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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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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样的意志

华山女侠宁中则,笑傲江湖里最悲情的人物。被岳不群欺骗了一辈子

宁女侠默不作声的走进了房间

这是平之和珊儿的婚房,门口挂的红灯笼,窗户的红贴纸,仍然透露着一丝喜庆

甚至连酒杯都来不及收拾,夫妻的交杯酒,互爱互敬,白头偕老

呵,多讽刺的词,如今听起来是多么刺耳

她宁女侠武功不算顶尖,但一身傲骨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就连狂傲不羁的任我行

都称赞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

[图片]
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曾经轻盈有灵气的她,偏偏嫁给了伪君子岳不群

那个人骗了她的感情,还要骗她的人生

她很累,真的很累

女儿惨死在女婿的剑下,曾经乖巧可爱,富有正义感的平之,自己看好的女婿

一夜之间变得残忍,嗜杀,单纯的妖冶,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不止是平之,连......

宁女侠默不作声的走进了房间

这是平之和珊儿的婚房,门口挂的红灯笼,窗户的红贴纸,仍然透露着一丝喜庆

甚至连酒杯都来不及收拾,夫妻的交杯酒,互爱互敬,白头偕老

呵,多讽刺的词,如今听起来是多么刺耳

她宁女侠武功不算顶尖,但一身傲骨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就连狂傲不羁的任我行

都称赞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


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曾经轻盈有灵气的她,偏偏嫁给了伪君子岳不群

那个人骗了她的感情,还要骗她的人生

她很累,真的很累

女儿惨死在女婿的剑下,曾经乖巧可爱,富有正义感的平之,自己看好的女婿

一夜之间变得残忍,嗜杀,单纯的妖冶,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不止是平之,连岳不群都偷偷练了什么辟邪剑法

好好的华山,郎才女貌的两对夫妻,一夜之间变成了华山四姐妹


宁女侠默默的关上了门,灰尘簌簌而落

她去了另一间房,这里曾经属于令狐冲


他的贴身衣物还整齐的摆放在床头,房间干干净净的,好像很久没有人来住过。墙角有一层厚厚的蜘蛛网堂堂的华山宁女侠宁中则,坐在床头怔怔的看着衣物,抚摸着床板,就好像他小时候天热,帮小令狐冲抚背一样温柔且慈爱


还记得他小时候特别调皮,华山附近的地方他都去过了。特别爱惹事,每次回来都一身泥
是她亲手帮他洗干净衣服,擦干净满脸的尘土,耐心的准备了热粥。拍着他的背讲故事,哄他睡觉。


对冲儿简直视若自己的孩子一样,跟珊儿并无半分区别
她从来不希望冲儿威震江湖,出人头地之类的


在她心里,不管令狐冲是好是坏
她只希望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就行
“冲儿,已经很久没回过华山了”宁中则喃喃道


当初的华山虽然不是五岳第一
但处处充满了师兄弟之间的欢声笑语
她这个师娘对这些年轻人总是凶不起来
每个人都很尊敬她,她也很宠爱这些孩子们


那个时候她只希望在华山后山种上两亩田,两颗桑树。过几年安生的太平日子
什么女侠,什么门派,通通见他的鬼
宁女侠的名声再高,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只要是女人,到了年纪,就没有不顾家的



可现在的华山

丈夫野心太大,一心只想逐鹿
最乖巧的女儿偏偏随自己的性子,外柔内刚。认准的夫君,到了天涯海角都执意跟随
”苦命的珊儿,从小被我惯出毛病了。都怪我,不该如此溺爱她。以至于她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执着“


自己最听话的冲儿,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冲儿虽然和魔教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混在一起
但每次见到她,还是像一开始那样恭敬有礼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自己最熟悉的冲儿
很多人都变了,但自己的冲儿还是当初那个冲儿


宁中则只盼望着回到以前的日子
岳不群还是自己那个师兄,超逸出群,风度翩翩
岳灵珊还是自己那个珊儿,娇俏可爱,最爱撒娇
令狐冲还是自己那个冲儿,潇洒不羁,天性洒脱
整个华山上下一心,师兄弟之间互敬互爱


哪怕要她从此不要武功,只当一个普通人,她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只可惜
从来只有泼出去的水
没见过回得去的时间
哀莫大于心死

宁女侠很累,她心累,走出来这件大门,明明是迎着晨曦的微光,却仿佛走入了坟墓一般沉重。她越走越慢,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华山后山

山洞墙壁上是当年魔教十长老和五岳前辈厮杀留下来的武功秘籍

“武功,呵,武功“

宁女侠自嘲的看着墙壁

这上面刻着的是,当今武林无人不渴望,无人不想要的顶级武功

她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把火把墙壁熏黑,再也留不下一点点痕迹

多少人在追逐武功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残忍嗜杀的怪物

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女婿是,自己的父母那一代又何尝不是?

华山剑宗气宗联手,当年是何等的风光?

门派人才济济,各位师兄弟武艺超群。随便一个人拿出来,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隐隐有着问鼎五岳剑派第一宗门的磅礴气势

自从剑气之争后,人才凋零。华山下一辈除了被扫地出门的弃徒令狐冲

竟然再无一人有继承掌门的资格?

其余弟子武功平平,不堪大任。

想到这里,岳女侠只觉得华山传到了这一代,已经是逐渐式微。

等自己这一代人去了地下,只怕华山派从此便要销声匿迹,彻底断绝了香火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便如同是巨石沉到了谷底,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觉得天地浩大,竟无她一人容身之所

自己三十多年的奋斗

如今换来了家破人亡

换来了门派凋敝

换来了华山山巅清晨薄雾的一缕风,吹一口气就散了

她面无表情的纵身一跃,向着新世界狂奔而去

一代女侠就此落幕

我逝世后哪管洪水滔天,这世上又何尝还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


作者看原著的时候,就觉得宁中则的结局太凄惨了

整个华山上下没有一个人相信令狐冲,只有师娘相信他,连任盈盈都忍不住夸她菩萨心肠


自刎在了令狐冲的怀里,怀着对这个世界无比的绝望,了无牵挂,凄惨的离去

很多同人小说里倒是给了她一个好结局,只不过那些小说的艺术价值有地下室那么高

我是阿山。祝你幸福。电脑半死不活的,有时候还蓝屏开不了机,真无语

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赚不到钱,花钱如流水,身体一身的毛病没钱治


死神吃苹果

晚明异闻录【令狐冲*东方不败】(五十九)

        岳不群因为身上被仪琳插入的剑所定,一时无法完全转身。只能半侧着身子,指着仪琳“你,你了”半天。

  终于再也你不出下一个字来,身子一旋,倒在地上。

  华山派掌门,五岳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就此在他名利仕途之路上,中途倒下,再也不能动弹了。

  仪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这才从岳不群尸体上把剑抽出来。

  她一个不起眼的恒山派末席弟子,如今却是手刃仇人,为她恩师报仇了?

  

  林平之当初处心积虑,付出无比惨痛代价,报仇成功以后,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令狐冲还历历在目。

  如今,仪琳意...

        岳不群因为身上被仪琳插入的剑所定,一时无法完全转身。只能半侧着身子,指着仪琳“你,你了”半天。

  终于再也你不出下一个字来,身子一旋,倒在地上。

  华山派掌门,五岳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就此在他名利仕途之路上,中途倒下,再也不能动弹了。

  仪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这才从岳不群尸体上把剑抽出来。

  她一个不起眼的恒山派末席弟子,如今却是手刃仇人,为她恩师报仇了?

  

  林平之当初处心积虑,付出无比惨痛代价,报仇成功以后,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令狐冲还历历在目。

  如今,仪琳意外报了师门大仇。却丝毫没有大喜过望的样子。反而有一种瑟缩的害怕。直到令狐冲在网中呼唤她仪琳师妹。

  她才回过神来,忙跑去解救令狐冲。

  待看到网中穿戴了任盈盈衣物的东方不败时,仪琳不由地一愣:

  “董姐姐?”

  

  仪琳今日受惊不浅,而且屡次受惊。

  她不仅亲手杀了岳不群报仇。却原来,她那位萍水之情的董姐姐,还是这种身份。

  令狐冲得了解脱,头一件事,还是去查看宁中则情况。

  

  宁中则说,她死也不要回这华山,再不想见岳不群。

  可她终究食言了,夫妻之情,师兄妹之谊。使得她又危机时刻犯了糊涂。

  而她最终,还是要命绝于华山。

  

  令狐冲上一次托着岳灵珊痛哭流涕,这一回,又抱着宁中则泣不成声。

  仪琳瑟缩得像只眼圈红红的小白兔,看着这场生离死别。东方不败在她一旁,揉着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宁中则最后的遗言是:

  冲儿,你看见了。做人不可太善。否则吃亏多半是自己。你为人善良,以后要多加注意。

  她这是对那禽兽丈夫有感而发。

  另一要求则是:

  她不想葬在华山

  她要葬到女儿岳灵珊的身边去

  

  仪琳说,恒山弟子都被宁女侠解救出来了。她要先跟着师姐妹们回恒山了。

  

         令狐冲和东方不败葬了岳不群。又把宁中则路远迢迢,运到了岳灵珊的葬身处。

  纸钱飘飘,像下了一场茫茫大雪。

  令狐冲仰起头来,沐浴在这并不寒冷的雪中。心却比冰冻还要冷。

  

  东方不败俯下身来,摸着墓碑上的铭文,幽幽道:

  “宁女侠和岳姑娘,母女二人,都是情深。”

  “骨气见识,却是天差地别。”

  

  岳灵珊认清了林平之面目。却甘愿被其所杀,甚至死后还央求令狐冲照顾林平之。

  而宁中则,却是连和岳不群同葬于华山都不愿意了。

  

  五岳剑派,其事已经了却。

  左冷禅岳不群身死,莫大失踪。恒山派大仇得报。各派自然各归各位,只结盟,不合并了。

  令狐冲已经完成定闲师太交代的任务。却依然有未曾断尾的麻烦。

  

  岳不群已除,任我行却依然虎视眈眈。

  东方不败从宁中则墓边站起来,叹了口气:

  “如今,便只剩下任我行想要吞并五岳剑派吧。到时候骨头硬,不肯归顺的,肯定又是只有你们恒山派!”

  令狐冲对他笑笑,反问他:

  “难道,你就不想和任我行一样。一统江湖?”

  东方不败垂了垂眼皮:

  “以前想,现在没那么想了。”

  他坦言道:

  “我在绝情谷底时,确实恨你,恨透了任我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夺日月神教。”

  他话锋一转:

  “可我打扮成我们这位任大小姐,和你去恒山派做客几天。除了我们的仪琳小师傅以外,恒山派的死他师姐妹们也很好。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令狐冲看着他,又笑了一下,却不是嘲笑他。

  “而且,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令狐冲沉默着拉长了脸。

  “我看到你师父,师娘,师妹,一家三口的惨剧。都是为了报仇和名利这些东西……尤其你师妹的死,怎么能不让人……”

  令狐冲低声拒绝:

  “别说了……”

  东方不败听话地扭转话题:

  “所以,左冷禅也好,岳不群也好,林平之也好,最后死的死,残的残。家破人亡,门派近毁。难道他们最初追求的,会是这种事情吗?”

  令狐冲抬起头,无力地呵出一口气。

  东方不败见他意志低沉,善解人意地欢快道:

  “所以说啊,令狐冲,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本打算坐山观虎斗的。等岳不群任我行打个你死我活,我再现身来捡便宜就好。结果碰上你,我又不知不觉被卷进来,差点把命又搭上。”

  令狐冲知他并没有真正抱怨之意,微笑道:

  “那你接下来,还要对付任我行吗?”

  东方不败摇摇头:

  “我暂时还不知道。”

  令狐冲想到什么,又问他:

  “你的伤,好一点没有?”

  即使是迟到的,随口的关心。有总比没有好。

  虽然明知道自己到了他面前,便不由自主地如此主动而卑微。东方不败依然无法说服自己远离令狐冲。

  “放心,死不了。”

  

  那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大事?

  东方不败想了片刻,主动说:

  “在任我行再次打你恒山派主意,再次发难以前。”

  “我们先去找盈盈吧?”

  令狐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方不败要主动把任盈盈还给自己?

  “我再扣着她也没啥意义。你们和任我行的纷争,我暂时也不想插手了,我实在是累了。”

  他看令狐冲痴痴看着他,补充说:

  “可不要觉得我此刻让你们小两口双宿双栖是什么好事。任我行到时候必定不会放过屡次忤逆他的你。到时候盈盈夹在你们之间,会很难做。”

  “可她既然要做你令狐冲的老婆,就该做好准备,去接受面对所有困难。”

  令狐冲一时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东方不败,这算是在默默祝福期许他二人了。

  “那,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苦涩一笑,他说:

  “我会远远看着你们吧。真有需要时,我会出手。大好江山唾手可得时,我也不会客气。”

  “令狐冲!”

  他笑得辛酸而又如沐春风

  “到时候为了这江山和武林,我可不见得会一再对你手下留情!”

  令狐冲坚毅而温柔地看着他,决绝道:

  “好!”

奶油南瓜汤

春光(5)

自此以后,穆人清除却夜晚回自己房中睡觉之外,就终日在“有所不为轩”呆着,或是练功、或是读书、或是做些打扫杂务,忙忙碌碌之中,天气渐渐凉透,转眼间便是深冬了。

这一日午后,卜文素在侧室中熬药,穆人清陪她守着炉子,又拿余火来烘烤板栗。烤了一会儿,卜文素起身将窗子打开一条细缝,雪花立时钻入,风声簌簌,炭火受了风吹,明亮起来,药汁咕嘟嘟的沸腾。

穆人清低声道:“这大年下的,灵珊姐姐怎么反而不来了?”卜文素拿钩子钩好窗户,坐回穆人清身边,笑道:“她嫌你这栗子烤得太糊,因此不爱来。”穆人清道:“偏你不嫌,十个里能吃八个,怪不得要天天来。”

卜文素道:“我又没白吃你的,你写得那些错字,还不是我一个个儿...

自此以后,穆人清除却夜晚回自己房中睡觉之外,就终日在“有所不为轩”呆着,或是练功、或是读书、或是做些打扫杂务,忙忙碌碌之中,天气渐渐凉透,转眼间便是深冬了。

这一日午后,卜文素在侧室中熬药,穆人清陪她守着炉子,又拿余火来烘烤板栗。烤了一会儿,卜文素起身将窗子打开一条细缝,雪花立时钻入,风声簌簌,炭火受了风吹,明亮起来,药汁咕嘟嘟的沸腾。

穆人清低声道:“这大年下的,灵珊姐姐怎么反而不来了?”卜文素拿钩子钩好窗户,坐回穆人清身边,笑道:“她嫌你这栗子烤得太糊,因此不爱来。”穆人清道:“偏你不嫌,十个里能吃八个,怪不得要天天来。”

卜文素道:“我又没白吃你的,你写得那些错字,还不是我一个个儿的帮你改了?”穆人清道:“那小宝又没给你烤栗子吃,你也一样帮他了呀!”卜文素道:“怎么,人家心善,你也不许?”

穆人清想了一阵,又道:“还是不对。你瞧,我的错字越写越少,昨儿才错了一个,你这栗子却是越吃越多,是不是有点儿不公道?”

卜文素道:“你如越错越多,那我岂不是帮得倒忙?就是要你写得好,才显出我的功劳来呢!等你一个字也不错的时候,记得再来给我送一罐子蜜糖,当作谢礼,庆贺你学成出师。”穆人清奇道:“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卜文素道:“我拿来做丸药了。”

穆人清将信将疑的道:“蜜糖还能做药?专治馋嘴的病么?”卜文素道:“你不懂,我也懒怠跟你说。”穆人清道:“嘿,不说就不说,好了不起么?”

卜文素笑嘻嘻的也不答话,起身去拿纱布,自行滤了药汁倾入碗中,端着出去了。穆人清将板栗一个个的捡到盘子里,待要去剥皮时,却嫌烫手,便想使凉风来吹一吹。刚端到窗边,就望见院门打开,宁中则跟岳灵珊母女两个,正自大包小裹的进来。

穆人清赶忙将盘子放下,飞奔出门,先接了师娘手里的东西,再道:“灵珊姐姐可来了,我刚才还说想你呢!”宁中则笑道:“她快做新娘子啦,自己选了正月十五来做好日子,只顾躲羞呢,怎么肯来?”

岳灵珊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真的害羞,一句话不答,兀自低头进屋,扑打斗篷上的雪。

过了一会儿,卜文素从内室出来,将空碗收好。四个人团团坐在一处,拆看带回来的东西,见是新鞋新衣,每人都分了两套,欢欢喜喜的穿戴起来,再翻几个小包裹时,又有各色时鲜花样儿、糖果糕饼,还有一副崭新的宣和牌。

这一日玩闹至入夜方散,连书也没念,穆人清回房以后,独自躺在床上,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想:“她想要蜜糖,那有什么难了?只可惜……得等到春天才行。”

日盼夜盼,春天终于到了,但穆人清在后山找来找去,却是一个蜂窝也没见着,只摘了一大把山桃花回来。他想拿给卜文素,然则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儿,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想道:“文素姐姐……今天没来么?”

正自张望,就听内室中有人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晰传来:“叔叔,这其中的时辰,咱们已经仔细算过,从她上得黑木崖,到她来到华山,前后不过四个月,再刨除赶路的功夫,只怕还有不足。要在短短数月之中,制出这样一味新药来,纵然她是大罗神仙,也绝无可能。”

穆人清心道:“哦,原来她在师父房里。说得却是什么?”只听岳不群道:“这其中的道理,我实在不明白,能否详细指点?”

卜文素道:“三尸脑神丹的方子精密繁复,一见之下,便知是多年心血所聚之物。我爹花了好多功夫,才得破解,我一直在旁相助,清楚得很。依我说呢,这什么‘蚀筋腐骨丹’根本不是新药,就是将其中的药引换去一两味,再改了尸虫的品类,使其发作的位置不同而已。比对那两人的毒发之状,也合印证。”

岳不群道:“贤侄女儿所言有理。那么,还跟从前一样,要找服食过此药的人来?”卜文素道:“是啊,那两具尸身已然烧成焦炭,不中用了。”岳不群道:“这可有点儿难办……其中的缘故,我都已跟你细细说明了。”

卜文素道:“我这儿有两条计策,任由叔叔选择。”岳不群似乎是笑了两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问道:“人家都是‘上中下’三策,怎么你还缺斤短两呢?”卜文素咯咯娇笑,答道:“我这两条,不分高下,都是妙计。”

岳不群道:“还请先生教我。”卜文素又笑道:“哎呦,叔叔不用多礼,我可不敢当。这第一条嘛,你使人往外散布流言,就说那姓任的女子,又炼制了阴损毒药,胜过三尸脑神丹十倍,专司用于挟制别人,正要大用而特用呢!”岳不群道:“嗯……散布谣言的路子,我倒是不缺……”

卜文素道:“不是谣言,而是实话。依叔叔所说,她那几个月没离开过黑木崖,则这药就是在她家中炼制的。既然炼药,必然要动丹炉,又有采草、养虫、试药等等功夫……总要留下痕迹。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壁?只要流言散布得广,便有人坐不住,比如说,同党想利用此物谋利的啦、吃过这药的啦、担心自己将要吃药的啦……一时也说不尽许多。这叫做‘打草惊蛇’,且看能打出什么来,再作计较。”

岳不群道:“嗯,高见。只不过……流言的源头要是查到我这来,有些不好办。还有第二条呢?”卜文素道:“第二条是你陪我回家去,咱们将我爹留在家中的那些弟子,尽数都诛杀了。”

穆人清定定站着,这些言语一句句的钻入耳中,他全然不明其意,待听卜文素说要杀人,只惊得目瞪口呆,心道:“文素姐姐跟师父……居然在背地里有悄悄话儿说……说得居然是相约要去杀人!这些事情,怎么我天天见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岳不群问:“为什么呢?”

卜文素道:“我妈原有好多古书、灵药,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宝,她死之后,都被我爹收着了,不许我再看。我爹留了我三师兄在家,他带出来的其他人,大抵都死了,那么现在家中,自然是给三师兄他们霸占了,还用多说怎地?”

岳不群道:“你父兄既死,家产当然应该归你,这事儿我替你做主就是,却也用不着杀人。”卜文素道:“嘿嘿,我三师兄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得多了。叔叔可别自命武功高强,就想随意拿捏别人,少时一个疏神,送了性命,追悔莫及。”

等了一阵,未见动静,穆人清心道:“师父怎么不说话了?”

又听卜文素道:“须得咱俩同去,你行动听我的吩咐,方可不吃毒药的亏。待将那一起子人杀尽,才好安安稳稳的将东西搬运回来,给我慢慢研究。尸虫是可以驱出体外的,我听我妈说过,只是不真切,也不能十分作准。”

岳不群又是半晌没答话,屋中细细簌簌的有些动静,穆人清也听不清楚。

忽然间,卜文素幽幽的道:“叔叔,你从棺材里救了我出来,我一定报答你。但你老人家若是不肯出力,又或者首鼠两端,那可难了。”岳不群道:“绝无此意,贤侄女儿切勿多心。我只是尚未痊愈,不敢出门而已。依我看……稳妥起见,咱们过几个月再去罢,其余都听你的。”

卜文素喜道:“好,就是这么说定啦。我看叔叔恢复得极快,果然内功深厚,就是不一样呢。” 岳不群道:“多承妙手,感激不尽。”卜文素道:“叔叔好生休息,我走啦。”

房门随即打开,穆人清心头一紧,有些不知所措。卜文素见他站在堂屋门外,也是一惊,缓缓走了过来,脸现诧异神色。这两人平素见面,也不知说了多少话,今日却是相对无言,竟觉尴尬起来。

穆人清将手中的山桃花递了过去,卜文素默默接过,低头凝思片刻,仍旧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径直出门去了。穆人清痴痴的往门口望了一会儿,转身进屋,来找师父。

只见内室的桌上,也放着一大把山桃花,倒比自己摘的更大、更鲜艳些。岳不群拿着剪子,正在一枝一叶的修剪,再插进白瓷瓶中,细细摆布。

穆人清心道:“师父有些癖好,的确是奇怪得紧,刚做了一个月的针线活儿,现在又插花。唉,就算是长日躺着、病中无聊,也该找点儿正经事情做嘛。”往里走了几步,到他身边,轻声道:“师父,弟子早起到后山玩儿了一阵子,所以今天来晚啦。”

岳不群并不回头,仍是摆弄枝叶,漫不经心的道:“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不用你一直陪着。你爱到哪里玩儿去,就去好了。”

穆人清往那瓶中看了两眼,心道:“你没兴致跟我说话,倒也罢了,怎么连花儿也插得歪七扭八?”转身出门,想要自去研墨写字,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到下午时,宁中则回来了,换做平日,穆人清一定过去缠着练剑,今日却是动也不动,只歪着身子发呆。

到得傍晚,他早早去厨房拿了晚饭,站在桌边,心中又想:“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就又能见到文素姐姐了。今天上午的那些话……我如果偷偷问她,她会不会跟我说呢?”

正想到痴处,忽听宁中则道:“原来你是给我缝的啊?”跟着又听岳不群道:“不然呢?我还自己穿不成?”

穆人清好奇心起,轻轻走过去,探头一看,见他两人站在铜镜之前,师父手里拿着一件嫩粉色的坎肩儿,正在帮师娘试穿。他动作轻柔的扣好扣子,又从瓶中摘了两朵桃花,簪在师娘发髻上,道:“你瞧,这颜色正般配。”

春日迟暮,昏黄的阳光从窗中照射进来,宁中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



死神吃苹果

晚明异闻录【令狐冲*东方不败】(五十)

  东方不败告诉令狐冲:

  “你那群女弟子们打算自己练好了剑法去给定闲师太报仇,就不麻烦你令狐掌门了!”

  他又补充道:

  “这是仪琳说的,她们不打算直接告诉你,也是怕你为难。如果你真的能下定决心,去找你那好师父了结此事,那是最好。如若不然。”

  令狐冲紧巴巴问他:

  “如若不然,又如何?”

  东方不败叹息道:

  “那你最好就当,没听说过仪琳她们这番打算了。”

  

  令狐冲没想好刚怎么应对他师父。他师父却是日日不曾忘记谋算如何对付他。

  可这种事情,素来刚直的宁中则女侠,又怎会来参与呢?

  

  岳灵珊的坟墓离开恒山并不远,令狐冲有空便过来看她。这......

  东方不败告诉令狐冲:

  “你那群女弟子们打算自己练好了剑法去给定闲师太报仇,就不麻烦你令狐掌门了!”

  他又补充道:

  “这是仪琳说的,她们不打算直接告诉你,也是怕你为难。如果你真的能下定决心,去找你那好师父了结此事,那是最好。如若不然。”

  令狐冲紧巴巴问他:

  “如若不然,又如何?”

  东方不败叹息道:

  “那你最好就当,没听说过仪琳她们这番打算了。”

  

  令狐冲没想好刚怎么应对他师父。他师父却是日日不曾忘记谋算如何对付他。

  可这种事情,素来刚直的宁中则女侠,又怎会来参与呢?

  

  岳灵珊的坟墓离开恒山并不远,令狐冲有空便过来看她。这一日,才走到半路,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传出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令狐冲觉得耳熟,慌忙近前一看。

  

  果然,哭得几欲昏死在墓前之人,正是宁中则。

  

  东方不败穿着任盈盈的衣服,甩着任盈盈的发式裙摆。哪知,如今不光要在令狐冲和恒山众女尼面前装佯。

  到了宁中则这等并不熟悉的外人面前,他还得勉强扮做任盈盈的样子。

  可这又能怪谁呢?是他自己要乔装做任盈盈的。

  

  令狐冲拍着师娘后背,好不容易让她缓过气来。这才和任盈盈将岳灵珊惨死之事,一一道来。

  由于其中辟邪剑谱的细节之事,宁中则也已大略知情。倒又省去他们不少口水叙述。

  

  听罢,宁中则咬着下唇,赤红双眼拉住令狐冲手道:

  “如今出了这许多事,我已经是心力交瘁。那林平之又练了辟邪剑法。要给珊儿报仇之事,就只有冲儿你能做到了!”

  令狐冲为难道:

  “小师妹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林平之……我也答应她了……”

  顶着任盈盈面皮的东方不败,也忙附和点头。表明令狐冲所言非虚。

  事已至此,痴心成狂,宁中则还当如何?只能连连痛呼冤孽。

  

  东方不败之前暗中查看岳不群夫妇二人,知晓宁中则虽性情豪迈刚正,却有些单纯执拗。这才屡屡被其夫骗得团团转。

  宁中则年长且是个有主见的妇人,便是岳不群唇舌厉害去,一时被骗去也是有的。此刻宁中则早知其夫真面目,自然也断绝得毅然决然。

  可这岳灵珊自小娇养,只晓得自己是掌门千金,万般娇纵,千种眷情。以至于明知一切,却死于林平之手中而不悔?

  却也是岳不群夫妇把女儿娇养得太过,以至于不知世道艰难人心之恶。一经遇上,不仅难以自拔自救,还甘之如饴了。

  反观同是一派一教的掌门独女。那任盈盈孤身在日月神教十二年,既要应对自己和旁人多番刁难,更要维持圣姑威严,暗中联络旧部,寻找当年亡父真相。

  同是武家千金,谁高谁低,胜负立见。

  不得不说,同样是人。却是不同父母所养,百样米养出千种人了。

  

  东方不败俯身不住低声安慰宁中则,心里却也是有些遗憾。

  他扭头看岳灵珊墓碑。漆尤鲜红,犹如涂血。

  如今泣母啼亡女。这墓碑红字愈发见血,仿佛这天地山川也受了宁中则哭泣而悲悯,似要溢出血泪来。

  

  哭过,止泪,为娘心里的窟窿,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宁中则毕竟一代女侠,她被令狐冲搀扶着扶起,看着任盈盈,点点头道:

  “我如今没了珊儿,便只冲儿这一个弟子如徒又如子了。这孩子根性很好,又吃过很多苦。如今,我是老了……”

  她摇摇头,握住任盈盈的手:

  “任大小姐,冲儿是个好孩子。我就把他交托给你了~”

  

  东方不败知她失了岳灵珊,一时之间,全副身心都转移到了令狐冲身上。可这番话对他来说,真是哭笑不得让人撞墙。

  他也不好挣脱宁中则的手,只好学着任盈盈的娇羞样子,低头道:

  “宁女侠,您放心。便只我和冲哥还在一日,便会侍奉您终老的。”

  此情此景,知情的令狐冲闻听,不由地白可他一眼。又问宁中则接下来意欲何为。可是和他回恒山别院去住?

  宁中则言,此番她是私自下山,可没理会那岳不群的。本欲找女儿下落,却找到女儿坟冢。本想为女儿报仇,却又被女儿生生阻止。

  如今,她暂时也不想回华山,也不想去恒山。只想一个人先清净一会儿。

  可她想清净,她丈夫那厢可热闹得很。

  因为下月初一,他广发帖子,约五岳剑派门人去思过崖后山学五派剑法。

  

  先用魔教十长老的剑法来战胜其他四派掌门,夺得五岳派掌门位。

  再以教授各派剑法为名,讨好拉拢。

  

  君子剑不愧是君子剑,岳不群依然是岳不群。悉数利用,分毫不差。

  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回了恒山,看到岳不群专门正式派人送来的请柬,点头道:

  “此番,你这位好师父,葫芦里又卖几成药,我一时半会可说不清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带了恒山派师姐妹尽数赴约了。我再麻烦一趟,陪你去一趟华山便是!”

  他又占了便宜一般地一笑,对着令狐冲摇摇手里信函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日月神教中人。那神教长老留在你们华山的剑法,我陪你一起去观摩,最是名正言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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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4)

张小宝道:“你一味蛮干,当然捅不下来,害得我给蛰了两个大包,疼了好几天呢!再要去时,得先想个法子才行,我们从前都是用烟薰的。哎呦,这梨生得真大,我这会儿倒吃不下啦!”说着使劲儿一捏,再顺着裂缝掰开,将半只梨分给穆人清吃。两人边走边啃,间或说些玩耍的言语。

到得庭院门口,穆人清将梨核扔去,使袖子擦了擦嘴,道:“我去了。你如临时有事,或者我好久没出来,那你自己走了也行,只给我留个记号儿。”张小宝点头答允。

穆人清挎着篮子,轻轻推门进院儿,只见堂屋的门敞开着,桌上都已收拾干净,摆了茶壶茶碗,正自冒出热气,却是未见有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内室中有人说话,宁中则大声道:“好啊,原来是为着养伤才...

张小宝道:“你一味蛮干,当然捅不下来,害得我给蛰了两个大包,疼了好几天呢!再要去时,得先想个法子才行,我们从前都是用烟薰的。哎呦,这梨生得真大,我这会儿倒吃不下啦!”说着使劲儿一捏,再顺着裂缝掰开,将半只梨分给穆人清吃。两人边走边啃,间或说些玩耍的言语。

到得庭院门口,穆人清将梨核扔去,使袖子擦了擦嘴,道:“我去了。你如临时有事,或者我好久没出来,那你自己走了也行,只给我留个记号儿。”张小宝点头答允。

穆人清挎着篮子,轻轻推门进院儿,只见堂屋的门敞开着,桌上都已收拾干净,摆了茶壶茶碗,正自冒出热气,却是未见有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内室中有人说话,宁中则大声道:“好啊,原来是为着养伤才想搬回来,还委屈了你了!我可不留你,更懒怠伺候人,你还到玉女峰住去罢!”

穆人清心道:“不好,师父师娘又吵起来了……我要进去劝架么?那两位姐姐呢?”一时间有些犹豫,便放缓了动作,往前又走几步,却不知是否该出声叫人。

只听岳不群道:“好师妹,你小点儿声,尤其是我养伤之事,千万嚷不得。我能走能动的,不用你照顾,你抽空儿陪陪我就行,我实在是想你。”宁中则道:“哦,原来这些天你都不用人照顾,我也是白效力了。”岳不群道:“不是这个意思,师妹辛苦了,我感激得很。”

穆人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觉有些好笑,心道:“师父板板整整的一个人,原来背地里竟说这种话……我可不能进去,否则他脸上挂不住,又嫌我听墙根儿。”将篮子轻轻放下,也不进屋,就挨着门槛儿坐了。

宁中则道:“养伤怎么了,干嘛鬼鬼祟祟的,又告诉那姑娘也不许跟人说?”岳不群道:“依你宁女侠的高见,现在华山之上,咱们自己带出来的亲信弟子有多少,外来的人有多少?其中掺杂了多少奸细耳目,又有多少心怀叵测之辈?”

宁中则道:“是你自己滥收弟子,怎么反而问起我来?”岳不群道:“我不趁着封禅台扬名之时,广收弟子,那么咱们华山派有多少人,他嵩山派又有多少人?以寡驭众,总也是有限度的。”宁中则哼了一声,并没答话。

岳不群又道:“这叫做饮鸩止渴,不得不为。我好好儿的时候,武功远胜于这些人,只要平衡得住,倒也没有什么。但若是给人知道我不行了……那就必然有人要生异心。你且想想,武林中人尽皆知,辟邪剑谱在我手里,体弱而持重金,将会是什么下场?咱们这些面子上恭敬孝顺的徒弟,心中又作何打算呢?”

宁中则叹道:“怪不得常日说累呢……心里装这么多事儿,也是难为你了。”

岳不群道:“我现在不想这些事情,等到‘变生肘腋之间、祸起萧墙之内’的时候再想,可能有点儿来不及。不过嘛……也不用说得这般严重,我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此事知情的人又不多。”

宁中则道:“那就依你罢,我不说此事,再替你嘱咐那几个亲近知情的弟子。”

岳不群道:“谢谢师妹。你自己不说,也就是了,却也用不着嘱咐别人,越是不着痕迹越好。他们原也不知底细,最多是背后说你河东狮吼罢了,传不出去。知晓底细的就只有文素……她不会多嘴的。”

宁中则道:“你倒信得过她?”岳不群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这孩子如何?”宁中则道:“我只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医理恁地精通!别的也看不出什么……”

穆人清先听他夫妇交谈,懵懵懂懂,也不甚明白,心中只想:“师父受了伤,又不愿意给人知道,那我闭紧了嘴巴,不说就是。他老人家平日就常告诫我,不要乱嚼舌根,我从来遵守,不用人操心的。”待听说起卜文素,禁不住好奇心大盛,便站起身来,跨步进屋。

宁中则的声音随即传来,向外问道:“是谁呀?”

穆人清道:“师父,师娘,弟子回来了!”宁中则答应了一声,又将内室的房门打开。穆人清常日来此,早都随意惯了,也不等人招呼,自行进去,笑道:“我送了碗碟回去,见那秋梨不错,就拿了一篮子过来,路上又遇见小宝,所以耽搁了。两个姐姐呢?”

宁中则道:“都回房去了。其实你也不用再过来的,你师父累了,今天不能陪你练功啦。”穆人清顿了一顿,道:“我正想学点儿剑法来着,要不然……师娘,这几个月换你来教我,好不好呢?”宁中则笑道:“你倒贴心!从前我教你时,又不见你好好儿的学。”

穆人清道:“谁不学了?我那是带孩子累得,顾不上嘛!”宁中则拧了他一把,笑道:“原来都是你带的孩子,那寄思越来越淘气,也都是怪你来着!”穆人清就势拉过宁中则的袖子,摇手笑道:“师娘只说肯不肯嘛!你只要再肯教我,什么黑锅我都背了!”

宁中则给他磨不过,只得答允了。穆人清又往里走到床边,轻声问道: “师父,你这会儿觉得怎样?”岳不群道:“还好,你过来坐着罢。你师娘身边儿的女弟子已是不少,往后还得帮我处理些门中事务,不会有太多空闲的。这阵子你自己多用功,我找两个师兄带着你。”

穆人清摇头道:“我又不赶着比武去,用功干什么?往后我天天过来照顾你,无论谁问我,我都说是来练功的。师娘得了空闲,教我一两招最好,不得空闲时,也都无所谓。”

岳不群定神瞧了他一会儿,道:“好,那辛苦你啦。”穆人清只在床边坐着,嘿嘿一笑,既不起身行礼,也不说半句谦虚的言语。岳不群又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我教你念点儿书罢。虽说武林之中,用不着什么文采,但你连字也认不得几个,总归不妥。”

穆人清听了这话甚是喜欢,但转念间便想到了张小宝,心道:“小宝跟我一样,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无人教养,也就从未念过书。我俩去到镇上闲逛,连个牌匾都读不懂,白白给人笑话。学武功嘛,山上自有规矩,给后进弟子都分了管带的师兄,我拉扯他不得,可现在竟有了读书识字的好事儿,我再要不管小宝,还成什么兄弟了?”

岳不群见他沉吟不答,问道:“你懒怠学么?”穆人清道:“不是啊。”将方才所见、心中所想,细细说了,又道:“师父,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就答允教两个罢。”岳不群沉吟道:“他既然在院子外头等你……那你去叫他进来见我。”

穆人清跳下地来,飞奔出外,见张小宝正坐在门外一颗大树之下,兀自低头摆弄石子儿。他听见脚步声,抬头叫道:“你可出来了,咱们现在去后山,已经有点儿嫌晚啦!”穆人清道:“还玩儿什么?跟我见师父去。”

张小宝甚是吃惊,给穆人清拉着入内,拜见了师父师娘,心中禁不住忐忑起来。岳不群先问入门以后生活如何,再问管带师兄如何教导,最后又要考较武功,只将张小宝问得满头是汗,结结巴巴。

穆人清奉命过来跟张小宝放对,使本门拳法拆招,但无论他如何容让,张小宝总是接不过三四招,便即中了拳脚。穆人清出手甚轻,张小宝一个跟头也没跌,但一套入门的“华山十段锦”拆完,脸色已是涨得通红。

宁中则道:“我看这孩子学武时日尚短,你又不曾亲自教过,倒也罢了。”穆人清道:“师父,咱们说好了要做文章、当秀才的,武功以后再练嘛。”

张小宝哽咽道:“十二师兄已经尽心尽力的教我,都怪弟子自己没用,师父要罚,只罚我一个人好啦。”穆人清抢着又道:“总是手生的缘故,十成力发不出一成!我以后多陪他练练,就好得多啦。”

岳不群心道:“哎呦,我留着再去黑木崖时引路用的,不合事忙,竟将他忘了。”拉过张小宝来,温言道:“才学了一年多,已经很好了,回去以后,记得每天练半个时辰马步。我看你下盘不稳,偏又喜欢起飞脚踢人,这才频频失手中招。须知‘力从地起’,没有一招致胜的把握,不该如此。”

穆人清站在一旁,心道:“其实这也没有一定的,一个飞脚起完,尽可再起第二脚,连环腿之类的招数,再潇洒漂亮不过了。”

张小宝连声答应,岳不群又道:“我带你回山之后,照顾不周,可委屈你啦。自明天起,你晚饭之后过来,我教你和清儿一起念点儿书。你们都是师父心爱的弟子,那是不该厚此薄彼的。”

张小宝受宠若惊,只觉飘乎乎的身在云中,楞了好一阵,这才叩头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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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2)

令狐冲躺在床上,听见妻子竟在轻轻打鼾,心道:“昨晚一夜未睡,前天晚上也差不多,盈盈实在累得很了。”可他自己却是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将这两天的种种情形、各人言语,一遍又一遍的想,忽然之间,想到碧水剑还在自己手中,心道:“明天未必来得及多说,现在也没太晚,我还是再去一次。”缓缓起身,拿了宝剑,悄悄推门出外。

玉灵道人是今晚守夜的第一班,见令狐冲出来,正待询问,就见他将手指放在口边,轻轻摇了摇,便没出声。令狐冲随即展开轻功,一个人又来到“有所不为轩”门外。那门虚掩着,其内有灯光流出,显然主人尚未安睡。

令狐冲轻轻推门进去,前堂无人,再进内室,只见宁中则坐在床边,似乎是听见了声响,正自回过...

令狐冲躺在床上,听见妻子竟在轻轻打鼾,心道:“昨晚一夜未睡,前天晚上也差不多,盈盈实在累得很了。”可他自己却是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将这两天的种种情形、各人言语,一遍又一遍的想,忽然之间,想到碧水剑还在自己手中,心道:“明天未必来得及多说,现在也没太晚,我还是再去一次。”缓缓起身,拿了宝剑,悄悄推门出外。

玉灵道人是今晚守夜的第一班,见令狐冲出来,正待询问,就见他将手指放在口边,轻轻摇了摇,便没出声。令狐冲随即展开轻功,一个人又来到“有所不为轩”门外。那门虚掩着,其内有灯光流出,显然主人尚未安睡。

令狐冲轻轻推门进去,前堂无人,再进内室,只见宁中则坐在床边,似乎是听见了声响,正自回过头来。他低声道:“师娘,你老人家还没歇息呢。”

宁中则道:“哦,是冲儿啊。”起身拉着令狐冲一起出来,教他先在椅中坐下,自去拿了些果子点心,又调了一碗热热的面茶,都放在桌上时,却见那桌上早已搁了一柄宝剑。宁中则先是一愣,然后将宝剑拿起来在灯下细看了两眼,问道:“这是碧水剑?”

令狐冲道:“是啊,从前一起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现在送回来,小师妹想必欢喜。” 宁中则道:“恩,等她从嵩山回来,我就拿给她。”令狐冲听闻岳灵珊去了嵩山,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问道:“是跟贺英一起去的?”

宁中则奇道:“怎么你离家多年,却什么事儿都知道?”

令狐冲沉吟了一阵,道:“师娘,弟子说话唐突,你老人家别生气。小师妹若是自己愿意,这亲事须得早行,旁人看见,也就好死心。否则我师父在外,只拿她当作香饵,今天到湖里去钓鱼,明天到河里去钓虾,早晚要出差错的。”

宁中则道:“这是金玉良言,我怎会生气?难为你想得周到,又不畏嫌疑,过来跟我说了。你明天……早早去了罢,免生事端,以后也别再回来。”

令狐冲心头一震,低下头来,不敢再与宁中则的目光相接,黯然道:“是,是。我早已给逐出师门,是不该厚了脸皮回来的,这次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宁中则勉力笑了一下,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师父虽不再认你是弟子,但在我心里,从来待你都是一样的,还有你小师妹,你们都是一样的。可惜你师娘老啦,力不从心,下回再有为难的事情,我未必还在。”

令狐冲闻言,先是大喜,跟着略一思忖,便听懂了,抬头看师娘时,又听她道:“你师父这是昏迷未醒,否则岂能容你在华山之上安睡?你远远去了,再别沾他,才得平安呢。”

令狐冲本待谢她在谷中救命之恩,但随即想道:“师娘既肯认我,则恩如母子,又何必口头称谢?她方才说,我师父昏迷未醒……”又自低头思索,仍不答话。

宁中则道:“你吃点儿东西罢,然后赶紧回去睡。等明天下山的时候,连乳娘也一并带走,我已帮你说妥了,又多给了赏钱。你记得路上好生看顾她们,雇到新人之后,尽快打发回来。那都是本地人……”

令狐冲却根本没听这些嘱咐的话,心中在想:“是了,师父当然不是‘悲伤过度’,却也不是故意作伪,他是伤得太重,兼之疲累过甚,才昏过去的……毕竟杀人放火也是体力活儿,他这几天也没睡觉……”

宁中则见自己说了半天,令狐冲竟是一句不答,便伸手摇了摇他身子,轻轻叫道:“冲儿,冲儿?”令狐冲道:“师父一直没醒么?”

宁中则叹息道:“抬回来一直没醒,但脉象还算平稳,等到明天再看罢。都怪我太暴躁了……本来我也没想动手,只是责备他下药的事情而已。偏他死不承认,后来给我逼问不过,竟说吃药比点穴可好得多,这都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又说我碍手碍脚……说什么都是为了顾着我,否则早将你炸死了,也没这许多麻烦……”

令狐冲心道:“不是的,若非我耗光他的内力,又在他胸口拍了一掌,你纵然再暴躁十倍,也伤他不得。师父真有个三长两短……终究是我杀的……”想到此处,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心中又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能害死师父。天底下果真‘恶有恶报’,就该打雷劈死他,否则这世上的恶棍奸贼,成千上万,也不多他一个,轮不到我来管。”

宁中则也不知令狐冲心中的胡思乱想,接着又道:“我当时太生气了,况且也没想到他竟然不躲。唉……后来回到山上,你师父一定说自己没事,又说不怪我,教我别自责,回房好生歇着。我是既恼恨他,又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更难受了。”言下连连叹息,甚是懊悔。

令狐冲道:“师娘别难过,我教你一个疗伤的法子,好用得很。”宁中则道:“怎么,你还学医了?”令狐冲道:“是啊,我最会治疗内伤。当初盈盈的父亲生病,都是找我来着,可惜治了一天,到第二天上,任老前辈就呜呼死了。”

宁中则嗔道:“你老大个人,怎么胡说八道的毛病总是不改?”令狐冲道:“那次是药不对症,这次却必然管用。师娘,你去拿纸笔过来。”宁中则见他一本正经,便即转身去了,少时铺好宣纸,再倒水研墨。

令狐冲虽然识字,但文墨并不甚通,这些年跟任盈盈在一起时,看得又都是音律曲谱,因此自己不愿动笔。他拨亮烛火,将宁中则拉过来坐下,对她道:“师娘,我在你耳边念,你来写。”跟着便轻轻念道:“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

宁中则心中甚奇,又听令狐冲催促道:“写啊!”只得提笔,将他念诵之词都记录了,只不过三百字左右,少时便即完毕。令狐冲又道:“师娘看得懂么?”宁中则悟性本自不低,兼之习武多年,颇明道理,此刻自己写完一遍,再念了两遍,说道:“这是修习内功的法门,精微奥妙,大非寻常。”

令狐冲道:“不是的,这只是疗伤的一段,拿来练功,终究练不成。但要续经脉、生筋骨、复元气,却是大大灵验。当初我就只会这么一段,便将盈盈治好了。这其中还有些要紧关节,残卷不全,你自己是无论如何想不通的,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宁中则点头答应,两人凑在一起,一直说到烛火将尽。令狐冲起身道:“师娘都明白了就好,我走得也放心。”宁中则道:“我从前只知你剑术高超,想不到你于内功修为、武学禅理,也是这般精深!华山派曾有过你这样的人才,偏你师父不认得,真是可惜了。”

令狐冲给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谦虚的话也说不出来,便即欲走,宁中则又问:“可这到底是什么呢?也是风师叔教给你的么?”令狐冲一愣,低头又默默了半晌,终于答道:“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师娘拿去用罢,只别外传,别给人知道。”

宁中则道:“好,多谢你啦!快回去睡罢,我看你累得很。”言毕也站起身来,送了令狐冲出门。

令狐冲道:“我明早不再来辞行了,师娘多保重。万一有事要找我,我或者在黑木崖,或者在梅庄,你找人打听就是。”忽然间心头一阵难过,只觉这些辞别言语,越说越是舍不得走,终于咬一咬牙,拜别而去。回到住处,见门外已换了第二班夜哨,屋中妻子、女儿都睡得甚沉。他自己也已精疲力竭,合衣倒下睡了。

到第二日天明,众人早早起身下山,到山下又再整治车马,往黑木崖返回。

走了几天,一日清晨,蓝凤凰过来禀告道:“教主恕罪,我的手下看守不善,把那个叫做翠喜的,弄丢了。”任盈盈叫她来自己车上坐着,道:“不是带下来之后,一直昏迷未醒么?”蓝凤凰道:“是啊,所以我才没在意,妹妹们也都松懈了。今天早起一看,就不见了,里外找不到。”

令狐冲在旁道:“丢了就算了,大妹子别往心里去。那是个不会武功的蠢丫头,未必知道什么要紧事情,审问她都是浪费功夫。我本意就是抓她出来扔掉,省得我师娘脸上不好看而已,也没别的用处。”

蓝凤凰见令狐冲如此照应自己,向他甜甜一笑。任盈盈心道:“果然不会武功,能在这一群武林高手之中,悄无声息的跑了?”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没多言。

少时蓝凤凰又道:“教主,我在外听见,黄帮主跟司马岛主他们,都在商量跟你辞行的事情啦。毕竟各人家中,都有好些事务,出来的又已久了。”任盈盈道:“是该散了,那你呢?”蓝凤凰道:“我不急,只管让他们先走,我多陪教主一阵子。”令狐冲笑道:“我就知道大妹子舍不得走!”

又过几天,果然有人前来辞行,任盈盈一概允可,群豪逐渐散去。等到达黑木崖时,只剩下蓝凤凰这一行人,众苗女上崖玩儿了十几天,终于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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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1)

**第十二章**

令狐冲并不出去帮手,仍是留在屋中,又道:“我使王豹给你传了讯息,你已知道了么?”岳不群道:“知道了。”令狐冲道:“见性峰上倘若再有好歹,我可决不能罢休。”岳不群又道:“知道了。”令狐冲心想:“你倒乖觉!”喉头动了两下,却没再出声。 

此时门窗都已给任盈盈打开,冷风和阳光一齐灌进屋中,残烛尽熄。岳不群自行拿了一件斗篷,裹在身上,缩进椅中不动。令狐冲见他满脸疲态,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又想:“师父伤得这般厉害,倒不知能否痊愈。”一时之间,怜悯盖过了仇恨,也不想再对他发难。两人在屋中默默了一阵,连目光也不相接。

只听脚步声响,几名华山弟子先行赶到,过得片刻,丁勉带了亲...

**第十二章**

令狐冲并不出去帮手,仍是留在屋中,又道:“我使王豹给你传了讯息,你已知道了么?”岳不群道:“知道了。”令狐冲道:“见性峰上倘若再有好歹,我可决不能罢休。”岳不群又道:“知道了。”令狐冲心想:“你倒乖觉!”喉头动了两下,却没再出声。 

此时门窗都已给任盈盈打开,冷风和阳光一齐灌进屋中,残烛尽熄。岳不群自行拿了一件斗篷,裹在身上,缩进椅中不动。令狐冲见他满脸疲态,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又想:“师父伤得这般厉害,倒不知能否痊愈。”一时之间,怜悯盖过了仇恨,也不想再对他发难。两人在屋中默默了一阵,连目光也不相接。

只听脚步声响,几名华山弟子先行赶到,过得片刻,丁勉带了亲信弟子,也来到玉女峰上,众人见了这等场面,无不骇然失色。

岳不群道:“贤弟勿惊,是令狐大侠和夫人送了本门前辈的骨灰回来,咱们筹办葬礼便是,不动刀兵。”

丁勉道:“可这满地尸身……”岳不群道:“是封不平和丛不弃这二位师弟,谋害尊长,才致风师叔不幸,他们自己也殒命身死。这是我华山剑宗的门内私仇,贤弟不知内情,也是有的。眼下人死仇消,就都安葬了罢。”

丁勉同丛、封二人向无什么交情,又听岳不群言下之意,是不想自己多问,当即点头答应了,心道:“你华山派旧人自相残杀,倒也不关我事。”

令狐冲在旁,心中一阵难过,怒火又涌了上来,忍不住想:“丛、封二贼该死不假,谋害尊长也不假……但这话从师父嘴里说出来,总是大大的不对头。”

岳不群道:“我身上不大好,请贤弟受累,张罗着办理了。从简从速,今天就请已逝的同门都入土为安。”丁勉道:“好。”

令狐冲道:“我有些朋友要上山祭奠,需得大开山门,迎他们一迎。”丁勉心知令狐冲杀了汤英鄂,心下愤恨,但要说上前报仇,武功却又差得太远,因此进门之后,一直对令狐冲瞧也不瞧,此时闻言,仍是望向岳不群。

岳不群道:“既是令狐大侠的朋友,当然要迎的。”转头向自己的弟子道:“请几位贤徒下峰,召集人手,迎接客人,切记不可起了冲突。”那几个弟子答应着去了。 

丁勉命自己的弟子动手收拾,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跟岳不群凑头交谈,说些选址择吉、布置灵堂、撰写祭文之类的杂务,刚说得几句,就见宁中则带了两名女弟子,急急赶到。

令狐冲抢步上前,跪下道:“师娘,弟子参见!”宁中则见了屋中情形,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只道:“这……冲儿……你这是……”令狐冲道:“师娘别怕,死的是封不平、丛不弃这两个恶贼,还有他们的几个弟子。”

宁中则略一定神,先扶了令狐冲起来,又看向丈夫,目光中都是询问之意。岳不群道:“师妹怎么起得这样早?是孩子夜啼么?”宁中则道:“没有,早起乳娘喂了一回,就又睡了。我是看见火光……这是怎么一回事?”

岳不群道:“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你带着冲儿两口子,一起看孩子去罢,路上尽可详谈。这屋里血腥气太重,不宜久留。”宁中则道:“怎么……任姑娘也来了?”

任盈盈一直在外,此刻仍不进屋,只走过来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躬身行了一礼,道:“岳夫人,你好!”她本想夫妻一体,我也叫“师娘”便了,但随即又想,我现在是教主,这亲戚认不得,更是跪不得,岳夫人救助我的女儿,大恩日后图报不迟,嘴上却需谨慎。

宁中则点了点头,也道:“你好。”令狐冲却只当妻子是羞涩,过来拉住她手,说道:“咱们这就走罢,我等不及去抱女儿呢。”宁中则更是一头雾水,但想人多说话不便,也没再问,命那两名女弟子留下帮忙,自己和令狐冲夫妇一起下峰。

路上自然要再问详情,令狐冲便将华阴镇中遭遇,并山谷中事简略说了,对于风清扬的死因,自己跟师父动手等节,却是一概略过不谈。宁中则道:“想不到竟是你的女儿!怪不得我一见之下,就喜欢得什么似的!”

任盈盈闻言甚喜,对宁中则连连致谢,宁中则却道:“此事总归怪他师父不好,竟使你母子分离,有什么可谢的。”令狐冲心念一动,忽然道:“师娘,你为什么事跟师父生气,竟将他打成重伤?”任盈盈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赶忙低头。

宁中则叹道:“谁叫他在我的汤中下药了?我一时生气,便没留手……”令狐冲道:“师父需得好生将养一阵子。”宁中则道:“他对你这般痛下杀手,你竟不怨恨么?”令狐冲心道:“我自然怨恨,却有何用?我一剑砍死他不成?”便没答话,只说了几句闲言。

待来到“有所不为轩”门外,只见乳娘正抱着孩子,在堂前来来来回回的走,口中唱道:“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艾条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 

宁中则笑道:“又不是端午,怎么唱起这个歌儿来?”那乳娘笑道:“我只会这么几样,连拜年的都唱完了,她还不依,又能怎么办呢?”

任盈盈过来一把接了孩子,又抱又亲,忍不住落下泪来。宁中则道:“快放平了,这是刚满月的孩子,还没长腰,立不得。”任盈盈赶忙放下,两人在一处说些抚育婴儿的繁琐事宜。令狐冲也凑过来,细细听着,只觉这些家常言语,比之武功秘籍、千秋功业,都更加令人欢喜快活。

两个乳娘乐得出去歇息,留他娘儿们三个在内,一直谈到中午,这才回来将孩子带去喂奶哄睡。跟着有人过来摆饭,三人坐下同吃。

胡贞跑进来,告诉葬礼诸事准备妥当,报了时辰,又说大师兄的朋友都已上山。令狐冲道:“起了什么冲突没有?”胡贞道:“叫骂了一路……好在丁师叔稳妥,两边都安抚住了,不曾动手。”令狐冲点了点头。

宁中则道:“你吃了饭没有?过来一起罢,待会儿咱们同去。”胡贞道:“我不吃了,师父命我去请大夫……说是翠喜昏迷不醒,需得赶紧医治。”宁中则先听说请大夫,还以为是岳不群自己伤重的缘故,待知是给翠喜请的,便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去罢。”

任盈盈道:“别去,只管过来坐着。我来找人给她治病。”转头又对宁中则道:“这人是我教中叛徒,来此做奸细的,须留她不得。等我走时,要一并带回去审问,岳夫人见谅。”宁中则不知其中缘故,闻言一愣,令狐冲接口道:“对,留着奸细在家,早晚要生祸患。师娘别管这事儿。”

胡贞正不想去,赶忙盛了一碗饭,坐下自顾自吃。宁中则也不追问翠喜之事,转口道:“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啊,风师叔武功盖世,究竟怎么给封不平和丛不弃这种奸贼害死的?”

任盈盈道:“岳夫人这可少见多怪了。大凡奸贼,一则不要面皮,二则擅使诡计,比如什么暗器啦、毒药啦……要害死武功盖世之人,却也不难。”令狐冲叹息不语,少时饭毕,一齐去办正事。

葬礼说是从简,其实诸项齐备,只将三日的功夫都在半日内做完而已。令狐冲披麻戴孝,捧了骨灰安葬,又将风清扬的牌位请到祠堂中,跟华山派历代祖师在一处。他礼毕之后跪在一旁,等着山上众弟子和群豪过来敬香致哀。

岳不群身为师侄,又是掌门人,除却令狐冲是传人以外,该他第一个上前。此时他也穿了重孝,上来先献祭礼,再读祭文,跟着跪下痛哭了一阵,正哭到伤心处,忽然间“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众弟子赶忙过来搀扶师父,乱作一团,只听王豹道:“师父悲伤过度,竟昏厥了,快抬回房里去。”几个大弟子七手八脚的忙了一阵,簇拥出门,连宁中则也跟着去了。

这一阵混乱,将令狐冲气得怒火填胸,心道:“你装得这样,给谁看了?干什么了?你脑子有病?”他本则悲痛,想到风太师叔昔日恩重之处,难以自拔。再想到自己将封不平与丛不弃杀死,当作给风太师叔报仇,更是愧疚自责,这等自欺欺人之举,他内心深处,又岂能不明白?伤心恼怒之下,伏地痛哭起来。

众人都不认得风清扬,哪怕是任盈盈,也无真正悲伤之情,华山众弟子拜的是本门前辈,群豪拜的是令狐冲的尊长,武林名宿,都是尽其礼节而已。今见令狐冲如此,只当他这是“哭丧”常礼,并未发觉异常,都赶忙过来上香磕头,还有几个跟令狐冲素来交好之人,也跟着干嚎了几嗓子。

直到入夜,才真正是一切完备,丁勉使人远远腾出了两排房屋,安置群豪。任盈盈接回女儿,跟丈夫一起住了其中一间,外面计无施安排了值夜守卫之人,以防暗算。嘈杂已止,万籁俱寂,连婴儿也睡着了。

死神吃苹果

晚明异闻录【令狐冲*东方不败】(四十一)

  东方不败对于宁中则岳灵珊母女,深感惋惜之时,倒也不是未曾想过岳不群此人对自己构成的威胁。

  可听他和妻子所说,斩钉截铁。那袈裟他确实随手丢出窗外,可紧接着去山下寻找,却遍无所获,却不知被哪个人拾了去?

  此门武功独特而阴邪,修炼倒也不难。东方不败自侍修炼已久,也不怕岳不群这等初学之人,对他有所威胁。只拣了去练之人,又不知是哪个。只这门武功十分易查,日后江湖哪个掘起之人,出招快速如魅者,必是修炼者无疑了。

  他练时尚早,若要除去,倒也简单。那岳不群斗战左冷禅之时,虽身法如电,但是内力气魄差之千里,却是不假之事。

  只不过,倒也不急于此。他已然失了日月神教教主位,也无万分要寻任......

  东方不败对于宁中则岳灵珊母女,深感惋惜之时,倒也不是未曾想过岳不群此人对自己构成的威胁。

  可听他和妻子所说,斩钉截铁。那袈裟他确实随手丢出窗外,可紧接着去山下寻找,却遍无所获,却不知被哪个人拾了去?

  此门武功独特而阴邪,修炼倒也不难。东方不败自侍修炼已久,也不怕岳不群这等初学之人,对他有所威胁。只拣了去练之人,又不知是哪个。只这门武功十分易查,日后江湖哪个掘起之人,出招快速如魅者,必是修炼者无疑了。

  他练时尚早,若要除去,倒也简单。那岳不群斗战左冷禅之时,虽身法如电,但是内力气魄差之千里,却是不假之事。

  只不过,倒也不急于此。他已然失了日月神教教主位,也无万分要寻任我行报仇可比的决心。如今于这武学高下,名利之争,倒也比半年前看淡得多。

  他这厢淡了,岳君子却正是热情高涨时。看他依然热衷于和妻子周旋,终于说服宁中则去人前敬酒。这才拈兰花指轻捋长须。心满意足淡淡一笑。

  东方不败悄然无声离去,他并不想,也无必要和岳不群正面去争夺何事。

  如今如日中天的五岳派大掌门,乃是少林武当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如火如荼要尽当年之志的日月神教前任以及现任教主任我行。

  才是岳掌门的棋逢对手。

  而他,观战便好。

  

  黑夜里,一团紫红色的身影快速闪过。

  其后,紧跟着一个苗条俏丽的淡紫色身段

  那是个少妇,虽轻功不弱,还是跟的亦步亦趋。

  “平之!平之!”

  女子像夜莺啼血一般苦苦哀求丈夫止步,那夫君却不理睬她。

  终是脚下一滑,摔了一跤。一声娇声惨呼下。她终于重重跌在地上。

  前面的人听了她动静,也终于停下脚来。

  岳灵珊捂着伤脚,仰起头看他,足下吃痛,心里却欢喜:

  林平之终究还是在意她的

  

  她挣扎道:

  “今日不让你上阵比试,是爹爹得意思,并不是我……”

  “那让你和令狐冲当众比试时还要眉目传情,也是岳父大人的意思咯?”

  林平之忽然回头对妻子尖叫道,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人声。

  岳灵珊无言以对,只得说:

  “我与大师兄并无他意……只是想起当初,我俩在华山之前,也是这般练剑的……”

  林平之俊美的脸庞在苍白的月色下扭曲起来:

  当时?当时你是岳姑娘,可今日你已是林夫人了?

  他弯起薄唇,轻笑道:

  “哦,倒是我忘记了。在华山之上?当初在华山思过崖上,你俩倒确实在山洞里独处一夜,更为亲密!”

  岳灵珊见他旧事重提,更是语意刻薄,立刻觉得受了天大委屈:

  “平之!你今日怎么说出这等话来?你,你从未质疑过我和大师哥的清白的……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又何必答应娶我?!”

  听他夫妻二人深夜里为这等不堪之事争吵。任盈盈远远窥了,也是无味害羞。才提起裙摆扭头要走。却不知哪个看都看不到的鬼魅身形,绕至她身后。点了她周身大穴

  甚至还点了她哑穴?

  任盈盈冷汗之下,心念急转。却见一人得意地踱步到她面前:

  “盈盈,好久不见啊~”

  

  

  厅中酒肉臭,外有碎心人。

  宁中则厌厌地给宾客敬酒一周,便退了出来。把这欢场热闹地,让给他丈夫和那些醉心之人。

  她如浮魂野鬼一般,飘在这深夜的嵩山别院里。又碰到了新婚却久别,如今正激烈争吵的女儿女婿二人。

  丈母娘也是师娘,待林平之不薄。见她出来劝解,林平之也不好意思再对岳灵珊大呼小叫了。

  想起丈夫为夺取辟邪剑法对林平之所做的种种,宁中则也是歉意无限:

  “平儿,我们华山,对不起你……”

  林平之悻悻然道:

  “不,师娘待我很好……”

  可是,可惜,这华山派的掌门人,不是宁女侠,而是那伪君子。

  

  宁中则自己已经身在火坑,出不去了。她还是希望女儿能逃出升天。

  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林平之身上。即便烈性如宁中则,也始终觉得,女子的幸福,要寄托在男人身上。

  “平儿,你带着珊儿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回华山了!”

  

  林平之岳灵珊夫妇二人,双人双骑,出现在嵩山城外时。天已经破晓。

  此次五岳合并选举掌门大会,青城派这等江湖小门户也有到此观瞻。实在是武林大事,不敢不曾关注。

  哪知,大爆冷门。左冷禅瞎而落败,岳不群一举登天。这下,形式逆转。曾经和岳不群略有过节的青城派,也不自在起来。

  本来,昨夜。林平之就曾找过青城山余观主的麻烦。在场之人,无人胆敢多事。福建林家与这余沧海的恩怨,天下皆知。

  余沧海更为意想不到的是,林平之只稍微露了一手,他便立刻受制,被人捏于喉舌。要不是岳不群刚做了五岳掌门,不可纵容女婿当众行凶。

  

  他余沧海,怕是见不到今早初升的太阳了。

  

  青城派弟子都是川蜀草鞋短衣的打扮。在当地人群里,格外惹眼。而令狐冲伤势渐好,也不欲在乌烟瘴气的嵩山派久留。今日带了众恒山弟子,便欲回见性峰。

  

        日出三分,几拨人正在城外茶棚歇息喝茶。余沧海人虽出城,却是惊魂未定。连带看人观色的眼神,都颇不自在。

  令狐冲任盈盈和一众女尼,也在其他几桌就餐。令狐冲也不想多看余老道几眼。只低声问任盈盈:

  “你看,我那林师弟……”

  任盈盈撕扯着手里得馒头,略微一怔:

  “林平之,他怎么了?”

  令狐冲更加低声道:

  “昨夜你我不是已经见了吗?他也学了辟邪剑谱,俨然和我师父一样……又成了……也成了东方不败了。”

  任盈盈眨眨眼睛,立刻心领神会:

  “确实……所以,冲哥?你?”

  令狐冲沉声道:

  “我师父用银针刺瞎左冷禅的手法,和两位师太胸口中的针一样,我……”

  任盈盈搭住他肩膀道:

  “难道,你真要为两位师太报仇,去杀岳不群?”

  她这随手在肩头一搭,使得令狐冲心中一动:

  为何昨日和盈盈谈过此事,今日她倒似乎淡忘了?

  令狐冲轻叹了口气,无力道:

  “再说吧……”

  他已经接任恒山掌门,为前掌门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若实在左右为难,也只好立刻让出掌门之位了。却不知纷乱之下,有哪个合适女弟子可以接任。

  

  恒山派众人正在吃饭吃茶,淡然悠哉。青城派那边却如猫见恶狗,立起了浑身汗毛。

  一阵清脆单调得马蹄声而来,一前一后来了一男一女,那男子乃是个紫袍青年,俊美得很。笑容却颇为轻佻,又带三分邪气。

  不是令狐冲那位林师弟,又是谁?

  

  余沧海心都到了嗓子眼。可是身为一派掌门,便是吓得肝胆俱裂,也不能形于色。他耐了性子把林平之那套从令狐冲那里听来的狗熊野猪,青城四兽之说,阴阳怪气转述了一遍。

  期间,自然也牵扯上令狐冲。可他也只端坐着捏着包子,嗤笑了一声。

  余沧海提气大喝道:

  “姓林的,你要寻老子麻烦,来便是了,找来这许多人,想以多欺少吗?”

  他想重复昨日之事,用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当借口,迫使岳不群出面救下他。可今天,恒山派可不吃这套。

  任盈盈站起来,笑嘻嘻对他道:

  “你和这林平之的恩恩怨怨,你们自行解决,我们,不会插手!”

  她毕竟是魔教中人,此言可有些缺乏说服力。恒山众尼却纷纷应喝,仪清也明确说恒山派不会干预此事。

  余沧海见事已至此,在劫难逃。面部狠狠一搐,便把手,摸向放在桌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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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异闻录【令狐冲*东方不败】(四十)

  岳灵珊这边红着眼睛别了任盈盈,又急着再去粘她那不想理会她的丈夫去了。

  这对小夫妻,是丈夫不肯理会妻子。那对老夫老妻,却是做老婆的对丈夫失望透顶。

  

  夜风习习,倍感寒凉,白日却是瞬转风云,成就惊天之变。东方不败无心先管令狐冲任盈盈这对离心鸳鸯之事,记挂着辟邪剑谱的事,便先去查看那五岳派大掌门了。

  宁中则呆坐在比华山派豪华阔绰得多的房间里。床上还整整齐齐放着岳不群命人给她送来的华丽新衣裳。五岳掌门夫人不仅没有收拾打扮起来,去外面整整齐齐,体体面面地夫唱妇随,和大掌门一起去给众人敬酒。

  反而眼圈发黑,头发蓬乱,有些形容枯槁。

  

  东方不败藏匿在窗外,想起上......

  岳灵珊这边红着眼睛别了任盈盈,又急着再去粘她那不想理会她的丈夫去了。

  这对小夫妻,是丈夫不肯理会妻子。那对老夫老妻,却是做老婆的对丈夫失望透顶。

  

  夜风习习,倍感寒凉,白日却是瞬转风云,成就惊天之变。东方不败无心先管令狐冲任盈盈这对离心鸳鸯之事,记挂着辟邪剑谱的事,便先去查看那五岳派大掌门了。

  宁中则呆坐在比华山派豪华阔绰得多的房间里。床上还整整齐齐放着岳不群命人给她送来的华丽新衣裳。五岳掌门夫人不仅没有收拾打扮起来,去外面整整齐齐,体体面面地夫唱妇随,和大掌门一起去给众人敬酒。

  反而眼圈发黑,头发蓬乱,有些形容枯槁。

  

  东方不败藏匿在窗外,想起上次窥到他夫妻二人,也是在嵩山少室山的大雪天时。那时宁中则虽然也有怨气,但是岳不群一番义正辞严的解释,倒也把她劝服了。

  只是,如今,她丈夫显然练了《辟邪剑谱》,即便岳不群做了五岳掌门,从此呼风唤雨。

  却不知,她这做了二十年结发妻子的,要如何接受才好。

  

  哪知,细听之下,这才明白。

  这宁中则此次确实很难再谅解岳不群。可其根本原因,倒不是因为岳不群为了练习《辟邪剑谱》而自宫一事。

  

  室内,烛火飘忽,岳不群给套上红色的灯罩以后。光线亮堂稳定了下来。温暖生辉,一派其室柔红的样子,倒好像年轻人新婚燕尔的洞房一样。

  岳掌门负手而立,另一手却似乎强忍着不去掐出兰花指的架势。他抬头挺胸,本有一派掌门的气概,可面对妻子之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东方不败也是过来人。知岳不群此刻变得太急太快,还得在妻子面前强装出本来的样子来,是而诡异非常。

  偏偏他这位夫人,还是要紧非常,不可轻易舍去的。

  

  “师妹,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去敬酒呢?”

  岳不群的声音,与其说是轻柔,不如说是阴戾,飘荡在门窗大开的夜晚室内,让人毛骨悚然。

  宁中则已经不似当日那般,为了令狐冲之事,和他当面激烈地争吵了。她看也不看丈夫,只幽幽道:

  “师兄,你可曾还记得当初和我说过的话?”

  “什么?”

  “你说,待得事端了结。你我保住了华山派基业。我俩也就不必再时常下山,行走江湖了。就在华山上开垦几亩地,种种菜,养养花。教教徒弟。也算对得起华山派的列祖列宗了。可如今……”

  岳不群拈须微笑:

  “可今时,哈哈~不同往日了!”

  他不仅保住了华山派,还坐上了更高的五岳派掌门之位。就此,华山派又雄琚其他四派之上了。

  这难道于华山派而言,不是大大的好事吗?

  宁中则看他十分得意,轻轻摇头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东方不败并不知这夫妇二人平素如何。只是看当日在少林寺之时,还颇有夫妻同心的伉俪深情。听令狐冲提起他师父师娘来,也是和美得很。

  他听宁中则幽幽而述,如泣如啜,也不免想起当年的诗诗和几房小妾来。

  他与众妾婢,自然没有岳不群夫妇这等举案齐眉的亲切关系。所以他便是自宫,也未为妻妾设想太多。可这岳不群有妻有女,尚且狠下心来自宫。

  想必,他是别无他法,非练这《辟邪剑法》不可。便是万难,也得忍了。

  

  想当初他创下天下第一之名,挑战天下群雄。也曾与岳不群一战。以五岳剑派众掌门实力来论,他着实不敌左冷禅,倒也有居中之资,并不输那莫大天门定闲。想来,他也是被左冷禅逼得急迫了,这才兵行险招,不惜挥刀一宫了。

  想起此番种种,他自然也要想起任我行与他当年明敬暗斗之事。恍惚之间,却听到岳不群声音忽然拔高变尖,显然已对妻子失去耐心。

  那宁中则也颤声怒道:

  “那日,你和我保证。会把那袈裟还给平之,再不去练那辟邪剑法,却也是蒙我的了?”

  袈裟?平之?却原来,岳不群哄骗老婆,已经成瘾,却到了今天,再也骗不下去了。而且他今日武功大成,挫败左冷禅夺得五岳派掌门之位。

  妻子是否还与他一心同体,对他全力支持,只怕,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东方不败听闻过,也曾亲耳听令狐冲敬仰他这位师娘,是如何一位女中豪杰,却又不失温柔慈母之性。却原来令狐冲也是存于真情假意里各参杂一半:

  他这位师娘,真真是位慈母却不败儿的好师母。

  而他这位人人称颂的君子剑师父,只怕,所为之不堪事。绝不只是,迫不得已自保而自宫练习《辟邪剑谱》这独一件事而已了。

  

  而后的话题,关于继续修炼辟邪剑法是否应该,将记载《辟邪剑谱》的袈裟还给林平之是否应该。这夫妻二人又有一番争论。

  东方不败于夜里偷听别人夫妻的私房话,本也觉得不堪。同时也不禁为宁中则觉得有些不值与可惜。

  她倒是并不把丈夫是否还真是男人这回事,看的过重。只觉得浪子回头为时未晚。只要丈夫不再修炼辟邪剑谱,还给物主林平之就好。

  殊不知,岳不群已然为修炼《辟邪剑谱》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叫他中途罢手?岂不全功尽弃?

  而以自宫为代价习得这门武功。自然不希望他人也能学会。岳不群一则偷了林家剑谱,二来更怕林平之得到袈裟也会学了去。

  自然不可能把袈裟还给林平之,势必还要杀林平之灭口,以绝此秘密!

  想到此处,东方不败同情的,已然不止是刚正却人到中年却依然天真的宁中则了。岳不群明知林平之底细和将来之下,还将岳灵珊许配给他。

  岳灵珊岂不是更凄惨?

  

  想到那日大雪纷飞,千山断绝的美景之下。岳灵珊和林平之这对璧人,于雪人身上写下“海枯石烂两情不渝”之誓言时

  又想到这等混沌之下,这对新婚夫妇的不可测之将来。

  东方不败并没有一种事不关己,风淡云轻的旁观淡然。哪怕他亲眼所见岳灵珊如何取巧取胜,毫不光彩。

  哪怕他亲眼见到岳灵珊当众和令狐冲眉来眼去,还伤他于剑下

  这个少妇已然看得到的凄惨未来,已经足够大多数人的原谅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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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剑派【《笑傲江湖》同人】

  华山派岳君子只得一个女儿,未免,有些可惜?

  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觉得自己有点八卦。可他一般有机会,也只对少林寺的老和尚方正碎嘴。

  

  出家人不背后说人是非。方正大师心中有明镜:

  可是比起嵩山派左冷禅的公子来。岳掌门只有一个千金也不错。

  

  冲虚道长想了想,觉得也对:

  可是,只得一个女儿。将来华山派传承,怕是麻烦?

  

  方正毕竟更高一丈,看得更开:

  若要好的传人。生出儿子来培养成才,着实很难。倒不如,从资质好的弟子门生里选拔出一个品貌出众,才识兼优的来,娶了他这华山派掌门独女,来做赘婿

  

  岂不是更能把门派发扬光大?

  ...

  华山派岳君子只得一个女儿,未免,有些可惜?

  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觉得自己有点八卦。可他一般有机会,也只对少林寺的老和尚方正碎嘴。

  

  出家人不背后说人是非。方正大师心中有明镜:

  可是比起嵩山派左冷禅的公子来。岳掌门只有一个千金也不错。

  

  冲虚道长想了想,觉得也对:

  可是,只得一个女儿。将来华山派传承,怕是麻烦?

  

  方正毕竟更高一丈,看得更开:

  若要好的传人。生出儿子来培养成才,着实很难。倒不如,从资质好的弟子门生里选拔出一个品貌出众,才识兼优的来,娶了他这华山派掌门独女,来做赘婿

  

  岂不是更能把门派发扬光大?

  

  冲虚觉来更是合理:

  

  毕竟,自己生儿子,生上十个八个,也未必培养出合适的接 班人来。还搞得众兄弟之间你争我夺,失了和睦。

  

  所以,只生出一个女儿来的华山派掌门夫人宁中则宁女侠,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宁中则号称无氏无双,宁氏一剑。她脾气暴躁,秉性刚直,发起火来,岳不群都要时常让着她。以至于旁人偷笑,说她是华山派的太上掌门。

  

  宁中则虽然脾气直拧,但是对这位君子剑的丈夫,也是敬他爱他的。只是,为了生个儿子,点头答应给丈夫纳个小妾。

  

  她是万万不肯的。

  

  不光是吃醋,也有夫妻情分。便是岳不群自己,挂着君子剑的美名,又哪里能做公然纳妾的事情。

  

  但是,江湖里,还是会有人明里暗里嘲笑岳不群没儿子。

  

  世人一张嘴,越说越坏事。闹到后来,岳不群不仅再也没机会生儿子了,连他唯一的女儿都死了。

  

  当然,这孽,都是他自己造下的。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岳灵珊不是江南女子,却出落得如生长在太湖西湖边的少女一样,纤柔,灵动。

  

  她是美丽的,更有少女的活力与活泼。她是华山派的大小姐,师父师娘唯一的女儿,也是被众位师兄师姐们包围着捧着长起来的公主。

  

  若说有遗憾,便是她年纪小,便是晚入门,比她年纪大的弟子,也都能管她叫师妹。仿佛她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小师妹了。

  

  她不管。这次父亲岳不群新从福建收的徒弟林平之,她无论如何都要他叫自己师姐。

  

  她自己呢?要占便宜叫他小林子。

  

  

  岳灵珊爱笑爱闹,也爱耍大小姐脾气。她小林子前小林子后地叫,叫得落毛凤凰但是心高气傲的大少爷林平之心里很不高兴,但是为了在华山派立足,只能强忍着。

  

  她这么小林子小林子地叫,也叫的六师兄陆大有忿忿不平起来:

  那姓林的有什么好?才来几天就和小师妹走得那么亲近?

  

  在华山派的师兄弟姐妹里,谁不知道

  大师兄和小师妹,是公认默认的天生一对?

  

  

  大师兄年纪一般都大一些。可是华山派大师兄的年纪比二师兄还小。只因为他是岳不群夫妇打小就收养的,第一个弟子。而二师兄劳德诺,反而是带艺投师的,年纪简直和岳不群差不多了。

  

  大师兄名叫令狐冲。他也只比岳灵珊大十岁。他从小抱着岳灵珊戏耍游玩练剑。从未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隔阂。直到林平之出现,才渐渐发现

  

  这个腼腆斯文,长得又比自己俊美很多的林师弟,不仅更比自己有君子之风。

  

  而且,他只比岳灵珊大一岁。两人更合得来。

  

  

  其实,即使不算俊美无匹。令狐冲也算玉面薄唇,潇洒倜傥。

  而且他天资出众,天生就是练武的好苗子。岳不群夫妇,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只不过嘛,他六师弟才叫六猴儿。他这做大师兄的,才更像个猴子性格。爱喝酒,爱开玩笑,想如何就如何。一点都没有大师兄的稳重。以至于岳不群对此,一直对他十分气恼。

  

  只是,这种直爽洒脱的性格,很得豪爽的宁中则喜欢。

  宁中则自己没有儿子,她更把从小养大的令狐冲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希望他以后能娶了岳灵珊,亲上加亲。

  

  可是,以后的事情,谁都难说。

  华山派的以后,其实是没有以后了……

  

  但是,直到林平之刚投入华山派不久。这个剑派依旧是个父慈子孝,师兄弟和睦的门派。大家嬉笑打骂,一起受罚,一起练功,没有太大严肃的尊从之别,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可惜,好景不长。华山派不是世外桃源。

  武林里,从来风云变幻。

  更何况,五岳剑派里,还有一个武功高强而又野心勃勃的左冷禅。

  

  

  待要杀令狐冲的那一刻,岳不群抹去满头满嘴的鲜血,却发现,沾上去的假胡子,又掉了好几根。

  

  他尖着嗓子对令狐冲叫道:

  “这江湖上的风雨,吹打得了别人,怎么就吹打不得你令狐冲?!”

  

  令狐冲此刻,中了他师父一剑,又挨了一掌,强撑着身体靠着块大石头站着。怔怔看着他这冥顽不灵,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师父。

  

  岳不群为了华山派名声,把他逐出华山派,他能理解。

  

  岳不群为了保住华山派,不惜自宫练习《辟邪剑法》,他也能理解。

  

  

  可是,当得知岳不群才是为了做五岳掌门,杀害恒山定闲师太的真凶时

  

  他,感觉受到了一丝震撼

  

  当他知道岳不群为了抢夺写了《辟邪剑法》的袈裟,在福建林家嫁祸自己之时,还杀了八师弟鹰白罗灭口时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他亲眼看到岳不群为了《辟邪剑法》逼得林平之走投无路之下,还把岳灵珊嫁给林平之这个已经自宫的废人。最后还害的岳灵珊惨死在林平之手里时

  

  他再也无法平静,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了。

  

  此时此刻,他听到自己这位十几年来尊敬如父的恩师,这般满怀嫉恨酸意的讽刺时。

  

  令狐冲明白过来,他的世界,也许一开始就是假的,错的,存在于一种幻象里而已。

  

  

  被打碎幻境的还有宁中则。令狐冲再悲痛,他还有任盈盈陪他,他还有漫长的人生。

  

  可是,她呢?

  

  她敬爱二十年的丈夫,露出了他伪君子的真面目。

  她唯一的女儿,也已经作为棋子,牺牲在她丈夫阴谋的其中一环里。

  

  如果要问,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的话。

  

  那就是要离她这个丈夫远远的,此生永不再见才好。

  

  

  岳灵珊是有那么七分凄惨,三分咎由自取在身上的。

  

  她性子更像母亲宁中则那么善良直接。却没有母亲的刚强独立。

  

  她像很多女儿崇拜伟大的父亲一样。希望自己将来的夫婿,是和自己父亲一样的小君子剑。

  

  大师兄令狐冲对她千依百顺。她当然也对他又是关爱,又是撒泼耍赖。

  

  若没有遇到谦谦君子的林平之,她大约真的就会嫁给令狐冲了。

  

  虽然,要把这只大马猴改造成君子,着实有些难度。

  

  

  岳灵珊不算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却也一早明白。她的大师兄,是深爱她的。

  

  可是,人无法事事都做到投桃报李,有始有终。尤其是感情这回事。

  

  

  因为那些普通人见了,都会被蒙蔽的事情。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误会过令狐冲,迁怒活令狐冲,甚至一怒之下想要杀了他。

  

  岳灵珊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她因为林平之被偷袭受伤之事要杀令狐冲时

  

  便是她执意要动手,令狐冲也真的会让她把自己杀了。

  

  

  由于岳不群的阴谋运作,四个人受到欺骗,四个人受到伤害:

  

  宁中则,岳灵珊,林平之,令狐冲

  

  

  若说受骗最多,受苦最多的,当数岳灵珊。她不仅被敬爱的父亲利用,更被深爱的丈夫杀害

  

  哪怕她对此,无怨无悔

  

  而受骗最深的,也许是宁中则,也许令狐冲。

  

  

  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女人却能选择自己的丈夫。

  

  当新婚的岳夫人宁中则,拨开小乞丐令狐冲脏兮兮的小脸,捧着看他脸上那对机灵的大眼睛时

  

  她笑了

  

  成婚以前,她看着情郎兼师兄岳不群的脸上,她也这样笑过。

  

  她扭头对新婚的丈夫说:

  “师兄,我们就收这个孩子,做我们华山派的大弟子吧?”

  

  于是,这个叫令狐冲的孤儿,成了岳不群夫妇将来生活里的一份子。

  

  小乞丐令狐冲立刻机灵地低头抱拳,对眼前这个面容温和的白面书生深施一礼:

  “师父好!”

  

  新任华山派掌门,也对这捡来的娃娃笑眯眯道:

  “你好……好孩子”

  

  小朋友,以后,你就是华山派大弟子。我岳不群的首席门徒了。

  

  

  令狐冲从岳不群那里学来的武功,早就在练习吸星大法时,尽数废去了。

  

  如今,他的独孤九剑,是剑宗的风清扬太师叔传授的。五岳派剑法,是从石洞里的魔教十长老处学来的。吸星大法,则是学自任我行。

  

  甚至,连一身的内功,都是学自少林派的《易筋经》

  

  如今,他一身武功,还和他这位逐他出师门的恩师岳不群,有何关系?

  

  若说还有牵绊,小师妹因他这个父亲死在她丈夫手里。师娘受不了丧女之痛,饮恨自杀。

  

  若说他和他这位师父还有牵绊


      那也是

  

  没有恩情,只有仇恨

  

  

  便是万恨揪心,令狐冲执剑,依然无法对他这个师父下杀手。

  

  他毕竟,养育了他十年不止。

  

  “冲哥!”

  任盈盈一声娇喝提醒他,却也来不及了。

  他二人一起落入岳不群的陷阱里,被渔网牢牢困住。便是使出吸星大法。岳不群依然能强忍着,对他二人缓缓举起剑来,便要砍下。

  

  令狐冲此时,又一次后悔了。

  他便是优柔寡断,注定得死在他师父手里。却不该连累任盈盈与他同死。

  

  他这作恶多端的师父,幸亏倒是再不能继续作恶。

  

  恒山派仪琳小师妹,大叫着“不要杀我掌门师兄”,直挺挺提剑扑来,一剑刺穿了这位五岳派大掌门的身体。

  

  岳不群暗算了人家小尼姑的师父。

  小尼姑却是正大光明杀了你来报仇,绝不肯让你杀了他恒山派上一任掌门,如今再对现任掌门再施毒手。

  

  

  脱了险境,目瞪口呆的令狐冲,眼睁睁看他这位养育他如父的师父,僵硬地倒在地上,扬起漫天薄土,久久都不能散去,回神……

  

  

          (完)

  

  

奶油南瓜汤

叙旧(5)

令狐冲道:“这样闹法,小师妹跟师父之间……只怕不似从前了?”

胡贞道:“大师姐这门亲事之后,师父慢慢转了性子,既不再逼迫,又拉下脸来,跟小师妹百般道歉。诚如大师兄所言,毕竟是亲父女,还能怎地?他两个虽不似从前亲近,终究和缓了,颇过得去。”

令狐冲闻言甚喜,连连点头。胡贞又道:“只一样儿不好,师父可不怎么疼小寄思,师娘又嘱咐小师妹说,看紧了孩子,不让跟师父独处。师父何等精细之人,怎会察觉不出?彼此生了隔阂,他待这外孙就更没兴致啦。”

令狐冲道:“师父已将林平之一剑杀死,纵有什么怨气,也都出了,骨血至亲,不会更有异动。师娘忒也多虑。”

胡贞道:“小师妹心里难过时,便跟我说说话儿,可师父家事........................

令狐冲道:“这样闹法,小师妹跟师父之间……只怕不似从前了?”

胡贞道:“大师姐这门亲事之后,师父慢慢转了性子,既不再逼迫,又拉下脸来,跟小师妹百般道歉。诚如大师兄所言,毕竟是亲父女,还能怎地?他两个虽不似从前亲近,终究和缓了,颇过得去。”

令狐冲闻言甚喜,连连点头。胡贞又道:“只一样儿不好,师父可不怎么疼小寄思,师娘又嘱咐小师妹说,看紧了孩子,不让跟师父独处。师父何等精细之人,怎会察觉不出?彼此生了隔阂,他待这外孙就更没兴致啦。”

令狐冲道:“师父已将林平之一剑杀死,纵有什么怨气,也都出了,骨血至亲,不会更有异动。师娘忒也多虑。”

胡贞道:“小师妹心里难过时,便跟我说说话儿,可师父家事,我不敢多嘴。”高根明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只安慰小师妹几句就好。若多口舌,恐惹事端。”胡贞道:“是啊,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想来大师兄不爱听。不如……”

令狐冲忙道:“不,不,我再爱听也没有了。既然师父不提小师妹的亲事,那怎么又说十有八九能成呢?”

胡贞笑道:“师父虽不提,架不住有人自己愿意啊!前年春天,嵩山派的贺师叔过来华山居住,师父请他给寄思启蒙,教读书识字,背点三字经什么的,孩子年满五岁时再传武功。贺师叔欣然答允,他为人和善,待小孩儿又有耐性,大伙儿相处得不错。谁成想,他竟跟小师妹日久生情,偷偷要好起来了呢!”

令狐冲道:“嵩山派的贺师叔……是‘小太保’贺英?左冷禅的师弟,师父不忌讳么?”

高根明道:“就是他。师父不忌讳左盟主的师弟,反而倚重得很呢。现在华山门户事务,大半都交给丁勉师叔打理。贺英是关门弟子,入门没两年他师父就死啦,左盟主又忙,他长日跟着丁勉学武,名为师兄弟,实则跟师徒差不了多少。师父倚重丁师叔,丁师叔又把他带来,故有此缘。”

令狐冲道:“照这么说,师父已答允了?”

胡贞道:“那倒没有。此事在门中人尽皆知,小师妹天天跟贺师叔在一块儿,师父只装聋作哑。想来他父女两个,当年吵得太厉害,如今都不愿意去捅这窗户纸。还得贺师叔自己出头想法子,说不得时,我去做这红娘罢。”

高根明道:“那你可小心着点儿,红娘不是好做的。”胡贞笑道:“我心里自然有数。”

令狐冲道:“此事听起来甚好,可师父逼死了左冷禅,再跟他师弟结亲,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又说将华山门户,交给丁勉打理,更是奇了。这些事务一向由师娘负责,师娘干练妥帖,哪里不好了?何必托付外人?”

高根明道:“师父他老人家怎生想法,我们不懂,但丁师叔在本门中炙手可热,却是瞎子也看得见的事。师父先命他协理嵩山,可有汤师叔在旁,丁师叔总是伸展不开。没一年,师父便将他招来华山,说道十三太保之中,只有丁师叔武功德望,最能服人,左盟主用汤英鄂做副手,是走了眼啦。又说自己样样不如左盟主,偏看人比他准些,早知道丁师叔是人中龙凤,仰慕多年……”

令狐冲笑道:“这等哄小孩儿的话,丁勉肯听?”

高根明道:“怎么不听?丁师叔受用得很。师父任命了好几个副掌门,公开说以丁师叔为尊,财物供奉,也给他独一份儿的多。丁师叔将自己家人并亲信慢慢都带了来,再不提回嵩山的话啦。”

任盈盈忽道:“冲哥,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旁观之人,自然觉得是哄小孩儿的话,可哄到谁的头上,谁也轻易抗拒不得。丁勉是左冷禅的二师弟,嵩山派主事出风头的,却是七师弟汤英鄂,其中缘故,不问可知。丁勉这种心有委屈之人,最吃这一套。嘿嘿,岳掌门有朝一日,若是哄到你的头上,你也未必不受用呢!”

令狐冲闻言一愣,心道:“师父已将我逐出师门,又一心杀我灭口,再见面时,只有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哪来得一个‘哄’字?”

高根明笑道:“嫂子所言极是。我师父若夸我是一辈人中的翘楚,武功德望,最能服人,那我也受用得很。”胡贞笑道:“你少做梦,师父纵有这话,也拿去说给王氏兄弟听了,轮不到咱们。”高根明闻言,笑容登时僵住,颇有几分尴尬。

令狐冲给师弟斟了一杯酒,道:“如今师门之中,四师弟跟你最大,先入门者为尊,况且你武功见识,也自不弱,难道还有人能越过你去?什么王氏兄弟?师父新收的弟子么?”

高根明端起杯来,一饮而尽,道:“大师兄面前,小弟也不说硬充面子的话。师父自打做了五岳派掌门,立时广收徒众,消息传扬出去,来投效之人着实不少。头两年,收的都是清白人家子弟,师父没空时,都交给咱们旧日师兄弟教导。我这‘五师兄’做得颇为风光。师父又说,华山派的旧人,都是他老人家的入室弟子,只要有心上进的,诸般武功尽可得传,连紫霞神功,他也绝不吝惜。四师兄跟我,都学了一点……”

令狐冲道:“那好得很啊!”高根明道:“好景不长,师父嫌咱们师兄弟武功低微,又嫌新收的弟子学武太慢,都不堪驱使,打起别样儿主意来。”令狐冲问:“还能有什么主意?”

高根明道:“左盟主弟子极多,他自尽之后,左门弟子不复往日得意。便有那等心思活络之人,说道五岳派新立,大伙儿都是一家人,要改投师父门下。师父来者不拒,说要照拂他们,一如左盟主生在。再有旁门弃徒、绿林盗匪、江湖中诸般不得意的人,师父不问贤愚好歹,只问武功高低,又收了不少。这五六年下来,只算留在师父身边的弟子,便已有数百,若再算上学几段口诀即走的、挂虚名儿的……只怕有近千。”

令狐冲心道:“原来叫花子讲的笑话儿,也自有一番道理。”

高根明续道:“王氏兄弟便是其中佼佼者,在师父跟前儿,比我得脸多了。”胡贞道:“凭王虎的才智武功,得师父几分青眼,也还罢了,那王豹却是个什么东西!也来吆五喝六,教人厌烦。”

令狐冲不愿听这些同门争斗之事,转口问道:“师父这般滥收弟子,师娘怎么说?”高根明道:“师娘早就不管事了。”令狐冲道:“为什么?师娘这几年过得怎样,跟师父之间……情义如何?”

胡贞道:“师娘跟师父常自偷偷争吵,后来师娘赌气不管门中诸事。再后来……有了寄思,她一门心思顾念女儿跟外孙,闲暇时教授我们这些女弟子练武,也顾不得其余啦。”

令狐冲道:“他们为什么事口角?师父待师娘,比之从前如何?”

胡贞道:“嘿嘿,我只从小师妹嘴里,听得只言片语,哪知道这么细?我还敢去听师父师娘的墙根儿不成?”高根明道:“你拣知道的说嘛,别教大师兄着急。”胡贞道:“这些事说来难受,师父师娘之间,情义已是大不如前啦。外人或许看不出来,我却清楚得很。口角吵闹,都是小事,不在一处了,才是大事。”

任盈盈插口道:“嗯,这话说得极是。”

胡贞道:“师父常日忙于门派事宜,不得多少空闲,师娘也只顾忙自己的。他夫妇从前形影不离,凡事都要商量。没多久,就变成了早晚只见一面儿,又过两年,玉女峰上的新居建好,师父便将书房搬了过去,时常留宿不归。我若去问师娘:‘师父今天在哪?做什么事?’那她是答不上来的。”

令狐冲道:“那还成什么夫妻了?”想起东方不败自宫之后,将自己七个小妾尽数杀了,不由得心头升起一股惧意,更是连连叹息。

胡贞道:“本来嘛……师父隔三差五的还能回来,直到去年……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给师父送了一个小妾……”

令狐冲奇道:“这怎么可能呢?”他心中想得,自然是师父修炼辟邪剑谱,早已自宫之事,这话脱口便出。可听在高根明与胡贞耳中,却道是岳不群夫妇素来情谊甚笃,因此大师兄惊诧。

胡贞道:“师父从来不好女色,忽然有这么一出,谁也没想到。师娘恼恨起来,跟师父大吵了一架,让他将翠喜赶走,师父居然说……说翠喜大有用处,赶不得。这不胡说么?那女人除了弹琵琶唱小曲儿,什么也不会的。他俩越说越僵,师娘抬手打了师父一巴掌……”

令狐冲“啊”了一声,满脸惊诧,深有惧色。

胡贞道:“当时院子里有十几个人,还有些是新收的弟子……师父这脸着实丢得大了。他气急败坏,说师娘不讲道理,原是个泼妇……师娘拔剑便砍,好在师父轻功极好,掉头跑了。有了这场好戏,师父便一直住在玉女峰,赌气不再回来见师娘啦。”

任盈盈掩嘴偷笑,令狐冲满头满脑,就只有“岂有此理”四字,只觉得这一段故事,全无一点合理之处,待要说不信时,师弟师妹又何必骗自己?

高根明道:“想来老夫老妻,总有这么一天,咱们做晚辈的,不宜评判。”胡贞道:“呸,你敢这样,我将你一剑杀了,料来你轻功没师父那般好。”任盈盈笑道:“妹子说得极是,万不可手软。”

二女叙了几句闲话,任盈盈拔下一只金钗,送与胡贞,称作是见面礼,胡贞推辞再三,方才收了。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直至天黑,四人终于告辞作别。

本章完


这就给你沉江里咯!
总觉得岳不群这衣服偷得林平之的...

总觉得岳不群这衣服偷得林平之的……新侠客立绘的衣服太像林平之的了

总觉得岳不群这衣服偷得林平之的……新侠客立绘的衣服太像林平之的了

奶油南瓜汤

设伏(4)

岳不群对妻子的嘲讽全不在意,只问:“人人……都说?”宁中则道:“怎地你不知道?啊,是了,从前左冷禅作盟主时,你也当面夸他雄才伟略,至于背地里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岳不群又问:“除了这话,还有什么?”

宁中则道:“杀女婿、抢剑谱这些,还用我多说么?你几次三番将此事栽赃给冲儿,直到封禅台上真相大白,他也没说过一句话,对不对?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要杀人灭口。”

岳不群道:“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何必再杀人灭口?可惜没早点儿将林平之杀了……事情都坏在姓林的头上,倒不与令狐冲相干。”

宁中则道:“你又不是没杀过,平之命大罢了。他竟说是冲儿干的,可我知道,冲儿绝不会做这种事。后来我才明白,平之是为...

岳不群对妻子的嘲讽全不在意,只问:“人人……都说?”宁中则道:“怎地你不知道?啊,是了,从前左冷禅作盟主时,你也当面夸他雄才伟略,至于背地里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岳不群又问:“除了这话,还有什么?”

宁中则道:“杀女婿、抢剑谱这些,还用我多说么?你几次三番将此事栽赃给冲儿,直到封禅台上真相大白,他也没说过一句话,对不对?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要杀人灭口。”

岳不群道:“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何必再杀人灭口?可惜没早点儿将林平之杀了……事情都坏在姓林的头上,倒不与令狐冲相干。”

宁中则道:“你又不是没杀过,平之命大罢了。他竟说是冲儿干的,可我知道,冲儿绝不会做这种事。后来我才明白,平之是为了讨好你,以求活命。你一点儿也不疑心?还是故意留着他,好诬陷冲儿?”

令狐冲为辟邪剑谱之事蒙冤许久,听了这话大感欣慰,心想:“到底是师娘疼我,信得过我。”

岳不群道:“都不是,我是怕珊儿想不开,小儿女间的私情,我也没办法。你既然早知道了,怎么从来不提呢?”宁中则道:“我提它有什么用?当初我发现你在思过崖上,偷偷练那辟邪剑法时,你说什么话来?”岳不群默然不语。

宁中则道:“你不记得,我帮你说。你当时将剑谱一把扔下山崖,说道永不再练。又说要补偿平之,再替冲儿洗刷冤屈。可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呢?平之终究给你杀了,今天要不是我拦着,冲儿又岂能活命?”

岳不群一言不发,就跟哑了一般。宁中则续道:“亏你还有脸提起女儿!你拿珊儿做诱饵,去套取剑谱,害她险些丢了性命,终究青年守寡、孤苦多年。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父亲?多亏冲儿屡次救她……冲儿是咱们从小养大的孩子,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崽子!当初华山之上,只有一家四口,日子虽然清苦,却和和美美的,胜过现在百倍……”说到后来,语音哽咽,难以继续。

令狐冲见师娘伤心,也跟着心头一阵悲苦:“是啊,要是后来种种差错,都没有发生过,咱们一家四口,永远和和美美的,那该多好。”想下去安慰她,却又强行忍住。

岳不群走到妻子身边,弯腰握住她手,说道:“师妹说得对,是我不好……”一句话不曾说完,宁中则已用力将他甩开,身子转去另一边。岳不群跟着绕到对侧,在妻子面前蹲下来,又伸手握着,道:“是我做错了,宁女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宁中则道:“你这些鬼话,拿去哄傻子罢,我不要听。”语气虽怒,却并未再甩开他手。

岳不群道:“当初捡到冲儿,还是我把他抱上山的,一万两千个台阶,我一步也没忘过。他是咱们第一个孩子,你自然疼爱多些。我刚才有点儿……口不择言,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令狐冲原本对岳不群满腔仇恨,如今见他低声下气的哄着宁中则,又提起收养自己的事情来,不禁颇为动容,心道:“他纵然大奸大恶,毕竟是我师父,教养我一场。”

宁中则道:“冲儿是个好孩子,你逼得他也够了,何苦竟要赶尽杀绝?其实,平之原本也是好孩子,善良正直,又跟珊儿情投意合。你不谋他家的剑谱,他也不至于如此。虎毒不食子,你做下这些事情……良心过得去么?”

岳不群道:“师妹,若无辟邪剑谱,当上五岳掌门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左冷禅了。咱们手下无人,我只好重用嵩山派的师弟,求个彼此相安。可左冷禅手下人才济济,他如做了掌门,用得着咱夫妇么?”

宁中则一愣,道:“大约用不着,那又怎地?谁稀罕给他效力了?”

岳不群道:“左冷禅疑忌我久矣,并派之后,他权柄在握,胡乱找个大义名头,将咱们支出华山,路上便可杀了。故意送到魔教手中也好,找人冒充魔教动手也好,都是他拿手好戏。若反对并派,那定闲、定逸就是下场,更加不用多说。”

令狐冲闻言心道:“咦?怎地说起这话来?那二位师太……难道不是师父杀的?”

宁中则道:“当初我就说不同意并派。华山派祖宗基业,怎能断送在你手中?咱们若是联络泰山、恒山、衡山三派,以四派斗他一派,我看还是占了六成赢面。就算真的不胜,大伙儿轰轰烈烈的剧斗一场,将性命送在嵩山,也就是了,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致愧对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令狐冲心道:“我师娘说话挺有道理啊,不愧是武林中闻名的女侠,不在恒山那三位师太之下。”

岳不群道:“宁女侠果然是巾帼英雄,慷慨豪迈。我要是有你这般心气儿,就好了。自古连横容易、合纵难,众弱抗强,难免各怀心思,事终不成。否则秦始皇如何能够扫灭六国?至于说轰轰烈烈嘛……我并不想死,我也不想你跟珊儿死。我还惦记着,跟你一起种几亩地,养两颗桑树,过太平日子呢。”

宁中则道:“这话你还记着?”语气忽然间柔和了不少。岳不群笑道:“我素来记性好,况且是你说过的话,怎么会忘呢?”宁中则道:“可惜你不过是嘴上说说。自打你做了这五岳掌门,一门心思只要争权夺利,倒似变了个人一般。我只好当自家师兄死了,还记得这些上辈子的事情,干什么了?”

岳不群道:“我实在是给左冷禅逼得走投无路,才做出这些不光彩的事来。我的武功才智又远逊于他,把个五岳掌门做得乱七八糟,撑不住场面。待要说不做时,辟邪剑谱之事又已经传扬出去,哪有退路?失了势,等着当下一个林镇南么?只怕还要连累你。”

宁中则叹了口气,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学林夫人就是,没有什么。”

岳不群道:“师妹,我对你不起,心中好生懊悔。我不去找冲儿的麻烦啦,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跟你商量着办。咱们还如从前那样,好不好?”

宁中则满脸狐疑神色,只瞧着丈夫,并不说话。此时敲门声响,胡贞在外说道:“师父、师娘,弟子煮了秋梨银耳汤送来。”

岳不群起身出门,接过托盘,叫胡贞退去。他背对屋内,将戒指夹层里的安神药粉洒在汤中,动作轻巧,谁也没有瞧见。过了片刻,等药粉化开,这才转身进屋,又回到妻子面前。

宁中则道:“我没胃口,你自己吃罢。”岳不群蹲下身来,拿调羹舀了一块梨,吹凉了送到宁中则嘴边,道:“今年的秋梨极好,贞儿费心煮的,你好歹尝一口儿。”宁中则就口吃了,果然清甜。

岳不群又喂了三四勺汤水,见妻子不肯再喝,起身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宁中则,又伸手去拔她头上簪环。宁中则道:“你干什么?”岳不群道:“咱们午睡一会儿罢。”

宁中则道:“我不困,还是趁早回去,再睡就天黑了……”岳不群道:“天黑了又不耽误上山。”边说边将妻子扶起来,轻轻推到床边坐下,又俯身帮她脱去鞋袜。

令狐冲不禁想起东方不败服侍杨莲亭时的动作神态,越看师父越不对劲儿,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想:“师父的确是变了个人一般。嗯……好像他才是妻子,我师娘反而是丈夫。练了这邪门武功,都是这样?”

只见岳不群安顿好妻子,自己也躺在床上,又将床帐放下,屋中再没动静。

令狐冲心道:“我现在怎么办呢?”若说就此走了,女儿不知所踪,如何跟盈盈交代?若说下去找岳不群索要,又实在不愿惊扰师娘。

一会儿想,师父颇有悔意,果如所言,以后跟师娘和好如初,那也不赖。一会儿又想,风太师叔为了相救自己,给他害死,实在是血海深仇,不报还是人么?再有恒山派二位师太之仇,数百条性命,委实难以平复。

他愁肠百转,犹豫不决,过了半晌,终于决定:“我悄悄下楼,先去找高师弟夫妇,打探女儿下落。其他事情以后再说。”正待动作,却见岳不群揭开床帐,起身穿戴好了,出门叫人。

令狐冲向床内望去,见宁中则睡得甚沉,一动不动。少时四人进屋,是陶钧、舒奇、高根明夫妇。岳不群站在门口,吩咐道:“你们仔细守着,哪儿也别去。贞儿,每隔一阵,就打开帐子瞧瞧你师娘。”

胡贞道:“是,师父,您老人家放心。”令狐冲心中大奇:“每隔一阵就打扰一回,那不就吵醒了吗?”岳不群转身下楼,令狐冲运功倾听,只听他又叫过几个人来,在楼下守卫,然后出门去了。

本章完



奶油南瓜汤

设伏(3)

宁中则道:“不用啦,你们排着队来拜我,只当上坟么?心中不拿我当作一回事,闹这些虚礼,也没意思。”

王虎道:“弟子孝敬师娘,跟亲生母亲一般无二。哪里不周到时,任打任骂,绝无怨言。师娘这般说,大伙儿实在冤枉。”

宁中则道:“那你们点火执剑的对着我,干什么了?往后退些。”王虎却是一步也不动,只道:“请师娘收剑过来,免得为魔教妖人所伤。”

令狐冲心道:“从前师娘说话,谁敢不遵?便是师父来问,也不驳回。如今竟丝毫指使不动他们,当真叫人心寒。王虎神态倨傲,还有脸说什么亲生母亲……呸!我师娘才不要你这便宜儿子!”又细看这些弟子面目,想找个熟识之人,却是没有。

正僵持间,马蹄声由远及近,双骑并行而来。...

宁中则道:“不用啦,你们排着队来拜我,只当上坟么?心中不拿我当作一回事,闹这些虚礼,也没意思。”

王虎道:“弟子孝敬师娘,跟亲生母亲一般无二。哪里不周到时,任打任骂,绝无怨言。师娘这般说,大伙儿实在冤枉。”

宁中则道:“那你们点火执剑的对着我,干什么了?往后退些。”王虎却是一步也不动,只道:“请师娘收剑过来,免得为魔教妖人所伤。”

令狐冲心道:“从前师娘说话,谁敢不遵?便是师父来问,也不驳回。如今竟丝毫指使不动他们,当真叫人心寒。王虎神态倨傲,还有脸说什么亲生母亲……呸!我师娘才不要你这便宜儿子!”又细看这些弟子面目,想找个熟识之人,却是没有。

正僵持间,马蹄声由远及近,双骑并行而来。跟着人群两分,岳不群从中走出,直奔宁中则身前,伸手便要去拉妻子。宁中则将剑尖儿向前一挺,岳不群登时站定。两侧人群都渐渐安静下来。

岳不群道:“夫人,为什么事儿生气,徒弟们得罪你了?”宁中则冷冷的道:“是你的徒弟们,我可不认得。人家对我兵刃相向,一步也叫不动的。”

王虎在旁道:“启禀师父,您老人家命弟子对付魔教妖人,师娘却命弟子退下,这不叫人两边为难么?”

岳不群道:“师娘既然叫退,贤徒何以不听?先将火把熄灭了罢。”又往对面道:“阿朗,把你师弟们都带过来,咱们回山。”这后一句话是运气发声,远远传了开去。宁中则道:“好,你们回去罢,我去见见冲儿。”

令狐冲自幼给宁中则抚养长大,从来视她如同母亲。这句“冲儿”,更是多年不曾听见。此时闻言,但觉心头火热,喊道:“师娘,你老人家好么?弟子想念得紧。”

岳不群道:“你爱见谁都行,可这里敌人众多,教我怎能放心?只怕你来救人,反遭其害。”宁中则道:“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我今日不见,以后还见得着么?”

令狐冲心道:“师娘怎地不理我?这两句话云山雾罩的……什么意思?”

岳不群笑道:“我知道,所以才叫你一起回去啊。咱们一个人也不留下,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宁中则沉吟不语,岳不群续道:“你既然舍不得,就放他们走路好了,以后见面儿的时候多着呢,我又不拦你。”

宁中则道:“当真?”岳不群挥了挥手,王虎果然带人后退,对侧弟子也奔将过来。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已至妻子身侧,轻轻将长剑拿开,放回剑鞘,笑道:“都在你眼皮底下,如何作假?咱们回家慢慢说罢,总不好当着外人吵嘴。”

令狐冲甚觉不安,事情似乎过于轻易。师父精心布局,显然费了不少力气,眼看可致自己死命,怎能因为师娘几句话,就此罢休?他当真如此爱重师娘,群弟子又怎敢不奉师娘号令?

只见岳不群牵过一匹马来,又道:“让徒弟们先走,咱俩殿后,总可以了罢?”宁中则旋即上马,随他走了。令狐冲正待再喊师娘,却身下一松,栽倒在地。

群豪逐渐向外散开,过得一阵,众人都跑出庙外,劫后余生,坐在地下喘息。有人说道:“久闻宁女侠是华山派的太上掌门,嘿嘿,名不虚传!”另一人道:“多亏了岳老贼惧内,否则咱们已给炸成齑粉啦!”黄伯流道:“也许他失了面子,回家打老婆去了呢!”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令狐冲却不出去,他见地砖已打开数处,果然下面都是炸药,弯腰挖了一包,拿在手里。任盈盈过来叫道:“冲哥,你干什么,快出来啊!”令狐冲道:“我得跟去瞧瞧,只怕我师娘要出事。你们也快走,别留在这儿。”边说边将宝剑跟炸药都背在背后,出门便跑。

任盈盈又喊:“冲哥!你……”令狐冲回头道:“我回来再找你们,快走,快走!”脚下不停,直奔五岳剑派众人追去。过不多时,便看见人影儿。

令狐冲心道:“是了,师父师娘虽然骑马,余人却是步行,又携带弓箭水枪等物,走不了太快。那毒水枪……我从前只见贾布用过,为什么他们也有?”

五岳剑派众弟子在前,岳不群夫妇在后,果然便如所言,直往华山方向去。令狐冲一路跟随,走出好远,来到一处别苑。大门敞开,众人停步,站着说话。路上无甚遮挡,他生怕给人发觉,不敢近前,运功倾听,又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一批携带弓箭水枪的弟子,又往华山方向行进。岳不群夫妇下马,同另一批弟子进了别苑。令狐冲等了一阵,缓缓走来,爬到左近一棵大树之上,向下望去。只见这别苑并不甚大,一侧是马厩,一侧是厢房,中间修得一座小楼,颇为精美。

岳不群在院中吩咐了几句,众弟子去厢房歇息,又有几人从屋中出来相迎。令狐冲一见之下,颇觉亲切,心想:“原来熟人都在这儿呢!”

高根明道:“请师父师娘上楼歇息。”胡贞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岳不群道:“去煮点儿汤水来吧,你师娘大约口渴。”宁中则却不说话,二人随即进屋。

令狐冲又往上爬了几步,瞧着院中无人,立即向楼顶跳去,落下时轻轻巧巧,一片瓦也不曾振动。他俯下身子,将瓦片挪开一条细缝,向内窥探。等了片刻,岳不群夫妇果然上楼。

宁中则往椅中坐下,问道:“不是要回家么?留在别苑干什么?”岳不群道:“你休息得好么?我昨儿一夜没睡,实在走不动。”宁中则道:“你一心害人,杀人放火也要喊累?我还给你端茶捶背不成?”

岳不群道:“杀人放火可是体力活儿,况且我一番心血,已给你毁得干干净净。那魔教众人又不是傻子,此时早已逃散,还能等我回去不成?以令狐冲的武功,我再也杀他不得。你放心好啦。”

宁中则冷笑道:“是啊,我坏了你的大事啦。你待怎样?”令狐冲心头一紧,将背上的碧水剑轻轻拿了下来,握在手中。岳不群道:“不怎样,不怎样。师妹怎么过来的,这事儿谁告诉你的?”宁中则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我不说时,你要拷问么?”

岳不群叹了一口气,道:“师妹啊,你这慈母之心,何必定要倾注在令狐冲身上呢?咱们自己有女儿、有外孙,还不够么?收养的弟子,人人视你如母亲,并不独令狐冲一个。这种没人要的崽子,我捡过十几个,有什么好稀罕?”

令狐冲闻言大怒,心道:“你自己视我如眼中钉,也就罢了,还要挑唆师娘,岂有此理!”将牙关咬得紧紧地,低头看时,只见宁中则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岳不群一眼,并不答话。

岳不群道:“上官云跟贾云义内斗,已在黑木崖送了上万条性命,犹胜当年玉女峰。原本是大好局面,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我就可将魔教一网打尽,在武林中风光无两。令狐小贼却相助任盈盈,重夺教主之位,葬送我多年筹谋,怎不叫人切齿痛恨?他是任家妖女的裙下之臣、手中利刃,需将贼男女一并铲除了,免遭反噬。”

令狐冲心道:“原来如此……师父非但要将我杀了,连盈盈也……原来如此!”宁中则道:“黑木崖上的事儿,怎地你这般清楚?”岳不群沉吟道:“嗯……”一时回答不上,似乎在想如何措辞。

宁中则并不等他,续道:“你已是五岳掌门,风光得还不够么?自打冲虚道长失踪以来,他的座次便给你占了。正教中人,除了方证大师,又有谁盖过你去?也该知足了罢。”

岳不群道:“我行动看方证的脸色,为什么要知足?他那光头是金子做的?黑木崖内乱时,周围早已叫人守住,绝无漏网之鱼。方证和方生却跑去杭州云游,不是他们到梅庄报信儿,还能有谁?你真当他是什么有德高僧?等我灭了魔教,回过头来再对付他!”

宁中则道:“是啊,先将五岳合并,自任掌门。然后招降纳叛,扩充实力,率众灭了魔教。再然后吞少林、灭武当,一统江湖。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左冷禅的亲兄弟呢!果然学了个十足十。下一步又怎样?要不要做皇帝?要不要求长生?”语音不善,满是嘲讽之意。

令狐冲心道:“师娘这话好生耳熟……嗯,在悬空寺时,好像是方证大师说的,又好像是冲虚道长说的,记不清了……当初他两位老人家只顾虑左冷禅,却没想到,果子给我师父一把摘去。任前辈做了教主,变得跟东方不败无甚区别,我师父做了五岳掌门,难道就跟左冷禅有区别?”



不系舟
美丽师娘,悲惨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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