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②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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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只是头脑一热离家出走,万万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昌东把早上的兵荒马乱事无巨细全说给吴邪听了,当听到胖子指使小哥使电脑那段,噗地笑出声。谁不知道张起灵是个能耐人,但要问他有啥不会,那就是高科技绝缘,凡事纯靠硬刚,让他钻木取火是一点问题没有,但让他打燃气灶,他能把房子点了。
“都把胖子逼这份上了啊……”吴邪无奈摊手。
欠嗖嗖的样子有些可爱,昌东没忍住心痒,抬手捏了捏他后颈子。自然而然亲昵的相处模式,是吴邪最受用的,盘腿坐得板正,看着太阳爬到最高的位置,阳光洒满海平面,海风吹来时,微凉之间又夹杂着太阳的热度,吹得吴邪舒服地眯起眼,“该给二叔去个电话了,再找不着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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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只是头脑一热离家出走,万万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昌东把早上的兵荒马乱事无巨细全说给吴邪听了,当听到胖子指使小哥使电脑那段,噗地笑出声。谁不知道张起灵是个能耐人,但要问他有啥不会,那就是高科技绝缘,凡事纯靠硬刚,让他钻木取火是一点问题没有,但让他打燃气灶,他能把房子点了。
“都把胖子逼这份上了啊……”吴邪无奈摊手。
欠嗖嗖的样子有些可爱,昌东没忍住心痒,抬手捏了捏他后颈子。自然而然亲昵的相处模式,是吴邪最受用的,盘腿坐得板正,看着太阳爬到最高的位置,阳光洒满海平面,海风吹来时,微凉之间又夹杂着太阳的热度,吹得吴邪舒服地眯起眼,“该给二叔去个电话了,再找不着人,他手底下那些弟兄得跑断腿。”
吴邪起身拍了拍灰,扭头看了仍坐在地上的昌东,见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迷茫样子,笑着俯身向他递出手去,“我呢,任性够了,该回家跪搓衣板了。”
昌东扣住他的手顺势起身,吴邪干脆也帮他把自个儿身后瞧不见的尘土拍拍掉,毕竟刚才要不是拿人当垫子使,也不至于把昌东从清爽帅哥变成灰头土脸的精神小伙。
简单收拾过,吴邪昂首阔步向前走,他稳稳当当地踏下每一个台阶似乎真的释然了,懂事了。只不过,昌东希望吴邪还可以再任性一些。
昌东转身看了一眼洒满光的大海,他想,原来日头升到最高点之后,就到了该落下的时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样的日升日落,他看腻了,但他希望吴邪还能再看看,再看个万千回,才算够本。
吴邪离家出走之后,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漫无目的地骑行,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寂静无人的凌晨,一个人坐在海岸边的烂尾楼顶层,看着月亮藏进云里,又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所以他不得不疑惑昌东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向昌东询问,昌东第一秒想到的词是,“心电感应”。挺老土的。
“直觉吧。”他来的时候是打车来的,从这里要去到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又没信号,根本没法叫车,于是看着孤零零的一辆单车,脸上短暂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可惜啊,我还以为是灵犀相通。……唉,还愣着干什么,指望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骑车带你么?”吴邪挑眉看着昌东,昌东看了眼人,再看了眼车,“你该不会是不会骑车吧?”
男人不能说不行,哪怕真不会,也要硬着头皮上。意外吧,昌东活了千百年,愣是没骑过车,哪怕是七八十年代二八大杠风行时期,他也没骑过,但吴邪都开了口,昌东也只能有样学样地跨上去,一脚撑地一脚踩在踏板上,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吴邪当时就在想, 昌东要是上过高中大学,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风云学长,又高又帅,谁能不喜欢。于是他找了个好使劲的地方踩了上去,扶着昌东的肩头,一挥手高喊一声“出发——”
昌东得令,两腿一使劲就冲了出去,但经验这块实在不够,起步那几下歪歪扭扭,吴邪一声“出发”变调,而后“卧槽”声此起彼伏。所以说,人到中年就不要轻易向往少年人的爱情,怪容易受惊。
好不容易骑出这个片区,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得亏后半夜到这会儿都没吃过东西,要不就给晃悠吐了,吴邪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把着昌东的手臂,眯着眼睛在联络人里翻出他二叔,对面丝滑秒接。昌东就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吴邪,从头发丝到狗尾巴都表现出谄媚,连声道,“是是是,对对对,二叔您说的是……”
好不容易把暴躁雄狮先哄得乐意,吴邪匆匆挂断电话又给胖子去了电话,他就喂了一声,胖子那边隔空骂街的声儿穿过听筒直击灵魂。
吴邪将听筒移得远一些,对着昌东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昌东狠狠点头 ,无声地说了一句,“你活该。”然后就听见扬声器那边掺进来一句“混蛋”,吴邪愕然地将手机移近一些,刚出声那个可是张起灵哇?
“吴邪你玩蛋了,还不快回来跪搓衣板,小哥都被你逼得OOC了……”吴邪千恩万谢表示自己只是突然想看日出了才大半夜不睡跑出门,回家的时候定会带着巷子口那家网红烧鸡和啤酒赔不是,胖子才堪堪放过他。好不容易把电话挂了,攥在手里感觉手机烫得都要烧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昌东拍了拍单车后边的位置示意,吴邪猛摇头,他要是再上昌东的车,他就是小狗。昌东意犹未尽地看了眼被吴邪抛弃了的小黄车,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
吴邪干脆把昌东的手机抢过来,一边定位地址,一边带着报复一般的得意表情说,“我不告诉你。”之后也不将手机还他,自个儿兜里揣着俩手机,昌东就随他去。
昌东开始察觉到不正常的时候,是从司机见着前后脚上车是俩男人之后露出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开始的。这一路上司机眼观鼻鼻杵着方向盘,愣是头也不敢回,不时确认一下导航,好似生怕开错地儿叫人揍了。在反复确认无误后,长吸一口气,缩着脖子龟丞相一样,油门踩到底,用王八的姿势飙最猛的车。
至于吴邪,笑得贱兮兮,跟偷了二斤油的耗子似的,瞅得昌东脊背发凉。昌东有些坐不住,吴邪又不肯让他看目的地,司机大哥还不时借着后视镜偷摸瞄他俩人,路况不佳一颠簸,俩人稍微挨得近一些,大哥就“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吴邪又不瞎,就故意逗人,有时大腿贴贴,有时摸摸小手,昌东不胜其扰但老实受着,只有司机大哥,嘶得没完没了。
“大哥,您属蛇的吗?”吴邪扶着前排椅背把脑袋伸到前座,把大哥吓一跳,下意识地有问有答连忙摇头,吴邪笑眯眯地说道,“别嘶了,都以为掉蛇窝里。专心开车,举头三尺有监控,小心扣分呐。”
“车开着,别乱动,好好坐着。”司机看着不靠谱,吴邪还撅着个狗腚,昌东生怕一个急刹把他怼那儿,连忙扶着吴邪的腰往后拔,吴邪回过头甜甜地“诶”了一声,司机大哥虽然憋住了还不如不憋,脸色跟酱瓜似的,嘬着自个儿腮帮子强忍着不嘶,活像个棒槌。
昌东叹了口气,一天天的,没个省心,“你定位哪个地方,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你看,本市最大的……”吴邪熟门熟路输入昌东手机的密码,打开页面,送到昌东跟前,“情趣酒店。”
……
“哐当!”司机大哥一个刹车,把自己创方向盘上了。
(司机大哥,你该不会特别懂那家店?)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②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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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转化成为半妖,昌东已经不太需要睡眠了,大概是失而复得的日子太过美妙,能够与吴邪同床共枕,就是傻乎乎躺着也觉得很开心,好像有了希冀也懂得满足,也渐渐有了人该有的模样。于是昌东这些天只要躺在吴邪身边,偶尔也能够安眠,尤其是昨夜,一觉酣畅,醒来竟到了天光大亮。
人是不能惯着的,短短时日,昌东居然养出了坏毛病,睁眼的瞬间一定要去摸摸碰碰身边的位置,好确认吴邪好好地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今日也同往常一样,昌东迷迷糊糊去牵本该搭在他身上的手,摸索好一会儿,突然就醒神了,大梦初醒那样腾地坐起身来,先是看看身侧的位置,再伸手探了探,早就没有余温。
慌乱地朝四周望去,也不见吴邪踪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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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转化成为半妖,昌东已经不太需要睡眠了,大概是失而复得的日子太过美妙,能够与吴邪同床共枕,就是傻乎乎躺着也觉得很开心,好像有了希冀也懂得满足,也渐渐有了人该有的模样。于是昌东这些天只要躺在吴邪身边,偶尔也能够安眠,尤其是昨夜,一觉酣畅,醒来竟到了天光大亮。
人是不能惯着的,短短时日,昌东居然养出了坏毛病,睁眼的瞬间一定要去摸摸碰碰身边的位置,好确认吴邪好好地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今日也同往常一样,昌东迷迷糊糊去牵本该搭在他身上的手,摸索好一会儿,突然就醒神了,大梦初醒那样腾地坐起身来,先是看看身侧的位置,再伸手探了探,早就没有余温。
慌乱地朝四周望去,也不见吴邪踪影,他连拖鞋也顾不上穿,跳下床跑出房外到处张望。吴山居前边是店面,后边一大片全是屋舍,他一边走一边找,喊吴邪的名字,无人应答。
昌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么大嗓门,连胖子都惊动了,他揉着眼推门而出,“……起这么大早?”
哪儿早了?日头就差挂正中了。不过说也奇怪,从医院回来之后,胖子为了让吴邪头好壮壮,每日早早起来就为薅崽子锻炼身体,手机上光闹钟就设了十几个,不至于睡到这个时候 。
被吵醒的时候,胖子好像还没能完全从困意里醒神,小眼睛努力对焦,甩了甩脑袋才勉强运作大脑,扭身回屋一通翻,找到手机拨通吴邪的号码,对方无应答。再拨一次,依然如此。胖子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连忙快步跑到隔壁小哥那儿,中途还被人字拖绊了一下,险些一头撞破小哥的房门。
意外的是,小哥也没醒。胖子哐哐敲了几下门,没听见动静,昌东凑过来抬脚就把门板踹开。哐当一下门开了,一眼望过去床上那个姿势板正仿佛躺板板的不就是张起灵?
又是拍门又是撞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醒,直到胖子上手把人晃成虚影,才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胖子前言不搭后语,张起灵竟然听懂了,翻身下床的时候甚至还脚软了一下。
吴二白那边也没有吴邪的消息,前厅只有王盟守着,他早上一来就不见老板,胖子和相邻的几户问过情况,都说不曾见过吴邪,这会儿正在借调监控,逐帧逐帧地检查吴邪会在哪个时间出现。昌东和张起灵把吴山居翻得底朝天,除了手机,什么东西都没带出去,昌东脑子乱成一团,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吓坏自己,因为他太了解吴邪了。
只要吴邪愿意,监控里根本不会泄漏他的踪迹,就像他的性子,掩饰得太好了,叫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根本还没到五十日之期,他迫不及待地消失,分明是不想让人再救。昌东怕极了,怕他一个人等死,更怕他连最后的日子都不想等,悄悄去死。
想到这里,昌东脸色惨白,突然站不住,趔趄一步后仰靠到墙上。
“吴二白已经派人全城搜索,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张起灵把店铺也翻过一遍,找来时就见昌东是这样的表情,他怔了怔,终于信了昌东对吴邪的感情,于是木讷如他,居然也会安慰人,他把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塞进昌东手里,“我翻到了这个……我们喝的水被他下了东西。”张起灵那张本该毫无表情的脸,好像突然带了点情绪,咬牙切齿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说罢,前厅就传来胖子的叫嚷声,张起灵连忙转身出去,昌东接过那张揉得皱巴巴信纸的手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这信纸大概是被揉成团扔掉的,吴邪或许深思思虑过,才会揉掉信选择不告而别。
昌东将这页纸抻平,没有称呼没有署名,上面龙飞凤舞的是吴邪的正是笔迹,匆匆用中性笔划掉的是他曾经想留给所有人的话。昌东郑重其事地将纸熨了又熨,好好地折好,放在上衣内兜。信中没有什么紧要的话,那些插科打诨的道别敷衍的祝愿,昌东都知道,全是假的。
他想去找吴邪。
穿过前厅的时候,胖子正手把手教小哥使用电脑,见昌东出来的时候,拦了一下,把闲置的笔电往前推了推,“我一个人看不完,你也来……”昌东没理他,径直出了门。
胖子疑惑,望向张起灵,张起灵只是把鼠标推到一边,“我觉得昌东的想法是对的。”
现在心生怨怼的人就成了胖子,他寻思着昌东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跟张起灵心灵相通了呢。于是大呼小叫地把王盟喊过来,两个人守着三台电脑,看着显示着以凌晨三点为起始的监控视频。
昌东踏上人来人往的街口时有短暂的迷茫,原地不动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停滞,闭上眼睛。
他的身体里,有属于花无谢的一部分,他走遍山河大川,往来于人间各处,一千八百年的生命里,他花一千年来找花无谢的前世今生。哪怕吴邪有心藏起来也没有关系,昌东已经习惯一次次飞蛾扑火一次次希冀落空,昌东最最擅长的事,就是找到他,去到他的身边,多久多远也没有关系。
昌东最后在一栋烂尾楼里找到他。难怪吴二白的人还没找到他,在闹市和网红打卡景区之间的大道上,只有往来的车辆和供游客环海岸的骑行单车道,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天眼,谁能想到吴邪会一路踩着共享单车到这个没有信号的地方。
一幢没来得及建成的三层海景房,如果能够封顶,或许能有个不错的价格,昌东拾阶而上,吴邪听见脚步声,只是略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他双脚腾空坐在靠海的那一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昌东迫不及待想奔到他面前,又怕吓到他便不敢走得太快,十几米的距离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直到切切实实从背后将人抱进怀里,属于吴邪的热度才让昌东真正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有太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先说些什么,只能用力地拥抱,反复地确认他还在的事实。
最后是吴邪先开的口,狗嘴吐不出象牙,低着头掰昌东的手,“撒开,勒死了。”
昌东愣神的功夫,被吴邪反过来一股脑撞在地上,仰面躺着的昌东,大睁着眼睛看着吴邪跪到他身上,最后直接把他当成人肉垫子趴着,舒坦地伸着懒腰,最后安安稳稳地趴着,昌东犹豫再三,才将双臂轻轻圈在他腰上。
“你没来的时候,我其实是想死的,与其主动去死,也好过慢慢地不能控制自己慢慢地死去,变得难堪,遭人怜悯被人厌弃,要来的好一点。所以我给胖子喂了安眠药,至于你和小哥,我知道普通的药对你们不起作用,所以我用的安神符,小哥那份下了双份,应该睡得不省人事了吧。”说到这里,吴邪笑了一声,“但是你来了,我庆幸我还没死,至少在我把话说清楚之前,我还没死,那些我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勇气说的话——”
“……我不敢承认我也爱你。我拥有一部分花无谢的记忆,也有其他转生的记忆,我带着所有人的记忆爱你,但是我知道,你从头到尾,只想着花无谢,我曾经很介意,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没有关系,这辈子你继续爱着花无谢,我这辈子就带着花无谢的记忆以吴邪的身份来爱你,你和他的未来会很长,哪怕吴邪的生命会停在这里,但是他的下辈子不会。下辈子,你不必去寻,我会带着他,去找你。”
(小狗命不苦,命短。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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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做恋人倒是有些不讲道理,不过昌东心甘情愿,也算是乐在其中。他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多半是守着花无谢的转世过来的,畏首畏尾次数多了,被吴邪这么蛮不讲理的一通搅和,曾今的岌岌可危如履薄冰的姿态反而因此变得自然不再刻意。
昌东住进了吴山居。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男人一锅粥,胖子早先和昌东有一面之缘,俩人相处起来还算随意,但张起灵和昌东放一块,一个内向一个自闭,热络是不可能的,把俩人搭一块,还飘着一股天寒地冻。胖子悄悄找过吴邪来问这事,“我瞅着小哥不对劲,活像亲闺女被别家臭小子拱了似的。”
“你才闺女!你才被拱!”吴邪扒了拖鞋照着胖子一顿削,胖子大肥耗子似的满地乱窜终于找到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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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做恋人倒是有些不讲道理,不过昌东心甘情愿,也算是乐在其中。他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多半是守着花无谢的转世过来的,畏首畏尾次数多了,被吴邪这么蛮不讲理的一通搅和,曾今的岌岌可危如履薄冰的姿态反而因此变得自然不再刻意。
昌东住进了吴山居。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男人一锅粥,胖子早先和昌东有一面之缘,俩人相处起来还算随意,但张起灵和昌东放一块,一个内向一个自闭,热络是不可能的,把俩人搭一块,还飘着一股天寒地冻。胖子悄悄找过吴邪来问这事,“我瞅着小哥不对劲,活像亲闺女被别家臭小子拱了似的。”
“你才闺女!你才被拱!”吴邪扒了拖鞋照着胖子一顿削,胖子大肥耗子似的满地乱窜终于找到门,一溜烟跑了,把刚要进屋的昌东撞得险些飞出去。
“胖……胖爷怎么了?”昌东小心护着手里拎着的保温壶,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香味飘得到处都是。昌东这会儿还认生呢,一嘴胖子怎么也秃噜不出来,又是个千岁老人,管别的人叫胖哥也不合适,就这么尴尬地胖爷将就称呼着。
吴邪闻着味道溜达过来,探头探脑看昌东给他往外盛汤。里头多是些补肺清热的药材,他不爱喝这些中药,昌东就换着法子炖汤,喝过几天,夜里果然不太咳嗽,就是折腾这些费时间,加上昌东不肯让吴邪进厨房熏油烟,更耽误他俩相处。
吴邪接过勺子,坐没坐样,一只胳膊肘架在桌上拿着勺一边吹一边小口喝,另一只手就放在桌子底下,懒得拿上来。昌东看他一嘴油汪汪,忍不住扬起嘴角,拉开另一把椅子挨着他坐下。
“喝么?”吴邪把勺子凑到他嘴边,昌东摇了摇头,吴邪哼哼唧唧有些不乐意,“你不用成天忙着这些,该去的医院都去了,该见的医生也见过了,咱人事都尽了,剩下的就是听天命,该活活,该玩玩,你有这空不如陪我一块走走逛逛,免得你再等一次轮回也没有念想。”
昌东有些心疼,吴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比谁还要不在乎自己性命,至于怕不怕,昌东看见他藏在桌子下的手攥着裤腿轻轻发颤,只觉得心也被攥紧了一样。他忍不住想尽早将妖丹还给吴邪,但他舍不得还没好好疼他就早早走了。他犯下过重罪,如果他没有来世、如果他的灵魂因为执念怨恨而徘徊人间成了地缚灵,他们是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但他们现在,至少还有三个月。昌东宽厚的手掌覆在吴邪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扣住,对上吴邪惊诧的眼神,温柔地弯了弯嘴角,“别担心我。”吴邪的消沉好像只有短短一个瞬间,就再也看不见了。
日子平平淡淡又过去一个多月,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默契地不再去提仅剩的五十天,插科打诨只图一乐。胖子还是那副德行,老妈子当得不亦乐乎,看昌东也是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每每对着人动手动脚加动嘴地打趣,回过神来一想人家千年王八的岁数,一个激灵又立刻换出一个正儿八经的样子。
小哥也不再是生人勿近的样子,至少见面的时候也能点头搭理了,胖子瞧这俩的样子,多嘴和昌东解释,小哥不是傲慢更不是傲娇,他就是内向。昌东其实不在意这些,能和吴邪的朋友好好相处不过是为了让吴邪宽心,别的,他没想太多。
只是昌东不知道,吴邪也会苦恼,苦恼昌东是不是分不清他与花无谢究竟谁是谁,苦恼他对自己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如果自己不是花无谢的托生,是不是他们只有见面不相识一个结局,如果自己与花无谢没有瓜葛,是不是也不会对昌东动心。
这糟心事还没着落,昌东就喜迎吴邪他不是亲爹胜似亲爹的二叔——吴二白。
就像小时候怎么藏都会被发现的成绩单,吴邪他们再怎么瞒的病例,最后还是被他二叔发现了。吴一穷常年在外头跑,三年五载地不着家,吴邪从小就跟他俩叔过。吴邪这名字,取的是天真无邪不沾邪念的意思,但屁用没有,就跟他三叔吴三省似的,每日三省吾身照样不省心,吴邪是哪里邪门就往哪儿去,两耳不闻二叔劝。是只进油盐,咸着并且闲着。
吴邪在长辈眼里是不靠谱的那种。他惹出事来从不想着好好解决问题,只想着瞒着其他人,要不是市里医院有他二叔的人,恐怕等他知道吴邪病情的时候,他大侄子早就嗝屁了。
这天吴邪正拽着昌东去回忆青葱岁月,从自个儿中学部晃到小学部,最后翻墙进了幼儿园,趁着人放假,把小朋友的游乐设施玩了一通,直到吴邪溜滑滑梯把大腚卡滑梯上惊动了保安,才被昌东噗地拔出来,火速翻墙逃回家。
吴邪一路揉着屁股不情不愿回的家,一路上唉声叹气可怜巴巴,也就是昌东惯着他,说背着胖子去给他买巷尾那家店的冰淇淋,才欢天喜地起来。这才进屋就见他那眼神死的二叔以及站在他身后一脸便秘拼命使眼色的胖子,看来二叔等挺久的。
“臭小子还晓得回来啊,赶巧不赶早,跟我出去一趟。”吴邪小雷达滋滋响,“不是,二叔,这个点还出去相亲不合适吧,你看我这一身土…… ”吴二白这些年来兜里揣着的都是些适龄姑娘的照片,知道的是给他侄子相的,不知道的就把他吴二白当变态了。
吴邪心有余悸,还没进屋就想跑,小腿还没迈出去,就叫二叔守在外头的人拦了回来,委屈巴巴地扭过头,“传宗接代的事你也能行,再说了,我都有男朋友了,就不能干这害人害己的事。”
吴二白满头黑线,“谁跟你说的相亲,我带你去首都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是,什么男朋友?”吴二白突然醒神,鞋子一脱要砸又下不去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了后边胖子一眼,刚要骂,想想吴邪眼光不至于,转念一想,张家那小子,百来岁的娃娃脸?这岁数也忒大了,可不行。
吴二白拎着鞋原地蹦了两下,心脏病险些犯了,昌东这会儿进屋了,还没看清这修罗场,直接把蛋糕小盒子递到吴邪手上,抬脸就看见吴二白那蓬勃发展的额角青筋。
“昌东,来,叫二叔。”吴小狗甜甜地笑,昌东当真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二叔”,只有围观全程的胖子头壳胀痛,不是,你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旁观者差点崩了的心态以及二叔的心脑血管健康撒?
(更新一些吴小狗一些嗝屁前的生活琐碎)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⑳
20
吴邪醒来后,又观察了三天,才被恩准出院。总之身体情况就是那么一个样了,好好养着能活小半年,要还上蹿下跳作大死,那离见阎王恐怕就不远了。
这几天吴邪想着,他这辈子除了找不见他三叔,也没有什么执念,大概一嗝屁灵魂离体走几个流程就能排队坐等投胎,下辈子也不知道能托生到什么样的人家,最好当个姑娘。至于昌东,希望他能学得嘴甜一点,至少别一上来就说他找的人是花无谢。
自上次说开后,直到要出院了,昌东真就再也没来找过吴邪,吴邪也好像没事人一样,不让抽烟就坐在病床上晃着腿吃棒棒糖,胖妈忙前忙后地给他收拾东西,直起腰瞅了一眼狗孩子,叹了口气,“劳驾抬眼,这衣服你还要不要?”
吴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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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醒来后,又观察了三天,才被恩准出院。总之身体情况就是那么一个样了,好好养着能活小半年,要还上蹿下跳作大死,那离见阎王恐怕就不远了。
这几天吴邪想着,他这辈子除了找不见他三叔,也没有什么执念,大概一嗝屁灵魂离体走几个流程就能排队坐等投胎,下辈子也不知道能托生到什么样的人家,最好当个姑娘。至于昌东,希望他能学得嘴甜一点,至少别一上来就说他找的人是花无谢。
自上次说开后,直到要出院了,昌东真就再也没来找过吴邪,吴邪也好像没事人一样,不让抽烟就坐在病床上晃着腿吃棒棒糖,胖妈忙前忙后地给他收拾东西,直起腰瞅了一眼狗孩子,叹了口气,“劳驾抬眼,这衣服你还要不要?”
吴邪看也不看,叼着棒棒糖跳下床来,“别收拾了,随便收拾收拾,出院就扔了吧,反正留了也没用。”见胖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吴邪笑着搂住胖子,“没几天好日子了,谁还穿这晦气衣服是不是?”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
行,这东西也别带出去了,胖子收拾好转头就连着红包一起塞给保洁大哥让他帮着扔了,扭头刚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瘦高男人,脸白得跟刚从千年老坟里爬出来似的,“哟,让我瞧瞧谁来了?”胖子喊了一声,吴邪跟那脱肛的野马一样窜出去把人揽个正着。
张起灵来接他俩,也不知道他事儿办妥了没,总之铁三角聚齐了,就这么着,胖子和小哥一块把吴邪接回吴山居去。
这俩大忙人也不知怎么得了闲,早先是见得了这个不见那个,没点大事就各忙各的,这会儿见天就在吴邪跟前晃悠,存在感刷得膨胀且饱满。吴邪每日一睁眼,就见胖子挪着个大腚给他端茶送饭,如果不是每天时辰一到薅着他来上一套八段锦,那日子倒还算舒坦。高冷话少的小哥最近不知怎的开始学着和人唠嗑,虽然常常把天聊死,但努力值得肯定。
吴邪知道他们想啥,就随他们去了,到最后留个念想也不错。
这天吴邪偷吃冰棍,正被胖子修理。张起灵也不知道什么德行,最喜欢看胖子唐僧一样絮叨吴邪,只要吴邪脸比茅坑臭,他那张面瘫脸就会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会儿他正乐呵着,表情一瞬间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吴邪被絮叨得脑壳发胀,连忙岔开话题,“小哥怎么了,是不是便秘了?”
张起灵瞅了瞅外边,“有人在盯着我们。”胖子紧张地挡到吴邪前头,张起灵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跟上了,要是想干什么,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怎么回事?”胖子顺手把吴邪吃了一半的冰棍掏来,一把子扔垃圾桶里。吴邪心疼地看了眼斥巨资买来的雪糕刺客,叹了口气,张起灵不自主弯了弯嘴角,“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小哥门也不走,翻出小院围墙窜出去没一会儿就领进一个人来。也就小哥不认识,这人胖子和吴邪都晓得,他俩不吱声,徒留一个百岁老人一个千岁半妖面面相觑。吴邪不说话,张起灵认生说不出话,胖子打了声招呼之后无话可说,最后勾着小哥肩膀出去买菜去,留俩人爱说不说,反正尴尬的不是他就行。
昌东磨磨蹭蹭地开口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找到你三叔,”昌东接下去是想说但你的身体不允许,不过多活这些年,他情商也升级了几个档次,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咽回去,“我去查了,你三叔出现在诡城的消息是李老板放出来的。”
其实这事吴邪回来之后也琢磨出味儿了,他估计是叫人骗了,但都这时候追根究底也没有意义,这一次他没把胖子折进去算胖子运气好,下一次呢?胖子和小哥都有美好未来,不像他,就几个月时间,活一天赚一天,他干脆当不知道,百十天后眼睛一闭他也管不着,但他没想到昌东会去查这事。
见吴邪不打断,昌东便接着往下说。当年身为太子的裴文德弑父,裴国皇帝死于宫中。但其实所有人,包括裴文德都不知道,皇帝为了长生,很早就远召多方术师为他炼丹续命。世间万物皆守恒,所以自他开始求长生之后,他的几个幼子都活不过八岁,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宫斗,而是被那些无良术师用来提魂造药。
药引子需是亲缘子嗣,但宫中孩子就那么几个,“药材”越来越不好找,后宫的几个妃子都还来不及生产,就被强行引胎,用于炼药,至于黑锅,当然是推给后宫争斗。庆幸的是当年裴文德已经十岁有余,才幸免于难。
老皇帝没成仙,却修成人魔,倒也遂他千岁的心愿。当年他虽身死于裴文德刀下,一场大火又将他肉身损毁,三魂投胎带着记忆变成李老板,七魄留在鬼城吸收日月精气,但他的执念与七魄落在木雕上,被送往关外,未随风沙凋零,却在与日俱增的怨恨中修得更加邪佞。
附在木雕上的残魂与旧玉城的一幅绘制在羊皮卷上的玉城地图,借执念造出幻境中的诡城,将往来的商旅困在环环相扣的幻境中,用生人的魂滋养执念的心魔。因此,残魂的能量越发强大,它不甘心受代代轮回之苦,他要世间的财富也要永远地活着。
而失去一魂投生成人的那个,就是李老板。李老板带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命格最适合做他残魂肉身的吴邪。因缘巧合李老板找上昌东作为引路人,这才把他们凑到一块。值得一提的是,邪当时在昌东他们车上看到的“死符”,就是李老板动的手脚,施替身术要人命压路破阵,二刘他们这些常年倒斗的人,就是缺乏阳气,最适合用于破阵的命。
可惜步步为营精心布置的这一切,全都毁在吴邪身上。
诡城的七魄彻底散了,世上徒留三魂的李老板变得痴傻。也正是因为如此,确认李老板对吴邪再也造不成伤害,昌东才选择没有杀他。独行千年,昌东想积点德,弑父的罪过已经天理难容了,他不能再杀一次,他希望他还能剩些福报,全送与吴邪,要他往后余生好好的。
花了三天时间查清这些,知道吴邪出院后昌东才又从医院跟来这里。既然吴邪说不想见他,他就不现身,若不是小哥发现他,他会悄无声息地陪吴邪走完五个月。他不会让吴邪死,他会剖心还丹,将花无谢的妖丹还给吴邪,妖丹能治百病能肉白骨续人命,往后他生也好死也罢,总之不会让吴邪知道这一切,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些话昌东不会和吴邪说,所以他的故事讲到李老板变得痴傻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昌东起身时不敢抬头,说了一句多有打扰就要离开,吴邪却不肯放手了,“在医院的时候,你要是走了不再来纠缠我就放弃了,可你都送上门,就不能怪我,昌东,”吴邪笑着蜻蜓点水偷来一吻,“东哥,来谈恋爱吗,五个月就分手的那种?”
(好哒,20写不完嘤嘤嘤)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⑨
19
对上吴邪愕然的表情,胖子终于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闹醒了隔壁床的大爷,掏起一个苹果砸了过来,“滚球!”
“谢谢爷儿!”胖子顺手接了问吴邪吃不吃,见他摇头就送嘴里吧唧啃了一大口,再把晾凉了的水塞吴邪手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大爷,才放轻声说,“逗你的,大壮小伙儿能有啥事,这会儿抽空去处理点事,说是你要是醒了就让我给他去个电话。你再瞧瞧人家,你是真能忍啊,你这破落身体是从头到尾没和我提过,沙暴里被颠几下,就能昏过去三天三夜,下回说什么我也不带你下斗了,差点给我把心脏病吓出来。有什么事都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今儿晚上好好歇着,明早我们去做套检查确认确认,这会儿没啥事我继续睡,你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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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吴邪愕然的表情,胖子终于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闹醒了隔壁床的大爷,掏起一个苹果砸了过来,“滚球!”
“谢谢爷儿!”胖子顺手接了问吴邪吃不吃,见他摇头就送嘴里吧唧啃了一大口,再把晾凉了的水塞吴邪手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大爷,才放轻声说,“逗你的,大壮小伙儿能有啥事,这会儿抽空去处理点事,说是你要是醒了就让我给他去个电话。你再瞧瞧人家,你是真能忍啊,你这破落身体是从头到尾没和我提过,沙暴里被颠几下,就能昏过去三天三夜,下回说什么我也不带你下斗了,差点给我把心脏病吓出来。有什么事都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今儿晚上好好歇着,明早我们去做套检查确认确认,这会儿没啥事我继续睡,你要是不困就先自己掰手指头玩儿……”
胖子打着哈欠就要往他那小床走,还没转身呢,就觉得腚沟发凉,扭头一看,吴邪能耐人啊,揪着他裤头,但凡他胖子这一步迈出去,就得被隔壁床的老太告骚扰。胖子紧了紧自个儿裤衩子,叹了口气,搬了个小板凳挨着吴邪的床坐下了,打开手机网页搜索安徒生童话,“说说说,要听啥睡前小故事。”
在吴邪的杀人眼神中,胖子咽了口唾沫,规规矩矩正经危坐地交代了进入玉门关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他们两人在诡城入口偶遇昌东一行人,以及遭遇吞人沙暴躲进一辆车中的这些事吴邪都还记得,之后两辆车前后脚冲出沙暴好像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但吴邪跟昌东两个人抱作一团昏了过去,不一会儿昌东就醒了,只是吴邪怎么也叫不醒,紧急送到市区医院,怎么始终醒不过来,连医生也摸不着头脑,就只能安排一间病房先住下观察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送别的医院去。
“你俩认识也没多久吧,这战地情谊。我看昌东也不像热心肠的人,咋对你这么上心,你昏过去这三天基本都是他管你,可怜我这铁三角至关重要的一环没发挥作用,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偶像的力量?也就今天,他说有些事儿要办这才离得久些,没想到你就醒了……哟,我这微信消息才发出去多久,你就回啦?”胖子讲着讲着,突然热情招呼一声。
吴邪专注听胖子废话,大概是躺得太久,反应有些迟钝,反射弧打了个蝴蝶结才回过神原来胖子最后一句不是对着他说的。慢悠悠地抬头,只看见还站在阴影处,胸口剧烈起伏着的昌东,他扶着门框望向自己,愣是没能迈出下一步。
胖子在不言语的两人之间左顾右盼,摸了摸肚子,“你俩吃点东西不?这家医院边上的羊肉泡馍还不赖。”起身的时候胡噜吴邪脑瓜子一把,经过昌东身边的时候顺手搡了他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昌东没防备,趔趄了几步,在吴邪床边站定,直挺挺地杵着。“你醒了?”
这不废话?吴邪忍住了,没吐槽。边上大爷又睡过去了,胡噜打得震天响,大妈磨牙,夸嚓夸嚓听得人后槽牙发酸,吴邪坐直了,看了昌东一眼,“我要尿尿。”
昌东熟门熟路地从床底下把尿壶翻出来,吴邪老脸一红,这人咋能这么手熟,八成是在自己身上练来的。他啧地一声,昌东一哆嗦,可怜得就像草原上的小野兔,他吴邪就是那吃兔子的大灰狼。“跟我上外头尿去。”
说着翻身下床,找半天没找见拖鞋,干脆就这么赤脚落地,又被昌东按回床上,不知从哪儿翻来一双拖鞋给他套上。吴邪挠了挠脑袋,酷盖是装不成了,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这会儿腿脚发软,不知道是躺的还是被昌东爆发的男友力苏的。
他在前边走,昌东在后边跟着,入夜的住院部阴森森的,吴邪突然有些怂,倒不是怕这地儿,是怕万一路过停尸房,他这体质逢棺起尸,能整出一部釜山行来。两人一开始不说话,吴邪溜达着溜达着,瞅见前头有排铁椅子,快走两步坐了上去,凉意冻得他一个激灵,拍了拍身边的座儿,“坐这儿,咱聊聊。”
昌东蓦地一怔。吴邪醒不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担心的,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竟然生出一些心安理得来,吴邪的生命体征都算稳定,只不过是昏迷,好过死了再入轮回。不过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昌东知道,那具身体里住着花无谢,昌东甚至想,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他们能够有完整的一世。
但吴邪终究要醒,昌东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吴邪会有诡城带出来的记忆吗?或者是忘了?昌东惴惴不安,直到他收到胖子发来的信息。比起内心的犹豫,身体更快作出反应,他打上车,下车之后一路从停车场跑到病房,直到看见吴邪好端端地坐在哪儿,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次,他仍旧没有做好准备,但面对吴邪,面对那张和花无谢一模一样的脸时,昌东没有办法拒绝。他挨着吴邪坐下,手臂碰到对方的手臂,贴近的地方能感受到热度,他还活着,还能与自己说话,他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好了,这儿没人,这位嘉宾,请开始你的故事。”吴邪抱臂,做情感主持人状,愣是把昌东那些紧张甩到九霄云外。
昌东忍不住笑了笑,望着空无一人的护士站,苦恼他漫长的一生该从何说起,“故事很长,你想听哪一部分?”
问题甩了回来,吴邪心中暗暗骂道此人奸诈狡猾避重就轻,冷哼一声,“就说说我没有参与的部分。”
昌东一生不短,但他也记不太清楚了,这一辈子不是与花无谢的转生在一起,就是在寻找花无谢的路上。他也不知道吴邪究竟知道多少,但伸头是一刀,还不如自己和盘托出,免得被人揪住小辫子。于是他干干脆脆从与花无谢初识的时候说起。
吴邪是只奸诈狡猾的狐,想起的回忆实在零散,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与昌东莫名的熟悉和难以断绝的相互吸引,这才想着堂而皇之地套话。作为吴邪活着的三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动心的时候,直到在诡城入口撞见昌东的第一眼,恍惚一瞬间只觉得心脏不自然的疼。
昌东叙述的故事于再次相遇时画下终点,之后那些事吴邪亲历过,自然也清楚。可惜有一件事,吴邪不能确认。他自诩不似花无谢,什么大局为重什么能藏百事,若是只要张嘴能确定的事,他一定先问出口。所以他站起身,面朝着昌东,郑重其事地问他,“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因为我是花无谢的投生?”
“是。”昌东能骗天下人,但他有不愿骗之人,哪怕说了实话,会令人心伤。
吴邪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那行,”他点了点头,“你走吧,你等我到了下辈子再找你的花无谢吧,至于这辈子,你和我,就不要再见了。”
胖子打包了三份馄饨面,大晚上的谁给他们做羊肉泡馍啊,他拎着袋子进来,却只剩下吴邪一人,他眼睛转来转去,没瞅见昌东,“给你到夜壶去了?”
“滚!”吴邪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自己去摸打包盒,支起板子桌,掰了筷子端过面来嗦起,“他不会再来,就当我们没见过吧。”
胖子愣了愣,笑了,拉开小板凳,就着吴邪床头的柜面一个人吃起两份面来。胖子心里明白,吴邪想些什么他都懂,哪怕他不愿去想,却怎么也不能忘记,吴邪现在只剩下五个月的命。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⑧
18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这话其实也不尽然。
人若善始善终,死后登极乐,或早早托生,不会徘徊于人间受苦;若是心有愤懑,神也会灭堕为魔;心有怨恨,死后也会变作鬼。心有执念,人佛化鬼魔,这是碍,碍需除去,除去碍就是归为虚无,可这并不容易。
因此,佛道两家若将除碍,要么行度化,要么行封印,总之少闻消散,都是因为彻底使之归化无形并不简单。
但如果能找到死者的尸骨,用上仙家的符承尸骨的粉,以度化者的血浸之,最后用火焚烧,就能彻彻底底将徘徊千年的怨鬼送走。
吴邪留了个心眼,他捡来的老虎木雕上残留老鬼一缕魂,以木为体承之以魂,它担心横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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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这话其实也不尽然。
人若善始善终,死后登极乐,或早早托生,不会徘徊于人间受苦;若是心有愤懑,神也会灭堕为魔;心有怨恨,死后也会变作鬼。心有执念,人佛化鬼魔,这是碍,碍需除去,除去碍就是归为虚无,可这并不容易。
因此,佛道两家若将除碍,要么行度化,要么行封印,总之少闻消散,都是因为彻底使之归化无形并不简单。
但如果能找到死者的尸骨,用上仙家的符承尸骨的粉,以度化者的血浸之,最后用火焚烧,就能彻彻底底将徘徊千年的怨鬼送走。
吴邪留了个心眼,他捡来的老虎木雕上残留老鬼一缕魂,以木为体承之以魂,它担心横生枝节,为防万一,吴邪将木雕也一并扔进火中。如此大动干戈地绕了个圈子做局还佯装立契,事实上不过是为了彻彻底底将老鬼送入虚无。
这老鬼不会不知道世间有这么一个法子除掉恶鬼,吴邪只是赌它眼高于顶诸事不能料尽。三叔留下的笔记本里恰好就有这么一张符纸,巧的是吴邪吃过麒麟竭,勉勉强强算得上能驱毒怪的度化人。
但可惜吴邪千算万算,错漏一步。
他着实没想到这世上怎么会有鬼魂被符火焚尽尸身,又将留于世上的最后一个承魂之物毁了还能生龙活虎。符火灼身的痛令老鬼发出尖利凄鸣,也更激怒了它。吴邪毫无思绪心乱如麻的档口,只听老鬼尖啸一声,抬眼看去见它竟又生出了左膀右臂,枯瘦焦黑的指尖长出利爪扑向自己。
吴邪闪避不及,被死死扣住,那老鬼疯疯癫癫,尖利呼啸,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开。吴邪费尽全力青筋暴起也没能掰开一丝缝隙,他用力反扣住老鬼的双臂不松,最后的博弈就是给昌东留下更多、哪怕只是多出一分、一秒的时间。
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在濒死瞬间涌进脑子里,吴邪痛苦地闭上眼睛,剖心幻痛超过了现在身体所遭受的疼痛,他好像与那时的花无谢重合在了一起,又好像能够跳出当时的肉身禁锢,以第三人视角俯视着当时的花无谢和裴文德。
原来那个时候的裴文德,以及那段时光之后的裴文德,过的并不好。他所受的痛苦从不比花无谢少,每日每夜都在经受妖丹蚀心的痛,日复一日带着这般折磨在无数次轮回漫无目的地寻找那个叫做花无谢的人。
吴邪扬起嘴角,无声说了一句“昌东,继续活下去……”临死前的一束天光破墙而入!在极暗的地方,忽然有一道光落在吴邪脸上,他非但没有感到刺眼,甚至觉得温暖柔和,这是人嘎掉见天光了?
直到锁住喉咙的力道消失,他才反应过来,迷蒙睁开眼,只见老鬼双臂遮面浑身冒着烟,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哆嗦个不停,此时的它被陡然照射进来的日光驱逐到阴影处,而吴邪恰好就站在光柱投射的位置,让它无法近身。
老鬼畏光的事吴邪并不知道,但不代表没人知道。吴邪下意识地望向昌东方才倒下的位置,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立着,手上拿着刀,指引他们进入诡城的那张绘制了地图的羊皮卷被从中间破开,落到地上。撕毁的痕迹对应着主阁墙体的裂纹,光正是从这道裂痕中穿入殿中,灼伤了怒火中烧的恶鬼。
昌东朝前迈了一步,他大腿挨了一刀,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吴邪忙要向他跑去,被昌东喝住,他气力不足,但看上去不算太糟糕,大概是体内的妖丹起了作用,只是伤得太重,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站在光里别动,我去找你。”
每一步都带着血印子,吴邪握着拳,仿佛昌东的每一步都带着刀踩在他心尖。一时竟忘了提防老鬼。这一次老鬼的目标不是吴邪,它受了伤,再也不能瞬移,呼啸一声扑向昌东,吴邪反应瞬速,跟着猛扑向它,将实体不稳的老鬼撞向地面,却被它抓个正着。
昌东忙要去救,拖着一身伤根本快不了,此时的吴邪就被老鬼按倒在地,沦为鱼肉。生人气能养魂,自投罗网的吴邪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滋养品,它贪婪地吸收着吴邪的魂气,吴邪被蚀得混沌起来,昌东大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意识好似也短暂清明起来,趁其不变提膝将它踹了出去,又一个猛扑将它推进光照之处。
老鬼被光刺伤,它要逃吴邪哪里肯,锁住老鬼喉咙牢牢将它困在光柱正中。“图毁了,城也要灭了,你再不逃,就要被封死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老鬼曝露在日光中,很快就变得衰弱起来,它还在负隅顽抗,几次想要趁机脱逃,吴邪只当它在危言耸听,哪里肯松手。
猛地地面剧烈晃动起来,甚至能够听见地腔鸣声,吴邪一怔,察觉到老鬼伺机脱逃,一拧身跪在它喉咙上,彻底将它牢牢摁住,他望向昌东,笑了笑,“你个瘸子还是先出去,我一会儿就能追上你!”
吴邪这张嘴,哄人的时候十句有八句是瞎话。昌东愣了愣,不听他胡说,一步一晃慢慢向他走过来,“我不会再放手了。”
老鬼在强光中慢慢化为烟尘,仿佛从未来过。天摇地动得更狠了,地面塌陷、墙体脱落,昌东擦掉嘴角的血迹俯身将吴邪完完全全地圈进自己怀里,“来不及了。”
“嗯。”吴邪点了点头。
“哐——”横梁崩了下来,狠狠砸向地面,烟尘滚滚,最终隐入一片强光中……
……
“……”倒吸一口凉气,吴邪腾地坐起身,浑身酸痛,骂了一句又倒回床上。把陪夜的胖子吓得够呛,一头从陪护床上扎下来,都顾不上起身,连滚带爬窜到吴邪床边,“小天真,小天真”地喊他。
“叫魂呐。”吴邪动了动脖子,真疼。
“睡了三天三夜,还搁这儿撒起床气呐。得,我也不和病患置气,你老实和我说,你这肺究竟怎么回事,医生都说了,你得好好修养……”胖子话多又密还没个重点,吴邪刚醒,脑子空荡荡一片,被啰嗦得头疼。
他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进的医院,他的肺病么?
吴邪撩起病号服,除了吊瓶的针眼之外,浑身上下没一点伤,扶着脑子想了又想,短暂失去的记忆一股脑涌了回来,胀得心跟着抽痛起来,他看了一圈四周,这病房,四人间,除了最里边那床空着,自个儿左右不是老头就是老太,患者和家属都睡死过去,没人搭理他俩。
吴邪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看向胖子,胖子身上穿着的是粉色的草莓熊T恤和泰国大象灯笼裤,这明显不是出远门的打扮。他声音微颤,问道,“昌东呢?”
胖子正倒了杯水,撅着嘴给他吹凉,听吴邪问他,皱着眉头回他,“什么昌东?你睡迷糊了吧。”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⑦
17
即便如此,只剩一层血皮的昌东执拗着不肯倒下,双手紧紧卡住权杖,单手执杖的老鬼竟然一时半会儿抽不开来。
趁着这个档口,吴邪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老鬼以为他想逃,正要甩脱昌东去追,没想到吴邪根本没那意思,单手托住昌东的腰,迈步跨前,翻出短刀,直接砍断他的另一只手,昌东一甩,那断手与青铜权杖一起飞到远处。
老鬼气得牙痒,瞬息功夫,闪身退到十米开外。此刻松了一口气的昌东彻底站不住了,身上三个血窟窿堵也堵不上,还中了毒,能摇摇晃晃下到这里已是勉强。
吴邪前跨一步,横挡在昌东跟前,防备这双臂全断的老鬼还有别的后招。此时失血过多的昌东早就眼神涣散,偏还执拗地拽住吴邪,试图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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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只剩一层血皮的昌东执拗着不肯倒下,双手紧紧卡住权杖,单手执杖的老鬼竟然一时半会儿抽不开来。
趁着这个档口,吴邪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老鬼以为他想逃,正要甩脱昌东去追,没想到吴邪根本没那意思,单手托住昌东的腰,迈步跨前,翻出短刀,直接砍断他的另一只手,昌东一甩,那断手与青铜权杖一起飞到远处。
老鬼气得牙痒,瞬息功夫,闪身退到十米开外。此刻松了一口气的昌东彻底站不住了,身上三个血窟窿堵也堵不上,还中了毒,能摇摇晃晃下到这里已是勉强。
吴邪前跨一步,横挡在昌东跟前,防备这双臂全断的老鬼还有别的后招。此时失血过多的昌东早就眼神涣散,偏还执拗地拽住吴邪,试图把他护到自己身后。
吴邪安抚地拍了拍他拽住自己胳膊的手,略带警告意味地叫了他一声,“裴文德。”
昌东听清了,原先变得迟钝的人现在不由得一震,垂下眼去不看吴邪,只是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不肯撒手,最后还是吴邪,软下生硬的语调,“有什么要解释的,我们都出去说。”
还有以后。
昌东终于松开手,不敢放松只得背靠着墙强行撑住,他眼前模糊一片,只有挡在身前的吴邪能勉强看出身形,此时他手脚发麻,呼吸急促,心跳过速得不太正常。
过了片刻,他好像又能看清了,那年盛夏的少年,转过身来喊他一声,“小裴哥哥。”眼前少年再也不看他,渐行渐远渐模糊,昌东也不管那是幻觉,恍惚间伸手去勾,却迈不动步子,一头栽在地上。
吴邪闻声回头,才要去搀人起来,厉风呼啸而至,老鬼顿时就在眼前,吴邪一个挡拆后退一步,死死守在昌东跟前,只见被卸了双臂的老鬼,双脚腾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二人,仿佛看着无用蝼蚁一般。
他动作太快,吴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无名力道掠上半空中,看不见摸不着,吴邪护着自己的脖颈,但无从挣扎,只觉得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就这样吊起他来。
全都是老东西搞的鬼!锁喉的力道,时而紧时而松,好让吴邪间或也能喘上几口气,不至于窒息而死。可毕竟他的肺与寻常人不同,连番折腾,死不掉,活着又不好受,肺疼得不行。
吴邪挥动手臂两腿乱蹬试图挣脱,结果老鬼那张臭脸就出现在自己跟前,挨着他的脸,空洞的眼窝好似盯着他。焦黑绣着龙纹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老鬼没张嘴,但凄厉的笑声在这幽闭的宫殿里回荡,刺得吴邪的耳膜都生疼。
他一个生人,怎么会是老鬼的对手。吴邪好似放弃了一般,停下挣扎,双手垂在身旁,两腿也不再乱蹬,只是轻飘飘地抬抬眼皮看了老鬼一眼,他那张本来就冷一个人白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通红肿胀,好似个猪头。艰难抬了抬嘴角,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无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勉强发出嘶嘶的声音。
此时,施加于脖颈的力道似乎小了,松了口气的吴邪趁势多呼吸几口,他用力喘着粗气,凉气钻进气管,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吴邪被我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任人鱼肉,无奈地晃悠着腿,抹掉嘴角沾到的血,“你究竟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你不说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听闻这话,被猜中心思死鬼的丑脸扭曲起来,表情怪异可怖,蛇类一般紧紧贴着吴邪的脸来来回回地蹭。吴邪嫌恶地使劲后仰,实在不想挨着这丑鬼,别开脸道,“千辛万苦做局把我诓骗到这里,我可没钱,吴山居还欠着几个亿,你不图财,难道图色?或者说,你要的是,我的命?”
老鬼那张没有半点人形的脸,终于彻底变了形,拧巴起来,丑得更上台阶。它吭吭吭地笑了起来,“孤要你的命,要你心甘情愿地把命给孤!”
“所以,我要是不肯给,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处?”吴邪笑了出来,他早就猜到这些。要不是还有先决条件,这个千八百年炼化成魔物的老东西,肯定二话不说刀了他们所有人。之所以排了一出戏,层层递进逼迫他们到这个地步,也只不过是要吴邪的“心甘情愿”。
“你的朋友,还有裴文德,能不能活下去,都在孤的一念之间,你……”
“我答应。”吴邪答应得干脆,他低头,高高看着趴在地上烂泥一般不省人事的昌东,浅浅笑了,“写个合同不行,咱还是定个契约,我怕你说话不算话。”
吴邪甚至不问老鬼要他的命作何用处,也不管会不会永世不得超生,他活在当下,但也就剩下五个月的性命,火柴一天天地划,日子一天天地过,撑死百来日,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就是怕,怕这老鬼说话不算话,非要布好一切才放心。
经过这么些年,吴邪早就和天真无邪四个字不搭边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信老鬼张嘴就来的话。俗话说得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八字金言铭记于心,更何况眼前这个老鬼还是个buff叠满的,吴邪绝不可能轻信,“虽说我是生人,但也不能占你便宜,那就这么办,咱立个阴契,你看如何?”
要不说玉面小郎君,长得清俊可爱,一脸天真无邪,换作不知真相的人还当他真为“鬼”着想。人有生死,契分阴阳,生人之间互立契约,多用纸笔,立个证明,这是阳契。至于阴契,指的是鬼怪之间以多种方式结为羁绊,或是互为牵制,或是相辅相成,如若一方违背约定,则将受到惩戒。
阴契还分两种,鬼怪与鬼怪之间,或者生人与鬼怪之间。活人与死人结契,十分常见,现实中多半是生人反悔,遭到报应,于是传到最后,搞得好似阴契是活人有所求,向精怪借运才会遭受惩戒。
但其实生人与鬼结契,不过是以因果轮回为证,违背的一方必遭受惩罚,相较于人而言,鬼怪若违誓,所要经受的惩戒就会更重一些。吴邪一脸无辜地说为了老鬼好才立阴契地说话,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死人都要给气活过来。
如何立阴契,方式有很多,依程度而定,简单的那种比如三岔路口放米饭也有,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法子,吴邪要的是最狠辣的一种,血契。生死之徒缔结契约,以生人血入死人骨,置于纸上,以火焚之,敬告上苍,才算妥当。
老鬼咬牙切齿,还是应下。它的尸身就在皇座上,不必费力去找,吴邪摸了摸兜,翻出兜里的火柴,淡淡看了角落里的昌东,确认他还有口气。
火柴有些潮,划了几次,终于引燃随手扔在拢成一堆的易燃物上。上衣口袋的记事本撕下一页,把所立契约写在上头,老鬼就在皇座下看吴邪磨磨叽叽地忙活,拿着一把刀在它的尸骨上剐了几个来回,刷下一层骨粉来拿一张皱巴巴的纸接着,老鬼要是有脸面,现在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
吴邪忙活完了,把盛着骨粉的纸对折夹好,攥着刀在自己手上来来回回地比划,他皱着眉头找着好下刀的位置。眼看老鬼耐心用尽,吴邪连忙安抚,“我这不是怕疼嘛,让我做个心理准备……”一边说着,一边在无名指尖挑了个口子,挤了半天,没挤出多少血,挑着眉嘟嘟囔囔又对自己下了一刀。
生人血,入死人骨。吴邪将纸对折又对折,就在将投入火堆时,他甩手将皇座上的老鬼尸骨,撞了下来,推入火中。
老鬼嘶吼着,尖利的叫声刺得人耳鸣眼花,吴邪忍着耳膜巨痛,笑着把不知道何时拿在手中的虎形玩偶,就是那个所谓城主宝物的东西,也一并投入火中。那就是承载着老鬼最后一缕灵魄的物件,随着商队,被带入玉门关的东西。
在吴邪等着老鬼魂飞魄散地时候,老鬼倏然闪至他跟前,可怖的脸就贴着他,无形的力掐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喘不上气来。这一次,老鬼比前几次还用足了劲,吴邪翻着白眼,失去意识——
(20能完结)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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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谢剖心绝命的第十年,消失十年的太子裴文德再一次出现在裴氏的皇宫中,痛失爱人的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将皇帝屠于帝座之上,最后一把火烧尽这座宫殿,最终,后继无人的裴氏王朝迎来了它的覆灭。
老皇帝死了,但他带着执念执念被钉死在他心心念念最为热衷的帝位上,哪怕他的魂魄已经再次轮回,但他对于权势的欲望和死于非命的不甘,偏是留下一缕残魂,附在物件中。
这缕残魂随着物件被人捡拾,跟着通商之路的开启,又意外遗落在玉门关附近,因缘际会被送入玉城,历经千百年,玉城变作诡城,而一缕孤魂和他的执念堕了魔,在日夜反复的撕扯越发可怕骇人。
老鬼冲吴邪扑来,早先它被昌东卸掉一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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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谢剖心绝命的第十年,消失十年的太子裴文德再一次出现在裴氏的皇宫中,痛失爱人的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将皇帝屠于帝座之上,最后一把火烧尽这座宫殿,最终,后继无人的裴氏王朝迎来了它的覆灭。
老皇帝死了,但他带着执念执念被钉死在他心心念念最为热衷的帝位上,哪怕他的魂魄已经再次轮回,但他对于权势的欲望和死于非命的不甘,偏是留下一缕残魂,附在物件中。
这缕残魂随着物件被人捡拾,跟着通商之路的开启,又意外遗落在玉门关附近,因缘际会被送入玉城,历经千百年,玉城变作诡城,而一缕孤魂和他的执念堕了魔,在日夜反复的撕扯越发可怕骇人。
老鬼冲吴邪扑来,早先它被昌东卸掉一只手臂,余下的那条死死掐住吴邪的喉咙,吴邪避退不及,正要提膝,老鬼松了爪子,一把将他推开。
单腿支棱着的吴邪蹬了个空,仰天倒下的一瞬间撑住地面,直接把身后嘎嘣脆的焦尸按得细碎。吴邪骂骂咧咧地边把脏东西往地上摸边爬起来,抬眼看了老鬼,骂了句“老毕登”。他总算知道老鬼的动作究竟有多快,也终于知道昌东独自应对他有多能耐。现在,昌东受了重伤又中了毒,这会儿吴邪只剩自个儿了。但别说是他一个人了,哪怕是加上胖子……或者小哥此时也在,说不定也拿不下这老鬼。
吴邪只得暂时退开,飞速燃烧cpu考虑眼下的情况。他一开始的计划是拼死撂下老鬼,至少让昌东能够逃出去,可摆在他眼前就是个死鬼,难不成还能再弄死一回?吴邪不惧死没错,毕竟小命只剩几个月,他想着就算嗝屁也要拖个老鬼垫背,现在弄又弄不死,打又打不赢,昌东被困在这里,胖子又不知身在何处,他不愿意白白死了到最后谁也救不成。
再拼一把!
他背对着老鬼缓缓拉开距离,扫一眼四周的情况,心脏骤然紧缩。殿内穹顶的夜明珠缀得满满当当好像夏夜星空,虽然不如正午阳光那样,也足够他看清四周了。于是这座沦为墓室的宫殿已经被大火侵蚀得焦黑一片,但靠着盈盈光芒还是依稀能分辨个大概。
吴邪确定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只是隐隐觉得十分熟悉。此刻的他正对着帝位,由下往上望去,忽闪而过的记忆争先恐后地钻进他脑中,有些是静止的画面,有些是一闪而过的片段,他能看见红色的火焰一般的枫叶,和躲在枫树下与枫叶们嬉闹的小狐,又看见一位少女变成了老妪,少年老成策马扬鞭……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一柄冷刀穿胸碎骨剖心后,戛然而止。
吴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后劫后余生的痛久久不能缓解,重重喘着粗气,正要往后寻个支点,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坐到地上。
“花无谢,你可都记起来了 ?”老鬼的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吴邪坐在地上,怔怔抬头看了过去,那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与这座烧得焦黑一片的宫殿,还有那些飞速掠过的记忆,连同脑海里那张与昌东一模一样的脸,吴邪都想起来了。
他终于能够读懂昌东不时望向自己时的眼神,疼痛苦涩,还有劫后余生。
无谢,亦是吴邪。
他小心翼翼地抚着胸口,有些后怕,手指轻触心口,没有血更没有伤,尖锐的剖心之痛亦真亦假。
“孤原以为,你若是记不得从前,要更好收拾一些,但现在一想,还是得等到你记起所有,才更有趣些,”老鬼将权杖一扬,划到吴邪面前,青铜权杖上小爪钻出青色火焰,由着那火光,吴邪才看清小爪虎口的位置上有一枚奇异的印子,若不是火光跃动,根本留意不到,吴邪正出神,权杖迸出到青光直指跟前,落在地面击碎一整块砖,要不是吴邪反应迅速及时翻滚闪避,就要被打得正着,“孤就是要你,心甘情愿地将命换来!”
吴邪一个侧滚,堪堪躲过。
那个印记曾经的他是见过的,好不容易才从这个灵魂中的另一段记忆里挖掘出来。这个小爪,根本不是什么猴的爪子,是人的手,是两三岁孩童的手!
老鬼皇帝曾有好些个孩子,留到最后长大成人的却只有几个。那些早夭的孩子根本不是死于宫斗,而是生身父亲的虐杀,被生生放血为父亲炼药,孩童的身体做成延年益寿的法器,而这个权杖顶端的小爪,是老鬼皇帝最年幼的孩子的手。
此时的吴邪拥有了花无谢那一世的记忆,想起被囚于国师殿中之后才知晓的真相,不由得遍体生寒,那柄权杖之所以能够烧出青色的火,正是因为里头浇铸着孩子的肉身,时时刻刻煅烧幼子的魂灵,才会有现在的威力 。
吴邪顿感头秃,一边飞速思考该怎么打开局面,一边还要与之周旋。而老鬼此时仿佛对待一个随手捡来的玩具,漫不经心地玩弄吴邪,看他像过街老鼠一样在这宫殿废墟之中仓皇逃窜,狞笑着挥动权杖攻击,或是瞬移闪现他跟前,逼得他不得不抱头鼠窜。
没有一点办法。吴邪手里攥着的短刀起不到作用,他现在不过是肉体凡胎,胸膛里只有一个快要报废的肺,在老鬼的连番追击下,已经喘不上气来。就此认输?他不甘心,胖子搭上一条命陪他闯诡城,还有昌东……或应该把他叫做裴文德。
花无谢这家伙一生太倒霉了,他的苦痛有很大一部分因裴文德而起,与花无谢共用一个灵魂的吴邪被迫尝了一遍他的苦。大概也是因为花无谢,哪怕所有的一切都与裴文德有关,吴邪也很难因此迁怒于他。因为花无谢,到最后也从未恨过他。
吴邪被老鬼逼到死角,这下终于无处可逃了。期间他不是没有试图反抗,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空隙近身攻击,还好几次差点被权杖的青焰击中,他没辙了,按着胸口重重喘气,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肺像个破落风箱呼呼抽气,但屁用没有。
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搞笑视频,一只猫逮到一只小老鼠,松爪子、逮住、再松爪子、再逮住……循环往复,就是不给个痛快。现在的吴邪终于有了实感,他就像那只被猫玩弄的小鼠,只剩下满嘴脏话。
吴邪坐到地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脸写着“来吧来吧”,闭上眼睛等死。
一道劲风袭来,他觉得估计要完事儿了。结果等了半晌,啥事没有。他悄咪咪地睁开眼,跟前挡着一个人,血淋淋的一个人,双手执住权杖,青焰化刃又重创他许多。哪怕是摇摇欲坠了,昌东仍旧死死拦在吴邪跟前。
吴邪惊诧地看着他,昌东扭过头来,勉强抬了抬嘴角,勉强挤出一声“逃”!而吴邪也彻底看透,昌东眼神中除了往事可追悔不当初之外,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吴邪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噗——”地一声,勉强赶来的昌东喷出一口鲜血。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④
14
昌东最终还是没能杠过吴邪,不得不放他混进人堆里,临松手前千叮咛万嘱咐,把暗号对了一遍又一遍,活像当年二叔送他进高考考场那样。吴邪的耳朵实在受不住了,扒掉昌东掐着他胳膊的手,头一埋往前冲,可惜没瞄准,一头扎进门口一守卫的怀里。
从昌东的位置只能看见吴邪的背影,却不见他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只见吴邪婀娜地扭了一下,守卫顺势捏了他屁股,竟就放行了。昌东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了。眼见吴邪跟着其他舞娘混进朱红高阁,昌东就开始眼巴巴地等。
吴邪横竖不像会跳舞的人,浑水摸鱼都不像那么回事,昌东这才撒手不一会儿,就开始懊恼刚才没把人拦住,怎么样也应该一起行动有个照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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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东最终还是没能杠过吴邪,不得不放他混进人堆里,临松手前千叮咛万嘱咐,把暗号对了一遍又一遍,活像当年二叔送他进高考考场那样。吴邪的耳朵实在受不住了,扒掉昌东掐着他胳膊的手,头一埋往前冲,可惜没瞄准,一头扎进门口一守卫的怀里。
从昌东的位置只能看见吴邪的背影,却不见他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只见吴邪婀娜地扭了一下,守卫顺势捏了他屁股,竟就放行了。昌东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了。眼见吴邪跟着其他舞娘混进朱红高阁,昌东就开始眼巴巴地等。
吴邪横竖不像会跳舞的人,浑水摸鱼都不像那么回事,昌东这才撒手不一会儿,就开始懊恼刚才没把人拦住,怎么样也应该一起行动有个照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了,但吴邪暗号没发,昌东也不敢贸然闯入,就盯着那主阁,来回踱步,在心里计算着一曲终了的时间。
大概是心中焦急,这时间就过的格外漫长。但着急归着急,昌东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关心则乱反而害了吴邪,就这么猫墙角守着,终于守到吴邪跟着上去的那一队舞娘们出来。昌东瞥见领头姑娘的一抹红裙角,蹭地拔地而起快走几步趴在墙这边往主阁那处张望。
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劲。那些鱼贯而出的姑娘们哪有方才上楼那般轻松惬意,几乎是快步逃出来的,哪怕怎么强装镇定,也难掩慌乱,而“送”这群舞娘出来的几名护卫关注点也明显不在她们身上。昌东下意识闪身钻进阴影里,就见姑娘们匆匆散去,而护卫与守门的几个交头接耳,紧接着一队人马就在主阁前集合,很快就散开四处搜查。
做舞娘打扮上到主阁加上吴邪有十九人,现在统共出来十八个,一定是出事了。比起怎么躲过这些人,昌东更担心吴邪的安危,这一世的吴邪好像也就脑子活泛点,其他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优势,至于武力值这块,四舍五入可能没有。
昌东这会儿懊恼怎么就不拦着点吴邪,他怎么能答应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点法子。花无谢向来鬼点子多,当年裴文德虽然惯他,也会挑拣着答应,但自从失了花无谢,苟活这么些年,只要找到花无谢的转世,昌东就拒绝不了每一世的他,诸事由着他去,再想办法给他兜底。于是到了这世也是如此。
主阁这么高,光凭他一人别说救出吴邪,就是要绕开所有守卫找到他也够呛。他探头再看一眼外面闹哄哄的景象,啧出一声,大摇大摆从藏身处走到大街上,“你们在找我么?”
穿着铠甲的士兵蜂拥而至,把不做反抗的昌东按在地上。
昌东被罩上黑布反剪手臂,一左一右架上,垂下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和眼下刀台阶,经过很长一段的曲折路径,绕得他差点记不住往回的路线,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被带到一扇漆黑的门前。后面的展开不太正常,他反剪的手被松开,黑色罩子被掀开,半妖的身体对外界的刺激感知都很敏锐,一瞬间的强光让他睁不开眼。就在昌东抬臂遮挡的时候,他被一脚踹进门内。吱呀一声,沉重的门就在身后阖上。
他顺势倒在地上没有忙着起身,但身体保持戒备的状态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周围太安静,安静得不正常,不自然的昏暗不自然的诡异,没有风声没有衣物摩挲声,甚至没有呼吸声,室内弥漫着腐烂的衰败的味道令人作呕。然后跟前突然出现一双靴——
黑色的,带着刺绣隐纹的靴。昌东登时弹开来,单膝跪着一手触地,抬头看向原来的位置。周遭太黑,要不是他的眼睛近妖,很难在这种环境下作出反应。但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被人悄无声息近身,也说明了对方并不简单。
昌东警惕地看着“它”,跟前的人形周身冒着黑气,像是人又不像人,裹着黑色鎏金长袍,所有不慎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黑色的,长袖下隐约露出的手指枯瘦树枝一样,尖锐的指甲似乎卷曲着。“它”做出俯身的动作,脸上黑洞洞的似是眼睛的东西,盯着昌东一动不动,然后用锐利的指甲挑起昌东的下巴,迫使昌东与“它”对视。
刺骨的寒气也随之传来,昌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人形的黑气原来是沉寂千年的死气,将这个不灭的尸体紧紧包裹,免于彻底腐烂、化成白骨,最后什么也不剩下,也因这死气,城主此时行动的速度缓慢十分缓慢,慢得谨慎如昌东也想搏一把。
昌东眯起眼,能感受到城主观察他的视线,于是他顺势抓住城主鸡爪子一样的手反向一拔,向后跳开,连带这将那几乎朽化的下臂一起拽了下来,飞速扔到一边,而那怪物只是朝着空荡荡的袖子看了一看,空洞的眼窝甚至现出不同寻常的幽光。昌东也立刻退到门口的位置,死死盯住残缺的怪物。
方才的昌东就是在赌,赌这会瞬移的死尸是个只会单向思考的蠢货,赌自己究竟能够损它多少。而现在摆在他跟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逃,另一个是找到吴邪。昌东站在门口的位置,背对着那扇门,迟疑了。很快昌东就反应过来,他在这里没有感受到除自己以外的活物,那么吴邪此时也不在这里,而城主近在眼前……杀了它!
昌东不管不顾起来,动作就比原先利落许多。都是活了千百年的怪物,怎有害怕别个妖物的道理。昌东别在腰侧的刀抽出,银光落刃,老东西明显防范不了,它的右手已经续不上了,左手抓着青铜的权杖,杆头一点青色幽光,还未砍向昌东,就被昌东飞速闪过。
一寸短一寸险,短刀虽比不上长兵器安稳,但越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就越能施展开来。哪怕城主妖异又有何惧,它轰隆隆的鬼力将这地上炸出几个大坑,偏偏没能伤昌东分毫。而昌东也发现了,老东西畏光,就故意往墙薄的地方藏身。你来我往的对垒,几次三番击中同一个地方,不用于承重的纤薄墙体撕开一些裂纹,正午的光漏了进来,而昌东也放弃了闪躲,迎合它冲向前去。
拎着它的袍子,甩脱它左手的执杖,掐着它的脖颈,拼尽全力将它撞向那面墙。光撒在黑袍上,昌东一瞬间看见长袍上有五爪的龙纹盘旋其上,由不得他细想,反握刀柄又将那墙上的裂纹凿开一些来。
灼烧的声音,伴随着不死老鬼的嘶吼,光像一柄刀,将这具枯瘦的尸割出红色的痕。昌东的刀刃转向它的眼,就在将要扎进去的时候,听见它的喉底鼓动的声音。昌东慢慢听清了,不是哀求,而是威胁。昌东愣神的功夫,房内隐藏的门被打开来,昏迷不醒的吴邪头朝下,绳子拴着腿就这么倒掉着,而那下边,是无尽的深渊,和炽热的烧红了的岩浆。
事关吴邪,昌东不敢赌,不敢赌这高阁之内怎会有地裂和熔岩,不敢赌这是环境还是现实,他害怕,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死死扣住城主的手松开了些。而此时他也听清了,不死老鬼的笑声,从空洞腹腔传来的,令人不寒而栗。
昌东不敢轻举妄动,仍旧钳制着城主,他分神去看吴邪,被一杖击个正着,呕出一丝血来,“放了他,我放了你。”
它只是笑,决定权在它,空洞的眼窝不知正看向何处。吴邪醒来,被热醒的,显然吓了一跳,结果也只是骂了句脏话,冲着昌东大喊大叫,“干啥呢,赶紧neng死丫的咱回家!”
昌东哭笑不得,又怕他胡乱挣扎掉下去成了火炙小狗,连忙要他别乱动。吴邪的位置看不清城主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已经脱离了物理可控的范围,泥鳅一样跳弹,正收紧核心伸手去够绑他腿的链条,试图调转方向。结果只听一声脆响,链条陡然松开,他的腿直接脱离钳制,要不是自己眼明手快扯住链条的一端,又忙去够那横梁,才免于掉进熔岩深渊里。
吴邪尴尬地挂在那,一脸惊恐地望向脚下。他现在没有地方借力,荡不进门内,也攀不上来,只能双腿悬空地支在那。却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很快就已经面红耳赤起来。
“放他上来!”昌东的威胁失了底气。
而那不死老鬼终于肯开口,“跪下——”它的声音,缓慢低沉,一张口周遭的温度好像降至冰点。吴邪终于看清老鬼长相,恶心得头皮发麻,仍是嘴硬,张牙舞爪地让昌东别听它的,但昌东却照做了。
“捡起你的刀,刺穿你的手臂——你的大腿,”扎第一刀的时候,吴邪愣住了,当淌血的刀子移到大腿时,吴邪慌了手脚,除了让昌东别听他的,再也喊不出多余的词汇,“你们之间永远只能活下一个人,现在,瞄准你的心口——”
“扑哧”,刀子从血肉抽离的声音,昌东脸色苍白,最后看一眼吴邪,当初的花无谢是带着绝望剖心的,而现在的自己,起码还能带着让吴邪活下去的希望,他已经十分满足了。昌东脸上带着笑,刀尖冲着胸口,一点点侵入——
“我操你大爷!”吴邪瞪向老鬼,目眦欲裂。
(主打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x)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③
13
从最初遭遇吞人沙被卷进风沙中,再到陷入昏迷意识剥离,最后进入到一个被人为打造出来的意识世界,这就是他们现在都处境。对于现状这会儿也有两套说法。一种是用走近科学的方式解释,就叫催眠,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此时此刻的特殊环境的暗示中对他们进行催眠。另外一种,就叫灵魂出窍。
虽然这二位的表面看起来都是信奉科学的主儿,但其中一个新时代五好大学生,家里祖传的营生离经叛道就挣死人钱,另一个呢,一把老骨头活了千百年不老不死降妖伏魔抓鬼镇宅,区区灵魂离体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洒洒水。
“你可以理解成灵魂离体,也可以理解成特殊环境对意识的扭曲,”这些说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是诡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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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遭遇吞人沙被卷进风沙中,再到陷入昏迷意识剥离,最后进入到一个被人为打造出来的意识世界,这就是他们现在都处境。对于现状这会儿也有两套说法。一种是用走近科学的方式解释,就叫催眠,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此时此刻的特殊环境的暗示中对他们进行催眠。另外一种,就叫灵魂出窍。
虽然这二位的表面看起来都是信奉科学的主儿,但其中一个新时代五好大学生,家里祖传的营生离经叛道就挣死人钱,另一个呢,一把老骨头活了千百年不老不死降妖伏魔抓鬼镇宅,区区灵魂离体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洒洒水。
“你可以理解成灵魂离体,也可以理解成特殊环境对意识的扭曲,”这些说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是诡城本身,昌东打量着四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处的诡城不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怎么离开它就更加困难了。”
回头打开城门?吴邪的脑子确实有一瞬间想到这么一个不按套路的损招,但是如昌东所说的,“他们”身处何处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能再一次推开城门,他会看到什么?刚才寂静诡异的尸山,还是竹林,或是柱林还是无限循环的诡城?这些环环相扣的关卡只存在于意识之中,而不是真实的。
吴邪似乎想起什么,怔了一小会儿,立马转过身拿狗爪子狠狠杵了昌东一脑门,昌东没防备,被迎面怼一脑门没站稳趔趄了下,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邪,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别的情绪,就是眼巴巴地样子让人觉得怪委屈的,吴邪挠挠自个儿脑瓜子,“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没理由一台车子就咱俩离魂,哪怕是一车子人都灵魂出窍,也不至于咱俩凑作对,怎么说也是胖子……”
这人话越说越没底气,也不知为的啥。本来嘛,他和胖子本来就熟,要是灵魂出窍拉帮结派也是他俩先拉一块去,没理由联机游戏还窜频联到陌生人。本来堂堂正正的话他说得贼心虚,悄咪咪看看昌东的脸色,见他没怎么在意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昌东笑了笑,看起来很是大度的样子。但他心里明白,这次离魂恐怕不是意外,对方有所图谋,要么是针对自己,要么是针对吴邪,但总归不是二者皆取。只是背后的主使错算一步,他俩一旦相遇就不可能分开,因为昌东的身体里,他跃动的心脏,和花无谢的来世今生、和吴邪灵魂的一部分,紧紧相连。昌东虽然心里有底,但是不知怎么和吴邪解释,只能佯装无奈,“我当然是真的……你忘了,当时咱俩抱一块去了。”
什么抱一块?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吴邪耳根发烫,扭过头去双手插兜装没事人。才揣兜就摸到被他乱放的木雕,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与其在城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如,”吴邪兴致勃勃地盯着昌东,把昌东盯得发毛,才煞有介事地让昌东附耳过来,“要不干脆找到城主,直捣狼窝,来个擒贼先擒王?”
紧贴着耳语,呼吸拂过侧脸,交叠的心跳声扑通不停,昌东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曾几何时有幸耳鬓厮磨的温存过往,只是回过神来眼前只有一个永远不可能想起自己的吴邪。昌东有一瞬间难以掩饰自己的怅然若失,但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去找关底boss?”
吴邪一副“你很上道”的表情,心里想着却是昌东看起来像个古董,居然还知道游戏。他忙不迭地点头,神秘兮兮地扯着昌东从主街闪身钻进房舍之间的巷弄里,窸窸窣窣从不知哪个裤兜里摸出的羊皮卷展开来,在成段的奇形怪状古文字中用手指头划出一行。羊皮卷纸上用了裴国文字满满当当写了一篇文章,期间辅以图画,但大多图画和文字内容没有太多的关联。
裴国发迹于一千八百年前,是当时世界上众多国家中的一个小国,没有强大的军事也没有繁盛的文明,仅仅靠着水草富饶而发展起来的一个小国家,时常因为边境他国侵扰而倍感艰辛。
这种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武将花氏的出现。花氏一支曾作为帝王内臣培养,文从伴读,武从护卫,历代更迭,颇受恩宠终得外放大展拳脚,到花无谢太祖这代便都是将军了。从此之后,有了花氏一族的扶植,裴国一度强盛,此间吞并不少边缘小国,竟一时无宵小敢犯。但也在此,埋下覆败隐忧。
行至后世,极尽繁荣,国富民强时,帝王便向往永生。招术士侵骨肉害忠臣,太子离族生死未卜,十年后太子现身联合花氏逐灭皇帝,后继无人加上边境伺机而动,最后裴国只不过是一块没有自保能力的肥肉,很快就被瓜分殆尽,从此裴国彻底倾覆。
短暂昌盛如昙花一现,与其他国家比起来不值一提,更不要说什么流传后世的文明,或是可供后世研究的文字。就连裴国的存在也在历史长河中被抹杀,无人知晓。现在能够看懂裴国文字的人,除了昌东,也就是当初的太子裴文德,此外根本没人能够看懂羊皮卷上的文字。
而吴邪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把重点圈了出来。
昌东心中大惊,再看他却是神情自若自然而然,强装镇定却忍不住声音轻颤,“你怎么突然看得懂了?”
入城前的吴邪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这一世的吴邪也不该懂,被昌东问得一怔,歪着脑袋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再去看那羊皮卷纸,蹙着眉连五官都在用力,“都怪你一惊一乍的,现在又看不懂了。”
昌东失语,不过吴邪看着也不像装来忽悠他的,磨着后槽牙把羊皮纸接过手来,仔细去分析大段文字的内容,认命分辨期间的真假。昌东低下头去,却不见吴邪望着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阅读裴文对昌东来说很简单,略扫一遍就能厘清现状。只是很可惜,羊皮卷可用的内容太少,只有颠来倒去繁复的任务线,却也没有切实的方法,就如吴邪所说的,干脆绕开所有规则,直接找到城主。但昌东的意见就比吴邪简单粗暴得多了,“找到他,杀了他。”
“你是这个!”吴邪竖大拇指。
昌东不是莽撞也不是意气用事,毕竟诡城不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处,也就说明它的运转是脱离物理层面建立在某种特殊机制内,跳出它的规则和框架,直接进到最后关卡,就能节省很多时间,如果城主不是破局的重点,城主就会被重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再来一次。
窝在墙角的俩人很快得出结论,光明正大地走回主街,混进人群中朝着地图标示的主阁去了。主阁是城主住的地方,虽不如宫殿那样奢华富丽,但听说高可摘星辰,拿着金银珠玉堆门厅,雕梁画栋管乐丝竹美人舞。世上能想到的繁华富庶都在这里了,想象不到的,这本就是罗织出来的美丽幻境,又有什么想象不到。
二人密谋一通直奔目的地,果不其然,眼前的楼宇贵气逼人,四周还有幽香阵阵,昌东警觉地一把捂住吴邪的口鼻,无视吴邪蹬腿挣扎,在确认这味道吸入并无大碍才松手。吴邪差点闭过去,但昌东出发点是好的,他满肚子不可过审的话总结成一句,“你人还怪好的咧。”
他们没敢贸然行动,躲进屋舍背后的死角捡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这城主倒是会享受,一波歌姬唱完下阁,一波舞女跟着入阁,一个都不带重的。人来人往倒是提供了便利,但这里头究竟什么样也没人知道,加上守备森严,难度系数倍增。昌东往外站出几步,观察主阁结构。传闻中的手可摘星辰倒不至于,但高是真的高,恐怕也是为加强守备力度。要是能绕到主阁背后,从二层翻进去会不会稳妥一些。
昌东正想着,下意识寻吴邪,一扭头吓够呛。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翻出一身纱罗裙子,穿好纱裙一身叮铃作响。昌东看过来时这狗正拎着抹胸往上提,无奈小身子板略显干瘪,抹胸挂不太住,大片胸膛明晃晃。
那边吴邪给自己掩上面纱戴上头巾,露出两只狗狗眼眨巴眨巴噼里啪啦放电,昌东实在头大,一副你不要挨着我的表情,但扫一眼吴邪漏出的腰腹和胸口,脸早就红得冒烟。吴邪逗他上了瘾,一边对人动手动脚嘴上也叭叭没停,小屁孩开黄腔一个接一个,昌东抽起地上一条没用上的纱巾就着吴邪肩头一通裹,就差把人按进墙里直接物理隐身。
“你又打算搞什么名堂?”昌东绝望。
“色诱城主呗——”吴邪口吻听起来不像假的,只不过昌东眼神实在吓人,拐了个弯,“逗你的,我跟着下一波舞女进去探查一二,实在不行,我就在里头大闹一场,你趁乱闯进来……”
“不行,太危险,我们一起行动。”
“你穿裙子?”吴邪表情诡异,盯着昌东从下往上扫了又扫,一米八几的倒三角胡茬壮汉,城主要是好这口,他吴邪当下就要报警,歪,妖妖灵吗,有辩太!
(狗砸敢胡乱脑补,就要敢于承受东哥穿着碎花连衣裙把你办了)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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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进到城中,这扇门,复而关上。门内的世界与门外的黄沙荒土全然不同,入眼金碧辉煌,城墙依然高耸一眼望不到尽头,内里的门漆着金色的漆料,红色的门柱,门内的牌楼有青色的瓦,两边的房子张灯结彩灯笼高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定睛一看牌楼上挂着的匾,这里与后世所称的诡城全然不同,此时此地,它唤作玉城。
一扇门,一堵墙,将城外的死气荒凉全部隔绝,仿佛早已跳脱轮回之外,仿佛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悠然自得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城门外白骨叠叠,更不知世间时代更迭,只晓得眼前的歌舞升平,茫茫于世。
刚被放进门俩人真就像头回进城的,小心翼翼。昌东也拿不准,正打算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先仔细观察,结果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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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进到城中,这扇门,复而关上。门内的世界与门外的黄沙荒土全然不同,入眼金碧辉煌,城墙依然高耸一眼望不到尽头,内里的门漆着金色的漆料,红色的门柱,门内的牌楼有青色的瓦,两边的房子张灯结彩灯笼高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定睛一看牌楼上挂着的匾,这里与后世所称的诡城全然不同,此时此地,它唤作玉城。
一扇门,一堵墙,将城外的死气荒凉全部隔绝,仿佛早已跳脱轮回之外,仿佛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悠然自得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城门外白骨叠叠,更不知世间时代更迭,只晓得眼前的歌舞升平,茫茫于世。
刚被放进门俩人真就像头回进城的,小心翼翼。昌东也拿不准,正打算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先仔细观察,结果吴邪又一马当先窜进人流里,徒留昌东连连感慨这撒手没名不虚传。不过吴邪虽然虎了吧唧,但是胆子不大,搁前边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就跟头回当贼似的,蹑手蹑脚,更让人无法不注意。
昌东叹了口气,从后头追上来,胡噜一把狗头,“他们不会管你的,”随手指了个方向,吴邪跟着抬眼看过去,“玉城以前是各国往来交通的要点,什么民族什么国家的人都有可能往来此地,这里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反倒是你,越是紧绷着,越惹人注意。”吴邪想想也是,松了松肩膀。
两人干巴巴地走着,吴邪身体虽说是放松了,但表情出卖了他,紧绷的模样就像密室逃脱的新手玩家,既要寻找逃离的线索,又怕有什么npc窜出来吓他,光嘴上让他别紧张恐怕没有多大作用,昌东抬手给他松了松后颈,“……年纪轻轻,肩颈这么紧,湿气很重?”
万物皆可湿气重,会不会聊天啊?吴邪犯了个白眼,不过大佬手劲恰到好处,抻了抻颈子,坦然接受昌东的马杀鸡服务。
小狗被按得迷瞪了,舒服得想翻肚皮,早先那点矜持都没了,一边找角度把梆硬的肩膀往昌东手上送,一边得寸进尺开始八卦,“吴家到我这代,在九门里好像也不那么厉害了,尤其是我三叔失踪之后……我三叔跟我感情最好,有什么好玩的故事不忘跟我说,说来,我好像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你的故事,死人沙漠里的引路人,关外的智勇沙獠,不同于九门,你就是单干的那种。我三叔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把你形容做荒漠孤狼,这故事听得太早,我还以为你是五六十的老头了,没想到你还挺年轻的。”
昌东嘴角抽抽,他何止是五六十的老头,王八都没他命长。不过这话他现在不能说,只能仗着年代久远消息滞后孩子好糊弄,开始忽悠吴邪,“我是个孤儿,小时候没人管教,为了活下去,仗着身形小胆子大敢闯禁林禁沙,就这么闯出名堂来了。”吴邪表情凝重,感情牌奏效,于是昌东接着往下瞎掰,“还有,其实,我能看见那个……”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性了,那个是哪个,没指名道姓,留给无限想象的空间,但吴邪格外能想象,一把攥住昌东的手,“哥,你是我亲哥,求你别说了!”吴家小霸王,窜天猴似的上天入地闯斗无数,但是吧,他怕那个,就是昌东欲言又止的那个,人菜瘾大,莫得办法。
昌东笑而不语,吴邪的八卦之路到此为止。但对临时搭档有好奇心的何止吴邪一个,昌东对吴邪的也好奇的不得了,这一世他来的不早不晚,却没来得及参与吴邪生命最初的部分,他想看吴邪小时候的模样,想知道他怎么长大,又是怎么入了这一行。他这一千多年的生命中,好像只对“花无谢”有用之不竭的关注,对于其他的事当然没有兴趣,所以早在吴邪出现之前,昌东别说是对九门,更何况是吴家,都没有半点兴趣。
他想知道关于吴邪的一切,想得不得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摆出一副“多无聊啊我们来随便聊聊”的样子,先抛出自己的底牌,“李老板开的价钱不错,让我领着他的一队人进到这里,可惜,出师未捷人全丢了。”说完,就把话头丢给吴邪,“你和你朋友也不过两个人,怎么敢闯到这里来?”
吴邪听他避重就轻的说法就知道昌东有事瞒着,不过谁让他对昌东有莫名的好感,也就不藏着掖着,大方聊了起来。“我三叔失踪了,有人说他到了诡城,我是来找他的。”
昌东微微蹙眉,“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这里离开,你不会不明白……你该不会被人骗来当枪使。”
吴邪不接话,只是笑了笑,昌东一眼就看出,吴邪是知道自己也叫人利用了,“但三叔对我很重要。”所以只要事关三叔,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要试一试。
但这些事与昌东无关,他对于吴邪,也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两人分明没有半点关系,但听闻吴邪这样说,昌东却面露愠色,“这里很危险,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于别人也很重要。”
昌东说得让吴邪有一点心虚,就好像不小心摔沟里害怕叫家长知道的那种心虚。但心虚且嘴硬,“是啊,我原本打算一个人来的,但是胖子放心不下我,就跟来了。事已至此,诡城的事,三叔的事,我都可以不探了,但我必须找到胖子,把他带回家,他对我也很重要。”
昌东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酸胀,也感到柔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花无谢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小三爷,有在乎的亲人,也有朋友,裴文德不再是他的唯一,但是至少现在,他能够作为昌东,站到他身边。“有我在,胖子丢不了。”昌东笑,吴邪跟着笑,挺奇怪的,这话放到任何人身上,吴邪只会当做空口无凭的许诺,但是昌东不一样,好像他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为他实现。
两人插科打诨天南地北地聊,昌东聊他干过哪几宗活,吴邪和他说铁三角和老九门,不知说到哪个桥段,吴邪紧张兮兮地叮嘱昌东,“不是和你开玩笑,看见棺材就拦着我点,逢棺必起尸,屡试不爽。”
昌东笑,“你只是八字太轻好欺负,好镇好抓而已。”吴邪没法反驳,抠着手不肯搭理昌东了。只是要不了一会儿,又乐颠颠地跑来问东问西。
玉城大得离谱,光是主街都好像走不到头似的。俩人走走逛逛,四处张望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抬手看了眼表,指针就停留在最初的那刻,看来是摔坏了。再抬眼望去,挂在天边的日头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吴邪这才觉得奇怪,自他们被卷进吞人沙后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但又没有什么实感,除去精神上的困顿,也不觉得疲惫,好像这个世界与现实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流速。
“饿么?”吴邪正想事呢,昌东突然冒出一声,吴邪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于是昌东意有所指停顿了一会儿,“好巧,我也是。”
吴邪觉得昌东话里有话,但人没主动说,他就没往下问,继续掰着手指头估算他们进到这里到底有多久了。昌东把手机屏幕摁亮送到吴邪眼前,吴邪“嗯?”了一声,再一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与他手表停在一样的节点。他的手表没坏,昌东的手机也没坏,唯一坏掉的是他们意识所在的世界。
“我们或许一直被困在吞人沙中,也可能被流沙冲到别的地方去,现在的‘我们’,或许不在现实世界里,”昌东的衣兜像是什么哆啦A梦的百宝袋,想要什么就能扒拉出什么,他在大腿外侧的裤兜摸了摸,掏出一个指南针,只见指针飞速旋转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遭遇地陷后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明明所有人一起被吞人沙卷走,而我只找到了你,却看不到其他人,我还以为这是被藏在沙漠下的城池。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们根本就没离开过原地……”
吴邪一怔,他在意的倒不是昌东所诉本身,而是惊诧到,为什么昌东总能想他所想,奇迹般地同屏了,“你是说,我们是灵魂出窍了?”
(吴狗震惊:你最好不要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周一坠烦人辣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①
11
感情孩子心理障碍还挺严重的,昌东把人摁原地自己上前查看,但偏就是有那种熊孩子吧,越不让干越要干,还既怵偏胆肥的那种。昌东走在前头,他蹑手蹑脚跟在后边,昌东突然停下来,吴邪就刹车不及差点给人创出去。好在昌东底盘够稳,自个儿站住了,还顺手带了吴邪一把,见他一脸接触不良的傻样,自然而然地抬手揉了揉吴邪乱翘的头毛,勾了勾嘴角,揶揄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宠,“不是害怕么?”
吴邪难得犯傻,眨巴眨巴眼睛,“……不怕。”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着的却是,妈诶腿软,不是吓的,是被腻歪的。他东哥能耐,要是追起妹子,是这个,竖大拇指!
昌东在前头走,吴邪硬着头皮跟,小心看着脚下,生怕哪个突然起尸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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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孩子心理障碍还挺严重的,昌东把人摁原地自己上前查看,但偏就是有那种熊孩子吧,越不让干越要干,还既怵偏胆肥的那种。昌东走在前头,他蹑手蹑脚跟在后边,昌东突然停下来,吴邪就刹车不及差点给人创出去。好在昌东底盘够稳,自个儿站住了,还顺手带了吴邪一把,见他一脸接触不良的傻样,自然而然地抬手揉了揉吴邪乱翘的头毛,勾了勾嘴角,揶揄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宠,“不是害怕么?”
吴邪难得犯傻,眨巴眨巴眼睛,“……不怕。”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着的却是,妈诶腿软,不是吓的,是被腻歪的。他东哥能耐,要是追起妹子,是这个,竖大拇指!
昌东在前头走,吴邪硬着头皮跟,小心看着脚下,生怕哪个突然起尸把他俩都给扣那儿。身上挂着吴邪这么个黏糊糊的累赘,昌东只给他留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后脑勺,人后都快笑得合不拢嘴。
要走到城门的位置,就得跨过这尸坑。两人一脚深一脚浅,也不知是哪个不小心踩中了一个腿骨,卡兹一声,紧接着另一个就踩中一天灵盖,嘎子嘎子地脚感逐渐升华,吴邪这会儿激灵都从脚底窜到脑门。于是俩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前前后后不慎踩到几具已经嘎嘣脆的尸骨,伴随吴邪嘴里絮絮叨叨的“见怪不怪,莫怪莫怪”,都快成一首同词循环的rap了。
可算是穿过这个地儿了。吴邪终于撒开昌东的臂弯,顺了顺自己发麻的头皮,昌东转过头忍不住笑,连忙低下头避开吴邪的视线努力回到高冷的表情,顺带理了理吴邪的头发,头发软软地挠着手掌心,“都给吓炸毛了。”
“……都说我不怕。”脚感不太好而已。
城门口倒是干净,那些冒险者的尸身齐刷刷以门为中心,保持着半径三米的距离,两人就站在城门口正中间的位置,尴尬地被尸体们簇拥着,看着实在膈应。吴邪只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一个激灵,连忙面朝大门眼不见为净,做出一副努力寻找离开这里方法的样子。吴邪怵成那样昌东看着觉得既可怜又好笑,又怕伤人面子,憋着笑转到别处去寻些线索。
此时吴邪就差贴在门上,昌东便贴心地去负责外围。
他随手捡了一柄绅士杖,小心地扒拉地上那些白骨,已经没有血肉依附的骨骼,是人留在世上最后的物件,他们没有魂魄,没有血污,是应该被敬畏而不是被避讳的物件,它们唯一地作用不过是延长一个“人”在世界上的存在,但其实没有魂灵血肉的尸身,是不会起尸的,因为它们早就一干二净,归于“无”了。
好比人们只会说行尸走肉,尸身越完整,尸体越新鲜,就越容易被夺舍,也越容易残留往生之人的意识,也才容易因为外界的干扰而作妖,却从未听说过白骨起尸,差不多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昌东暂时不打算和吴邪解释清楚,这小孩又怕又要面子的样子,挺好玩的。
他又掀开一副骨架。骨架地下压着一条动物毛皮制成的帐,昌东将帐挑开,不由自主挑了眉,仰头看了眼此刻的天光,扭头打算去喊吴邪。此时的吴邪也有了收获,挥着手正向他示意。昌东看过去,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理。
卧龙凤雏,吴邪肯定沾一个。要不是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吴邪恐怕已经把门给卸下了,现在脚边高高低低垒垒二十几块石砖,配上灰头土脸的吴邪,看得昌东愁肠千结。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都爱刨洞,他竟然从城门的地砖里生抛出一条渠来,也不知道挖到哪儿才挖出一个水晶筒,先是反复检查是否有害人的机关,才小心翼翼地用帕子裹着捡起来察看,抖掉上边的灰土,看见里边装着一张羊皮卷,就一边捂着口鼻,一边用短刀撬开。
羊皮纸见风,碎了一些,但影响不大。他小心翼翼地挑开,上边的文字他从未见过。此时昌东也从死人堆里跨步过来了,蹲到吴邪身边,与他一同查看羊皮纸上的文字,只看了一眼,昌东不由得凛然,这竟然是裴国的文字。
“你看得懂?”吴邪随口一问,昌东虽然没点头,但也没否认,吴邪心里就想,这下稳了,背靠大佬好办事。
昌东没回话,冲着他过来的方向朝着吴邪努了努嘴,“你看那边。”一个四分时的日晷,正指在三分之一处。聪明人合作,一拍即合。
这里是诡城的入口,进入诡城的唯一方法,是根据羊皮纸上到提示,找到城主的宝物,在恰当的时间,将宝物用适合的方式“送进”日晷的机关开启处,就能够打开城门。
进到城门口的冒险者并不多,无论是死在石柱林或是竹林还是被堵在诡城入口的人,都会被传达到此处,由它们的怨灵阻碍着每一个试图潜入诡城中的闯关人,它们的魂魄最后被日晷慢慢地吞噬掉。而它们的怨念随着尸身的腐朽,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吴邪他俩又是扒拉尸堆又是挖墙,搞出各种各样的动静,都无“人”阻拦,也是因为如此。
但城主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呢。昌东挠头正在头脑风暴,吴邪掏了掏兜,亮出来递到昌东面前。昌东俯身一看,一言难尽得表情复杂。一个木雕老虎玩具,要不是脑瓜子上雕着一个“王”字,昌东实在不敢认,这长得又像土拨鼠还像黄鼠狼的玩意儿,不可置信地反问,“这是城主的宝物?”
吴邪扬着脑袋,一副想得瑟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儿把土拨鼠……不是,把那老虎木雕翻过去,老虎肚皮上拿通用古文字刻着俩字——宝物。
昌东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什么留有线索的羊皮纸上用的是鲜少人知晓的裴国文字,而在一个关键之物上用着广为人知的通用古文,昌东很难不阴谋论,到底是守城人的陷阱还是后来闯关人的诡计,更何况这东西长得实在潦草,哪怕是扔路边都不会有人去捡的玩意儿,就这么简简单单叫吴邪寻到,甚至将“宝物”二字堂皇地刻在上边,正想劝吴邪再琢磨琢磨,结果这家伙突然就窜出去了。
撒手没啊这,昌东拦是没拦住,只见吴邪表情紧张且兴奋,很快找准一个位置,跟自由女神似的高举土拨虎,黄虎狼……随便他什么玩意儿边,那东西的影子落在日晷的指针处。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昌东无语,正想把人逮回来,地面陡然一震,晷针迅速后缩,钻进日晷中心再也看不见了,只在原位置留下一个很深的孔洞,然后吱呀——城门缓缓打开来。
吴邪把那只潦草的木雕揣进腰包里,然后冲着昌东竖起大拇指,狠狠夸了自己一声,“老子真是牛逼!”
昌东无语:孩子语言匮乏粗鄙怎么办?
谁能想到...⑩以内的字符不够用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⑩
10
他俩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隔着一条驿道看那破画寻摸着什么。茶铺的主人家里里外外忙活着似乎没发现自家的画被撕了个口子,更别说往来的路人,好一会儿也就只有一个幼童叼着糖葫芦,话都说不利索,呜呜嗯嗯地就被他娘拖去学堂了。吴邪还盯着那画,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歪着头寻思着什么。昌东有些好奇,扭头刚想问他话,看他在那儿吃手呢,一把就给抓下来了。
吴邪蹲坐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想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啃指甲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啃,脑袋的重量有一部分也搭手上了,被昌东一拨,脑袋重重一点,差点扑出去,扭过头来瞪着昌东,昌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吃手不卫生。”吴邪千言万语化作“你管我”,最后被昌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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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隔着一条驿道看那破画寻摸着什么。茶铺的主人家里里外外忙活着似乎没发现自家的画被撕了个口子,更别说往来的路人,好一会儿也就只有一个幼童叼着糖葫芦,话都说不利索,呜呜嗯嗯地就被他娘拖去学堂了。吴邪还盯着那画,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歪着头寻思着什么。昌东有些好奇,扭头刚想问他话,看他在那儿吃手呢,一把就给抓下来了。
吴邪蹲坐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想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啃指甲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啃,脑袋的重量有一部分也搭手上了,被昌东一拨,脑袋重重一点,差点扑出去,扭过头来瞪着昌东,昌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吃手不卫生。”吴邪千言万语化作“你管我”,最后被昌东故作无辜的狗狗眼盯得没脾气,只得安抚自己,人是大佬,大佬管教的是。
“你是怎么看出这幻境的纰漏?”昌东补救式地把人扶正坐好。
吴邪大度地摆手,刚要把大拇指送回嘴边,又缩了回来,俩腿伸伸缩缩没找到个舒服的姿势,为了避免再次啃手被大佬当成不讲卫生的玩泥小孩,干脆把俩腿收一块,团着腿自个儿抱住了,下巴搁在膝盖上,又是懒洋洋的样儿。
“你玩游戏么?就最劣质的那种网络游戏,做游戏的人有时候也犯懒,一个场景,就比如说有个农夫要走出一个山道的那种,除了游戏人物和道具,那山道和天啊树啊的,用的是同一张图贴出来的,复制、镜像、黏贴……这样反复,这个山道背景就搭出来了。我小时候玩过,有些印象。”他怒了努嘴,“我们那会儿鬼打墙绕了半天,走哪都觉得眼熟,其实就是那张图贴出来的。”
同一幅画,同一个场景,把他们圈在一个地方,那些缭绕的雾气,其实是茶烟,好让他们不能识破其中的奥妙。吴邪就是那种偷懒的人,他大学毕设的背景图就这么贴出来的。只不过搭场景的,有的贴的拙劣一眼就被看出来,有的精巧,加上点障眼法,出图的效果也不那么生硬,就好比是竹林阵中的茶烟,几次把他们都迷惑了。
后边吴邪满地乱窜的时候其实是在观察哪处恰好是两图的缝隙,哪个地方又最薄弱,最好是能一刀下去,撕出个足够他们闯出去的口子。吴邪这次,赌赢了。
“喂,东哥!”吴邪拿腿撞了一边的昌东,冲着人挤眉弄眼。
对上昌东一脸迷茫的表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跟这哥儿的关系其实就比陌生人好一些——不过是过命的陌生人罢了。吴邪这就是搁铁三角养出的坏习惯了,往常仨人眼神一对上,后话都用不着说,现在身边是既没有胖子又没有小哥,挤出眼屎恐怕昌东也猜不出他心思,不过说来奇怪,他俩是头回见,为啥有种道不清的微妙熟悉,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有点好奇,你觉得这些人知道身边事物的变化吗?比如凭空掉出俩异乡人?”
这能不奇怪么?这路上迎来送往,茶铺的生意热火朝天,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从撕开的画里掉出来,昏迷不醒好一阵子,放在现代都有被拍个视频发朋友圈,都这么一会儿,除了刚内吃糖葫芦的小孩瞅了他们一眼,剩下那些人都不带搭理的。就跟游戏里的NPC似的,传送轴里滚出一个猛犸象都处变不惊。
昌东头还晕着,被撞得又想吐了,连忙按住吴邪的大腿,吴邪眼睛一转他就知道这狗想说什么,脑内转译了一遍,把想说的话用吴邪的方式表达出来,“你想说他们是不是也是场景搭建的一部分,就是……NPC?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要是时常能见到这么一种场景,是不是就见怪不怪了?”
吴邪刚想应声,重点又跑偏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话音刚落,茶铺挂着的竹林水墨图撕开的破口随着金光一闪,竟然就恢复如初了。吴邪张大嘴巴,冲着昌东竖大拇指,“不愧是你。”果然,诡城陷落千年,想来一探究竟的冒险者只多不少,误打误撞闯进第二关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么一想,吴邪又有些委屈,难得的高光时刻,亮不了一会儿这就暗淡了。
“虽然撞进来的人不少,但你是最厉害的那个。”吴邪表情都不带变,昌东就猜出他想些什么,顺着狗腿拍拍,吴邪立刻就喜笑颜开,也不细究这些横跨千年从哪儿得出的比较结论。
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吴邪不怎么晕,站起身活动手脚就活力十足地准备去探路,结果一边还晕乎的昌东蹭一下站起来,给他吓够呛,“我四周转转,”昌东长得够高的,多出来的三公分就对尊严的拷打,他按着昌东的肩膀试图给人按回去,结果这个窜出来的大葱努力支棱屹立不倒,吴邪也就放弃了,“又不是不带你,你这不是晕着呢么。”
“不晕。”昌东走出去几步,一路顺拐,往同一边去了。吴邪诶诶诶追了他两步,生怕一不留神这位爷栽坡下坑里嘎了,搞不好外边就会传成九门看不惯独行的昌东,派出吴家人把他干掉。
吴邪一把扯过昌东的手,啪就挽在自己臂弯上,强行掰正昌东的行动轨迹,以至于这位还晕乎着的人左脚绊右脚,磕磕巴巴绊了一路,笨兮兮的俩人活像天线宝宝搭伙去食堂,“我就边上看看,也不走远,你这么怕一个人呆着哪。”
“可不是。”昌东苦笑着,吴邪只当他是插科打诨,也嘿嘿跟着傻乐,哪里想到边上这个男人是真的怕了,他一个人走得太久,吴邪就像是万倾荒漠中唯一的绿洲,他怎么敢松开。
走马的驿道和供人暂时歇息的茶铺,往往处在交通处的关键位置,也说明附近会有人群居于此,小的呢是村落,大的便是城镇,他们不能老在刷新点蹲着,不找个能出任务的NPC,又怎能离开。吴邪这会儿完全就把闯关游戏的思路套到这里,突然就觉得思路打开来。
昌东缓过劲来也没说,乐得被吴邪搀着走,虽然观感有那么些孙砸扶着他姥爷的感觉,但这都不打紧,昌东的底线已经不知道坠到哪儿去了,反正爷孙情也是情的一种。于是一老一少溜达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瞅见前边有座灰扑扑的高墙,吴邪撒手往前奔的时候,昌东脑子里就冒出一种叫“撒手没”的狗,赶紧追了上去,几步路的功夫两人就站定,仰头望着这座高得离谱的城墙,不由自主异口同声感叹道,“操!”
真是好特么高一座城墙,不但高,左右还望不到边际。不过他们运气还不错,多走几步就看见城门。比起豪迈到离谱的城墙,城门还算合理,只是紧紧闭着,不见往来的人,也没看见守门的卒,附近除了草木,甚至不见半点活物。
“东哥,出点声儿,”吴邪套了掏耳朵,这里安静得不同寻常,万物如同静止了那样,甚至连风声都没有,“这里静得怪渗人的。”
昌东也察觉到异样,四周打量一番,他们还真像闯进时间停止流动的异世界,“你看那里。”他是半妖,眼神比普通人好像许多,向吴邪比划了一个方向,吴邪往那儿小跑几步,待他看清城墙跟下到底有什么的时候,他立刻别开了脸。
他自诩往常下斗炸坟看惯了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把大阵仗摆到他跟前来,还是忍不住腿软,踉跄地后退几步,被昌东从后边揽住肩膀,没地儿退了只能别开脸。满满当当的尸骨,白骨森森,少说也有几百具,肉体早已腐坏,只剩下还未朽毁的碎片,有古人用的配饰,也有现代的手表罗盘,他们可能就是好不容易闯到这一关,却无法离开,生生被耗死在这里的,来自真正世界的人。
“看清楚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吗?”昌东真不是故意吓他,只是想告诉吴邪,这关非过不可。
但吴邪这人吧,这么些年来关关难过关关过,昌东讳莫如深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这俩人哪个想歪了。吴邪故作冷静地吞了口唾沫,“东哥,我跟你说个事,”说之前甚至怕昌东撂挑子跑路,忙一把抓住他胳膊肘,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我这人吧,逢棺必起尸,你说这一两个也还行,几百来号烂透的没烂透的死尸在地上咕蛹,边爬边掉渣,我真的不行!”
昌东:?
(釜山行× 诡城行√)
嘤,破10章了
弃子-下【昌东x吴邪场合】⑨
9
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吴邪觉得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窸窸窣窣摸索着寻找支点,越摸越不对劲,扑棱蛾子一样爬起来了,脑袋瓜子哐当撞着什么,摸摸额头猛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正窝在昌东怀里,刚才起太猛撞人下巴,这会儿两只手还对着人胸口左右开弓,吴邪一边尴尬一边多按几下,嘿,这手感,揍是扎实!
昌东是给吴邪按醒的。撞破结界时的疼痛还残留在记忆里,皱着眉头醒来就跟两爪无处安放的吴邪四眼相对。吴邪干了坏事,心虚地移开视线,又恋恋不舍摁了两下才假装发现昌东清醒了,演技浮夸地惊呼,“东哥你醒了啊,我看您都断气了,正给你做心肺复苏……您这会儿感觉咋样,要不要再摁两下?”
狗爪子在昌东胸口刨...
9
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吴邪觉得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窸窸窣窣摸索着寻找支点,越摸越不对劲,扑棱蛾子一样爬起来了,脑袋瓜子哐当撞着什么,摸摸额头猛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正窝在昌东怀里,刚才起太猛撞人下巴,这会儿两只手还对着人胸口左右开弓,吴邪一边尴尬一边多按几下,嘿,这手感,揍是扎实!
昌东是给吴邪按醒的。撞破结界时的疼痛还残留在记忆里,皱着眉头醒来就跟两爪无处安放的吴邪四眼相对。吴邪干了坏事,心虚地移开视线,又恋恋不舍摁了两下才假装发现昌东清醒了,演技浮夸地惊呼,“东哥你醒了啊,我看您都断气了,正给你做心肺复苏……您这会儿感觉咋样,要不要再摁两下?”
狗爪子在昌东胸口刨来刨去,昌东突然就想起猫踩奶。初醒时脑神经有点接触不良,抓住吴邪胡作非为的手,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松开,“……谢谢你啊。”吴邪起身,狗腿地去搀昌东,昌东满脑子都是吴邪晕过去之前嚎的那声负心汉,这会儿有点尴尬,还有点受宠若惊,搭手借力也从地上起来,犹豫半晌,“离魂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吴邪腿麻了,正给自己拍拍,专注地低着头,昌东看不清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只是吴邪站直了,露出一张略显疑惑的表情,“谁离婚?”
昌东愕然,想来吴邪是听错了。没有妖丹,吴邪的转生就是普通人,魂魄离体后发生什么,回魂之后是记不得的。想到这里,昌东松了口气随即笑开,“没什么,这里太不寻常,我们抓紧离开。”
离开?说的容易,吴邪连石柱林的阵法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这烟雾弥漫的竹林,只不过看着昌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吴邪也觉得只要昌东再来一段跳大神,保准他们立马就从这出去。
很快,吴邪就让自己的无条件信任打了脸,俩人搁这沟里打转不下几百圈,实在是哪哪长得都一模一样,处处都像复制黏贴,吴邪感觉自己不是来探险的,他们是来玩真人电游的,不幸被卡进游戏地图的BUG里,怪呢,是一只没有,图呢,是走不出去。吴邪叫天天不应,走得累了蹲在半道儿上戳泥巴,昌东从后边跟上来,差点笑出声。
二了吧唧的样子倒是没变过。花无谢有多能耐,裴文德当然知道,看起来徒有其表却是扮猪吃老虎的大户,罗允卿更不必说,当时把借名冯庸的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才发现他是洪帮的二当家……
至于吴邪,昌东虽然不怎么从众,但九门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吴山居的小三爷的能耐,他早先也是听说的。只是昌东的身份有些尴尬,这些年不怎么往东南边走,入行之后就一直没碰上,行里人甚至都打趣道九门大门大户和个体户昌东王不见王,哪个人晓得昌东是因为没身份证,雇主安排他去哪儿他只能去哪儿的苦。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现在才能见。
吴家小三爷名声鹊起,顶顶厉害的人,因为走得累了蹲在笋边装蘑菇,怎么想怎么好笑,齐刘海的锅盖头,毛茸茸的,看着昌东心痒痒手也痒痒,管不住想要摸摸他发旋支棱的头毛,刚一伸手,蘑菇邪拔地而起窜了上来,脑袋瓜子主动挨了昌东一巴掌,也不疼,就是有点懵,“你暗算我?”
昌东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吴邪被拍平再一次支棱起来的头毛摇摇晃晃好不嚣张,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有只苍蝇停在你呆毛上了?”怎么还是个疑问句。
吴邪一脸“我信了你个鬼”,磨了磨牙选择人在屋檐下不和他计较,习惯性地试图拍掉手上的土,嘴里嘟囔着,“闯关打怪卡bug就算了,怎么连个NPC都没有,搁哪儿接任务……嗯?”吴邪低头看了眼自己俩狗爪子,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再看了一眼昌东,他们在地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身上落了的尘啊土啊都是从石柱林带过来的,自从进到竹林中,反而干净得不像话。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腰带,解开扣翻出一柄刀来,一贯不着调的人突然沉着严肃起来让人有些不大习惯。他手里把玩着短刀,在竹林间随意穿行。昌东不知他意图,又担心他走得太远不安全,便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地走了十来分钟,吴邪突然加大步幅,快速穿行于竹与竹之间,猛然站定在两株中间的空地,低头看着地面,皱紧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从下而上,就这么仰头看着天空过了半响,视线才缓缓落回原处,最后又死死盯着地面,仿佛在仔细计算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先是左移,然后再移回一些,终于站定。
他转身冲昌东招了招手,昌东便向他走来,吴邪问他,“信不信我?”昌东点了点头,吴邪又问,“要不要赌一把?”昌东无奈笑笑,表情宠得过分,要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吴邪真想就地打个滚,帅哥的宠溺诶,谁不想要。
不过这些内心戏吴邪心里爽一遍也就算了,现在他学着张起灵Bking的表情姿态,压低嗓音沉声道,“抱紧我!”
昌东二话不说从背后圈住吴邪的腰,白送的豆腐不吃白不吃。才将人搂紧,吴邪扬刀狠狠扎在计算过数次的位置上。他们站定地面一步之前的地方,刀刃刺穿的区域,有细微的光从这里漏出。吴邪狠狠咬牙,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再划开一些。
一个人也只能做到这里。不过他还有昌东。虽然吴邪不承认,但昌东的身量骨架比他大上一圈,岔开双腿俯身一把握紧吴邪的手,顺着他用劲的方向,慢慢地,一点点扩大。足够的光从破口钻了出来,前仆后继地撕裂这片地面。
两人身形不稳晃了晃,吴邪连忙将刀藏进皮套扣到皮带上,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可不能手忙脚乱地掉装备。昌东顺势将人搂住,吴邪打趣道,“怕吗?”
那个和花无谢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人背对着自己,被抱在怀里,哪怕看不清脸,昌东也能感受到他与自己怀抱的契合,他的气息,根本就是花无谢,他笑了笑,“怕得要死。”
地动山摇,金色的光几乎将整个世界撕裂,最后将他们两人笼罩。一瞬间,他们仿佛被圈进一场光造的龙卷风中,光照炫目照得他们睁不开眼,被狂浪卷得双脚离地无法自控。飞速旋转的吴邪有点想吐,开始和滚筒洗衣机里的内裤共情,头真的好晕,撞得好疼,他发誓,等他回家,一定会选择手洗内裤。
但他清楚,现在的情况下昌东只会更惨,他把自己护在怀里,承受绝大部分的冲击,他的力气很大,吴邪紧紧贴在他怀里帮不上一点忙,只能抓紧他锁在自己腰上的手,好像那点细微的力度也可以被感受到。
嗵——他们像那啥,掉进马桶里,发出一声响。
二人转挺废人的。吴邪扶着自己的后脖子这样想。
一次两次地,不是在风沙里卷就是在光里卷,他像个鸡肉卷,这里卷卷那里卷卷,然后天空一声巨响,老吴闪亮登场。然后他缓过劲浑身酸痛地坐起,昌东躺在他身旁,脸色铁青,好像还没缓过来。是不是小脑不太发达?他没敢随便碰,就叫魂似的在边上“东哥”、“东哥”地嚎,嚎得昌东烦了,皱着眉一个鲤鱼打挺……然后又直勾勾地躺下了。
还是晕。
歇了一会儿,昌东也缓过神来。盘腿坐着,扶着脑袋,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吴邪一想起昌东刚才舍命护他的样子,狗腿地跪在他身后,给他按按脑瓜推推太阳穴,昌东大概是想吐,咬牙强忍着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咬着牙扒拉吴邪的狗爪子不让他继续按。吴邪以为他不好意思呢,“多按按,按按就不晕了。”
昌东扒拉掉他手,转头过来瞪着他,欲吐还忍两眼湿漉漉看着实在可怜,吴邪还要上手,“咱俩谁跟谁,甭客气…… ”
“你快把我太阳穴按穿了。”昌东攥住他的手,紧紧地。
吴邪用没被昌东锁死的另一只爪子挠挠后脑勺,“哦。”
于是俩人相顾无言看着四周。这一次,他们要打通的副本,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不是石柱林,也不是竹林山野,他们躺在土坡上,驿道对面是一家草棚子,里头坐着歇脚的往来行人,穿着不属于现代的衣服。草棚是个茶铺,铺里挂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和一张水墨画,画里是一片竹林,落款看不清了。好端端的画,平白无故被撕开一道口子,平整得就像用刀划的那样。
吴邪的手按在刀袋上,“我们从那里出来?”
昌东也看见那张划破大口的水墨画,点了点头。有句话从他醒来就想问了,一直没问出口,现在灰头土脸两人二傻子一样坐在路边发呆,便问吴邪,“转成这样,你一点都不想吐么?”
“谁说我不想,”吴邪起身,抖了抖身上终于真真切切的灰土,“我咽回去了。”
昌东:……
(鞋鞋:东哥,爱会淡吗?)
报一丝啊最近比较忙,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