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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ff桑，没更妥尼索也不去看书跑这摸鱼来了是吧（?）

《火力少年王》动画

姚杰×凌亮（其实算杰亮杰无差）

*私设高中背景，私设杰亮他们这些人同一届同一班。

*极度OOC预警。字数3k+无聊摸鱼作。

题名是在玩梗，大家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测不准的阿波连同学》这部番。

——

  专属于崇明中学高三教学楼整栋的低气压氛围让高悬烈日带来的燥热空气都显得存在感微弱，中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哗啦啦地充斥着翻书声，凌亮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眼疾手快瞬间把一只蚊子拍死在自己摊开正在对答案的数学练习册上，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作为他隔壁桌戴着口罩的姚杰同学兴许是有被这番动静干扰到，眉心微微一皱，把自己耳边挂着的口罩往鼻子边上拉紧一点，又重新开始落笔。

  下课铃声总算在凌亮困意彻底来袭之前敲响，让这撑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的少年可以开始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放松一下。

  姚杰那边再次传来了持续一个上午的咳嗽声，他又把口罩往上拉了一点。

  “怪杰，虽然你平时话就挺少的，但你这急性喉炎什么时候能好啊，一上午不说话，我快憋得无聊死了。”凌亮吊儿郎当地往椅背上一靠，也不急着收拾书包走人，而是翘起二郎腿戳了戳姚杰。

  “我……咳……”而姚杰抬眸看了这人一眼，在艰难地尝试着发出一些微弱的沙哑声音后只好咳嗽两下敛声，亮晶晶的银灰色双眸里只能看出一丝无奈意味。

  一想到平时这位动不动就会训斥自己的烈火队队长现在只能当个小哑巴，凌亮瞬间提起了逗他的兴趣：“唉，不过无聊归无聊吧，但我还真没觉得有哪里违和，你这人好像天生就应该当个哑巴，看着还赏心悦目。”

  姚杰一本英语小词典砸了过去，凌亮连忙双手开弓形成防御挡了下来。

  ……

  前往饭堂的路上，毒辣的日光把被难透气的医用口罩闷严实的姚杰几乎蒸出汗来，凌亮一路上都在劝这人把口罩摘下，却迟迟没能得到回应。

  “呀！队长！”吴永康刚好经过，背着书包远远跑过来向他们打招呼，这位黝黑皮肤的健壮大块头一站过来就重重拍了一下凌亮的背以示一种奇怪的友好，“哟，臭小子你怎么也还跟着队长啊。”

  吴永康作为体育特长生，和他们的课室隔得老远，平日放学时间多少也会错开。自从他们烈火队全员升上高三，校领导自然也就停了他们在校内关于悠悠球的一切活动，上次训练也是高二下学期的事了。所以算下来，他们其实也好久没见到吴永康了。

  “干嘛，怪杰现在是我同桌兼舍友，我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一块。”凌亮学着吴永康刚才拍自己的力道打上姚杰的肩，露出两排大白牙笑起来。

  姚杰幽怨的眼神投了过来，却也没办法出声说什么。

  “哦呀，那队长真是好倒霉啊。”吴永康摇了摇头这么说着。

  姚杰向他投去赞许的眼神。

  “话说队长这是感冒了吗，干嘛大热天戴口罩啊？”

  姚杰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双手交叉做了个手势。

  而凌亮同学出来充当翻译官：“昨晚刚得的急性喉炎，他又怕咳嗽影响到别人，所以打算用口罩把自己捂死。”

  姚杰看了他一眼，又无力反驳。

  “怪不得队长不怎么说话，”吴永康作思考状，“可是食堂有炸鸡腿，队长没口福咯。”

  “有这事?拜拜了啊，炸鸡腿我来了！”

  凌亮瞬间提起了精神，抓住姚杰的手腕就准备往里冲。

  结果姚杰脚步顿了顿，甩了甩那只被凌亮牵住的手腕挣脱开。将两只手的拇指食指都摆成九十度角合起来，做了个类似拍照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教室的方位。

  “什么意思?”吴永康在一旁看懵了，扭头就去求助皇家翻译官天才凌亮。

  凌亮沉思片刻，很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看不懂。”

  姚杰叹了口气。指了指食堂的方向，又再次用两手食指拇指比出九十度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矩形，继而摆出一个双手交叉的姿势。

  “食堂的饭，打咩?”吴永康大胆猜测。

  “……”姚杰摇头。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呼喊。

  “吴永康！你过来一下！”

  三人齐刷刷往声源处看去，是体育老师方大堂在喊吴永康。吴永康也只好匆匆打了声招呼跑了过去。

  “好吧，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凌亮目送吴永康离开，又重新跟姚杰对视。

 于是谜语人姚杰又开始打他的专属手语。指了指教室，又指了自己，还指了指凌亮，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正当凌亮决定放弃和他交流的时候，姚杰把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然后定住。

  “嗯……你爱我?”凌亮看了看那个像比心一样的手势，一脸严肃地分析道。

  “……”

  结果是我们前足球队队员姚杰一个飞踢踹了过去。

  ……

  “哎哟，饭卡落在教室你早说啊。不就没钱嘛，我随时能借你啊，别客气。”凌亮在饭堂窗口面前一连打了三个炸鸡腿，刷完卡之后回过头去跟姚杰说。

  姚杰端着餐盘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懒得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刚找个位置坐好，姚杰把口罩摘下，有两个面露羞怯的双马尾女孩就有些揶揄地坐到他们对面，彼此交换了好几个眼神，其中一个支吾着向姚杰开口：

  “那个，请问……你是高三一班的姚杰学长吗？”

  姚杰点了点头。

  “咳，就是，我……我是高二的。我听我们学生会的罗莉学姐说起过，姚杰学长你的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听说学长后来选的是理科，文科的书应该都不太需要了。然后，就是……可以向学长你借几本高二文科的教科书和笔记吗？”

  这个女生说完这句话后，她身边的另一个女生激动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凌亮在旁边目睹全程，啊呜一口咬下大鸡腿也懒得插嘴。

  姚杰点了点头，然后又比划了一个看不明白的手势，指了指她们，又指了指自己。

  对面的女生一头雾水。其中一个女生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凌亮。

  凌亮放下鸡腿，下意识把自己的凳子挪了挪挨得姚杰近些：“看我干嘛?”

  “姚杰学长……为什么不说话?”最先说话的女生小声问。

  “哦，你们没听罗莉说吗，他是个哑巴。嘶——”凌亮在桌子底下被姚杰踢了一脚，才改口继续说，“人家咽喉炎，嗓子疼着呢，不是哑巴。”

  姚杰满是无奈，重新尝试跟她们交流。先是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然后又指了指她们。

  “学长是想问，什么时候给我们吗？”

  一向沉稳的姚杰同学脸上难得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狠狠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都可以！”另一位的女生连忙道。

  凌亮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看你们聊天就好像看猴戏似的，能不能给你们学长个纸和笔啊。”

  “有有有！”其中一个女生从校服口袋里翻出一个精致小巧的便条本，上面还正好挂着标配花里胡哨的荧光笔。

  ——「怎么给你们，几班?」

  姚杰接过纸笔很快地写下这么几个字，潦草的几笔也可以勉强看出他的字迹是在男生行列中极其方正好看的一类。

  “高二七班！可是学长你们栋离我们栋太远了，放学时间也很难统一，我们可是跑去找过好几回呢。

  “不如这样吧，学长给我们留个微信?到时候周末约个时间借给我们，也方便我们到时候还。”

  两个女生一唱一和地说道，姚杰也很快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

  呲啦。

  一旁的凌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风，在姚杰把本子和笔递回去之前，顺手把那张写着微信号的便条纸撕下，假装四处望风景。

  姚杰满脸疑惑地回过头去看他。

  “咳。我就是觉得你们和人家哑巴绕那么大弯干嘛，我到时候让他交给罗莉，过两天你们学生会等罗莉出现的时候找她要吧。”凌亮低头咬一口鸡腿，嘴里塞满鸡肉腮帮子鼓鼓地说道。

  “那还是加个微信吧，我们到时候请学长出来喝奶茶以表感谢?”那个最先开口要微信的女生穷追不舍。

  姚杰看了眼凌亮，又像忍者结印一样做了稀奇古怪的手势，结果还是没人读得懂。

  

  “哦，我看懂了。他的意思是，他的微信号确实很难得到，”凌亮面向姚杰像他刚刚那样将食指拇指捻在一起作出‘比心’手势，“要加钱的。”

  “……”

  在场的全员都沉默了。

  最后那两个女生还是没有加上姚杰的微信，而姚杰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凌亮一个人吃完了三个大鸡腿。

  ……

  对高三学生来说，比无休止的刷题更来得讨厌的，是遇到那些冠冕堂皇而枯燥无味的励志讲座。

  大礼堂里的音响声好像开到了最大，无时无刻都在炸着凌亮的耳朵，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姚杰倒是在自己边上正襟危坐着，凌亮悄悄侧头看了一眼，结果连他也在闭着眼睛不知是睡觉还是闭目养神。

  “哎，怪杰，你睡着了吗？”凌亮问。

  “没有，”姚杰深呼吸一口，睁开眼睛看他。经过连续几天的重新养嗓子，姚杰已经能勉强地用嘶哑声音和人交流几句，但音量难免还是极低，“我在想上次看到的招式如何破解。”

  不愧是烈火队队长，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都还能想到悠悠球。凌亮咂了咂嘴。

  “今晚回去宿舍跟我决斗一场?”凌亮拍了拍胸脯。

  礼堂里的励志音乐越放越大，舞台上大腹便便的讲师好像要开始选人上来互动，底下一片闹哄哄的。凌亮好像看到姚杰嘴唇动了动，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于是他把自己的脑袋靠近到姚杰脑袋边。还是听不见。

  他把耳朵凑过去。还是听不见。

  他把耳朵贴到姚杰的嘴唇边，温热的吐息令他的耳朵根部有些痒痒。他总算听见了姚杰在说什么。

  “……太近了。”

  这是姚杰沙哑声音说出的三个字。

  凌亮闻言立马轻咳一声，想把耳朵从人家嘴唇边挪开。结果因为两个人动作幅度都很大，霎时间凌亮就感受到带有姚杰温度的唇瓣触感擦过了自己的脸颊。

  ……！

  凌亮像是见了鬼一样赶紧把身子缩了回去，重新将目光瞥一眼在姚杰脸上，发现对方还是一如往常地波澜不惊，他也很快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把目光投向舞台，没再敢说话。

  殊不知嗓子还在发痒的姚杰觉得整个脑袋以上烫得爆炸，还是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难得这回，两个人都变成了哑巴。

        后来叶霜想起，觉得应该谢谢他的举动与纸巾。他这个人有些面冷，但心热，很懂得考虑他人处境。

　　他从不打算将那份残忍进行到底。

　　虽是按照内心指引，但突如其来的心意表白还是让他难以招架。思绪万千，纷乱如麻。姚杰步进餐厅近处的公园，坐在观景走廊上远眺湖中小亭，那时杨柳细细，和风暖煦，燕雀低掠，莺啭鸣晴。

　　心既静了，他摸了摸衣兜，想找出寒冰来练习，结果悠悠球没找到，却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根橘色花绳，打的活结已经散开，成了两根面条。

　　此情此景，很难不想到全能赛前在济南同马丽娜相处的那段日子。

　　感情不能勉强，却又是最捉摸不定。或许相遇是一场算计，但衍生出的情谊就像暮春残红一样难以忘怀。马丽娜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像一朵温柔善良的百合花，有点娇嫩需要保护，却在风雨侵袭之下依旧保有自己的骄傲。

　　后来进入烈火队，发现骗局等等，姚杰发觉这个少女的表里不一，看见她仿佛荆棘。或许是蠢，轻松为老套的设计所获。但说句老实话，情感无法被计划俘虏。

　　有些人是你第一眼就无法忘怀的，哪怕只是短短几日的相处，也足以燃烧到热烈，就像一团干草上的火光，顷刻便足以将所有的理智吞咽。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你当然会看见对方的过错，你甚至会发现对方的缺憾，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喜欢，无法说服自己厌恶她。你会悲叹于她的诡计多端，你会痛苦于她的不择手段，但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挽回她坠落的努力，

　　你真的无法不去祝福她和她的未来。因为你一直希望她的身边和她，都是美好光明的遇见。

　　姚杰对于马丽娜，就是抱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前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

  在江川这样的南方城市，九月份的天气归根到底还是称得上阴晴不定。姚杰带着凌亮刚刚踏上离开高铁站的公交车不久，方才还是酷暑一片的车窗外世界逐渐就开始变得阴沉，继而就是猝不及防的暴雨骤至。

  凌亮看着窗外大声抱怨了一路，姚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开口挑两句凌亮无逻辑话语中的刺儿，这段路程很快就结束了。

  凌妈早早在他们家楼下的公交站台提着两把伞等着孩子们回来，凌亮兴冲冲地就扑向贴心的自家老母亲。

  “太好了妈，我差点以为我和怪杰要百米冲刺淋雨回家了！”

  “阿姨好。”姚杰脚步缓慢但也紧随其后，格外有礼貌地向凌妈打了个招呼。

  “哎哟，小杰！一路上累坏了吧，我刚刚才和小颖通过话，她还担心你没带伞所以我这不就来接你来了。”凌妈完全忽视站在一边鬼嚎的大儿子，一来就拍了拍姚杰的肩开始一见如故地唠嗑。

  “妈——还有我呢！”凌亮不满地挤到中间推开自己老妈的手，自己那只爪子反而重新搭上姚杰的肩，“姚颖姐姐不知道你可靠的儿子也去接他了吗。”

  “那我可靠的儿子带伞了吗？”凌妈反问。

  “咳咳，天气预报又没说今天下雨。”

  ……

  在凌家母子营造的轻松氛围下，姚杰不由得罕见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以前似乎经常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凌亮这样啥事不往心里搁那样热情开朗的笨蛋性格，现在看来，对他而言凌亮身上的谜团又解开了一些。

  刚回到凌家门口，凌亮就迫不及待要把姚杰拉到自己房间试试他的新招式来决斗，被凌妈严厉制止说要让客人好好休息一下才好罢休。

  “对了阿姨，这是姐姐让我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薄礼，还望不要嫌弃。”姚杰看着凌亮投来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才及时开口打断凌妈对儿子的碎碎念，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礼盒。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颖这孩子真是，我要打电话好好说说她。”凌妈看到礼盒简直乐开了花，兴许是她们女儿家电话里讨论过的什么保养品一类的物件，但凌亮丝毫不关心，趁着她分神就拉着姚杰开溜回了自己房间。

  姚杰显然习惯了这样突袭般风风火火的做事方法，自然而然地在房间里找了把电竞椅坐下。

  凌亮看他靠近自己的电脑桌，也不着急拿悠悠球，反而来了兴趣般向他凑近问道：“哎，怪杰，你打电脑游戏吗？”

  只见对方耸了耸肩，摇头道：“以前跟吴永康他们打过，后来不怎么碰了。”

  “那正好了，我来跟你PK一下！”

  不知道是那句话点亮了凌亮的兴奋劲儿，他三下五除二就开了电脑主机一副要和姚杰决一死战的模样。整个房间没有第二把椅子，但电脑桌前的电竞椅很大，凌亮顺势地就直接坐在姚杰边上的椅把之上，两个人直接的距离近到姚杰都能感受到这家伙身上那股不知哪来的热血沸腾温度。

  稍微动一下都会碰到凌亮身子的距离，姚杰只好选择僵在椅背上不动如山。

  电脑屏幕很快就被凌亮操纵到一个赛车游戏的界面，他简单向姚杰说明了规则之后，让姚杰自己试着玩了一关，而姚杰很快也上手了。之后他便调到了双人对抗模式，搓搓手开始向姚杰放狠话。

  “等着瞧吧怪杰，我肯定把你狠狠打趴下！”

  “拭目以待。”姚杰轻笑一声。

  最后的结果果然是以凌亮优胜收场，但姚杰也仅仅只和他差了一两秒钟的距离。

  “牛×啊怪杰，你才玩一两局就快和我天才凌亮打成平手了？”

  “是吗？”姚杰盯着屏幕沉思两秒，“那你是个不错的老师。”

  凌亮一愣，回过神来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当然，还是老子教得好！怪杰徒儿，你要好好努力早日赶上为师啊。”

  ……

  凌爸从外面买东西回来时，凌妈就进来叫房间里的两个网瘾少年出来吃饭了。姚杰原先还有些局促地下意识紧跟着凌亮，后来到了饭桌上却也完全融入了这个氛围。

  “小杰呀，听你姐姐说你的成绩是你们高二级全级第一呀？”凌妈热情地给姚杰碗里夹菜，“有空多教教我们凌亮呀，虽然你们玩的那个什么球也很重要，但什么也比不过学习是不是——”

  “好的，阿姨。”

  “小杰同学，今晚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父子俩玩玩三人冒险游戏啊？”凌爸见缝插针。

  “可以的，叔叔。”

  “怪杰，把那个鸡腿给我。”

  “好，嗯……?”

  姚杰一下子被噎住话头，只好无奈地把自己面前的大鸡腿夹给身边这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少年。

  像这样热闹的中秋团圆饭，对于姚杰来说似乎遥远得不得了。即使前几年父母还在江川的时候大家能聚在一起，但也是凑在一起吃过饭后又匆匆离开，更别说像这样谈天说地。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那个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改变他生活的少年，凌亮似乎也感受到了身边投来的视线，傻笑着抬起头和他对视。

  真的是个笨蛋。姚杰笑着摇了摇头。

  ……

  今年夜里的圆月出现得早，大家用过晚饭，凌妈还没有来得及把碗收起来，就看见月光清辉恍惚散落在窗台，又开始组织一家子到阳台一起吃水果赏月。

  凌亮一个人就快吃完了一整块大月饼，最后却还体贴地剩下最后一小块留给姚杰，姚杰有些哭笑不得。

  至到夜幕完全降临，姚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从浴室出来仍旧有些湿漉漉的灰黑色短发乖巧地耷拉在耳后，他身上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猝不及防被凌亮直接拽到了卧室的床上。

  “你想要睡左边还是睡右边?”

  姚杰的思绪是如此地混乱，以至于凌亮这么问的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怪杰?怪杰！”凌亮伸出手在愣神的对方眼前晃了好几下，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咳，随便。”姚杰强作镇定地闭上眼睛坐到床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我睡右边！”凌亮一个打滚就翻身到了床上，开始呈大字型陷入柔软的床单里。

  “好。”

  如果此刻有人提问，当灯光暗下，你和喜欢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你还会睡得着吗？

  而姚杰的回答是，完全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事情不应该发展到这种地步的。他前几天向罗莉承认的那件事，确实如此吗?

  太不符合常理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男生，还因为对方是凌亮。三年前初遇的时候，他可是讨厌透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凌亮这个人在自己身边是缺一不可的存在的?

  姚杰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无意间抬头看见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已经是将近凌晨两点。

  凌亮此刻肯定已经睡熟过去了吧?

  他的视线落到身边人的脸上，只看见对方不同于平日里急躁性子那样的睡相，像只温顺的大型犬那样禁闭着双眼。

  姚杰屏住呼吸一瞬，因为他碰到了手边放着的一只暖意洋洋而骨节分明的手。

  他还从来不知道，凌亮的手触感这么舒服。

  上一次他们的手如此贴近，还是之前凌亮莫名其妙要在烈火队训练室组织掰手腕大赛，但是只向姚杰一个人叫嚣着要挑战他，最后除了姚杰根本没有其他人和他比试过。

  姚杰忍不住把那只手握得更紧些，但动作轻柔地要命，生怕把手的主人吵醒。最后，他慢慢地尝试和对方十指紧扣。

  他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可以把凌亮在他生命中紧紧留住。

  独属于凌亮的温度此刻完全被他掌握手中。姚杰不禁开始回忆起以往这个人用这只手掌操控悠悠球绳意气风发的模样。

  闹钟的指针嘀嗒着不知走到了何方，姚杰就在这样的安心感包裹之下不知不觉迷糊睡去了几个片段。

  感受到天亮的瞬间，他又慢慢地松开了手。

  阳光之下，隐晦爱意便可以就此散去。

  可是姚杰不知道的是，身边的凌亮其实也几乎和他一样彻夜未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亮爬下床看着身边熟睡的烈火队队长，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昨晚做了个很恐怖的噩梦。

  

  

剧情上的过渡章，但还是写了点东西。

Everything is gone but someone still here.

The club of Silver Eagle中，马丽娜正在教一个七八岁的华裔小姑娘做魔术手套。小姑娘留着齐刘海，长长的头发扎起来一半，辫子上戴了个蓝色的蝴蝶结，不停地偏头看她的示范以调整自己的动作。马丽娜教的时候小姑娘的爸爸就在旁边看着，神情专注。其实小姑娘的课不是马丽娜带的，只是今天约她的那个学生临时有事要晚来一个小时，她才来外面的teenager course 逛逛，顺手指导一下。

手机响了，是迪兰来的电话。马丽娜对小姑娘的爸爸笑笑，叫了原本的教练过来，径自从电梯上去了。

她到达职业训练室的时候Artemis已经在练习她的个人组合花式。迪兰倚在墙边，看到她进来，就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书。马丽娜抬了一下Artemis的手肘，一边问迪兰：“Where`s your student？”

“I have no appointment today.”迪兰道，“Go downstairs later.”

马丽娜嗤笑一声，“Kidding？”

“我都忘了，之前李非不还约你去江海市孤儿院呢。终于学会不吃小孩了？”

迪兰白了她一眼，合上书往包里一塞，真的下楼去了。训练室里只剩下马丽娜和Artemis两个人。Artemis是中韩混血，算是马丽娜的嫡传弟子，也是现在的银鹰队队长——银鹰队没有二队没有替补，这是从迪兰组建银鹰队时留下的传统。

她刚刚带队斩获去年的全能赛冠军；今年看起来也势在必得。

马丽娜其实也教不了她什么东西了。体育竞技这事儿英雄出少年，悠悠球界更新换代得又快，当年迪兰那招震惊世界的旋转倒挂，对于如今在役选手只不过是普通的一招。今天Artemis来，是让马丽娜帮她看怎么把刚创造的新招式融入自己的个人花式。

她俩闷头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把招式顺序调整了一下，把反hook的变招塞了进去，让整个花式看起来连贯了许多。Artemis解决问题后说了声Bye，匆匆赶去了走廊的另一头——她的队员们已经在等她了。

马丽娜难得无事可做，也跟过去看他们训练。俱乐部由波利尼亚克财团注资，有专门的教练，并不需要她经常来看。马丽娜就算来也是跟Artemis单独会面，要么去楼下教教业余爱好者，很少去看正式队员的团队训练。

她抱臂倚在门边，看着这群少年人用绳结指引那只球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舞，仿佛是在作画。队员们都认识她，看到她在，打了鸡血一样练得更加卖力。马丽娜一时有点恍惚，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烈焰凤凰。

那只球光洁如新，好像还能和这群年轻人一起飞速旋转。

她看了一会儿就带上门下楼了，没看到迪兰，就向办公室走，果然看到迪兰在看财务报表。马丽娜往他旁边凑过去，“看得懂吗你？”

“......那当然没你看得懂。”

迪兰把报表还给经理。马丽娜在他腰间摸了摸，“你今天没带球？”

“带了，在楼上。”迪兰偏头看着她一笑，“怎么了？”

“想看你来两招。”马丽娜的手搭在他肩头散落的金发上，“我已经好久没见你玩球了。”

“你想看Artemis暴打我是吧？”

“Intelligent.”

那天黄昏时他们就在无人的江边玩悠悠球，是真的在“玩”。岁月如梭，迪兰的神态一如他十几岁时闲庭信步，但手速终究已经不比当年。马丽娜看着那只保养如新的沙漠之鹰，脑子里冒出一句“自古美人如名将”。

——不许人间见白头。

他既是美人，又是名将。

马丽娜眼眶有点湿。她把注意力放回烈焰凤凰，可同样也能发觉自己动作的变化。她的手已经开始跟不上她的视觉了。

在盛极时退役，算得上她和迪兰在役期间做的最理智的决定。她比迪兰还晚一年退役，顺利地把接力棒交到Artemis手中。他们几个退得说实话都没什么仪式感，还是三五不时地在俱乐部出没。只有自己真的上手时才会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他们五个人在世界联赛上横冲直撞的时候了。

马丽娜收了球，突兀地把迪兰的腰一搂，脸就顺势埋在他肩窝里。醇厚的檀香与清冽的雪松这才淡淡地萦绕开来，终年不化。

Everything is gone，but someone still here.

迪兰长出了一口气，右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如同一根雪色的羽毛。

期末结束后马丽娜和罗宾跑去澳洲参加了一个救助海龟的项目；迪兰和乐团的几个朋友一起出席了两场商演；杰克去了一家本地的足球俱乐部做暑假工；李向阳则回国去他叔叔的公司实习。几人不约而同地空出了八月的时间，先是一起自驾了黄金海岸，然后马丽娜迪兰李向阳三个人一起跑回国内畅享人间烟火。马丽娜还问姚杰，江川市哪家的火锅店正宗，她跟迪兰一起过来。

李向阳说你俩找他的话我就不去了，他必带女朋友。迪兰奇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女朋友，马丽娜则嘲笑李向阳说你啥时候谈一个啊我们都等着脱单饭呢。

李向阳说滚。

这厢三个人在帝都的空调房里喝咖啡看书闲聊，那边姚杰送了罗知意到宿舍，自己回到寝室打开了大众点评。一边是烧烤爱好者郭睿，一边是拉面发烧友凌亮，他土生土长一个四川人，火锅其实吃得不多。于是他跑去问叶霜，叶霜问他怎么突然想吃了，他含糊其辞，说有朋友来江川市。

叶霜推给他一家店，说这家没有鸳鸯锅，让你的朋友准备好受刑。姚杰盯着菜单思索了一下，又给罗知意发消息。

——吃火锅吗？

——过两天我朋友来江川市，一起出去逛逛？

马丽娜问他火锅店的时候他脑子麻了一下，她说迪兰也来的时候又麻了第二下。然而答应的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姚杰索性心一横，他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秀恩爱？还不知道谁秀死谁呢。

想着他又朝罗知意丢去一个猫猫表情包。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下，很快有了回复。

——你朋友吃辣吗？

——一般

——一个是中国人，另一个中法混血

——那就这个呗

罗知意推过来另一家店。姚杰看了看距离，就把地址推给了马丽娜。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迪兰了。

自打退役之后就没再见过。

他变成什么样了？

姚杰又去翻马丽娜的朋友圈，只看到银鹰队在黄金海岸的合照里有迪兰的身影，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向来是自信的，即便是从前在赛场上面对迪兰，他也不曾退缩过。可这数年之后的首次重逢，却让他的心脏微微提了起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紧张。他拥有在这个年龄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一切，成绩优秀，感情幸福，长相俊美，前路一片坦途。可当想到马丽娜和迪兰的时候，一切就倏忽地被打回了七年前。

姚杰一个人坐在宿舍冥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给罗知意发了条消息。

——那宝宝明晚有空吗

——陪我去买几件衣服？

前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六一快乐。六月上旬开始就暂时停更一段时间了，忙考试，愿意等的宝儿们就等我回来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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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手表特有的劣质电流音通话声音此刻在耳畔变得无比清晰，姚杰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一愣。

  或许是看对面沉默的太久，凌亮好不容易从罗莉的魔爪中挣脱开然后对他自己的上述的话重新做补充:“就是，因为我刚才不是听你说你家里人不能陪你过中秋节嘛，怕你无聊所以我就……”

  “好。”

  “嗯？”突然被打断的凌亮怔住。

  “我说，好。”姚杰笑了。

  很坚定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这下轮到凌亮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连忙道:“啊哈哈真的啊?那感情好，那你来我家过好吧?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他们肯定特热情招待你。对了，你要跟姐姐说一下。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啊，我让我爸去买！”

  “小杰，什么事这么开心?”那边传来了姚颖的声音，打断了凌亮的话头。

  “……”姚杰敛了笑容，轻咳几声，“没事，刚刚那个同学邀请我去他家一起过中秋。”

  “啊，是小亮吗？让我接让我接。”姚颖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姚杰也很听话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喂小亮?我是姚颖姐姐。”

  “哎！姚颖姐姐好。”凌亮瞬间把音色提亮一个度，罗莉在旁边大喊佩服。

  “听说你要带小杰去家里过中秋！太感谢你啦，我还担心这孩子一个人在家会寂寞。能遇到你这样关系好的朋友，看来我真的应该支持他玩那个悠悠球。”姚颖笑得很灿烂。

  “没事的姐姐，我还担心您不同意呢！”凌亮挠了挠头。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姐姐放心。小杰什么时候去你家呀？我待会送他过去好不好？会不会打扰你们？”

  “姐姐！”姚杰忙声制止。

  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从出租车上被卖到凌亮家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有点太急了哈。没关系，我回去给小杰收拾收拾，我们到时候再联系啊，真的太谢谢你了，小亮。”

  “不用客气的，姚颖姐姐！”

  于是自然而然地电话挂断后，凌亮就要面对一旁罗莉双手捧脸后的星星眼。

  “怎么样？”罗莉的大眼睛扑灵扑灵盯得他发毛。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咯。”

  “和队长一起过中秋?”

  “是啊。”凌亮故作漫不经心地把手表绑回右手腕。

  “嗯，嗯嗯。”罗莉开始摇头哼歌。

  “你干嘛？”凌亮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下周二见～”

  “哦。”

  “下周二可能我见到的就不是这样的凌亮啦。”罗莉笑嘻嘻地小声嘟囔。

  “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罗莉抬头望天。

  “你说清楚呀。”凌亮用手肘戳了戳她。

  “干嘛干嘛，别叫我说清楚，你到时候叫队长跟你说。”罗莉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之后赶紧闭嘴。

  “什么，怪杰要跟我说什么?”凌亮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问我啦！！”罗莉抱头望风景。

  罗莉内心疯狂嘀咕着，希望队长不要发现自己泄露秘密然后罚加训两小时啊，上天保佑！

  ……

  最终凌亮从公交车下了站还是没能从罗莉嘴里撬到会从姚杰嘴里知道什么。

  所以他开始思考会不会是关于自己回归烈火队的可能性。

  “难道说，下周二见到的就是正式回归烈火队意气风发的天才凌亮啦？哇哈哈哈。”

  这么想着，他大踏步上楼走进了家门。

  凌爸正好在电视机前的调试着什么按钮，看到自家儿子傻乐着回来如释重负地招手。“臭小子回来啦，快来看看，爸买了个新手柄，看看怎么用。和你老爹PK一下。”

  “来了老爸。”凌亮把书包随意地往沙发上一甩，就准备向他爹那里走去。

  然而这父子俩的美好预想还是被真正的一家之主雷厉风行地斩断了。凌妈叉着腰从厨房里出来将凌亮的书包挂好这衣橱柜上，对着父子俩高分贝地斥道：“就知道打游戏！两个大男人，还不快来厨房帮我打下手！！”

  “我错了老婆！”“我错了妈！”

  ……

  凌家的饭桌上永远是谈事的最好时候，比如凌爸此时就会提出单位中秋发福利，问凌妈拿月饼还是鸡蛋好。

  “拿鸡蛋，月饼咱家又不天天吃。”

  “啊，可是我想吃月饼诶。”凌亮扒拉了两口米饭。

  “那就听儿子的。”凌妈妥协。

  “谢谢妈！对了妈，你记得我之前玩悠悠球的队长姚杰吗？”凌亮抬起头。

  “记得，那个白白净净的，长得怪俊的那个?”凌妈问。

  “哪个啊？有这号人吗，我怎么没印象。”凌爸夹了一筷子菜，开始装傻。

  “别插嘴，孩子说话呢。”凌妈瞪孩子他爸。

  “对。就是，他爸爸妈妈今年中秋在外地工作，平时在家里陪着他的姐姐今年也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我想叫他来我们家过节！”凌亮很爽快道。

  “不愧是我儿子，对朋友够义气。我赞成！”凌爸拍拍胸脯，给凌亮竖了个大拇指。

  “好呀。妈妈也赞成。”凌妈也笑。

  ……

  而另一边，姚颖叮嘱着姚杰独自留在江川的注意事项。

  “有什么事都可以给姐姐打电话，爸妈太忙了但是姐姐可以，好吗？”

  “姐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可以。”

  “去到小亮家里，要有礼貌，做个乖孩子。”

  “姐姐，我明年满十八。”姚杰无奈提醒。

  “好，好。不说了。”姚颖从沙发上起身伸个懒腰，回卧室收拾自己明天的行李。

  等到客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姚杰也准备开始计划着自己的行程。但还没有开始，手机就叮咚一声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怪杰，在干嘛？」

  不用看就知道是凌亮的消息。

  ——「在看手机。」

  非常姚杰式的回复。凌亮那头耸了耸肩。

  ——「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家?」

  ——「那就明天下午，送我姐姐去高铁站之后。」

  ——「可以，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小杰。”姚颖推开房门出来，打断了两个人的通讯。

  “怎么了？”姚杰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道。

  “把小亮家长的号码给我一下，我打过去好好感谢人家。”姚颖边散开自己扎紧的马尾边笑道。

  “好。”

  姚杰说着就低头重新俯下身子拿起手机，给凌亮发了个消息：

  ——「我姐要你爸妈的号码。」

  于是凌亮秒回了一串数字。

  ——「我妈的，她可能聊了，让她俩唠吧。」

  姚杰想都没想就把号码转发给了姚颖。

  半个小时后，他从厨房煮完面条出来，没想到姚颖兴高采烈地握着手机从房间出来跟他宣告一件大事，一下子差点没令他把手里的碗摔碎。

  “我跟凌妈妈说好了，这两天你就住小亮家！”

  “什么?！”姚杰面部表情完全失控。

  自己这已经是完全被姐姐卖了吧。

  ……

  然而凌亮父子俩这边也很诧异。

  凌妈在阳台接电话笑得花枝乱颤，原本在厨房炖着的汤还是凌爸去关的火。

  “对，我跟小颖说好了，让小杰明天就住我们家。”凌妈把手机放回围裙口袋，一边鼓了个响亮的掌一边走回厨房。

  “啊？”父子俩还没反应过来。

  “我跟小颖简直太投缘了，我们当初怎么也不生个闺女呢。”凌妈路过凌爸，拍了拍他的肩。

  凌爸呆若木鸡地眨了眨眼。

  “唉，儿子也好。你要是有人家小杰那么优秀就好了，学习方面样样优秀，全级第一性格又好……”凌妈又路过凌亮，拍拍他的脑袋。

  凌亮也跟他爸似地眨了眨眼。

  “不是，妈，怎么回事？”凌亮总算反应过来。

  “什么怎么回事，人家小杰一个人在江川呆着，让他过来住我们家照顾一下怎么了？”凌妈拿起锅勺。

  “那他睡哪啊？”凌爸问。

  “睡哪没问题，咱家有客房。”凌亮转身拍了拍他老爸的胸膛。

  “不啊，儿子，小杰跟你挤一张床。”凌妈在厨房哐哐炒菜，随口插那么一句。

  “哈?！”

  晚饭过后，不死心的凌亮跑去自家客房，看到堆满了一些莫名其妙废旧电子产品杂物，无语汗颜回头看着自家老爸，凌爸只好挠头憨笑。 

  “这不是一开始没想到我们家居然会有客人来嘛，啊哈哈哈。”

  凌亮回头看妈，凌妈表示她也收拾不过来，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呢。

  ……

  日轮当午，江川高铁站人潮汹涌。大多数是赶着节假日坐车回来与家人团圆的旅客，像姚杰两姐弟这样的要在此与家人分别的，或许也是少见。

  “好啦小杰，我自己进去吧。”姚颖笑着伸手向自家弟弟索要手里的大包行李，语气温柔。

  “到站后给我发消息。”

  “你的语气怎么跟刚才我和老妈打电话一样，好啦，我到时候在‘其乐融融一家人’群里发消息，可以吧？”姚颖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

  “嗯，路上小心。”

  “好，再见啦。”

  “再见。”

  姚杰挥了挥手。刚转过身，还没从分别的情绪中缓过神，就看见一个顶着火红发色的人气喘吁吁地从公交车上下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向他招手跑过来。

  “嗨！怪杰！！”

  凌亮整个人就像背着整束阳光一样在骄阳之下向他奔赴而来。

  远远地就能看见来人小麦色皮肤上的一身汗珠，姚杰简直哭笑不得。

  “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了，我来接你啊！”

  “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家门口接我。”

  “那可不行！”

  那样就太晚见到你了。凌亮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

  

  

  

经常会想念我在国内短暂的大学生活，那些匆忙的闷热的充满暴雨的夏天。

你不会永远活在那个夏天，可永远有人活在那个夏天。

第二个周末姚杰约了郭睿去了江边。那里离他们家近，离大学城远，走在步道上一瞬间会以为自己还穿着校服。姚杰想起初中那会儿自己跟郭睿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让赛冷战了一年，那会儿也是在这条步道上跑来跑去，一晃快要七年。

“你还会玩悠悠球吗？”

姚杰瞥他一眼。郭睿说那必不可能忘。姚杰就从兜里掏出冰魄说咱俩练练？

郭睿说你个老六我没带球出来啊。

结果两人跑到郭睿家，扒拉出尘封多年的初代玉麒麟，又跑到五金店去买润滑油和螺丝刀，好歹是把这老伙计打理明白了，又跑到莲花山上那个公园里，找了块人少的地方开打。姚杰虽然手速不比当年，但上周毕竟刚摸出来练过，开始的动作还是要比郭睿娴熟很多。然而郭睿也不是省油的灯，几分钟就找回了手感，开始跟姚杰你来我往地切磋起来。

他们退役多年，手法不比十几岁时精妙，基本还是点到即止。公园里散步的大爷大妈路过的时候会好奇地向他们投去目光，跟自己的子女或者老伴儿窃窃私语，也有小孩子拿着自己的悠悠球跑到他们俩边上看着学的。但他俩就不说话，纯凭眼神及手上的动作交流，孟春的天气里就站在那一下午，挪都没挪过一步。

谁先说话谁孙子。

两人身上都沁出一层汗。姚杰本来就白，出了汗更白，跟郭睿那身发亮的古铜色对比鲜明。他们退役后也健身也晨跑，但很少再这样面对面地站定，一战一下午。

江水滔滔，时光倒转，直到华灯初上。

晚霞收敛，薄暮西沉。饶是他们手上的茧都还模糊地留着，姚杰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上也磨出了一圈鲜红的痕迹——其实郭睿也有，但他黑，看不出来。

两人非常同频地甩了甩手，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然后姚杰脸一垮。

“完了。”他抬头看郭睿，“知意的电话我没接。”

姚杰靠在树后面接电话的时候郭睿在自动贩售机前看饮料。这贩售机几年前换成扫码的了，他们习惯的鲜橙多也没了，剩下一瓶果粒橙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里。不过郭睿现在也不喝这种速溶果汁了。

他扫码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仰脖子吨吨吨。春末夏初的晚风已经不再凉得沁人，反而是微醺。郭睿抬手抹了一把汗，往树后面看了一眼，模糊听见姚杰在解释些什么。

“没来得及看手机......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晚风嘈杂，再具体的内容他也听不见了。郭睿就自己站在那里等了十来分钟，直到姚杰放下手机。他拍了拍姚杰的肩膀，后者摇摇头，歉意地一笑。

“不过确实，你多少提前报备一下。我看于净每天干点什么都大呼小叫地跟丽丽汇报，你这一下午杳无音讯的人家不担心啊。”

姚杰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吃过晚饭回到大学城，默契地分道扬镳。姚杰回到宿舍的时候板寸哥他们几个刚开了一波团，报点和粗口此起彼伏，振聋发聩。一波团打完后板寸哥回泉水补状态，看到姚杰瘫在椅子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老姚，下午知意找你来着，我说你跟朋友出去了。”

姚杰点点头，收拾衣服洗澡去了。板寸哥没再多说，继续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三个人的键盘声被一道玻璃门隔绝在浴室之外。当热水浇在头顶时，姚杰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他看到罗知意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是麻的。

——去喝奶茶吗

——晚上出不出去吃饭

——睡着了咩？

——男人，别不是在外面有狗了吧

——？？？

......

——【未接来电】

——手机静音了？

——【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

他拨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了置之死地的觉悟，但当听到罗知意带刺的语气时，姚杰的呼吸仿佛被一团烈火阻塞，挥霍了所有可能被获取的氧气。罗知意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姚杰闭上眼，收拾出心平气和的嗓音：“抱歉，出来得比较匆忙，没看手机。”

“干什么能五六个小时不看手机？就算有，提前跟我讲声下午有事很难吗？”罗知意的声音开始拔高，隐约还带了点鼻音。姚杰咬着嘴唇，“以前练球都是五个小时起步......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就你有事？”罗知意冷哼一声，“明天我跟许安去逛街。”

......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嘟嘟”的忙音还回荡在姚杰耳畔。今天跟郭睿出去练球明明很快乐，可他为什么这么累呢？

忘了报备，一件小事而已，为什么要吵这一架呢？她不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姚杰关上水龙头，套上T恤，走出浴室。他难得没有坐下来看书等熄灯，而是戴上耳机，径自爬上了床。他开始看以前比赛的录像，有国内的也有国际的，那时候他父母都不在，姐姐搬出去了，练球练到深更半夜，也是没人管他的。

多少个夜晚，不是跟队友或者郭睿，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训练室，陪着窗外的月亮爬到头顶。那时候兼顾着学业还要打比赛，累吗？

好像没有这么疲惫过。最难过的时候也就是团体赛打输了，跟郭睿干架了，被迪兰嘲讽了，连凌亮三天两头干打雷不下雨的造反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而已。

那时候的人际关系有这么伤脑筋吗？

大三的期末大约是各位留学党最兵荒马乱的时候，但对于保研党同样不算轻松。姚杰之前在实验室肝得昏天黑地，项目结束后也没好到哪去。他期末前熬了几个大夜，还带着罗知意一起熬，头发又白了几根，将将是保住了前10%的排名。

这么一来，保研名额大概就能定了。

罗知意这个暑假没有回家，留在江川市实习。姚杰也就回家住了半个多月，其余时间还是待在学校里，每天往实验室跑。他是本来就忙，罗知意一忙起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工作日有时连晚饭也来不及一起吃，只能等到周末。但姚杰还是尽量每天早上送罗知意到公司，给她带早饭或者盯着她吃完早饭，再自己回学校；实验室不忙的时候，也会在下班的点出现在罗知意公司门口。

这天大雨瓢泼，哗啦啦地往地面上倒。浓厚的湿气溅射在罗知意的凉鞋和小腿上，和汗混在一起，黏腻腻的。许安有事，中午就走了；姚杰这一周都跟着导师在外面采风，今天还没回学校；所以她大概得举着那把小小的单人伞，一个人顶着暴雨走到地铁站。罗知意抿了抿嘴唇，从包里掏出小皮筋，很快地扎了个丸子头，准备开冲。

她刚把包抱在胸前，就看到一个银发白肤的人影从街角走来，穿着深蓝卫衣，一手举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一手抱着一件外套。

“你怎么来啦？”罗知意冲他喊。

“那边也下雨，提早结束了。”姚杰道，“走吧，赶快点，地铁估计挤。”

罗知意也不废话，就扑进他怀里，把他腰一楼，两人快步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出站后雨似乎小了一点，但罗知意的凉鞋湿了水有点打滑。姚杰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人箍在自己怀里。

一人撑伞两人行，在蜀地的烟雨里，也是一道风景。

走到H大门口，罗知意在在她常来的那家甜品铺子停下来。姚杰跟在她后面进去，看着她选了黄桃芋圆椰汁糖水和红豆紫薯面包，打开微信准备付款，恰好看到消息。

马丽娜问他，江川市最正宗的火锅店在哪家。

小更一下，想我了吗（???）

前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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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酷暑被空调排扇全然挡于窗外，昨夜放在桌子上的柠檬香薰飘出些许淡淡沁人心脾味道。而偌大办公室内独剩自己占有一份清凉的感觉，让叶霜不自觉放下鼠标视线移开电脑屏幕，忙里偷闲着全身心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砰。

  结果办公室门猛地被某知名做事风风火火的凌姓少年轰开。

  “叶霜姐姐！”

  “小亮同学，虽然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只有我在，但你也稍微矜持一点，会吓到人的。”叶霜带有一丝无奈笑意的语气轻声劝道，边说着还边戴正了自己那顶鸭舌帽。

  “烈火队指导老师可以内定一个烈火队成员名额对不对？”

  “嗯。”

  “指导老师就是你对不对?”

  “当然。”

  “内定名额就是我对不对?”

  “啊哈哈……不是。”

  凌亮如遭雷击。

  “不会吧叶霜姐姐?你开玩笑吧？”凌亮急得在办公桌前心急如焚地转圈圈。

  “真的不是哦。”叶霜拉出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我还以为怪杰说的我的机会是这个呢，不可能啊，你居然没有把内定名额给我天才凌亮！”

  “这个名额是留给一位转校生的，嗯……他下午就来这里报到了。你可以再来一趟跟他见一面。”

  “我不要见什么鬼转校生！叶霜姐姐，我是来找让我回烈火队的办法的。”凌亮捶桌。

  “小亮，跟以前比起来，你果然变了很多嘛。感觉以前对你来说，加不加入烈火队都无所谓的。”叶霜重新把视线投回电脑屏幕上开始忙自己的课件。

  “哎呀叶霜姐姐，我真的很着急。”凌亮挪着椅子向她凑近，“烈火队不能没有我天才凌亮的，你知道的！要是怪杰带着他半吊子水平的队伍在明年一月份比赛的时候被打得落花流水在赛场上嘤嘤地哭，那我可太内疚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小杰的。”叶霜敲下一个回车键，慢悠悠开口。

  “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呀叶霜姐姐，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偷听比赛曲目作弊的。再说了，我天才凌亮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作弊也完全可以进入烈火队……”凌亮突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叶霜姐姐，当初是你叫我玩2A的！是你这个指导老师给我泄露比赛曲目，我要去告发……”

  “……坐下坐下！”叶霜满头黑线，把人拉回椅子上坐下来，“又关我什么事，我当时是为了帮罗莉解决问题，可没有那个意思。”

  “是吧?既然是误会，那叶霜姐姐你就帮我向上级领导反馈一下让我能重新参加复赛嘛——”

  “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在报告上提过了。我最多能帮你争取一年后撤销，明年新生开学烈火队招新时你可以参加选拔。”

  “那是什么时候？”

  “明年九月份。”

  “那也太久了！绝对不行！明年一月的悠悠球锦标赛怎么办?”凌亮坚决抗议。

  “什么怎么办，我相信小杰，还有新队员的加入，再者还有罗莉小凯他们坐镇呢。”

  “……谁?”

  ……

  下午时分，到办公室刚领取完学期总结奖学金的姚杰临时接到任务，带新转来他们级的转校生到处逛逛参观一下校园风景。

  不料在拐角处就遇到那个朝前猛扑而来的某知名热血笨蛋。

  “呀怪杰你怎么在这……！”凌亮一个急刹车，先是看到姚杰，随后才看到姚杰身边的人，声音顿时高八度，“我靠，陈凯，你他妈怎么在这！！！”

  棕发少年也有些意外地笑着挠了挠头，往姚杰边上靠了靠才打招呼道：“哈哈，很意外吧？”

  “岂止是意外，简直是非常意外！”凌亮两手抓住他的肩膀带离姚杰身边猛晃，像只树袋熊抓狂一样朝他喊，“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啊喂！你来崇明中学可是件大事啊！”

  陈凯却意外轻松地耸了耸肩，拍了拍自己面前这个三年未见显得有些急躁的好兄弟，说道：“这不也是刚来没来得及和你说嘛，我也是刚刚才见到队长。”

  姚杰闻言点了点头。

  “可是你一来就占了我的内定名额，可恶！”

  “嗯?什么内定名额?”陈凯一脸懵。

  姚杰觉得好笑，拍了拍陈凯的肩示意他边走边说：“噢，也没什么。忘了和你提，这家伙已经不是我们烈火队的了。”

  “怪杰，你放屁！”凌亮骂骂咧咧紧随其后。

  ……

  于是三人就这么一路谈天说地着来到了食堂。

  “小凯，我跟你说，三号窗口的阿姨手最抖，千万不要去那里。五号窗口的阿姨给的牛肉最多，但她特别喜欢怪杰，每次都给他打最多，谁站在怪杰身后谁吃亏……”凌亮滔滔不绝地在前面给陈凯讲述着崇明中学饭堂的“新手攻略”。

  “队长！”一阵熟悉的银铃般清脆的唤声在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姚杰踮起运动鞋鞋尖，下意识地想溜之大吉。

  罗莉依旧挂着一如早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他们接近，一边碎步着走来一边打招呼：“小亮，队长你们也在这呀真巧……诶?你是……陈凯?”

  “bingo！”陈凯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回应道。

  “呜哇，你怎么在这！太好啦！”

  “我啊，我是因为转学……”陈凯清了下嗓子就开始准备讲述他的经历。

  “咳那个等会再说，队长你跟我来一下～”罗莉拖着姚杰就走出了排队队伍。

  凌亮在后面没拦住，感到莫名其妙地哎了几声。

  食堂的大风扇吱吱地转动不见有带来多少凉意，却是制造了不少吵耳的噪音。罗莉带着姚杰来到风扇下，认为这是个绝佳的私密谈话地点。

  “今天告白吗?”罗莉闪着星星眼。

  “……”姚杰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不会告白的。”

  “队长～”罗莉继续拖着长尾音，“你确定——”

  “我有权利决定烈火队复赛选拔选手的去留。”

  “我还有叶霜姐姐和方大堂教练能把我留下来呢。”罗莉眨眨眼。

  “周五烈火队特训，我作为队长认为罗莉同学可以加训半小时。”

  “喂，队长，你这样我可以不帮你保守秘密的……”

  “一小时。”

  “队长！”

  “一个半小时。”

  “我错了，我走。”罗莉做了个鬼脸，灰溜溜地跑了。

  ……

  而另一边不明所以的吃瓜二人组开始分析。

  “罗莉这是在干嘛？”凌亮问。

  “嗯……在向队长撒娇?”陈凯认真点评。

  “啊?”凌亮竖起耳朵，“她向怪杰撒娇干嘛？”

  “不知道。你管呢，说不定他们两个谈恋爱了。”陈凯把视线投回食堂窗台，“别看了，快到我们了。尖椒干豆腐和地三鲜哪个好吃?”

  然而凌亮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不放，语速加快:“不可能谈恋爱，你看怪杰很明显地不想搭理她！”

  “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你懂什么，哎呀快帮我选啦。”陈凯看着前面满盘的菜肴简直想要流口水。

  “不可能不可能，总之怪杰绝对不可能跟罗莉谈恋爱！！”凌亮抓狂似地紧紧拽住陈凯的袖子。

  “你急什么呀？你喜欢罗莉啊？”

  “当然不是。”

  “那你说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队长呢，gay里gay气的。”

  “……”凌亮沉默片刻，放开了陈凯的袖子。“咳，那个，尖椒干豆腐好吃。食堂的地三鲜炒的太油了。”

  “哦。”陈凯一时没适应过来这个话题转变，但还是重新把目光投回打饭窗口。

  没多久姚杰就回来了。

  “诶，罗莉呢?”陈凯问。

  “和她朋友去吃饭了。”姚杰答。

  凌亮莫名其妙松了口气。要是姚杰把罗莉带过来，陈凯这小子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说对。

  临近白露，秋月转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的时候原先燥热的食堂逐渐有了凉意，三个人选在角落一张大小合适的桌子，开始迎接陈凯正式转来崇明中学的第一餐。

  “所以，你是因为你爸爸的原因才转学来崇明中学的?”凌亮扒拉了一口饭，嘴上沾着一颗米粒，问道。

  “嗯，因为从前年开始就有自媒体来我们的面馆探店，涨了不少人气，吸引了很多投资商，要加盟我们陈氏面馆。第一家分店就打算在江川市开，我爸答应了，但怕砸了招牌还是决定亲自过来，正好他觉得江川市的教育资源好，顺便也帮我办理了转学手续。”

  “那你们原来那家店怎么办?”

  “我哥管着呢，没问题。”

  “看来这几年你哥哥的进步也很大呀。”凌亮畅快地喝了口汤，举起碗想和他们干杯。

  结果陈凯没打汤，只有姚杰理解到了他的念头，和他意思意思地碰了下碗。

  “不说我了，你们呢。最近过得怎么样?”陈凯看向姚杰。

  姚杰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吗？嗯，最近刚刚领完新一年的奖学金，前不久全国悠悠球选手排行榜上刷新了……”

  “停！”陈凯差点被一口豆腐皮呛到，忙让人打住，“不用凡尔赛哈，就是说近况就行了。比如说，嗯，有没有谈恋爱什么的?”

  “对，快说。”凌亮瞬间停下扒饭的动作，猛盯着姚杰。

  姚杰感到莫名其妙：“没有。”

  “真的?”陈凯做了个思考状的动作，“那你和罗莉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们看到你和罗莉打情骂俏！”凌亮率先开口，随后意识到不对劲，轻咳两声，“……小凯这么说的。”

  “……我们只是在聊事情。”姚杰无语。

  “什么事?”陈凯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与你无关。”

  “跟我有没有关?”凌亮随口插一句。

  姚杰一时语塞，有些舌头打结：“也……也无关。”

  “好吧。”陈凯把自己吃干净的碗筷收好，悻悻地转身离开。

  凌亮吃完最后一口饭，也跟着站起来准备离开。没想到姚杰一把把他抓住，随即……捻去了他脸上的那粒米饭。

  一脸懵逼的凌亮同学眨巴了下眼睛。

  已经看着那粒米饭不顺眼很久的姚杰同学拍了拍他，示意他可以走了。

  

  

给520还的债，假如马丽娜被烈火队发现时迪兰去接她。

短，特别短。

“马丽娜！”

开灯的一瞬间，姚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伴随着楼外隆隆的雨幕，一齐向马丽娜扑来。她没料到这一出，一时间忘了反应。

“......真的是你。”

姚杰闭上眼不去看她。马丽娜扫视一圈，挑起一个轻蔑的笑。

“的确，一切都是我做的。”她抬着下巴，抄着手，眼神灼亮。那三个小男孩群情激奋，掏出悠悠球就要动手。她不躲不闪，出招迎战，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被掀翻在地。她顶着气旋紧张地要去拾烈焰凤凰，却不想姚杰挡在她身前。

“住手！”

她一愣。

好像以前有这么一回，也是有人这样把她护在身后。但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了。

......愚蠢。

可谁也没想到这还不算今天最惊心动魄的，直到有个人出现在烈火队训练室门口，狼狈不堪浑身湿透，裤脚和金色的发梢还在滴水，一双碧色的眼却依然夺目。

他提着一把黑色的伞，身形依然笔直而矜贵。他向姚杰微微颔首，“打扰了，我来接我的队员。”

叶霜微微眯眼。

迪兰实在很经得起打量，不论是容貌还是姿态，被暴风雨摧残过，并不能改变他优雅的骨骼。他也不管其他人反应如何，径自走向姚杰身后，蹲下来，递给马丽娜一只手。

“走吧。”他说。

“迪兰你什么意思？我们烈火队跟她账还没算完呢！”凌亮大喊。迪兰充耳不闻，扶着马丽娜站起来，自己隔在她和姚杰中间。

他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才转头看向姚杰，“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现在雨下大了，我要带我的队员回去。”

“姚杰，你还有别的事吗？”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绿莹莹的眸子直视着姚杰，不躲不避。马丽娜被他身上大雨的气息包裹，感觉到他手指冰凉，掌心却还残留着几分温热，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在纽约市政厅门前的时候。

那时他意气风发，如今他满身风雨，可掌心的温度始终如一。姚杰哪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最后都沉甸甸地咽回去。

一败涂地。

他摇摇头，撇过脸，“你们走吧。”

迪兰就真的牵着马丽娜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迪兰咳嗽了两声，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马丽娜把身上烈火队队服的外套脱下来，裹在迪兰肩上。她的尺码当然不够大，迪兰肩上多出来的明晃晃的橙色却比任何时候都扎眼，仿佛暴雨中的一束阳光。

前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想到今天是周末，多更了一点，赶上521的末班车。

——

  最后这个安慰性质的拥抱仅仅维持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姚杰松开他，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还有机会的。”

  “……什么意思？”凌亮胡乱抹了把脸，亮晶晶的眼睛重新与眼前人对视。

  “你有很多机会加入烈火队，无所谓选拔。”

  “比如说?”

  “小亮！”罗莉的声音像炸锅一样在门口骤然响起。

  姚杰敛了声，稍微往后退几步。果然下一秒这个双马尾女孩就抽泣着呜呜呜地向凌亮扑过来，踮起脚把人的脖子搂住，凌亮差点喘不过气来。

  “哎呀干啥，我好着呢！”

  “呜呜呜谢谢你，我刚刚去找方教练解释了他们说没办法，本来应该是取消我的成绩，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小亮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边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凌亮却还隐约看见姚杰的脸色黑如锅底。

  “等会等会，我不怪你，你先把我放开！”凌亮垂死挣扎。

  “好。”罗莉乖乖点头，松开凌亮的脖子，“队长，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办法他自己想。”

  姚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怪杰！你等等我！！”

  凌亮紧随其后，罗莉小碎步也跟在后面走。

  “你惹队长生气啦?”罗莉小小声说。

  “我没有啊。”凌亮喊冤，“可能气刚刚那件事。”

  “那件事是我的错！你等着，我帮你解决。”罗莉很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脯往前。

  三人走出体育馆，凌亮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观察。

  “那个，队长呀。”罗莉跟到姚杰边上，开口道。

  “什么事?”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回去好好练球吧。”姚杰尝试放轻语气对这个女孩。

  “也不是小亮的错！”

  “嗯，我知道。”

  “那你生谁的气呀？”

  姚杰闻言脚步一顿。

  “我没生气。”

  “可你刚刚……”罗莉探了探脑袋观察姚杰的脸色，突然神色一凝，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姚杰问。

  “没事没事。”罗莉小脑瓜子转得飞快，又抛出一个问题，“队长，你前段时间经常和小亮待在一起吧?”

  “嗯。”

  “小亮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嗯？”姚杰突然放慢脚步，视线转向她。

  “哎呀，没有没有，就是我们班最近有些女生跟我说喜欢小亮，让我帮忙探探口风什么的。但是我跟他除了同班以外也不常见面，还是队长你了解他，所以随便问问。”罗莉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别把生活重心放到这些事情上面。”姚杰严肃道。

  “知道啦，队长你好像个老干部哦。”罗莉嘻嘻一笑，“不过，队长……”

  姚杰被她突如其来的停顿也放停了脚步，垂眸看她。

  “队长，你其实是不是喜欢小亮的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了不明觉厉的尖叫把他们的对话就此打断。

  罗莉一脸恼火地看向自己和姚杰身后隔着老远摔倒的凌亮，还有他不知道从哪儿捅下来的一个极大的马蜂窝。

  “怪杰，罗莉，快跑！！”

  看到凌亮一骨碌爬起来率先叫上他们逃命，罗莉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不过，在跑起来的过程中，罗莉好像有看见，姚杰是在笑的。

  关于“队长，你其实是不是喜欢小亮的呀?”这个问题，姚杰听到了，是会笑的。

  罗莉认为，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

  最后马蜂窝还是被赶来的保安大叔解决掉了。

  一路到了学生宿舍区，罗莉自然而然地走向女生宿舍栋那边和他们挥手告别，自始至终没再向姚杰提过那个问题。

  “哎，怪杰，你还没告诉我，我的机会是什么呢？”

  “……”姚杰有些心烦意乱，径直往前走没理他。

  “怪杰！”凌亮大声把他叫住。

  姚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从口袋摸出了雪磷锋：“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不如说正中凌亮下怀。

  于是这两个人就这么在宿舍大门外比起悠悠球来了。一直到日落西沉，霞光铺过铁门的外表，两人才肯罢休。

  “好吧，平局。”凌亮收球，还有些不忿。

  “回去吧，我走了。”姚杰转身。

  “哎，你去哪?”凌亮把他叫住，挡到人面前。

  “食堂。我饿了。”姚杰诚实地回答。

  “不许去。我心情不好，要溜出去吃麻辣牛肉拉面，我要你陪我。”

  凌亮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但他没想到，姚杰点了点头，说：

  “好。”

  ……

  崇明中学的南墙一直是保安把守的弱区。此话出自军训期间常常翘课离校的凌亮同学。

  南墙的花草从堆满杂草，也显然是鲜有人打扫。凌亮示意姚杰蹲下，让他能踩着对方的肩头翻过去。

  “快点，不然待会儿保安大叔吃完饭就该来遛弯了！”凌亮催促。

  “……”

  但姚杰的态度还是很明显拒绝。凌亮叹了口气，他本来也只是捉弄一下姚杰，这堵墙靠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翻过去，他只是担心自己这个优等生队长。

  “好吧，这样，我在下面，你在上面踩着我翻过去。”

  “可以。”

  但是当抬起头看到姚杰翻墙时矫健卓越的身姿之后，他总感觉自己有点上当受骗了的意思。

  等到一齐爬到墙面上纵身一跃，凌亮却突然听到姚杰一声闷哼。

  “怎么了，怪杰?”

  “没事，刚才动作太大，之前脚伤的旧疾犯了，拉伤了一点而已。”

  “之前踢足球落下的脚伤?”凌亮皱眉。

  “是。”姚杰拍了拍他，“没大碍，走吧。”

  但一路上姚杰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坡足的意味，这让凌亮不安起来。

  “我背你吧怪杰?”

  “我还没有残废，面馆到校门口只有不到五百米。”

  “哦……”

  ……

  饭店时的拉面面馆，还未进到店面就已经闻到香气扑鼻。凌亮两个人幸运地找到了角落里的剩余的两个座位，点完单之后开始悠哉地等面。

  “怪杰，你不能吃双倍麻辣真的亏了，根本吃不到麻辣牛肉拉面的精髓！”

  “你不是说麻辣牛肉拉面的精髓是牛肉吗？”

  “这两样都是好不好！”

  姚杰也懒得与他辩驳。

  “说真的，怪杰，如果烈火队没有我，明年一月份的比赛有把握吗？”凌亮突然没由来地这么问。

  姚杰给自己和凌亮各倒了一杯茶水，听他这么说，倒茶的动作微微一滞。

  “有。”

  “靠，凭什么?”

  “我带的队伍，从来不会出错。”姚杰抿了一口茶水，但又突然一愣。他想起凌亮加入烈火队前的那次团体赛……

 凌亮看眼前人喝茶喝着喝着发呆，把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喂，怪杰，发什么愣?”

  姚杰这才敛了心神。

  他突然意识到，凌亮的出现，确实让他改变了很多，让他得到了很多。

  与其说是烈火队不能离开凌亮，倒不如说是，他姚杰的生命里，不能离开凌亮。

  也许，罗莉是对的。

  

  

  

*跑来更新了

*这几天一直在写但是感觉好长完全写不完了哈哈

*感觉标题记录方式很快就要改了不然不够写

*本章终于开始兰杰糖饼（你好慢

*娜姐真的强哈哈哈哈

*祝观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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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杰的伤在柳依依的照料之下不过多日便痊愈了，那之后迪兰也按照约定开始指导起他那久久未能精进的武功。

“这段时间你感觉如何？”几天的切磋下来，终于有一日迪兰不再与姚杰动手，他今天换下了平日打斗时所穿的装束，身披着柔软细腻却极易受损的绸缎，连寻常束起的金发此刻也慵懒地披散在他薄薄的肩背之上。他此般打扮极为少见，不像是那个威震武林的飞鹰教教主，倒像是京城里有些不爱露面的贵族公子了。

在小院里斟上一杯清茶，迪兰一手扶着衣袖，一手将那青釉烧成的小盏递给姚杰，举手投足优雅淡静，就连刚刚所说的都仿佛不是什么武功，而是诗词歌赋一般。

“谢过教主赐茶。”姚杰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目光却始终落在迪兰身上逃避不开，那入了口的茶，最终也没尝出半点滋味来。

当还带有迪兰指腹温度的茶杯被放下的同时，姚杰掀起衣摆单膝落跪，不敢再去看迪兰的眼睛：

“请恕属下无能，这几日并未有武艺上的突破，仅是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水平。”

“很好。”

谁知迪兰并未发怒，反倒赞许了姚杰几句：

“我本就只是浅尝辄止试探了你武功的深浅而已，你并未顾及我的身份而逞强，我很欣赏你说实话这点。习武切忌着急，你的伤也才刚刚痊愈，更是要适可而止。”

“谢教主称赞……”

“好了，姚杰，那种尊卑规矩我都无所谓，听多了反倒厌烦。”迪兰伸出手来将姚杰从地上拉起，“无他人的情况下，称我的名字倒也无妨。”

姚杰又一次沉入了迪兰的眼波，他曾经从某人的眼眶之中见过这种目光，他知道，那是高位的寂寞。

只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伸手去触碰的觉悟，他只敢默默地守护，也只敢在这一件事中，证明自我的存在。

“教主……”

迪兰却微微将身子前倾，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在了一个暧昧的范围。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贴上的泛白的嘴唇，和他半阖着的慵懒的双眼，一切都发生得那样突然，又好像随意得无人去记忆一般——

这是来自迪兰的诱惑，他试图强烈地动摇姚杰的心。

左胸里的那块肉突然开始疯狂地跳动，这一瞬间像是延续了好几度春秋。姚杰感到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他看不透迪兰的意图，却好像已经在无形之中被他束缚住了手脚。

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逃离，迪兰却突然开了口：

“姚杰，不要后退。”

不要后退，接受他的感情——那是迪兰此刻明明白白想要传达给他的话。

可是一旦接受了，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他姚杰担不起迪兰的爱，所以他必须，必须封闭住自己那颗正为迪兰而悸动的心。

因此他才故作冷酷：

“这是教主的命令吗？”

他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

看着迪兰不再纠缠于此，姚杰暗自松下了一口气，是啊，他该为迪兰打消了他那心血来潮的念头感到轻松的，可是又是为什么……

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却好像少了一块东西一般。

迪兰在那一次邀请之后再也没有为难过姚杰，好像对他的感情真的只是贵公子的心潮澎湃似的，但姚杰永远无法忘怀那个瞬间的他，每每到了夜晚，他在卧榻之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那个身影，可是第二天面对迪兰的时候，他却还是会强行压下那种无妄之欲，试图把一切念头转移到自己那久久没有渐入佳境的武功上。

迪兰不久前在姚杰的体内输入了一股真气，让他用自己的内力去中和。与姚杰本身炽热的内力不同，那如同冰冻的荆棘一般的真气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最初姚杰完全无法抵挡，几度性情大变，屡次吐血，甚至有一次陷入过昏迷，迪兰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在他无法撑住的时候及时地封住他的心脉，才保证他不因此而断送性命。

那次昏迷是姚杰此次修行之中最为危险的一次经历，因为多次的失败所积攒的压力，他急于想要攻破难关，却险些遭到自己的力量的反噬。

醒来之后床边照看着的是柳依依，姚杰想要感谢她她却婉言推辞了，据她所说，自己只不过刚刚过来不久，药是马丽娜配的，人是迪兰救的。

“小女不懂什么武功，不知道教主大人用了什么方法救了左护法大人您，师傅她似乎不是很高兴，也不愿意过多透露，只说您的内力和教主大人的内力，可以水乳交融也可以两败俱伤，我实在是搞不懂。不过前几日教主大人是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今日却突然口吐鲜血……”

“教主他！”

听到迪兰受伤的消息姚杰支起了身来，体内那股力量随着他的苏醒又开始在他的五脏六腑冲撞着，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左护法大人您切莫随意乱动！教主大人那边有师傅候着不会有事的……”

“柳姑娘，我没有办法在教主受伤的时候心安理得地躺着，如果是你承了教主那份恩情，也……”

姚杰固执地扶着床沿站起了身，他是去意已决。柳依依心知自己无法阻拦他，也完全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于是将一旁挂着的他的衣物取来，替他小心地穿上，又搀扶着他走向了迪兰的房间……

马丽娜此刻正在给迪兰喂药，顺便故作生气地责怪眼前人做事毫无分寸，习惯了马丽娜如此性格的男人只是当成耳旁风，听听再应和几句便也足够了。

只是忽然，他一改倚着床沿坐着的姿势重新躺回了被窝里，还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丽娜刚刚把眉头皱起来，那边门就被叩响了。

她横眉冷对地让来者进来，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只顾着迪兰没有注意屋外的动静，一边腹诽迪兰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妖精。

“教主他……”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马丽娜没安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又道，“倒是你，没有了教主在身边就是个废物。”

姚杰却并没有想要理会马丽娜的讽刺的意思，他和松本尚不同，不喜欢逞口舌之快，他的心里此刻只挂念着一个人，也正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

“右护法大人，可以让我单独和教主待一会儿吗？”

马丽娜的那句“不可以”刚想从嘴里蹦出来，就感到一只手背着姚杰的视线在自己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该死的臭男人！她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住抽动，但还是按照迪兰的愿望对姚杰说：

“当然可以，药我先晾在这里了，万一教主等会醒了，记得给他喂了。”

她端着药碗站起身来，却一个“不小心”手下一滑，那碗便给卒瓦了，滚烫的药汁一滴没剩，全部洒在了迪兰裸露在被子外的手上。

“啊呀。”她佯装慌张，心里却别提多开心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现在就去再熬一碗，等会再给你送过来。”

手背被烫伤一阵钻心的疼，迪兰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怪只怪自己胆大包天，居然去招惹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左护法大人，那小女也告退了。”

马丽娜走了之后，柳依依也不再逗留，就正作辞别。

姚杰却叫住了她。

迪兰听到专属于他的那个沉稳如山的嗓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柳姑娘，等会带些敷药过来，教主的手刚刚应该是烫着了。”

他竟然如此心细……迪兰表面上不能有波澜起伏，在心底却不住地想要笑，他果真没有错看他。只是从前的那个人……难能的乐情在此处也转为了悲情，他不由得想起松本，姚杰和他还是完全不同的人啊，如果是他的话，即便是发觉了这微不足道的小伤，也不会有任何行动的吧，他的温情，留给的是自己身为教主的尊严，而并非是作为迪兰时那微不足道的希望。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只是不想看见飞鹰教的教主消失，才忠诚地献上了自己的爱吧。

只是姚杰无处可知迪兰此刻的心境，他的眼中只能看见那个为了自己而昏迷不醒迪兰，他知道，越是强大的人越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弱势的地步，就连看似不在乎得失的李非，也会在他刻意隐藏自己气息想要触碰他的睡颜的一瞬间睁开双眼。可是为了自己的一条，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性命，他却宁愿躺在这里，冒着虽然几率不大但是一旦发生便无可挽回的危险……姚杰没有办法不对眼前这个人改观。

“迪兰，其实一开始，甚至近到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都以为你是如同江湖所言的恶鬼。”在不用面对迪兰那双含着期许的眼睛的时刻，姚杰按照他的愿望叫了他的名字，“教内的规矩森严，接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任务，况且你连那个松本尚都能压制住，会让我那么想也不奇怪。”

迪兰被姚杰这话绕得有点晕，心想那松本尚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倒是姚杰对他自己的第一印象没能给他带来什么讶异，这个世上纷纷扰扰，能懂自己的人自会懂得。

“可是你的眼神很不一样，虽然藏着威严，却没有杀气，我也曾怀疑过你的温柔是否是伪装，但似乎在这飞鹰教里，接受过你的好意的人也并不少，你是一个很为身边的人着想的高尚的人，却为什么甘心做杀手这种污手的行当……”

那都是藏在迪兰身份背后的秘密，迪兰希望姚杰懂自己，可他却有太多太多瞒着姚杰。其实不光是姚杰，松本尚也好，马丽娜也好，这个飞鹰教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过往。

有些东西，迪兰只想自己背负，并不想把别人牵连进自己的世界，这是他的一点固执，却也到底是他孤身一人的写照。

可是姚杰俯下身吻了迪兰的唇瓣，如同蜻蜓落水一般，又轻又浅，但对于迪兰来说，这个吻却像是侵入自己世界的一缕阳光，那原本的一片混沌与黑暗，此刻正逐渐消弭。

为什么……他明明拒绝过自己一次，又为什么再度折过身来，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来……

“我总是对自己说，不能对你动心，但那只不过是伤害了自己，如果你真的是罪无可赦，我宁愿承受这种伤害，可是你……让我很动摇。”

那个会在山寨救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的人，那个会舍命为自己平息反噬的人，又怎么能够独独冷眼于朝廷，毫无缘由地对那些官员们进行杀戮呢？

迪兰是第一次听姚杰说出这些话，他曾经也以为姚杰是下定决心要与他保持上下级的身份，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手，所以当初听到他委婉的拒绝时，他惊讶，也不甘，虽然那些东西依旧会被自己藏在外表的那张皮下。

姚杰原来也是自己这样的人，他也有不想表现出来的东西，这种距离，说是遥远，知道了之后其实反倒让迪兰觉得安心。

所以他不准备继续窥探下去了，他在姚杰的注视之中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睛，但这次，这双眼睛里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教主，您醒了。”

又回到了这个冷冰冰的称呼啊……可是这一次迪兰不会再要求姚杰叫自己的名字了，那些不愿意在对方面前言说的秘密，就让时间与信任去慢慢打开彼此的心门吧。

【TBC】

前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提前祝大家520、521快乐，届时我会更文吗，我不好说，所以提前祝福。（顶锅盖跑）

*关于文中涉及到的悠悠球及比赛相关知识：都是我胡诌，你杠就是你对。

*关于文中涉及到的一些（我认为）非主要原作人物登场：剧情需要实在没办法又不想写原创人物觉得很怪只能硬塞点原作路人进来担任一些奇怪主线必备进行NPC，你杠你就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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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这场所谓的烈火队初选前面的项目对于凌亮来说都格外顺利。

  最后一项考核，是按固定曲目进行随机花式表演，由评委们打分。由于没有提前和音乐磨合过，还需要很快适应节奏点与悠悠球招式的配合程度，非常考验选手的应变能力与心理素质，所以给了大家十五分钟中场休息的时间自由活动。

  凌亮远远看着体育场评委席上的姚杰，不由自主地朝人招了招手，露出了一如他以往如同朝阳般耀眼的笑容。

  姚杰抿了抿嘴，没作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突然觉得，心中好像有了什么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悸动吗？

  脑子里杂乱的想法还没排出去，姚杰就感到肩上莫名一沉。抬头往斜上方一看，刚刚去和方教练商讨事务的叶霜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边上，还戴着那顶鸭舌帽遮蔽住她眼下阴霾看不真切具体表情，但能知道她是眺望着台下浅浅笑着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姚杰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其桌上的评分表。

  “你在担心小亮吗？”叶霜的语气带着一些笑意。

  “那家伙刚才的表现，是需要我担心的样子吗？”姚杰不自觉中语气带上了些骄傲，仿佛在得意什么事情，意识到之后才轻咳几声敛了神色。

  “嗯，看起来你对他充满信心呀。”叶霜眯起眼笑着拉开凳子坐下，“可你却一直看向他的方向，为什么?”

  “怎么了？我自然要多关注他一些，这家伙的实力你不知道吗，为了明年一月份的比赛，他是烈火队手里最稳妥的一张牌。”姚杰摆出一副队长的样子严肃道。

  “哦，好吧。”叶霜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然后空气就变得沉默起来。姚杰觉得奇怪，看了一眼叶霜的方向，发现对方正在气定神闲地研究矿泉水瓶成分表。

  ……什么意思?她不应该接着问吗？

  姚杰有些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你……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

  “嗯?什么呀?”叶霜像突然来了兴趣，笑眯眯地放下矿泉水瓶用胳膊肘撑起下巴重新看向姚杰的方向。

  “就是，关于凌亮。”姚杰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哦?你和凌亮吗？”叶霜继续笑。

  姚杰：“……”

  自己绝对是上当了吧！

  “不是。”姚杰移开目光，头脑风暴着，“关于你离开的这几年凌亮有没有训练什么的，现在的悠悠球水平怎么样。”

  “噢，你了解吗？”叶霜还是笑。

  “了解，前几年我都有和他在一起单独出去训练。”

  此话一出，姚杰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哦——”叶霜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那小亮现在水平怎么样？”

  “还不错。”

  “和你比?”

  姚杰往那个火红发色的热血笨蛋方向看了一眼，难得地勾起嘴角：“目前，还不如我。”

  “那他可要好好加油了。”

  “我会拭目以待。”

  姚杰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地笑了。

  这是凌亮在台下看到的一幕。叶霜姐姐回来了，姚杰和叶霜聊的很开心。这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他心中却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有点难过，只是一点点罢了。

  叶霜姐姐回来了，是好事。平时板着臭脸的怪杰笑了，也是好事。为什么自己会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算了算了，不许想了，选拔赛要紧！

  他咬着牙把手里的光子精灵握得紧了紧，重新开始进行一些基础的练球招式。

  “小亮！”凌亮远远听到罗莉在叫他。

  “哎，怎么啦。”他收球，站定问她。

  “你怎么在用光子精灵啊？你的两个雷霆带了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今天的项目用到的1A招式比较多，蝶形球方便，就用光子精灵啦！雷霆……带是带了，两个?怪杰那个啊……在是在，一直在我书包里呢。你等等，我拿给你。”凌亮嘀嘀咕咕道。

  他到休息场那边拿到自己书包翻找了没一会儿，重新回到罗莉身边，把她要的两个雷霆递到她手中：“喏，给你。不过你要这两个雷霆干什么?”

  “谢谢。”罗莉接过来，然后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刚才无意间偷听到比赛曲目了。”

  “什么？！”凌亮惊了，这什么欧皇体质。

  “就是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我偶然路过，看见方教练在调试音响，放了那么一小小小段，我听过那首歌，一下子猜出来了。”

  “小的佩服……”凌亮长叹一口气。

  “是一首快节奏的歌，我觉得最好用快速上手的2A招式，不怎么专门注意卡点也能轻松配合上音乐。所以才来问你借鼓型球。”

  说话间，罗莉已经用双手各持着雷霆尝试着一些简单的2A招式，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涩甚至笨拙。

  “哎呀……我果然还是不擅长2A。还给你吧。”罗莉叹了口气，把两个雷霆还到凌亮手中。

  “你一向都是擅长1A的嘛，别灰心。”凌亮安慰道。

  然后他们散开要各自练习，凌亮正准备去把雷霆放回包里，就听到罗莉一声惨叫。

  “啊——”

  “怎么了?”

  双马尾女孩耷拉着沮丧的脸，一手提着自己不再转动的配球。

  “完了完了，可能是前几天忘记上润滑油高强度练习之后轴承坏了，我的幻影光波呜呜——”

  “怎么这么突然。”凌亮一路小跑着过去，拎起来看了一眼，“我们上去找叶霜姐姐吧。”

    等来到叶霜面前，确认了确实是轴承出了问题后，大家都长舒一口气。但与此同时方大同教练在台下吹的那一声宣告休息时间结束，要求选手集合的哨声响，再次令人的心重新悬起。

  “我倒是可以帮你换轴承，但是手边也没有那么快有可以换的工具呀。我需要走回办公室。罗莉你是第几个出场?”叶霜有些伤脑筋。

  “二……”

  “啊，这可麻烦了。”

  这可能是欧皇罗莉此生最不幸运的事件之一。

  “能不能把罗莉的出场顺序调到最后一个?”凌亮问。

  “如果到最后还没有换好呢?作为一个悠悠球手，你不应该随时准备好备用球吗？”坐在叶霜旁边的姚杰重新摆回了队长的架子，有些严厉地拍桌子训道。

  “你个怪杰别对罗莉这么凶，又不关她的事！”凌亮下意识地就抓住姚杰的手腕。

  ……

  两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持。

  “别吵啦，先解决问题。”叶霜拍了拍两个少年人的肩。

  姚杰抬眸目光与凌亮交错了一瞬，又匆匆避开，鼻间轻哼一声。

  “要不，你还是用我的这两个雷霆吧?”凌亮从口袋里拿出球来递给罗莉。

  姚杰抬头看见属于自己的那只雷霆，心里更加不爽了。

  “我2A玩不好……万一进不了烈火队……”

  “那就拿一个，玩1A?”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能够用鼓型球玩1A?”姚杰闷哼一声，心中不快愈发明显。

  明明是夸人的话，凌亮听着也不是很痛快。也哼了一声，不作回复。

  叶霜有点纳闷，今天这两个人较劲的次数怎么突然翻倍了。但还是耸了耸肩，拍了拍罗莉，“这样吧，小亮，你把光子精灵给罗莉，你用两个雷霆，2A可是你的强项，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那就快快上场吧！”叶霜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们带离主席台。

  临走之际，凌亮用拿着姚杰那只雷霆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拥有它的实力的。”

  “拭目以待。”姚杰的声音很轻。

    ……

  为了防止后面的选手听到前面的选手比赛曲目偷偷开始练习而非即兴表演，所有尚未上场选手都跟着方大同教练到了候场室里等待上场，看不到比赛状况。

  但当看到罗莉比赛完下来信心满满回到候场室和自己击掌的样子，凌亮就知道幸运女神肯定还没放弃这个可爱的女孩。

  “球还给你，我上场前调了一下球绳的长度，不过刚才调回来了。光子精灵和我配合得很默契。”

  “不用了，帮我放回书包吧，谢谢。”

  叶霜说得对，2A可是自己的强项。

  而且，自己也跟怪杰说好了，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有拥有他的雷霆的实力的。

  轮到自己上场时，他掏出右手那只姚杰曾经训练用过的配球雷霆，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他站在场上，数百道目光向他聚焦。

  前抛发球，双手快打，回旋花式，音乐鼓点节奏跳跃。

  还有，姚杰的目光。

  逐渐加快的快打次数，逐渐复杂的球绳交错。

  音乐与汗水在场上彰显着少年的热血与青春。

  短短一分钟的音乐，停了。

  凌亮收球，喘着粗气，享受雷打般的掌声与欢呼。他抬起头，看到了恍惚间看到了落日在窗外透着难得的光晕，落下来，照射着，姚杰的笑容。

  他的口型好像在说：“不错。”

  ……

  最后的结果公布，凌亮是当之无愧的评分第一名。

  “我宣布，不用通过周五的复试，各项评分及总分第一的凌亮同学可以正式加入烈火队了！”叶霜的声音通过学校话筒的声音散播在整个体育场，台下人众说纷纭。

  而后，竟有人在角落里挤出一句盖过这则消息更甚的喊话来。

  “我举报，这场选拔不公平！没意义！凌亮和裁判姚杰提前沟通泄题！”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昨天和花开讲起的时候发现居然上次更新已经是一年多前了

*我错了我错了

*虽然我还是没把这个故事构思完（被打死

*我会加油填坑的（泥奏凯

*祝观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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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那是那年冬天最后的一场雪，温润如玉的公子坐在庭院中央冰封的石凳上，如观世流转般注视着已经落败、如同丝絮般的残雪，不自情地吟道。

身后替他打着伞的男人不解，询问公子所言何意。雪花落在他伞外的头颅上，与他那银灰色的发丝甚是般配。

“小杰啊……”公子的目光延伸到很远很远，穿过宫闱，穿过闹市，穿过田野，不知将会落在何处。他看着看着，倏地掩住唇咳嗽几声，又抬起另一只手止住了姚杰呼之欲出的关照。他在落寞之中形影单只地佝偻着背，任由这漫天的雪慢慢蚕食着自己的心脏，却不愿有人与他一同感受他的心绪，“你不必知道。”

……

等姚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绿衣的女子，始觉自己是因为她的名字而回忆起了那天的李非。只是他姚杰已不再是从前的他，也兴许，等不到曾经的那杨柳依依。

“大人，请把上衣除尽，让小女为您疗伤。”

女孩没有注意到姚杰的神伤，只是专心地关注在自己的职责之上。

姚杰也不打算再囿于从前的那些事情，只是回到现在，他对于眼前的事不免感觉不妥起来：

“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怕你……”

姚杰此言让柳依依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忧伤，但却很快消失殆尽了。她明白姚杰的意思，也尽全力地去宽慰他。

只是在姚杰数次的拒绝下，她到底是要再度掀开自己的伤疤，若不是这道痕迹，她又怎会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呢？

“大人不必担心，小女今后不会再嫁人了，只想以一名医者之名活下去，而并非那被礼仪教条所束缚住的可怜的弱女子。”

她本是医学世家的小姐，自小饱读各类医书，帮着家里照应着医馆，耳濡目染，也医好了不少人。有一年来了个病人，病入膏肓，为了救人，她与父亲一道上山采药，却遇上了山贼。山贼哪会怜人，一把掳了她回到山寨，正当花季的清白姑娘，就这样被拔下糟蹋了。

原来在这个温柔的女子身上，竟发生过那样残酷的事情！姚杰自知是自己挑起了她的悲伤，便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好深吸一口气，颇有大义凛然的风度解了衣带，露出自己被那章俞棠刺了一刀的伤口。

可见到了姚杰腹部的伤口，那柳依依却突然没了声音，她那细若杨柳般的眉毛微微地蹙起，颇有几分忧郁之美。

“姑娘……怎么了？”姚杰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作为一个男人，能够承受得了刀剑无情，却在柳依依的目光之中败下了阵来。

“啊不。”原本只是怀着医者之心的她在被姚杰打断之后反倒在脸上浮起了些许羞赧，“只是觉得奇怪……这匕首刺入的位置虽然在腹部，但却极为讨巧，完全地避开了要害之处，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流那么多血的……我不敢贸然为公子包扎，还是找师傅瞧瞧……”

说罢还不及姚杰喊她便跑出了屋子。

只是女孩才出门不久，一抹蓝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姚杰的身边。记忆里的蓝色的发丝，和女子今日所穿着的贵气的靛蓝色衣裳相互照应着，仿佛浑然一体。

“右护法大人。”姚杰抱拳朝马丽娜行了一礼，“没想到您来得那样快。真是多有麻烦了。”

“行了，我只是恰巧来找依依那个姑娘，又看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所以进来看看。没有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我说呀，飞鹰教的教徒哪个谁身上不带点伤，何必那么矫情。”

只是嘴上说归说，马丽娜还是上前查看了姚杰的伤势。那个扬言不为迪兰之外的人诊治的她似乎在姚杰这里发现了什么对于她很重要的事，所以宁愿自己打破自己的规则。

确实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伤……她的表情却不那么好看。

只见她伸出一根如同玉葱般的手指，在姚杰的伤口处抹了一下，随即又将手指送入了口中……

“果然如此。”她突然回过头来注视着姚杰的眼睛，“伤你的人是何人？”

面对马丽娜的质问，姚杰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她孙府之中所发生的事情。

“第三杀手……章俞棠……”她低声喃喃着这个名字，却没有给出姚杰关于任何他的伤的解释。

片刻她便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仿佛今天仍是高傲的一日，自己也从未踏入过姚杰的住处似的：

“这伤并无大碍，等会让依依为你做普通的包扎便是。我从你血里尝出了血与丹的味道，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灵药，用在你这伤上过于浪费了。”

临走之时她又瞥见那与姚杰的上衣摆在一处的盒子，不禁又是脸色一变。

但随后她却一改阴霾大笑了起来：

“恭喜你了，姚杰。我看不惯松本尚那个家伙已有好久了。”

姚杰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那装有着象征护法地位的腕甲的锦盒，心中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慨……

马丽娜走后好些时候柳依依才回来，她似乎是有些着急，姚杰看见她的额头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柳姑娘不必心急，右护法大人刚刚已经来过了，她说这伤并无大碍，只要包扎一下即可。”

“啊！原来如此！师傅可是让我一阵好找！”

听姚杰这样说，她兀自松下了一口气，随后手脚利索地从自己的药箱之中找出纱布与创药。

明明是这样一个纯净而天然的女孩，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无情的魔教组织呢……看着柳依依给自己处理着伤口的样子，姚杰只能想起宫中那些采药制药的医女，而半点无法将其和刀口舔血的恶鬼联系起来。

或许是姚杰的眼神太过炽烈，其中的感情又好懂的很，柳依依突然笑出了声来，道：

“这里和我原本的家确实不一样啦，不过我很喜欢飞鹰教。当年正是教主大人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把我从那个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山寨里面救了出来，以身相许那是不可能的啦，不过当初我就在想啊，我这一辈子都会留在教里报答教主的。我的别馆这么多年也收过不少伤者，其实很多教徒都是曾经受惠于教主，才心甘情愿地为教主办事的。我不知道您的过去哈，不过教主大人确实是一个好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

这样……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迪兰的身上。

姚杰想起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翻滚。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危险，可他怕就怕有朝一日得到那人失落的眼神，又或许是他杀了他后，那些本不那么罪大恶极的人们，又会展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

“丽娜。”在无人的只有窸窣的竹风的院落，那阖着眼睛缦立着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来了就出来吧。”

高贵的女人单手点地，交叠着双脚蹲在他被风扬起的衣摆下，她的骄傲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被卸下，只有这个男人，对她是永远特殊的。

“那么晚了，早些睡吧。”他却轻轻地用手指触碰了马丽娜的发旋，略有亲密的动作像是在责怪她此刻的故作卑下。

“您就没有什么想要问属下的吗？”

“你想让我问你什么？姚杰怎么样了吗？丽娜，我相信你能够医好他，这种事情无需我来过问。”

他总是这个样子，做出一副他们如此接近的样子，可是马丽娜真正想要触碰的他，他却丝毫都不愿让她看见。

她就是讨厌这样的他，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那个没有理的人，所以只能变本加厉地变得任性，试图通过这种幼稚的手段去得到他的关注：

“你把三足乌甲给了姚杰？怎么？你终于舍得放下那个松本尚了？他那样辜负你，我看今夜我就给他下点毒，让他归西得了。”

“丽娜。”在黑夜之中，迪兰侧过头睨了她一眼，那种冷酷瞬间就让女人动弹不得，“我一直教导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

后悔？马丽娜黯然失笑。为了他迪兰所做出的事情，哪一项让她后悔过？恐怕真正会后悔的人是他才对……

正是因为那个人是迪兰，所以即使断了与松本尚的情缘，他也依旧在意他，这一点，了解迪兰的她难道会不知道吗？可是就算只有一次，他都没有为了自己而说过谎。

他到底心里没她，就算她再怎么表现，他都不会给她想要的。如今松本尚就要卸任左护法，他却又把眼神放在了姚杰的身上。

但是啊，她就是那样贱，就算知道他的无情，却还是要为了他吞咽苦果。

“那个姚杰，可能有鬼。”

迪兰果然为这一句话而停顿了。

“接着说。”

“他腹部的刀伤是专门避开了要害的，而且属下发现，为了制造出姚杰重伤的样子，那把匕首上用了能抑制止血的毒，那种毒会让血量增多，但却对于人的身体本身没有害处。”

话已经说完，原本预想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其实马丽娜也该知道那都是自己所期望的，而迪兰总是给她以失望。

夜风依旧在神秘地流动着，叶与花都难以抑制住自己在蠢蠢欲动，唯有迪兰在天下的画卷之中静止了。

良久，不知从哪里听得了一阵轻叹，随即传来了迪兰那深沉的嗓音：

“好了，下去吧。”

“可是教主！万一他是朝廷的……”

回应马丽娜的是三支细镖，迪兰虽然只用了一两成的功力，确保马丽娜能够躲开，但是那个固执的女人却还是咬着牙逞强地受下了。

“丽娜！”见马丽娜硬生生扛下了这三枚暗器，迪兰这才有些担忧地上前查看，虽说是没有扎进大血管处，但是那样的力道也足以让她蓝色的衣裳被鲜血浸湿了，“你这又是何必！”

“轻敌可是大忌，今日属下就算惹教主生气，也要让教主清醒一点。”

马丽娜的固执并非一日之功，迪兰也深知这一点。他并不是大意之人，有些事情只是不想让别人一同承担而已，况且，他想要去信任一些人，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要处处提防，他认为那就是莫大的悲哀。

“丽娜，你也曾经像这样怀疑过松本，但他从未做出过背叛我的事情。我怕你有朝一日会把身边的人越推越远……至于姚杰，伤他的章俞棠本就不是个平常人，恐怕不会甘心于受控于朝廷，做个表面功夫给上头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此事我有分寸，你切莫再插手了。”

这是迪兰留给马丽娜最后的一段话，是他身为飞鹰教的教主应该保有的不可入侵的威严。

莫要插手……待到迪兰离开之后，马丽娜终于还是脱了力地跪倒在地，那一头蓝色的发丝顷刻之间散开，随着夜风在漆黑的幕布之中化为了河流。

但她的大海，终究还是拒绝了她。

【TBC】

前看主页或合集。

ooc预警。

*不友好催更以及语气不善者一律拉黑处理。

*我写文不为取悦你，望周知。

——

  凌亮觉得这顿午饭吃得简直是如坐针毡。

  虽然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在意周遭目光的性格，但姚杰这一身西装革履下来实在惹眼，凌亮半个鸡腿还没啃下来，就感受到来自大半个食堂齐刷刷的目光聚焦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到嘴边的鸡腿儿顿时不香了。

  姚杰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习以为常般慢条斯理地一口一筷子。

  “……喂，怪杰。”凌亮试探性地抬头问道，“你不热吗？”

  “很热。”

  “哦……”这下轮到凌亮被噎住话头。

  “所以你快点吃完让我回去换衣服。”姚杰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得令！”

  ……

  但是凌亮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下想走也走不了。

  他刚放下筷子准备伸手去拿桌上食堂提供的餐巾纸时，远远就看见罗莉带着今天早上那个“有觊觎姚杰之心”的朋友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凌亮下意识心中警铃大作，抓住一头雾水的姚杰的手腕就往食堂门外跑。

  像一阵风似地从罗莉面前经过。

  罗莉：?

  然而事实会告诉你永远不要和欧皇赛跑，否则你就会在下一个转角遇见叉着腰气鼓鼓地质问你为什么看见她就落跑的幸运女神罗莉以及她的朋友。

  “你什么意思啊，小亮?我招你惹你了?”

  “咳，说来话长，罗莉……这不是，怪杰要急着回去换衣服。”

  姚杰：“……”

  凌亮只能对那双银眸投来的写满迷惑的目光视若无睹。

  “你真的不是在躲我?”罗莉怀疑地直视他的眼睛。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在躲你。”凌亮自信满满地举手起誓，他也是确实不是在躲罗莉。

  “姑且相信你一回，哼。”罗莉撇了撇嘴，又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看他们耍宝的姚杰，“队长，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

  “啊啊啊——啊嚏！”

  凌亮猝不及防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响亮亮的喷嚏，然后夸张地捂住口鼻。

  “坏了坏了，我感冒了，我要去医务室，走走走怪杰陪我走一趟。”

  说着这个人拽着姚杰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只留下夏日午后阳光洋洋洒洒缀落在罗莉卷曲的双马尾上，让她在严重担心凌亮脑子有没有什么毛病之余，考虑到关于两个少年人的另一种可能性。

  ……

  凌亮一路拉着姚杰毫无目的地乱跑，回过神来才惊觉他们真的到了校医务室门口，而凌亮又并非是真正想来看病，一时竟然有些尴尬。

  “咳，我说你……”

  属于姚杰那份毫不客气的开场白恰到好处地打破此时的尴尬，凌亮连忙开口接话：

  “我没病我没病，我刚才就是觉得你在食堂再待久一点就热死了哈。我这是关心你，别太感谢我。”

  “……我是说你的手能不能放开。”

  顺着视线往下移，凌亮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在不轻不重地握着姚杰的手腕。凌亮不禁感慨，姚杰的手腕对于男生而言实在有些过于纤细，而白皙的皮肤下又能清晰可见那些血管与青筋，又彰显它是那么强健有力而适合悠悠球运动。他和姚杰的肤色是那种很典型的肤色差，自己的小麦色皮肤覆在这一处腕间感受对方的温度在视觉上看都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啊，对！”

  凌亮终于反应过来了，在发呆了足足三十秒之后，他甩开了姚杰的手。

  姚杰沉默片刻，自己手腕处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走了，再见。”

  

  “噢，好。”凌亮挠了挠头。

  姚杰往他的宿舍楼方向走去，凌亮也跟着他走。

  “……你小子，要跟我回去看我换衣服吗？”姚杰停下脚步，无奈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啊？可以吗？”凌亮问。

  “……”

  “……”

  “哦，不好意思，应该是不可以哈，我错了，我走。”

  于是凌亮屁颠屁颠跑回自己宿舍楼。

  姚杰无奈扶额。

  ……

  下午正式开学的第一节课，粉笔尘灰在黑板上径走写就各个陌生公式，凌亮难得撑起自己半耷拉的眼皮坚持了大半个小时没彻底趴倒在课桌上，直到下课铃声正式响起的一瞬间他才唰地一下迅速撤掉支撑着自己下巴的手肘而将脑袋整个靠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还没来得及开始做一个美梦，就在恍惚之间被人推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罗莉那双瞪得圆圆的杏眼在眨巴眨巴。

  “唔……罗莉?”

  “咳咳，别睡啦，刚才广播你没听见，队长让我提醒你放学后去烈火队初选。”

  “好。”凌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趴下了。

  “队长还说，他见到我们烈火队指导老师了。”

  “哦。”

  “指导老师说对你上课睡觉很不满意。”

  “我没睡啊。”凌亮喊冤。

  “可你在打瞌睡，她是这么说的。”

  “切，懒得理这种四五十岁的老妖婆。”凌亮摆了摆手。

  “嗯……她在门外，你自己和她解释吧。”

  “我才不……呃……”

  凌亮不耐烦地抬起头望向窗外，只看见一个熟悉的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在和自己打招呼，顿时困意全无。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知该如何回应窗外那个有着温柔笑意的女生，只好咧开嘴同样招了招手：

  “嗨，叶霜姐姐。”

  然后他定睛一看，姚杰也从某个角落走了出来。

  ……

  所以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美好的可以快快乐乐睡大觉的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会突然变成在凌亮班级门口召开烈火队小型会议，凌亮整个人困得没边儿了，时不时靠到墙边，后来没靠稳时就会靠到姚杰身上，姚杰起初还皱下眉头，最后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是四五十岁的老妖婆呢，凌亮同学?”

  “叶霜姐姐，这你要听我狡辩……不，你要听我解释的呀，谁知道你才读大学几年就回来学校当老师了呢。”

  “是啊，我也吃了一惊呢。”罗莉看起来实在很开心，她像月牙一样笑起来眯着眼睛。

  “我不过是来实习的，前不久还没定下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没来告诉你们。而且校领导也念在我之前是烈火队成员的份上，让我担任这一年的烈火队指导老师，带领你们参加江川市悠悠球锦标赛，夺得冠军。怎么样，有信心吗？”

  “叶霜，你了解去年江川市悠悠球赛的赛况吗？”姚杰开口。

  “小杰，我现在只是在问你们有没有信心哦。”

  一如既往的叶霜作风。

  “……嗯，有的。”

  只有叶霜能让姚杰妥协吗。凌亮这样想，耸了耸肩。

  “那叶霜姐姐，我现在该叫你叶霜姐姐还是叶霜老师好呢？”

  “还是叶霜姐姐吧，叶霜老师听起来就把叫老了，变成了四五十岁的老妖婆。”

  “我错了嘛，叶霜姐姐！”

  烈火队其乐融融的氛围重新回到了崇明中学。

  ……

  原本空旷的体育馆排满了报名烈火队的学生，方大同教练在有条不紊地维持秩序。

  凌亮在罗莉的催促在来到跟着她现场排在队伍最末端东张西望，远远地就看见评委席上的姚杰，仍旧穿着几个小时前见面时那件夏季校服，有风肆意吹过就能勾勒出薄薄布料下那瘦削但精练的轮廓，他抬起眼，也注意到凌亮在看自己，远远地和他对视，匆匆又撇开目光。

  “项目考核一，基础三十招！”

  教练方大同一声令下，各自挪开位置的选手纷纷开始拿起自己的球齐刷刷的出招。对于凌亮来说这些招数简直驾轻就熟，他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完成。出于天才凌亮的自信，他忍不住往这些动作里加了些高难度花式来嘲讽，然后完美收球，轻松过了考核。

  姚杰在台下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在他名字后面打了满分通过的成绩。

  然后再次抬头，在那个无人看得见的角落，姚杰还看能到那位自信满满的天才凌亮偷偷向他使了个wink，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我反省了一下我的更新速度，除了上班，诚然是被这个tag惯的。

姚杰最近跟叶霜待在一起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变多。倒不是因为过了纯洁父子情的七年之痒，纯粹是因为姚杰在实验室待得越来越多，回去得越来越晚。叶霜问他你这么天天泡项目罗知意没意见？姚杰说我报备了的，还好。

这天周六，事情不多。他们整理完数据，下午三四点就出来了。叶霜准备去图书馆还几本书，姚杰从她后面跟上来，问你去图书馆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叶霜对于这个勤学好问的学弟已经习以为常。姚杰参与项目后不负众望，已经得了老赵的青眼，不出意外这一届的名额应该有他一个。她还完书从善如流地找了张桌子坐下，抻着脖子去看姚杰的ipad。两人聊得兴起，又从谷歌上扒拉出几篇文献，再抬头，外面天早就黑透了。

图书馆外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散步。叶霜说吃泡馍去？姚杰点头。两人把ipad和电脑往包里一塞，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路上叶霜说你的手机响了一路了不看看？姚杰掏出手机一看，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二三十条未读，还有三个未接来电。

“你完了。”叶霜幸灾乐祸。姚杰抿了抿嘴唇，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先吃饭。那个泡馍在哪儿？”

两人在店里坐下的时候姚杰低着头发呆。叶霜刷了会儿微博，问你还不回消息？姚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等会儿再说吧。

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他确实是肉眼可见的疲惫，连眼白都有点发红。叶霜眨眨眼，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努力，横竖四作都能挂上。姚杰长长地出了口气，点点头，打开手机开始回消息。

罗知意的电话几乎是在一秒内打了进来。姚杰按下接听键，垂下眼，听着对面女孩子絮絮的声音，一度欲言又止。

“嗯，下次会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今天确实是太忙了。”

他温声道，末了清清喉咙，声音不似平时中气十足。电话里罗知意顿了一下，问：“你嗓子不舒服吗？”

“没有，有点干。”姚杰迅速否认，同时从包里掏出水杯猛喝一大口。叶霜就托着下巴看着他，直到老板端上来两份泡馍和羊肉汤粉。姚杰似乎笑了笑，抄起筷子道：“你洗澡了吗？快去吧，我吃饭了。”

他终于放下手机。对面叶霜手上的馍已经掰完了，正在眼巴巴等着吸水。她抬头瞟了姚杰一眼，“你开工之前没跟小罗说的？”

“忘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姚杰笑一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后他送了叶霜回宿舍，自己快步赶回寝室洗澡。洗漱完毕出来，他看到板寸哥和对床戴着耳机在双排游戏，自己对面戴眼镜的那位在刷托福机经。姚杰于是摊在椅子上开始刷朋友圈，翻到马丽娜在朋友圈po的brunch，烟熏三文鱼、舒芙蕾配思慕雪，颜色有机，摆得非常好看。

他点了个赞，又点开图片，辨认出边缘出镜的那只手不属于摄影师本人，而是她的舍友。这时候美国还是上午。周六的上午，她会去干什么呢？会去俱乐部练球吗？

姚杰定了定神，从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下来看。拿书的时候他摸到了一直放在架子上的冰魄——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它了。

改天约郭睿出去吧。

他脑子里想七想八，书也没看进去几行字。眼看着快熄灯了，给罗知意发了句晚安，就爬上床往被子里一卷。不出意外，在断电的那一刻听到了板寸哥的哀嚎。

游戏打了这么多年不长记性呢怎么。

这一次的实验格外冗长，项目持续到第二年的三月。结束后庆功宴，叶霜给导师那边敬了一圈，回头罕见地看见姚杰拿起了酒杯，秉承着机不可失的原则冲上去跟他干了个满杯。她当然随意，姚杰却是结结实实闷了下去，还冲她亮了亮杯底。

他心情是理所当然的好，甚至还拍照发了朋友圈。姚杰上大学之后没有中学那么自闭，被罗知意调教得拍照技术有所提升，再加上他长得好，每条朋友圈发出去二三十个赞总是有的。姚杰发了这条后就和导师聊天去了，直到九点多钟聚餐结束，才又拿出手机翻了翻。

很多人给他那条点赞，甚至比平时还要多。他喝得有点多，眯着眼睛往下翻，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马丽娜。

姚杰登时酒都醒了一半。他朋友圈发的不多，这几乎是加上好友后马丽娜第一次给他点赞。他迷迷瞪瞪地走回宿舍，冲完澡后看时间还早，独自拿着冰魄上了顶楼。

天台这会儿没什么人，开学不到一个月，男生宿舍也没几个人想起来晒被子。空荡荡的露台向下望去，黑色的群山之下，能看到路灯连成一条暖黄色的银河。他提前给罗知意打了招呼，所以今晚罗知意没找他，这会儿估计是在煲剧。

他又打开朋友圈，看了看自己刚才发的动态。罗知意也点了赞，还在下面评论了两个桃心。姚杰略略放下心，把手机扔进口袋里，抬手丢出基础三十招的第一式。

他太久没有这么做过了。上一次在天台练球，似乎......

似乎还是十五岁那年，和马丽娜一起。

那真是一段惨痛的回忆。时至今日想来，依然心煎如火。

头顶月朗星稀，春寒料峭。黑色的晚风在他银白的发间盘旋，带来一股一股透心的凉意。或许是因为刚喝了酒，他手还有些不稳，做挂钩的时候球身歪向一边，致使整个招式功亏一篑。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一时恍惚：还没退役的时候，他从没出过这种纰漏。

姚杰又捡了几个简单的招式练，过了十一点，才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下楼。他这才看到罗知意九点多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饭局结束了没。他赶紧回过去，说结束了，刚洗完澡。

罗知意给他发了一张猫猫表情包。

姚杰失笑，说我的锅，吃饭的时候手机静音了。

——所以你项目算结束了吗？

——结束了

——正想问宝宝明天有空吗

——去光谷！周六有个玫瑰摩卡快闪

——遵命

复活节对于费城的各位是一个喘息的机会，但同时也意味着五月的frm考试已经近在咫尺。马丽娜花了三天抓着迪兰李向阳他们去科罗拉多大峡谷转了一圈，回到费城的当天下午就点开了网课。刚睡醒的林琅看见她抱着ipad做笔记说你有病吧，马丽娜说，你是不是有个due延期到开学第一天。

林琅说fuck，当天晚上就裹着羽绒服去了画室。马丽娜听完了网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刷题的时候有点后悔，给迪兰发微信，说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呗。

迪兰回复：你有病吧。

马丽娜乐颠颠地跟他讲，林琅也这么说。迪兰说那是因为这是正常人类的反应。但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马丽娜到图书馆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等她的迪兰。那美貌出挑的混血儿披着一件版型挺阔的浅灰薄款短风衣，内搭黑色堆领毛衣，胳膊下夹了个ipad，白色长裤下蹬了一双半旧的棕色短靴，仿佛来的不是图书馆，而是摄影棚。

他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眉间有尚未散去的慵懒倦意。马丽娜昨晚洗了头，但长途旅行之后也懒得收拾别的，打了底画了眉，潦潦草草地把刚洗的头发扎成丸子就来了。她低头瞄了瞄自己裹着的牛仔外套，又看看迪兰的大衣，双臂咬牙切齿地往对方脖子上一挂。

迪兰睁开眼，猝不及防迎来她“吧唧”一下。

马丽娜坐下来，打开电脑掏出打印好的资料，刷刷刷地就开始写。相比之下迪兰看起来像个陪读，就抱着个ipad在那看论文。中途他起身离开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抱了两本大部头。马丽娜伸着脖子去看，只看清楚了“Kant”一个词。

“好家伙，这哪国语言啊。”

“Deutsch.”迪兰歪了歪嘴角，“德语。”

马丽娜翻了个白眼，继续刷她的Valuation and Risk Models。她大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会儿还算得心应手。做完二十道题后她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旁边目不斜视的迪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迪兰挑了挑眉，似乎想要回她一下，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马丽娜就迅速收回去，“唰唰唰”开始算下一题。她嘴角还似笑非笑地翘着，像一只偷到了腥的猫。迪兰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作罢。

两人午饭是在图书管理的小咖啡店草草解决。过了下午五点迪兰站起来说他腰疼，要回去了。马丽娜一套题刷到一半，左手扯住他的衣摆，说你等下我跟你一块儿走。迪兰轻轻出了口气，将借来的两本康德整理好，靠在桌上低头看她。

他一手支着腰，羽睫如银蝶。马丽娜刷完一个小单元，抬起头的瞬间又被他那张脸晃了一下。

“你回去了吗？”

“你不跟我一起走？”

迪兰眨了眨眼。马丽娜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打印纸，又望了望迪兰。迪兰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马丽娜把笔一扣，飞快地把资料塞进包里，人一整个地凑到了他面前，踮着脚，快要贴到他脸上。

“走呗。”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鼻尖，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波光潋滟。她一手倒扛着双肩包，一手攀在他手臂上，一副要在这儿吻他的架势。迪兰赶紧揽过她的肩膀说快走，脸颊边泛起一层浅红。马丽娜搂着他的腰一道往外走，脑袋还在他肩窝上蹭了蹭。

要了命了。

一口气把存稿全发完，接下来看有没有人订阅再接着更吧。

前一章看主页或合集，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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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明中学正式开学当天断断续续下了好大一场雨。

  上午学生们就可以把行李搬到宿舍，下午三点准时召开开学典礼。通往学生宿舍的校园小径在雨天变得坑坑洼洼寸步难行，许多学生都艰难地拖着行李箱走过这段漫长无比的道路。

  而凌亮同学背着他向来看着空空荡荡的书包在道路上轻松自在地奔跑着。

  “小亮！”直到罗莉的声音把他叫住。

  “干嘛干嘛？”凌亮像倒车入库一样后退几步来到双马尾少女的身边。

  “遇到你真好，lucky！你等会能在宿舍楼帮我抬一下吗？作为报答，我请你吃冰淇淋！”

  凌亮这才注意到罗莉还拉着一箱看起来巨大无比的行李。

  “不是吧，你一个星期前不还在宿舍住吗，这么又有这么多东西要搬?”

  “拜托，你也太不了解女孩子了。”罗莉撇了撇嘴。

  “这么麻烦啊。”凌亮抱怨着接过她的手掂了掂重量，“还挺轻的，你自己拿上去吧。”

  “可是……”

  罗莉还要说什么，就被凌亮再次开口：

  “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再过来?我待会想去帮怪杰的忙来着，我远远地在门口看到他像个骆驼一样驮着一大堆东西看着就挺沉。”

  “……”

  罗莉沉默了，她再次用打量的目光上下看了看凌亮，直到看得对方心里有点发毛，才干笑几声：“那没事了，那你去吧，队长要紧，我自己来就行。”

  “噢，好……”凌亮不知所谓地挠挠头，再次跑远了。

  但他之后细想起来，总觉得罗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

  姚杰的宿舍在可怜的最顶楼，但究其原因还是关于他成绩优异而被破例安排着一个人住进了双人间，好让他可以有个清静的地方专心学习。

  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太可能清静了。

  他收拾好床铺正准备下楼去搬他的另一箱行李，刚转身就看到一个会冒出叽叽喳喳声音的家伙扛着属于自己的行李箱走了上来，自顾自地坐下开始邀功。

  “哈哈哈，怎么样，怪杰，不用太感谢我哦！”顶着一头火红发色的辫子头少年大大咧咧地顺势坐到他的行李箱上，唰地一下由滑轮带着冲向他面前。

  “我靠靠靠靠靠——”

  然后因为刹不住车直直朝他撞去。

  姚杰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对方，然后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

  “你脑子没问题吗。”姚杰眉头紧促。

  尴尬。要了命的尴尬。

  凌亮瞬间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地从姚杰怀里爬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看风景。

  “……你怎么会帮我拿上来?”最后姚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开口打破这个尴尬。

  “哎呀，我看到你一个人扛着一座珠穆朗玛峰，好心路过帮忙而已。”凌亮拍了拍他的肩，一脸不用太崇拜我的表情。

  “……行，谢了。”姚杰觉得自从凌亮上了高中以来自己一天被这个人的脑回路无语到的次数比三年前翻了好几倍。

  

  “不说这个了，社团招新是今天下午开学典礼之后举……”

  凌亮的“行”字还没说完，外头一直阴沉沉地天空又开始轰隆一声巨响，然后猝不及防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妈呀。”凌亮连忙绕过姚杰跑到后阳台，看着这雷母娘娘撒泼似的天空发出一声感叹，“我宿舍里你们高二宿舍楼远着呢，我待会飞回去吗？”

  姚杰也跟着他走到后阳台：“我出门前看了看天气预报，雨应该只会下一小会儿。”

  

  半个小时后，凌亮已经躺在姚杰的床铺上把姚杰的行李里他姐姐姚颖给他准备好的零食吃了大半。

  “……你这家伙能不能客气一点，这是我的宿舍。”

  “嗨，这有啥，你家就是我家！”凌亮脱口而出。

  “……”

  凌亮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又补充一句：“你家就是我家，同学关系靠大家。没听过啊?更何况，你还是我队长呢。”

  “为了几包薯片，这个时候就肯叫我一声队长了?”

  “拜托，大丈夫能屈能伸。”凌亮甚至在床上打了个滚。

  “我警告你，别把薯片碎渣弄到我的床单……”

  姚杰严肃的语气还未进行到一半，就被伴随着电流声滋滋啦啦的广播音彻底打断：

  “亲爱的同学们，由于江川市橙色暴雨预警，原定今天下午举行的开学典礼临时取消，请同学在雨停之前全部待在宿舍里，不要随意走动……”

  “哇，怪杰，你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不是很准啊。”凌亮又咔嚓咔嚓吃掉一把薯片。

  “……”姚杰叹气，“你这家伙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

  陪吵着嚷着要一决高下的凌亮玩了会儿悠悠球，姚杰就坐回了自己收拾好的书桌面前开始做题，把凌亮这个问题儿童扔到一边放养，任由他在自己的宿舍各个角落瞎捣鼓。

  “怪杰，这个是什么?”

  “我的衣服。”姚杰头也不抬，余光瞟了一眼。

  

  “那个是什么?”

  “我的衣服。”

  “嗯，哈哈，这个呢？”

  “我的衣……我的内裤。”姚杰终于忍不了地放下笔站起身，“你这家伙别再乱翻我的东西了。你的新招式练得怎么样了？闲的没事，就到外面走廊好好练球。”

  “好吧。”凌亮被他像以前一样的队长口吻逗笑了，难得不再和他抬杠乖乖带着雷霆出了宿舍门。

  姚杰深呼吸了一大口气，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哎，对面楼有个女生在向我招手诶。”

  啪。可怜的圆珠笔再次被姚杰拍到桌上。

  片刻的宁静都没有了！姚杰皱着眉头跟出走廊外。

  “一二三四五，五楼，高二栋。诶，姚杰，她是你们班的女生吗？她刚刚夸我招式做得很帅诶。”凌亮看到姚杰跟出来，得意洋洋得炫耀道。

  结果姚杰脸色黑得像锅底，一声不吭地把人拽回了宿舍里。

  

  “啊哈哈哈，我错了嘛怪杰，我再也不吵你了。”凌亮觉得姚杰看起来要发飙了，再也不敢皮了，而是乖乖认错。

  “待在这，哪也别去。”

  “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照做就对了。

  凌亮深谙此道。

  ……

  果然，一直到下午三点。这场雨还在持续。

  凌亮已经不知道自己练了多少次的新招式，自认为都能即刻打出炫光来把姚杰宿舍的屋顶掀飞。

  姚杰终于放下他手里的题册和课本，拿起了手边的雪磷锋。

  “怪杰你终于觉醒了，来来快点，和我决斗。”

  姚杰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一旁练起基础三十招。

  “嗯?”凌亮觉得莫名其妙，于是走到他面前出了招，不出意料地被姚杰挡了下来，两个球同时停止转动，再次平手。

  姚杰默不作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练。

  “喂喂喂怪杰你干嘛不理人啊！”凌亮急了。

  “别吵。”姚杰总算开口。

  “我吵到你了吗?我刚才都没怎么出声了。”凌亮大惊失色，“你怎么这就生气了，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才被困在这里的，不然我现在就已经可以在我自己的宿舍和我舍友玩PSP游戏机了！”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舍友的时候姚杰整个人像被触发了什么一样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我没生气。”

  “那就行，那你干嘛不理我？”

  “我想静一静。”

  这回轮到姚杰躺倒在自己床铺上，闭上眼睛。

  “你好无趣啊。”

  “总比当傻子好。”

  “说谁傻子呢！”

  ……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吵闹声中，雨渐渐停了。

  “哎，怪杰，我可以走了。”凌亮听到外面没了雨声，抬头看了看窗外。

  姚杰没有回应，仍旧紧闭着双眼。呼吸声沉稳得在四周安静环境下听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不得不说，姚杰身为一个男生，睫毛却长得要命。五官生得也很精致，皮肤甚至比罗莉她们都要白皙细腻。——这件事是之前初中那会儿罗莉她们自己钦定的。

  凌亮啧了一声，不由得感叹。

  鬼使神差地，他很想伸手碰一碰这簇眼睫毛。

  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姚杰的睡眠似乎很浅，只是那么轻轻一碰就把他弄醒了。他那双银色瞳仁此时此刻变得格外清晰，一脸迷惑不已地看着凌亮的动作。

  “……”

  凌亮尴尬地把手缩回来。

  “咳咳，就是，刚才你眼睛上有蚊子。它在叮你眼皮，被它得手了可就不好了，我之前被咬过一次老痒了……”

  姚杰一脸我听你怎么狡辩的表情，然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抬起头往窗外开了一眼：“停雨了。”

  这可能就是逐客令吧。

  “嗯，对！那我走了。”凌亮带上手边的雷霆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姚杰扶着刚睡醒有些头疼的脑仁支起身子独自坐着。

  他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笃定自己这份怪异感与凌亮这个人有关。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