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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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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六章 听雨小筑

此时已近午时,颜君旭和珞珞连口水都没喝到,早已饥肠辘辘,所幸方思扬得了不少卖画钱,在路边雇了辆车,载着三人向城中驶去。

京城又名紫云城,传说百年前曾有龙在紫云中腾空而起,而且每到春夏之交,天河的晚霞都会变成一片蔚紫,而天河被紫霞环绕,宛如一条卧龙围成盘踞,才得此名。

月曦正在城中最大的说书馆中听书,她坐在二楼的雅阁中,青色的竹帘遮蔽了登徒子们探视的目光,总算没让她的出尘容貌惹出是非。

她见方思扬带着两人走进雅阁,宛如孩子般欣喜,迫不及待地朝他们招手,还让小厮去添茶水瓜果。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的是紫云城中客人喜爱的怪谈传奇,多以才子佳人的戏码为主,而且还有戏班伴奏,每说道精彩处,便有伶人上......

此时已近午时,颜君旭和珞珞连口水都没喝到,早已饥肠辘辘,所幸方思扬得了不少卖画钱,在路边雇了辆车,载着三人向城中驶去。

京城又名紫云城,传说百年前曾有龙在紫云中腾空而起,而且每到春夏之交,天河的晚霞都会变成一片蔚紫,而天河被紫霞环绕,宛如一条卧龙围成盘踞,才得此名。

月曦正在城中最大的说书馆中听书,她坐在二楼的雅阁中,青色的竹帘遮蔽了登徒子们探视的目光,总算没让她的出尘容貌惹出是非。

她见方思扬带着两人走进雅阁,宛如孩子般欣喜,迫不及待地朝他们招手,还让小厮去添茶水瓜果。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的是紫云城中客人喜爱的怪谈传奇,多以才子佳人的戏码为主,而且还有戏班伴奏,每说道精彩处,便有伶人上台表演一番,情节跌宕起伏,比戏院的戏还好看几分。

颜君旭和珞珞也被这新奇的说戏吸引,两人一边吃,一边听,将上午的惊险奇遇都望到了脑后。

说书人说的是个风度翩翩的英俊书生误入狐国,在此处狐狸自成一国,有皇帝和文臣武将,跟人类的国家并无二致。书生本就饱读诗书,想要报效国家,但在人间屡次落地,想不到在狐国竟高中状元,得到了狐狸皇帝的重用,还将自己的狐狸女儿嫁给了他。

结尾处书生的人类身份不小心暴露,皇帝怒不可遏,要将他置于死地,狐狸公主将自己体内灵珠渡给了书生,书生逃出了狐国。他回到人间,再次变得一事无成,他思念狐女,竟然还想回到狐国。可至死都没有找到回狐国的路,终日郁郁寡欢,最终一病不起,在梦中去世。

说书的说说停停,时而有扮书生和狐女的伶人出来演一番书中情景,两人含情脉脉,从初遇时的羞涩,到成亲时的欢喜,最后是离别时的难舍难分。

“正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结尾处,说书人婉转低吟道。

悲伤的笛音响起,病弱的书生躺在枯萎的树下,缓缓阖上了双眼,而在树枝上,一个粘毛做的栩栩如生的白色狐狸,满含依恋地看着死去的书生。

台下一片寂静,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抽噎,却是看客们被凄婉的故事打动,为书生和狐狸的爱情心折。

“人生似幻梦,无论是在狐国,还是在人间,梦终有醒来一日。生死离别,一似庄周梦蝶。”缥缈琴声越来越低,似抚琴之人渐渐远去,而堂内灯火也在刹那间同时熄灭。

说书堂中变成一片昏暗,只有天井洒下缕缕金辉,仿佛方才精彩绝伦说戏,也只是南柯一梦。听客们都神情恍惚,沉浸在这梦中不愿醒来。

这折说戏触动了珞珞心事,尤其是狐女献珠的情节,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用暗暗焦急。自从跟颜君旭重逢后,她刻意不去想在将来必将经历的天雷之劫,可逃避终不是办法,若是雷劫临头,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正心有戚戚,却觉手心一暖,是颜君旭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

“既然人生如梦,梦醒皆是虚空,重要的是,梦中人是谁,又是跟谁同做的这场梦。”颜君旭看着她,眸光在微弱的光线中,像是宝石般坚定明亮,“珞珞,我会与你一同赴梦,一同梦醒,断不会抛下你。”

珞珞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着的“梦醒”,即是死亡降临之时,心中感动,泪盈于睫,也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

“哎呀,你们居然一个上午的功夫,就赢了条大船呀。”月曦大概是听方思扬添油加醋地说完了他们上午的惊险经历,拍着手道,“我最喜欢水了,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瞧一瞧?”

“你急什么?现下正在从船上往下搬原主的物事,过几日一定带你去看看。”方思扬伸出手指,怜爱地刮了刮月曦挺翘的鼻子,仿佛这船是他赢的一般。

颜君旭和珞珞看得肉酸,恰好珞珞也想去找莫秋雨学奇门八卦之术,忙起身告辞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时,说戏院的后台中,长着山羊胡子的说书先生正端着壶泡了胖大海和川贝的茶喝个不停,几名伶人忙碌地对镜梳妆,准备下一折戏。

方才扮演书生的男子端坐在镜前,跟别人不同,他卸妆并不用手,只轻轻吹了口气,满脸油彩尽数化为虚无,露出一张干净得如美玉般的脸。

他双眉斜飞,瞳仁如黑水银般清冷,身穿一袭白色纱袍,是个脱尘出俗的美少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青丘狐后辈中的佼佼者无瑕。

他似对自己一手操演的戏十分满意,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后台忙碌的人同时停止了动作,像是木偶般呆立在原地,连说书先生倾倒在杯中的茶水满溢出来,也无一人察觉。

无瑕如游鱼般灵活,穿过人与人的缝隙,走出了狭窄逼仄的后台。而他前脚刚刚踏出戏院的后门,身后的人就恢复了行动,还有人迷茫地问:“咱们方才说的戏,到底是什么来着?”、“我也想不起,好像是关于狐狸的,今日真是怪了,处处都不对劲。”

这是他特意为珞珞排演的一出戏,不动声色地提醒她,莫忘了取珠。如今珞珞已经看过,他也没必要再演这折戏了。

紫云城宏伟壮丽,从他们所在的乐艺坊去安定坊要一个时辰的功夫,颜君旭和珞珞完全不知方才看的戏是为无瑕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正如走马观花般在京城的街道上游玩。

珞珞心性宛如小孩,一会儿在小吃店停一停,一会儿又在面具店里徘徊不去,颜君旭不停地督促她,两人紧赶慢赶,才堪堪赶在宵禁开始时,踏进了安定坊。

而此时珞珞手中举着个糖人,头上虚戴着张钟馗面具,哪还有半分淑女模样?

“哎呀,莫大哥只说在安定坊,也没说在哪户人家?这要怎么去找?”颜君旭望着屋舍相连,人流如梭的安定坊,急得额头满是汗水。

便在此时,只见淡紫色的霞光中,一个身穿淡黄色衫子的窈窕少女碎步朝他们走了过来。街上的百姓大多身着布衣,不是灰色就是洗得发白的蓝,这娇艳的少女便似一朵飘零的花,穿过这暗的底色,施施然婀娜娜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位可是颜公子和珞珞姑娘?”她未语先笑,以衣袖掩住檀口,虽姿色平凡,脸颊上还有几枚雀斑,但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难以描摹的风流意态。

“正是我们,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颜君旭第一次跟京城的女子说话,忙拱手行礼,免得被人挑剔。

“我叫茜桃,看你们的年纪,是不是应该叫我声姐姐?”茜桃咯咯笑着,“莫大人吩咐我来寻你们,果然一来到坊门,便见你们在四处张望呢。”

“那就劳烦姐……、姐姐引路……”颜君旭脸皮薄,费了好大劲才憋出了“姐姐”两字。

“这孩子,跟你说笑,怎么竟当真了呢?”茜桃从袖底掏出块绢帕,玩笑似地向他脸上一甩。

刹那间香风扑鼻,也不知那香料中掺了什么,气味甜腻惑人,颜君旭心中一荡,忍不住就想再闻一闻。

珞珞敏感地察觉到,这三言两语就将颜君旭哄得团团转的茜桃并非寻常女子,悄悄将手伸到颜君旭肋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颜君旭痛得“哎呦”一声,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茜桃身上。

两人跟在她身后,在街巷中绕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处独门小院前。此时天色已晚,紫色云霞被黑暗吞噬,天幕上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轻纱,让整个京城的景致都变得暧昧朦胧。

小院紧闭的漆门旁,挂着个翠竹门匾,上书“听雨小筑”四个字,字迹娟秀清丽,似出自女子之手。

颜君旭和珞珞见这院子外疏影横斜,竹枝掩映,无处不透着风雅,一时竟愣住了,不知是真是幻。



谁家船渡

蝙蝠家的崽走丢了

  蝙蝠家的崽走丢了(晋江)

  作者:末世梦魇

  

一觉醒来发现不知身在何处,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崽,第一反应当然是被绑架了!

然鹅,这都是谁?我家呢?我爹呢?我兄弟们呢?

大概是个为了回家,穿梭于各个世界的故事。崽还小,不搞恋爱。

  蝙蝠家的崽走丢了(晋江)

  作者:末世梦魇

  

一觉醒来发现不知身在何处,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崽,第一反应当然是被绑架了!

然鹅,这都是谁?我家呢?我爹呢?我兄弟们呢?

大概是个为了回家,穿梭于各个世界的故事。崽还小,不搞恋爱。

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五章 蜃楼之舟

他年纪虽轻,却不怒自威,周身都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势,颜君旭被他吓得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珞珞眼珠一转,笑道,“这位公子,什么《公输造物》、《母输造物》的?咱们不是在考题吗,这是扯到了哪里?你倒是说说这两个机关能不能攻破这边境之城?”

光熙君点了点头,轻声道,“颜公子博学多才,擅用机关,这两个机关虽然粗陋,但思路是对的,若是略加改进应能破城。”

“那就是解对了!”方思扬也抚掌大笑,朝颜君旭道,“君旭,我认识你这么久,今日才对你的机关术佩服至极。”

颜君旭听不出他的场面话,被他说得红了脸,又抓起了头。于是他原本就有些乱的头发,此时已经如同鸟窝。

“光熙公子,你再出一道题,还有一道题呢!......

他年纪虽轻,却不怒自威,周身都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势,颜君旭被他吓得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珞珞眼珠一转,笑道,“这位公子,什么《公输造物》、《母输造物》的?咱们不是在考题吗,这是扯到了哪里?你倒是说说这两个机关能不能攻破这边境之城?”

光熙君点了点头,轻声道,“颜公子博学多才,擅用机关,这两个机关虽然粗陋,但思路是对的,若是略加改进应能破城。”

“那就是解对了!”方思扬也抚掌大笑,朝颜君旭道,“君旭,我认识你这么久,今日才对你的机关术佩服至极。”

颜君旭听不出他的场面话,被他说得红了脸,又抓起了头。于是他原本就有些乱的头发,此时已经如同鸟窝。

“光熙公子,你再出一道题,还有一道题呢!”安如意焦急地抓着光熙君的衣袖,苦苦哀求。

光熙君却朝他摇了摇头,“我做事讲究‘一击必中’,若是这一击不中,接二连三便落了下乘。”

“我、我花重金请你教授机关,需要你之时,你却在此拿架子、讲风度,我、我要你何用?”他气急败坏,指着光熙君骂道。

光熙君也不恼,脸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他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木匣搁在了安如意面前。

“这是公子赠送的金锭和明珠,我家主人丝毫未动,原样奉还。”风生行了个礼,木匣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安如意气鼓鼓地瞅着珞珞明艳的容颜,又瞪视着颜君旭,解开挂在腰带上的锦囊,掏出了一个木制的物事。

“这是第三道题!你解吧。”

他手中的是一个由几个木条拼成的方块,没有用一钉一铆,只靠木块巧妙的凿刻,如牙齿般紧紧咬在了一起。

这是他年幼时父亲给他的玩具,名唤“公输锁”,当时他花了三天三夜才将这木锁解开,从此之后,他就爱上了机关,没事就买些新奇的玩意儿把玩。

今年朝廷科考,竟然加了个机关武考,一贯吊儿郎当的他欣喜若狂,派人去打听考试的方式,又重金招募机关高手,甚至还结交了据说跟出题人熟络的光熙君,对这状元郎志在必得。

当日去贡院取名牌,天还未亮他就打发家仆去替他排队,他是第一个登记了名字,换取名牌的考生。

可哪知颜君旭的出现,粉碎了他所有的梦想,他平素爱把玩的那些机关,现在看来不过是些玩具,就连他研究了几天才搞明白的连弩机,颜君旭操作起来也是如此轻车熟路。

他的公输锁一拿出来,阿克苏立刻连连叹气,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夷语,想来又是骂人的。

这公输锁是京城里常见的小玩意儿,谁家的孩子玩闹不休,大人们便丢给他个公输锁拆解,总能换得半日安宁。

安如意拿出它来试探颜君旭,可见他已无计可施,只能赌一赌。

颜君旭虽然从未见过公输锁,但他从小就喜欢木工活,通识楔卯结构,只一刻钟的功夫,就将这个木块拆成了六个木条。

这结果是众人预料之中的,但当颜君旭挨个将木条摆在案几上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惊叹了一声,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

安如意面如死灰,枯坐在椅子上,活似个毫无生气的人偶。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这条船是我们的了!”珞珞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在看到安如意形若枯朽的脸色后,她更是气人地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这位小公子,你说你还有个园子是不是,要不再赌一局,将它也输给我们?”

“珞珞!”颜君旭忙将她拉回来,悄声叮嘱,“不可落井下石。”

可此时船舱里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他这话清晰地传入所有的耳中,仿佛当众打了安如意个大耳刮子。

安如意猛地站起来,冷哼道,“不过是条船,给你们了便是……”

“安公子,这船不行……”阿克苏如肉球般扑过来,连胡子都要翘上天,看模样焦急万分。

安如意朝他摆了摆手,拂袖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这船得十日后才能交到你们手中。”

阿克苏听他这么说,长长地松了口气。

“为何要十日?难道你要反悔?”珞珞秀眉微皱,极不耐烦。

“船舱里放的都是我的物件,光家具就有几百件,十日之内能搬空算是快的,我只说输给你们这条船,可没说连家居摆件古董金银都一并输了!”

他既如此说,足见磊落,颜君旭悄悄地拉了拉珞珞的手,让她适可而止。

如此大家不欢而散,虽然颜君旭赢了赌局,但下船时船上的奴仆婢女都都冷漠相待,不似来时亲切周到。

跟在他身后的光熙君,则享受到了比他更多的白眼,甚至有两个身穿青衣的仆人还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光熙君却丝毫不在意,背着手在船舷上踱着步,欣赏着河面上华光万丈,千波如鳞,像是帝王在眺望着版图上的江山。

“你叫颜君旭?”他边走边说,“也是参加机关武考的?知不知道《公输造物》?”

方才光熙君提到《公输造物》,就让他十分警惕,此时再次提起,显然是要探自己口风。

他不知对方善恶,也不想撒谎,“公输子的大名只要懂机关的,都有所耳闻,想来《公输造物》必是本奇书,不知公子找这本书要做什么?”

“我的祖辈曾与这位机关之神有过交往,他曾留下几个机关为我家解围,所以我才想收集公输子前辈的笔记为纪念。”光熙君颇有深意地看着颜君旭,“你应该不知道吧?公输子其实是一位书生,也曾参加过科考,而且进入了殿试,但他却婉拒了功名,宁愿云游四方。我猜本次朝廷设立机关武考,会不会要再选出一位公输子呢?”

“我只是略懂机关皮毛,也确实报考了……”颜君旭挠了挠已经乱成了鸟窝的头,钦佩地看着他,“怪不得公子懂得这么多,原来家中跟公输子有渊源,一道机关考题也顺手拈来。”

光熙君又笑了,笑中却有凉意,“这题不是我想的,而是在十几年前,在边境确有一场苦战,只是当时守城的是华国,攻城的是夷国。”

不止是颜君旭,方思扬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而一贯活泼爱闹的珞珞,也难得地安静了。

“其实我们方才的一番机关推演不过是纸上谈兵,在真正的战斗中,你不可能知道陷马坑的尺寸方位,做出适用的翻板车,更不能随手就找到引火的‘黑水’。我之所以让你通过,是发现你居然会因地制宜地设计机关,比那些照葫芦画瓢的匠人聪明多了,怎能让这等人才沦为奴仆?”

颜君旭听得脊背发凉,方才光熙君若是有一丝害人之心,自己怕已折堕在安如意手中,连忙拜谢,“君旭在此多谢公子了,公子不仅博闻广识,还心怀仁善,真是难得。”

“这位光熙公子,想不到你人这么好,可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能不能解答呢?”珞珞听了光熙君对他们的偏护后,对他顿生好感,明眸流转,好奇地问,“既然这场围城之战曾真实存在过,当时攻城的军队,是如何破解这陷马坑和连弩机的呢,是用了何种机关?”

此事也是颜君旭和方思扬心中疑问,他们三个少年男女,齐齐地望着韩光熙,等待着他的解答。

“夷国人向来狠辣,他们没有用任何机关,而是逮了上千名名生活在边境地区的华国难民,将这些百姓像是赶羊般赶向了城池。于是这群百姓,有的陷入坑中被尖竹铁刺刺死,有的被弩机射死,而夷兵就躲在难民之后,以人肉为盾,逼迫守城的士兵大开城门。”光熙君眺望向金光粼粼,宛如巨龙般的河面,感慨着说,“这场仗打到最后,陷马坑被死尸填满,弩机机括全都变成了一堆废木,守城士兵也死伤无数,城外土地被鲜血染成了黑色,秃鹫乌鸦在天空徘徊了月余,城内连个成年人都找不到。”

颜君旭三人被他描述的残酷景象震撼,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这初秋的风都裹着兵戈寒意,眼中的天河也变成了一片血色。

光熙君见他们脸色都吓得青白,冷笑了一下,似在嘲笑他们的幼稚,拾阶向船下走去。

四人走下三层,绕到楼船二层,只见窗户都被木板死死钉住,船舷上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的,跟三层的奢丽完全不同,而且跟随的仆人在身后不停催促,生怕他们多有停留。

不过片刻,他们就踩着木梯下了船,站在岸边仰视,越发觉得这楼船宏伟,如一座浮岛般屹立在朗朗晴空之下。

“哼,安如意这家伙真小气,估计他在二层和底层藏了什么宝贝,怕别人看见,才将这些坊间的门窗尽数钉死的。”珞珞朝大船吐了吐舌头,拉着颜君旭的手道,“呆瓜,待这船到了你手中,咱们将木板都拆掉,给我留几个房间玩耍可好?”

颜君旭拿她没办法,只能笑着连连点头。

“你能得到这船也有我的功劳,记得给我留个画室,再将三层的厅堂借给我待客使用。”方思扬也趁机敲竹杠。

“我画图还少不得麻烦你,当然要与你为伴。”颜君旭早就视方思扬为生死之交,笑着答。

“此船名为‘蜃楼’,‘蜃楼’传说是由一种叫做‘蜃’的妖怪,吐纳的云气形成,再华丽精美,也不过是一场幻象。你们要小心,不要被这幻象吞噬了才好。”光熙君站在他们身后,双眼微眯,负手说道。

颜君旭听他话中有话,想要仔细追问,却见他已经带着侍卫快步走向了一辆停在岸边的黑色马车。

马车庄重古朴,没有丝毫装饰,但车窗上的竹帘上绞着细密的铁丝,车板也比寻常的车厚重,怕是内侧还钉着铁皮。

“光熙公子,咱们何时还能再见?”颜君旭见他即将离开,不舍地追了上去,“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光熙君驻足停步,朝他粲然一笑,“话说完了,缘份便尽了,你放心,京城虽大,你我终有相见一日。”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风生,见颜君旭靠近,将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逼得他后退了一步。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主仆二人已经乘车离去。

拉车的马虽是普通的黄马,脚力却丝毫不比安家的踏雪双驹逊色,转眼间便已绝尘而去,消失在京城的通天大道上。



故事森林

《君子, 命中有狐》第七十四章 边境危城

光熙君挥了挥手,几名青衣少年上前,将阿克苏沉重的连弩机推出厅堂,隆隆轻响中,还夹杂着阿克苏用夷语骂人的声音,虽听不懂他在骂什么,但却听出他的气急败坏。

“他在骂你小兔崽子,一定是有人不怀好意,派过来拆他台的。”光熙君忍不住一笑,低声对颜君旭说。

他笑起来细长的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般的弧线,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颜君旭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亲和,不知该如何回应。

“主人,请小心。”像是影子般站在他身边的护卫上前一步,伸出长刀,隔在了两人中间。

他的刀很奇怪,狭长而没有护手,刀柄处镶着一个古铜圆环,是一条蛇首尾相连的图案。而且这人腰间缠着个蹀躞带,挂着匕首皮鞭,一副随时会...

光熙君挥了挥手,几名青衣少年上前,将阿克苏沉重的连弩机推出厅堂,隆隆轻响中,还夹杂着阿克苏用夷语骂人的声音,虽听不懂他在骂什么,但却听出他的气急败坏。

“他在骂你小兔崽子,一定是有人不怀好意,派过来拆他台的。”光熙君忍不住一笑,低声对颜君旭说。

他笑起来细长的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般的弧线,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颜君旭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亲和,不知该如何回应。

“主人,请小心。”像是影子般站在他身边的护卫上前一步,伸出长刀,隔在了两人中间。

他的刀很奇怪,狭长而没有护手,刀柄处镶着一个古铜圆环,是一条蛇首尾相连的图案。而且这人腰间缠着个蹀躞带,挂着匕首皮鞭,一副随时会跟人拼命的样子。

“风生,你别碍事,他不是危险的人物。”光熙君笑眯眯地,挑了挑颜君旭头上的书生巾,“难道连一个进京赶考的小小书生,我也要怕吗?”

风生皱了皱浓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在这一瞬间,颜君旭突然发觉,笼罩在他周身的森森杀气,如潮汐般退却了,自己的脊背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层薄汗。

这位温和亲切的光熙君,似乎比刁蛮任性的安如意更可怕。

一刻钟后,并没有新的机关出现在厅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黑檀木案几,案几上放着宣纸和笔墨,倒像是要考四书五经。

颜君旭和光熙君相对而坐,方思扬和珞珞一头雾水地站在一边,只有安如意似知道些什么,阴沉沉地看着坐在桌边的两人,笼在袖里的手中,不停地摩挲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牌。

“我的试题跟阿克苏不同,并非让你操纵现成的机关,而是要你根据我出题的环境,随机设计出新的机关。虽然是文考,却比武考要难得多……”

“这不公平!”珞珞瞪着一双杏眼,不满意地叫道,“什么环境都是你说的算,万一瞎掰出一个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所在,不要说机关了,连飞鸟都上不去,岂不是刁难人?”

光熙君微微一笑,“姑娘请放心,我出题的环境,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不用出京城,随便找一个对边境战争稍有了解的人问问,便知是真是假。”

“如此甚好,光熙君看样子身份尊贵,谅来也不会欺骗我们这等初来乍到的学子。”方思扬顺势将一顶高帽送到了光熙君头上,同时也提醒他自持身份,不能说谎骗人。

颜君旭见珞珞和方思扬都尽力维护自己,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全化解了,暗自松了口气。

光熙君点了点头,提起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飞快地画起了画。

“边境有城高十丈,顶宽两丈,底宽五丈,长约六里,城墙每隔五丈有敌台一座,每座敌台都有驻兵把守,设连弩机,城外有陷马坑,共十个,每个长两丈,宽一丈有余,坑底置鹿角尖刺,马落入其中,非死即伤……”光熙君边说边画,很快一座城池便跃然纸上,连城上的敌台和城下的陷马坑都一并画了出来,“因有陷马坑,骑兵不能冲锋,又有连弩机,步兵攀墙也困难。”

他搁下笔,抬起细长的双眼,眸光森然地看向颜君旭,“若是你,如何能利用机关,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下破此城?”

颜君旭盯着纸上的墨迹,想象着它是一座巍峨的城池,高大雄伟地立在边境的朔风中。

他的眼前徐徐展开了一幅画,竟是莫秋雨在庭院中给他们看过的,战马驰骋砍杀,士兵身首异处,战争像是一个巨大的杀人机关,吞噬了无数人的生命。

他看到上百个冲锋的骑兵陷入了深坑,刹那间战马就被刺得肠破肚烂,骑兵也被敌人用长矛刺死。城墙上羽箭宛如飞蝗,射向企图攻城的士兵,士兵纷纷从工程梯上掉下来,零落如雨,有的仍挂在木梯上,却身中数箭,活似个带血的刺猬。

修罗场般的惨相,让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忍再继续驰想。他终于有些理解莫秋雨,若是有机关能制止战争,就是挽救众生。

“怎么?这题你解不出?”光熙君见他摇头,轻轻地问。

一直浑身紧绷着的安如意,也终于放松了些,朝他们走了过来。看来方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浑身冒着穷酸气的书生,果然毫无本领,能操作弩机估计是误打误撞。

而且光熙君出的题太难了,就算是传说中的机关之神公输子在世,也无法在一时片刻想出应对的机关。

颜君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不停地皱眉挠头,敌台弩机倒还好说,棘手的是这陷马坑。

陷马坑既深又宽,表面还覆盖着掩体,要用什么机关才能将其破解呢?《公输造物》上的四两拨千斤术、轮轴术等他都在脑海中演练了一番,却根本没有合适的机关。

他双手抓着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画,像是要将宣纸盯出个窟窿。

“他想不出来了,小姑娘,你可得跟我回家了。”安如意看到颜君旭痛苦的表情,凑到珞珞身边,轻浮地打量她,“我在京城有座园子,还没有女主人,你住在里面正合适。我会给你搭个满是鲜花的秋千架子,你穿着价值千金的红绡衣荡秋千,一定会像个仙子。”

珞珞看着他圆圆的娃娃脸,天真又邪恶的眼神,突然笑了,“真的吗,我这样的乡下姑娘也没享过这等福气,那你的园子里会有烤鸡吗?”

“你喜欢吃鸡?我会把京城里最好的厨子请来,每天给你换着花样烹鸡!”

方思扬连连朝珞珞使眼色,让她再跟安如意多说几句,为颜君旭拖延些时间。

可安如意虽是个纨绔子弟,却没傻到了家,跟珞珞聊了会儿天,他突然叫了起来,“这有一个时辰了吧?太阳都那么高了,这小子还没想出来,要等他到何时?”

恰在此时,放在厅堂一侧的七宝灯漏转了起来,铜制小人敲着手中的铜钵,发出“叮叮”轻响,灯漏最顶端的镶金四象神兽也变了位置,青龙翻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振翅飞舞的朱雀,已是正午时分。

颜君旭看着房中宝光辉映的计时器,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抬起了头。他理都不理催促不停的安如意,朝方思扬道,“思扬,画图!”

“好!”方思扬就在等他的这句话,拿起毛笔宣纸,按照他的指点挥毫泼墨地画了起来。

他不用尺矩,画出的圆完美如满月,画出的直线也笔直如江面。颜君旭想一会儿,说一下,方思扬有时根本不用他张嘴,只看眼神,便知他要画的是什么。

两人配合默契,颜君旭说得精准,方思扬运笔如飞,很快就画好了两张图。

偌大的厅堂中,不止是韩光熙和阿克苏,甚至连伺候的仆人婢女,都被这两个少年的神技倾倒,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他们行云流水般的节奏。

只有安如意在兀自叫嚷着“这不算呀!”、“他超时了!”,可却根本没人理他。

待墨迹稍干,方思扬将宣纸一抖,一张标注着精准数字的木车图,便如轻云般覆在了楠木案几上。

“这是……”光熙君见这车以两块木板拼装,以金属搭扣连接,共有两个轮子,倒像个运货的推车。

“这是翻车,可让步兵推着前进,上面这块木板可以挡住墙头的弓箭,车一旦落入陷马坑,用力扳手柄,上面的木板和下面的木板就会变成一条木桥,刚好可以撑在坑边,供骑兵通过。”

安如意立刻安静了,这机关简单又实用,轻便还能挡箭,甚至连制作材料都随处可见,自己为何没想到?

“那敌台呢?敌台你该怎么破?”额上渗出丝丝冷汗,他仍不死心地问。

“可以用自飞灯,灯下悬黑水,待灯升到城楼上时,用火箭射破自飞灯,黑水遇火燃烧,就可火烧城楼。”颜君旭拿出了第二张图,上面画着经他改良的小型的“仙岛”,“只是放灯时要观察好风向,才可成事。”

“哼,什么‘黑水’?听都没听过,能瞬间燃起倾覆城楼的大火,一定是你们这些小子信口胡编的。”安如意仍不肯认输,昂着头质问。

颜君旭和方思扬你一言我一语,将黑水的产地和在人鱼湖畔用黑水引火的经历和盘托出。

“若是安公子仍不相信,不如派人去调查,以安公子的财力,应该不难。”末了颜君旭还没忘了激他一将。

安如意见他们言之凿凿,目光丝毫没有畏惧,知道两人所言非虚,心“呼”地一沉,一张娃娃脸上血色尽失,瘫坐在了软垫上。

光熙君一边听,一边琢磨着纸上画着的机关,突然看向颜君旭,眼中再无笑意,“听说有本奇书叫《公输造物》,是不是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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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三章 三道试题

颜君旭听方思扬当众夸奖自己,少年人脸皮薄,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他连忙扭头摆手,却对上了一道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的来处是坐在厅堂左侧的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身穿低调的暗蓝色绣白色云纹的长袍,头戴同色方巾,做书生打扮,一张长圆的鹅蛋脸上,偏生双漆黑的眉,像是两条沉重的云般压在眼上,衬得他一双细长的眼,都多了几分凌厉。

还有他站在他身侧的伴当,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那挺拔的腰杆,还有手按在刀柄上的姿势,都是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懂机关?”安如意从宽阔舒适的椅子上抬起身,似不满意自己被忽略,眉头微皱,“这个月来,我见过的号称精通机关的人,没有几百也有一千,不是...

颜君旭听方思扬当众夸奖自己,少年人脸皮薄,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他连忙扭头摆手,却对上了一道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的来处是坐在厅堂左侧的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身穿低调的暗蓝色绣白色云纹的长袍,头戴同色方巾,做书生打扮,一张长圆的鹅蛋脸上,偏生双漆黑的眉,像是两条沉重的云般压在眼上,衬得他一双细长的眼,都多了几分凌厉。

还有他站在他身侧的伴当,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那挺拔的腰杆,还有手按在刀柄上的姿势,都是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懂机关?”安如意从宽阔舒适的椅子上抬起身,似不满意自己被忽略,眉头微皱,“这个月来,我见过的号称精通机关的人,没有几百也有一千,不是骗子就是些木匠村夫,希望你有过人本事。”

“略通一二。”颜君旭见他年龄比自己还小了几岁,却姿态倨傲,不免有气。

“君旭……”方思扬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既然来了,露两手给他们看看。喏,那个一直盯着你叫光熙君,我也不知他姓什么,而坐在这位安公子右侧的大胡子来自夷国,叫阿克苏。他们都精通机关,咱们怎么也得杀杀他们威风。”

他这才注意到安如意的右侧果然坐着个留着络腮胡子,身形肥胖的中年人,他的头发是淡棕色,瞳仁是绿色的,再加上他穿着的翠蓝色镶黄边的夷国服装,像个花里胡哨的绣球。

他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商人,根本没多加留意,万万没想到这个胖绣球竟是个机关高手。

“略通一二?怕是破解不了我的三道试题呢。”安如意轻蔑地摇了摇头,“不如你先去找门外的仆人领些银子,早早回去休息吧。”

颜君旭听了这话,被气得火冒三丈,刚刚要发作,却见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珞珞盈盈浅笑着走了过去。

她颊边酒窝浅浅,像是个甜美醉人的陷阱。

安如意虽然架子摆得很大,却终究是个少年,正是多情年纪,见到珞珞这样娇俏美丽的女孩儿,脸上不由泛起绯红,紧紧抿住嘴唇。

“这位公子,你只说我们破不了试题怎么办,若是我们能破了试题,又该如何呢?”珞珞笑吟吟地问,一双美目眸光流转,美丽惑人。

安如意挺了挺胸膛,“若是你们能破了这试题,我就赏东珠一斛。”

“哎,只有一斛珠呀,未免小气……”

“那你想要什么?”

珞珞打量了一下船舱布置,点了点头,“我看这船还不错,若是我们赢了,就将这船送给我们吧!”

“小女娃儿和闹什么?这船可是京城独一无二的漏船,而且在两个月前刚刚试水,造甲昂贵,怎能轻易送人?”阿克苏粗着嗓子低吼起来,说出的华语不伦不类。

“即是一条漏船,有什么可惜的?再说我看公子富甲天下,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珞珞却抓住他话中的错误,乘势追击。

安如意皱了皱眉,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不悦,轻轻举起了一只手,“哼,虽然楼船很合我的心意,若是他们真有这本事,送了也无妨啊。但是如果你们解不出来,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公子,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切磋一下机关即可,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方思扬见安如意和颜君旭皆面色不善,忙着和稀泥,他又低声朝珞珞道,“这小少爷财大气粗,以重金招揽精通机关之人,君旭轻而易举就能在他身上刮下一大笔银子,可千万不要把如此美事给搞砸了。”

珞珞吐了吐舌头,刚想说话,却听一直沉默不语,宛如爆发前夕的火山般的颜君旭突然出声了,“如果我们输了,安公子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小生身无长物,大不了一辈子给公子为奴为仆。”

成为奴仆就是签了卖身契,一辈子都要受主人使唤,而且身份低人一等,成为贱民,连买田置宅都没资格,更不要说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了。

方思扬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刚想阻止,却见安如意皱起一双淡眉,嫌弃地摇了摇头,“谁要你当仆人?若是你身边的小丫头,还可以考虑……”

他话未说完,耳朵就已经红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

颜君旭连忙摇头,可珞珞的柔软的小手却一把按住了他摇个不停的脑袋,她媚眼如丝,看向安如意,“想不到安公子居然对小女子青眼有加呢,真希望公子赢了,小女子就可以跟着公子享福了!”

她的声音温柔缠绵,像是根看不见的羽毛,挠在了安如意的心尖上。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既然如此,就请光熙公子,和阿克苏先生出题吧。”

颜君旭紧张地拉住了珞珞的手,手掌渗出冰冷的汗水,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失去她。

方思扬却悄悄走到他身边,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本来我觉得这位安公子只是对机关有兴趣,现下看来,好像不止于此,你可要小心应对,摸摸他的底。”

颜君旭点了点头,觉得方思扬说得有道理,若只是寻常富家公子,即便喜爱机关也不过是买些现成的木偶木鸟把玩,怎么会如此认真,甚至连豪华的楼船都赌上了?

方才一直盘腿坐在榻上的阿克苏缓缓站了起来,只见他身材肥胖,腰腹胀满,以一条七彩绸缎腰带扎住,生生将个大肚子肋成了两截,加上身上那花里胡哨的衣服,活似一个花花绿绿的葫芦。

“汝,去把我的机关推来!”他振臂一呼,双眉倒竖,一双碧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吓得颜君旭和珞珞不由后退了一步。

方思扬将头一缩,也躲在了颜君旭身后。

只听船舱的木制走廊中,传来“隆隆”巨响,似有个沉重的物事在向他们移动。

颜君旭额上不由渗出汗珠,生怕是个从未见过的厉害机关。

很快门口的金纱幔被掀开,四个青衣少年推进来一个两尺来高,三尺多长的木头机关。

在看到这机关的一瞬间,他悬着的心登时落回到了肚中。而且不止是他,甚至连不懂机关的珞珞和方思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机关不是别的,竟然是莫秋雨在白鹭书院曾为学子们展示的连弩机。

“如何?汝等下巴老,定然没见过这腻害的宝贝!怎么样,怕了吧?”阿克苏得意地大笑,络腮胡都根根翘了起来,像是个张牙舞爪的狮子,“只要汝能擦做这个机关,就算你赢!不过看汝这手无扶鸡之类的书生模样,定严是不会咯!”

颜君旭一言不发,松开珞珞的手,上前一步,熟练地操作起弩机,将箭利落地装进了箭匣中。

接着他调整弩机的方向,让它对准了窗口,轻轻扳动了一下弩机侧面的扳手,上弦、发射等操作行云流水,只听“唰”地一声轻响,一枝拇指粗细,手臂长短的箭就射出窗外,飞出去十几丈远,才落入了河中。

安如意皱了皱眉,连弩机是应用于战场上的机关,因杀伤力巨大,除了工部的官员和少部分军人,民间根本没人知道连弩机是如何用法。他特意找来了阿克苏,用了一个多月才偷偷复制出这架弩机,没想到却被这个长着狐狸眼的少年书生轻易破解。

“赢了一题,赢了一题!你不许赖账!”珞珞高兴得连连拍手,笑声如银铃般飘出了船舱。

一直盯着颜君旭的光熙君起身离座,朝安如意道,“安公子,是不是该轮到我出题了?”

安如意看着光熙君细长的双眼,文静的长相,突然有些担忧。这位光熙君比他大不了几岁,而且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他由父亲的朋友引荐,说起机关头头是道,却从未在他面前做出过任何机关。

“放心,我知道的机关,都是最新的,他小小年纪,就算见识再广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玄机。”光熙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如意这才又安心地坐回了他的白老虎皮上。

但他的手指却不断地敲打着扶手,显然仍放心不下。

从他的角度看去,颜君旭身体还未长成,有着少年特有的柳枝抽条般的清瘦,甚至他的脸上,还挂着几分初见世面的胆怯。

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站在金纱幔影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温良无害的少年,而是一匹深藏不露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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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二章 富贵之交

这晚珞珞和颜君旭依旧像是平常一样睡在同一间卧房,只是一个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一个打着地铺。珞珞散下青丝,将脑袋探出床上的红纱帷帐,跟他聊个不停。

他也毫无倦意,莫秋雨描绘的美好景象,像是一幅画卷般徐徐在脑海中展开,他畅想着自己金榜题名后,平素就在皇宫里研究机关,闲暇时跟珞珞一起赏花游船,再拉着方思扬喝酒谈天,是神仙也不换的好日子。

他想着想着,不知何时陷入了梦乡,梦里有他向往的一切,金榜题名,佳人在侧,以及挚友相伴,恍如织锦般闪亮,一直绵延到夜色深处。

“快起来快起来!”可这美好的梦只做了半宿,他就被珞珞急切的叫声吵醒。

只见房中捧灯的人偶躬着身体,手中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房门敞开,凉爽的...

这晚珞珞和颜君旭依旧像是平常一样睡在同一间卧房,只是一个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一个打着地铺。珞珞散下青丝,将脑袋探出床上的红纱帷帐,跟他聊个不停。

他也毫无倦意,莫秋雨描绘的美好景象,像是一幅画卷般徐徐在脑海中展开,他畅想着自己金榜题名后,平素就在皇宫里研究机关,闲暇时跟珞珞一起赏花游船,再拉着方思扬喝酒谈天,是神仙也不换的好日子。

他想着想着,不知何时陷入了梦乡,梦里有他向往的一切,金榜题名,佳人在侧,以及挚友相伴,恍如织锦般闪亮,一直绵延到夜色深处。

“快起来快起来!”可这美好的梦只做了半宿,他就被珞珞急切的叫声吵醒。

只见房中捧灯的人偶躬着身体,手中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房门敞开,凉爽的夜风水一般涌进来,窗外一轮月影,像是个灰蒙蒙的眼,挂在西天上。

天色将明未明,正是黑夜与白天交界的混沌时分,他觉得方才听到的声音一定是做梦,一翻身又抱着被子躺了下去。

“颜君旭你这只睡猪,快起来快起来!”风里又传来珞珞的叫声,这次他没听错,忙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头昏脑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了铺满了细沙的庭院,果然看到珞珞正站在大门前,而且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小小少年,看样子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眉目如画,最奇怪的是,他面上居然敷着粉,眉眼也特别用炭笔勾勒过,乍一看倒像个女子。而且他穿的虽然是青色直身衣服,做家仆打扮,但衣服外却罩着曾金色的纱,让他远远看来,浑身都透着金光似的。

“这位是……”颜君旭哪见过这等富贵打扮的家仆,惊得合不拢嘴。

“他是送信的,你猜送来的是谁的信?”珞珞扬了扬手中的一个信封,挥舞中香气四溢。

颜君旭又挠起了头,他在京城只认识莫秋雨,可这等排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死也不敢说出心中猜测的名字,只能用力摇头。

“是方思扬啦!这家伙还有点本事,不知在哪里认识了些新朋友,特意派人来接咱们。”

“原来如此。”他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忙在行李中挑选了最好的一套月白色书生袍,束了条深蓝色绸缎腰带,头戴同色书生巾,又仔细梳理好蓬乱的头发,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让京城的人看笑话。

倒是珞珞只洗了把脸,将一头秀发编成了个麻花辫,发辫中只插了朵黄色的蔷薇,就坐在廊下等他,两只脚不耐烦地晃来晃去,鞋头上绣的一双黄色蝴蝶,在黎明朦胧的光线中上下翻飞。

谁也没告诉他在京城见朋友要带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只背上了平时随身背着的装满小工具的布袋,在临走前,他又将两本《公输造物》的残卷藏在了床尾的密室中。

前来迎接的青衣少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此时东方天空透出了淡淡的芳草色,像是一袭无边无际的青纱帐,笼罩着尚在半梦半醒中的京城。

他们坐上了一辆舒适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骏马通体黝黑,没有一丝杂毛,但四蹄却是白色的,跑起来神骏平稳,连熟悉动物的珞珞都连连惊叹,说这两匹马简直要成精了,幸好它们没有生在青丘,否则吸收了山里的天地灵气,还有狐狸精什么事儿?

清晨路上行人稀少,但他们看到马车时,皆纷纷避让,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安家的马车”、“用四蹄踏雪的骏马来拉车的,只有安家了。”

颜君旭一头雾水,也不明白他们口中的“安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车上,任它拉着自己奔向未知的前途。

骏马一路狂奔,不过半个时辰,就穿过了半个京城,停在了城墙外一条宽阔的运河前。

运河波光粼粼,被晨晖染成了赤金色,仿佛一条金色的巨龙盘踞在城边。河堤停着几艘屋宇般大小的船,还有搭载了货物的货船,如游鱼般缓缓从河上划过。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照得河面波澜壮阔,绵延到碧空之中,宛如一条通天之河。

不知为什么,虽然没人说过,但“天河”两个字,就像烙印般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请二位跟我上船,方公子和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青衣美少年率先跳下车,恭谨的引着他们向河堤走去。

“这个方思扬还有点本事,居然在一夜之间,就结交了这样的富贵朋友。”珞珞看着一条停在岸边的楼船,忍不住感慨。

这艘大船上的船舱足有三层,漆得油光闪亮,船身上以金漆画着只避水金睛兽,赤金色的眼睛足有脸盆大小。船舱上的柱子皆漆成红色,挂着淡金色的纱幔,与黑色的船身互为映衬,奢华中透着威严。

船下有仆从如流,见三人过来,忙架上木梯,伺候他们登船。木梯分为三层,每层以轮轴连接,底座上还装着滚轮,可以在堤岸上推拉挪动,居然也是个别有巧思的机关。

颜君旭十分感兴趣,围着木梯转了两圈,若不是珞珞连连催促,怕是他连船都上不去。

两人跟在青衣少年的身后,踏上木梯,登上了大船,又上了第三层船舱,极目远眺,只见京城街道如棋盘般井然有序,街上的车马都变成了奔走不息的小兽,而且隐约可以看到位于城北的皇宫巍峨的影子。

他们还想再看一会儿,却被少年连连催促,才不情愿地跟着他离开了栏杆,走进了船舱。

比起船大气的外观,船舱中的装饰柔软奢丽,居然跟地面上的房子做的极为相似,正中是厅堂,左右各有卧房两间。

而他们刚刚被带到厅堂前,就听金色的纱幔中,传来了方思扬爽朗的笑声。两人相视一笑,便有身穿青色纱裙的婢女迎了出来,素手轻挽,为他们掀开了纱帐。

果然只见宽敞明亮的厅堂中,方思扬披着件熏草色长袍,正赤脚散发,斜倚在榻上,而他身后的窗外,可见碧水蓝天,晨光似海。

除了方思扬外,厅堂中还有四个人,而端坐在主座的竟是个年约十五的少年,脸庞圆圆的透着稚气,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只猫似地难以琢磨。他穿着件淡蓝色绣金纹的纱袍,一头乌发以金冠束在脑后,腰带也是纯金做的,还镶着指甲大小的宝石,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

“他腰带上的宝石是鸽血红,衣服上的扣子是玛瑙制作的,我打小就生在山里,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红宝石,如此剔透的玛瑙呢。”珞珞凑在颜君旭耳边,悄声说道。

面对这富贵打扮的少年,他竟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手不知不觉地按在了随身背着的布袋上。

他闭起双眼,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奇遇,从白鹭书院到人鱼湖,再到黑龙山谷,都是倚靠机关术化险为夷。

只要自己懂得机关,那便没什么可怕!

“君旭快来,这位公子姓安名如意,是京城首富安家老爷最小的嫡子。”方思扬见颜君旭低着头不说话,忙热情地为他介绍。

他将颜君旭拉到了主座的少年面前,颜君旭这才看清,锦衣少年坐上垫着的是一张白色虎皮,老虎脸上的长须清晰可见,这百兽之王被踏在一双湖蓝色的锦靴下,显得苍白而无力。

“安公子眼力非凡,昨晚一口气买了我五张画,我这一路上画的《江天图》、《洛神图》、《黑龙图》在京城获得了极高的评价,安公子都收入囊中。”方思扬得意洋洋地炫耀,边说边朝珞珞挤了挤眼睛。

珞珞心领神会,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手段,他一定是先找些藏家一番吹嘘,将画的价格抬高,等到了这个花钱不眨眼的冤大头,将画全都高价卖出。他既然特意叫他们过来,料来是这位安公子还有油水可榨。

“安公子,这位小书生就是我昨日跟你提过的擅长机关的朋友了,别看他年纪轻轻,掌握的机关术可非同小可,连工部的官员都对他青眼有加呢。”

果然,下一刻方思扬就开始吹捧起颜君旭,而且还搬出莫秋雨来抬高他的身价,以增加这番夸耀的可信性。

提到工部官员,一直坐在安如意左侧下方的,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缓缓抬起了头。



闻雅

靡不有初

PS:后记(夏明睿和夏安言的后续故事)

我如愿以偿地和傅闻远分了手,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他的五百万的赠予——

开什么玩笑,生命是如此的宝贵,而他上辈子直接导致了我的死亡,我为什么不收?

 我刚从海滨离开,就接到了我那个干爹的电话——

“言言,分手快乐。”那边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感到十分好笑,不禁起了调侃的意思,

“干爹不是向来忙吗,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还有我分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闻远那小子的求婚直播也太张狂了点,我想不知道也难啊。”那边的声音仍是沉稳,不急不徐,就算是谈起这位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商业新秀,也似乎只是在聊起自家的后辈一样随意。

我没......

PS:后记(夏明睿和夏安言的后续故事)

我如愿以偿地和傅闻远分了手,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他的五百万的赠予——

开什么玩笑,生命是如此的宝贵,而他上辈子直接导致了我的死亡,我为什么不收?

 我刚从海滨离开,就接到了我那个干爹的电话——

“言言,分手快乐。”那边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感到十分好笑,不禁起了调侃的意思,

“干爹不是向来忙吗,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还有我分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闻远那小子的求婚直播也太张狂了点,我想不知道也难啊。”那边的声音仍是沉稳,不急不徐,就算是谈起这位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商业新秀,也似乎只是在聊起自家的后辈一样随意。

我没有再接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隔着电话线,我仿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尴尬。

 

总而言之,这种有点诡异的安静是被夏明睿的一声清咳打破的——

“言言,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其实没什么打算。这不是经历了这么大一场变故,怎么着也得等风头过去再说。至于以后,就走一步看一步算了,反正我手里还有积蓄和傅闻远给的补偿金,暂时也不缺钱。”

“有没有兴趣再回我的舞社?”

那边的人似乎不愿再和我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失笑:“干爹呀,您这回可真是让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太极,还没处打。这么多年了,您头一次这么直接,似乎是失了一贯的风度啊。

依着惯例,您不应该是一直绕弯子撑着,直到让我先开口吗?

您时常说,谁先开口,谁在这场博弈中就失去了主动权,就离输不远了,这还是您教给我的。”

他静了静:“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言言还是把和我交流当作是博弈。”

 

我们双方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我开口道:“让我回去,就算了吧。我已经收到了巴黎歌舞团的巡演邀请,会——”

“言言,傅闻远已经和你分开了,你自由了,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供更广阔的平台。如果你要去国外,我也可以为你开专场,你不必屈居人下,委曲求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促的打断我。

 

“干爹,你变了,不像你了。”我语气略带怀念,

“这是不是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事不是十拿十稳的,对吗?”

我心下不无嘲讽地想着,无论之前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无论从前是否是因为未来的不可预知。

毕竟过去的一切横亘在我们的面前,彻底斩断了所有的可能。

“你长大了,言言,我只是在客观描述你和我合作的优势。你不必去国外的剧团里熬资历,坐冷板凳。无论如何,你是华人,那边人或多或少会有种族歧视,他们会欺负你。

你已经没那么年轻了,经不起太久的等待了,为什么要拒绝我?”

“您的担心可能有点多余,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是比我少年时在您的舞团受到的苦楚还要更深刻的了。如果您问我为什么,原因可太多了,您要听哪一种呢?”

他似乎无言以对,又沉默了片刻,连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

“言言,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这四十多年来,不说每一件事都英明正确,至少也都是恰到好处。可是,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干爹,”我出声,打断了他的陈情,

“无论如何,我都会感激你曾经把我从霍家的泥潭里拉出来,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后面的那些事情也无所谓,毕竟你让我有了学习跳舞的机会。我感激你,也会记得你。你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干爹。”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听懂了我的未尽之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整理好了所有的冗杂的情绪。

“也罢,那,常回家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可以吗?”

我笑出声:“干爹可不老,大约也并不需要人陪伴。不过等到我工作不忙的时候,一定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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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一章 灯舞画影

“这是过去为了逗人开心,我做的一个小玩意儿,好久没用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动,希望它能给我们一个良宵。”

莫秋雨将木匣放在地上,将一根手腕粗的白烛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匣子正中,烛光从匣子中透出来,在墙壁和白沙上,映出了瑰丽的画面。

颜君旭和珞珞起身站起,只见这画面上显是的是一场战争:士兵骑在马上,举着长矛和投枪冲锋;弓箭手拉满弓弦,箭雨如飞蝗般冲向高高的城楼。

画惟妙惟肖,兵士的黑甲,战马飞扬的鬃毛都栩栩如生,画面随着烛光微微晃动,方才还荒芜单调的庭院,瞬间就变得鲜活生动,风中充满峥嵘兵杀之气,墙壁的裂缝也流出鲜血。

木匣发出“吱吱”轻响,在烛焰热气的带动下,缓缓转了起来。于是兵士舞刀的......

“这是过去为了逗人开心,我做的一个小玩意儿,好久没用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动,希望它能给我们一个良宵。”

莫秋雨将木匣放在地上,将一根手腕粗的白烛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匣子正中,烛光从匣子中透出来,在墙壁和白沙上,映出了瑰丽的画面。

颜君旭和珞珞起身站起,只见这画面上显是的是一场战争:士兵骑在马上,举着长矛和投枪冲锋;弓箭手拉满弓弦,箭雨如飞蝗般冲向高高的城楼。

画惟妙惟肖,兵士的黑甲,战马飞扬的鬃毛都栩栩如生,画面随着烛光微微晃动,方才还荒芜单调的庭院,瞬间就变得鲜活生动,风中充满峥嵘兵杀之气,墙壁的裂缝也流出鲜血。

木匣发出“吱吱”轻响,在烛焰热气的带动下,缓缓转了起来。于是兵士舞刀的手臂抬了起来,战马嘶鸣着倒下,城墙被投石机投出的巨石压塌。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画面,百姓们在兵乱中仓惶奔跑,但死神并未放过他们,骑兵冲进了难民之中,像是狮子冲入了羊群,他们挥舞起兵器,活生生的人便被砍得血肉横飞,肢体离断。

最后一幅画,停在了一对姐弟的身上,十岁出头的姐姐怀抱着年幼的弟弟,碗口大的马蹄悬在半空,眼看就要将姐姐踏死。

灯影浮动,颜君旭和珞珞却再也没心情喝酒了,兵戈之气,残忍的屠杀,令夜风中都弥漫着悲壮的气氛,即便是甜糯的梅子酒,入口也浓烈如刀割。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色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白烛只燃了一半,匣子里的画面伴随着莫秋雨的低吟,又转了起来。

这次的画面跟之前不同,是一个美艳的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下翩翩起舞。她身穿珍珠织成的衣饰,裸露出大片莹白的皮肤,但几乎似什么都遮不住的珍珠网裳,穿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没有艳俗之气。她秀发高挽,赤裸的足踝上挂着一串金铃,宛如仙子般清丽脱俗。

伴随着木匣的转动,少女在庭院中舞了起来,她时而在沙地上摇曳生姿,时而在墙上如鹤般奔跃,灯越转越快,她婀娜的身影无处不在,仿佛连天上的明月云丝中,都有她轻盈的舞姿。

这绮丽旖旎的景象,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些对月品酒的兴致,只是欣赏着绝世佳人的舞姿,杯中的青梅酒未免有些不够格调。

“真是太美了!”珞珞仰头喝光了杯中酒,也跳到了沙地上,跟灯影中的舞姬一同跳了起来。

灯光将她的影子打碎,落在地上,像是有十几个人同时起舞似的。跟画上的舞姬不同,她跳得更高,姿态更舒展自由,举手投足却充满了迷人的自信。如果说灯中的美女是天上仙子,那么她就是无拘无束的精灵。

灯转得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微弱的烛焰闪了一下熄灭了,庭院恢复了黑暗冷清,兵戈铁马和婀娜舞姬全都消失了。只有珞珞孤独地在沙地上起舞,她踮起脚尖旋转着,裙摆飞扬,宛如一朵淡红色的蔷薇,在月光下纵情绽放。

颜君旭看着月影下的起舞弄清影的珞珞,目不转睛,今晚的她眼角眉梢都透着魅色,平时跟在他身边的少女,仿佛在这个瞬间长成了个风韵十足的女人。

她像一束光,穿透了黑暗,照亮了他的心底。

他突然觉得身上很热,像是有火在烤着似的,但奇怪的是,他的心却不受控制,一荡就荡到了空中,不由自主地被秋风吹着,不知要去向何方。

“好!”莫秋雨忍不住拍手喝彩。

而他这么一叫,珞珞才发现木匣中的蜡烛熄灭,灯影消失不见,她突然有点尴尬,忙停下了舞蹈。

颜君旭也找回了神智,虽然夜色朦胧,但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双颊如火烧般热。

“有‘走马灯’相伴,这个夜晚总算没那么寂寞。”莫秋雨喝光了杯中残酒,提起木匣,站了起来,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朝珞珞道,“明日酉时,来安定坊找我,我教你奇门八卦之术。”

珞珞欣喜万分,嘴巴像是涂了蜜,连声道谢。

颜君旭不想跟他这么快就分开,恋恋不舍地跟在他的身后,送他走出了院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寂夜的小巷中,月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远远看来,像是一个人似的。

“抵京之后,你去贡院领了武考的名牌了吗?”莫秋雨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垂着头,书生巾下露出蓬松的头发,像是只乖巧温顺的小狗,忍不住笑了。

“取了,我最近就在琢磨机关,想猜中试题。而且我还听说公输子曾在京城住过很久,为京城百姓做了大量机关,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听过这位机关之神的传说,听说他是个儒雅温和的人,如今的机关术,都是以他留下的机关为基础建立的。但是他已经去世很久,我只知如今在京郊还有他的墓冢,其余的就不清楚了。”莫秋雨推了推左眼的镜片,问道,“方才我在院子里给你们看那些画,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颜君旭正沉浸在对公输子墓地遐想中,听他这么一问惊异地抬起头,他只知灯影做得十分巧妙,画也画得惟妙惟肖,十分传神,没想到居然这画中还别有深意。

莫秋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低沉地道,“以你的本领,是不是觉得机关武状元唾手可得?可在我看来,你离这荣耀却远得很呢。”

颜君旭愣住了,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连夜风都变得刺骨。今日他见了排队报考的书生,都对机关一窍不通,难道里面不乏卧虎藏龙之士?

“你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吗?”

他急切地摇头,脑袋似拨浪鼓般转个不停。

莫秋雨眼上的水晶片在月色下寒光闪烁,他拉起颜君旭的手,按在了左胸口,“你差的,是一颗杀伐决断之心!我方才给你看的,是十几年前鹿城的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战争,当今天子特别设立机关状元,就是为了赢得三年一次的演武之战,夺取边境的控制权。若你心怀仁慈,没有赢得战争的必胜信念,怎能拔得头筹呢?”

颜君旭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方才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他始终不懂,为什么致胜只能倚靠武力,书上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真的不存在吗?

“记住,只有掌握了绝对的力量,才有话语权,到了紧要关头,是否发起战争,就在强者的一念之间。所以要想制止战争,就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天下诸国都俯首听命,才能得保太平。”莫秋雨说完了,顿了一顿,“这个道理,你懂吗?”

颜君旭终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今晚特意过来给他们看灯影,表面上是为了助兴,其实是怕他心中挂碍太多,在考场上无法正常发挥。

他心中感激,鼻中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你若是想去祭拜公输子,可以抽空去他墓陵看看。京城东有文庙,西有武庙,闲暇时也可以去这两处逛逛,能看到来自各地的不同考生,开开眼界。北里有京城里最美的姑娘,这时节沿着天河泛舟,可以看到堤边的秋蔷薇次第绽放。城西有片高地,春天那里经常有人赛风筝,秋天百姓喜欢去登高望远。南城外有牡丹园,刚好在天河下游,夏初赏牡丹的人太多,不是堵了路就是堵了天河。西城门出去二十余里,是个猎场,贵人们一到秋天就去围猎,那骑着骏马、牵黄擎苍的气势,比夷国的人可不差呢。”

莫秋雨似看出他的感动,生怕他情绪失控,一连串说出了京城的种种美妙之处,于是在颜君旭眼中,这个压抑沉闷,庞大威严的城市,也变得鲜妍艳丽了。

“真希望能留在这里,好好看看这天下之都呀。”他少年心性,最喜新鲜事物,忍不住心生向往。

“我也希望你留在这里。”莫秋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手似有魔力,轻而易举地就拨开了颜君旭眼前的迷雾,他不再犹豫,变得坚定而勇敢,正如鱼翁所说,机关之术是用来救人的。而他就算做出威力强大的机关也不算作恶,只要用到正途便是好的。

两人边说边走,转眼就走到了坊门前。京城宵禁提前了,原本该繁华热闹的街道,此时变得清冷寂寥,门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守夜人慢悠悠地站起来,朝他们走来。

莫秋雨掏出腰间的令牌,给老人查验过后,走出了坊门。而颜君旭只能目送着他离去,看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夜雾里。

他微眯着狐狸般的双眼,下定决心,终有一天要追上莫秋雨的脚步,跟他平起平坐,结伴漫步在京城的夜色中。

 



谁家船渡

来个奥运冠军吧[田径]

  来个奥运冠军吧[田径](晋江)

  作者:远上天山

  

带着上辈子的遗憾,陆鸣重回少年时代,这一次,他依然延续着上辈子的选择,成为一名田径运动员。

他要奔跑在赛场上,成为跑道上最快的那个人。

钻石联赛、世锦赛、奥运会,他要让闪亮的红色在赛场上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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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远上天山

  

带着上辈子的遗憾,陆鸣重回少年时代,这一次,他依然延续着上辈子的选择,成为一名田径运动员。

他要奔跑在赛场上,成为跑道上最快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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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船渡

[综英美]咒术师的混乱日常直播

  [综英美]咒术师的混乱日常直播(晋江)

  作者:长欢huan

  

雷之呼吸的继承人卡洛斯告别某为人师表诲人不倦的白毛老师和咒高的诸位,千里迢迢回国寻亲。刚下飞机,就被迫直面机场的爆/炸。

爆/炸后,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绿色的直播软件黏上了卡洛斯。

从这一天开始,国内的超级英雄们突然发现,自己的人工智能/蝙蝠洞/手机屏幕/匡提科电脑系统里经常会出现一个查不到来源的直播间——

#富有少年(划掉)卡洛斯#

“好家伙,这个咒灵怎么这么丑啊!”直播间主人的视角下,平平无奇(?)的凶杀案现场,盘踞着巨大的怪物。

“五条三三,我说过了,我是回来找爸爸的!我还没有成年,才不要回去工...

  [综英美]咒术师的混乱日常直播(晋江)

  作者:长欢huan

  

雷之呼吸的继承人卡洛斯告别某为人师表诲人不倦的白毛老师和咒高的诸位,千里迢迢回国寻亲。刚下飞机,就被迫直面机场的爆/炸。

爆/炸后,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绿色的直播软件黏上了卡洛斯。

从这一天开始,国内的超级英雄们突然发现,自己的人工智能/蝙蝠洞/手机屏幕/匡提科电脑系统里经常会出现一个查不到来源的直播间——

#富有少年(划掉)卡洛斯#

“好家伙,这个咒灵怎么这么丑啊!”直播间主人的视角下,平平无奇(?)的凶杀案现场,盘踞着巨大的怪物。

“五条三三,我说过了,我是回来找爸爸的!我还没有成年,才不要回去工作呢!”少年清脆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拒绝,一边打电话一边打被称为‘咒灵’的怪物,也半点不输,“我这已经算加班了!我要告诉七海叔叔!”

“我要拔刀了!雷之呼吸!”爆鸣声起,刀光惊雷,杀人的诅咒被一刀劈断,收刀入鞘回眸,对方棕色的眼睛里,是寒冷彻骨的杀意——

“谁在那里?!滚出来!”

隔着屏幕观看直播的大家:?

什么嘛,这家伙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七十章 奇门八卦

“哇!有鬼呀!”珞珞身为狐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她尖叫一声,一下就钻进了颜君旭的怀里。

“呵呵,你这小姑娘如此聪明伶俐,走得出我的‘奇门迷宫’,还怕鬼吗?”那人笑着说,声音清朗悦耳。

颜君旭也吓得心惊胆战,但见明月在云丝中探出了脸,皎洁的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左眼上一块水晶片闪烁发光,却正是莫秋雨。

他立刻松了口气,轻声朝珞珞道,“别怕,是莫大哥!”

珞珞这才敢抬起头,在看清来人真的是莫秋雨后,立刻神采飞扬,恢复了自信美丽的模样。

“你怎知是我走出的迷宫呀?”她问向莫秋雨,俏脸上满含得意。

“因为这迷宫你们白日里绝对无法走出来,而据我所知,君旭没有学过天象,当然一猜就能猜到...

“哇!有鬼呀!”珞珞身为狐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她尖叫一声,一下就钻进了颜君旭的怀里。

“呵呵,你这小姑娘如此聪明伶俐,走得出我的‘奇门迷宫’,还怕鬼吗?”那人笑着说,声音清朗悦耳。

颜君旭也吓得心惊胆战,但见明月在云丝中探出了脸,皎洁的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左眼上一块水晶片闪烁发光,却正是莫秋雨。

他立刻松了口气,轻声朝珞珞道,“别怕,是莫大哥!”

珞珞这才敢抬起头,在看清来人真的是莫秋雨后,立刻神采飞扬,恢复了自信美丽的模样。

“你怎知是我走出的迷宫呀?”她问向莫秋雨,俏脸上满含得意。

“因为这迷宫你们白日里绝对无法走出来,而据我所知,君旭没有学过天象,当然一猜就能猜到是凭你观星辨位,才走出的迷宫。”莫秋雨笑了笑,“我说过不让你们去后院,现下终于明白了原因吧?你们万一误闯迷宫出不来,我还要费劲去找你们,真是麻烦至极。”

颜君旭的脸立刻胀得通红,莫秋雨虽然没有指责他,但他不顾主人提醒,非要闯人家的私地,怎么看都不是君子所为。

“去后院的是我,而不是他,他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进去的。”珞珞看出他脸上的窘迫,忙对莫秋雨解释,“莫大哥,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一不小心就闯了祸,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费神去找你们,天色已晚,我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在看到后院的门开了之后,我就知道有人进了迷宫,想着以你们的本事,应该能顺利找到出口,索性就来这里等,没想到真的被我等到了。”莫秋雨颇为欣赏地看着珞珞,“小姑娘,知道为什么你走不出这迷宫吗?”

珞珞摇了摇头,后怕道,“幸好你的迷宫没有封顶,不然我怕是绕一辈子都绕不出来,你真的很有本事呀。”

莫秋雨被她一奉承,立刻笑容满面,轻轻咳嗽了两声,“咳,也不算什么,不过用了些奇门八卦之术而已。”

“奇门八卦之术?那是什么?”珞珞眼中闪烁出奕奕神采,好奇地问。

“传说在几百年前,曾有一位懂得奇门八卦之术的军师,被一队敌军堵在江边,身后就是滔滔江水,退无可退,他便命手下的兵士利用江滩的岩石,摆起了一个八卦迷阵。敌军轻敌,觉得这几十个破石头成什么气候,就冲了进去,哪知一进去就绕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军师率领着兵士扬长而去。”莫秋雨边走边为他们解说,“这个阵流传下来,就名‘八卦阵’,我这个迷宫就是以八卦阵为基础而建,若不懂得五行八卦,根本走不出来。”

颜君旭越听越迷惑,珞珞却心驰神往,拉着莫秋雨要学这奇妙的本领。

“奇门八卦从《周易》中衍生而出,变化无穷,改变一个方位可就推演出几十种变数,要十分聪明的人才能掌握,我怕你劳思伤神,反受其害。”他看着珞珞青涩的面庞,颇为担忧,“正如孩童舞大斧,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自身。”

“我不是孩童,我一定能学会!求求你教教我吧,我还在山洞里分了半只烤鸡给你呢,甚至你在山谷中失踪,我还找寻了你很久,伤心了好几天。连我心爱的狐尾琴,都因为你被摔得粉碎呢。”珞珞撅起了嘴,半真半假地说起了她对莫秋雨的“恩情”。

莫秋雨被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忍俊不止,只能点头答应。

珞珞一张嘴就妙语连珠,一个个问题接连不断,颜君旭根本插不上话,只能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绕过断垣废屋,回到了住处。

刚巧邻居家的大婶过来送饭,她一看到莫秋雨就笑得嘴都合不拢,忙又跑回家拿了瓶自酿的梅子酒送了过来。

三人索性坐在厅堂的木阶前喝酒聊天,知己美酒,朗月清风,是他们进京以来最愉悦舒适的一个夜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眼前的景色太差了点,莫秋雨家的庭院荒芜至极,不要说荷塘假山,连枝花都没有。只在卧房前种了几株高大的梧桐树,可以在夏日里借点凉荫。

“哎……”珞珞看着被月光照得白晃晃的沙地,本想抱怨几句,不过一想到还要跟莫秋雨学奇门八卦之术,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咽下去,化为一声叹息。

“是不是觉得这庭院太过荒凉,辜负了如此明朗的月色?”莫秋雨猜到她的心意,笑着问她。

“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说的啊!”珞珞连连否认,推得一干二净。

“这景色怎么了?有那么差吗?”颜君旭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沙地不用花心力打理,比那些花花草草好多了。

“看来我得变出个海市蜃楼般的美景,才不辜负如此秋月。”莫秋雨放下酒杯,站起身朝厅堂中走去。

“他要怎么变美景?难道里面藏着什么奇花异草?”珞珞突然一拍手,惊喜地说,“我听奶奶说过,海底有珊瑚树,大的足有一丈多高,即便在夜晚也能散发出耀眼的红光,辉辉然如宝石铸就,他让我们看的,一定就是那个!”

“是吗……”颜君旭又挠起了头,看莫秋雨的衣食住行,虽然比寻常百姓们好些,但怎么也不像是能拥有珊瑚宝树之人。

他们正在胡猜乱想,只见莫秋雨拎着个两尺见方的木头匣子走了出来,这匣子四面都有个巴掌大小的洞,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珞珞一看到这灰头土脸的木匣子,眼中神采骤然消失,连脑袋都耷拉了下来。与她相反的是颜君旭,他知道这定然是个巧妙的机关,放下手中的果子,满含期待地望着莫秋雨。



闻雅

牵机引

受  夏安言    攻  傅闻远        第一人称行文  主受   1.4W+

楔子

那天阳光特别热烈,无论是天空或是大地都一道沉浸在盛夏的骄阳之中。夏安言看着窗外的,被烈日炙烤的有些萎蔫的绿树向大地投射下的斑驳树影,神思忽然就变得渺远起来——

他和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但是一切又似乎是早有预兆。


那天我醒过来,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紧接着就是一......

受  夏安言    攻  傅闻远        第一人称行文  主受   1.4W+

楔子

那天阳光特别热烈,无论是天空或是大地都一道沉浸在盛夏的骄阳之中。夏安言看着窗外的,被烈日炙烤的有些萎蔫的绿树向大地投射下的斑驳树影,神思忽然就变得渺远起来——

他和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但是一切又似乎是早有预兆。

 

那天我醒过来,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紧接着就是一群又一群的家庭医生着急地进来,检查我的身体,询问我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或者不适。我说我只是有些头晕,那些医生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笑了笑,安慰我说:“夏先生有轻微的不舒服是正常现象,毕竟您已经昏迷了将近三年了。”

“三年?”我诧异地扬起头,“还有,夏先生是谁?”

很好,我看见那些医生明明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因为我这一句疑问重新皱的死紧,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可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忘记了关于人际这方面的一切。

 

大概是有个医生打了个电话,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一个穿着铁灰色西服的英俊男人猛地推开了大门,快步走到我的床前,眼睛里好像有泪花,眼底情绪翻涌,复杂极了,反正我是读不懂。

他偏头,对医生说:“言言是什么情况?怎么好不容易醒过来,突然又失忆了?”

“傅先生,目前我们医疗团队初步认定夏先生是应激性记忆缺陷,我们猜测可能是由于他长期保持植物人状态所带来的后遗症。至于更详细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做检查,经过筛查之后才能确定。”

那个被叫做傅先生的男人好像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认真的说:

“请各位好好医治我们家言言,待他康复,必有重谢。”

 

傅先生叫傅闻远,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陪着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对待我又像是他的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同时也是在后来的一两个星期间,我逐渐接触到了我失忆前的世界。

 

我叫夏安言,今年二十四岁,在一家舞社当老师。因为演出失误,我头部受了伤,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傅闻远是一家家族企业的总裁,也是我的爱人。

我们是在我二十二岁那年,我大学汇报演出的毕业大舞上,经朋友介绍相识,之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我们相互爱慕,已经预备去国外结婚了,但是因为我突然之间的受伤打乱了一切安排。

 

即使是在过去很多年之后,我依然没有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冬天的午后,傅闻远拥着我在别墅的阳光房里晒太阳,给我轻声慢语地讲述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浪漫的“往事”。

至少在那一刻,我的确有想过和他就这样,朝朝暮暮,过一辈子。

似乎这样也很好,尤其是作为一本书的结局。

这不仅给波澜起伏的故事画上了一个普适的圆满句号,更是观众们向来喜闻乐见的he结局。

一对“爱人”在经历了生与死之后,爱与恨之后,终于选择回归平淡,深爱彼此,直到永远。

 

如果这一切是建立在我不愿深究的基础之上,可能就变成真的了。

可是,假象永远也不会成真,纸里也包不住火。

从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了。面对傅先生,这位我所谓的“爱侣”,我既没有精神冲动,也没有爱意涌动。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一定骗了我。

而我夏安言这一生,最讨厌被别人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更何况我一直都没有相信傅闻远的所谓“恋爱”故事,因为他看向我的眼神,除了爱意,还有化不开的愧疚。

 

“他一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又或者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在我身上寻求安慰。”

我冷漠的想着,心中却是不由得偏向前一种的。

那我就更不能原谅他了,说不准我这个失忆都和他脱不开关系,他当然要负责把我治好。

我们大概就这样平静的相处了大半年,在此期间,我一直在家庭医生的帮助下做着复健,身体恢复的倒是有个七七八八,只是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却连不起来整段的回忆。

十二月的圣诞节到了,傅闻远和我把整座别墅装扮的热热闹闹。他非说要让我多锻炼锻炼,就拉着我和他一起折腾。可是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他布置的,我只是帮他拿一拿装饰品而已。

原因无他,他只是觉得干这种事确实是情侣之间完成更有仪式感,又担心我会累到。

 

他似乎真的很称职,就姑且作为一个男朋友来说。

平安夜那天,工人们搬进来了一棵很大的圣诞树,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还是真树。

傅闻远一边指挥着工人移栽到庭院前的花园里,一边找着角度让这棵树不要挡住别墅中的采光,还要能在别墅里的落地窗前看得到。

我坐在摇椅上,腿上盖着毛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抱着热可可的手忽然有些发痒,好像是冻疮犯了。

也许是前两天在外面花园里装饰受寒了,冻着了。

啊,我原来有冻疮啊,我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突然之间,记忆开始纷繁的向我涌来,猛烈接收到太多的信息,我感到一阵晕眩,再没了和傅闻远虚与委蛇的兴趣。于是我拿起手机,垂眸给在外面花园里的傅闻远发了消息——“我不舒服,就先上楼睡觉了。”

 

果不其然,这个梦冗长而苦痛,如果有可能,我其实想一辈子都不要记起。

可是能忘却的记忆,大多都不太重要;而无法忘记的过去,依然烙印在我的灵魂上。

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

少年人的阵痛似乎蔓延过整个四季,虽然躲过了寒风与酷暑,却还是流淌进了我的生命里。就像是春夏秋冬汇集为大寒的一场遮天蔽日的风雪,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成为了我无法逃避的一部分。

这是不是也说明,过去,不应忘却呢?

 

我叫夏安言,或者说叫江安言。

我出身舞蹈世家江家,三岁时父亲离世,他尸骨未寒,母亲便带着我在半年间改嫁给了一个霍姓豪商。

我记忆里的母亲单纯善良又恋爱脑,甚至到了已经有些愚蠢的境地。

她以为那个男人是真心爱她,于是婚后就把父亲留给她的遗产悉数转交给了我的继父运转。

继父在得到所有财产之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开始把我和母亲分隔开,对外宣称我母亲身体不好,时常患病,需要静养。将她限制生活在了一座老旧的别墅里,仆人照管也不甚上心。而我却被留在了主宅,下人一样侍奉继父,继姑母等霍家人。

 

我六岁那年本应上学,他却以我顽劣不堪,缺乏教管为由,没让我离开,而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寒冬腊月出去洗衣服洗到手指通红发痒,因此生了冻疮。

平日里睡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密闭又不见风,就连霍家的下人住的都要比我再好些。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四年吧,期间,我七岁时,母亲病逝,可是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还是我的继父,在母亲停灵数日已经预备安葬时,才告诉我她离世的消息。

 

而等到我扑在她的墓碑前,为她烧纸时,她早已经成为一坛骨灰,永眠地下。我跪在墓前,止不住的哭泣。因为在我们分开的四年间,相见的次数其实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不由得想到最后两次见面,因为霍家对她的看管愈发严格,都只能是我偷着去见她。隔着门板,甚至连她的声音都有些失真。

儿时的记忆本就浅薄,随着年岁渐长,我甚至连她的容貌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是当我在墓碑前长号不止的时候,当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的时候。

上面的女人仍是温柔的笑着,神情温和平淡,眼底有光。那时我知道,她于我而言,永远都不会陌生。

无论何时,我都会记得,并永远记得——她是我的母亲。

 

八岁那年,继父的一个朋友造访,我按照惯例端水倒茶。那个男人叫夏明睿,大概三十多岁,眼眸狭长,狐狸眼中总不自主地流落出精明的光彩。席间,我隐约听到他似乎是在谈论我。

三天之后,那个男人要走了,我却也破天荒地被叫到会客厅等候。约莫一个多小时,我的继父和那个男人走进来了。继父难得地用他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却仍是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他轻嗤了一声,不情愿地说:“霍家不养闲人,你八岁了,该出去历练了。本身夏先生要是不来,我也不会再支付你的任何抚养费,你要自己去挣。但他给你了一条路——”

“我是好几家舞团的老板,我看你资质不错,想带走你去跳舞,怎么样?”男人接话道。

我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就想要开口答应。“前提是你要签署一份合同,我养你十年,十八岁正式登台演出之后,你的演出费我会按比例扣掉,总计要还我五百万。”

我的手指猛然攥紧,天下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听起来这条路危机四伏,但也有更大的机会。

因为,留在霍家就几乎没有出头之日,任凭他们摆布,还不一定被丢到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

我仰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嗓音沙哑着说:“如果我没有挣够五百万怎么办?”

狐狸眼的男人站起身,笑了笑,“这点赌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有点无聊啊。”

“反正,小孩,钱不够,你就一直跳,跳到不能再跳,最后去做别的什么事都可以。总之,最后是五百万。”“除非你死,否则不死不休,怎么样,这笔买卖干吗?”

我抿唇,看向旁边神色冷淡的继父,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在霍家受辱的过去,心中忽然燃起了对自由和未来的无限渴求——“干就干,我答应。”

 

后面的十年对我而言好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苦难。

我在舞团里年纪最小,大家也都知道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是被老板捡进来打工的,没有什么靠山。试探着欺负了我几次之后,发现没人替我出头,便知道我没什么背景,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就放开手欺凌我。

 

虽然日子很苦,但是我可以学跳舞了。有时候我也会想,跳舞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大概是愿意去死也不愿放弃的事情吧。

毕竟我一无所有,只有舞蹈是属于我的。

 

十四岁那年,我成了整个舞团跳舞跳得最好的人。夏明睿很满意,作为奖励,他认我为干儿子,自此,舞团的人至少不会再明着欺负我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江安言,你做的很好,让我看到了你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你知道吗,这世间执棋者很少,多的是无依无靠的像浮萍一样游荡的棋子。而身为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自觉。比如,要提供可供利用的价值。要是想长久一点,就去不断增强自己的价值,并提升自己的潜在价值,给人持续利用的理由。你明白吗?”

我垂眸,笑了笑,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夏先生,您是我的干爹,我想改姓。”

“哦?你要改姓什么?”

虽然是问句,但是我依然听出了他肯定的意味。好像是我的行为意识都被他所掌控着,不用我说,他就知道我呼之欲出的话语。我感觉有些恶心,但是却无能为力。

“嗨,年纪还是太小,藏不住事。”坐在上首的男人好像感应到了我的厌恶,轻笑了一声。

我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膝行到男人面前,恭敬地说:

“干爹,我要姓夏,也要去读书,我要为您创造更大的价值,报答您的恩情。”

过了好久,我的腿都有些酸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记好你该干什么,该怎么履行好职责。”

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夏明睿没有骗我,他很快就送我去了一个舞蹈附中,还大发善心地给我请了一个辅导老师。

毕竟我一天学都没上过,文化课成绩不好也没法上好的大学

看来改姓真的有用,我不无欣喜地想着。毕竟,我的父母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只剩这个姓氏了。

让我拿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想来他们在天之灵,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上面的姓氏真正改变了的那一天,我还是流了一整夜的泪。

就好像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却忽然忘记了自己的来路。

前路尚不可知,但自此开始,我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根,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高中的孩子们已经有些成熟了,但和社会上那些老油子比还是青涩的不行。至少他们只是说说闲话,而我在这个学校却依然过的挺好。我最终顺利毕业,以专业分第一的成绩考入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

 

进入大学之后,我开始大放异彩,全国各地参加比赛,拿奖。毫无意外的,我依然没什么朋友。也许是自小生活环境的打磨,让我很难和任何一个人建立起亲密关系。

但我似乎也并不需要朋友,至少那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大学四年匆匆而过,我的老师为我争取了保研的名额,但是我放弃了。原因无他,我只是想早点就开始挣钱,早点还清夏明睿的那五百万,早点恢复自由身。排练毕业大舞,在休息间隙的时候,别人都在聊天,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旁边。好像是我被别人孤立了一样,但其实是在畅想还清债务之后的自由日子。

自由,真是令人期待呢。

 

可是命运似乎总在和我开玩笑。我在毕业那天,遇见了傅闻远。

在他朋友面前,他说是因为我跳舞很惊艳,想认识一下。交换联系方式之后,他却告诉我,他想包养我。

或者换一种更加好听的说法,他躲避家族的催婚,想找一个好控制的,没背景的人当假男友挡箭牌。

我只是说:“傅先生,我需要工作还债。”“整整五百万,难道你能支付的起。”

面前的男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算一下我给你四百万,包你五年,可以吗?在这期间你可以去跳舞演出什么的,只是有一些场合需要你协调时间,有日程的话,我会提前三四天告诉你,配合配合。”

我垂眸略思索了一下:“没问题,我答应了,你先拟定一下合同,初步就先这样吧。”

 

之后的故事好像有些乏善可陈,我们日久生情,彼此爱慕,假戏真做。

在毕业第三年,我拿着五百万的卡,去还清了当年我认为的天价债务。

 

夏明睿并没看桌子上的那张卡,似乎这一笔钱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不过似乎也确实是这样的。

他用手指叩着桌子,良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拦着,毕竟你也还清了债务,我们两清了。不过,如果将来哪一天你过不下去了,我的舞团大门仍然向你打开。”

我也笑了笑,鞠了一躬:“谢谢干爹,不过,我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

我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后面熟悉的声音传来:“言言,你会回来的”,他顿了顿,“你也会后悔的。”

我脚步一滞,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但还是继续拉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后来的我似乎失了智,我放弃舞台,竟然去给傅闻远当保姆,做起了我曾经最厌恶的家务。

我变得不像我了,我以为我是遗传了我母亲的恋爱脑,当时的我只是把这简单归结为陷入爱情失去理智。

但后来的我知道,不是的。

 

又过了三年,我们的合同到期了,但与此同时,我听说了他和一个企业主的千金订婚的消息。

我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他却只是说:“言言,三年了,我扛不住了,如果再不结婚,有关我的一些谣言就会甚嚣尘上,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你。不过没关系,你别担心,就算我结婚,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

我很是恼火,顺手抓起一个抱枕就朝他扔过去:“傅闻远,你卑鄙无耻。你都要结婚了还要困住我,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对那位要和你联姻的千金也不公平。”

“不公平?”傅闻远烦躁地用手调整了一下领结但还是强压下情绪,只是有点冷淡的说,“言言,你搞清楚,是她父亲要我娶他家姑娘的,又不是我上赶着。这是她心甘情愿。”

“可如果那位董事长知道,向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傅大总裁却有个包养的小情人,还是男的,又会作何感想呢?你说,他还会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吗?换句话说,跟你联姻的那位千金,还会不会嫁给你呢?”

“你疯了!我出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傅闻远揪着我的领口把我扯到他面前。

“好处?”我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不无嘲讽地回答,“傅闻远,和你在一起,我又是舍弃了多少好处,你一介商人,心里不会不清楚吧!你既想要所谓爱情,又想要更多权势,你太贪心了。”

说完,我直起身,上了楼,徒留他一个人在客厅里阴晴不定。

 

找到一位总裁的联姻对象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更何况是百年世家傅家现在正炙手可热的商界新秀,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的联姻对象。我只是花了点钱,便搞到了那位千金的联系方式和邮箱,给她的邮箱里匿名发了几张我和傅闻远的亲密照。没过几天,她就回复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我如期赴约。

 

我一进咖啡厅,就看见了那位千金在卡座上等我。我抬表看了看,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看来这位小姐也很着急呢,我不自觉地想。

“你好,我叫夏安言。”我走到她对面的软座上坐下,略微向她颔首示意。

“沈璟妤。”她冲我点点头,却和我料想中不同,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该说不说是大家族自小培养出的气度吗?”看着对面的女子神态平静而从容,我情不自禁地想着。

待我坐定,她开口:“你约我出来,目的是什么?是为图财,还是想我和他退婚?”

“我若说都不是呢?”我唇畔噙着笑意。

对面的小姐修养很好,仍是平静地问:“告诉我目的。”

“我想,沈小姐大约也觉得我挺碍眼,而我也厌倦他了。所以我是想请沈小姐帮我逃跑,我想出国。”

 

后来的情节就是我出国之后又被傅闻远给抓回来了。

他很恐怖,让我只想逃离。他说我不乖不听话,居然忤逆他,因此他要惩罚我。

朦胧间,我不由得想着,他算我的什么人呢?他又凭什么支配我呢?

但我的大脑似乎强制性地不让我去思考太多。

 

那天他心情很好地回了别墅,抱着我深情又诡异地说——“言言,你这下,再也跑不掉了。”

当时的我并不理解,可没过几天,我就明白了。

他吊销了我的身份证,让我成了一个黑户,让我哪里也去不了,还消除了我存在的一切痕迹。

我的学历,我的账户,我的勋章,甚至连我获奖的报道都被他一并抹去,在互联网上无法查询。

就好像那个曾被无数业界专业人士夸赞过的新锐舞者夏安言,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可真是疯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在我假意逢迎苦苦哀求之后,他带我去了海边散心,顺便度假。

所以在一个寻常的不过再寻常的傍晚,我趁人不注意,跃入大海之中,结束了我短暂的一生。

 

没有人想轻易的放弃生命,我也是。

我在泥里,与天斗,和命搏,只是想要出头,想要成为人上人;

我想站在那些曾欺我辱我的人面前,向他们展示,我如今有多体面,多不容人轻视。

我不是室内的娇花,我是杂草,是哪怕悬崖峭壁上迎着刀锋霜剑也要努力生长的杂草。在这不长不短的一生中,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掌控自己的人生。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生来就无法选择的出身,所以我无怨无悔。

所以我在无人知晓的漫长岁月里,在绝境中踽踽独行了很多年。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这世间的公义本就不多,能分到我这样的人的身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我有时候也会想,人与人之间的命,高贵与低贱,难道天生就注定了吗?

别的我做不了主,这条命还是可以的。如果有人非要困住我,那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来也要逃脱。

我生来就不要他人摆布,我的人生只有我能做主。

所以我不信命,所以就算这世间将再多苦难加诸于我身,我都从不退缩。就算最终我无法与这个世界和解,我想,这世间至少也会留下我斗争过的痕迹,也不枉我来这滚滚红尘中走上一遭。

可是傅闻远呢?他为了他的一己之私就抹去了我的一切。我曾经努力生活过的痕迹,全部被抹去。

只留下这具名为夏安言的皮囊苟活于世,这样的话,我一直以来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好像把我的根活生生地挖出来,我又如何能活下去?

 

当我沉入蔚蓝的大海时,四面八方的咸涩的海水都向我涌来,吞噬着我。

我被漩涡裹挟着不断下潜,肺中的氧气渐渐稀薄起来。

整个世界光怪陆离,目眩神迷,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斑驳的光点。耳畔传来了嗡鸣声,带着久远年月的噪点,伴随着一帧帧的过往,如走马灯一般放映。

“这是属于夏安言的,一生的故事。”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那一刻,迟钝的大脑却让我忽然想起了夏明睿,我那个所谓的干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忽然就明白,有些事就像转圈圈,兜兜转转,原来他早在数年前就给过我正确的答案。

那些曾在我脑海中纠缠过的思绪,终于在死亡即将到来的那一瞬间,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如果重来一次,你想要什么样的一生呢?

是想要和傅闻远继续纠缠,再续前缘,获得他的爱情吗?

——不!

我好像听到了斩钉截铁的声音,它来自我的灵魂,而不是脑海中一些莫须有的蛊惑。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和傅闻远纠缠不休了。我想要在广阔的天地之间翩翩起舞;我想要走遍山川湖海,结交无数好友;我想要当一只自由的鸟儿,在世间无拘无束地自由地飞翔。

我不要成为令人喜闻乐见或者为之啼哭的故事的主角!

这里是我的人生,尽管可能因为太过单薄,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有着起承转合的精彩的作品。

可那是我的一生,而不是别人口中的故事。

 

“叮——检测到异常,主角人物拥有极强自主意识,造成里世界秩序崩塌。

现进行系统介入,覆盖部分记忆,干预情节。”

梦境的尽头,我听见了冷酷的电子音下了覆盖我部分记忆的指示。

电子音好像是来自于天上,又或者是更高维度的地方。那声音似乎又笑了笑,笑声得意又悲悯。

好像是在讽刺上辈子的我愚蠢又无能,连自己的意志的无法掌控。

“这个故事马上就要结束了,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希望你能演绎出精彩的情节。”

 

我曾经真的以为是我好命,上苍见我不平,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没想到好命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上苍也未曾眷顾于我。所谓天命之子,从来都只是傅闻远。而我重来的这一辈子,也仅仅是因为这个天之骄子一生只在我身上所遇不顺,所以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缘而已。

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更高的那个意志,在我新生的这一世似乎没有太高的权限。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着摆脱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他带我来了海边,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瞒着我,我也并不好奇。

说真的,我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每当我想要对他说出什么“断了”“分手”之类的话语,就会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这辈子的傅闻远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也在你最灿烂的年华,所以为什么不能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和他在一起。”这样之后,我那些话也就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久而久之,我也隐隐约约的发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操控着我,或强或弱地干预着我的思维和想法。我不过是它用傀儡丝拴住的提线木偶,好像在为楼下的看客们表演一出又一出的木偶戏。

可笑又滑稽。

 

那天日薄西山,湛蓝的天空和蔚蓝的海岸间,似乎都弥漫着柠檬和柳橙的气息,

大地和树木被阳光染成了褐色,伴着夏日里咸涩的海风,与海上血红的落日,

使得所有人都不禁沉浸在盛夏的艳阳与蓝天中。

我穿着沙滩裤,带着墨镜,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众人推搡着出了别墅,抬眼就看到了如结婚庆典一般盛大的会场布置——

玫瑰花,蜡烛,气球......似乎是所有沉浸在爱恋之中的人所期待的一切浪漫。

傅闻远身披夕阳,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他格外俊朗。

他向我快走几步,在我面前单膝下跪,拿出来他藏在身后的一大束红玫瑰举在身前——

“言言,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免你忧,免你苦,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栖。”

 

我眯了眯眼,发现远处有好几架摄像机,“大约是在直播吧。”我心里不无嘲讽的想着。

他还是那样自以为是,做这一切,是因为笃定我今天一定会答应他,对吧?

这样肯定的语气,是不是只是通知我一声呢。

何况,我是男子,他用“嫁”这个字,是不是不大好呢?

这让我又不禁想到一些上辈子的糟糕记忆——“我为男子,却要雌伏于你身下,你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我大概是被这些记忆搞得出了神,整片沙滩也因为我的安静而渐渐陷入寂静。

我微微垂头,静静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大脑却好像陷入了混沌当中。

有一个声音蛊惑着我,不断重复着说:“差不多行了,快答应他,你们结婚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这才是大多数人喜闻乐见的he结局。更何况他上辈子在你走后,活得特别痛苦,最后在你投海的同一位置,也投海自尽了。”

你们是一本书的攻和受,火葬场剧情已经结束了,你们需要在一起。”

 

原来因为是书中的人物,就可以罔顾我的真实想法,强行剥夺我的自由意志吗?

我说为什么上辈子遇见傅闻远之后的我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变成了一个恋爱脑。

我明明难以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为什么就能轻易地爱上傅闻远。

明明他和别人除去物质上的差异,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他的品行还要更低劣一些。

 

有那么一刻,我在想,都市耽美狗血总裁追妻火葬场剧情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前置呢?

攻需要前半生顺风顺水,是一个日天日地的bking人设。受或许出身贫寒,或许负债累累,总归是一类弱势群体。或者是相对于所谓“财阀”“总裁”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

然后剧情安排使他们于微时相遇,也许是受被欺辱时,也许是受在生活窘迫时。总而言之,他们认识的时候,身份地位都不匹配。他们也许会签订一个所谓合约维持一段金钱与肉体的关系,最后再发展出一段因为不平等的关系而无法说出口的越界爱情。最后再出场一个白月光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外界条件,使得受短时间地离开了攻,而攻用这一段时间认清了自己的感情,然后通过追妻火葬场,最后两个人互诉衷肠,互相理解在一起。我不无嘲讽的这样想着,看来我和傅闻远的故事,似乎就很符合这个套路啊。

可惜,我们俩这样松散而破碎的“爱情”,都不需要所谓白月光的介入,风一吹就散了。

 

而这样的故事有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我”呢?

需要一个自强,   在某方面有一些优势的青年。作为一个合格的美强惨, “我”需要有心理阴影,而这份心理阴影往往能因为和攻方相爱而治愈,成为推动感情戏的重要因素。

而我的那些苦痛的过去,沉重的负债,以己和他的爱恨情仇,都只是作为这个故事的背景。他们在剧情中可能只是简单地被提及,然后称为伤痛和多疑。仅仅是总裁的几个拥抱,几次接吻,几声道歉,几句承诺类似山盟海誓这样的就能治愈这些。

而剧本并没有接纳清醒过来的我真实的感情,以及真实的我。

而我只是一个被塞进本不属于自己的剧本的演员。

 

头好痛,好难受,似乎摇摇欲坠。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如果倒下,在这一场赌局之中,我就再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面前的男人从一开始的成竹在胸,到现在的烦躁——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很多汗,表情也不再是笑意盈盈,而是带着些恼怒。

好像是不耐烦了呢。

“傅闻远,现在你的心里,是不知道我是否会答应你的一些关于未知的惶恐,还是对我夏安言这么不识相的烦躁呢?你就没想过,我会拒绝你吗?”我淡淡开口。

“不,你不会。”面前的男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我嗤笑出声,抬手挥落面前的玫瑰花:“傅先生,我不会答应你。”

“不只是今天,明天后天,明年后年,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同意。”

 

这时候一个栗色短发,穿着运动服的,大概十八九岁的少年冲出来,扇了我一巴掌:“夏安言,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大哥为了你,和家里公司高层吵了多少次架,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他给你还债,给你治病,给你举办这么盛大的求婚典礼全国直播,你就是这么糟蹋他的一片真心的?”

 

我看着面前怒气冲冲好像要被点着了的炮仗,努力忽略脑海中的嗡鸣声,轻笑着说:“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挺多事的。他通过和家里董事会吵架,为了和我结婚这件事,首先没有告诉我,那我处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又有什么错?更何况,一来我没有同意要和他在一起,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二来他吵架才能解决问题,是不是又说明他无能,毋宁说是在家里,或在公司,都没有话语权呢?那换言之,如果我和他结婚,又怎么能保障我的合法权益呢?他是不是根本做不到他在刚刚说的那些誓言,一切都只是他画的大饼呢?”

 

看着眼前怔住的青年,我又继续说:“我们本身就是金钱交易关系,签订了正规合同的。无论是什么方式,那也是我自己挣来的钱,我是用自己的钱还清了债务,合情合法合理。更何况,我所谓的“病”都是他造成的,那他难道没有义务负责任吗?”

整个会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随着海风送到每一个人的耳畔旁,那声音坚定却温和,平静但有力。

 

“傅闻远,你知道吗?”我垂眸,看向仍保持屈膝姿势的男人,

人物一旦成立,结局不由我定。给本身人物定好宿命结局,不管剧情是否合理,是否违背人物自己的意志,就不顾一切的推动着剧情向下发展,直到他的既定结局。这样的事,本身就很荒谬吧。”

我没头没尾说上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蒙了。

傅闻远也不例外,他的对这句话的指代好像仍是一无所知。

 

嗡鸣声愈发大了,似乎要崩掉我大脑中的最后一根弦——                            "我们的这段关系,始终不受法律的保护,因此谁夺走了什么、谁又应该为挽回另一个被亏欠之人而再付出什么——这份所谓的等价交换的衡量,便变得相当的暧昧。”

“你总认为,只要你愿意补偿我,我就愿意原谅你。可是伤害客观存在,伤口无法弥合。”

“傅闻远,放手吧,这辈子,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不休了。”

我抬头,看向已被夜色染成墨蓝的无边天际,忽然就和上辈子的一切纷纷扰扰和诸多纠葛和解了。

但并不代表我将这一切删除遗忘或者放下,我只是容许他们,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为什么?”一个来自虚空之中的声音传来。

我清浅地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因为世间宽广,我也想一睹芳华。”

与此同时,我清楚点听见“铮——”的一声,

我脑海中那根弦断了,那个如梦魇一般的声音消失了。

我看着傅闻远,总算是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我不需要上天给予我什么命中注定的“礼物”,因为那于我而言只会是枷锁,是负担。

没有理由就被塑造成另一个人,我不接受。

这个世界混乱、冗杂、疯狂,而我也伤痕累累,节节败退。

可我不需要被人拯救,我也从来没有期待过有人会在无尽的风雪中为我伸出援手,或是在瓢泼大雨中把我拉到伞下,更不需要有人聆听我的孤独——就算我曾无数次怀疑过这个世界,曾质疑过自己的生活。

那些普适的所谓情感已经不与我适配,即使不是锁钥模型,我也无法通过调整自己来选择与他人契合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既然无人与我雪中送炭,我便无需他人锦上添花。

因为在我的人生战场上,我才是唯一的将军,是自己的救世主。

(傅闻远视角)

傅闻远不知道,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感觉失去了什么。

也或许没有什么,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很套路的觉得,好像有谁难过了一下,又或者是真正放下了什么。

毕竟自他出生以来,在他长大的过程中,脑海里总免不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而只要按照声音的指示,他永远可以顺风顺水,如愿以偿。

他从未深究过这是为什么,因为也完全没必要,他只是觉得这是生而为天之骄子的礼物。

而这一切都在遇到一个叫夏安言的人的时候失灵了。

 

他和他纠缠,又不禁沉沦。和夏安言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常常失去一贯的从容。

他似乎总在他的意料之外,像是一个不可控的变量,可是事件总能控制在小幅度的变化中。

所以他想让他臣服,他想要彻底销毁这一点变量。毕竟夏安言是他傅闻远顺遂人生中的唯一例外。

对待例外,总归是要多花一点心思的,不是吗?

 

所以他囚禁夏安言,见他逃跑,又动用一切力量把他抓回来。

他本来是想要挑断他的脚筋,让他再也站不起来,跳不成舞,更重要的是丧失自主行动能力。

但后来他想,他跳舞那么好看,他好像有点舍不得。那就吊销他的一切身份信息,让他成为一个黑户。

并且彻底抹除他的过去,反正他也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他所接触的其他人都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很快那些人也会忘记他的存在。自此开始他想跑也跑不走,只有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对了,他还能跳舞取悦他。

傅闻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可是后来夏安言却因此跳海了。

 

他到底不满意什么?自己给了他很多钱,给了他名分,他用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只为了换取他夏安言心甘情愿的垂头,乖乖走进他为他铸造的金鸟笼。

就这样被他驯服,躺在他的掌心,做一只金丝雀,难道不好吗?

因为他可以帮他少奋斗下半生,可以帮他轻而易举的获得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需要他付出的又极少,他只需要讨好自己,获得自己的爱慕就可以了啊。

傅闻远不明白,他觉得这对于夏安言来说是一本万利的,稳赚不亏的买卖。

而对于这样一个长期负债的人来说,那一定是利益至上。

他陷入癫狂之中——可是又有多少是因为夏安言的死,又有多少是恼恨事件的脱离控制呢?

又或者是是因为夏安言这个人的存在,打破了他泱泱数年的固有认知呢?

他也说不清楚。

 

一天,他的脑海里又久违的出现那个声音——

“你也去投海自尽,你可以拥有新生,这样就可以回到遗憾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他信了,也照做了,所以一切就回到了夏安言失忆的那一天。他欣喜,原来事情的主动权还在他的手里,他也越发相信那个声音的指引。直到这一秒,他的大脑“铮——”的一声,似乎有一根弦断掉了。

也是过了很久他才发现,不是每个时刻的遗憾或者是困惑都能在另一个时刻被补偿。

有的时候,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了。

于是他在他失去那个声音控制的第一天,正式对夏安言放了手。

“夏安言,你走吧。”

 

牵机是一味毒药,毒发时手脚相牵,痛苦难忍。就好像他与他的这辈子和上辈子,满是苦涩与伤痛。

他是鸩酒,是砒霜,是穿肠毒药,也是夏安言一生的悔不当初。

所以他放手,才是弥补他的最好方式。

 

傅闻远看着窗外的,被烈日炙烤的有些萎蔫的绿树向大地投射下的斑驳树影,

神思忽然就变得渺远起来——

好像他们真正相恋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在一个空调屋里分食一个西瓜,看完一场电影突然遇见暴雨,抖开一件衣服罩在头顶上飞奔回家的事情。

他们曾经也是正常的情侣,他们也有过明媚热烈的夏天。

他和他明明可以有很多这样的夏天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可是当已至终点,他却泪流满面。


谁家船渡

重回高考那一年

  重回高考那一年(晋江)

  作者:远上天山

  

上辈子的纪时没有好好学习,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三流学校,浑浑噩噩过了一生。

初中时代,他是父母的骄傲,考上县内唯一一所重点高中,毕业那年,父母被嘲,邻居风言,种种画面多年后依然印在纪时脑海中。

幸亏他回来了,回到了高考那一年。

  重回高考那一年(晋江)

  作者:远上天山

  

上辈子的纪时没有好好学习,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三流学校,浑浑噩噩过了一生。

初中时代,他是父母的骄傲,考上县内唯一一所重点高中,毕业那年,父母被嘲,邻居风言,种种画面多年后依然印在纪时脑海中。

幸亏他回来了,回到了高考那一年。

黑色西楼

【耽美推文】《钓到了我弟的室友》穿书 狼狗攻

作者:故栀

始发:晋江  清水  

❀校园  穿书  穿成炮灰反派  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自以为直、钓不自知漂亮哥哥受(沈时曦)VS野性难驯、求而不得就会变疯|狼狗攻(程周策)

❀一句话简介:穿错书,钓对人

简介:

1、一觉醒来,沈时曦穿到一本名叫《我与室友共.枕.欢》的小说中,
   
主角攻受是大学室友,两人一见钟情,
本该是本甜宠青春校园文,硬是被主角受的那个阴鸷哥哥搅成误会重重的狗血虐......

作者:故栀

始发:晋江  清水  

❀校园  穿书  穿成炮灰反派  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自以为直、钓不自知漂亮哥哥受(沈时曦)VS野性难驯、求而不得就会变疯|狼狗攻(程周策)

❀一句话简介:穿错书,钓对人

简介:

1、一觉醒来,沈时曦穿到一本名叫《我与室友共.枕.欢》的小说中,
   
主角攻受是大学室友,两人一见钟情,
本该是本甜宠青春校园文,硬是被主角受的那个阴鸷哥哥搅成误会重重的狗血虐文
   
阴鸷哥哥嫉妒主角受,爱慕主角攻,是个上蹿下跳的大反派,最后下场凄惨
  
而沈时曦就穿成了这个大反派哥哥
  
2、作为一个局外人,沈时曦无意插足别人的感情
  
只是——
沈时曦在夜店喝醉的时候,主角攻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沈时曦被无赖追求者纠缠的时候,主角攻替他把人给收拾了一顿
沈时曦无论去哪,主角攻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沈时曦感动,他真的好爱我的主角受弟弟,以至于爱屋及乌。
  
直到有一天,沈时曦看到了他的主角受弟弟在和一个姑娘打啵
沈时曦……沈时曦炸了!
  
他上去就把人一顿狂揍:你个基佬骗小女生!
弟弟抱头逃窜:哥!我是直男!铁直!!
  
沈时曦:?!!你不是主角受吗?那我穿的是什么书?
  
#亲,您好像穿错书了哦

3、程周策行事向来张狂肆意、无所顾忌,谁都不放在眼里
直到大学开学的第一天,碰见了室友的那个漂亮哥哥,笑起来连眼尾都带着钩子
  
想要,想占为己有
  
于是他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掠|夺欲,乖乖的叫对方:“哥哥好。”


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六十九章 迷途难返

“珞珞!”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门后的墙壁边,又是一面墙壁,两面墙之间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他想也没想,一头奔入甬道,这次甬道的尽头是两条岔路,他倾听着心跳声,选择了右边的通道走了进去。

在右边的通道奔了十几步,又出现了一条岔路,依旧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面对着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他不由后退了两步,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走入了一座迷宫之中。

他看了看左右的墙壁,足有两丈多高,跟昨晚他在北侧窗外看到的后院的墙壁十分肖似。莫秋雨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怪不得他再三叮嘱,不让他们去后院玩耍,原来并非藏着秘宝,而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他才走过两个岔口,再回头还来得及。可耳边...

“珞珞!”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门后的墙壁边,又是一面墙壁,两面墙之间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他想也没想,一头奔入甬道,这次甬道的尽头是两条岔路,他倾听着心跳声,选择了右边的通道走了进去。

在右边的通道奔了十几步,又出现了一条岔路,依旧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面对着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他不由后退了两步,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走入了一座迷宫之中。

他看了看左右的墙壁,足有两丈多高,跟昨晚他在北侧窗外看到的后院的墙壁十分肖似。莫秋雨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怪不得他再三叮嘱,不让他们去后院玩耍,原来并非藏着秘宝,而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他才走过两个岔口,再回头还来得及。可耳边急促的心跳声,像是珞珞殷切的呼唤,叫他快点过去,而且眼前的迷宫似有种神秘的引力,让他忍不住想看看出口通向哪里,迷宫的尽头到底有何秘密。

他回头望了望,最终再次选择了右边的道路,走进了迷宫深处。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他知道自己和珞珞越来越近了。

为了方便找到那扇进来的木门,他每次都选择了向右的道路,可在里面转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他既没有找到珞珞,也没有找到迷宫的出口。

最要命的是,即便一路小心翼翼地做标记,他还是走丢了,根本不知道方才进来的小门在何处。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两侧高大的墙壁,像是两面巍峨的高山,要将他困在其中。

他越走越着急,最后竟然跑了起来,天眼看就要黑了,照进来的光线也变成了黯淡的金红色。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一整夜。

越是焦急,越是慌不择路,他似没头苍蝇般在迷宫中乱窜着,跑着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樱红色衣裙,腰系嫩黄色束腰的俏丽少女,正抱着膝盖坐在墙根下。她虽然疲惫,神情却依旧古灵精怪,像是只调皮的小狐狸般,笑吟吟地看着他,正是他找了许久的珞珞。

“是你绊倒我的!”颜君旭看着她翘起的足尖,有点气恼地说,“亏我还冒险进来找你,真是个傻瓜。”

“你跑得这么快,若不是如此,我可追不上你。”珞珞歪头一笑,起身站起来,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呆瓜,不要生气呀,我太害怕你跑得远了,若是我没有绊倒你,你能看到我吗?”

颜君旭想到自己方才慌不择路的模样,当时眼前只有一条条岔路,确实没有看到坐在墙根下的珞珞,被她这么一绊,他不再慌乱,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咦,你是不是带了鸡过来?”珞珞抽了抽鼻子,往他的布袋中闻去。

“哎呦,居然忘了还有吃的……”颜君旭从布袋中掏出蒸鸡和糖糕,递给了珞珞。

珞珞含笑接过,撕下一只又香又肥的鸡腿给他,他的惊恐和担忧登时烟消云散。

两人并肩坐在墙根下,一边吃鸡,一边看着墙外的天光由金红变成了暗紫,最终化为一片苍茫的黑色。

“哎,看来我们要被困在这迷宫里了,只希望方思扬和月曦不要像我们这么有好奇心,我可不想跟那两个令人肉酸的家伙在一起。”珞珞望着夜空中的星辉明月,突然“噗嗤”地笑出了声。

“若是方思扬来了,他估计会将这些墙上画满了画,搞不好还会成为京城一景。”

珞珞想着方思扬郁闷作画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可她笑了一会儿,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颜君旭脸上,难过地说,“对不起啊,都怪我没听话,偷偷钻进了这迷宫,才连累了你也被困。”

“也没什么,说来有趣,我在山里也曾走过一个迷宫,还好那迷宫是由蔷薇花丛搭建的,我根本转不出来,索性就在花丛中打洞钻了出来,否则真会被困在里面。”颜君旭想起了过去在山里的经历,竟觉得冥冥之中似跟今日的处境相互印证,仿佛自己是被命运的丝线牵引着,才来到了此处。

珞珞忍不住心跳不止,她虽然早就知道,那天钻进她的蔷薇迷宫,还顺手给她留下了只香喷喷的鸡的人是颜君旭,可听他亲口提起,更觉得两人缘份深厚。

“说来有趣,我特别喜欢迷宫,自己也曾搭建过简易的迷宫。早上你们都出了门,我就想看看后院里有什么,当我发现门后是个迷宫时,还欣喜万分呢……”珞珞抬起头,看着天空星图灿烂,明月皎皎,长叹口气,“早知道这迷宫如此难走,我就不进来了。”

“虽然你没有取到灵珠,我也没有机会参加科考,可想到会跟你死在一起,我却一点都不害怕……”颜君旭挠了挠头,红着脸道。

珞珞嘴巴一扁,不乐意地说,“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颜君旭见她生气,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走出这迷宫了,为何会死?”珞珞指着天空中的星辰,朝他眨了眨眼,“迷宫虽然千变万化,星子却自有运行的规律,亘古不变,它们会告诉我们,该往哪里走的。”

“你还会识星象?真是太厉害了!”颜君旭又惊又喜地看着月光下珞珞莹白如花瓣的玉颜,欣赏之情更胜。

他曾听夫子说过,沙漠中的旅人可以依据夜空中的星子确定方位,跟随身带着司南一样。但他对天文所知甚少,只识得几个星星,还以为观星辨位只是传说,没想到珞珞竟会如此高妙的本事。

珞珞跳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得意地扬了扬小脑袋,“本姑娘养精蓄锐,在此处歇了一天,就是在等天黑呢。大呆瓜,跟我出迷宫吧!”

颜君旭喜不自胜地跟在她窈窕的身影后,拉着她的衣角,向岔路中走去。珞珞一边走,一边抬头确认星子的方位,走走停停,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又向右转,有时又连续向右转个不停,兜得颜君旭头晕脑胀。

“奇怪、奇怪,这迷宫确实很邪门,若是不会观星之术,真是难以走出。”她边走边说,“你看我们转了三次右边,按理应该回到原点才对,可却根本不是,这些路其实是斜的,方位完全乱了,才如此难走……”

颜君旭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诺诺应是,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在迷宫中又走了半个时辰,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终于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三岔路口。

颜君旭看到这条从未见过的路,高兴的跳起来,因为吗面前一条笔直的路尽头,有一扇狭小的木门,显然就是出口。

珞珞也很开心,他们手拉着手,穿过甬道,用力推开了门。这门虽然没锁,却因年久而上了锈,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咯吱”轻响,像是垂死之人痛苦的呻吟。

门后是一片荒凉的断垣残壁,月光朗朗,照得残破的屋宇越发凄凉。他们没想到在这繁华热闹的天下之都,竟然还有如此景象,不由愣住。

而就在这时,静憩的夜晚突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残垣中走了出来。



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六十八章 永眠之梦

明月高悬,清辉朗朗,云丝像是情人的眼波,丝丝缕缕,缠绵地绕着月影。此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连前半夜辉煌的灯火都熄灭了,大街小巷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宵禁开始,京城仿佛一位褪去了浓妆的美人,显露出苍凉肃穆的真面目。

一队卫士在京城的街巷中巡逻,这是一支十人的组成的队伍,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其余九人皆步行,他们身穿银甲,手按着挎在腰间的刀柄,整齐划一地跟在他的身后。

队伍走到了一处暗巷前停了下来,飘摇的夜风中,挂在巷口坊门的灯笼竟然熄了,原本明亮的小巷,现在变成了漆黑一片,乍一看仿佛一条扭曲蜿蜒的蛇。

“此坊由何人值夜?怎么如此玩忽职守?”骑马的卫士不满地说,“去把灯点上,再查查值...

明月高悬,清辉朗朗,云丝像是情人的眼波,丝丝缕缕,缠绵地绕着月影。此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连前半夜辉煌的灯火都熄灭了,大街小巷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宵禁开始,京城仿佛一位褪去了浓妆的美人,显露出苍凉肃穆的真面目。

一队卫士在京城的街巷中巡逻,这是一支十人的组成的队伍,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其余九人皆步行,他们身穿银甲,手按着挎在腰间的刀柄,整齐划一地跟在他的身后。

队伍走到了一处暗巷前停了下来,飘摇的夜风中,挂在巷口坊门的灯笼竟然熄了,原本明亮的小巷,现在变成了漆黑一片,乍一看仿佛一条扭曲蜿蜒的蛇。

“此坊由何人值夜?怎么如此玩忽职守?”骑马的卫士不满地说,“去把灯点上,再查查值夜的人是谁。”

走在最后的两名卫士忙小跑着走到坊门前,将灯笼取下来点着又挂好,朦胧的灯光,轻纱似地照亮了小巷的同时,也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怎么了?”骑马的领队问道。

“回禀巡街使,地上有个人,但好像是死了……”其中一人答道。

死人?巡街使皱了皱眉,眼底几分慌乱一闪即逝。他飞快下马,向灯笼亮处走去。

果然,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消瘦老儿,仿佛睡着了般半躺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这老儿穿着青蓝色粗布衣裳,灰色布裤,正是值夜人的打扮。

他蹲在老人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可手刚触到他的皮肤,就感受到了凉意,显然此人已经死了很久。

“本月死的第六个了……”他喃喃说道,“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像是睡着了般死去……”

他说罢抬起头,惊惧地左右观望,再熟悉不过的寂夜中的京城,此时却透着几分狰狞,鳞次栉比的楼宇中,苍茫如海的夜色里,似藏着个吃人的妖怪。

“阿嚏!”初秋的清晨,比起夏日里多了几分凉意,正在贡院前排队的颜君旭,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跟往年的文考不同,今年增加了机关武考,所有要参加此项考试的书生,须在贡院录下姓名。颜君旭本以为擅长机关的读书人只有寥寥几个,根本不会有人来报考,哪知他一早来报名,却见晨晖中已经有几百人在贡院门外排队,清一色的长袍方巾,竟然全是来赴考的书生。

“敢问这位学子,会做什么机关?”他排在队尾,好奇地问前面的一个青年。

青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面皮稚嫩,头发蓬乱的少年,轻蔑地说,“我会的可多了,我家的桌子坏了,都是我修的。”

“这、这好像不是机关吧?”他惊讶地说。

“是不是机关又不是你说得算的,我想报考不行吗?”青年说罢,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个锤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扬了扬。

颜君旭缩了缩头,不敢再问。环顾四周,果然见这些书生一个个都像来浑水摸鱼的,有的拎着个工具或者小机关,有的干脆两手空空,一边排队,还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四书五经。

“这机关武考是第一年设立,想来应该很好通过,反正跟科举的日期也不同,多个机会多条路吗。”排在他身后的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书生叹了口气,“可我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参加,看来这条路也不好走。”

“可我看京城人对机关很了解啊,应该个个都是能手。”进了城后,他改装的六轮马车没有被众人侧目而视,显然百姓早已见惯了机关。

娃娃脸书生摇了摇头,“听说很多年前,有个叫公输子的机关高手在京城生活过许久,留下了不少便民的机关玩意儿,不过他死后,就没什么懂机关的人了。”

颜君旭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这些排队的书生都是来碰运气的,对机关也毫无了解。

他登时如释重负,连腰杆也挺直了,打量着四周的书生,觉得他们没一个是自己的对手,今年的机关状元非他莫属!

而且一听到公输子曾在京城居住过许久,他又激动又兴奋,一大早出来排队的辛苦也荡然无存,兴高采烈地地看着前面队伍不断缩小,贡院的大门尽在眼前。

那起脚飞檐,红柱绿顶的门,像是扇辉煌的龙门,他只需一踮脚,就能轻易地摸到,自此平步青云。

等到他登记完姓名,领了个木头名牌走出贡院,已是中午时分。他在街上转了转,掏出兜中仅剩的几十个大钱,买了半只蒸鸡和一个糖糕,要带回去给珞珞。

今早珞珞一直闹着要跟他过来,他好说歹说才让她留在了闲院里,若是不给她带点吃的回去,恐怕她又要使性子,惹出什么事端。

可他买鸡的时候便见蒸鸡的老板哭丧着脸,不断唉声叹气,卖糖糕的大娘皱纹都挤得在脸上聚成一团,也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大娘,今天是怎么了?这街上的商家,怎么个个都愁眉苦脸的?”他买完糖糕,好奇地问。

“哎,从今晚起,宵禁提前了,过去是亥时才开始,今日要提前到酉时了……”大娘无精打采地答,“现在天气热,晚上出门的人比白日里还多哩,我们一天要少做多少生意?”

“啊?为什么呀?”颜君旭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他原本想等太阳下山了,天气凉快点,要跟珞珞一起逛夜市,赏灯火,欣赏京城的繁华,看来也一并泡了汤。

“谁知道呢,巡街卫士们一个个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是不是因为进京赶考的书生太多了?所以……”

颜君旭突然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恨,连忙脚底抹油,撒腿便跑。

他才跑到街心,便见两名身穿银甲的卫士呼啸着在街上奔驰而过,卷起阵阵烟尘,他们边跑还边嚷着,“宵禁提前,违者处罚金五两,杖责二十”之类的话。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小贩也推着摊车四处逃窜,方才还井然有序的街道,登时乱成了一团。

颜君旭等烟尘散去,才小心翼翼地往住处走去,又见到告示板前聚满了百姓,大家都怨声载道,有人说是闹鬼,有人说是出了连环杀手,更有人煞有介事地说要打仗了,十几年前的那次跟夷国的大战前夕,京城也毫无预兆地提前了宵禁时间。

他一路战战兢兢地边走边看,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乱子,自己这辈子唯一能夺取状元的机会就化为乌有。

直到午后时分,他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住处,可更令他意外的是,偌大的院子中竟然空无一人。

“珞珞!方思扬!月曦!你们在哪里?”他翻遍了每个房间,但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明明早上出门时,邻家的大婶还送来汤包,四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饭,怎么他才去报个名,就人去屋空了?

只有方思扬的房中留下了一幅画,画是画在挂在窗前的竹帘上的,画中一个身穿飘逸纱衣的少年,在一众宫装仙女的陪同下,脚踏祥云奔向明月蟾宫。

他坐在这巨幅画作面前,梧桐阴凉的树影覆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袭纱袍。他看着阳光透过树影,洒下金色的斑驳,听着草丛中秋虫的轻鸣,竟觉得凄凉寂寥。

此时此刻,虽然身处热闹繁华的京城,他像是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他抱着膝盖,无助地倚在墙上,不知过了多久,竟然隐约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声音像是鼓点般传入他的耳中,起初只是隐隐约约,后来竟越来越响,震得他心中慌乱。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几次遇险,他跟珞珞只要一接近,就会听到这样的心跳声。

他一跃而起,循声走去,在庭院中转了一圈,终于在院子的最东侧,发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中长满了杂草,荒芜而神秘。

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似有人在焦急地催促他,他忙快步走入通道,只见在道路的尽头,竟然有一扇只容一人通过的木门。

门是微敞着的,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是一面灰白色的墙壁。



谁家船渡

进乙女游戏后我成了禅院家主

  进乙女游戏后我成了禅院家主(晋江)

  作者:琲世

  

机缘巧合下我成为了虔诚·咒术学院·心动物语的玩家

机缘巧合下我绑定了奇怪的系统,明明是乙女游戏,系统给的任务却都是和家族事业有关。

我恍然大悟√

我:玩家就是坠强的!

我:除了隔壁五条家的神子,我就是最强!

——

据说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诞生了一个天才。

这个天才出生就与其他孩子不同,咒力强大到接近无限,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觉醒了禅院家祖传的术式·十种影法术。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天才是个女孩。

……

女孩子怎么了?

面对迂腐到发烂的家族成员,我毅然决然地接受了【成为......

  进乙女游戏后我成了禅院家主(晋江)

  作者:琲世

  

机缘巧合下我成为了虔诚·咒术学院·心动物语的玩家

机缘巧合下我绑定了奇怪的系统,明明是乙女游戏,系统给的任务却都是和家族事业有关。

我恍然大悟√

我:玩家就是坠强的!

我:除了隔壁五条家的神子,我就是最强!

——

据说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诞生了一个天才。

这个天才出生就与其他孩子不同,咒力强大到接近无限,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觉醒了禅院家祖传的术式·十种影法术。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天才是个女孩。

……

女孩子怎么了?

面对迂腐到发烂的家族成员,我毅然决然地接受了【成为禅院家未来家主】的任务,臭老爹你就给我退休养老吧!

我:不好意思,玩家永远不会认输!

已预定十种影法术的式神:

一号式神:某战国时期知名犬妖大统领

二号式神:某大正时期最强日之呼吸者

三号式神:可爱与实力并肩的云母

四号式神:拥有直死之魔眼的少女

五号式神:太阳神苏利耶之子,施舍之英雄

六号式神:不擅长用魔术,咏唱快了就会咬舌头的冠位魔术师

七号式神:拥有治疗能力的花妖

八号式神:每次召唤不带重复的刀剑男士

九号式神:平安时代一位灵力强大的巫女翠子

十号式神:面带骷髅假面的山中老人王哈桑

故事森林

《君子,命中有狐》第六十七章 宅中禁地

莫秋雨坐上马车,指挥着赶车的车夫向他的闲院驶去。在京城遇到了莫秋雨这样的故知,颜君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中,将头探出车窗,欣赏着京城的夜景。

京城的道路跟别的城市格外不同,宛如一个庞大无匹的棋盘,方方正正,纵横交错。随处可见高门大院,门楣比他家乡的庙宇还大;更有高达百尺的楼宇,每层都挂着明亮的灯笼,华美壮丽地矗立在夜色中,宛如一条熠熠生辉的通天大道。

他还想数一下这高楼有几层,马车就飞快地驶进了一条立着牌坊的街道中。跟大路上不同,这条略窄些的街道两侧都是民居,有百姓躺在藤椅上纳凉,还有妇人抱着孩子哼着歌谣,时不时还会窜出来一只三花小猫,在车边一闪即逝。

弥漫的人间烟火气让他心安,他趴......

莫秋雨坐上马车,指挥着赶车的车夫向他的闲院驶去。在京城遇到了莫秋雨这样的故知,颜君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中,将头探出车窗,欣赏着京城的夜景。

京城的道路跟别的城市格外不同,宛如一个庞大无匹的棋盘,方方正正,纵横交错。随处可见高门大院,门楣比他家乡的庙宇还大;更有高达百尺的楼宇,每层都挂着明亮的灯笼,华美壮丽地矗立在夜色中,宛如一条熠熠生辉的通天大道。

他还想数一下这高楼有几层,马车就飞快地驶进了一条立着牌坊的街道中。跟大路上不同,这条略窄些的街道两侧都是民居,有百姓躺在藤椅上纳凉,还有妇人抱着孩子哼着歌谣,时不时还会窜出来一只三花小猫,在车边一闪即逝。

弥漫的人间烟火气让他心安,他趴在车窗上,任额发被风吹起,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像是在享受着母亲的爱抚。

不知过了多久,车才慢慢停在了一个宅院前,院子围墙低矮,树影横斜,调皮地从围墙中探出几枝,像是个好奇的孩子打望着深夜到来的客人。

莫秋雨率先跳下车,打开了大门的锁,习习晚风中,只见门后是个宽敞的小院,院子里却空荡荡地,既没有假山摆设,也没有花草盆景,地上洒满了沙子,像极了他在白鹭书院的临时住处。

院子后是个宽敞的厅堂,挂着翠竹帘,可以跟客人促膝长谈,更能供主人呼朋唤友地饮酒作乐。厅堂两侧各有几个卧房,一式的翠竹帘雕花窗,看起来便有十几人住进来也不会挤。

“此处是我演练机关之地,平日有人打扫,被褥家什一应俱全,你们先歇息一晚,等会我跟邻居的大嫂说说,让她一日给你们做两餐饭,可不要饿着肚子耽误了读书。”莫秋雨将一串宅院的钥匙交给了颜君旭,目光像是透过云缝的月光般晦涩,在他们的脸上扫了扫,“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去后院。”

颜君旭嘴巴动了动,想问他为什么,最终却忍住了。但他能忍住,珞珞可没法忍,于是静夜里立刻响起了她好奇的声音,“为什么?后院有什么秘密吗?”

“对,而且是事关重大的秘密,你这个小家伙可千万不要偷看!”莫秋雨笑呵呵地答道,转头又对颜君旭道,“那柄最大的是库房的钥匙,里面制造机关的工具一应俱全,你住在这里应该不会无聊。”

天色已晚,他又交代了些日常之事,就离开了这座闲院,几人送他出了门,他转身就敲开了邻居的门,将这些少年男女交托给了邻居的大婶。

大婶说话爽利,为人热情,还夹杂着京城人特有的腔调,拍着胸脯保证会照顾好他们,“莫大人啊,若是别人我不一定理他,可你就不同了,上次你随手就给我做了个舂米的玩意儿,可省了我不少力气。莫说是我,便是这条街的街坊,只要你莫大人一张嘴,谁都不会拒绝的。”

他们在月光中聊着,颜君旭看着大婶胖胖的脸庞,热情的笑容,心越发安定了。

莫秋雨交代完一切,才放心地离开,很快邻居的大婶就送来了一盆夹肉的馍和热气腾腾的蔬菜汤。

他们吃饱喝足,准备休息,珞珞率先跑进了最靠近厅堂的卧室,却突然尖叫一声跑了出来。

“有、有人……”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房间的角落,果然,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躬着身的人影。

“你、你站在我身后!”颜君旭挺身挡在她身前,却仍吓得哆哆嗦嗦。

方思扬和月曦甚至连门都不敢进,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可过了一会儿,颜君旭发现那人始终躬着身子站着,居然一动不动。他壮着胆子走过去,走到这人跟前,不知踩到了哪里,黑暗中的影子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抬起了头。

“哇!”身后的珞珞惊恐地大叫。

但他的心底却暗暗地松了口气,因为这响声他太熟悉了,那是机关特有轮轴摩擦的声音,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不会发出如此响动。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的竹席微微一陷,人影举起了双手。而当他踏出第三步时,对方已经完全直起身,高举的双手中灯火闪亮,照亮了房间。

缥缈的灯光中,只见这人身高六尺,穿着直身短衣,做仆人打扮,五官温良和顺,脸上和手上却隐约有淡淡的木纹,居然是个木偶机关。

颜君旭兴奋至极,绕着它转了好几圈,手不住在随身背着的布袋中掏来掏去,恨不得将它立刻拆解,看看到底是什么原理。

“吓死我了,这个机关也太可怕了……”珞珞看清是个木偶后,拍了拍胸口,其余的两人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暗地里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机关很实用,如果半夜起来如厕,根本不用点灯找厕桶,只要到它身边走几步就行。遇到贼人进来偷盗,还能利用它吓退小偷。

而颜君旭一走进这房间,便像是发现了宝藏般又惊又喜。破解了捧灯木人后,他又朝木柜走去,发现一拉开柜门,柜里的架子就自动平移出来,将被褥送到面前。

这次连其余三人都觉得有趣,他们捧起了松软的被褥,铺到了床上,又在床上发现了机关。

只见宽度足有两米多的床上,床头前藏着三个木制手柄。方思扬好奇地按了按最上面的一个,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从床下弹出了一张两尺见方的小桌子,刚好可以放得下几碟果子,一壶茶水。

“下一个我来!”月曦也跃跃欲试,她素手纤纤,轻轻按在了第二个木柄上。这次是头顶传来轻响,一袭暖红色的纱帐从架子上落下来,轻云般覆盖了整张大床。

他们四人又惊又喜,偎在这茧壳似的床上,笑闹成一团。

“最后一个木柄,是什么呢?”珞珞黑亮的眼珠轻轻一转,笑眯眯地问。

“我估计也是方便使用的机关,看这床顶是不是缺了盏灯呀?若是有灯,岂不是能挑灯夜读?”颜君旭挠了挠脑袋说。

“切,还灯?你怎么不干脆说藏着毛笔和纸?还方便作画呢。”方思扬三句不离本行。

珞珞已经耐不住好奇,她心心念念的是能床里弹出个烤鸡的架子,睡觉还不耽误烤鸡真是快哉。

可她把手柄压下去,却听脚底床尾处传来“嘎嘎”轻响,一扇三尺多宽的床板缓缓升了上去,露出了一个仅能容一人藏身的密室。

四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尾观摩密室,只见密室左侧的木板上挂着一柄短刀,两柄短剑,显是为了防身使用。而右侧是三个架子,最下面的一层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坛子,其余两层是空的。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制架床里,居然还藏着个逃生的密室。若是有人来犯,可以在里面躲上半日,暂避风险。

可不知为什么,刀剑的星芒像是一根看不见的刺,刺进了他们的心中。方才玩耍寻乐的兴致登时烟消云散,他们不发一言地并肩躺在床上,一会儿看向床顶,一会儿又透过绯红纱幔,看着躬身托灯的木偶,此时看来,它的姿态恭顺中又透着诡异。

“京城,果然不同呀……”片刻之后,方思扬喃喃地说道。

“是啊,是床里也有逃生密室的地方……”颜君旭接着叹气,那精巧的密室,背后藏着的是刀光剑影;卑劣的暗杀;还有夜不安枕的恐慌。

“这床已经如此了得,那莫秋雨不让我们去的后院,里面又是什么?”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响起了珞珞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个无孔不入的死魂灵,钻入了他们的心底,月曦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

颜君旭走下床,推开了北向的花窗,想看看后院是什么样子。可他却只看到了一堵灰白色的墙,冰冷而厚重,恍如一个无法猜透的谜题。



阿呦伊

大师兄决定和亲 作者:春溪笛晓

  作为最早拜入师尊门下的亲传弟子,顾然觉得自己敬爱师长,友爱同门,与人为善,广交朋友,是个非常合格的大师兄。

直到有一天周围人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杠杠以及更奇怪的话——

外门弟子甲:【红杠杠两格】大师兄厉害!

外门弟子乙:【红杠杠三格】大师兄真好看。

内门弟子丙:【红杠杠满格】怎么才能引起大师兄的注意?

内门弟子丁:【黑杠杠满格】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

普通弟子还是其次。

更要命的是亲传弟子们头上那些杠杠透露出来的信息——

二师弟:【黑杠杠满格】师尊眼里为什么只有大师兄?

三师弟:【黑杠杠满格】总有一天我要手刃顾然为他报仇。

小师弟:【黑杠杠满格】没想到吧,我是魔...

  作为最早拜入师尊门下的亲传弟子,顾然觉得自己敬爱师长,友爱同门,与人为善,广交朋友,是个非常合格的大师兄。

直到有一天周围人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杠杠以及更奇怪的话——

外门弟子甲:【红杠杠两格】大师兄厉害!

外门弟子乙:【红杠杠三格】大师兄真好看。

内门弟子丙:【红杠杠满格】怎么才能引起大师兄的注意?

内门弟子丁:【黑杠杠满格】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

普通弟子还是其次。

更要命的是亲传弟子们头上那些杠杠透露出来的信息——

二师弟:【黑杠杠满格】师尊眼里为什么只有大师兄?

三师弟:【黑杠杠满格】总有一天我要手刃顾然为他报仇。

小师弟:【黑杠杠满格】没想到吧,我是魔族卧底!

师尊:【黑杠杠满格】他越长越像他了。

顾然:?

顾然:那我走?

……眼看师尊和师弟们都对自己生出杀心,顾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决定去和亲。

嫁出去的师兄,泼出去的水,你们莫挨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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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命中有狐》第六十六章 初到京城

离京城还有三十里路,路上的车马行人就已经络绎不绝,旅人中有赶考的书生;有骑着高头大马,腰悬佩剑的侠士;还有高鼻深目的夷国商人;更有宝马金鞍,结伴游玩的少年郎。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不协调之感,商人们大声地聊天,口音都带着重重的夷国腔调。少年们在谈论昨天打猎的趣事,他们的伴当也时不时插上一嘴。连路边的茶舍酒馆都跟别处不同,光茶就有几十种,既有京城人爱喝的毛尖茶,也有女人们喜欢的玫瑰茶,还有夷国略带辛辣之气的姜茶。

珞珞和月曦哪见过如此热闹景象,将小脑袋伸出车窗不停地看着路上的人,后来珞珞嫌气闷,索性坐在了车顶上,还引来几声风流的口哨声。

而本来一路上相互推诿,谁也不想赶车...

离京城还有三十里路,路上的车马行人就已经络绎不绝,旅人中有赶考的书生;有骑着高头大马,腰悬佩剑的侠士;还有高鼻深目的夷国商人;更有宝马金鞍,结伴游玩的少年郎。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不协调之感,商人们大声地聊天,口音都带着重重的夷国腔调。少年们在谈论昨天打猎的趣事,他们的伴当也时不时插上一嘴。连路边的茶舍酒馆都跟别处不同,光茶就有几十种,既有京城人爱喝的毛尖茶,也有女人们喜欢的玫瑰茶,还有夷国略带辛辣之气的姜茶。

珞珞和月曦哪见过如此热闹景象,将小脑袋伸出车窗不停地看着路上的人,后来珞珞嫌气闷,索性坐在了车顶上,还引来几声风流的口哨声。

而本来一路上相互推诿,谁也不想赶车的颜君旭和方思扬,像是哼哈二将般一左一右地坐在车夫身边,再也不嫌弃灰尘和马臭,两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围,车夫撵都撵不走。

颜君旭改装的六轮马车,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询问,甚至还有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当即就掏出银两,要将车买下来。

“看来将来就算科举落榜,你也能靠改装马车发一笔财呀。”方思扬笑着调侃颜君旭。

可他话音方落,耳朵就被坐在车顶的珞珞伸手掐住了,她笑嘻嘻地问,“你说谁会科举落榜呀?要不要送你去车下吃灰?”

“我的姑奶奶,松手吧,好痛。”方思扬被她掐得连连求饶,突然指着前方道,“快看,那是不是城门?我们到了!”

颜君旭心中一动,忙站了起来,珞珞也不再为难方思扬,四人同时翘首眺望着远方。

只见初秋火辣的阳光下,天色碧蓝如洗,一座高大恢宏的城楼,像是个巍峨崇高的神邸,伫立在蓝天之下。

城楼远看是灰黑色的,苍穹金光似海,为它镀上了一层金漆,令它看起来高贵而不容侵犯,正是华国的京都紫云城,

他们向往地遥望着辉煌宏大的紫云城,心中满怀敬畏,宛如朝圣的信徒。

车马从不同的道路涌来,好似百川汇海般,齐齐朝紫云城涌动。一时之间,人马喧嚣,车子行驶的速度更慢了,直至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才来到了城门之下。

城门前站着几队头戴银盔,身穿铁甲的士兵,随身携带的兵械闪烁着冰冷残酷的光。

守门的卫士挨个盘查着进京的行人,通过文书不全或过期者,一律被拦在了门外。

颜君旭和方思扬有书院为他们提供的贡函,月曦身材苗条,她将自己藏在了厚厚的被褥中,从外面看来天衣无缝。

而珞珞为了避免麻烦,干脆露出原形,变成了一只毛发火红的小狐狸。颜君旭很久没见她变做狐狸,觉得有趣,笑得开了花,不停地摸着她毛茸茸蓬松的尾巴。

珞珞朝他低吼了一声,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扭过头不去理他。

进城的手续繁冗麻烦,等他们的马车顺利通过城门,驶过城门时,已是傍晚时分。

比起城外的车水马龙,灰尘满天,紫云城内则别有一番天地。京城的道路宽敞干净,主路足有三百步宽,十辆马车并排行驶也不会拥挤。

道路两部全是鳞次栉比的楼宇,路上的行人虽形色各异,却井然有序,还有身穿金甲的卫士在街上巡逻。

四人进了城,连马车都不想乘坐,在街上流连忘返地边走边看,一会在书画店门外转转,一会儿又陷在琳琅满目的杂货店里走不出来。直至天色渐晚,夜幕降临之时,他们才想起要找住宿的地方。

华灯初上的京城,灯火辉煌,宛如一座不夜城。路上的行人丝毫不比白日里少,而且街上的行人中,又出现了很多打扮妖娆的美女,和衣饰华丽的风流少年,他们像是只能在夜色中发光的珠宝,跟灯火交相辉映。

但如此繁华的夜,导致客栈也爆满,他们一路问了十几间客舍,竟然不是住着赶考的学子,就是被商旅队给包了,连一间空房也没有。

“怎么办呀?你不是说来过京城好几次,对此地了如指掌吗?难道第一天我们就要露宿街头?”月曦拉着方思扬的袖子,扁着嘴生气。

方思扬脸色微红,英挺的脸上满是窘迫,颜君旭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来京城的次数一定寥寥无几,更可能跟他们一样,是第一次来。

“算了,不行的话就在街上将就一夜吧,反正我们的车大,也住得下。”颜君旭只能想办法为他们解围。

可他们肯将就,车夫却不愿意了,嚷嚷着他们睡在马车中,自己也得找个能屋顶的地方,难道要他在街边露宿吗?况且京城中规矩很多,城中卫士日夜巡逻,若是露宿街头,搞不好就会引来盘查,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入牢中。

听到可能会坐牢,珞珞和月曦倒是无所畏惧,毕竟普通的牢房也关不住她们。颜君旭和方思扬却心下不安,生怕节外生枝,耽误了科考。

而就在他们不知所措,在街上争论不休时,一个人穿过灯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人身形清瘦,锦衣蟒带,左眼还戴着个薄薄的琉璃镜片,惊异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叫出了声,“怎么是你们?”

颜君旭见到他,立刻欣喜若狂,激动得一下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完全忘了礼节,快乐得像个孩子。

因为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月余前消失在黑龙谷中的莫秋雨。比起上次见面,他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看来是回到京城后好好休养了一段日子。

“你是担心我受伤吗?我福大命大,跳下竹篮时只在脑后摔出个血包,过了这么久早消了。”莫秋雨看出他的担忧,还特意晃了晃手脚,让他安心,随即他好奇地打量着沮丧的少年男女们,“不过你们为什么还不去投宿?此时已近亥时,亥时一过就是宵禁,任何人都不能在京城中随意走动。”

“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珞珞小嘴一扁,叹气道,“想不到京城的客栈如此紧俏,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落脚之处呀。”

莫秋雨在黑龙谷的山洞中见过她,还得她赠送了半只烤鸡,对她还颇有好感,笑眯眯地道,“幸好我有个闲置的宅子,应该住得下你们这四个小家伙?”

“我第一次在书院见你,就觉得你这人跟别的官不同,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方思扬走到莫秋雨身边,挎上他的肩膀,亲热地说,“以后我也叫你莫大哥吧,君旭跟你以兄弟相称,我跟他又是好友,如果我不认你这个大哥,岂不是比他低了一头?”

莫秋雨拿这个不拘小节的“画仙”没办法,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也得帮我画图,否则认了你这个弟弟,恐怕会被京城的姑娘们排队堵门呀!”

他这话一出口,颜君旭和珞珞都捏了把汗,生怕月曦醋海翻波,搞不好又是一场生离死别的闹剧。

可没想到月曦却美眸含水,满是欣赏地看着方思扬,居然没有半分醋意,似沉浸在对情郎的美好想象中。

颜君旭和珞珞只能心领神会地对望了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人鱼族爱上人类会至死不渝了,真是人生自古有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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