨两点——就像现在这样。”

你- “这里每晚都营业到凌晨两点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每晚这里都聚集着不少酒鬼——所以是的。”他扫视着周围喧嚷的人群,似乎在搜寻可能的不在场证明,接着他停顿一下。“不过大约一点四十时——最晚不晚于两点——我接到一通房客的电话,呼叫我到二楼送一杯柠檬水,那时内线电话还接得通——”

你- “哪位房客?”

雷蒙德,旅社经理- “巴特尔夫人,住在204。”

你- “请继续。”

雷蒙德,旅社经理- “往返的途中我经过205,隐约听见一两声硬物撞击的声响……相当模糊,因此我也无法确定,”他凝视着一块半透明的塞璐珞,竭尽全力地追忆着。“接着我便走开了。”

金·曷城- “您听见房间内有*异响*,却直接走开了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不,我*隐约*听见房间内有*撞击声*,随后走开了。”男人局促不安地调整一下站姿,将重心转移至右侧。随后他支支吾吾地继续道:“你知道——常有房客制造噪音。”

反应速度- 没错。你知道。你对此心知肚明。

你- “呃。距命案发生已经将近两天——你没闻到任何*异味*,并因此有所怀疑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无意冒犯——但我曾听一位房客侃侃而谈,谈他曾接连几夜听见野猪受伤般的嚎叫……”

反应速度- 噢不,不,不。

坚忍不拔- 天啦。谁来让他闭嘴……

能说会道- 随便说点什么!如果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说什么——大声尖叫。无论如何——只要能打断他就好!

雷蒙德,旅社经理- “……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以及玻璃破碎,酒瓶滚动的噪音。”他依旧咕哝着,前额沁出细密的汗珠。“即便在大厅也能嗅到呕吐物的*异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无论你相信与否——四处宣称自己是RCM的一名警官……”

你- “我也无意冒犯——但你说*罪魁祸首*是什么意思?”

雷蒙德,旅社经理- “抱歉,”他迟缓地眨了眨眼。“也许我对字眼的甄选有些鲁莽,也许*源头*在这里更恰当一些。”

能说会道- 他没有在讽刺,反击或含沙射影。他的确觉得这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

通情达理- 他的确觉得抱歉,但远逊于他心底逐渐升腾起的困惑不解。

金·曷城- “听起来实在难以置信。”警督从笔记本中抬起头,声线紧绷着,仿佛一根被拉满的弦。“不过我相信。同时我也相信——这名警探*或许*曾在一段尤其难熬的低谷期煎熬过,但现在*一定*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

通情达理- 有什么正在警督的胸腔内蓄积,充盈,膨胀。他扶正镜框,竭力抑制着向你投去一瞥的冲动。

你- “咳。关于死者身份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雷蒙德,旅社经理- “我知道他的姓名似乎是——彭德·科林特。”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登记册,食指滑过潦草倾斜的笔迹。“一次性付清了十天的房费,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你- “非常感谢,现在我需要开两间房,离得越近越好。”(冲警督点点头。)“如果还有其他问题,我还会再来找你。”

金·曷城- 警督也冲你点点头,唇角翘起一点微妙的弧度。

雷蒙德,旅社经理- 男人也点点头,转眼便消失在柜台后。大约两分钟后他直起身,两把钥匙在他手中叮呤作响。

五感发达(视觉)- 五边形的金属已被磨损得伤痕累累,正面贴着两张长方形的标签,标签同样破旧不堪,分别标记着206与207。

雷蒙德,旅社经理- “没问题,”他合上登记册,将钥匙搁置在塞璐珞的边缘。斑驳陆离的光影在边缘不紧不慢地徘徊着。“我就在这里。”

Day2 Christened

1

标新立异- 大厅内依旧窗明几净,但已不再拥挤不堪——此刻俨然一只盛满人流,略微倾斜的岩石杯。人流正凝固在吧台旁,摇晃,啜饮着杯中流光溢彩的液体。

五感发达(视觉)- 一排落地窗构成明净的杯壁,将海风与浑浊的酒气隔绝开,周身流淌着一层眩目的香槟色。

香槟色的边缘倒映着一张报纸,报纸正遮掩着一张略显疲惫的面容。当你穿过愈来愈干涸的人流时,男人从报纸中抬起头……

见微知著- 你注意到一圈暗沉的色素,新陈代谢疲惫的投影,此刻正沉着在他眼眶周围。

金·曷城- “早上好,警探。”警督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冲你点了点头。“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通情达理- 他的确相当疲惫。或许因为昨夜他*彻夜*辗转难眠,或许因为今早他*太早*就离开房间,也或许两者兼有。

你- “还好。”(坐在警督对面。)“你看起来休息得不太好。”

金·曷城- “是的,不太好,”他重重叹了口气,随手将报纸搁置在桌角。“我原本想趁早处理好尸体,至少不再放任他在我们隔壁腐烂……但……”

雾气从咖啡中升腾起来,轻盈地包裹住警督的镜片。他若有所思着眯起眼。“我们可以稍后再谈,至少等你吃完早餐。”

你- “早餐?”

五感发达(视觉)- 一只餐盘被缓缓推向前,其中已载满菜肴,此刻正拖拽着一条香气四溢的飘带,蜿蜒着驶向你对面。

金·曷城- “截止时间比较早。”警督低下头,啜饮着正逐渐冷却的咖啡。“因此我自作主张,替你随便拿了几样——希望你不介意。”

食髓知味- 你当然不介意,一点也不。瞧瞧——是谁把你的喜好琢磨得这么透彻啊?

五感发达(视觉)- 餐盘中央伸展开一份枝桠般的煎羊排。周围则堆叠着火腿片,半球状的黑麦面包,以及一小盒未拆封的香橙黄油。

西兰花与甜瓜缀满餐盘的边缘,嵌进一圈明艳的翡翠色。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正在甜瓜旁叫嚣着,声嘶力竭地呼叫着你。

通情达理- 警督正有意避开你的视线,耳尖也似乎有些发红。

能说会道- 显而易见——他曾试图说服自己*别*这么做,而他同样显然未能成功。

你- “我当然不介意,谢谢。”

金·曷城- “至于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先计划一下最初的走访顺序……”警督一边摩挲着咖啡杯,一边扫视着人流愈发干涸的餐厅。“或者你想即兴发挥?”

通情达理- 这*不过*出于社交礼仪,相较按部就班的询问,他似乎更倾向于证实自己的某种预想。

你- “我比较倾向于即兴发挥。”

金·曷城- “我想也是,”他再度点点头。视线轻飘飘地掠过你的面部,餐盘,徘徊在此刻格外寂寥的窗外。“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没意见。不过我建议——”

窗外香槟色的晨曦正倾泻而下,轻柔地擦拭着警督的镜片,以及他指腹下繁复茂盛的花纹。熠熠发亮的布料反复摩挲着,正被丁铎尔效应切割成束。

光束呈规整的条索状,又被碾成不甚规整的粉末,纷纷跃进杯中浅褐色的液面,以及镜片后一对深褐色的眸底。“我们*最好*先检查一下巡逻艇。”

能说会道- 关于初步走访——他显然有所隐瞒。

通情达理- 也许因为他自己尚未消化彻底,也许因为他不想太不合时宜,进而——也许——扰乱你狼吞虎咽的节奏。无论如何,这*绝无*任何恶意。

逻辑思维- 如果警督认为有必要,甚至有必要到开口强调,你就*尤其不该*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

内陆帝国- 当警督提到*快艇*时,你的支气管似乎猝然几近痉挛——一团阴影般的紧迫感愈发膨胀,其中孕育着愈发膨胀的怅然若失,此刻陡然攥紧你的咽喉,刺激着你的骨骼肌,致使你狼狈不堪地呛咳着,放慢又加快风卷残云的节奏。

金·曷城- “没事吧,警探?”警督皱紧眉头。紧接着他向前探过身,将一块餐巾递到你面前。“想到什么了吗?”

同舟共济- 出于某种原因,他似乎清楚你并非*仅仅*在呛咳,有什么正在你脑海中转动着,仿佛精密的齿轮,一个带动另一个……

天人感应- 木椅同样被笼罩在香槟色的晨曦中。晨曦同样正被碾成细碎的粉末,此刻纷纷洒进阁楼中央,附着在已干涸的猩红色上,将其镀上一层泛着微光的金箔。

杂物依旧堆放在金箔边缘——依旧凌乱不堪——甚至似乎比你离开时更惨不忍睹。

你- “还有阁楼——我有一种预感,那里还有更多线索。”

金·曷城- “我同意,”警督瞥了一眼对面已空空如也的餐盘,又瞥了一眼自己的电子腕表。最终他点点头。“事不宜迟。”

2

RH 1700K- 蓝白相间的巡逻艇孤零零地摇曳着,半身浸浴在冰冷刺骨的蓝灰色中——仿佛一台浸泡在伊苏林迪大洋,但并未因此锈蚀的库普瑞斯40型。

巡逻艇饱经风霜的尾部印着数字41,仿佛黏贴着两条蜷曲褪色的海藻——代表*你们*的分局,同绝大多数巡逻车如出一辙。

见微知著- 但你能察觉出哪里已有所不同……

五感发达(视觉)- 那里。就在数字41附近——半截输油管正轻微抽搐着,了无生气地漂浮在水面。一条安康鱼灵巧地从下方穿梭而过。

反应速度- 我的天啦……

你- “天啦!!金……油箱——他的外置油箱呢?”

金·曷城- “在我看来,”警督略微向前倾过身,视线滑过输油管,以及管道末端的一团阴影。“我们*已经*知道它的下落了。”

循循善诱- 他听起来远比海水冰冷刺骨。

能说会道- 刺痛。也许。也许他尚未彻底消化这一事实。

通情达理- 他*没有*。这一猝不及防的重击,明目张胆的挑衅……仍难免令他有些心烦意乱。

逻辑思维- 没错,你确实*知道*。你甚至早已无意识,并即将有意识地再度吐露出口。

你- “阁楼……我就知道——那幅该死的涂鸦。”

反应速度- 不,不仅仅是涂鸦。

你- 还有什么?

逻辑思维- 还有那些字迹,字条……

你- “那些拖延时间的伎俩……”

金·曷城- “非常低级,没错。”警督摘下眼镜,仔细擦拭着镜片。“但……”

能说会道- 但似乎卓有成效——至少眼下看似如此。

你- “我们最好*现在*就向警局汇报,顺便请求支援。”(拿起无线电。)“况且尸体还在这里,他们没有理由放任不管……”

五感发达(视觉)- 无线电被笼罩在光裸的灌木,以及建筑物肃穆庞大的阴影中。你不禁瞟向死气沉沉的输油管,心不在焉地摸索着——几乎全凭肌肉记忆才勉强拿起话筒。

内陆帝国- 当你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时,你感觉到一丝异样——一种似曾相识的失重感——仿佛你原本踏着的,坚不可摧的冰面猝然坍塌下陷,将你猛地倾倒进刺骨的大洋底部。

金·曷城- 警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你,微微张开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同舟共济- 已经太晚了。

能工巧匠- 你已经紧紧握住话筒,仿佛正攥着一根聚氯乙烯制的救命稻草,接着你注意到——

RH 1700K- 扬声器已被砸毁得面目全非。而在鸦雀无声的残骸与你手中的话筒间……只堆积着积雪般的空气。两者间的电线已被粗糙,但又卓有成效地剪得七零八落。

你- “不,不可能……”

RH 1700K- 瞧瞧,甚至连非警用的无线电收发器也难逃一劫。不知何时,各色表盘与仪表已遍布疮痍,或深或浅的疮痍拼凑出一道深渊,一个独特的三角形正从渊底浮现出来……

能工巧匠- 这*曾经*是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中央的鼻部,也*依旧*是伊特海兹电子的商标。

金·曷城- “警探,我想我们都清楚……”警督沉默片刻,然后将掌心搭在你肩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这不仅仅*可能*,而且恐怕已经是*现实*——我们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但无论*现实*如何,一星期后我们的同僚都*必然*会来对接工作,验收我们调查的结果,”振奋人心的热流从警督的掌心奔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涌进你的冈上窝。“而眼下唯一必然在我们掌控中的,就是我们可以尽我们所能,尽快将一切调查得水落石出,可以吗?”

通情达理- 他担心你一时无法良好地消化眼前的状况。

食髓知味- 你四肢百骸的血管似乎已被积雪填满,此刻又重新灌注进温热的血液。但这还不够,你还需要更多……

你- “可以,但我现在*真的急需*摄取一定剂量的乙醇,金,你和我……”

金·曷城- “这不行。”

争强好胜- 毫不留情地。

反应速度- 毫无迟疑地。

通情达理- 他很可能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拒绝了你。

坚忍不拔- 你四肢百骸的肌肉愈发僵硬,其间穿行着的神经愈发麻痹,甚至连你的翻领也颓丧地蜷缩成一团,在瑟瑟寒风中挣扎着,又被牢牢抓在指间。

金·曷城- “再说,你和我——”警督收紧食指与拇指,低声开了口。“我们还可以为对方……”

反应速度- 这是一个示意你*继续*的信号。

能工巧匠- 翻领已被警督制服得服服帖帖——此刻正贴紧你略微起伏的胸膛,以及正不断抬升的心率,仿佛一个局限但持久的拥抱。

能说会道-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点不专业的话,但最好*不要*太不专业。

你- “吸烟屁股?”

金·曷城- “是的,吸烟屁股。”他轻声笑了笑,然后缩回手。

同舟共济- 等等,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

能说会道- 什么?

你- 什么?

食髓知味- 无论警督原本想说*什么*,当他说到“我们”时,你的口腔内部毫无缘由地愈来愈干涸。你*似乎*愈来愈容易沉醉于这个字眼在警督口中的腔调——而这*显然*很不健康。

五感发达(听觉)- 有那么一瞬间,你几乎只是纯粹沉醉于蜃楼般缥缈的回响。但与此同时,伊苏林迪无垠的蓝色裙裾摩挲着礁石,仿佛愈发紧凑的鼓点,其中夹杂着愈发微弱的,支离破碎的词句……

你- 靠近异响的源头。

3

五感发达(视觉)- 随着鼓点愈来愈急促,愈来愈震耳欲聋,半截瘦削的身影也愈来愈清晰,逐渐浮现在你的视野中央——如同一头垂死挣扎的牡鹿。

你- 半截?

五感发达(视觉)- 没错。你只能看见*半截*身影,因为余下*半截*正浸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见微知著- 生命正从男人体内缓慢地流逝,融入正不断扩散的涟漪。层层涟漪包裹着他愈发惨白的面部,其间正间歇性地溅起零星的水花。

标新立异- 仿佛一种肉眼可见的声波。

见微知著- 等等,那是……

反应速度- 快啊!你到底在*等*什么?!

鬼崇玲珑- 你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将男人从浸微浸消的求救声中剥离出来。接着湿漉漉的领口勒紧你的掌根,仿佛一条冰冷沉重的铁链,将呜咽般的求救声拖拽成粗重的喘息……

五感发达(视觉)- 随着一阵持续不断的呛咳,几滴水珠先后摆脱男人惨白的脸庞,浅金色的发梢,甚至已经发紫的嘴唇——就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依次镶嵌在高筒皮靴的靴面。

通情达理- 此刻他依旧全然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

反应速度- 或许因为他的视野依旧被蒙蔽得严严实实,手腕与脚踝也分别被牢牢绑在一起。他依旧动弹不得。他的眼前依旧只有一片漆黑,或是一条领带……

溺水者- “多谢,”当你手忙脚乱地解开绳结时,男人颤颤巍巍地咕哝道。“无论你是谁……”

通情达理- 你解救得相当及时。没有酸中毒,低氧血症或肺水肿,但他仍然需要一点时间喘口气,再回答你的问题。

坚忍不拔- 他没有。但也只差一步之遥。

平心定气- 你可以趁此间隙先检查一下现场,要知道,潮汐非常,非常容易卷走一些信息……

你- 退后一步,眯起眼睛。

见微知著- 又一波水浪缓缓向前推进,不疾不徐地舔舐着你的靴底,最终抵达溺水者的脚踝处。男人右侧的脚踝略显肿胀,再往右似乎正隐约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光亮周围的沙土尚未被水痕波及,依旧以某种特殊的规律凹陷着。

逻辑思维- 这并非某种特殊的规律,这显然是另一串字母,而你甚至无需辨认究竟是哪些字母,这些字母又是如何拼写出——

金·曷城- “christened,”警督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当然了。”接着他俯下身,轻轻拾起几乎被淹没在沙土间的光亮——是一副眼镜。

通情达理- 他很小心,因为它们很脆弱。

你- “狗娘养的。”(转向溺水者。)“这条领带是你的吗?”

溺水者- “啊,是的。”男人面带迷茫地哑然半晌,才意识到你突如其来的怒气并非在针对他。“谢谢,”他一只手攥紧棕黑色的,化纤制的条纹长蛇,另一只手接过警督递来的,爬满雪白裂痕的方框眼镜。“谢谢。”他又咕哝着重复了一遍。

你- “刚刚发生了什么?”

溺水者- “刚刚……”男人略微眯起眼,慢悠悠地开了口。“我在沿着海岸散步,吸烟,”

接着他冲你身后胡乱地比划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没有任何征兆地——有人从身后袭击了我。”

故弄玄虚- 看着镜片后已眯成一道缝的双眼,您一时难以辨别其罪魁祸首究竟是海水,还是您的问题。

你- “你有看清袭击你的人吗?”

溺水者- “没有,我甚至没听见*有人*靠近……”

故弄玄虚- 他没有说谎,大人。

你- “然后呢?”

溺水者- “然后我就被海水呛醒,险些溺死在这里——如你所见,”男人心有余悸般转过身,瞟了一眼几近漆黑的海面。随后他面带感激地冲你点点头。“多亏你我才幸免于难,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故弄玄虚- 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您,但似乎还有点……

通情达理- ……悲伤?

你- “你不希望我们救你吗?”

溺水者- “什么?”他目瞪口呆地紧盯着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 “没什么。”(退后一步。)“只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悲伤。”

逻辑思维- 无论如何,他*险些被溺死的位置*绝非*随便哪个鬼地方*。首先——这里距巡逻艇不过百码,当你赶来调查不翼而飞的外置油箱时,你们都有可能捕捉到异响,进而赶来实施救援。其次——这里距海岸线原本必定有一定的距离,而这必定将为你提供一定的时间。足以供你及时赶来,或刚好失之交臂。

争强好胜- 这是一次挑战吗?还是一次考验?

标新立异- 更像是某种幼稚且低劣,但攸关性命的游戏。骰子在虚空中翻滚,碰撞。其他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调整值——关键还是取决于你。

反应速度- 无论如何,你的确有可能及时赶来,但也可能没有。你及时挽救了一条濒临消逝的生命——这是至关重要的。

内陆帝国- 至关重要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稍有不慎,你便极有可能再度跌入孤悬浮寄的,自我厌恶的万丈深渊。保持警惕。

你- 我不会的,我还有金。

食髓知味- 相当耐人寻味,不是吗?仅仅是*想到*这一点,你的心脏都仿佛被一捧温暖柔和的火焰舔舐着,迸发出一股又一股微妙的热流。

你- (回到谈话中。)“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溺水者- “查尔斯,”当你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时,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几乎显得有些担忧。“查尔斯·琼斯。”

你- “你也住在这里吗?”(指向旅社。)

查尔斯·琼斯- “是的,我住在201。”

你- “你的*另一个住址*呢,先生?我们需要备案。”

查尔斯·琼斯- “我的*另一个*住址在加姆洛克。”一抹笑意掠过他湿漉漉的脸庞。“如果我*没*误会你的问题,警官。”

你- “你多大?”

查尔斯·琼斯- “45岁。”

五感发达(视觉)- 他看起来似乎……更沧桑一些。如此看来,男人口中的45年未必一帆风顺。

你- “你也在加姆洛克工作吗?”

查尔斯·琼斯- “可以这么说,”他边说边低下头,一只手掀起衬衫沉甸甸的下摆,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已爬满裂痕的眼镜。“我曾在一家银行工作过,我和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见微知著- 几道擦伤正交错在他的腹部,缓慢渗出沾染着泥沙的血珠。

逻辑思维- 鉴于潮起潮落,你已无从辨别他被拖拽的痕迹。但无论如何,男人一定挣扎得相当歇斯底里。

你- “哪家银行?”

查尔斯·琼斯- “洛斯杜林国家储蓄银行,”他头也不抬道。“不在加姆洛克,甚至也不在瑞瓦肖。”

反应速度- 等等,这不是……

循循善诱- 是的,是的,是的。谢天谢地——他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因此他无从察觉你骤然扩张的瞳孔,猝然加速的脉搏,更别提仅仅停滞不足零点零一秒的呼吸。

金·曷城- 警督不动声色地记录着,笔尖同样停滞了零点零一秒。

鬼崇玲珑- 先试探他一下,然后继续推进——但别暴露得太早或太多。最好表现得好像你对这家银行*一无所知*。

你- “你还在这家储蓄银行工作吗?”

查尔斯·琼斯- “不在了,”他略微扬起头,唇角挂着一缕苦涩无奈的笑意。“我和我的兄弟都丢了工作。他一直非常自责,而我则……没那么自责。”

天人感应- 一栋又一栋公寓楼紧挨着彼此,被淹没在蒙迪洲的建筑群间。

公寓外层的墙壁早已陈旧褪色。但砖瓦依旧紧密排列着,殚精竭虑地拼凑出一幅支离破碎的,暖橙色的涂鸦。颜料在晚高峰中潋滟着明亮的橘红,争相泼洒进一扇又一扇玻璃窗,仿佛一杯被打翻的龙舌兰日出,巧妙绕开流淌着各色人群的方形阴影。

一道瘦削的身影快步穿过人群,推动愈来愈缓慢的旋转门,接着踏进尚未人满为患的大厅。一位出纳员冲他点了点头。四周响起纸钞翻动的哗啦声。

你- “后来呢?”

查尔斯·琼斯- “后来……不知从哪天起,我再也无法忍受他终日郁郁寡欢,他也无法再忍受自己如此,再后来我们渐行渐远……”

男人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无意识地松开湿漉漉的衣角。“现在我独自生活在加姆洛克,我们已经不知多少年不再联系……也许这就是我看起来有点悲伤的*根源*。”

能说会道- 他十分清楚他们已经多少年不再联系。但亲自对你说出口无疑太艰难,太沉重,甚至对他来说接近一道崭新的创伤。别再问了,只说抱歉就好。

你- “我很抱歉。”

查尔斯·琼斯- “我也是。”

你- “你在加姆洛克的职业也是会计吗?”

查尔斯·琼斯- “都有一点,”他再度摇摇头,小心翼翼地举起伤痕累累的眼镜。“酒保,打字员……我自己也多少有些存款。因此我想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旅旅游,散散心。”又一缕苦涩无奈的笑意。“因此我险些被溺死在这里。”

你- “是什么促使你选择来这里散心?”

查尔斯·琼斯- “你是说来这片海滩吗?还是这片岛屿?”

你- “都是。”

查尔斯·琼斯- “因为这里在我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因为我和我兄弟的矛盾,还因为我之前在银行的财务处工作,但凡涉及长途旅行的事宜都须经层层审批,以防我们有人携款潜逃……”

他戴上几乎四分五裂的眼镜,长长叹了口气。“现在我解脱了,某种程度上,我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强身健体- 发泄?这鬼地方有沙袋或者杠铃吗?

能说会道- 他指的是血肉横飞,水花四溅的那种发泄吗?

你- “你说的发泄——是以比较暴力的方式吗?”

查尔斯·琼斯- “如果你是指险些被溺死的话——恐怕是的。”他咧开嘴。“我只是在开玩笑,警官。”男人拢紧卡其色的风衣,正色道。“我说的发泄是以非常,非常温和的方式。温和到有点乏味……我不得不承认。比如每天来海边散散步,或许再吸一支烟,最好离我的过去稍微远一点。”

你- “你一般大约几点来散步?”

查尔斯·琼斯- “清晨或者深夜——人比较少的时候。”

你- “清晨一般具体指什么时间?”

查尔斯·琼斯- “每天我吃完早餐的时间都不一致。大概六点到七点吧。”

金·曷城- “比如今天呢,先生?”

查尔斯·琼斯- “今天我离开旅社的时候……”他再度眯起眼睛。“自助早餐刚好结束。”

反应速度- 七点过一刻。

平心定气- 比你摆脱梦魇的时刻早一刻钟。也就是说——他溺水的时刻也并非*随便*哪一刻。

鬼崇玲珑- 也就是说,你仅差一步之遥便可能错失这一机会——及时挽救一条鲜活生命的机会。

内陆帝国- 而这种机会极有可能将纷至沓来。记住这一点。

你- “上周六的深夜到凌晨——你在做什么?”

查尔斯·琼斯- “我在睡觉。”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你,仿佛答案明晃晃地摆在你面前。“或许我中途曾被惊醒过,但我绝对不曾离开过房间。”

逻辑思维- 合情合理。案发的时间正是多数人就寝的时间——深夜到凌晨——就连死者也可能是在黑甜乡中不幸丧的命。

疑神疑鬼- 不过……有人可以证明吗?

你- “有人可以证明吗?”

通情达理- 男人的两眼几乎弯成两条弧线,几乎隐匿在镜片密密麻麻的裂痕中。他有点措手不及,但只有一点。

查尔斯·琼斯- “恐怕没有,”他哑然失笑道。“但恐怕也没人能证明我没有。”

金·曷城- “所以你是说——你始终没听见或看见任何异样吗,先生?”

查尔斯·琼斯- “没有,警官。”

五感发达(听觉)-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男人抱紧双臂,牙关在呼啸而来的海风中咯咯作响。

通情达理- 他很冷。海水早已浸透他单薄的衬衫,此刻正汲取着他皮肤表面的,逐步离他远去的暖意。这群小掠夺者飞舞着,漂浮在呼啸不息的海风中,最终逐次蒸发殆尽。

金·曷城- 警督皱紧眉头,缓缓拉开夹克的拉链。

你- “抱歉,我太鲁莽了。”(再退后一步。)“你该先回旅社休息一下,先生。”

五感发达(视觉)- 当男人一边嘟囔着道谢,一边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时,你注意到一截银色的飘带,此刻正在你的视野边缘抽搐着。

反应速度- 不,那不是飘带。你已经十分清楚那是什么……

能工巧匠- 是另一条沾满泥沙的,扭曲滑腻的银色长蛇——此刻正被一块坑洼不平的岩石踩着尾巴。你小心翼翼地将其捏在手中,手忙脚乱地展开。

第四张字条- 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

有人攻胜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敌挡他。三股合成的绳子,不容易折断。*

内陆帝国- 绳子……

金·曷城- “三股合成的绳子……”警督探过身来,唇瓣几近无声地翕动着。

同舟共济- 会是下一个凶器吗?

内陆帝国- 一根缆绳在你眼前一闪而过,周而复始地划出一条泛着银光的曲线。十指在曲线最低点轻微颤抖着,逐渐丧失血色,勉强拔高忽高忽低的曲率——

你- “就是下一个凶器。”(把字条放在一边。)“但究竟何时,或者在哪……”

内陆帝国- 你不久就能一清二楚了,开门机器。

———

*《圣经》彼得前书 第四章 第八节

*《圣经》传道书 第四章 第十二节

4

五感发达(视觉)- 璀璨夺目的镜球在吧台旁旋转着,将缤纷的光斑播洒在已不见人影的墙壁,污渍斑斑的桌面,以及爬满花纹的地砖边缘。

繁密的花纹已被磨损得模糊不清,继而残缺不全。此刻花瓣间缀满露珠般的光斑,正赤裸裸地盛开在你眼底。

反应速度- 大家都去哪了?

疑神疑鬼- 莫非这里举行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谋杀派对?

食髓知味- 有人提到派对吗?我们要参加一场轰轰烈烈的派对吗?不要?你难道要*就这么*与淫靡的源泉擦肩而过?!

雷蒙德,旅社经理- “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吗?”他从小山般的账单中抬起头,生硬地补充道:“警官们。”

你- “这里的顾客呢?”(环顾四周。)“发生了什么——谋杀派对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没有什么谋杀派对,”男人浅浅地笑起来。“他们只是离开了,警官。”

你- “所有人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不是所有人——但也差不多吧,”他翻看着逐渐崩塌的小山。“现在只有七位房客还没离开,包括你们在内。”

能说会道- 在你问*为什么*以前,可以先稍微*动动*大脑吗?

逻辑思维- 没人愿意不惜付出性命的代价住在这里。没有任何一家旅社,一间房间值得房客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但问题是:藏匿在案发现场深处的标价——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反应速度- 或许他们只是不愿住在一家,你知道,尸体正在其中腐烂发臭的旅社。

循循善诱- 无论如何,仅仅问*为什么*正是一个精妙绝伦的选择。不具任何指向性,也就是说,具有一切指向性。

你- “为什么?”

雷蒙德,旅社经理- “没有人跟我解释,”他耸了耸肩。“但我猜消息总是不胫而走。”

循循善诱- 看吧!消息?什么消息?他指的是*标价*吗?

你- “什么消息?”

雷蒙德,旅社经理- “你知道,尸体的事。”当谈及死者时,男人焦灼不安地抿紧嘴唇,依旧显得有些畏缩。“还有传闻说……”

金·曷城- “说什么,先生?”

争强好胜- 恰到好处的施压。

雷蒙德,旅社经理- “说我的旅社住着……*连环杀人犯*,”男人咬紧牙关,账单在他的指间皱成一团。“因此我猜——能走的人都已经逃走了,还没走的大概只有RCM的警官,走投无路的待宰羔羊,还有连环杀人犯——如果他或她确实存在。”

通情达理- 他几乎在强迫自己说完这一番猜测。

内陆帝国- 但这番猜测是准确无误的。毫无疑问。

能说会道- 他竭尽全力说得更讽刺一些,但略微发颤的声线无疑令他毫无悬念地一败涂地。

你- “你知道最初是谁传播的传闻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不知道,某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吧,我猜。”

你- “那么,是从哪听到这个传闻的呢?”

雷蒙德,旅社经理- “呃,我不知道……”他攥紧手中的纸团,看起来有些措手不及。“当时我在调酒,我*不经意间*听见顾客们闲聊……”男人冲吧台的另一头扬了扬下巴。“现在想想,也可能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醉话。”

你- “关于阁楼,你有什么能分享的信息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阁楼?那里早就被废弃了,”他讶异地挑起眉毛。“里面也只有一些被废弃的玩意……”

反应速度- 一丝光亮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雷蒙德,旅社经理- “但或许有一样——我听说阁楼里有一扇暗门,就在地板上。但我只是道听途说,我从没亲自检查过。”

你- “道听途说?听谁说?”

雷蒙德,旅社经理- “听*我的远方亲戚*说。” 男人含糊其辞道。“之后他把这家旅社托付给了我。”

你- “你还听说过其他信息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没有——*只有*这一样。”

金·曷城- “这座小岛也只有一台电话吗?”警督略微侧过身,语气平静地开了口。

见微知著-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自然而然地滑过楼梯口。

同舟共济- 他在想那具正在你们隔壁腐烂的尸体。

雷蒙德,旅社经理- “恐怕是的,”他疲惫且满怀歉疚地点点头。“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电话公司——希望他们尽快派人来修理。”

反应速度- *只能*吗?

逻辑思维- 旅社内各式各样的生活必需品,纯净水,以及食材没有哪怕一样是预约订购的吗?如果有,一定还有更多希望。

你- “这里的食材都是订购的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是的。不过尽管我有预约订购的习惯,最早的预约日期好像是在……”男人匆匆转过身,翻开一本厚重破旧的手册。“八天后。不过冷藏室内的储备绰绰有余,这一点您无需担心。”

能说会道- 冷藏室?听起来很冷,很宽敞——像是能帮你*储存*尸体的地方。

逻辑思维- 问吧。此时此刻尸体正在你们头顶腐烂,消溶,而这对你们谁都有弊无利。

你- “说到冷藏室——那里还有多余的空间吗?”

雷蒙德,旅社经理- “可能吧。”他轻轻合上手册。“怎么了吗,警官?”

能说会道- 看着那张热切诚挚的脸庞,你一时几乎不忍开口。

通情达理- 一张无知的脸庞。这个男人还对即将上演的惨剧一无所知。

你- “没怎么,只是……”(指向楼梯口。)“我可能需要足够冷,足够宽敞的空间处理尸体。”

金·曷城-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先生。”警督从笔记本中抬起头,语气依旧十分平静。“这并不是强制性的。”

雷蒙德,旅社经理- “我明白……警官。”男人的脸庞以不易察觉的幅度抽动着。“您直接把尸体搬到地下室就可以。我尽量腾出足够的空间——最晚在明早以前。”

你- “谢谢。”

雷蒙德,旅社经理- “我的荣幸。”他欠了欠身,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

通情达理- 他一点也不觉得荣幸——但你还能如何呢?

5

阁楼大门- 门板依旧虚掩在你面前,留出一道锈迹斑斑的缝隙——仿佛一幅可伸缩的翠绿画框,边缘镂刻着乔木繁复的剪影。一艘巡逻艇正起伏在画框中央,了无生气地摇曳不定。

你- 走进画框。

五感发达(视觉)- 一道箭矢再度从你手中投射出来,翻来覆去地在阁楼内游荡着,掠过各处不易觉察的角落。但你无从辨别足迹,手印,更别提哪怕一抹暗门的倩影。

反应速度- 旅社经理说阁楼被废弃已久,不是吗?如果他没有说谎,这里理应附着着更多灰尘,多得足以帮你们辨别出更多踪迹。

你- “这里最近被清扫过。”

金·曷城- “嗯,”警督略微抬起小腿,仔细检查着附近陈旧的地板。“最多一周。”

五感发达(听觉)- 杂物在熠熠发光的箭矢下东倒西歪。你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着,倾听着陈旧的木板在你靴底恸哭出声……

眼明手巧- 接着你捕捉到一声格外脆弱,格外短促的啜泣。

疑神疑鬼- 似乎在告诫你不要靠近。

内陆帝国- 似乎在引诱你不断靠近。

强身健体- 你小心翼翼地靠近西南角,开辟出一条扭曲狭窄的小径。小径尽头的杂物似乎格外杂乱无章,此刻正被笼罩在椭圆形的光斑中,参差不齐地面向四面八方。

反应速度- 瞧吧!

见微知著- 橡木地板赫然拼凑出一块棱角分明,似乎已被撬开的井眼。井眼在光斑中央静候着,似乎曾被封锁得密不通风,此刻正衔着一圈狭窄的阴影,睁开一道几不可察的缝隙。

五感发达(嗅觉)- 你几乎能*感觉*到辛辣的甜香从中钻出,飘荡在凌乱的小径间,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你的嗅束。

金·曷城- 警督默不作声地俯下身,右手悬在枪套附近。

你- 打开暗门。

五感发达(嗅觉)- 愈来愈浓郁的,富有压倒性的*死亡*扑面而来。你不得不在翻江倒海的腐臭中低下头,一只手撑着沉重粗糙的木板,*差一点*就不管不顾地吐进井眼。

钢筋铁骨- 但万幸的是——你没有。事实上,你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仿佛被恶寒侵袭般弓着脊背,扶着微微发颤的膝盖,甚至勉强在模糊的泪光中注意到——

五感发达(视觉)- 一根已燃尽的蜡烛正矗立在井底,凝固在弥漫着腐臭的房间中央。

你- “金,暗门另一边……”(指向下方。)“就是205房间。”

金·曷城- 警督轻轻拍了拍你的脊背。接着他向前探过身,另一只手撑着你面前的墙壁。“也就是说,”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从你肩膀上方探出头,若有所思着眯起眼。“就在我们进行现场尸检的时候……”

食髓知味- 就在此时,你感觉周身血液骤然上涌到两颊,心跳也停滞了至少半拍——而这无疑与你惊人的发现毫无干系。

内陆帝国- 你的两颊一定红得很不自然,而且不知为何,你的胸腔内正翻涌着一种尴尬的感觉……

通情达理- 你感觉*这一切*自始至终都被尽收眼底,甚至在警督眼底激起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但四面八方漆黑一片,你什么都无法确定。

从容自若- 你该确定自己感觉庆幸,幸亏血液没涌向相反的方向——停!别再深想。

能说会道- 你该随便说点什么,哪怕只是顺水推舟……

你- “凶手可能*就在*我们头顶。”

反应速度- 没错。*这有一支蜡烛照亮你的床褥*我们无疑都无比清楚照亮的是谁的床褥,但问题是——为谁照亮呢?

金·曷城- “而当我们赶来的时候……”他几乎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你- “他或她就从这里——穿过案发现场——逃走了。”

金·曷城- “嗯,”警督沉默片刻,最终干巴巴地说道。“很有可能。”

强身健体- 多么肆意妄为。有那么一瞬间,你几乎不禁张开嘴,将*一切*从口腔中挤压出来,任由泥状物覆盖在已凝固的烛泪上,绘就一幅令人作呕的斑斓油彩。而这并非全然归咎于充斥在房间内的,挥之不去的恶臭。

反应速度- 事到如今,你已粗略*剖绘*出凶手的作案风格——别具一格的鲁莽大胆,字面意义上的居高临下……

内陆帝国- 还有一点过犹不及的自鸣得意。而他迟早将栽倒在这里,不必太担心。

食髓知味- 说*去他的*!尽管这么说对现况毫无益处,但绝对是你蜕变成*超级巨星*的101课!摇滚起来,宝贝!

你- “去他的。”

金·曷城- “是啊,”警督直起身,恬淡地瞥了你一眼。“去他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7)   忏悔,坦白,新...

  (7) 

  忏悔,坦白,新的线索,只是一半。

  磨磨蹭蹭终于又开始了,框架是想好了就是一直不乐意动…虽然蛮一般的但想想还是要写完,万物有始,万事有终啊。

  (7) 

  忏悔,坦白,新的线索,只是一半。

  磨磨蹭蹭终于又开始了,框架是想好了就是一直不乐意动…虽然蛮一般的但想想还是要写完,万物有始,万事有终啊。

烛鲤

最近太郁闷给自己搓个甜饼吃。一次失败的天人感应,实则是金的老鹿乱撞()

四千字。以及,俗。

对不起为了亲一下找了这么些借口。。

*

* 

金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用意念在白纸上拟了个“双重荣誉警督行为观察”的题目。


已知双重荣誉警督哈里尔·杜博阿行为怪异,但他声称他的行动都是有原因的。比如:


  1. 诅咒商业区。哈里把壁炉里的煤灰抹在脸上,声称自己是“远古伊尔玛战士的化身”,并且拒绝擦掉。他说这叫战争迷彩,能在灵异的危险领域中保护他,也能为他的一些检定加成。检定?什么是检定?


  1. 马丁内斯街道。在和他搭...

最近太郁闷给自己搓个甜饼吃。一次失败的天人感应,实则是金的老鹿乱撞()

四千字。以及,俗。

对不起为了亲一下找了这么些借口。。

*

* 

金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用意念在白纸上拟了个“双重荣誉警督行为观察”的题目。

 

已知双重荣誉警督哈里尔·杜博阿行为怪异,但他声称他的行动都是有原因的。比如:

 

  1. 诅咒商业区。哈里把壁炉里的煤灰抹在脸上,声称自己是“远古伊尔玛战士的化身”,并且拒绝擦掉。他说这叫战争迷彩,能在灵异的危险领域中保护他,也能为他的一些检定加成。检定?什么是检定?

 

  1. 马丁内斯街道。在和他搭档三天后,哈里就开始夸张地皱着鼻子在空气中四处嗅闻。他说,他在寻找康米主义者的气味,这是他自我探寻的过程。好吧,康米主义者还有特殊气味,这倒是新鲜。毫不意外的,他也闻了金。“你用什么牌子的须后水?”“你是个汽修工!”金尴尬地清清嗓子,用笔尖轻轻地点了两下笔记本。这两个问题和康米主义有什么关系?

 

  1. 菲尔德大厦。哈里在壁画前伫立了许久,就算是对于欣赏艺术品来说也太久了。金只是站在哈里身边,眼睛从左扫到右,把“菲尔德电器 R&D”和“明日近在眼前”这两行字读了上百遍。“你在干什么?”金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哈里猛地转身,开始沿着海岸线慢跑。途中帮助了冰面上的小混混,建了个阳极音乐俱乐部,找到世界上的两毫米孔洞,在木板道上发现了男人尸体,一直跑到地之角……最后又呆站在壁画前。“我在听风。”他说。

 

那现在呢?金从空白的笔记本中抬起头来。

 

十分钟前,他们两人在街道上走访调查。哈里在询问一名年轻女孩时不知怎么的又一次提到一击即溃·迈克的光辉事迹,他还兴致勃勃地在女孩面前现场表演了一套迈克的拳法。老实说,那真的令人印象深刻。但那女孩绝对是吓坏了,金同情地想着,她之后对于所有问话都没再开口。哈里每次做出这种奇怪举动,大概都——用哈里的话来说,检定失败了。

 

现在哈里正在……呃,换衣服。金本想说“裤子就不要换了,警官”,但哈里已经先他一步脱下了裤子,于是他把那句话咽了回去。金早就习惯这位双重荣誉警督当街换衣服了,这远不是他做过的最奇怪的事。他说过换衣服是为了——

 

  1. 点数。

 

金想象出这个单词,用笔端在白纸上画了几个圈。为了这个所谓的“点数”,哈里不论去哪都背着一大包衣服。他一点都不觉得累,不愧是体育老师。他大概是把“人靠衣装”诠释得最好的人了,金讽刺地想,看着哈里穿上一件印着“来自赫姆达尔的男人”的T恤,在外面套上一件极地滑雪衫,再系上一条带着香味的围巾。且不说这种混乱的搭配,大夏天的,也就他会这么穿。

 

通常情况下装作看不见就好。金默默地把注意力转回笔记本上。不过这并不总是奏效,哈里总有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力。比如有一次,金的镜片上起雾了,哈里掏出那顶青蛙帽递给他。这顶帽子能帮你看得更清楚!哈里的目光非常热切。金实在是不觉得两个塑料眼珠子能有什么用,但迫于哈里的眼神,他还是戴上了。果然——没什么用。啊,还有,虽然金能装作看不见,但其他人可没法装作看不见。那一次,哈里在骰子匠人的面前开始脱裤子,为了更好地“感应”……金拧紧了眉头。

 

哈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他弯下腰,一手捏着鼻子,在原地转起了圈。

 

……这又是干什么?呃,体育老师的职业病?就像他动不动就要玩背背乐一样?金已经学会在他的诡异行动中不出声询问了。哈里是一种无法用理性理解的神秘生物……这样说有些失礼,但金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搭档久了,他试着去依赖他通灵般的直觉,不得不说,他有时候真的很惊喜。金看着哈里越转越慢,脚步逐渐趔趄。但他只是默默伸出手在旁边护着他,以防他栽倒在地上。

 

哈里果然没法保持平衡。嗯,看来他没法做飞行员——如果瑞瓦肖有空军的话。金伸出双手,准备在他摔倒的那一刻稳住他。哈里直起身,瞪着那双慌张的绿眼睛,眼神四处乱飘,找到身边最近的支撑物——金,率先把双手牢牢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哈里的眼神游移,显然没从眩晕中缓过来。他使劲地摇摇头,眼睛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几秒后他终于清醒过来,定定地直视着金的眼睛。金看着那双眼睛,它看起来极度沮丧和绝望。不会是又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过去吧?准备好喂水,曷城。金微微皱眉,摸索着适合问出口的单词——

 

“警探,你还好——?”

 

金的话并没说完。哈里突然抱紧他,一手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把嘴张开。哈里的脸颊毛茸茸的……不,不对,别想这个。疯子。RCM警官当街亲吻算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居然伸舌头……金迅速环顾四周——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几个路人的注意。他狠狠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头,让舌头和双手做出同样的动作——用力把哈里推离。

 

“警官!你这是干什么!”金一挣脱就对哈里低声怒吼。

 

哈里愣了一会儿,然后理智才归位。“操他妈的我真他妈的对不起你金……我不是有意……”哈里用哽咽的声音大声道歉,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金不耐烦地再次环顾四周。他们两个越来越引人注意了。

 

“走,我们去一边说。”在RCM的形象被抹得更黑之前,金决定把哈里拉到一边。

 

金拽着哈里的袖口。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哈里拉到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因为哈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拖着步子。根据巡逻经验,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金转头看了看巷子两端,没有人,巷子本身就像黑洞一样吞噬了照射进来的光线。他放开哈里的袖子,冲他扬起眉毛。

 

“对不起金,听我说我可以解释……”哈里在不停地道歉。

 

“说。”

 

“就是一开始,呃那个证人……那个女孩……”哈里吞了吞口水,“我想要套出她的话来。我脑子里有个声音——不管你信不信吧,我脑子里有24个声音。其中叫故弄玄虚的那个说他有主意。然后我就……你懂的,检定失败了。那女孩吓得不敢开口了。”

 

  1. 技能,共24个,与检定有关。

 

金在心里为“双重荣誉警督行为观察”笔记补充一点,并链接到第一条。

 

“我真的对这个案子毫无头绪,金。我刚刚失去唯一的突破口,所以我想试着和瑞瓦肖之神交流……就是——”

 

“就像你找到露比一样?”哈里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金接过了他的话。

 

“对,”哈里感激地眨了眨眼睛,“这些衣服都能为天人感应加成,帮我更好地听见瑞瓦肖之神在说什么。除了衣服,喝酒也有帮助。但你知道我在戒酒。标新立异告诉我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对检定有帮助,把自己转晕和喝醉酒的功能是一样的……”

 

  1. …… 技能名称:故弄玄虚、天人感应、标新立异

 

金在第五条笔记后补充上三个名称。他对于哈里今天的行为稍微理解了一点。

 

“但是检定失败了!它锁定了,我只能获取更多经验值给天人感应技能加点。经验值就是在我了解到一些信息后能获得的东西。而且我,我真的很沮丧,金,我的士气和生命都受损了,差一点就心脏病发……”

 

  1. 经验值(=线索?)→点数→提升“技能”→开启检定(检验想法?)

 

连起来了。金像完成填字游戏一般感到满足。

 

“这绝对是个馊主意,金。但脑子里的声音都催促我……呃,亲你。它们说死之前必须得亲你一口,或者亲了你才不会死。对不起,有时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哈里的眼睛盛着泪水,像夏天的池塘一样。

 

“所以,”金打断了他的道歉。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有用吗?”

 

“啊?”

 

“我说,你刚刚的行为对你破案有帮助吗?”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哈里的眼睛。

 

哈里没有回答。他的嘴唇蠕动着,眼睛飞快地扫过金的嘴唇。

 

很好。只是工作需要。金把一只手探入哈里的发间,引他低下头来。他衔住他的嘴唇,像是在和一个比他小得多的男人接吻似的,用舌头引导着对方的动作。这是一个比先前更慵懒也更温柔的吻,仿佛在传达一个信息:懂了吗?接吻是这么接的。

 

  1. 他有没有可能是双性恋?他有没有可能是双性恋???????

 

一条极不合适的笔记出现在金的观察笔记上。金试着把它划掉,但它又以更重的字迹浮现出来。

 

哈里和他想象的一样好亲,金不得不承认这点。但他有自制力——不要把这个吻拖延太长时间。他在退出的时候轻轻吸吮哈里的下唇。

 

哈里看起来恢复了精神。

 

“如何?”金问。

 

“太棒了,金!”哈里在这个吻开始的时候就用双手紧紧地箍住了金的腰,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想要放手的意图。“你真的很会亲……”

 

“咳。”金在他说出更多让人尴尬的话之前打断了他,“不是指这个。我说的是你的经验值之类的。”

 

“啊!哦。”哈里转了转眼珠,“经验值涨了很多,足够重新开启检定了。生命和士气也都恢复了。不如说……快溢出来了。应该死不了。”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好的。我们回去工作吧。”

 

“还有……”金想了想,还是决定补充一句,以防止哈里再次在大街上做出这种举动,“不管是什么事,你总是可以先和我商量的。你有我。我是你的搭档。”

 

哈里瞪大眼睛,猛地吸了吸鼻子。那双眼睛突然涌现出排山倒海般的情绪。金瑟缩了一下——哈里之前念叨过的核弹轰炸和世界末日,说不定都是真的。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这么说来,他一直都在独自承受……

 

而你呢?金自问,你有勇气和他一起面对吗?

 

想要这么做,因为他们是搭档。但除了搭档,还有一些别的原因……金直直地迎上哈里的目光。

 

“谢谢你。”哈里嗫嚅着。

 

“不用。”金试着后退一步,但哈里仍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指指哈里的胳膊:“很热。”

 

哈里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的反季的滑雪衫。他抬起胳膊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尴尬地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也很热。”

 

“嗯,我们回去吧。”哈里的举动让金想要微笑。他转过身去,藏起那个笑容,带头向巷子外走去。“我们可以重新梳理一下线索,还有再尝试一下和瑞瓦肖之神对话。”

 

金感觉到哈里的眼神黏在他的背上。那种“他比什么药品都好用,我应该把他变成我的补给包”的眼神。

 

金的耳朵热得发烫,他认定是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但现在,他不得不面对他回避了数个月的感情——他该死的想要他。

 

金在心里翻着那本“双重荣誉警督行为观察笔记”,意识到自己总是在看着他。每一天,从早上的早安到夜晚的分别。他在哈里的身上花费了比必要的还要多得多的注意力。他拼了命地想要了解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点子,那些反复无常的情绪。不只是因为哈里是最神秘的神秘生物,还因为……为什么?

 

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金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还能假装做朋友多久,金想。这个吻之后估计就再也没可能了。

 

而且,补给包是双向的,不是吗?金回味着那个吻,如果他也用“生命”和“士气”来计量,那么如哈里所说——一定已经溢出来了。


故地角
刚在备忘录里刨从来的,说这是H...

刚在备忘录里刨从来的,说这是HDB和金有人信吗…妈呀这么难吃我为什么要发!斗胆打个tag

刚在备忘录里刨从来的,说这是HDB和金有人信吗…妈呀这么难吃我为什么要发!斗胆打个tag

烛鲤

【授翻】寻鸟之笼 第一章:美丽而光辉的事物

原作嗷3:A Cage, In Search of a Bird,作者Sarielle,作品号35114365)


摘要:一具年轻的工人尸//体躺在加姆洛克西部的铁轨上,无人认领。哈里还没到警局。金·曷城黎明就已起床,他认定本周的工作已经完成。这是51年6月一个温和的星期二早晨。康米主义的幽灵像裹/尸/布一样笼罩在瑞瓦肖上空。


哈里和金接到了一起疑似自//杀的案件,但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性别的工人阶级团结起来的故事。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同人作品。它在原作的基础...

原作嗷3:A Cage, In Search of a Bird,作者Sarielle,作品号35114365)


摘要:一具年轻的工人尸//体躺在加姆洛克西部的铁轨上,无人认领。哈里还没到警局。金·曷城黎明就已起床,他认定本周的工作已经完成。这是51年6月一个温和的星期二早晨。康米主义的幽灵像裹/尸/布一样笼罩在瑞瓦肖上空。


哈里和金接到了一起疑似自//杀的案件,但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性别的工人阶级团结起来的故事。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同人作品。它在原作的基础上合理拓展了世界观,对于哈里和金的性格和小互动也抓得非常到位,案子写得也好,读来就像玩到了一部从金的视角出发的、名为“寻鸟之笼”的极乐迪斯科续作。但由于本人英语水平极为有限,如有错漏敬请指出()


MRT

#极乐迪斯科#金哈里金#背道而驰#5:殊途#

*有删减,原文拗三Ninawan

*这章有点长,但我还蛮喜欢的 。有想法请多多告诉我。


    金·曷城站在哈里黑暗的房间里点燃了今天的那支香烟。他把烟塞进嘴里的时候想过一瞬他们轮流抽过的大麻烟卷,但是很快想法就在一阵烦躁中消散了。哈里的确还活着,甚至说得上是生命力顽强;他的心率现在已经恢复得强劲有力,不再是下午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蜷缩在沙发上轻轻打鼾,似乎只是睡着,以至于金差点就忽略了他异常的体温。

    这支烟抽得索然无味。他心不在焉地窝在哈里房间的那张椅子......

*有删减,原文拗三Ninawan

*这章有点长,但我还蛮喜欢的 。有想法请多多告诉我。






    金·曷城站在哈里黑暗的房间里点燃了今天的那支香烟。他把烟塞进嘴里的时候想过一瞬他们轮流抽过的大麻烟卷,但是很快想法就在一阵烦躁中消散了。哈里的确还活着,甚至说得上是生命力顽强;他的心率现在已经恢复得强劲有力,不再是下午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蜷缩在沙发上轻轻打鼾,似乎只是睡着,以至于金差点就忽略了他异常的体温。

    这支烟抽得索然无味。他心不在焉地窝在哈里房间的那张椅子里,差点就让燃烧的烟头碰到指尖。但是没过多久金就发现刚刚隔着门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噪音是警探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于是他在黑暗里借着烟的一点火光垂头看他,后者看起来紧张又焦虑,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样难熬的梦境里。他说的话基本上是一些无法辨识的音节,或者只是呻吟和哽咽,金努力听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哈里?”

    他没抱什么期待,只是开口试探他会不会苏醒,结果当然如预料一样:警探大概离现实还有几万光年的距离。金皱紧眉毛叹了口气,吸尽最后一小截纸烟,将其在鞋底按灭。

    “不。”哈里猛地冒出一句。

    “嗯?”

    金开口回答他的瞬间就后悔了。果然哈里不再作声,只是把自己蜷缩得更紧,手指正好抓着肩膀上的伤口。金只好拽着人的手腕帮他挪开,免得待会医用敷料都被扯下来。

    “别那么用力。”他低声说,“你不想把自己弄疼。”

    哈里似乎是听进去了,因为这下他不攥着肩膀,反而去攥金的手。金·曷城想收回胳膊象征性地挣脱一下,但两秒钟之后还是妥协了。他睡着的时候简直像个握持反射还没消失的婴儿,摸到什么东西就会立即抓住不放,试图据为己有。金干脆摸了摸,哈里的手粗糙厚实,掌心滚烫,但指尖冰凉。

    然后哈里把他的手抱住,金这才终于发觉他的体温的确比他高,而且高得有些不太正常。但是他已经很久不生病了,对哈里现在烧到多少度也没什么概念,而温度计正远在医疗箱里面。

    金让他松开自己,然而哈里在睡梦中拒绝。反复尝试的事似乎终于得逞,他把金的整条小臂抱进怀里,迫切地用脸蹭它,接着蠕动嘴唇,痛苦地叫:“朵拉……”

    金眯起了双眸。

    哈里不罢休,又叫了一次。这回他说的是,求你留下。

    金对他的梦境不感兴趣。不过朵拉这个名字倒是让人有点似曾相识,在哈里痛苦的生命中具体扮演了什么角色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没有要离开,哈里。”他故意说。直到案子结束之前你都得被我看着,尤其是现在。

    哈里只是小声抗议。

    “你说你要走了……”

    “去拿温度计。”

    “永远不会再回来……”

    “放心。”金掰开他的胳膊好把手抽走,“半分钟不到我就会重新出现,警探。”

    哈里的体温是38.5摄氏度,金的感觉得到证实。随着漫漫长夜的到来他可能还会烧得更高,没准要给他塞一颗药片。然后他俯身收起温度计,扶着哈里的肩膀把人翻过来,掀开外套粗略检查他的伤口是否有感染迹象。结果似乎是否定的。红药水覆盖下的伤口没有化脓,缝合线也没有崩开,只是稍稍有些肿胀,那再正常不过。

    他把敷料盖回去,哈里立即发出吃痛的哼哼。

    “忍耐一下,”金摸到盖着他大腿弹孔的纱布块,“你已经没事了。”

    虽说如此,他好像又开始发抖。金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他在发烧、恐惧还是真的冷,他就再把外套给他掖紧一点,加上一层潮乎乎的被单。现在他只能看见哈里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后者有点汗湿的棕色卷发和络腮胡须遮盖了半张脸,他肿胀的鼻尖和深眼窝露在外面,容纳着一层薄薄的阴影。

    金用手指摸他的鼻子,听到又一阵喋喋不休的嘟囔,但这回哈里叫的是金。

    大概只是随机出现一些他的大脑里尚能提取到的名字而已。金想,失忆的警探就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罢了,不论是谁他都会请求对方留下,因为他显然需要时时刻刻被关注;让他宁愿半夜跑过来睡在书桌下面,或者让他胳膊上出现那些伤口。他只是需要一点关注,至于来自谁的,可能也没什么所谓,那只是本能罢了。

    金的指腹继续停滞在哈里的鼻尖上,然后挪向他泛着深色的颧骨。他始终没开灯,黑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浴室,勉强能让他看清他脸上的一部分细节。

    同事。临时搭档。警探。41分局双重荣誉警督。哈里·杜博阿。高中体育老师。失忆的酒鬼。康米主义者。根据那些机械知识推断,或许还是个扭矩呆子。金把这些词一个一个排列起来,想:他需要用这些词汇来定义他吗?甚至是,金在乎吗——只是睡一觉、回忆起更多和哈里之间的事情就能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沉思整理好一团乱麻的思绪,好像还是有点太急于求成了。

    金在漫长的寂静里摸索着他的脸颊,在想象中描绘他的胡子和鬓角。哈里有奇怪的天赋,莫名其妙的习惯,极度活跃的联想,高度不稳定的情绪,以及偶尔陷入突如其来的沉思。但实际上哈里还是个有趣的家伙,他一直都是,只是现在有趣偶尔变装成混蛋出现,可是依旧——金早先就意识到了——他会逗他发笑,不止一次。他也并不排斥和哈里一起工作,哪怕状况百出。况且他们在几天里已经做过了太多事,金很难定义自己对这些事有什么想法……

    好吧,或许他的确在乎。

    金把手从他脸上拿开,指尖还留着哈里滚烫的温度。他在他旁边重新蹲下来,自然地像是在例行公事。他不想让哈里死掉,这是真的。在此基础之上的其他事情可能就会往极其不专业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在这几天的查案里金至少不情不愿地学到了一件事:只要待在哈里身边,恐怕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长叹一口气,阖眼起身,让哈里独自在黑暗中继续沉睡。事情该放一放了,而且他迫切需要洗个澡。



博学多闻 - 嘿,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边缘系统 - 即使是全瑞瓦肖最无用的海马体也储存着你40年的记忆,在神经元随机激活的睡梦里你还能有幸漫步过去。


博学多闻 - 在20年代到30年代之间,你还是那个科戎的高中体育老师。


古老的爬虫脑 - 是你永远没有机会品尝第二次的希望的味道,还有和海风一起消散的前任。


内陆帝国 - 走在那条路上你和她擦肩而过时空气中飘来的芬芳。你不会想要细想的……


    喔,喔。不……不要再说她。我现在感觉糟透了。


博学多闻 - 别着急。那时候你还没有遇到


边缘系统 - 嘿,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你就会开始心悸,或者是恐慌占了上风。你在畏惧肉体还是精神的瓦解,小哈里?放心,你在睡梦里不会昏倒。


标新立异 - 正如同一个人不能死两次。


博学多闻 - 专注些,先听我讲。那时候你穿着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刚刚结束一整天的课,肩上挂着一个塑胶外皮的健身背包。你站在路边,在夕阳的阴影里点了一只烟。


五感发达 - 海鸟掠过泛红的天空,留下一串叫声远远地回荡。


博学多闻 - 你心情很好。


强身健体 - 是运动让多巴胺产量冲上高潮。你天生如此,教练。


博学多闻 - 你的身体也很好。


强身健体 - 你正值巅峰年龄。健壮的胳膊,结实的后背,丰满的胸肌,宽肩窄腰,双腿又长又细——你的身材好得像一尊雕塑。


博学多闻 - 是的,或许有些太好了,让你变得有点招摇。总而言之,这时候有个男人靠近了你。而你在享受最后一口香烟,并没有太注意到他,直到他不声不响地打量了你一会儿之后开口问:嘿,多少钱一晚上?


强身健体 - 啊?


平心定气 - ……


    呃,或许只是他在仰慕我的身躯?


能说会道 - 应该当那是一句赞美吗?


故弄玄虚 - 那当然是一句赞美,只是用了戏剧化的表达方式。


五感发达 - 男人看起来比你瘦弱,身材苗条,长得也比你矮,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个成年人。具体容貌已经很难准确描述,但你清楚地记得他的声音又低又温柔,飞进耳朵里的时候像羽毛轻拂。你以往对男人从没有过这样的感知。


逻辑思维 - 要么是你看上去像个站街的男妓,要么是他看上你了。


博学多闻 - 但是就像我说的,你穿着运动服,背着健身背包,身上没有任何有关xing暗示的细节。但事情还是这么发生了。你反应了两秒钟,朝他笑了笑,回答:“喔,不。我想有什么事可能误会了……”


强身健体 - 误会大了,真是个没礼貌的基佬。他们没有自己的男|同|性|恋|聚会吗?


逻辑思维 - 或许只是一见钟情


通情达理 -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逻辑思维 - 那就是一夜情


博学多闻 - 开了价的一夜情。见你开口就是拒绝,那个男人并没有退缩,他立即接上一句:200雷亚尔。


逻辑思维 - 喔,老天。他真的看上你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你是不是出来卖的都要睡到你。这是几秒钟之内的决定吗?好一个冲动的年轻人。


平心定气 - 先别急着说别人冲动……


疑神疑鬼 - 200雷亚尔?!他以为区区几个钱就能把你收买?!天啊,把钞票甩回他脸上去,你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下流娼||妓。


食髓知味 - 哇哦,嘿,等等。你要抓清楚重点:这可是一晚上200雷亚尔。都听好了,我有个主意。


    ……说真的,我的确需要这样的收入水平。


食髓知味 - 正是如此!


平心定气 - 别,不要想着出去站||街,哈里。你现在是个警察,也没人会为现在的你开出那样的价格。


强身健体 - 我听见有人好像在说。你不胖。你只是有独特的健美体魄。


食髓知味 - 而且谁说没人想嫖个条子?!寻刺激的家伙多了去了,他们会开出这样的价格的。


逻辑思维 -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知道,即使答应那个年轻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博学多闻 - 显然20年前的你也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你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被他带回公寓,陪他睡了一晚上。


故弄玄虚 - 哇哦。履历上又添一笔,大人。


博学多闻 - 但是事情远没有结束。第二天竟然是个周末,你在他的床上醒来,窗帘正拉开一半,阳光洒在被子上。你打了个哈欠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发现他甚至为你做了早餐。


五感发达 - 嗯,只是些平常的食物。炒蛋,三明治和热咖啡。咖啡尝起来有点像糟糕的椰土。但是三明治和炒蛋真是不错,起码比你自己弄的好吃多了。


    没有人会为我做早餐了……


内陆帝国 - 你下床走到客厅里,看见他正靠在椅子上摆弄一个看起来是模型的东西。他听见你的脚步声,于是抬起眼睛把注意力分给你,对你说:


五感发达 - 早安。


内陆帝国 - 你差点以为那就是被爱的感觉。


逻辑思维 - 也许不是差点


博学多闻 - 在那之后你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止喜欢女人,你对男人的认知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暧昧得像捣碎的橙子果肉散发的香气。可是你又不确定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那种性||爱方式,又或者是。归功于那一晚绝佳的体验?


    什么叫绝佳的体验???


博学多闻 - 毫无头绪。


    ……你是在说我曾经被男人睡了,而且还很喜欢这种感觉。


博学多闻 - 嗯——我现在已经是个被掏空的罐头了。我只能提供这么多内容。


食髓知味 - 嘿,既然如此你应该再去试试,没准答案自明。但是找谁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到街上!


平心定气 - 不。就像我说的,没人敢piao警察。即使是在马丁内斯这样的孤儿执法区,piao警察也会酿成天大的麻烦。


同舟共济 - 而且41分局要和一名站街的同事一起工作,那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警察红灯区本该是一对反义词,显然在你的字典里……


从容自若 - 但反正你已经这个样子足够久了。没人会对你抱有正面期待,亦或者是负面期待。换句话说,你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呃,不。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


内陆帝国 - 如果你一定要得到答案,目前恐怕没有什么最好的方式。先放着不管也是一个选择。


平心定气 - 在放着不管之前,你不如让那个无聊的老古板试试。看看他会提出什么缜密的理论:


逻辑思维 - 好吧。我的推理是:你不是个单纯的异性恋。或许是双性恋,也可能是泛性恋。不论如何——这件事恐怕是改变的起点,而那已经远在20年前。


平心定气 - 缜密的废话。模棱两可的赘述。


逻辑思维 - 但我本以为改变的起点是


平心定气 - 嘿。这倒是新鲜了。


内陆帝国 - 顺带一提,可不是像某些书呆子一样刚刚才发现这点。如果你问我,我还能说出更多关于的东西。


博学多闻 - 嘿,我也可以。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你看着金睡着的时候?只要你肯往下探索,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呃……慢着。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提到金?


食髓知味 - 喔,金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找他呢?男同性恋通常会约||炮,就像周日朋友。或许你可以做金的周日朋友,你应该找个机会问问。


通情达理 - 你在假设他是单身。这个假设可不一定成立。像曷城警督那样的人怎么会没人为他倾心?


同舟共济 - 专心一点。你知道那不是提起金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你该仔细反思自己对他的感觉。


    慢点,我真的跟不上你们了。什么感觉?


通情达理 - 喔,糟糕。糟糕。看来你也不例外地沦陷在他的魅力里了。


内陆帝国 - 我说什么来着。


博学多闻 - 好吧,那现在就开始继续探索。你显然需要更多事实。你需要本我之梦,你需要马丁内斯五天——萨德主义的幽灵。如果你现在开始想,约莫一周就能得到足够详细的结果。


逻辑思维 -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待在这已经不止五天了。


    我看着金睡着的熟悉感和我的受虐倾向,这两件事为什么连在一起?而且为什么我要花几百个小时来琢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实??


博学多闻 - 因为它们比感觉更有说服力。


内陆帝国 - 不,你的感觉才是此刻最触手可及的论据。先关注感觉,有时间再想其他的。


    拜托,慢点。究竟什么感觉?他只是,呃——我的临时搭档。一个最棒、最酷的搭档,一个……



    龙卷风。

    金想到过境的龙卷风。他躺在满水的浴缸里面,眼镜已经摘下来放在一旁,热气从水面上漫出来,紧紧地贴着他的下颌和耳根。他仍旧能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洗手台上水龙头歪曲的轮廓和外面哈里的房间地板,本应好好遮蔽隐私空间的浴室门正躺在那里休假。

    哈里像一团过境的龙卷风,在褴褛飞旋里吹了两天,在每件家具和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创作。或许这是他的风格,或许他自己的公寓里也是如此,或许就只是酒精。酒精让固体融解,让液体气化,让气体凝华。让人变成一团风。

    金向下滑,把自己的脸完全埋进水里,闭上眼睛轻轻屏气。水波温柔地撞在他的眼皮上。

    风更自由,风不会被束缚在肉体里,也不会被束缚在脑袋里,哈里像是如此。他偶尔像是被他自己的物种所限而无法发挥出全部能力。

    金吐了一口气,鼻子冒出一连串的泡泡,猛地从浴缸里撑起来,差点呛水。他承认那是个没憋住的笑,然后用手擦了擦脸,重新屏息再次潜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埋在肌肉里的疲惫全部溶解出来了,金感觉自己现在更像是泡在疲惫里。一旦下潜思绪就不受控制地胡乱漂流,也可能是因为跟哈里待得久了,他开始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不过风其实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比喻,如果哈里醒着的话他肯定能提出更特立独行的观点。

    金曾经也有过乘风的梦,那些关于飞行的、驾驭天空的幻想,都一并卷进飞机螺旋桨的引擎隆隆声里,愈来愈小,渐行渐远,最终在他脑海中陷入了安静地沉睡。沉睡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

    现在想梦可能有点让人难过。或者说是它与现实的差距让人难过,正如他刚刚一觉醒来已经过了二十年。

    金把这一口气吐完,任由自己缓慢地沉向浴缸底部。想过换名字的不止是哈里一个人,想过死亡的当然也不止是他。那试图伤害自己呢?金记不清了。痛苦时常扮演一些角色,不过也只有他得闲的时候才有空看它表演。而哈里的或许是个固定巡演。

    金无法想象那有多糟糕。

    他从水里出来,用掌心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他听见外面又传来那位警探的梦话,不过摘了眼镜就更加难以分辨具体内容。从水残留的热度来看,他应该泡在这里还没超过二十分钟,于是金迅速放弃了出去的想法,继续靠在浴缸边沿把自己送进水里。

    不着急,只要哈里还没醒来就没办法给他喂药。无论是退烧还是抗菌,哈里都得足够清醒能让自己不把水咽进气管里面才行。或许他还得给哈里准备一些食物,他流的血太多了,如果没有能量他的身体就没动力帮他愈合。糖和淀粉是最好的,照警探的性格来说,他可能会想要舌头上有甜甜的东西。

    结论:给他找糖果或者几块巧克力。

    金又吸了一口气,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头顶,瘫软身体再次滑进水里。

    他没指望他能起来吃东西。但还能用什么方式让他吃下去,金有点拒绝继续细想。那感觉肯定糟透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糟透,而是另一层面的:更像是憋屈。没错,不仅偷窥哈里的秘密,还要在他昏睡的时候用正当理由做这个,并且建立在信息不平等的基础上。金相当确信哈里对他们以前的那些事一无所知。

    于是现在就在浴缸里淹死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了一毫秒。



标新立异 - 一个天翻地覆的大灾难


    为什么那么说?金绝不是灾难。他只是……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在我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出现了,倒更像是救世主,把我从该死的粪坑里捞出去的那种。


鬼祟玲珑 - 好在他没跟你一起跳进来。喔,他没有吧?


    绝对没有。


内陆帝国 - 关于你所说的感觉。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比想象中更喜欢他?短短几天时间,你看他的目光也变得与众不同了。


能说会道 - 这是第二次:你关心他?


内陆帝国 - 不用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你还记得在你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吗?


    我感到金按着我的伤口,对我说“很好,继续说话,别停……看着我”。世界一片昏暗,到处是猩红色。


反应速度 - 你在想什么?


    我要死了,但是我还能保护他。我需要发出警告,那个在他身后伺机而动的女人……


争强好胜 - 你成功了。


内陆帝国 - 让我再提醒你一下,一天之前你还思考过如果你死了他会不会难过。现在你想的是:让他活下去。


同舟共济 - 没错。你希望他难过。


    我希望他在乎。


同舟共济 - 你根本不知足与他止步于搭档,你还想得到更多他对你的在乎


故弄玄虚 - 那是你应得的,陛下。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想要更多,甚至是——把他据为己有。


    老天啊,我不确定。你是说哪方面的更多?我的确想和他一起抽烟、吹口哨和玩桌游……或许还想偷看一眼他的笔记本,哪怕他的字写得实在很糟。


逻辑思维 - 我不觉得你有立场说他的字很糟。


内陆帝国 - 要仔细分清楚,是不确定,还是害怕往下细想


    往下细想没有什么好怕的。为以后做些准备,提前思考总是好的……对吧?


能工巧匠 - 对。所以别忘了还有和他一起更换锐影的氦灯。


内陆帝国 - 你和他都穿着背心在抬高的锐影前面忙活,手套上沾了脏兮兮的黑色机油。金在你不远处拿着一把银色的扳手,他弯下腰几乎要钻进发动机盖之下,随后一种闷沉而遥远的声音传进你的耳朵:“哈里,帮我递一个新的机油滤芯好吗?”


    啊,当然!当然,这就来。


同舟共济 - 你陪他做他喜欢的事情,虽然只是常规保养汽车,但他全程兴致盎然,心情舒畅。他发自内心微笑的次数恐怕比这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我真期待。他谈论机械的时候骄傲得像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


同舟共济 - 然后你应了他的邀请,你们回到他的公寓里。他去洗澡的时候你盯着傍晚的窗外发呆,接着和他共进晚餐,为他点烟。


故弄玄虚 - 你和他共度浪漫时光,就像在血雨腥风里停下来细嗅路边那一朵蓝色的勿忘我。


食髓知味 - 用餐完毕,你把他带上沙发,然后是床铺。你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和脖子,完成你无穷无尽的幻想。


    等等……方向是不是跑偏了?或许我的确想过车库和公寓什么的,但这也是真的吗?



【删减掉了喔】



内陆帝国 - 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在脑海里和他度过了无数个缠绵的夜晚,那些时光也让你们交谈过无数的话题;从窗台上停落的伊苏林迪画眉到飞行器的螺旋桨,再到遥远的灰域、洲际和天上的星辰。


    完了……完了。这下听起来不妙。听起来……



    真是胃痛。金头昏脑胀地盯着天花板,意识到窗外的阳光已经再次闯进房间,霸道地占领了大半地盘。他一分钟前从虚无中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以一个糟糕姿势睡在椅子上,就在哈里身旁。床明明就在隔壁离他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然而他还是把自己委屈在又硬又窄的扶手椅里,可能头发都没擦干就再次睡着了。幸运的是暖气挨得很近,这片区域算得上是哈里房间最暖和的地方,即使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背心湿漉漉地入睡也不至于起床就感冒。

    金弯下腰把自己缩成一团以此来对抗痉挛的胃,他一动不动地窝了半天总算是平息了它的起床怒火,扭转的钝痛终于减轻。

    然后金才有力气低头查看那个受伤的警探,哈里还在睡,与昨夜相比好像更沉。他掀起哈里的被子,把手掌伸进他的颈窝里面摸了摸,那人体温依旧热,但不至于滚烫。可能几小时过去他已经退烧了。

    总算是有一件事在好转。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差点因为突然的眩晕摔回去。他分不清是因为脑震荡的余波还是因为跌破预警线的血糖,不论如何躺在椅子里继续睡觉都不是备选方案,因为他的腰和脖子简直快断了。金扶着椅背稳定重心,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楼下应该还有热咖啡和早餐,或许加尔特也能给他找到巧克力。金从哈里身上捡出自己的夹克套好,然后戴上手套,离开了他的房间。

    餐厅经理似乎很高兴能见到他。他跟他说,从昨天那次开始就一直没听到更多消息,今天他本打算去敲门看看,没想到金自己下来了。主要是他想趁早整理好那位警探的房间,言下之意:趁他还没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

    金挑了挑眉毛,替哈里谢过加尔特的关心。

    “恐怕他一时半会无法苏醒。今天随时都可以。”

    “好极了。”餐厅经理拖长声音说,“请问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警官?”

    金要了一份普通早餐,热咖啡,还有:糖果或者巧克力。这项特殊的要求似乎难倒了厨房,第一次厨子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拿来了底部已经凝固的一小罐细砂糖,第二次厨子翻出了可可粉,第三次他才给金递来一小块银色锡箔纸裹着的固体。那东西是梯形的厚片,像是从哪里卸下来的残缺零部件,早就脱离了母体,不知被孤立了多久。金打开看,锡箔纸下深褐色的表面好像有薄薄一层渗出的糖霜,摸起来硬邦邦的,气味还算正常,估计已经放了很久,但至少能吃。

    他回到位置上慢吞吞地咀嚼食物,第一是反胃的感觉实在挥之不去,其次是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拖延给哈里吃东西的时间。看在哈里的份上,他究竟要对着这可怜的早餐胡思乱想多少次?

    半小时过后,金终于第三次或者第四次在哈里旁边落座。他手上拿着那一小块甜腻零食,指尖把锡箔捻得嘎吱作响。接着他贴到他耳边不抱希望地叫了一声:“哈里。”

    哈里回答嗯。但他没睁开眼睛,也没有任何动作。

    “警探,醒来吃点什么好吗?是甜的。”

    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最后那句。不过哈里还是回答嗯。

    “醒了吗?”

    答复依旧是,嗯。金有点期待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开始帮他剥开巧克力,然后递到他嘴唇旁边。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要醒过来了,直到三秒钟过后哈里毫无征兆地又说了一句:嗯。

    金·曷城纳闷掀起眉毛,用巧克力的边缘轻轻点了点他胡须下面的唇沿。五秒钟过后,只是等来了一句新的又轻又软的“嗯”。

    他合上眼睛,疲惫地长叹一口气。

    算了。金想,算了。他把那残缺零部件收回来,塞进嘴里重重地咬了一口,把它放在温暖的舌头上等待它融化成巧克力糖浆。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些食物。

    然后金扶住哈里的脑袋,手指陷进他乱糟糟的头发里面,俯身贴上了他的嘴唇。哈里的嘴唇有点干燥,但是柔软,冰凉。金能感觉到他唇上和下巴附近的胡须扎着他的脸,略微瘙痒。他伸出舌尖湿润他的嘴唇,接着继续向里深入,抵着齿缝撬开了哈里的牙齿。

    他的舌头沉在口腔最底部,金于是潜下去,迎接它湿润滑腻的触感。巧克力已经完全融化,他把它一点一点过渡给哈里,至少让哈里能吞下去,别一下子窒息。一小口零食根本没多少,金无可避免地吃掉一半,递给哈里一半,希望这些糖能维持这具身体的运转。这自欺欺人的、算不上是个吻的行为大概持续了两三秒,金离开的时候险些拽出银丝。他抹抹嘴角,咬着口腔内壁,嘴里尽是甜味。

    接下来几次还算顺利,哈里很配合,当然也无法反抗。金把占全部三分之二的巧克力喂给他,贴上的时候越来越娴熟,然后他偏头避开彼此的鼻尖,干脆闭上眼睛用两只手捧起他的脸颊。哈里的嘴唇已经不再冰凉干燥,现在甚至带着一点可可的香气;在金走神的某刻,哈里轻飘飘地咬了他的舌头,齿尖掠过舌苔,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金惊得睁开眼睛,还没等他看清楚哈里是不是醒着,几步之外的房门偏偏这时候又被敲响了。

    他一个激灵放开对方,从他身上弹起来,又从椅里上飞出去,对着空无一人的浴室用食指指节抵住嘴唇。

    他先是在模糊的视野里听见自己的喘息声,紧接着听见第二次催促的敲门。那是三声坚定有力的叩响,伴随着一句自我介绍:“警官,我是加尔特。”

    金深吸了一口气,血流正涌上耳朵,皮肤表面瞬间变得滚烫。他先答应加尔特,再硬着头皮转身去看哈里,终于如释重负地发觉没有迎接到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他依旧沉睡……

    金扶正眼镜,走向房门。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次数居高不下。

    “请稍等,我马上就来。”他说。刚刚发生的事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更重要的是他成功给哈里提供了能量来源。可是此时金感到自己像个做了亏心事的鲁莽青少年一样,在玩乐面前对规矩不屑一顾。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打开门,看见餐厅经理带了不少清洁用具如临大敌地站在那里。

    “希望不会打扰,警官。我得尽快清扫这些灾难。”

    “喔,不不。没有打扰。”金朝他露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尽管做你的工作,加尔特先生。我相信杜博阿警探不会介意的。”

    他靠在椅子边,沉默看着对方话不多说地即刻开始清扫,然后竭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伸出舌头舔嘴唇。那上面还有淡淡的甜味和哈里留下的触感。它们与回忆里的印象已经截然不同。

    


内陆帝国 - 没错,完了。听起来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


同舟共济 - 原来如此。原来比起他的肉体,你更想得到的是他的心。他无限广博、包容一切的灵魂。


内陆帝国 - 像钴蓝色的深海,雨后潮湿的林地。


标新立异 - 被窝里最深、最柔软的温暖角落。


五感发达(嗅觉)- 散发着重油和皮革气味的灵魂。


    发出气泡水里冰块相碰的声音的灵魂。


同舟共济 - 你喜欢他偶尔吐出的冷嘲热讽,却更喜欢他的夸奖和赞美。你想让他对你的学识和才华刮目相看,让他永远在你身边;你喜欢和他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喜欢你们彼此交付性命时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你想要保护他,就像他也会用尽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你。


    是的,我不想让金受到伤害。即使是……


反应速度 - 即使是来自的?


同舟共济 - 基本正确。你想让他重视你,用他最认真、最真诚的态度把你看在眼里,变成他心上深沉柔软的那一部分。你想走进他为整个世界竖起的高墙,在他的帝国里划下一席之地


    是的,我想……


同舟共济 - 你想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他,紧紧地把他圈进怀里。在他的房间,在他的办公桌上,在他的锐影驾驶座,在你们任务结束的深夜,黯淡的路灯照亮他的侧脸。你把他抱进怀里,对他说:金,我在这。


内陆帝国 - 从始至终一直在这。


平心定气 - 你开始哭了,哈里。


同舟共济 - 你想陪伴他。这是个遥远的概念,陪伴。就连你最自由自在的幻想用它那无穷无尽的权利触及“陪伴”一词的时候,也会瑟缩。可是你却在一夜之间变得这样胆大,又或许是愚勇者的鲁莽?你想陪伴他。警督说他想活到70岁,你于是又想:能不能陪他到70岁再去死?


    我可以吗……


同舟共济 - 不,不。那不是救赎,哈里。更不是安慰剂。他并不是你的无罪女王,即使你真的那么认为。他是一名来自57分局的警探,而你期待的所有事就只是与他度过更多的时光。


内陆帝国 - 他更像是一条路,或者一段阶梯。


平心定气 - 自由意志的风鼓起了船帆。


内陆帝国 - 苟延残喘的小船依旧起航。你想在他钴蓝色的灵魂之海上航行。见证那海风平浪静的午后,还有波涛汹涌的巨浪。尝尽他咸而苦涩的海水,透过斑驳的波纹望向黑暗的海底。


标新立异 - 不过,旅行永远是一体两面的事物。又或许是,多面


同舟共济 - 记住,这只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是的,航行。那辆蓝色的锐影就像一汪海洋,我在他的车顶漂流,他在公路上飞驰……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这么难过?


同舟共济 - 你已经死过一次,哈里。你不再恐惧死亡,因为会将你吞噬殆尽的是孤独


逻辑思维 - 死后的世界即是永恒的孤独。另一方面而言,每个人的归属都是如此。不论是你还是警督。


平心定气 - 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同舟共济 - 我明白了。在金的问题上你更多担忧的是:他太耀眼,仿佛是滚烫到你无法触及的火焰和永远得不到的奖赏,即使在他身边你也会忧虑那短暂的未来是否真的会降临。


    我想成为他坚固的壁垒,可是就连自己都在摇摇欲坠。


故弄玄虚 - 这句台词绝妙,大人。


通情达理 - 仅仅只是幻想和觊觎并无成本。当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所需要付出的可不止是如此。


坚韧不拔 - 你要付出的是汗水和心悸,胸口传来的刺痛,胃腹永不停歇的痉挛。无穷无尽的忍耐。


    听起来难如登天。这是我能够做到的吗?或许我会搞砸一切,就像一如既往……


古老的爬虫脑 - 的确如此,小哈里。让一个正在腐烂的尸体爬起来工作都那么艰难,更别提那些了。不是吗?你会不出意料地让自己失望,让所有人失望,让极乐世界失望。你完不成任何事,最后只会无助地坐在街边哭泣,手里还攥着酒瓶。


    不,不,不是这样。


边缘系统 - 然后再像个懦夫一样结束它,结束一切。不能处理的事情就随它去吧——这是你的想法。你是望着胡萝卜才能拉磨的驴,你会得到的是干草还是方糖,却都只存在于你想象中的虚无。


平心定气 - 哈里,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真的吗?如果金没有讨厌我、我也没有弄糟整个案子,那或许确实就是做出选择的时候。可是看看我,现在我在梦里扯闲篇,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而且,有一瞬间我只想要去死。


边缘系统 - 认清形势,哈里!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终局不会提前到来,就像序幕永远不会过早拉开。


逻辑思维 - 现实一点。你当然活着,只是还在沉睡。


古老的爬虫脑 - 还没到死亡接纳你的时候,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在这个满是生者的世界继续受苦,把那台引擎维持下去,宝贝。


边缘系统 - 神经冲动已经在轴突上飞速传递了,信号正一级一级降落,从肩膀到大腿,再到你肮脏的胯间。


同舟共济 - 在你回去之前,你需要知道的是:金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哈里。金信任你。你知道是什么让我们撑过这么久吗?


逻辑思维 - 是娴熟的医疗护理、一丝不苟的照顾、足够的水和食物,以及恰当的药品。


同舟共济 - 是他仍在你身边,哈里。你最终会走向他,而他也会朝你伸出手来;就像在褴褛飞旋里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内陆帝国 - 喔,你们永远都会走向彼此。在你们相遇的最初你或许就知道了,你注定还会见到他。


博学多闻 - 或许是万有引力定律的微观表现。


    所以我真的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他……


坚韧不拔 - 当然可以,只需要睁开那双刺痛的眼睛,抬起你半残废的胳膊,挪动缺损的双腿。不过那可是艰难的壮举,做到并不容易。


食髓知味 - 快点挪动你破旧的发动机吧,哈里。是时候继续在幻想的公路上继续飞驰而行了。



    哈里·杜博阿从他的沙发垫和被子之间滑出来,摔在地板上,像一个刚从子宫中出生的婴儿,沾满血渍的皮肤挨着冰冷的瓷砖。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眼睛也没有睁开,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只是把自己的额头撞痛在沙发边沿。

    该死的这究竟是在哪?哈里翻找着世界堕入黑暗之前残存的那点可怜记忆,如果准确无误的话他就倒在褴褛飞旋的门口,所以地板,被子,软靠垫。是在医院里。金把他送进了医院,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哈里又撞了一次沙发,但这回是后脑勺。他半天根本没爬起来一英寸,就像一滩入水的烂泥那样缓慢地分崩离析了。他发出一种难听的哼哼声,似乎召唤来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托住他的右侧腋下,接着是左侧;在哈里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飞回了沙发垫里。那之间的温度甚至尚未散尽。

    有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但哈里一点都没听懂。他光顾着专注自己身上残留的那两只手的触感,它们不像皮肤,而是某种布料。他混沌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信息。



五感发达 - 我敢说那是某种作战服的粗糙布料。


博学多闻 - 至少肯定不是医用橡胶手套。它们把那双手主人的体温完美隔绝了,像一层坚固的壁垒。


故弄玄虚 - 你被金捡到战地医院里了,大人。刚刚把你抬起来的家伙是当兵的。


博学多闻 - 马丁内斯附近没有战地医院,一整个加姆洛克好像都没有。他把你放进那辆轰鸣的库普瑞斯锐影里公路旅行去了吗?


    老天,我站不起来,连眼皮都睁不开。这些身体部分不是我的,光线晃得我眼球又酸又痛。我究竟在哪,医院里还是锐影上?


逻辑思维 - 有可能只是褴褛飞旋。


    穿着作战服的家伙又是谁?


逻辑思维 - 有可能只是曷城警督的手套


五感发达 - 呃……嗯。


逻辑思维 - 警督在你苏醒的一分钟之内就把你从地板上捞回了沙发上,而且我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通情达理 - 建议:如果你还能出声的话,最好谢谢他。



    所以相应地,哈里也说了一句话,可能是当作对刚才压根没听见的金的话的回应。他开口发出:呃呃,嗯——呃。声音像发情的野猫一样沙哑。

    金·曷城把手按在哈里的肩膀上,阻止他再次从被子中间跌下沙发,然后再把他又细又长的双腿抬上去放好。两天前为他处理好伤口之后金还没把他的衣服穿回去,现在哈里除了内裤几乎一丝不挂,或许是时候套上他的衬衫和迪斯科长裤了。

    “警探,是我。金·曷城警督。”

    金没有用一样的野猫叫回应哈里,只是平静地重新提出和刚才相同的要求:“别再抵抗我。”

    哈里还是没睁开双眼,但他终于听清楚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跟金的力道较劲,试图重新起身。但绵软的肢体和软塌塌的腰根本无法满足这个愿望,他像个新手木偶,肯定还会摔倒。

    金继续说话,哈里努力捕捉到了一部分关键词,他说这就对了,然后说水什么的。水。哈里想,水,不是酒精?不。不想喝水。不要像在锐影里面一样给我灌水。

    但哈里无法反抗,金的权威此刻尤为高大,他只得乖乖就范。 送到嘴边的水哈里乖乖地喝下去,哪怕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金的手套蹭着他耳朵边的卷发,然后蹭着他的耳朵边,哈里想知道他的体温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但他只是用手掌托起哈里的脑袋,把湿漉漉的杯口贴在他干涸的嘴唇之间,几滴水立即沾上他的皮肤,变成透明小球。

    “吃一颗药。”哈里听到他说,然后嘴里多了一个没味的固体。片剂,裹着一层淀粉外衣,被唾液沾湿的那面粘在舌头上。

    “现在喝水。把药一起吞下去。”

    哈里喝了一口,小片剂差点卡在喉咙里。然后他抓住金的手套又吞一口,这回液体终于把那恼人的固体冲了下去,但是有几滴骗过会厌漏进了它严密把守的气管里。哈里呛得咳嗽起来。

    蹭着他耳朵边的那只手挪到了他的后背,用哈里能想象到最柔和的力量向下抚过。在缓解咳嗽上那帮助的确不大,但是在稳定情绪上那简直是万能药。

    哈里抓着金不想放手,金又在说话。



五感发达(听觉)- 我的功能受损了。或者金说话的频率已经超出了人耳的分辨能力,他要么在用超声波,要么在用次声波。


标新立异 - 是苏打汽水泡泡声波。


博学多闻 - 呃……


标新立异 - 那是独属于金的声音。


博学多闻 - 好吧。你怎么选都行。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能醒来得太急了。


    你说得对。我真的听不清也睁不开眼睛。但为什么我的舌头上一直有一股甜味?


同舟共济 - 警督把你抱回沙发,托着你的脑袋,又把水和药送到你嘴边。就算你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此时此刻你也不会像一头幼鹿一样被野狼分食。他能把你保护到这个地步。


平心定气 - 你需要争点气,哈里。


    但我听到他了,不是吗?虽然不是“见到”。我至少听到他了。别对我这么残忍……金就在那里,让我再努力一下。


坚韧不拔 - 艰难的壮举并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完成的。现在光是睁开眼睛就快把你逼上绝路。


    求求你给我点时间。另外刚刚我吃下去的是什么?


博学多闻 - 根据口感推断,可能是多巴宁。一种非麻醉性止痛药。意思是,不是阿片类。


食髓知味 - 真扫兴。


平心定气 - 你还用不上那么强劲的药物。也意味着事情没那么严重。


    所以那股甜味不是药。究竟是什么?


博学多闻 - 一种来源不明的味觉分子。猜测:源头是甜味剂或者糖一类的。或许能辅助缓解疼痛?


    疼痛暂时不算什么,我还能忍耐这些。我甚至忘记我伤在哪里了。


坚韧不拔 - 伤在肩膀和大腿。你没听见它们像生锈机器一样的呻吟吗?


博学多闻 - 枪伤。枪伤……子弹……真糟糕,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只知道是两颗从自动武器里发射出的子弹,一颗穿过了右肩,另一颗……


坚韧不拔 - 另一颗留在了你的大腿里。


    它现在还在那儿?!


逻辑思维 - 不,不。还记得我们在褴褛飞旋吗?我们没在医院的意思是这种程度的伤情还用不着去医院。所以子弹没留在那儿。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


同舟共济 - 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


逻辑思维 - 有什么问题吗?


同舟共济 - 伤口已经被曷城警督处理好了。


逻辑思维 - 正确。推理的唯一结果是他把你腿里的子弹拿出来的。


食髓知味 - 喔老天,那就是说——他脱了你的裤子。金脱了你的裤子!他什么都看见了!


    呃……


平心定气 - 那只是处理伤情的正常流程。警督的专业性不容置疑。


从容自若 - 但你记不记得你有几天没洗过澡了——不提洗澡,你换过内|||裤吗?更别说你的裤子上沾着尿液和jing斑,你的衬衫闻起来像是轮流被狐狸和臭鼬住过一样。


平心定气 - 会被血的气味盖过。别慌。


从容自若 - 不论如何他看见你没换的内裤了。


    糟透了。我应该在住进棚屋之前洗个澡的……那间浴室还能用吗?


能工巧匠 - 使用可能性存疑。洗手池的水龙头已经被你扯下来了,虽然勉强可以修好,但是花洒存活的概率也不大。


逻辑思维 - 一旦醒来你就要开始工作。没时间用来洗澡。


五感发达 - 插一句,金在帮你穿裤子。而你抓着他不放手。根据模糊的声音判断,他应该说的是:



    “放开,警探。”金低声提醒,试图把他的一只手从身上扒拉下去,“这样我没办法给你穿衣服。”

    裤子卡在他大腿的伤口附近死活不肯前进一步,而哈里还在执着地拽着他的手腕,闭着眼睛一串接着一串地吐出乱码,呼吸浅得像是马上就要咽气。他每往上面提一点,裤子边擦到哈里的伤口,后者就会瑟缩着抓得更紧。

    也不知道是哈里的腿感觉疼还是他的大脑感觉疼,他其实并没意识到这些动作。在金的厉声命令之下,他终于成功松开手指,再次瘫软进沙发垫里。金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衣服展平套了回去,埋头迅速拉上拉链,接着系好皮带。然后是哈里的衬衫,衣服上都是干涸的血,还有子弹穿过的破洞;不过衬衫没完全脱下来,金只需要帮他整理好扣子。

    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急着醒来。他刚刚结束今晚的那支香烟,正准备给脸上的伤口加一层药,然后趁机能在床上睡一会。他的确担忧哈里会半夜苏醒,所以之后的整夜最好还是守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加尔特差不多也就一小时前刚刚整理好这个房间杂七杂八的东西,而金也勉强给自己塞了几口晚餐,就在他回来去浴室洗脸的时候,感觉整层楼的地板都剧烈振动了一下。

    哈里挺会挑时候的,这下他更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好了,警探,”金最后把他的领口弄平,“现在你醒过来了吗?”

    哈里软绵绵地歪在被子和垫子之间,双眼紧闭,一言不发。保险起见,金摸过他的额头和颈窝,然后是他的眼皮。体温正常,似乎不像是晕过去,可能只是又一次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金叹气,把被单拽回他的下颌附近塞好,把装水的玻璃杯从他身旁拿开。这种易碎品最好别被他胡乱挥舞的胳膊撞下去摔在地板上。

    或许很快了。他想。或许只需要再撑过一个夜晚,他们就能重新回到这个案子里,把这里的工作尽早做完。金真的有点想念自己狭窄公寓里的沙发和床,还有暖气和灶台。除此之外,他也在想念一些其他的事情。如果这回案子能结束的话,他一定也得像哈里这样睡个该死的两天两夜。



钢筋铁骨 - 没关系。世界还在那里,再多睡一会儿。


五感发达 - 你似乎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柔软的物质包裹着你,在你身上留下一连串爱||抚。


食髓知味 - 是金在抱着你?


    他帮我穿好了衣服。


逻辑思维 - 不,他没有抱着你。他仅仅帮你穿好了衣服,而你又立即与现实失去联络。


内陆帝国 - 醒来得太急,你现在不知道金去哪里了。


五感发达 -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在附近。


能工巧匠 - 与暖气强硬的加热法不同,他会用一种温润的方式加热你。表现在由中间向四周发散的同心结构。


    他或许只是……在我附近?


五感发达 - 在通过红外辐射与你进行热量交换。


    该死,他就在我附近。我还能做得更好。我还能继续。那片多巴宁能不能让我再睁开一次双眼?让我看到那片海。


内陆帝国 - 可以。


平心定气 - 是的,你还不能走。在下一次苏醒之前尽管休息吧。


坚忍不拔 - 因为下一次就没有缓冲期了。


标新立异 - 下一次我们就要继续。我们继续推一块巨石上山。我们继续等待。等待你。也在等待他。等待他向你走来。


内陆帝国 - 他会来的。


博学多闻 - 哪怕背道而驰,你们也会殊途同归。这是一趟克莱因瓶上的旅程。


    那是什么瓶……


博学多闻 - 别管了。是时候就睁开眼睛吧。


五感发达 - 光线很亮。说不清楚是你让白光漏进了眼皮里,还是霸道的光芒撑开了你的双眼。但是奇迹一般的,你终于看清楚了。


五感发达 - 那是金·曷城警督熟悉的身影。他穿着橙色的夹克站在你身旁,你看到他变成两个,然后三个。


    “金……”

    “日出,帕拉贝伦。”

    金·曷城警督说。他站在一间打扫干净的房间中央,头顶的吊扇像一圈耀眼的光环。他的脸上皆是伤痕。



-TBC-

烛鲤

今天带金吃什么?(番外2)

摘要:初尝小香彪(。)


对不起没忍住又搞了。。是【金哈里】(顺序有意义),轻微dom/sub(金是dom),不辣,傻不拉几的,本来只是找个借口do但后面感情变得有点复杂,有彪朵提及。不过,写都写了!请! 


51年10月30日


电灯开关 - 咔哒。


 - 再试一次。


电灯开关 - 咔哒咔哒。


五感发达(视觉)- 窗外的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你的电灯失灵了。


逻辑思维【成功】 - 你忘了交这个月的电...

摘要:初尝小香彪(。)


对不起没忍住又搞了。。是【金哈里】(顺序有意义),轻微dom/sub(金是dom),不辣,傻不拉几的,本来只是找个借口do但后面感情变得有点复杂,有彪朵提及。不过,写都写了!请! 


51年10月30日


电灯开关 - 咔哒。

 

 - 再试一次。

 

电灯开关 - 咔哒咔哒。

 

五感发达(视觉)- 窗外的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你的电灯失灵了。

 

逻辑思维【成功】 - 你忘了交这个月的电费。就像你进不去褴褛飞旋的客房一样,没有钱一切都白搭

 

 - 太不合理了。这不符合康米主义……

 

平心定气【失败】-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金!金现在就在你的沙发上坐着!这是你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在你的公寓里约会。虽然金之前也会来你的公寓,和你玩桌游,但这次不一样。你计划着和之前一样邀请他共进晚餐,再邀请他玩桌游,再自然而然地干点别的什么……但是操,搞砸了。

 

通情达理【成功】- 金早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他饶有兴致地盯了你很久,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停电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 “嘿……”你转过头去,尴尬地冲金眨巴着眼睛,“呃,停电了。看来我忘了交电费。”

 

金·曷城 - “看来是的。”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你知道的。我们没办法玩桌游了。”

 

坚忍不拔【失败】- 计划出错。他要走了别让他走别让他走别让他走别让他走……

 

内陆帝国【成功】 - 还记得上一次你交不起电费时发生了什么吗?你将再次心碎。

 

食髓知味【成功】- 兄弟,咱们得重新开始喝酒了。

 

 - 你的手心开始疯狂出汗。“等一下——”

 

金·曷城 - “有应急灯吗?”

 

故弄玄虚 - 心软的神明降下了恩惠。但是恰好——

 

你 - “我没有!”你听起来快哭了。

 

金·曷城 - “蜡烛也可以。”他偏了偏头。

 

反应速度【成功】- 啊,啊!蜡烛,这个你有。太好了,这个你有。

 

同舟共济【成功】- 他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 你立即对家里的所有容器执行加姆洛克开箱步,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两根细细的红色蜡烛。“在这儿!”你兴奋地朝金挥舞着自己的战利品。

 

金·曷城 - “……原来41分局的习惯在哪都一样啊。”屋子里被你翻得像案发现场一样。警督微微皱眉。

 

金·曷城 - 他接过你手中的蜡烛,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暖黄色的烛光在房间里晕染开。

 

五感发达(嗅觉)- 空气中弥漫着石蜡的气味,让你感觉有些怀念。

 

金·曷城 - 警督倾斜蜡烛,让蜡油滴在你们刚刚吃完的罐头瓶盖上。红色的蜡油渐渐聚集成一滩,像是未凝固的琥珀。警督把蜡烛的底部压在那滩蜡油上,直到蜡油在空气中凝固。

 

能工巧匠【成功】- 蜡烛现在稳稳地立在罐头瓶上燃烧着。朴素而又实用的烛台。

 

金·曷城 - 警督把两根蜡烛依次立好。他转向你,两束橙黄色的火焰在他的镜片上跳动着。“现在好多了,但……”他随意向蜡烛挥了挥手,“蜡烛还是不够亮。我还是看不清桌游的。”

 

通情达理【成功】- 现在他舒适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刚才的话并不是在抱怨。

 

博学多闻【成功】- 蜡烛的火焰分为三层:焰心、内焰和外焰。焰心呈深蓝色,温度最低,一般在250-300摄氏度。蛋白质会在44摄氏度变性。人体升温所要吸收的热量取决于人体的比热容及时间。你目前无法控制你的比热容,但可以控制时间。

 

 - 我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些?

 

故弄玄虚【成功】- 当然是要用你的手指为警督表演一场魔术!!

 

 - 你伸出一根食指。“金,看这个!”

 

眼明手巧【成功】- 在金抬抬眉毛示意准备好之后,你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蜡烛上。你眯起一只眼睛,紧张地把手指对准蜡烛焰心的边缘,飞快地穿过火焰。哇,只用了0.1秒!

 

钢筋铁骨【成功】- 完全没有被烧伤!不可思议的胜利!多么英勇,你就是现实版来自赫姆达尔的男人

 

金·曷城 - 警督半张着嘴。“酷。”

 

 - “你真的觉得酷?”

 

金·曷城 - “……我四十年前觉得酷。”

 

能说会道【成功】- 意思是小孩子的把戏。不过他没有说谎,他当时确实觉得酷。

 

金·曷城 - 金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我们小的时候,加姆洛克经常停电。08年到19年,那个被称为地狱的时代……”他看向你的眼睛。

 

内陆帝国【失败】- 完全没印象。你的童年回忆太模糊了。

 

金·曷城 - 没有得到你的回应,他把头转了回去。“停电挺让人懊恼的,不是吗?但小孩子只会觉得好玩。停电时孤儿院会暂停一切集体活动,放孩子们自己去玩。大厅里点起两排蜡烛,烛光摇曳着,像天上的星光闪烁。我们那时甚至觉得这就是天堂……”

 

同舟共济【成功】- 四十年前,内向的金会躲在角落,对着被烛光照亮的白墙研究手影。渐渐地,一些孩子会被吸引过来——第一个当然就是安娜。金的手影收获了很多崇拜的目光。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用手影讲故事。

 

一个还未遭受欺凌和歧视的幼小的金。这是他珍贵的快乐回忆。

 

 - “金,你看!”你弯曲两手的手掌,手心朝内合在一起。烛光把阴影投在墙壁上。“这是你。”

 

金·曷城 - “什么?”

 

 - “肺啊!发光的肺!”你晃了晃手影以示强调。

 

金·曷城 - “哦,拜托……”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歪起头思考了几秒,接着握紧拳头,把另一只手包裹其上。“这是你。”

 

标新立异【成功】- “迪斯科灯球?”

 

金·曷城 - “没错。”他微微岔开交叠的手指,烛光从指缝的间隙投射出来,像是迪斯科灯球的反光一般。

 

 - “我还会这个。”你用一只手做出“4”的手势,指尖并拢横放;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从横放的“4”上冒出。“这是羊。咩咩咩。”

 

金·曷城 - 他猛地拍击手掌,烛光不规律地颤抖起来,像是反派即将出场时的打光。他把手心相贴,两手拇指交叉在上方“这是狼。”他刻意把手和烛光贴得很近,这头狼看起来无比巨大。

 

 - “啊,不要吃掉我……”你像羊一样发出软绵绵的声音,而那头狼已经张大了比羊头还大的嘴巴。

 

金·曷城 - “如果我想呢?”

 

食髓知味 - 嗯?

 

逻辑思维【失败】 - “你终于暴露你是食人魔了!”

 

金·曷城 - “哈里。”墙上的狼不见了。金用一只手抚上你的肩膀,接着是另一只。他跨坐在你的大腿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凝视着你。

 

金·曷城 -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的双手从你的肩上滑到肱二头肌,肆意地揉捏起来。

 

食髓知味【成功】- 这回你总该听明白了吧?他想要你,你个白痴。说实话烛光一亮起来屋子里就暧昧得不清不楚的,你之前都在干嘛?你五岁吗?

 

 - “你真的很喜欢这里,是吧?”你看着被金揉来揉去的肱二头肌,“所以在马丁内斯的时候,你才会那么激动地提到我的二头肌围度?”

 

金·曷城 - “只是印证了我的推理——你曾经是体育老师这件事。”他发出一声轻笑,“不过我很开心它们现在属于我了。”

 

金·曷城 - “我想要,哈里。我一直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了。”他把两根手指按在你的颈动脉上,感受着它的搏动。

 

坚忍不拔【成功】- 心率很稳定。毕竟你们亲亲抱抱一个星期了,这种程度不算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吧。

 

食髓知味【成功】- 该了!


(后面发不出来了(。)请移步嗷3,39145407





仲迟
自由的对岸是什么

自由的对岸是什么

自由的对岸是什么

雍也芊

[极乐迪斯科]马丁内斯星期四(完)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写,也许有原对话重合,也许完全不一样。 


*建议和第三章连起来食用


(四)

雾气遮住了视线,风变得很刺骨。雪混合着雨水开始下起来。

让伸出手去挡被刮过来的树枝,发现自己穿回了RCM制服。袖口上缝补得不太好的地方线头冒了出来,来自于他自己的手艺。这是他最近的一件制服。

前方传来青少年尖锐的叫喊。

“猪猡死了,死了。”一个女声尖叫。另一个变声期的沙哑男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叫喊都尖锐得令耳膜抗议。

让皱起眉头走上去。

他踢到了一个东西,那物体滚了一段距离在一堆破碎的绿酒瓶前停下来,是一双绿色鳄鱼皮鞋。有些年头...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写,也许有原对话重合,也许完全不一样。 


*建议和第三章连起来食用


(四)

雾气遮住了视线,风变得很刺骨。雪混合着雨水开始下起来。

让伸出手去挡被刮过来的树枝,发现自己穿回了RCM制服。袖口上缝补得不太好的地方线头冒了出来,来自于他自己的手艺。这是他最近的一件制服。

前方传来青少年尖锐的叫喊。

“猪猡死了,死了。”一个女声尖叫。另一个变声期的沙哑男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叫喊都尖锐得令耳膜抗议。

让皱起眉头走上去。

他踢到了一个东西,那物体滚了一段距离在一堆破碎的绿酒瓶前停下来,是一双绿色鳄鱼皮鞋。有些年头了,它的主人曾经爱惜过它,但现在它就是被遗弃的小动物,和啤酒瓶们融为一体。

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下水道的沟里。绿色的迪斯科风衣皱皱巴巴,很多泥点沾在黄色裤子面料上,一只皮鞋套在脚上,另一只不知所踪,源头指向让刚才踢到的那只。 

男人的头发潮湿、打结,一缕缕浸泡在雨水、酒液和呕吐物的混合体中。

让出奇冷静地走上前。他在沟旁蹲下,哈里的脸朝下埋在泥沙里,从这个角度看到哈里额头上的口子,是撞击伤,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判断出这种程度的伤口不至于要人命。

让伸手去摸他的脖子,这个过程里,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口喊了一声:“哈里。”声音并不大,没有得到回答。

他摸到了劲动脉处,很安静。

围观的青少年还在不断尖叫:“死了,死了。”

让吼道:“滚开。”

他的手还按在哈里的脖子上,身后安静了下来,和手底下一样,世界陷入了沉睡。

他的大脑还在想,头部的伤口不是致命伤,那么是脑出血,或者心功能衰竭,还是急性心肌梗死?

“是爱,我因为爱死亡。”尸体发出了声音,并没有活过来,但仍然在说话,声音从肺的部位发出。让心想,从前哈里总是说尸体和领带都能说话,现在他终于也疯了。


让好像坐了一个梦,旅店的暖气让他睡着了。

睁开眼之前,让的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现实的碎片,也有梦的残余。

宿醉的哈里闭着眼睛:“去他*的世界,去他*的警察职责,去他*的让·维克玛。”

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张开嘴说:“我不想变好,我想变得更糟糕。”

让回过神来才发现抑制不住地双手发抖,他控制不了——抑郁症的体征反应症状。

他吃了药,所以他还能坐在这里。

朱蒂特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让对茱蒂特说,“去开房间吧,你该去休息了。我们明天应该还要继续观察哈里的情况,评估他是否有能力继续承担案件…也看着他不要捅娄子。”





凌晨金一个人回到旅舍,他看见让仍然坐在一楼,朱蒂特已经不见了。

让取下了那顶可笑的假发和墨镜,没有了掩饰的他和所有被生活折磨的普通人无异。

让看着独自回来的金:“那个白痴呢?”

警督偏头掩饰尴尬,然后回答:“杜博阿警探住在对岸渔村,有位老妇人无偿提供了住宿。”

“把那个家伙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的后果,就是大概率第二天要在哪个长满酒瓶的野地里捞他。”让看着前台海鸟标本的塑料眼睛,“对岸靠着河道吧?那最糟糕的也许是在河里打捞他的尸体?”

“杜博阿警探也许存在长期酒精问题,但他在这几天没有靠近它们。”金客观地评价,也是一种隐性的维护,“在警察工作方面,他这几天一直做得很尽责。”

“一个忠告,曷城警督,不要对哈里产生除公事之外的任何情感,同情、期望,或者其他的,这些都不要。”

警督没有说话。

“他最开始的时候很好,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你应该也已经见识到了,他的那些神秘直觉,奇特的能力…”让像是在对自己说,“但最后他会毁了自己,包括身边的所有人,留下一堆又一堆烂摊子。他会说‘你束缚了我的风格’,然后叫你滚蛋。”

让抬起头对金说:“这种时候,对这个大型婴儿没有任何其他情感的话,就可以安全地离开。”

“尽管这样,你依然没有放弃对哈里的期待。”金说。

让在旅舍房间躺了下来,床有点窄,不太舒服。

他的眼皮闭上又睁开。

让坐起来,走到阳台上,有雪花顺着风的方向刮进他的领口。

突然他听到一声引擎发出的声响,很短,但在安静的夜晚足够让失眠的人捕捉到。


金靠在锐影旁,只隐约看得清橙色外套的轮廓。

身后蓝色的库普瑞斯锐影泛着金属冷光。

在一声微不可闻的打火机开关声音之后,一个闪耀的香烟火星在黑夜里亮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火星熄灭,金坐回了蓝色的锐影。


让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捕捉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哈里。

让心里觉得果然如此。

哈里迈着一种奇特的迪斯科舞步,在十字路口处转圈。他先是走到旁边的书店敲了敲门,又打开褴褛飞旋的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最后的目标显然通往后院。

然后让看见金下了车。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让的视角看不见的后院拐角。过了大约半分钟,哈里发出了一声像个青少年一样的尖叫。

然后是警督的声音:“你在做什么,警官?”

“我在进行最后的尸检,也许还有我们漏掉的证据。”这是哈里虚张声势的声音。

“我想我们白天已经做得足够彻底了,”警督陈述道,“还有,什么样的检查需要脱掉受害者的鞋子?”

“也许他们是从…”

警督的声音打断了他,“你想说,死者也许因为收到‘来自脚底’的伤害而毙命,有力的见解,革新性的角度,做得不错,警官。”

“别挖苦我了,金。”哈里的声音变得沮丧,“我承认,我想征收他的鞋子。”

警督长长地叹了口气。


后院再次陷入沉默。

“比失眠更糟,我做了一个噩梦。”哈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走路会有帮助,但我不认为现在是尝试的最佳时间段。”警督的声音仍然和以往一样平静。

“金。”

“什么?”

“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上午的戏码再次上演。

“不。”

“那我们来进行案件总结吧。”哈里继续提议。

“你其实就是不想回去睡觉,对吧。”警督的声音有些抱怨。

“虽然这也不是合适的时间,但是,”金轻微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今天我们做得还不错。”

“我们对受害人尸体进行了彻底的尸检,这很好。你还在尸体嘴里找到了一枚子弹,”警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要说,非常不错的直觉。”

“我脑子里的声音告诉我的。”哈里说。

“我们跟哈迪兄弟和卡拉洁都进行了初步交谈,取得了一些证词。他们的证词有冲突的部分,我们明天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还有走访的事,我们走访了艾弗拉特,还有街上的货车司机,得到了更多关于工会运输毒品的证据,这一点非常棒。”

“我们很棒。”哈里说。

“所有线索指向了露比。并且露比作为‘第八个哈迪兄弟’,也具有谋杀受害人的嫌疑,我们明天也许可以去渔村走访,寻找露比的踪迹。”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一个秘密吗?”

警督没有说话,但显然没有同意。

哈里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哈里做了什么,金问到:“怎么了,警探?”

“没什么。”

安静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间长到令让几乎怀疑他们决定在后院露营,并且已经睡着。

金开口了:“好吧,或许有一件事…”

“我在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被朋友带着吸过几次汉麻。”

“大麻?”

“是的,汗麻制作的大麻烟卷。”

“这没什么。”哈里干巴巴地说,“我也,我也…”

感谢上帝哈里没有说出“我们下次可以一起来一发”这种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已经不抽了。”警督不在意地回答,“好了,回去吧,警探,明天我们还有任务,我送你回渔村小屋。”

他顿了顿,语气加强力度,听起来不容置疑,“还有,我会时刻检查死者的鞋子。”

哈里充满失望地发出一声哼哼。

“其实缺少一双陶瓷靴对案件没有影响,对吧?他的胸甲和手套都被人扒掉了。”

“不行。”

两人的脚步渐渐走远了。


夜晚重新被海潮冲击岩石的声音主导,偶尔灯塔的光束旋转又离开。

让把围栏上的一截烟灰扫进垃圾箱,重新躺回没有任何温度的床上。他的手心和被褥同样冰冷。渐渐地沉重的困意压住了他。

明天他还要继续看着这个脑子坏掉的醉鬼,毕竟他仍然神志不清,缺乏常识。

他又突然想到,下个月就是他成为那个白痴的随迁警督的第七年。

让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想,希望今晚不要再做梦了。


END

雍也芊

[极乐迪斯科]马丁内斯星期四(三)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写,也许有原对话重合,也许完全不一样。


(三)

下午四点,哈里抱着一只巨大的海鸟标本走进来,手上还粘着可疑的红色油漆。

他把海鸟标本放在前台,和旅店经理开始交谈,就像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涉,经理露出极度抗拒的表情,让哈里的强硬看起来像无理取闹。

最后经理抓着头发,无奈地蹲下来打开了某种设备。

让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哈里飞快地蹿上一处平台,那里摆放着一架竖立式麦克风和两个音响,以及一些简单的录音设备。

“看好了,金,我要唱卡拉OK了。”

“看到了。”金走到台下站定。

哈里握着话筒,兴奋的表情从他脸上慢慢消失,他看起来有些站立不...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写,也许有原对话重合,也许完全不一样。


(三)

下午四点,哈里抱着一只巨大的海鸟标本走进来,手上还粘着可疑的红色油漆。

他把海鸟标本放在前台,和旅店经理开始交谈,就像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涉,经理露出极度抗拒的表情,让哈里的强硬看起来像无理取闹。

最后经理抓着头发,无奈地蹲下来打开了某种设备。

让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哈里飞快地蹿上一处平台,那里摆放着一架竖立式麦克风和两个音响,以及一些简单的录音设备。

“看好了,金,我要唱卡拉OK了。”

“看到了。”金走到台下站定。

哈里握着话筒,兴奋的表情从他脸上慢慢消失,他看起来有些站立不安。

越来越多的人听见了音乐,望了过来,人们脸上开始浮现好奇和期待。

他的手也许出了汗,不断地调整握麦克风的姿势。

眼下的场景显然没有留给他退路,哈里开始盯着台阶,台阶正向他传授精妙绝伦的伟大思想。

很快哈里奇异而成功地恢复了自信,那个愚蠢的纪尧姆·列米利翁式表情重新出现在他脸上。

金色的迪斯科光球在头顶缓慢旋转,温暖的黄色光点不停飞旋。

磁带显然历史久远,也有可能曾经多次被酒精浸泡,音乐伴随着沙沙的底噪声响起。

又是那首歌,《圣桑小教堂》,哈里对它情有独钟。

平心而论,这是首好歌,如果哈里没有循环地用它荼毒警局每一个人的耳朵。所以大家每次都禁止哈里靠近卡拉OK麦克风,但屡禁不止。

他怎么就没忘了这个?

哈里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让发出痛苦的呻吟。

朱蒂特不赞同地看他,听着前奏的目光有些怀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有些经历不太美好,但这说明还有些东西没有改变。”


哈里只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发出声音的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而他只是个传声筒。

很快他就不再眼神放空,他的目光有了定点——落在了警督的身上,没有移开,也没有再返回他的精神世界。


金背着手站在台下,在哈里正对面的位置。让在后面看不见金警督的表情,不过看上去心情绝不算糟糕。

他姿态放松,戴着手套的手指有节奏得敲击,只在最后听见哈里感情充沛的致辞时肩膀紧了紧又很快松懈下来。

“这首歌献给我的搭档,金·曷城。”

警督偏过头轻轻咳了两声,用手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藏住了他的表情。

哈里的目光追着警督,像跟踪灯一样移动。

他好像总是要为自己寻找一个中心点。

围着朵拉,围着案子,围着酒精。


“夜幕即将降临,伟大的康米主义,全世界的工人们,团结起来!”哈里点头致意。

“可怕,实在可怕。”让不停摇头。

朱蒂特放弃劝说他了,对走近的哈里露出尽量善意的表情。

“你听见了吗?我唱得怎么样?”没有了胡子的遮挡,哈里长期被酒精发泡的脸一览无余。这也令他那个明星式笑容更加瞩目。

“呃,挺好的,说真的,”朱蒂特对哈里笑笑。

让冷笑了一声。

朱蒂特用胳膊捣捣让,“你说是吧,让。”

“糟透了,没有比这更烂的,在此之前,我以为最难忍受的是我的丛集性头痛。”

哈里瞪大眼睛。

“我从没有期望任何一件事情比这个更快一点结束,拜托,以后请再不要让任何人经历这种折磨…”

“让,”朱蒂特打断他,她歉意地看着哈里,“不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这首歌,哈里。”

哈里赞许地点头微笑:“对了,女士,上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也是99999.99分局的吗?”

“…什么?”朱蒂特像一只被卡住脖子的猫,她努力制造友善氛围的行为彻底失败,她张了张嘴,脸色变得奇怪。

“该死的疯子。”让低骂。

“你们是一起的,”哈里指出,从让的对面往旁边挪挪,就像早就了然于胸,“我们都是41分局的,对吧。”

“虽然他看起来是个浑蛋。”他瞥着让的墨镜补充。

“是啊,我是混蛋,我们都是。”让看着哈里的眼睛,墨镜过滤下哈里灰绿色的眼珠看起来像灰黑色,“但至少我努力把破碎的身体拼合起来继续生活。”

哈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巨大的压抑氛围让他不知所措。

听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因他的过去遭受伤害,而这确实是他的错,即使他压根不记得。

他看起来想要为此而道歉。


让想起哈里喝醉后也会这样,并不总是骂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哈里不停地道歉。

被他撞翻了盘子的年轻女人很无措,她只好说:“呃,先生,这没什么,我的衣服并没有弄脏…”

哈里拉着她的袖子流泪:“我很抱歉,真的。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女人更加紧张了,她求助地看着周围的人。

“放开这位女士,你这个白痴。”让把哈里的手拽下来,“女士,非常抱歉,他就是个醉鬼。”他不得不也跟着成为一个道歉警探。

哈里失神地瘫坐在一边,抱着脑袋抽泣:“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那时的哈里和眼前这个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眼前的哈里,眼神好奇,诚挚,又清醒,一周前浓重的哀伤和迷茫都消失了。



哈里跑上二楼,过了四十分钟后从奇特地厨房钻了出来,像从故事里的神奇魔法门里突然出现。

手里还捏着一朵白色的花。

“是苏伊林迪百合。”朱蒂特说。

他没有停留,匆匆跑出旅舍。

看上去精神十足,活力四射,比起警察更像个长跑运动员。


尽管雾气里夹着细小的雪花,透过旅舍大门的长方形玻璃口还是能够隐约看到两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哈里终于脱下了他钟爱的绿色迪斯科外套,换上了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白色厚棉衣。

蹲在铺满了雪的公路上像个大型雪人。


让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判断出他们在旅舍门口的地面上玩着某种桌游。

真不知道这种能冻死人的鬼天气,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在室外玩。

一个半小时,也许两个小时候,哈里推开旅舍大门,再次返回室内。警督跺跺靴底的雪,哈出一口白气。温差让他的眼镜满是水雾。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完整的哈里,尽管这完整当中还留着一些裂缝,但这些旧日伤痕的残余会慢慢消失,一点点被新的美好记忆修复,然后重新变得完美无缺。

警局重新拥有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干将,同事们获得一个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伙伴,金曷城警督得到了一个新搭档。

只有他,让想,他就像一个罐头,被哈里掏空内核,然后丢掉。


哈里将过去的伤痛全部抛在马丁内斯的旅舍里,张开双臂迎接新新世界,这看起来很好。

只是这些伤痛中也包括他,他笨重而破碎的躯体长满蛆虫,属于应该被抛弃的一部分。

哈利可以通过一场宿醉就此忘记一切,获得新生,但他不能,四分五裂的他被留在原地和沉重的过去一起腐朽。


迪斯科球的光点晃来晃去,令人眩晕。

哈里的手在他眼前挥挥:“嘿,让。”

哈里弯着背站在他身前,他们躲在一辆黑色厢型货车背后。他的发尾很短,穿着一件黑色夹克,看上去非常年轻,也许只有三十多岁。

哈里弓着身,把头探出去一半又缩回来,他转过来,让看见他的手里拿着枪,自己手里也握着一把。

哈里对他笑笑:“这个时机不太好,但也等不到更好的了。”

“什么?”让没反应过来。

“那辆车里的毒品可能有二十公斤,也许更多。我刚才瞅到一眼运送箱的体积。”

让突然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面就要进入煤城的主干道了,那是他们的地盘,谁都逮不到那些老鼠。我们俩还可能会悄无声音地消失,成为失踪人口。”哈里又往外面看了一眼。

“别去,”让拉住他,“他们都持有枪械,而且不畏惧RCM的权威。”

“我知道,多半要吃枪子儿。”哈里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讨论面包是抹黄油还是果酱。

“等他们进加油站,那样更稳妥。”让试图劝他,就和那时候一样。

“也许稳妥,但那样我们就逮不到人了。”哈里的笑容咧得更大,“明星式”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很疯狂。

“瞧,他们下车了。”他冲了出去。


哈里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失血过多和伤口炎症让他陷入昏迷,让和同事把他抬上担架。

哈里的腹部中了一枪,离肾脏很近,让知道他差点死了,但最后没有。

这不是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却是最早的一次。

朵拉冲过来扑倒在担架旁,她大声重复着哈里的名字,声音哽咽,金色的头发垂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看起来非常狼狈。

让站在一旁,看着哈里紧闭双眼,脉搏微弱,有那么几瞬像是没有了呼吸。


TBC

雍也芊

[极乐迪斯科]马丁内斯星期四(二)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码,有原对话重合,也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二)

让注意到了哈里的加姆洛克开箱步,和以往一模一样,这个动作到看不出这人丢失了记忆。不过也有可能这个“明星警探”步法早就转化为了他的肌肉记忆。

“我们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介于我们成为双重荣誉明星警探的‘第二重要’问询人选?”让抱着胳膊讽刺。

“让,别这样,”朱蒂特小声地说,“一会和哈里好好地说话,行吗?”


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哈里在距离他们两米的位置谨慎地停下来。

让歪着脑袋,眯眼看着他。

面前的人看上去神志清醒,目光锐利。这说明他没有喝酒——至少昨晚没有。

而根据他的打听,这...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码,有原对话重合,也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二)

让注意到了哈里的加姆洛克开箱步,和以往一模一样,这个动作到看不出这人丢失了记忆。不过也有可能这个“明星警探”步法早就转化为了他的肌肉记忆。

“我们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介于我们成为双重荣誉明星警探的‘第二重要’问询人选?”让抱着胳膊讽刺。

“让,别这样,”朱蒂特小声地说,“一会和哈里好好地说话,行吗?”


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哈里在距离他们两米的位置谨慎地停下来。

让歪着脑袋,眯眼看着他。

面前的人看上去神志清醒,目光锐利。这说明他没有喝酒——至少昨晚没有。

而根据他的打听,这位“办案风格奇特”的外来警察,在来到马丁内斯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后,突然开始四处向人打听各种儿童级别的常识性问题,并在接下来的几天一改前态,不再摄入一滴酒精。

“嘿,你们是什么人?”

劣质酒精的味道,来自他的衣服。

哈里依旧套着他那件糟透了的深绿色风衣和黄色摇滚长裤,脖子上歪斜地挂着一条不合时宜的花领带——哈里曾说过他“永远不会脱下迪斯科风格”。

所以尽管他停止饮酒超过96小时,渗透进棉织物空隙的己戊分子,仍然高调地宣扬它们的存在。


“你看你那屎样。”让评价。

“金,这家伙是谁?”哈里求助地看向身旁的警督。

“啊,我是不会介入其中的。”警督退了一步表示回避。

“金,你不能这样把我丢给他们。”

哈里试图缩回警督身后。

金又退后了一步,侧着身对着大门的方向。

哈里不太情愿地转过身,独自面对一对“西伯利亚豺狼”。

让嘲讽地盯着他。

有一瞬间他很失望,但作为哈里随迁警督的后几年,他已经习惯去消化这种情绪了。

“你认识我。”哈里敏锐地指出。“你在哪里认识的我?”他问。

“是啊,我绝对是在‘哪里’认识你的。”让扯扯嘴角。

哈里突然说:“在另一个世界?”

“在另一个世界。”让夸张地点头。

朱蒂特用脚碰了碰凳子。

“好吧,让我们来做个‘假设游戏’,假如在另一个世界你是一个警察,你觉得你应该来自哪个分局呢?”

“57分局?”

“你不会属于57分局,那是我的分局,我们第一天见面我就说过了。”金说道。

“69?”

“干得漂亮,你**就是个白痴,你**就是个愚蠢的白痴。”让骂道。

哈里缩了缩脖子。

让意识到,这个人什么都清楚,他就只是单纯地故意捣乱。和从前一样令人生气。

“99999.99?”哈里继续猜。

“非常,非常有智慧。”让开始鼓掌。

哈里一边点头一边鼓掌。

“啊…”朱蒂特蒙住了眼睛,“不要让事情变成这样。”

“99999.99,非常疯狂的假设。”让没有停下来。

“那么,在这个假设里的世界里,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哈里听话地继续问他。

“就让我们再疯狂一点,假设我们是搭档呢,你觉得怎样?”

“金比你酷多了。”哈里立刻说。

警督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他有些尴尬地动了动肩膀。

“金不在这个假设里。”让平静无波地指出。

哈里认真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说:“那这样似乎不错,你看起来也很不错。”眼神看起来很真诚。 

“不过我不应该做这种假设,因为金才是我的搭档。”哈里转头看金,“是吧,金。”

“事实上,”金在几步之外说,“我不是你的搭档,我们只是临时的。这个周一时我也说过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搭档。醒来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哈里把头低下来。

“因为你的脑子受伤了?”让的语气不太客气,“世外的肺之子?”

哈里眨眨眼,茫然地望着他:“谁是‘世外的肺之子’?”


“哦,那当然是‘你’了,我们的‘超级警探’、大明星、怪里怪气的天才迪克马伦。”

“能说说他吗?我想要知道更多。”哈里还是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的墨镜。

“这是个‘都市传说’,”金说,“他是一名卧底警探,因为卧底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像我说的,只是个都市传说。”

“你不是他。”警督最后说。好像要阻止哈里免于受到来自亲近同僚们的粗暴对待。

哈里又向金的方向走了一步,这次金没有继续避开。

“我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哈里转着头,像在大会上做工作汇报,“一个男人被吊起来了。”

“是谁把他吊起来的,你知道吗?”

“我暂时还不清楚…”哈里突然说,“嘿,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是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呢?”让给了哈里一个“你很古怪”的表情。


哈里过了一会就把受到的挫折抛到脑后,他把目光转向茱蒂特。

“怎么了?”朱蒂特看着哈里。让注意到她的身体绷紧了。

“我们来自一个分局吗?”哈里问。

“别骚扰她,你这个白痴。”让感到很烦躁,他粗暴地打断了哈里。

“那你是RCM的巡警吗?”哈里看着茱蒂特的袖标。

“我现在真的不太想说这些…”茱蒂特缩到一边。

“问题儿童”哈里带着比来时更多的疑惑悻悻走开了。

“真他*该死,真他*的悲哀。”让僵硬地坐在原地。

“别对他发火,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朱蒂特对让说,“他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

“怎么帮他?我们还能怎么帮他?我们曾经已经做得够多了。但我们帮不了他,那时候不行,现在也一样。”让重重地叹气,假发被他揉得一团糟。

他不记得自己的同僚,不认识往日的朋友与敌人,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警察——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无所知。


初生婴儿哈里开始和旅店一楼的每一个人搭话,和他们聊天,试图撬开他们的嘴问出每个人的秘密。

让听着他问那个穿着紫色衬衫的年轻男人:“你是地下同性恋组织的一员吗?”

年轻男人短促地笑了声,有点惊讶,说:“是的,警官。”

哈里说:“我会考虑加入的。”

警督带有意味地咳了一声。


哈里很快换了下一个对象,他向前台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问好,听上去两人早就认识。

哈里说:“您可以告诉我更多神秘生物的事情吗?”

警督在一旁插话:“只有一个。”

然后哈里满意地收获了一个神秘动物知识。尽管看上去他其实想继续问下去,但他忍住了。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调查这个案件。”金不动声色地提醒。

“当然,当然。”哈里对他比出手指枪,“我们出发吧,金。”


朱蒂特注视着两人推开旅舍大门,小跑着离开后才收回视线。

“他这几天真的过得很艰难。”她坐下来。

“是吗,我看他非常享受。”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忘记身份,失去常识,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蒂特走向前台,“你需要一杯咖啡吗,让?” 

“我来吧。”让站起来对经理说,“两杯咖啡,一杯加两块糖,一杯不加。”

他把加糖的那杯递给朱蒂特,她用勺子慢慢在杯底搅动。

让直接把整杯咖啡灌进喉咙,咖啡非常一般,有一些焦渣留在杯底。

“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猜测吗?”朱蒂特也坐了下来,小心地摆放包扎了绷带的左臂。

“我不知道,”让说,“我现在很难想这个。但是,我们还是得想想。”

“哈里说那个吊人可能是被人杀害后吊在树上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那个被吊起来的死者是松野公司找来的雇佣兵,用来监督和威慑工会。现在被工会的人明目张胆地杀了他,还把他挂起来,这相当于宣战的旗号。”让摇头,“事情非常麻烦,最糟糕的结果是双方开火。”

“这样的话,RCM被夹在中间,我们能做的很有限,”茱蒂特突然停住,“等一下,警局的通讯。”她示意让:“我出去接听一下。”

过了一会茱蒂特回来了,她的脸色变得远比出去前更加苍白。

“发生什么了?”让意识到出了些事,但茱蒂特没有急着让他们赶回去,那就是他们回去也于事无补,他的神情变得凝重。

“是埃米尔巡警,他一直负责布吉街的巡逻,那里总是不太平。你也知道,全是瘾君子,走私犯…今天上午,在一条侧巷…”茱蒂特隔着衣服摩挲伤口处的绷带。

“他出事了。”让语气肯定。

茱蒂特点点头。



过了很久,让叹了一口气。“哈里尔做了很多混账事,酗酒,砸坏所有东西,叫我们都滚蛋,还试图自杀…但他也在疯狂地接案子,跑案子,我怀疑这也是他自杀的方式之一。”

“如果他真的没法再当一个警察,我们就又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同伴,对我,对分局的每一个人都是。”

“不管怎么说,41分局经不起这样的损失了。”

谈到41分局,朱蒂特也陷入了沉默,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她说:“不管怎么说,哈里看上去至少算是振作起来了。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嗑药。”


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了后桌,和同伴开始聊天。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让看到封面上非常熟悉的画像,金色长发的美丽女性,面容圣洁高贵——无罪女王:德洛莉丝·黛。

“无罪者,”茱蒂特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她感叹道:“在我六岁之前,我们每周都会去教堂。不过…现在很少看到她的画像了,自从道德委员会成立后,那些教堂都荒废了。”


“让,我看见德洛莉丝,她的肺在发光。”哈里对让说。

朵拉·英格兰,德洛莉丝·黛,喝醉的哈里认为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让感到喉咙发干。

“他一直想用酒精把自己喝成一个傻子,这样他就能忘掉朵拉,忘掉那些痛苦。”

但酒精反而令那个人的身影更加清晰,所以哈里喝得更多,更多,直到过量饮酒和摄入毒品摧毁了他的意志。

让说,“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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