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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意义上来说，须佐之男和麓铭大岳丸有着出乎意料的相同呢……

  OOC预警

1.炎夏将近，式神们都是怎么消暑的？

  阿修罗：怎么消暑？每天无休止的挖土，我和须佐之男的武器都该擦出火星子了。

  须佐之男：（苦笑）

  作者：还不是你们厉害嘛。

  帝释天：阿修罗辛苦了呢。

  作者：还是善善说话好使.....

2.荒大人小时候拿着神乐铃，会不会跳舞很好呢？

   御馔津：他小时候还真的会呢，而且跳的还不错，我和其他诸神常常看呢。

   须佐之男：是啊，不过那样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看小军师跳舞呢。

   御馔津：是啊，我也很想看。

   作者：有一种过年饭桌上揭老底的家长即视感，但神荒大人好像并没有生气。

   月读：当然了，我刚刚喂给他一颗醋腌青梅，他现在咽都咽不下去。

    作者：月老师，天上，流星，还是十层的。

3.插画上须佐之男大人的身材🍑真的很好(自己体会)，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

  铃彦姬：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缘结神：作者是好人啊，我也想知道

  须佐之男：我..

  月读：你摸摸去不就得了？

  作者：月老师，这是可以说的吗？

  天照：我感觉你们比八岐大蛇更可怕。

  八岐大蛇：别尬黑，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可是第一打工人，我都习惯了。

  须佐之男：是的，不过不可以摸，会被电。

   作者：嘿嘿，素素，嘿嘿...

4. 须佐之男刚刚到庭院的时候，第一位相谈甚欢的朋友是谁呢？

  须佐之男：与各位都相处融洽，不过按作者的话来说，我觉得可能是大岳丸吧。

  缘结神：（小声）每次作者带他出去之后，他也不说话，每天也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发呆，我们都不敢和他攀谈！！

  须佐之男：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为了故土而战，都因此付出了生命，我很能理解他。

  酒吞童子：来到这里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他对于我们来说，是敌人。但也跟我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荒川那家伙也不提往事了。

   铃鹿御前：他对你们心中有着过深的愧疚。

   麓铭大岳丸：（碎碎念）我不想去魂王了...一次半个小时，好累啊..我好想吃烤鱼，但这里又没有，我又不好意思让须佐之男电鱼

   荒：看来事情也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我只能告诉你们他并不是难以相处之人。

5.神启荒大人的黑色狩衣看着太紧了，会喘不过气吗？你腰间的龙为什么还会动！？

  荒：不会喘不过气。

  月读：那你腰间那龙就没有歇歇的时候？

  作者：（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荒：睡觉时它自己会下来。

  作者：额，那你的，裤子？

  荒：不会掉。

6.如果痒痒鼠偷偷亲了你们，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铃鹿御前：会摸摸他们的头，我感觉这会是有求于我。

  缘结神：那当然是狠狠地抱住然后一起去玩呀！！

  青行灯：亲回去。

  八岐大蛇：只可以亲额头哦。

  须佐之男：要亲的时候还是告诉我一下吧，我不一定会反对，但不告诉我你肯定会被电到。

   夜刀神：夹你嘴。

   帝释天：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阿修罗会立定跳远的。

   鬼切：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神启荒：我觉得没有人敢这么做。

   金鱼姬：多亲亲！！亲脸蛋！我爱！！

7.麓铭大岳丸如今在铃鹿御前身边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吗？

   铃鹿御前：会

   蟹姬：我看见过！！少主好像很喜欢铃鹿御前姐姐摸他的尾巴和角，我也想摸。

   缘结神：他还是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呢。

   麓铭大岳丸：（不要唠我小时候的事情啊，唠了也不要让我听见啊，好尴尬啊姐姐！！！） 无聊。

   八百比丘尼：总感觉像只炸毛的猫呢。

8.那神启荒大人在月读大人面前会像小时候那样吗？

  月读：阴阳师，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他如今已经修炼到了做什么事情都脸不红心不跳地可怕境界了。

  作者：荒大人辛苦了，这是异域的饮品，喝了可以提神醒脑，快尝尝。

  神启荒：唔！！——（面红耳赤）

  月读：这是什么？？

   作者：老陈醋，不说了，我先去世了。

   须佐之男：荒不要掉小珍珠了，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呢，不哭了，摸摸毛，吓不着。

   神启荒：（双重暴击）

9.八岐大蛇是从蛋里面孵出来的吗？

  八岐大蛇：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我睁眼时天地一片混沌。

  须佐之男：你在蛋里面看东西能不混沌吗？

荆棘丛生的古堡，灰败的墙壁，不知名的黑影和诡异的声响。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知道不能靠近这样的地方，它代表着有一支危险的族群沉睡在这里。

这样的地方在弗兰肯斯坦并不算少，或者说，它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夜晚来临，古堡外寂静阴森，城堡内部却慢慢亮起了灯光，人声逐渐嘈杂。

一位少女捧着油灯缓步走进房中，拉开花纹繁复的锦缎，轻唤床上沉睡的人。

“小殿下，起床啦！”

床上的人慵懒起身，暗红色的丝绸睡衣，胸前开了深V，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那处银器灼伤被领口荷叶花边堪堪遮住。

蟹姬将房内的烛台点亮，雕刻着复杂花纹的烛台价值不菲，但在这座古堡中十分常见。

等她将一切事宜收拾完毕后垂首出了房间，随后提前到达餐厅为大岳丸准备早餐。

蟹姬已经认识了大岳丸几十年，她是铃鹿御前外出时带回来的孩子，因为身体上的异变被人们排挤，认为她是恶魔与人类生下的孽障，要将她烧死。

铃鹿御前那日刚好路过，便顺手将快被烧死的她救了下来。

按照血族的规矩，铃鹿御前算是蟹姬的长亲，但她一直叫不出什么亲密的称呼，就跟着其他人喊她亲王殿下，称呼她的亲弟弟大岳丸为小殿下。

由此，她也是少部分陪伴了大岳丸成长的人。

蟹姬看着慢悠悠走进餐厅的大岳丸，示意仆人们前去侍候。

看起来大岳丸今天心情不错，少有的没有对餐食挑三拣四。但眼下铃鹿御前沉睡，该拿的主意还是需要大岳丸亲自决定。

蟹姬上前一步，为他杯中添上新的血液，轻声开口。

“少主大人，联盟秘密会议来消息了，要求我们即刻将从勒森魃族那里得来的凶匙送到联盟总部。”

“告诉他们，想要自己来拿。”

大岳丸看似神色自若，手背凸起的青筋却表示主人如今的心绪并不是很镇定。

蟹姬暗自叹气，同时也有些震惊，她就知道提起凶匙的事情大岳丸是一定会不开心的，但她没想到凶匙现在落到了循月的手里。

循月是现今有名的占卜师，无论血族狼人还是其他族群都将循月的卜谕奉为神旨。只是——

谁都没能想到，少主精心策划好不容易得来凶匙，却被久次良背叛，险些逃不出血猎的包围圈。

蟹姬现在还记得那日凌晨，在太阳即将出现的时候，大岳丸奄奄一息满身是伤的出现在了古堡之外的模样。

“对不起。”

浑身是伤的久次良踉踉跄跄来到了古堡门外，或许是有些神志不清，没认出来接他的是蟹姬，只看着眼前发虚的人影留下一声对不起便昏厥过去。

鲜血引出了血族的本性，城堡中的人都不自觉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蟹姬望着倒地的久次良神色晦暗，在她即将露出獠牙的时候被一群蝙蝠突然袭击，清醒后地上的久次良已经不见踪影。

大岳丸贪睡是个老毛病了，但此刻他房间却传出大岳丸的声音。

“蟹姬，去迈卡维族找花鸟卷。”

“是，小殿下。”

几百年前花鸟卷爱上了人类，据说是一位画家，因为同花鸟卷在一起被血猎囚禁，花鸟卷向托瑞多族借了人牺牲惨重才将爱人救出，念着两姐弟的恩情基本是有求必应，两族也因此缔结了友谊。

蟹姬带着花鸟卷进了大岳丸的房间，注重仪态的大岳丸却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守在床边，床上的久次良气息逐渐微弱。

看到花鸟卷来了大岳丸默默起身让了位置，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交给你了，别死就成。”

花鸟卷没忍住八卦了几句，她用手肘捅了捅一旁见怪不怪的蟹姬，凑她耳边小声询问。

“大岳丸这是怎么了？跟自己夫人出轨了小白脸似的。”

“……比出轨更严重点吧。”

“如今凶匙你已经拿到手了，你应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循月。”

久次良一身血猎装扮，手中骨刃似乎还闪着幽幽绿光。

身着紫色长裙的女人肆意斜靠在软榻上，苍白手指掀开墨蓝色的薄纱，一双紫眸像是藏了一个世纪的迷题。

循月此刻正把玩着一把花纹繁复的欧式钥匙，因为年代久远还生了一些锈迹。

“急什么，反正你的母亲也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你自己说的，我把凶匙给你带过来你就答应给我占卜母亲的位置！”

循月慢悠悠从软榻上起身，不过指尖轻轻一捏便止住了久次良的攻击，那双魅惑的眼睛逐渐染上赤色。

“当年下了追杀令的人是我，如今告诉你，自然你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吾真名彼岸花，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了，乖乖做我的祭品便是。”

“那位小殿下，许是想用凶匙救他姐姐吧，结果却被你背叛，他现在见到你应该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吧。”

不。

不——

“不要！”

久次良从不久前的回忆惊醒，蟹姬正好进来收拾，见人醒了便安排女仆准备人类食物。

“大岳丸在哪里？我要见他。”

蟹姬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一向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脸色蓦然深沉。

虽然有大岳丸的约束，不允许她们在久次良面前展露血族本性，蟹姬也不顾了小殿下的命令。

“你见小殿下做什么？用你的骨刃给他一刀？这次你想抢什么，托瑞多的圣器吗？”

蟹姬没有给久次良辩解的机会。

“你是血猎，不会不知道魔党那群家伙的行事风格，现在外面全是勒森魃族的人在虎视眈眈，小殿下也不曾向外透露你的消息。”

久次良并不知道这些，他在前往古堡的时候的确有遇到伏击的人，躲在暗处招招致命，当时他还以为是彼岸花的人。

“我知道了。”

久次良长叹了口气。

“请你代为转告你家小殿下，循月的真名是彼岸花，至于我的母亲……”

“已经死透了。”

大岳丸不知何时进了门，还是一身熟悉的丝绸衬衫随意搭着黑色的裤子，笑的一脸轻蔑。

“那不是活该吗？谁让她爱上了人类，真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别这么看我，这是事实，爱上人类的血族不就是蠢货吗？”

“哦，因为她违反六大戒律被她所在领地的亲王下了追杀令，刚好我也参与其中。”

大岳丸随意斜靠在门框，好整以暇看着愤怒的久次良，没有对刚才行为的丝毫悔意。

“所以懂了吗？你抢走了我辛苦得来的战利品我已经放过你了，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大岳丸不管久次良的反应便转身走了出去，打着哈欠要去睡觉，他的房间让给了久次良，虽然古堡的房间都不错但他认床，最近都没睡好。

古堡中的女仆还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大岳丸房间门口的地毯上还有一个很不明显也不多大的深色水痕，应该只是某位女仆打扫卫生失手留下的。

“小殿下。”

蟹姬看着靠在书房躺椅上闷闷看书的大岳丸，语气颇为无奈。既然不想让久次良离开那就让他留下来啊，总是做些口是心非的事情。

“久次良刚才已经离开了，另外，他留了一句话，循月是彼岸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啪嗒——

包装精致的书籍掉落在地，大岳丸无暇顾及血族古籍的安危，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赌气模样。

彼岸花三个字对于血族的意义没有多少人知道，蟹姬也只不过是刚成为血族没多久的孩子，自然不知道彼岸花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自从千年战争结束后，初代和二三代血族全数消亡，上古者伤亡惨重几乎全部陷入沉睡，而彼岸花是唯一一位没有陷入沉睡中的上古者，只是她行踪不定，根本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传闻她有一位爱人，因为是天使和精灵的混血而不被种族接纳而被打进地狱，她一直在寻找进入地狱的凶匙……

现如今她已经拿到了东西，只是她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地狱之门打开，毕竟一位磨损过的上古者，或许对他们这些不知多少代的血族有震慑作用，但支撑地狱之门还是有些勉强。

那么，就需要活祭，而久次良，就是个不二人选。

按照时间算，他现在恐怕已经落在彼岸花手里了。

“蟹姬，重新回信给秘密会议，凶匙如今在循月手上，托瑞多族希望会议召集各位密党同盟联合讨伐。”

“小殿下，不告诉他们循月是彼岸花的事吗？”

说？说什么？

大岳丸冷哼一声。

那些老家伙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权势和利益，姐姐受伤沉睡也不见他们帮忙，甚至试图怂恿自己本族的人瓜分托瑞多的地盘，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回信的同时记得让手底下的人把循月的位置透露出去。”

等回信到了那些老东西手里再派人出手根本来不及，还是要让其他同盟先行出手，不管是得到了凶匙还是抓住了循月对他们都是大功一件。

只要他们不知道循月就是那位名为彼岸花的上古者。

“蟹姬，我们收拾收拾出发吧。”

“是，小殿下。”

等大岳丸和蟹姬赶到彼岸花举行仪式的城堡时刚好其他几族也找到了这里，时间刚刚好。眼尖的蟹姬却看到了人群中布鲁赫的人带来了刑斧。

“布鲁赫的家伙们还真是好斗，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祭刀的机会，看样子那个人应该是少族长。”

蟹姬转眼看向大岳丸，等待他最后发布命令。

“蟹姬听着，这座城堡我来过，举行献祭仪式需要很大的地方，彼岸花只可能在宴会厅布下了法阵。待会儿那些蠢家伙会帮我们吸引火力，我找到久次良后会带着他直接破窗跳下，你就在下面的花园布置好传送阵接应我们。”

当前情况有些紧急，蟹姬得了命令没有多问便去花园准备法阵。大岳丸从小就在托瑞多长大，蟹姬很清楚的记得小殿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是这不是她能问的，铃鹿御前和大岳丸再信任她，他们在血族中的地位差距也不小，只要服从命令就好。

有了前庭那些家伙拖住了彼岸花，大岳丸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久次良，虽然中途出了些小插曲但都顺利解决，整个过程有些过分的顺利了，顺利的让大岳丸感到有些不安。

正当他准备带着久次良跳窗的时候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转身看去刚才前庭的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被传送到了宴会厅，彼岸花就一身黑色婚纱漂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

“来的人还挺多的。”

传闻是不是假的，但有一点错了，凶匙根本无法开启所谓的地狱之门，只是二代血族制造出来的独立空间罢了。

“既然我无法救他回来，那我便下地狱寻他。”

“你们既然来了，就当做为他陪葬的祭品吧。”

彼岸花触发了提前在城堡布置好的爆裂法阵——

蟹姬顿了顿，喝了一旁的水才继续给青行灯讲了下去。

“最后，两人没能逃出来，彼岸花和他们在阵法中化成了灰烬尽数消亡。”

青行灯认真记录了下了这些。

“那么没有其他叙述的话我就先回秘密会议复命了。”

青行灯起身召来三途天光准备离开，转身对蟹姬说了句没厘头的话，金黄的眼睛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话说，很久没见到你们托瑞多的圣器了，代我向魔偶问好。”

“是的，青行灯大人。”

蟹姬低垂着眼帘送走了青行灯，随后起身端着烛台到大岳丸的房间，晦暗的烛光照亮了蟹姬的半张脸，也照亮了床上的人。

熟悉的久次良。还有，一只白瓷偶人。

蟹姬没有对青行灯说实话，当初久次良和大岳丸的确逃出来了。大岳丸将昏迷的久次良护在了怀里，两人位置本就靠窗，爆炸波及了结界，大岳丸抱着久次良从高空坠下，蟹姬早已按照大岳丸的命令准备好了传送，两人才成为了爆炸唯二的幸存者。

如今，一人一偶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血族十三圣器皆有各自本领，然而其中魔偶能力不为突出，却最为特殊，他是十三圣器中唯一觉醒了意识和思考的魔偶，为托瑞多族所有。

魔偶，可以变化成所吸食血液的人的模样，并且拥有他的记忆和能力。

托瑞多族少族长大岳丸两百多年前消亡，族长铃鹿御前用及时留下的大岳丸鲜血，让魔偶变成大岳丸的样子继续生活。

魔偶在受致命伤害后将不能保持所变化的模样，会变回原型自我修复，自我修复过程中魔偶自动休眠，待修复完成才会苏醒。

后来魔偶在一次血族内战中受伤，铃鹿御前为了保住他的模样耗费了大量心力弥补，魔偶得以保住大岳丸的模样，铃鹿御前却陷入沉睡。

经过彼岸花一事后，魔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维持化形。

同时，铃鹿御前苏醒，她曾来看过久次良和魔偶。

看着久次良对着一个没有五官的白瓷偶人极尽温柔，精心保护却得不到一个反应只留下一句浅浅叹息。

从此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异类，一位有着半血族血统的血猎随身携带着一个人偶，带着他去开满夜来香的山谷，在萤火虫飞舞的湖边赏月。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些真相将不会公之于众，永远成为托瑞多一族的秘辛。

520要甜甜捏~

少年大岳丸病得不轻不重，铃鹿御前决定推掉一切事情陪他。

她一进来便看见大岳丸窝在厚被窝里，露出的脸颊通红。一方面他强打精神，试图坐起来跟她讲话，一方面他又烧得有点迷糊，所以起身的动作略为迟缓。

于是铃鹿御前摁着肩膀把人塞回被子，顺便探了下他额头。她为那温度心惊了一下。

大岳丸说了什么不甘心的话，声音不同往日，显得有气无力的。

铃鹿御前语气难得严厉起来：“别动，休息就好好休息。”

“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嘀咕，“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就病了呢……”

这话令她又气又好笑，铃鹿御前学着记忆里的场面，把他的被子掖得紧紧的，接着取来沾水的帕子放在他额头上。大岳丸被裹得动弹不得，被迫接受她不大熟练的照顾。

他声音里仍透露着难以置信：“风寒…海鸣老师居然说我染了风寒……”比起这个，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和人大战几百场后重伤，像这样因为一点寒症倒下，少年人的傲气有点受挫。

“我做人类时也生过病。”铃鹿御前回忆了一下说。她暂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坐到床边，讲起了往事：“那时我刚驱走一只来岸上捣乱的妖怪，尽管没破什么皮，也淋了一身雨，当我回到父亲身边，听到侍卫们私语：叶子小姐莫非不是人吗？她就不会生病受伤吗？我正不知如何作答，突然听见身边侍女打了个喷嚏。于是第二天，叶子也病了。”

“你这是装病呢。”大岳丸用闷闷的声音说。

她哈哈笑两声。那个时候怀疑她并非常人的众人近乎松了口气，很快又为自己的揣测而惭愧起来，因而对她这场小病的关注也加倍了。

但人们的担忧不似作假，令她心中温暖。铃鹿御前说：“人淋了雨是很容易生病嘛。总之，接下来几天我都卧床不起，大家担心极了，父亲也来看望我，他握着我的手，不住叹气。他说叶子，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其实我儿时也有一次病得很厉害，似乎是挺不过去了，甚至有人劝我家里放弃我这个无缘的儿子，别把钱花在无用的寻医问诊上……”

大岳丸听着便皱起眉头。

“当时我还尚未理解与父亲之间的情谊，只是本能地为他的过往而悲痛。我迭声问后来呢？后来呢？我心想人真是脆弱，几乎忘了自己本该继续保持一副病怏怏、无力说话的模样。父亲微笑着安抚我。病自然是好啦，他亲口对我说。在他病得最为严重的那日，他的父亲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就像现在一样，仿佛不忍病魔将爱子夺走。父亲的父亲沉默了很久后开口，他说孩子，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其实我以前也有一次病得很厉害，那时父亲在我身边……”

“停！”他终于有气无力地喊出声，“没完没了是吧……”

铃鹿御前还是坚持讲完了。

海鸣过来检查了一刻，认为大岳丸的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铃鹿御前很高兴地送走他，她因此认定自己的看护是很有效的，自然也没反应过来：海鸣之所以不开药，是因为只需放任大岳丸睡上一觉，他的病便能好个七八成。

送走海鸣后她只静静坐了一会，便忙个不停地替换大岳丸额顶湿帕，帕子在水盆里泡湿，冷却后就再盖回去，渗下来的水流到被子湿了一大片。之后她跑去取来仓库不知猎来多久的妖兽毛皮， 一层层仔细覆在他身上，大岳丸开始热得冒汗，她只好叫人全放回去。过了会儿她起身推开窗户想通通风，又突然想起伤寒病人是不能见风的，赶紧啪得一下关上了。

她终于再次坐到床边，紧挨着他发热的身体，大岳丸只哼了声，说：“你，根本就不会照顾人。”

他倒是不介意看铃鹿御前忙上忙下：一个纵横海洋的大妖在生活上笨拙地需要别人照料，会让大岳丸有种古怪的得意感。如今这种照料反过来落到他自己头上了，大岳丸只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躺着，随着她折腾。

她略有点不好意思：“我之前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

“啧，人是人，妖是妖，我没那么孱弱。”

“可小孩子是一样需要照顾的。”

他咳了两声后回敬：“你到底觉得我多大？依我看，我这年纪照顾某些大妖怪倒是足够了。也有些海妖嘴上说得很好听，最后琐事全丢给了别人，自己不见人躲到山洞里造船。”

“这个嘛，可能是那海妖觉得术业有专攻吧。政务该交给可靠的人士来做，我猜她是那么觉得的。”

“原来领主不算可靠人士啊。”大岳丸兴致勃勃地说，连声音都有力了些，“你说说，万一以后新人只认识少主不认识领主，铃鹿山会不会闹出大笑话？”

铃鹿御前脸上露出一点讪笑，又帮他把被子掖了掖。“该不会有那种事情吧……对了，你不是总抱怨被我拉着到处跑嘛，所以这次换我来陪你，如何？”

他也微笑，刚发出点声音，嗓子被羽毛拨弄似的发起痒，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引得床榻震颤不已。一片黑影罩住了他，铃鹿御前探下身子，手匆忙从他胸前擦过，握着肩堪堪将他扶起，最后手停在背后拍了拍。

别靠我太近，小心被传染了。他想说，但铃鹿御前总有一千个理由不听他劝告，加上他实在咳得没力气，大岳丸只能靠在她胳膊上，任她安抚似的拍着。

我这副虚弱的模样真是难看。他又心想，铃鹿御前就没生过病。铃鹿御前紧紧搂着他，自从他长大懂了男女之分，他们就很少这样亲密了，倒不是她不愿，是大岳丸自己格外介意这一点。不对，他喃喃自语，她战斗时偶尔也会受伤，之前她背上那道不方便的长口子正是他给包扎的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脸再度烫起来，幸好现在没人去探他额头。

他任铃鹿御前把他塞回被子里，咳嗽后的嗓音又沙又哑，她怎么也不肯和他继续斗嘴了。

“你现在该闭上眼睡觉。”她坚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大岳丸到底最需要什么。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说了要陪你嘛，自然不会离开的。”

“可我睡不着。”被这么一通折腾，再深重的睡意也烟消云散。“……铃鹿御前，给我唱首歌吧。”他顿了顿，而后故意哑着嗓子说，“不是说别人都这样做吗？”

果然她“呃呃”了半天，眼神飘忽不定，令他又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便是控制不住的咳嗽，头也传来阵阵疼痛。

大岳丸鲜少听见铃鹿御前唱歌，即使是在夜宴这样放松的场合，大家打着拍子放声歌唱，有船歌、山歌，乃至不成调的谰语，乱七八糟，讲究率性而为。大岳丸自己唱过几回，被人称赞很有中气，只有铃鹿御前推辞不就。“你们玩，我就不参加了。”她总这么说。

但是昏昏沉沉间，他真的听见了点什么。最开始只是破碎的旋律，轻得让人疑心是幻觉。大岳丸没有力气说话，铃鹿御前飞速瞥他一眼，而后闭上眼睛，哼唱声逐渐响亮了些。发烧令他头昏脑涨，他仍努力去辨清调子？从未听过，也不符合他所知晓的任何地区的风格……会来自她从未提到的故乡吗？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仿佛浸在深海之中。好伤感的歌……

平心而论，她唱得不算好，断断续续，偶尔尾调会变得很奇怪，好在她坚持到了结尾。铃鹿御前睁开眼睛，有点茫然地望向大岳丸。

“这……这是哪里的歌？”

她低低叹道：“我不知道。”

他到底是睡着了，也许是歌谣平静，令睡意油然生出；也许他累得早已支撑不住，方才发言只是唬过了铃鹿御前，乃至他自己的一个玩笑。

大岳丸做了个好荒诞的梦。他从未去过京都，梦里那座大城的样子却历历在目，城里人流如织，城墙砖石朱红，条条裂纹清晰可数。

站在他旁边的是海鸣，他的老师，面容为兜帽遮挡，再后面是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他们都立在鬼船船头，整个军队沉静肃穆，像是参加某人的葬礼。

“这是最后一站了。”老师缓缓说。

大岳丸点了点头，很自然地领先他一步站位。往日他常追在长辈身后，此刻倒是有首领的风范。

他向海鸣打听京都城内的状况：那里和平富庶，民风淳朴，店铺并不流转钱币，而是以物易物，人与人之间也无甚分别，是所有漂泊者的家。

不不，这是另一个地方。他在心里很确切地想。他们在城外，明摆着一副渴望城内繁华的架势，大岳丸生不出半点想进去的想法。

身后人们的眼神像是无声的催促。为了拖延时间，他跑去和每一个人说话，那些人面目都隐藏在迷雾里，身形或熟悉或陌生，他认出桑、生、燕、蝎女……

他们齐声诵道：“人齐了，该出发了！”

没错人齐了，除此之外，还该有谁呢。他穿过一道道影子，有时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可回头一看，那座冰冷的城池依然坐落眼前，城墙直耸云霄。该出发了！耳边有道声音不停催促。他脚步越发快了，到最后他开始奔跑，人墙被撞得东倒西歪，如海水分开。

“人齐了，该出发了！”他们在后面喊。

不不。他边在心里很确切地想，边仓惶地四处张望。一张张呆板的脸庞飞快闪过，发出殷切的呼喊。该出发了！他心急如火，那把火甚至烧到他身上，令他燥热不已，干渴得好似一个在沙漠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可还该有谁呢？

老师的提醒如惊雷乍响：“该出发了。”

大岳丸突然发现自己一句也没提过家乡。

再次醒来室内又暗又冷，他勉强能看清房间内的陈设，木桌和屏风全泡在黑暗中，远处刀架摆着八尺琼玉剑和小通连……除此之外，空空荡荡，连室外时常传来的快活笑声也消失殆尽。

什么时候了？他浑身是汗，喉咙干哑肿痛，大岳丸挣扎着伸出手，企图从空气中抓住点什么。她说她不会离开……

有人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手，往里塞入了什么东西，冰得令他颤了一下，差点没拿住。那只手于是连他的手一并握住，送到他唇边。

“喝吧。”铃鹿御前的声音响起，“喝完再睡会儿。”

清凉的水液流过喉咙，减轻了灼烧感，他一个劲地吞咽，直到杯里再也倾倒不出液体。杯子离开了嘴唇，黑暗如襁褓，睡意又蒙上心头。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面颊，他下意识蹭了蹭。

“怎么还在烧……”她摸完他的额头后喃喃，接着便要抽开手。

别……他嘴唇嗫嚅，发出气音。

她凑过来说了什么？发丝垂到他手臂上，丝滑如水，黑暗里闪着银光。大岳丸一阵恍惚，在它们也如水散开前，他以为自己伸手捞了一下，好让那种清凉能继续留在指头上。事实上他只是轻微抬起了胳膊。

“咦？你……”

再度合上眼睛前，大岳丸终于向前伸出了手。

这次他梦见房间里人头攒动，很多人在旁边走来走去。一部分人走近了低头瞧他，一部分人站在远处对躺在病床上的他指指点点。铃鹿御前神色忧虑地坐在床边，正在和别人交谈。

“大岳丸啊……”听到她说，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偏偏这个时候开始耳鸣。他们在说什么？他有点受伤地想：总是这样，铃鹿御前说他们是家人，但她心底有些东西他就是触及不到。是他太弱小了吗……

耳边的声音骤然清晰：“你这家伙总把担子揽到自己身上，自己累倒了，还得靠别人照顾。”

大岳丸下意识用手肘抵着床榻，就要起身反驳，嘴巴却像被胶水封住。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下一刻，那些记忆碎片又飞快遁入迷雾。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她带笑的话音在脑海里回响，回响……

当思维再次缓缓流动，他似乎被无边的混沌包裹着。来来去去的幻影消失不见，那些嘲笑也追着遁去，一点嗡鸣都没留下。即便如此，他仍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旋律，像是透过一层很厚的屏障传来，轻柔和缓，伤感莫名，令他不再发热，不再发冷，沉入更深的梦境……

大岳丸刚睁开眼，立马就被日光刺得眯了回去。群雀啁啾，树叶沙沙作响，微风穿过没关严的窗子拂到脸上，极为清爽舒适。

他还听到平缓的呼吸声，铃鹿御前伏在他床边，以一种略显别扭的姿势睡着。她仍穿着先前所见的那身衣服，银白发丝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大岳丸很快反应过来：至少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现在既不虚弱，也不眩晕，果然不是什么大病。

透过眼皮，日光依旧明亮逼人。他试图拿手去挡，有只手却像睡麻了似的毫无知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再试了一次，这下感到手掌心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让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唔……大岳丸？”

几乎在他醒来的瞬间，她也轻吟一声，睡眼惺忪着去摸他额头。“烧终于退了。”她坐直了身体宣布。

大岳丸充耳不闻，眼神发直。

铃鹿御前顺着他的视线，掀开被子，露出二人交握的手。“这个啊，”她大大方方地开口解释，“你中途醒了一次，然后非得抓着我的手不放，啊......难不成是睡前听了故事的缘故？拿你没办法，我也只能这样睡了。”脸上的笑意根本藏都藏不住。

大岳丸的样子窘迫极了。“我，我……不……你……”他没法不去注意，确实是自己牢牢攥着对方，当他松开力道，几枚显眼的指印就烙在铃鹿御前手背上。大岳丸感觉自己才恢复正常的脸再次发烫，绯红从脖子一路爬到耳朵尖尖。

她夸张地叹口气，任他缩回手，然后转而用空手去揉他脑袋：“臭小子，别不好意思嘛，你好久没这么粘我了。”

“不，这……”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幼时铃鹿御前的确会拉着他，可他现在都……

“长大了，都不粘人了，我还觉得好可惜呢。”她大笑，“只有生病时才像个小孩子。”

“我不是！”他终于把话喊出来，又自觉没什么说服力，讷讷半晌，低下头几乎把被子盯出一个洞。

铃鹿御前已经站起身，把窗户都推开了，室内一下子被新鲜的风灌满。她站在窗边，享受海上吹来的轻风，伸手把头发别在耳后。大岳丸闻到了久违的大海、森林和泥土的气息，不由得精神一震，抬起眸远眺。

“我睡了多久？”

“就一个下午和晚上。”

那看来不是很久。意味着没耽误很多事，有些东西还来得及去做，外来的商船还没离港，等待他的来访者可以马上去见……

“大岳丸！”她转头叫道，打断了他的思绪，“要过来吹吹风吗？嗯，说起来你的病才好，现在能不能吹风来着？这个海鸣没告诉我……等等啊，我是不是不该——”

大岳丸心说果然，你这家伙还是不会照顾人！他才不想失去这阵风，于是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噔噔跑到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