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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

2018年8月11日14点05分，再通《天墉旧事》。

这是古剑两代的DLC里最扎我心的一个，每次打开都是在吃刀子雨。

它和千古剑灵不一样，后者叙前尘，前者讲了有屠苏的过去，和没有屠苏的现在及未来。

记得当初第一次玩，玉泱一抬头我就愣住了，随即是期盼和喜悦——同样是眉心一点朱砂，难道真的是屠苏回来了？

但是静下心来想想，不可能的，时间过去了三年，而三年前屠苏已经散魂，晴雪还在踏遍天下寻找让他活过来的办法。

在进入回忆前有一段可以操控角色在天墉城里瞎跑的阶段，跟npc们对话我发现竟然还有人记得屠苏，转念一想又更虐了。曾经那么鲜活的一个少年，如今只能从天墉城诸人口中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他……走到屠苏以前住的屋子前我真是想哇哇大哭，那扇门里再也不会走出来一个百里屠苏了。

芙蕖和陵越为了三年之约，在红尘中困守一生，放弃成仙，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还有执剑长老的位置，陵越一直给屠苏留着，在他眼里屠苏只是远行。看着npc们瞎猜我真是好着急啊啊啊！妖人真笨，呱呱！

九十年后，天墉城的弟子到了熙字辈，连玉泱也变成了发须皆白的老人……这一代弟子对陵越的所知已经甚少了，更别说屠苏，彻底遗忘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算是一颗裹着刀子的糖吗？屠苏随着芙蕖和陵越的逝去，和他们一同沉寂在了天墉城的历史之中，也算得上同归同去了。

待归
——记陵越（古剑·天墉旧事篇）

自昆仑一别，已早逾三年之期。时如逝水，永不回头，今诺言只余陵越空守。每至新春，陵越都会酿最好的屠苏酒，却一人对月空酌。每至三年，陵越总要沏一壶最好的茶，等着执剑长老，等着他的师弟。


曲∶胡夏《放下》
填词∶吉禾刀

《待归》
——记陵越

已三年，天又雪，
远行人犹未归家，
他依旧，为伊人留杯茶。
“等”一字，若一生，
为一诺困于红尘，
甘愿以光阴作陪衬。

山中岁月模糊冬夏，
不觉五十三载刹那。
他早已，白了发，
挽风系牵挂，
却不知，应寄何处啊。

昆仑雪又覆上枝桠，
而年轮正悄然叠加。
枯荷听雨落下，
连陈年砖瓦，
都记得，年少旧事啊。
曾约行遍山河并辔纵马，成空话，
如今当年一别竟成永诀，无人答。

已三年，天又雪，
远行人犹未归家，
他酿雪成酒，追思年华。
“等”一字，奉一生，
为一诺困于红尘，
甘愿以光阴作陪衬。

天地寻不得的荒魂，
是我辈钟情人所等。
如有霜月一轮，
求团圆一瞬，
或许只梦中能完整。

昆仑雪又飘落满城，
他提一盏灯照着门。
守城人的掌纹，
错杂似经纶，
还夹杂，剑划伤的痕。
曾约执剑行义天下共游，成空文，
如今余一人史册缄终生，无人问。

已三年，天又雪，
远行人犹未归家，
他依旧，为伊人留杯茶。
“等”一字，已一生，
为一诺永困红尘，
甘愿以光阴作陪衬。

已三年，天又雪，
远行人犹未归家，
时如逝水，东去随流沙。
若最苦的惩罚，
不过是等待无涯，
而他却甘之如饴罢。

而他却甘之如饴啊。

手中执剑，方能保护珍惜之人。

手中虽执剑，仍须天意成全 。

“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之人选。”

“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

而百里屠苏，明知道自己不能回来仍然答应了和师兄的三年之约。这师兄弟之间的情意只怕早已变质，可惜此情此意……注定无果。

天墉旧事从陵越第一次见玉泱开始。玉泱那眉间一点朱砂像极了屠苏，当玉泱抬头看向陵越时，陵越那一瞬间的惊讶，是想起了自己当年还有屠苏陪伴的时候？还是想到自己已经失去那个人好久好久了？虽然那惊讶只有一瞬，可是那是处变不惊的陵越啊，他无论何时都是淡然的，却在看到那一点朱砂时泄露了一丝真情。他的真情，全给了一个人。也只有那一个人，以及所有能让他想起那人的事物，才能让陵越脸上淡然威严而疏离的面具出现裂痕吧？

玉泱这孩子，像极了屠苏。连执剑的目的都与屠苏相同——手中有剑，方能保护自己珍惜之人。这一切，都让陵越不得不陷入那他可能时时珍惜却不敢轻易碰触的旧时回忆之中。那时，他带着屠苏他们去妄境试炼。走之前，屠苏问了陵越的伤，陵越揽下所有过错来安慰屠苏，还泄露了自己想要替屠苏受罚的心思……大师兄陵越一向严肃公正，却不是不懂情。只是他的情，都只给了屠苏一个人。想要保护他，想要安慰他，想要他过的快乐，哪怕自己受罚，受伤，被人指认偏袒。师兄的情同他人一样也是内敛的，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却用自己的一切来爱着他唯一的师弟，默默保护，安慰着他。就像在红叶湖，屠苏想起了旧时他与小婵在一起玩耍的场景，陵越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后，不去打扰，也不会放任屠苏一人独陷回忆不管。他默默地陪伴，告诉屠苏他不是一个人，师兄永远是他的依靠。

陵越可以对所有人公正，却惟独会偏袒屠苏。得知屠苏乱想让陵端被美人蛇抓走，陵越只是安慰屠苏是陵端太过胡闹妄为，而芙蕖认错自己也乱想了时陵越则说了“当真胡闹”；陵越只说要收了陵邱的书并未罚屠苏，却因为芙蕖未到下山年纪却与他人讨论山下见闻而让芙蕖抄经文三遍；明明是夸奖两人表现可圈可点却一直盯着屠苏看……当屠苏与他一同掷出手中的剑钉死美女蛇后陵越久久没能将自己的目光从屠苏身上移开，后来又不吝称赞“以师弟修为，破阵不过早晚之事。适才一剑斩蛇，剑势凌厉霸道，令人佩服”。

这不过是旧日之事中的冰山一角。屠苏和玉泱执剑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珍惜之人，陵越又何曾不是。可惜，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天意却不曾成全他。陵越此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师弟，可屠苏却早早就离开了天墉城，独留陵越一人。收玉泱为徒时，陵越或许在想，既然曾经不能以手中之剑护得师弟周全，那么就用余生来好好栽培玉泱，壮大天墉。五十三年为他保留执剑长老之位，经常向玉泱提起他“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的英姿，让玉泱以他为目标而努力，最终让百里屠苏的名与神都以某种形式留在天墉，并流传千古。做了这些，那么他也能像屠苏一般说一句“虽有遗憾，并无后悔”。然后于春日的一场无声细雨中带着他一生未曾放下的执念安然合目。

陵越从不曾在意自己的身后的功名，却想让所有人都记住百里屠苏，那个背负着命运却泰然处之的少年，那个他心中永远最爱的师弟。如果说“以他所历，能够放下仇恨，古今又有几人”，那么像陵越这般隐忍而无私的爱，古今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世，他们就这样错过了。这未曾放下的执念，或许就是陵越对“承君此诺，必守一生”的诠释。

天墉旧事，虽是旧事，却不是旧情。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无论经过多少岁月的无情打磨，都历久弥新。虽然不能并肩于天墉之巅，但至少曾并肩而立；虽然八百年时光将两人永久相隔，但天墉城同吃同寝同修同战的八年已然将两人命运打成解不开的结。故事的结局我们不能更改，但他们的情谊，结局同样不能抹杀。身为玩家的我们会永远记得，曾经在天墉城中，执剑长老紫胤真人座下有两名得意弟子，一名陵越，一名百里屠苏；曾经在天墉城中，师兄弟两人一同生活八年；曾经在天墉城中，第十二代掌门的执剑长老之位空悬五十三年，他心中的执剑长老虽然远行，却永远留在他不曾褪色的记忆中。我们会永远记得，大师兄的情，屠苏的意。我们会永远记得，天墉城内，曾有两个名字，和一份感天动地的情谊。

你说你心中仍存执念无法成仙，却不想因这执念而等不到九百年后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