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15-阴谋
等薛锐乘坐的出租车抵达彩灯通明、高朋满座的海兴国际大酒店时,腕上表盘的金属时针刚刚走过黑白相间的罗马数字“11”。与透过酒店房间的巨大落地窗俯视整个海港市区的感官不同,眼前的灯红酒绿、车马盈盈丝毫不能打动身在其中的薛锐。
从8月20日发现汪小媛的尸体,到今天(9月20日)亲眼目睹陶林被射杀。如同隐匿于街巷角落里的破败和腐朽、肮脏与罪恶,像一块巨大的纯黑幕布,让整个案件扑朔迷离、毫无头绪。9月的夜晚气温渐凉,薛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心不在焉地从中抽出一根点上,然后将身体靠在酒店大门前的花岗岩石柱上意兴阑珊地吸着。
虽然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和“8.19”焚尸案的两名死者之间毫无联系,......
等薛锐乘坐的出租车抵达彩灯通明、高朋满座的海兴国际大酒店时,腕上表盘的金属时针刚刚走过黑白相间的罗马数字“11”。与透过酒店房间的巨大落地窗俯视整个海港市区的感官不同,眼前的灯红酒绿、车马盈盈丝毫不能打动身在其中的薛锐。
从8月20日发现汪小媛的尸体,到今天(9月20日)亲眼目睹陶林被射杀。如同隐匿于街巷角落里的破败和腐朽、肮脏与罪恶,像一块巨大的纯黑幕布,让整个案件扑朔迷离、毫无头绪。9月的夜晚气温渐凉,薛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心不在焉地从中抽出一根点上,然后将身体靠在酒店大门前的花岗岩石柱上意兴阑珊地吸着。
虽然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和“8.19”焚尸案的两名死者之间毫无联系,后者甚至除了作案手法外几乎找不到任何与前者有关联的痕迹。但薛锐仍然认为,两起作案手法相似、被害人年纪相仿的案件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这些本就隐秘的关系网在一只幕后黑手的操作下变得更加难以发掘、深不见底。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明明找到了那么多的证据和线索,可就是无法锁定真凶。张琼和汪小媛的父辈在滨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当她们遇害后,不管是身为海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张海生,还是作用万亿资产的江北集团董事长汪源澄都变相地选择了沉默。
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后阻止警方调查?陶林在临终前曾承认自己就是打电话给汪源澄的私家侦探。可按照之前的逻辑,私家侦探很可能就是杀害汪小媛的凶手。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张海生让他去销毁“中海码头案”的卷宗时,他不仅没有照做,反而将卷宗完好无损地交给了宋余杭。这样来看,如果陶林所说属实,那么私家侦探那条线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海港市这边也就没什么东西可查了。
不知不觉,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大半。日渐凉爽的夜晚并没能给薛锐的苦思冥想带来答案。他将手里的烟蒂颇有些脾气的扔在地上,视其为凶手一样恶狠狠地踩了两脚。可就在他打算转身进入酒店大门时,口袋里的陌生的手机铃声迫使其刚刚迈出的脚步又收回了原地。
薛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魔头宋局”的通讯录备注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电了,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的丁栎的手机:“小兔崽子,回去以后必须找宋局念叨念叨。”
笑骂一番,薛锐接通来电道:“喂?宋局。”
此时的宋余杭穿着警服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大体情况丁栎已经跟我说了。关于汪源澄提供的证词,你那边查到什么了?”
薛锐知道宋余杭的脾气,直截了当地道:“宋局,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是,海港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陶林很可能就是8月18号打电话给汪源澄的私家侦探。但是……宋局,他已经在今天白天的时候遇害了。”
“遇害了?”宋余杭心下一惊,“海港公安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薛锐想了一会儿,说道:“抱歉宋局,目前没有。”
宋余杭眉头微皱,说道:“我知道了。昨天省厅发来了明确指示,不同意我们之前提出的把两起案件并案调查的调查建议。现在你和丁栎留在海港市名不正、言不顺。今晚你们就订车票,明天一早回江城。”
薛锐没多说什么,答道:“明白,宋局。”
就算隐藏得再好,宋余杭还是从薛锐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失落和不甘。她笑了笑,一改方才的严厉语气道:“别灰心啊,薛支队。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一定会找到正确的通往真相的那条路,不是吗?”
这就是她能当副局长的原因吧。薛锐心底感叹,带着显而易见的宽心回应道:“是的,宋局。”
等通话结束时,薛锐再次抬头望向眼前的霓虹,心里不知怎的明朗了许多。正如他的老局长冯建国说的,我们警察都是身处在黑暗中的人。而那些真相,不都是被掩藏在这些布满荆棘和迷雾的黑暗森林中的吗?于是,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刚想从裤子口袋掏出香烟再抽一根,却好巧不巧地撞见贴在酒店门厅的墙上醒目的禁止吸烟的提示。索性将香烟收起来,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间。
另一边,和薛锐通完电话的宋余杭越发觉得事情正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正如一年多以前的初南案一样,整件事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现在,陶林死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这些惹人恼火的繁冗思绪最终被推门而入的林厌硬生生地扯断揉碎。看到宋余杭有些阴郁的脸以及桌前快要成山的文件,林法医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请假一天。
在宋余杭的默许下,林厌走进办公室后,顺势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她打量着宋余杭那张清俊、偏冷的侧颜,喉咙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她又十分狼狈地把目光转移到自己手里的文件上,干咳道:“余杭,这是我让段城做的案发现场模拟图,明天你带着。”
等林厌起身把文件夹放在宋余杭桌上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爱妻会这般生气——是滨海省公安厅发来的调查意见书。在文件内容的第一行,白纸黑字写着“经省公安厅研究,决定不同意对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和8月19日发生在江城市江北区汾阳码头附近的焚尸案作并案调查的决定”。虽然没看到后面的具体内容,但林厌知道,最后签字的必然是他们的老领导——现任滨海省副省长、省政府党组成员,省公安厅党委书记、厅长、督察长,省委政法委副书记冯建国。
哼,老东西!林厌在心底狠狠把这位江城市局原局长痛骂了一顿,然后绕过办公桌走到宋余杭身边,双手缓缓抚上对方的宽阔结实的肩膀,温柔细语道:“余杭,其实……”
还没等林厌把自己这辈子仅有不多的安慰的话说出口,宋余杭就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一只手搭在了林厌的其中一只手的手背上,听语气像是在笑着道:“厌厌,我的本事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担心。”
宋余杭所言不差。回想当初查初南案的时候,要不是宋余杭明察秋毫,在抽丝剥茧中发现了隐藏在整件事情背后的林觉水和赵俊峰等人,恐怕她林厌至今都不能让自己的这位挚友的尸骨重见天日、入土为安。但是,林厌还是从爱妻每日的强颜欢笑里发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与疲惫。的确,相比那时候,她们都不再年轻了。
“余杭,别总硬撑着。”今天的林法医似乎不想任由宋警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我听方辛说,你们之前查到的不少线索都断了,包括汪源澄提供的那些。”
林厌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将头埋进宋余杭的颈窝处,浓妆艳抹的双唇悄无声息地在对方的衣领之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标记。
只是,林厌的这种极具挑逗意味的行为并没有让宋余杭像往常一样轻易上钩。她伸手轻抚妻子的脸颊,然后将身体向前示意林厌起开。待到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自己和办公椅上的林法医恋恋不舍地重新站直后,宋余杭扶案起身,转身和林厌四目相对道:“厌厌,今晚我还有工作。你自己先开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看来事情远没有方辛说的简单。林厌没再多说。她知道此刻的宋余杭已经完全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焚尸案的凶手毫无头绪,省厅那边也是“噩耗”频频。许是没有来由的灵机一闪,林厌突然想到,眼下的局面和昔日的初南案竟何其相似。是巧合?还是……
见林厌没有回答,宋余杭便以为她生气了。索性勉强笑了笑,说道:“厌厌,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案子破了,我们就请一个月的假,想去哪玩儿就去哪儿玩。只是现在正是案件突破的关键期,这段时间,恐怕我不能……”
“宋余杭,不用老和我说这些。”林厌声色俱厉,十分果断地止住了宋余杭的“唠叨”,“我是在想,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和十四年前的初南案太像了吗?”
宋余杭回过神来,思忖一阵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相似。但是初南案之所以悬而不破,是因为你父亲知情不报和赵厅从中作梗。厌厌,你不会是想说……”
林厌面色沉重,侧身虚靠在宋余杭的办公桌旁,一双撩人心怀的媚眼之间闪过几分惹人不安的寒意。她将一只手抵在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下,另一只手像是在寻找支点似的与宋余杭的手紧紧相握:“余杭,以你的智商,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件案子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吧?”
林厌的话不言自明。但在宋余杭看来,似乎不止有这一种可能性。凶手的作案手法残忍且娴熟,其所犯之罪绝不只有杀害了张琼和汪小媛这两起案件。因此,若真如林厌猜测的是有一些大人物为其掩饰,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具有一定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人。
“对啊!”灵光划过,宋余杭突然意识到自己距离真相似乎又近了一步,“厌厌,我知道了。”
看见熟悉的笑容重新回到妻子的脸上,林厌才觉得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阳光开朗、勇敢无畏的宋警官。古人有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上前一步,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投进宋余杭的怀抱。适时湿润的眼眶,在对方制服的心口处留下了名为“爱”的印记。
“宋余杭,我要你答应我,不要……”
没等林厌说完,宋余杭就用结实的臂膀将鲜有主动投怀的“小猫”紧紧抱着,低下头在对方的头顶落下平淡、轻柔但是十分庄重的一吻。
“谢谢你,林厌。谢谢。”
虽然还没有举行升衔仪式,但在局长李延东的建议下,局里早在两天前就宣布了这次升衔的结果。
一大早,当身着崭新的99式浅蓝色长袖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头上往日披散下来的棕色长发今天也整整齐齐地梳妆成高高的单马尾,别在双肩的警衔也换成了二道银色横杠、缀钉三枚四角星花的技侦支队队长林厌来到推开副局长办公室的房门时,只见那名与她一同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爱人也非常正式地换上了崭新的制服。
身形高挑、骨架身颀的宋余杭身着干净整洁的99式白色长袖制服上衣搭配黑色制服裤,胸前左侧别着始终不变的“015765”的警号。四六分的锁骨发被配有警徽的深蓝色卷沿帽整整齐齐地压在下面,肩膀的警衔也已换成了代表三级警监的一枚橄榄枝、缀钉一枚四角星花。可不论这身警服如何变化,但在林厌眼中,宋余杭的清俊、偏冷的脱俗面目和英姿飒爽、气宇不凡的气质从未有过改变。
对此,林厌不禁心里感慨,或许这就是那些言情小说里所谓的一眼万年吧……
看到林厌进来,宋余杭将打了一半的黑色领带随手放置到一边,走上前细细端详着自家妻子和眼前这身熟悉又陌生的浅蓝色警服:“厌厌,我看你以后也多穿警服吧。既端庄又好看,而且和我站在一起更搭配……”
没等宋余杭说完,林厌打情骂俏似的挥起拳头轻轻打了一下宋余杭的肩膀,没好气地道:“少来!宋余杭,要不是这次为了陪你出任务,老娘才懒得换上这身警服呢!”
虽说授衔仪式还没举行,但自公告发出的当天起,宋余杭就已经是肩扛三级警监警衔的江城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了。因此,过去只需轻装简从就能直奔案发现场的宋余杭,如今也需要由刑侦支队和技侦支队的两位主管领导身着制服陪同一道去了。对于这样的安排,宋余杭并不是很喜欢。一方面现在技侦支队的支队长是林厌,虽说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但凶手是否会返回现场谁也说不准。另一方面就是宋余杭本身就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但在局长李延东多次与她单独谈话、说明利害之后,宋余杭还是勉强接受了局里的出行安排。
“对了,薛锐他们到了没?”和林厌挑逗一番后,宋余杭重新拿起随手仍在办公桌上的领带,一边系着一边询问这次要陪同出行的另一位主人公——刑侦支队队长薛锐目前的行踪所在。
林厌双臂抱胸靠在门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宋余杭,语气清冷地漫不经心道:“方辛刚问过,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十多分钟才能到局里。”
宋余杭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小臂看了一眼戴在腕上的手表,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宁肯不要当什么警监……”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宋余杭这样讲,第一个不高兴的便是站在她身边的林厌。宋余杭话音刚落,林厌就摆出一副富家千金的大小姐姿态,挺胸抬头、居高临下地教训道:“宋余杭,这是你应得的荣誉,是你用生命和血汗换来的回报。虽然我也并不在意自己升不升衔、当不当官,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的才华和付出因为任何理由被埋没。宋余杭,你还记得吧?在塞班岛度蜜月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还是喜欢你穿警服打击犯罪的样子。这句话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那时候,我只是在向你讲述事实,以妻子的身份。”
“林厌……”岂止是那句话,对宋余杭而言,林厌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她再次走到林厌面前,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投射出的是让林厌都难以自持的爱意与真挚。
该死的宋余杭,非要这么玩儿么!
就在这对妻妻即将抑制不住彼此内心的躁动想要来一场狼群打架似的情趣游戏时,风尘仆仆赶来的薛锐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宋余杭的办公室门口,恰巧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宋……宋局!那个要不我还是待会儿再过来吧?”
还没等薛锐转过身,就听见林厌暗含愠怒的清冷声线刺入自己的耳朵:“不必了,薛支队已经迟到很久了。再不出发去案发现场,段城那儿都快转悠完三圈儿了。”
知道林厌这是有火没地儿撒,宋余杭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于是,就在林厌一波输出准备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时,宋余杭直接一把拉住林厌的胳膊,在一阵心悸的惊呼声中将那位浑身带刺的高冷法医光明正大地揽在自己怀里,语气低沉地对薛锐道:“你先和丁栎去车上吧,我和林法医稍后过去。”
回想昨晚在电话悉心开导自己的宋副局长,薛锐一时间觉得眼前这位熟悉的老领导是不是被夺舍了。哪怕全局都知道宋局和林法医的关系,宋余杭也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但转念一想,薛锐又觉得这样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毕竟枯燥的工作时间偶尔也需要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小情趣来调节一下。
就在宋余杭一行刚从江城市局启程前往位于汾阳码头附近的“8.19焚尸案”的案发现场的同时,远在海港市的余冰也向刘晋递交了重新调查“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的申请。
滨海省海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余冰一边翻阅手里名为“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的案卷,一边品尝着又黑又苦的黑咖啡等着自己手边的座机发出单调、乏味的铃声。
“叮铃铃……”
电话响起数秒,余冰还没来得及看显示屏上的号码便接通了来电:“市局刑侦支队,我是余冰!”
“余支队,是我。”方才接起电话时的满心欢喜与期待,在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时瞬间挥发而去。只是出于职业素养和礼节,余冰的语气依旧。
“杨剑啊,发现什么了?”
“余支队,”电话里的杨剑自然不知道此刻余冰正在等待刘晋的答复,笑呵呵地汇报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声称在陶副支被射杀时,看到在他身后数百米的一栋大楼楼顶看到了反光。我们推测很可能是狙击手。”
“狙击手?”余冰神色莫辨,思考一阵道,“知道了,你们沿着这个方向去现场看一看,我去向刘局汇报。”
挂断电话,余冰在一番极快的头脑风暴里回忆起上个月,即8月23日的袭警事件中,那名被自己击中肩膀、枪法快准狠的神秘女子。猛然间,一个连他自己都倍感震惊的可能性在自己的大脑深处轰然炸开。
“难道说刘局也……”
墙上时钟的指针恰巧刚过“12”,一通如约而至的电话将深陷思想深渊的余冰拉回至现实:“喂,海港市局刑侦支队余冰。”
“余冰,我刘晋。”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余冰本能地把自己方才的设想和电话另一端的人难以避免地勾连在一起。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刘局,是关于重新启动对‘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展开调查的事吗?”
刘晋回道:“哼,如你所愿。局里同意了你的申请。另外,陶林的案子就交给杨剑去办吧,我看最近他跟进得不错,查出不少东西。你就专心负责中海码头的案子。还有,江城那边儿要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城?”余冰眉间微皱,说道,“刘局,省厅不是已经明确我们的案子和江城那边的案子尚不能确定为同一凶手所为了吗?怎么还……”
余冰话音未落,刘晋说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这儿就笨了呢?你以为那省里的冯狐狸是白叫的?当年林觉水的势力都渗透进省委、省政府,最后不都被一个个送进去了吗?我看这就是冯建国那老东西要故计重演,借焚尸案的由头再干票大的。”
余冰略有所思,说道:“我知道了,刘局。另外,之前宋余杭被袭击的案子一直是老陶在查。您看后续……”
刘晋思忖再三,一道微不可查的光亮在他的眼前转瞬即逝。随即,他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笑了,说道:“反正中海码头的案子,宋余杭那儿一直紧咬着不放。找个时间带人以调查袭警案的名义跑一趟江城,顺便拜访一下你的这位救命恩人。”
听着电话里刘晋的声音,余冰越发确认了自己脑海中生出的那些不可妄言的想法。虽然刘晋批准了他提出的进一步调查中海码头焚尸案的申请,甚至连之前的袭警案也由他接手,但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和办案经验又使余冰有理由怀疑,这一切看似偶然的背后,依旧潜藏着巨大的阴谋。
起床气
众所周知,我们林大法医有起床气,所以,叫林厌起床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厌厌~起床了”
林厌不耐烦的踢了踢被子
“厌厌,再不起就迟到了”
“给老娘滚”
宋余杭没办法,只好一把抱起林厌
“宋余杭,你放老娘下来”
“厌厌,我抱你去洗漱”
宋余杭怎么可能那么安分,老婆在手上必须揩几把油
“宋!余!杭!”
“厌厌,你别喊了,是昨晚喊的还不够吗”
林厌暴怒“你TM还知道呀,今天不上班吗,还弄到那么晚”
“厌厌~我错了嘛~”
“收起你那骚气的波浪线”
“呜呜呜,厌厌不爱我了”
“放老娘下来”
“遵命,老...
众所周知,我们林大法医有起床气,所以,叫林厌起床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厌厌~起床了”
林厌不耐烦的踢了踢被子
“厌厌,再不起就迟到了”
“给老娘滚”
宋余杭没办法,只好一把抱起林厌
“宋余杭,你放老娘下来”
“厌厌,我抱你去洗漱”
宋余杭怎么可能那么安分,老婆在手上必须揩几把油
“宋!余!杭!”
“厌厌,你别喊了,是昨晚喊的还不够吗”
林厌暴怒“你TM还知道呀,今天不上班吗,还弄到那么晚”
“厌厌~我错了嘛~”
“收起你那骚气的波浪线”
“呜呜呜,厌厌不爱我了”
“放老娘下来”
“遵命,老婆大人”
宋余杭蹦哒着去煮早餐了
用时八分钟左右的短打,不仅要准备会考还要准备地生考试,哭死
宋余杭x林厌
“宋队~我想抽烟,家里也没有,你给我出去买点回来~”林厌对宋余杭撒娇,宋余杭压根就扛不住立马一口答应。
时间八点半。
“发生了什么事,都十一点了,宋余杭去那里了?又去鬼混了?”林厌稍微有点疑惑,平常都是九点左右,今天居然怎么晚,人可以去哪里?
林厌还在疑惑,门铃就响了,林厌穿上了拖鞋就去门口了,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大喊但很熟悉。
门外有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女人身体有点颤抖和旁边的男人一样,另一个声音颤抖但还是喊着“林姐,快点开门,宋队出问题了。”
林厌刚刚听到宋余杭就跑下了楼,因...
“宋队~我想抽烟,家里也没有,你给我出去买点回来~”林厌对宋余杭撒娇,宋余杭压根就扛不住立马一口答应。
时间八点半。
“发生了什么事,都十一点了,宋余杭去那里了?又去鬼混了?”林厌稍微有点疑惑,平常都是九点左右,今天居然怎么晚,人可以去哪里?
林厌还在疑惑,门铃就响了,林厌穿上了拖鞋就去门口了,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大喊但很熟悉。
门外有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女人身体有点颤抖和旁边的男人一样,另一个声音颤抖但还是喊着“林姐,快点开门,宋队出问题了。”
林厌刚刚听到宋余杭就跑下了楼,因为太急拖鞋都掉了,但林厌没有发现。
“你TM说宋余杭怎么了?”林厌有点激动揪着面前男人的衣领,或许林厌一提到宋余杭出问题她都是会激动。
“林...林姐,咳咳 我们...咳咳。”面前的男人,喘不过气一直咳嗽,应该是林厌用的力气太大了。
林厌发现了自己用的力气大了点便松开了面前那个男人的衣领,似乎冷静了下来“你大爷的,快说宋余杭怎么了。”林厌吐了一口脏话,但声音有点颤抖,没有平常的模样只有想知道自己的爱人怎么了?
“宋...宋队...在医院,是宋队之前捕的人干的事...”男人有点颤抖,旁边的人也是在颤抖。
林厌现在一片空白,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你你他妈快说,宋余杭怎么会这样?你大爷的,你他妈是不是在骗我...?”林厌不相信宋余杭在医院。
“林姐,走...和我们看看宋队...。”三个人都齐声说出这句话,似乎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默默。
四个人一起在宋余杭病房面前“林...林姐,你进去看看宋队吧...”这一次是一位女人说的,声音和身体上都带着一似似颤抖。
林厌刚刚进门,就看见宋余杭在病床上,上前说“宋余杭,我去你大爷的,别给老娘装了...好不好?”林厌声音放低,没带着之前的语气,或许是服软了想让前面的人起来。
“余杭...你TM起来啊,不要装了,我以后也不会让你给我买烟了,好不好?”林厌含着泪水后悔让宋余杭给自己买烟。
她看着宋余杭一直在落泪,她想让宋余杭起来看看自己一眼,哪怕就是那么一眼,一眼也可以啊。
心跳停止,现在的宋余杭没有机会听到林厌服软了。
门口的三个人刚才还在忍着,现在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不知哭了多了久。
风起青萍-14-崩塌
当敲门声清晰地传入丁栎的耳朵时,连续数小时的紧绷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扶着冰冷的防盗门迅速起身,然后挥起拳头用力砸门喊道:“我在里面!救命!”
虽有金属与墙壁的阻隔,但门外的民警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来自屋内的歇斯底里的呼救。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名民警立即联络总台叫开锁公司的师傅过来他们的所在位置,而另一名民警把自己贴在门前安慰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开锁公司的人,你马上就能出来。现在你的身体情况如何?有不适吗?”
丁栎回答道:“我很好,请你们尽快放我出去。”
门外民警继续安慰:“好的,你再坚持一下。开锁公司的师傅马上就到。”
居民楼外,正焦急等待的薛锐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当敲门声清晰地传入丁栎的耳朵时,连续数小时的紧绷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扶着冰冷的防盗门迅速起身,然后挥起拳头用力砸门喊道:“我在里面!救命!”
虽有金属与墙壁的阻隔,但门外的民警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来自屋内的歇斯底里的呼救。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名民警立即联络总台叫开锁公司的师傅过来他们的所在位置,而另一名民警把自己贴在门前安慰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开锁公司的人,你马上就能出来。现在你的身体情况如何?有不适吗?”
丁栎回答道:“我很好,请你们尽快放我出去。”
门外民警继续安慰:“好的,你再坚持一下。开锁公司的师傅马上就到。”
居民楼外,正焦急等待的薛锐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按下接通键道:“喂?”
“薛队吧?”打电话的是余冰,“陶林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和你所描述的一致,是背后中弹。”
薛锐没什么心思,说道:“有话直说,余队。”
余冰:“我刚从总台那边儿得到消息,您的同事现在非常安全。现场民警已经联系了开锁公司,出来后我们会按程序将他带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所以呢?”薛锐知道余冰想说的不是这个。
余冰笑了笑,说道:“我想请薛队抽时间来一趟我的办公司,有些问题我想和您当面请教。”
薛锐看了看黑漆漆的单元门,答道:“没问题,但是要等我亲眼确认我的同事是否安全。”
余冰欣然应允,补充道:“可以。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带他一起来。”
薛锐闻言深感不安。他压低声音,问:“余队要问的,应该不止是陶林被杀的事情吧?”
显然,余冰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嘴角扬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果断地结束了通讯。
江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在将“中海码头垃圾处理厂焚尸案”的案卷机要寄回海港市公安局后,宋余杭正和李延东研究、寻找新的案件突破口。
“李局,按您的要求,我已经让方辛把‘中海码头焚尸案’的全部案卷机要回海港公安了。”宋余杭汇报道。
李延东问:“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宋余杭思考一阵,说道:“今天上午,林厌对汪小媛的尸体进行了二次尸检,下午出结果。若两次结果一致,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案发现场,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李延东点头道:“嗯,从目前情况看,重返案发现场确实是不错的思路。以防万一,多带点儿人手。”
宋余杭:“李局放心,我在。”
李延东深感欣慰,继续道:“对了,城南庄无名女尸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宋余杭:“有,李局。老张他们找到了尸源。死者名叫王晴,32岁,是江城一中的美术老师。昨天下午已经联系到了她的家属,因为都在外地,估计后天才能到。”
李延东:“好。记得提醒张勃,千万要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如有需要,可以提前安排救护车。余杭,这件案子不能松,一定要抓紧办。农村不比城市,谁家丢了一头猪都能闹得全村不安生,更何况是一起谋杀案呢。”
宋余杭:“明白,李局。另外,之前汪源澄提供给我们的线索,我让薛锐去核实了。目前还没收到反馈。”
李延东点了点头:“嗯。情况一旦属实,第一时间通知江北看守所,走完手续就把那几个保镖放了。江北集团树大根深,省厅那边儿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个名头。在找到进一步的证据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宋余杭:“行,我再给薛锐打个电话。”
说完案子,李延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下星期一咱们局里的升衔仪式,估计到时候省厅那儿也会派人到场。你准备准备。”
宋余杭一听,连忙问道:“有林厌吗?”
看宋余杭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李延东笑道:“省厅的批复已经下来了,授予林厌一级警督警衔。过段儿时间局里就调她去新的岗位了。不过你放心,还是干技侦。”
“谢谢李局!”宋余杭笑着挺直腰板,干净利落地对李延东敬了一个特别标准的礼。
李延东对此只是连连摆手,佯装怒意地将宋余杭“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宋余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推开门发现林厌不知什么时候进到自己的房间,手里拿着公文夹,百无聊赖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林厌?你怎么……”
没等宋余杭把话说完,林厌抬头放下手机,直截了当地把公文夹递给宋余杭道:“按你的要求,我对汪小媛的尸体进行了二次尸检,结果和前一次没什么差别。”
宋余杭接过公文夹翻开看了几眼,然后抬起头对林厌赔笑道:“厌厌辛苦了。今晚想吃什么?回去给你做。”
林厌眼疾手快地一把拨开宋余杭正要伸过来的蠢蠢欲动的手,故作冷漠地看向他处道:“少来,为这案子姑奶奶我都熬了几天了。别以为一顿饭就能打发了。”
宋余杭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将气鼓鼓的林厌搂在怀里轻言细语道:“厌厌,告诉你个好消息。下星期一的升衔仪式的名单里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
林厌听了,内心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是不肯轻饶,继续嘴硬道:“那又怎样?这只能算是市局领导对我的认可,你的呢?”
在宋余杭听来,林厌这句自以为底气十足的反驳更像是嫌弃奖励不够的小孩子在撒娇。她欣然一笑,语气比刚才更温柔了几分:“那好吧,我亲爱的法医小姐。等案子结了,我们请几天假。到时候你想去哪玩儿,我陪你。”
不知怎的,对林厌而言,宋余杭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冬去春来时上天恩赐的雨露。一点一滴,却足以为她褪去寒风,抚平伤痛,滋养灵魂。每到这时候,林厌却又忍不住会想,要是当初没有遇到宋余杭,或许在初南案真相大白之际,自己便会寻初南而去了吧。
“好。”林厌只回了一个字,但在心里,她早已不记得自己对眼前的人说过多少次“我爱你”。
情深至此,接踵而来的便是浅尝即止的拥吻缠绵。虽然公安局副局长的办公室不是随意进出的超市门脸,不过为防止万一,两人还是在即将彼此深入之前理性上线,将呼之欲出的火花提前掐灭。
“我先回技侦了,有事联系。”
林厌整理好衣服,正要出门就听到背对自己整理衬衫的宋余杭说:“回去和段城说一声,明天出现场。”
林厌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回头:“新案子?”
宋余杭转过身,双手从后面将爱人环抱身前,在白皙的颈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还是汪小媛案。之前的线索断了,我想再勘察一次案发现场。”
林厌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享受着爱人的抚慰,但带刺的性格仍令她嘴里不饶人:“就你啊哈……能折腾。”
感受到林厌愈发地往自己怀里靠,宋余杭嘴角上扬,露出得逞的坏笑:“那也分人。对你,当然就得……”
“好了,宋余杭!有完没完了!”
林厌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回家,估计她连办公室的门都出不去。在竭尽全力挣脱开宋余杭强健有力的臂膀之后,连面对巨人观尸体时依旧能面不改色的首席女法医此刻却好似一只虎口脱险的小鹿,衣冠不整地狼狈出逃。
等余冰和丁栎走出海港市人民医院的急诊大门时,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薛锐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随后又顺手拍了拍丁栎的肩膀,说道:“累了一天。你自己叫辆车先回酒店休息吧,我还有事,晚点儿回去。”
没等薛锐把手放下,丁栎转过身与自己的直属上司对视道:“您是要去查案子吗?是的话我陪您一起去。”
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年轻人,薛锐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少有地表达出些许温和:“别多想,不是查案子。”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时前从某位警察手里抢来的手机,在面带疑虑的丁栎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天出来得太急,手机没电了。借了人家东西,咱们不得还给人家吗?”
丁栎虽然心生疑惑,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一“解释”。
临别之际,薛锐再次叫住了独自一人站在医院门口等车的丁栎:“小丁,把你手机先借我用用!你把我手机拿回去把电充满。要是宋副局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到海港市局还手机去了!”
目送薛锐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中远去,丁栎总觉得心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了一眼薛锐临走前塞给自己的那部磕碰严重的手机,按下开机键发现确实没电了。便也没再深究,将手机揣进口袋后继续等待计程车经过。
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每逢碰上大案要案都会连夜加班通宵的刑侦支队队长余冰,今晚居然是全队第一个离开作战室的刑警。
在他一只脚踏出作战室的门的时候,刑侦支队里资格较老的杨剑将手上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语气却依旧静若止水:“余支队,待会儿刘局还过来呢。”
余冰没有回头,淡淡地道:“刘局不会来了。”
话音落下,另一只脚也随即踏出了作战室。
此时夜色已至,抛开身后渐行渐远的作战室,步伐轻快的脚步回声为光纤明亮的僻静走廊增添了几分活力。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到翘着二郎腿、抬起来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即将燃尽的香烟的薛锐正一脸平静地坐在靠窗放置的黑色人造皮制单人沙发上,余冰丝毫不觉得意外。
“很准时嘛,薛支队。”
余冰说着,将放置在自己办公桌右手边的烟灰缸递到薛锐面前,等薛锐面无表情地深深吸上一口并把烟蒂按在烟灰缸底部后,才将身子撤回至办公桌旁,放下烟灰缸继续道:
“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您的同事是在进入成记珠宝店时被人袭击后,带到那栋楼里软禁起来的。这是珠宝店的监控记录和相关证据材料,如果需要的话您随时可以带走。”
此时的余冰好似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他把从抽屉里拿出的塞得满满的档案袋放在薛锐面前,明亮如炬的双眸里投射出不可置疑的自信。
他确信,薛锐需要这个。
同样身为刑警,在读心识人的功夫上,肩负江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的薛锐自然是手到擒来。既然想要的东西余冰已经知道甚至替自己准备好了,那么自己也要准备好对方想要的东西与之等价交换。
薛锐将叠起来的腿放平,挺直身子道:“余支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俗话说天下刑警是一家,工作上的事就没必要分什么你我了。”
有薛锐做铺垫,余冰也没客套,就坡下驴道:“薛支队是聪明人,我要问什么估计您也能猜到一二。既然您说天下刑警是一家,那我也开门见山。根据你们掌握的线索,您认为陶林和两起焚尸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薛锐面色沉静,仿佛一潭平静的秋水,微风拂过亦不见涟漪泛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陶林是否与两起焚尸案有关联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当然,前提是贵局能够协助配合。”
“协助配合?”余冰不屑一笑,“薛支队,你们未经沟通就来海港市查案。我们没把情况向省厅反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作为陶林案的当事人之一,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凶手相互串通。”
薛锐心知余冰意图,无非是维护海港警方的颜面,不希望事态扩大。于是,他将身子靠在沙发上,颇为淡定地又从口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着道:“余支队别急呀,先容我把话说完嘛。”
喷云吐雾一番后打量着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的余冰,扬起嘴角继续道,“要说焚尸案,其实我们只掌握了‘8.19焚尸案’的死者汪小媛和她的堂兄汪源澄的一部分情况。当初我们之所以向你们提出联合办案,就是因为案发现场和死者的尸检报告中所留下的信息太少,破案难度大。而你们的‘中海码头焚尸案’不论是死者年龄还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均与汪小媛案类似。所以,我们希望通过与贵局合作,共同寻找两起案件的共同点,说不定可以更快锁定凶手。
“可结果如您所见,余支队。先是我们局的副局长遭遇有预谋的袭击,凶手至今仍未归案。再就是刚刚我的同事莫名其妙地被绑架、圈禁,虽说安全脱险,但你们不仅没有进一步调查,反而把我叫来怀疑我和他人串通谋害你们的刑侦支队副队长。请问余支队,不管是之前的袭警事件还是这次的绑架事件,你们海港警方究竟是查不到,还是不敢查、不能查呢?”
说到最后,薛锐已经完全扔掉了假装无事的面具。他将身子向前探着,右手指间的香烟已然烧了大半。神情肃穆,目露寒光,言语犀利,情绪激昂。居高临下一般痛斥、指责着来自对面发难者的刁难与压迫。
对于薛锐的愤怒,余冰当然明白。但是出于一个无法言明的原因,他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我很抱歉,薛支队。时间不早了,我派辆车送您回酒店。”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这是薛锐心里对此次谈话的认知与概括。在断然拒绝了余冰的提议后,他将手里的烟蒂忿忿不平地仍在地板上,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风起青萍-13-狐尾
省会城市的夜晚总会使人难以入眠。
在薛锐看来,针对中海码头焚尸案的调查工作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且不说凶手未见踪影,海港警方拒不配合的态度已经让本就不乐观的侦办进度雪上加霜。于是,一向认真负责的刑侦支队长一连数天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以至于原本同房住的丁栎因为实在受不了压抑得要死的氛围而自掏腰包新开了一间大床房。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床头柜上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翻盖手机第四次倔强地尝试唤醒一头扎进枕头里装睡的主人。按以往经验,如果在铃响十秒后仍无人接听,致电者便会抱着“对方在忙”的想法挂断电话。但事事总有例外发生的一天,比如现在,面对已经铃响半分多钟的手机,顶着一头乱糟糟发型的薛锐只得把脑......
省会城市的夜晚总会使人难以入眠。
在薛锐看来,针对中海码头焚尸案的调查工作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且不说凶手未见踪影,海港警方拒不配合的态度已经让本就不乐观的侦办进度雪上加霜。于是,一向认真负责的刑侦支队长一连数天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以至于原本同房住的丁栎因为实在受不了压抑得要死的氛围而自掏腰包新开了一间大床房。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床头柜上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翻盖手机第四次倔强地尝试唤醒一头扎进枕头里装睡的主人。按以往经验,如果在铃响十秒后仍无人接听,致电者便会抱着“对方在忙”的想法挂断电话。但事事总有例外发生的一天,比如现在,面对已经铃响半分多钟的手机,顶着一头乱糟糟发型的薛锐只得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平复一番被惹恼的心情后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事?”
“薛队,你们那边儿进展如何?”
虽然起床气未消,但当磁性凛然、低沉沙哑的偏中性女声在耳边响起时,薛锐直接上演了一出“垂死病中惊坐起”,别说起床气,连同长期嗜睡带来的口齿不清在这一刻都已然了无痕迹:“宋、宋副局,我们这边……目前还在调查中,一有进展随时向您汇报。”
隔着手机,薛锐听不出宋余杭话语里的情绪。不过从接下来的话里,刑侦支队长十分庆幸地得知这位作风严谨的上司并没有计较他的失态:“薛队,刚收到一条线索。汪源澄曾在汪小媛遇害的前一天接到过一名私人侦探打来的电话,约他第二天到海港市见面。我已经让方辛查过了,汪源澄的信用卡里有8月19号在海港市一家珠宝店里的消费记录,位置已经发丁栎手机了,你们去一趟。”
“明白,宋副局。我们马上过去。”
若是往常,薛锐还会问一问调查的原因,但一想到自己最近几天的状态,一股莫名的愧疚感迫使他一口应下。结束通话后,薛锐立刻穿好衣服,来到洗手间仔细打理了一番,然后拿上房卡和手提包来到位于楼下的丁栎的客房。
“小丁,宋副局说给你发了个位置,收到没有?”隔着紧闭的房门,薛锐一边敲门一边扯着嗓子问话。
“小丁?小丁!开门啊,是我。”
敲门无果后,薛锐心道不妙。他立刻跑下楼梯,快步来到前台询问:“您好,有没有看见206房间的住客。”
前台值班的服务员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二十分钟前他出去了。”
薛锐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问道:“能确定吗?”
服务员点头道:“没错,他的上衣是今年的明星限量款。我男朋友前天刚从店里买了一件,花了不少钱呢!”
回忆起自己属下那身价格不菲的高调T恤衫,薛锐确信前台服务员所言非虚的同时,心底的担忧也随之多了一层。很显然,收到短信后,丁栎选择了一个人独自前往。眼下海港警方拒不配合,而且真如宋副局所说,那么凶手极有可能还潜伏在海港市。凡此种种,一旦单独行动,很有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不行,必须立刻找到他。」
心下想着,薛锐转身边朝门口走去,边摸出手机拨打着丁栎的电话。然而,就在对方刚刚接通之际,手机传来的关机语音令一向注意言辞表达的薛锐不禁破口大骂。
“混蛋,偏偏在这种时候!”
就在薛锐准备返回酒店向前台借用电话时,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将他叫住在原地:“薛队,你们还没回去?”
薛锐寻声看过去,是海港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陶林。
陶林见薛锐没有回答,干笑两声后走近几步道:“你们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说实话,我个人是非常想帮助你们的。毕竟中海码头这个案子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案子。只是刘局已经发话,我也很无奈。”
薛锐最是见不得这样一副虚伪假面。他瞥了一眼始终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对方,语气中不乏讽刺意味:“陶副支不去查证真凶,天天派人来监视我们。有意思吗?”
陶林闻言心惊,但脸上依旧面色如常:“薛支队,这种玩笑可不能瞎开。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而且之前你们的宋副局不就遇到过歹徒袭击吗?我们领导也怕故戏重演,这都是必要的保护嘛。”
心系下属安危的薛锐无意与陶林争论。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另一只手指着表盘道:“随你说吧。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等一下,薛支队。”陶林似乎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薛支队这么着急,是要去查案子吗?”
薛锐回头看向陶林,语气生冷道:“是又怎样?陶副支,你们不愿配合就算了。但如果故意干扰我们的话,我会马上把情况汇报给省厅。”
见薛锐有些急了,陶林也马上收敛了一些。他走到薛锐旁边,一米七几身高刚好与薛锐平目而视:“薛支队先别急,你的下属现在很安全。”
薛锐心头一震,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陶林嘴角上扬,颇有些玩味地道:“字面意思,还请薛支队立即返回酒店房间。”
薛锐微眯着双眸,问:“怎么,要软禁我们?”
陶林笑答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是保护。”
回想几分钟前宋余杭在电话里和自己提到的线索,薛锐忽然意识到如果汪源澄的确在汪小媛遇害当天去过那家珠宝店,那么给汪源澄打电话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私家侦探、凶手……高速运转的大脑如同倒放的电视录像带,将数天来薛锐和丁栎二人在海港市看到或听到的点点滴滴串连成线。恍然间,仿佛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水时激起的千层浪花,薛锐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何在江城市局正式接手了两起焚尸案的侦办工作后,仅短短数天时间,海港警方的态度却发生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看着之前将案卷材料亲手交给宋余杭,如今却派人几乎全天候监视他们的陶林,一个大胆甚至有些不合理的想法在薛锐的脑海中浮现——凶手一定和海港警方之间存在着某种不能割舍的关系。言外之意,薛锐几乎可以断定,凶手很可能就潜藏在海港警方之中。
那么究竟是谁呢?
思考着这一问题,薛锐问道:“陶副支,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陶林听了眉头微皱,说道:“怎么,想向你们的宋副局告状?还是信不过我,要亲自确认你属下的安全。”
这回轮到薛锐一脸玩味地盯着陶林了:“都不是,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在陶林的眉眼间掠过。似乎是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想法,他将手探进衣服里一边摸索,一边开口询问:“薛支队,您想求证什么?”
几乎是在陶林从腰后拔枪的同一时间,薛锐也从自己的腰间将手枪拔出与其对峙:“果然是你。你就是8月18号引诱汪源澄来海港市的私家侦探。”
由于当下正是晚高峰时段,就在两人拔枪对峙的同时,原本井然有序的大街一时间乱作一团。
与嘈杂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场动乱的罪魁祸首。
薛锐和陶林持枪相对,虽说这种近距离的射击不会出现命中偏差,但周围四散奔逃的群众无疑也会成为对方的袭击目标。因此,在不可能劝服陶林放下武器的前提下,薛锐意识到自己必须一枪解决。
“陶林,放下武器!”薛锐举枪超过头顶,一声枪响惹得原本已经惊慌的人群愈发恐惧。
陶林见状了然一笑:“鸣枪示警。薛支队,看来今天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薛锐心知其意,大喊道:“陶林,跟我回江城!不要一错再错了!”
陶林摇了摇头,露出诡异的微笑。他将枪口缓缓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薛锐预感到情况不妙,立马瞄准陶林拿枪的那只手,可就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秒,一发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瞬间穿透了陶林的胸膛。
“谁?是谁?!”薛锐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斜前方靠左的楼顶上,一名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身形酷似是一名女性的人正手持狙击枪,从瞄准镜的反光判断,枪口对着的刚好是陶林倒下的位置。
来不及细想,薛锐立刻持枪朝着那人所在的大楼方向快步跑去,可刚迈开一步,沉沉的拖累感迫使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奄奄一息的陶林正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他的右脚脚踝,浸满鲜血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薛锐下意识地望向楼顶,毫无意外的,先前射杀陶林的凶手所在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虽心有不甘,但薛锐还是转身蹲下身子,双手扶起陶林的肩膀道:“你给我撑住!我还要抓你回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呢!”
无论薛锐如何呼喊摇晃,陶林依然没能放缓自己走向死亡的步伐。他的眼神空洞,一张一合的口里依然在倔强地重复着不清不楚的音节:“成……记……”
“成记……”薛锐略微思忖,恍然大悟道,“是成记珠宝!那天汪源澄消费的珠宝店!”
几乎是薛锐开口的同时,死神终于拿起他的镰刀,将怀里的生命无情夺取。
等到警方和救护车赶到后,不等到场的警员询问情况,薛锐直接抢下一辆警用摩托和旁边一名正在和上级联系的年轻刑警的手机,直奔成记珠宝店的所在地。
当丁栎因脑后传来的后知后觉的剧痛醒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遭遇偷袭,现在应该是被监禁起来了。
但和所料不同的是,这里的环境并没有电影、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黑暗、阴冷。相反的,等丁栎按着后脑已经止血的伤口四处打量之后,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某个人的临时居住地。而且很可能就是袭击他的人的。
确认房子里和外面都没有人看着,丁栎便立刻翻找能够帮助自己逃出生天的工具。
由于这是一个老旧小区,而且楼层不是很高。所以窗户外面被焊着不锈钢制的防盗栏。就算可以打碎这些被报纸糊满的玻璃,以丁栎的身形不可能穿过防盗栏的缝隙。因此,从里面把门撬开成了逃出这里的唯一出路。
“等一下!”正在翻箱倒柜的丁栎灵光一闪,“如果是老破小区的话,用力敲门的话应该能让对门听到。”
想到这儿,丁栎来到门口通过猫眼望了望对面住户的防盗门,然后攥起拳头用力敲击冰冷的铁门:“来人啊!对面的住户有人吗?!”
沉闷的敲击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十数分钟后,上臂发酸的丁栎终于透过猫眼看到对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于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加大了敲击的力度,并尽力把已经沙哑的声音又放大了一倍:“来人啊!快来!”
持之不懈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想要的成果。通过视线狭隘的猫眼,丁栎看到对面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穿着起居服将梳着马尾辫的头探出门来。
“喂,救救我!快救救我!”丁栎继续呼喊着。
女子侧耳倾听,确认声音是从自家的对门传来。带着满心戒备,她将挡在身前的防盗门彻底推开,穿着一双装饰有Hello Kitty图案的粉色拖鞋的脚勇敢地踏出门。
“谁……谁在里面?”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人生十几年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任谁也会感到害怕。
虽然结实的防盗门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但丁栎还是根据猫眼中所见到的情况判断女孩已经听到了他的呼救。
很好,起码有希望了。
丁栎如是想着。他将身体几乎贴在冰凉的门上,好让门外的人能更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姐姐,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此时,女孩在门外几乎和丁栎做着相同的动作。她把耳朵贴在门上,虽然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但对其所说的内容实在无法听清。她左思右想,索性握起拳头砸了砸门,然后对着门里的丁栎喊道:“您等一下,我去拿纸笔。”
小姑娘说的话丁栎只听了个大概其。他只能继续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着女孩快步跑回自己家里,然后数分钟后拿着几张颜色不同的彩纸和画笔跑了出来。
“真是个聪明的小姐姐。”
丁栎正感慨着,一张写着大大的“到阳台”三个字的彩纸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猫眼视线范围内。
丁栎心领神会,立即起身来到类似是主人卧室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个用过的笔记本和一支笔。他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用笔在纸面上涂涂抹抹写下SOS,随后快步跑到阳台,看到隔壁家等候多时的女孩,立马过去把写有字的那面纸贴在玻璃上。
“靠你了,小姐姐!”
薛锐赶到成记珠宝店时天色已经渐暗。他将摩托车停靠在珠宝店旁边的一家超市门口,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藏匿于腰间的配枪,随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警官证,心有戒备地走进琳琅满目的珠宝店内。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
站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位长相标致的女店员。她穿着笔挺的制服,深栗色的头发挽在脑后被样式普通的发卡卡着。她的双眼玲珑有神,即使没有那张灿烂的笑脸,只凭眼神也可以窥探出其发自内心的喜悦。
但越是如此,薛锐就越发觉得情况不妙。
“警察,方便看一下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这段时间的监控画面吗?”亮出警官证后,薛锐将目光锁定在神色莫辨的女店员的身上。
女店员笑了笑,然后低头对着柜台的电脑操作一番,解释道:“抱歉,警察同志。那段时间监控刚好出现了一些问题,可能……没拍到。”
薛锐盯着女店员的眼睛。出于某种直觉,他断定眼前的女人一定不是这家店的店员。扫视四周,虽说一切看上去都和普通的珠宝店没什么两样,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正当薛锐思考着,愈来愈近的警笛声让他和女店员同时朝着门外的方向望去。显然,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
薛锐回头和女店员说了声“多谢,打扰了”,便立刻寻着声音的方向出了门。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前脚踏出店门的时候,女店员脸上如阳光般的笑脸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若冰霜的肃杀与敌意。
“同志!我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薛锐。”
薛锐寻着警笛的声音找到一辆停靠在一栋老旧居民楼楼下的亮着警灯的警车,车上两名身穿警服的民警似乎正准备进入到这间楼里。见薛锐拿着警官证一脸严肃地朝自己走过来,两名民警互相看了眼对方,问:“薛警官,我们正在出警,有什么需要能过一会儿再说吗?”
薛锐转头大致扫了一眼眼前的居民楼,解释道:“警察同志,我的一名同事刚好也是在这一带执行任务的时候和我失去联系了。所以这次出警我能跟随吗?”
一名民警朝身边的同事投以询问的目光,另一名民警在思考一阵后说道:“不好意思,薛警官。这里是海港市,接到报案的是我们。如果非要跟着的话,麻烦您出具协查函或者联系我们的领导。在此期间,请您暂时回避一下,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撂下一句话后,薛锐正要开口说什么,但又被民警接踵而来的一句话搪塞过去:“如果这次报案的真的是您同事的话,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和您报平安的,请您放心。”
说完,两名民警就在薛锐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居民楼里面。
“如果世界终将黑暗,我要做那把劈开混沌的利剑。”
“为了保护活着的人,和替死者寻求真相,是我的职责。”
“她朝我开了一枪,以为我死了,该有多难过啊,我不能告诉她我还活着,就如同她不能告诉我一样。”
“从前我很不喜欢林厌这个身份,想尽办法要逃离它,这是唯一一次,我这么渴望生活在阳光下,用林厌这个名字和你厮守一生。”
“如果世界终将黑暗,我要做那把劈开混沌的利剑。”
“为了保护活着的人,和替死者寻求真相,是我的职责。”
“她朝我开了一枪,以为我死了,该有多难过啊,我不能告诉她我还活着,就如同她不能告诉我一样。”
“从前我很不喜欢林厌这个身份,想尽办法要逃离它,这是唯一一次,我这么渴望生活在阳光下,用林厌这个名字和你厮守一生。”
“我亲爱的法医小姐,不要哭,我愿意为了爱你这件事付出任何代价,此誓终身有效,欢迎检阅。”
“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铁肩担道义,丹心筑警魂”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要送你钻戒?”
“宋余杭,嫁给我啊”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也总有一天我会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我亲爱的法医小姐,不要哭,我愿意为了爱你这件事付出任何代价,此誓终身有效,欢迎检阅。”
“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铁肩担道义,丹心筑警魂”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要送你钻戒?”
“宋余杭,嫁给我啊”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也总有一天我会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风起青萍-12-入局
会宾酒店地处江城市中心,是江北集团旗下最有名的综合型酒店之一。在汪源澄正式接手江北集团之前,这家装修奢华、地标醒目的高级酒店一直以来都是接待贵宾和公司宴请重要客户的第一选择。直至两年前汪老爷去世,新官上任的汪源澄仅用三天的时间就把这座只有资本家才能踏足的酒池肉林变成了集餐饮、娱乐、消费一体的人民乐土。
不过在宋余杭看来,眼前这座豪华奢靡的“宫殿”对普通百姓奢侈依旧。
从帮自己停车的酒店门童手里接过车钥匙,连同开启了录音功能的手机一起,宋余杭把它们统统塞进了挎在肩上的香奈儿包包。在此之前,宋余杭几乎不会挎包出门。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长年累月的职业习惯让她觉得太麻烦了点。
可今晚不一样。她即......
会宾酒店地处江城市中心,是江北集团旗下最有名的综合型酒店之一。在汪源澄正式接手江北集团之前,这家装修奢华、地标醒目的高级酒店一直以来都是接待贵宾和公司宴请重要客户的第一选择。直至两年前汪老爷去世,新官上任的汪源澄仅用三天的时间就把这座只有资本家才能踏足的酒池肉林变成了集餐饮、娱乐、消费一体的人民乐土。
不过在宋余杭看来,眼前这座豪华奢靡的“宫殿”对普通百姓奢侈依旧。
从帮自己停车的酒店门童手里接过车钥匙,连同开启了录音功能的手机一起,宋余杭把它们统统塞进了挎在肩上的香奈儿包包。在此之前,宋余杭几乎不会挎包出门。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长年累月的职业习惯让她觉得太麻烦了点。
可今晚不一样。她即将要面对的,不仅是被滨海省公安厅和江城市公安局同时列为重点监视对象的危险人物,更是披着华丽的企业家外衣、内心深不可测的焚尸案被害人家属兼重点怀疑对象。
许是在酒店门外驻足太久的缘故,来自26岁的年轻干警的略带调侃的语调伴随着滋滋杂音,从掩藏在耳朵里的便携式通讯传出:“别担心,宋局。我们就在附近。”
宋余杭扬起嘴角,在清俊、偏冷的脸上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自然地抬起一只手附在耳边,清冷、低沉的言语之间裹挟着几分玩味:“本事见长嘛,周奕楠。我怎么记得你的停职期还没满呢吧?”
通讯是一对一,可通讯车里的设备开得却是公放。看见这张甜美标致的瓜子脸上瞬间显现出几分羞赧,坐在车里的其他刑警竟也不约而同地同情心泛滥。
“方辛姐,你这80后警花之位不保呀!”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小刑警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副驾驶上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的方辛,扬眉调侃了几句。
方辛不予理会,只是盯了一圈确认酒店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转过头对周奕楠嘱咐道:“奕楠,等宋局进去你再进,进去之后找一个靠近楼梯的座位待命。”
“明白!宋局之前救过我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宋局出事的。”
看周奕楠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方辛想起这小姑娘也是接到李延东的电话,马不停蹄地从成州市的家里直接赶来了现场。于是,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人刑警以一副前辈的口吻对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刑警劝慰道:“别紧张,我们就在外面。”
周奕楠点头,说道:“谢谢方辛姐,我知道。”
和周奕楠又交代几句,方辛拿起对讲机和宋余杭连线道:“宋局,这边儿已经部署完备。您进去以后周奕楠会进去随时与您接应,我和小王也会在酒店门口待命。”
宋余杭接到通讯后不露声色,刚要抬脚迈入酒店就被一名穿着西服西裤,洁白的方领下端端正正地系着一条亮蓝色横纹领带的年轻男子伸手挡在门外。
“请问,您是宋女士吗?”
宋余杭瞥了眼男子身后的几名同样穿着的人,猜想这些西装革履的家伙很可能是汪源澄雇的私人保镖,坦然答道:“对,我是宋余杭。”
和宋余杭短暂地对视数秒钟,男子抬手示意身后跟来的几人沿门口过道站成两排,然后侧过身弯腰引宋余杭进门道:“刚才冒犯,宋女士请。”
尽管顺利进入酒店,但方才的插曲仍令宋余杭心有不安。她快步走入电梯,确认周围没有安装疑似监听设备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守在外围的方辛:“方辛,情况有变。立刻让周奕楠撤出酒店,通知局里请求支援。”
得到宋余杭的指令,方辛丝毫没有犹豫。她看向身边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的周奕楠,刚要开口却看到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红色轿车停在了会宾酒店的正门旁边。
「糟糕,是林姐!」
意识到事态正朝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向发展,方辛赶快掏出手机拨通了坐镇警局的总指挥李延东的电话:“李局,我是方辛。有情况……”
酒店之内,豪华奢靡的装潢之下,宋余杭觉察到了几分压抑与不适。与印象中的熙熙攘攘、宾客满盈不同,除了进门时碰到的十几名像是保镖的西装男外,整个大厅甚至有可能整座酒楼都已杳无人烟。虽然这有可能是汪源澄在电话里提到的所谓“诚意”,可在宋余杭看来无非是一种炫耀和别有用心。
「或许这又是一席鸿门宴也说不定呢……」
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畏心态,宋余杭按照之前在电话里的约定乘电梯来到了位于十二楼走廊尽头的1288房间。
出发之前,宋余杭就翻阅了从省厅借来的江北集团的调查材料。在这些高密级的文字材料中,宋余杭发现早在汪老爷掌控江北集团的时候,会宾酒店的第十二层就被作为企业高管聚会议事和家族成员留宿的秘密据点。直到汪源澄接管江北集团前,1288房间一直都是汪老爷和他的秘密情人幽会的固定场所。
「秘密情人……」
走着走着,宋余杭的思绪毫无预兆地跳转到了始终困扰着她的焚尸案。中海码头焚尸案的被害人张琼是在被朱辰强奸后遭到凶手杀害的,“8.19焚尸案”的被害人汪小媛除了死前被剥去衣物外,其被焚尸前并没有任何被强奸的痕迹。在翻阅了中海码头焚尸案的案卷材料后,宋余杭理所应当地认为凶手第一次行凶只是由于一时兴起,而第二次行凶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警方以为他身在江城。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张琼、汪小媛……」
不知不觉,宋余杭已经站在了1288房间的红木门前。
“叮铃!”
还未来得及敲门,门上电子锁的闪灯由红转蓝。随着面前的房门向内拉开,一个容貌俊朗如玉、气度风度翩翩,身着一套价格不菲的白色燕尾服的男子面带微笑,直挺挺地站在宋余杭的面前。对视一阵,他伸出右手,温和友好地主动介绍道:“您好,宋局长。我就是汪源澄,很高兴您能来赴约。”
汪源澄的话似乎带有某种魔力,轻而易举地将宋余杭的思绪从案件拉回至现实。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伸出右手和他相握,说道:“汪董果然大气,为了款待我一个小警察竟然把全楼都清空了。只是您这般招待,传出去难免不会惹人非议。”
对宋余杭的“善意提醒”,汪源澄只是不以为然地摆出一副“任凭穿林打叶声”的泰然自若状。紧接着,他弯腰侧身,抬手虚礼邀请宋余杭进屋一叙,仿佛上一秒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宋余杭也不含糊,轻车熟路地对脸上挂着“职业假笑”的青年企业家点头致谢,落落大方地阔步走进了规格远超总统套级别的1288房间。
这是一间总面积近100平米的高级豪华内外套间。
外套间除了的深灰色L型沙发和70英寸的液晶电视外,位于贯穿了整间屋子的巨大落地窗旁边摆了一桌菜品丰盛,且有鲜花美酒作陪,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的烛光宴席。而内套间里一张周围萦绕着紫色灯带装饰、床头挂着类似手铐的锁链的巨大双人床,以及左侧没有任何遮挡的淋浴间和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浴缸,无可争议地触发了任何一位首次进入这间神秘客房的异性的警觉。
下一秒,宋余杭猛然回身,冰冷锐利的目光刚好撞上汪源澄把门反锁的左手。
“汪董,这和我们之前在电话里约好的不一样。”宋余杭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暗哑萧瑟、冷若寒冰。
汪源澄的脸上依旧挂着“假笑面具”。深邃清明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水。即使寒风凛冽,蔚蓝色的湖面仍波澜不惊。
不同于江城市局副局长的酷飒与刚毅,江北集团的董事长一经露面,一股掺和着茉莉花香味的温厚和随和总能悄无声息地浸染每一位来客的心田。他迈开步子,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着自己的地位与身份。踱步至餐桌旁站定,姿态优雅地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随手摇晃几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阴骘。
“宋局长别误会。汪某之所以请您到这里,除了向您提供焚尸案凶手的线索外,还有件事情想劳烦宋局长帮忙。”说笑间,汪源澄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一杯恰到好处的雪莉酒业已推至宋余杭的面前。
“什么事?”宋余杭应邀入座,清俊、偏冷的面容眉间微皱、神情凝重,好似一朵盛开于冰山雪地的高岭之花,言谈举止给人以难以企及的高贵与疏离。
久经“沙场”的财团企业家见惯了虚与委蛇,对江城市局副局长一针见血的提问自然提不起兴致。汪源澄哼笑着摇头,拿起手边的雪莉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直听说宋局长做事雷厉风行,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意识到汪源澄打算和自己打太极,宋余杭面露狡黠。她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和与之相向而坐的企业家隔空碰杯,随即举杯引颈,一股脑地把腥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汪董事长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恐怕您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还是那句话,今晚我不是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我只是宋余杭,是林厌的妻子。所以,还请汪董拿出诚意。”
宋余杭的酒量一直不算好。尽管只是高脚杯的三分之一,但只有不到20%的酒精浓度的雪莉酒就足以让酷飒女警官面色潮红。可就算是闭目养神的狼王,也不能忽视其难以驯服的野性和危险。
在宋余杭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时,汪源澄同样把酒畅饮了一番。他扫了一眼两人面前滴酒未留的高脚杯,正要拿起酒瓶再为彼此倒上一杯时,一只因掌心生满了太多茧子而使触感不怎么舒服的手牢牢禁锢住了自己的手腕。
下意识的,汪源澄抬起头,目光警惕的金色眼眸里,映着江城市局副局长神色莫辨的清冷俊颜:“汪董事长,刚刚那一杯就已经是破例了。就算您不说,我们也会用别的办法找出凶手、揭开真相。”
“这样的话……”汪源澄目露寒光,“那我只能对您如实相告了。”
一时间,餐桌前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压抑。虽然没穿警服,但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心里早已泛起波澜的江北集团董事长仍然从不到四十岁就已成为江城市局副局长的酷飒女警官的棕色眼眸里读出了几分警告。
沉默半晌,汪源澄率先表示“举手投降”。他起身离开座位,从内套间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起来的文件,回到餐桌前坐下后交给了始终在关注自己一举一动的宋余杭,说道:“宋局长,这份文件以及我们所在的这间客房就是家父的罪证。只要宋局长愿意接手,我就把焚尸案凶手的线索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宋余杭看着手上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在指挥室,李延东曾问过她——「余杭,你就不想问问冯厅和我为什么要查江北集团吗?」
“所以……”沉思数秒,宋余杭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映射出如狼眼一般足以穿透人心的光,“看来汪董事长已经知道,省厅方面已经在调查贵公司的事了。”
对此时的汪源澄而言,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单单是名声如雷贯耳的缉毒英雄、警界精英,只闻其名就足以令江城市无数罪犯谈虎色变的公安局副局长。她更像是一头狼,一头强大自信、狡诈阴狠,咬住名为“犯罪”的猎物便绝不会轻易松口的孤傲狼王。在狼王的凝视下,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商界巨鳄,也难免不会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宋局长想说什么?”
平生第一次,汪源澄体会到了何为害怕。
宋余杭翘起嘴角,审视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寒意。她的声音慵懒、低沉,可只言片语无不透露着近乎杀意的凛冽与警示:“汪董是聪明人。我想问什么,您心里应该有数吧?”
锋芒毕现,惹得汪源澄的内心无比挣扎。出身商人世家的年轻人根本无法接受毫无利益的交易。情急之下,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即刻演变成为波云诡谲的鸿门宴。
“宋局长,别忘了我们在电话里的约定。”
在宋余杭看来,此情此景不过是讯问室的翻版。打从一开始,这位公安局副局长就没打算和眼前的年轻企业家举杯共饮观风月。她冷笑着,气氛已然无限趋近于冰点:“汪董怕是还没看清楚形势。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同警方合作,尽快将焚尸案的凶手抓捕归案;要么准备好和省厅刑侦总队的同志见面吧。顺便提醒一句,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心平气和地陪你共进晚餐。”
胡萝卜加大棒,宋余杭屡试不爽。打从汪源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开始,她就意识到两起焚尸案一定和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有所牵连。现在,除了第二起发生在江城市的“8.19焚尸案”的被害人汪小媛和汪源澄是堂兄妹关系外,警方并没有掌握他和第一起焚尸案的被害人张琼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的证据。因此,借着这次机会,宋余杭打算对汪源澄来一次特殊审讯。
面对宋余杭的步步紧逼,汪源澄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掌心生起的汗湿很快浸透了白色的桌布。他抬起头,双眼平视前方。但在对上迎面而来的炽热的审视目光时,这位见惯了惊涛骇浪的企业家依旧不由自主地眼神躲避。
世上竟然有如此可怖之人!
平复一阵,汪源澄只得妥协:“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宋局长不要记恨。虽说江北集团这几年发展不错,但平静之下难免不会暗流汹涌。打我记事起,我就没再见过我的母亲。我父亲不是一个喜欢讨论个人感情的人,所以一直到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我都没主动向他问过。再加上这一年多整个公司都在忙江北开发区投资的事,关于母亲去向的调查也就被暂时搁置了。可直到两周前,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是我之前雇的一名私家侦探,他说在海港市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我的母亲有关。那天是晚上,窗外下着大雨,可我丝毫不觉得压抑、沉闷。在和那名侦探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后,我就让我的秘书帮我订了一张第二天去往海港市的火车票。”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宋余杭手里摇晃着高脚杯,适时插话问,“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汪源澄抬眼看向天花板,回忆道:“我记得应该是8月18号晚上接到的电话。”
8月18……宋余杭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灵光。她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双眸深邃犀利,一如足以穿透人心、洞察一切的狼目一般:“所以汪董事长,您是8月19日乘火车前往海港市的喽?”
“是这样……”汪源澄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拿起冰桶里的红酒,拔出酒塞为自己满上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宋余杭注视着汪源澄飘忽不定的双眼,沉默数秒后双唇轻启:“我猜汪董是想说,这名私家侦探很可能就是杀害张琼和汪小媛的凶手,对不对?”
“宋局长不信?”汪源澄皱起眉头,一贯平静的脸上泛起了几片“不满”的涟漪,“听您的口气,该不会怀疑我才是两起焚尸案的凶手吧?”
宋余杭眼神玩味,手指交替敲打桌面,发出如鼓点般单调陈乏的碰击声:“汪董事长认识张海生吗?”
汪源澄神色莫辨,拿起手边的餐叉叉上一块盘子里事先切好的牛排肉放入口中,咀嚼一番后咽下去,然后从西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嘴,淡然道:“十分抱歉,我不认识。他是第一起命案的死者吗?”
宋余杭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凛然:“不,他是被害人的父亲。话说汪董事长,今天我在门口碰到的该不会是您雇佣的保镖吧?”
汪源澄不明所以,问道:“宋局长什么意思?”
宋余杭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口并在即将推开房间的门之际转头对同样起身意图朝自己走来的汪源澄说:“感谢汪董为我们提供的线索,如果之后您再想起来什么,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当然,也请您保持手机畅通,说不定哪天省厅刑侦总队会和您联系呢。”
说完,便留下一道英姿飒爽的背影夺门离去。
此时会宾酒店门口,之前站在廊道两侧的十几名男子早已不见踪影。当宋余杭走出电梯时,看到梳起高马尾,身着黑色紧身运动背心搭配黑色工装裤的林厌正一手握着沾着血迹的机械棍,另一手夹着一根烧了将近一半的女式香烟,痞帅痞帅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子上,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踩着旁边的椅子。
没有多余的话语和问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便不由分说地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宋余杭细细打量了一番,深邃有神的眼睛里充满了珍视与温柔:“怎么样,受伤了吗?”
林厌摆出一副“你看不起谁”的样子,但还是对妻子的关心一一回应:“要是那些虾兵蟹将都搞不定,当年冯建国就不会派我去卧底了。倒是你,汪源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宋余杭一脸得意地冷哼一声,拍了拍胸脯道:“我可是女警里边最能打的。再说了,我妻子这么厉害,我怎么能当草包拖后腿呢?”
虽说整个酒店大厅只有她们两个人,但宋余杭这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样子实在是令林厌羞涩难堪。她把脸别过一边,用带卷的棕色长发遮住泛起红晕的双颊,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个……方辛他们已经带着那几个意图袭警的保镖先回去了,你要不要……”
林厌正自顾自地说着,刚转过脸就看见宋余杭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不等说完便被猝不及防地公主抱起。她面露惊色,连说话都带着些许不自知的嗔怪:“宋余杭,你又要发什么疯?”
宋余杭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宠溺一笑,然后抬起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店。
来到车子前,她把林厌放在副驾驶并帮忙系好安全带,在对方白皙细嫩的脸颊一侧落下出其不意的一吻,随即又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靠近耳边,轻启双唇低声细语道:“剩下的交给李局和方辛他们吧!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抱着我的老婆一起回家、洗澡、睡大觉!”
“宋余杭!”
风起青萍-11-等你
和宋余杭与林厌回温的妻妻感情相比,对孙勃的审讯工作进展并不顺利。由于老张和楚翊的身上还挂着城南庄的案子,薛锐和丁栎一大早就出发乘火车去了海港市。一来二去,对孙勃的讯问只好交给刚转来刑侦不久的方辛。
狭小阴暗的讯问室里,方辛和一名年轻的男警官端坐在镣铐加身的孙勃对面。虽然在办案经验方面,方辛远不如薛锐、老张这些老刑侦,但老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托前领导林厌的福,早在技侦的时候方辛就已经开始接触刑侦,甚至还有幸从旁观摩过宋余杭审问嫌疑人的全过程。因此,面对一个非法监视公安干警私生活、甚至很可能和最近发生在海港和江城的焚尸案有直接关联的犯罪嫌疑人,方辛可谓是摆开了架势,准备把毕......
和宋余杭与林厌回温的妻妻感情相比,对孙勃的审讯工作进展并不顺利。由于老张和楚翊的身上还挂着城南庄的案子,薛锐和丁栎一大早就出发乘火车去了海港市。一来二去,对孙勃的讯问只好交给刚转来刑侦不久的方辛。
狭小阴暗的讯问室里,方辛和一名年轻的男警官端坐在镣铐加身的孙勃对面。虽然在办案经验方面,方辛远不如薛锐、老张这些老刑侦,但老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托前领导林厌的福,早在技侦的时候方辛就已经开始接触刑侦,甚至还有幸从旁观摩过宋余杭审问嫌疑人的全过程。因此,面对一个非法监视公安干警私生活、甚至很可能和最近发生在海港和江城的焚尸案有直接关联的犯罪嫌疑人,方辛可谓是摆开了架势,准备把毕生所学拿出来为警局和队里建功立业。
“姓名?”方辛不苟言笑。
孙勃抬起头,见不是昨晚把自己抓紧局里的警官,态度傲慢、言语轻蔑:“你们不是都问过了吗?怎么,嫌你年轻都没告诉你呀?”
方辛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知道你自己在哪吗?回答问题!”
孙勃撇过头,漫不经心道:“知道,公安局嘛!警官,别以为我不懂法。偷拍是五天拘留或者五百块罚款,情节严重的顶多十天。放心,我是一名专业摄影师,有是自己的工作室,五百块还是交得起的。”
方辛凛然一笑,沉声道:“看不出来你肚子里还真有点儿东西。那你知不知道袭警和拒捕能判多少年呀?”
“袭警?”孙勃眉头一皱,“我没袭警,你这是栽赃!”
方辛冷笑着:“没袭警?昨晚在江北别墅区,你拒绝配合警方例行询问,甚至意图持刀袭击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宋余杭。我问你,这不叫袭警叫什么?”
孙勃一时气短,支支吾吾半天后辩解道:“我、我那是……我那是自卫!”
方辛不气反笑:“自卫?孙勃,撒谎也是讲逻辑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你在这儿东拉西扯!老实交待问题!”
孙勃气急败坏,摇动着被手铐禁锢的双手吼道:“你们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照片是你拍的,你说你不知道?”方辛当即反驳,“孙勃,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早上我和我同事已经去过你家了。你母亲今年七十,患有冠心病。据你的邻居反映,上个月中旬你和你哥哥孙勣从银行柜台取出了六万现金用于你母亲的手术费。而且据我们了解,你的摄影工作室从去年开始就已经生意惨淡、负债累累。所以,能告诉我支付你母亲手术费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吗?”
尽管方辛紧紧相逼,但孙勃依旧咬牙不松口。他抬头看着表情严肃的方辛,以反问的口吻说道:“警官,你说的真的是我家的情况吗?”
方辛一时愣住,问:“你什么意思?”
孙勃笑了笑,说道:“你们警察的手段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警官,我劝你最好不要拿这些小把戏糊弄我,小心等我出去告你诱供!”
讯问室里的刀光剑影皆被端坐在指挥室屏幕前的李延东和宋余杭尽收眼底。眼见方辛的讯问逐渐吃力,李延东瞟了一眼旁边神色黯然的宋余杭,说道:“宋副局别担心,方辛刚到刑侦不久,面对孙勃这样的能问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宋余杭转头看向手端水杯的李延东,说道:“李局,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焚尸案牵连甚广,如果不能及早侦破恐怕会留下后患。而且,我已经收到了薛锐发来的消息,他们那边进展很不顺利。张海生被捕后,和张琼生前有过联系的亲人朋友一夜之间都没了联系。最糟糕的是,海港公安不仅拒不配合我们办案,甚至还要求我们立即交还中海码头焚尸案的所有案卷卷宗和相关证据材料。”
李延东一听,问:“有这样的事?”
宋余杭点点头,说道:“是的,李局。现在是案件侦破的关键期,我建议立即将有关情况报告省厅,请求省厅出面协调。”
李延东想了一会儿,说道:“同意,报告我来做。余杭,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对了,城南庄的案子还顺利吗?”
宋余杭:“老张他们已经去查了。只要确认了尸源,一切好办。”
李延东:“嗯,这个案子要尽快。虽说现在我们把重点放在焚尸案,但不代表其他的案子就可以撂下。”
“是,李局。”宋余杭满腔热诚地应下后又说道,“李局,我看孙勃这边儿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了。要不先把方辛撤出来?”
李延东看着屏幕,举杯喝了口水,说道:“嗯,也好。先关这小子一段时间,你和方辛也借此好好聊聊。人家兴致冲冲来干刑侦不容易,千万别挫了她的锐气。”
宋余杭闻言,忍俊不禁道:“瞧您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李延东故作严肃:“就冲你好几次拒绝林厌协助刑侦办案这点,我还真不太放心把下属的心理疏导工作交给你来做。”
一听到“林厌”,宋余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侧过身子直面李延东,沉声问:“林厌她是不是已经找您……”
还没等宋余杭问完,李延东摆手制止道:“哎,这倒没有。只是我觉得以林厌的能力要是能从旁协助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早一点锁定凶手。”
宋余杭心下一惊,但面容依旧如常:“李局的意思是……汪源澄?”
李延东点头道:“你真以为我这个局长是吃干饭等退休呀?今天和你透个底,汪源澄和他的江北集团,冯厅和我已经盯了一年了。虽说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能证明他和焚尸案有关,但可以肯东的是,汪源澄和他的堂妹汪小媛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余杭,我考虑准备让林厌以朋友的身份接近汪源澄,尽快摸清这位年轻企业家的底细。”
事实上,从提到汪源澄的那一刻起,宋余杭就猜到李延东的打算是想让林厌打入内部,再做一次卧底。虽然和上次相比这次的风险值低了很多,但宋余杭还是不愿再看到林厌深入险境。思虑再三,宋余杭提议道:“李局,林厌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只是距离上次卧底才过去一年多,我担心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李局,这次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余杭,”李延东不可置信地和宋余杭四目相对,“你是认真的?”
宋余杭语气坚定,说道:“不瞒您说,汪源澄知道我和林厌之间的关系。他之所以多次找到林厌,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和他见面。”
透过厚厚的花镜镜片,李延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颔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再次与已经起身站立的宋余杭四目相对。又过了许久,李延东才开口道:“余杭,你就不想问问冯厅和我为什么要查江北集团吗?”
宋余杭缓缓的摇着头,淡笑道:“和汪源澄见面只是为了调查焚尸案的真相。至于冯厅和您在做的事,我想等时机到了您自然会向我们说明的。”
要说从刑侦队长到副局长,宋余杭一点儿没变是不可能的。虽然每逢大案,宋余杭依然和以前一样冲在第一线,但似乎是每一个成家人士的通病,这位曾经单枪匹马冲入罪犯老巢甚至不惜同归于尽的酷飒女警不再像之前那般拼命了。
可无论怎样,宋余杭的话还是让李延东倍感欣慰。他投给宋余杭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用和蔼的语气表达着领导对下属的关心:“还是那句老话,注意安全。我会安排几名同事在周围布控,一有情况马上撤出来,他们会在外围接应你的。”
宋余杭:“明白,李局。”
宋余杭临出门前,李延东再次叫住了她:“安全起见,还是带上林厌吧。”
宋余杭回过头,眼神疑惑:“李局?”
李延东起身来到宋余杭身前,语重心长道:“汪源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林厌不在场的话,我想他是不会和你坦诚相对的。当然,除非他只要你一个人去。可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我的建议是取消见面。”
虽然李延东的推测合情合理,但宋余杭还是坚持己见。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宋副局长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喝酒聊天,而且这回还是当着她的面。
“李局放心,我自有分寸。”
宋余杭的自信总能表现得恰到好处,以至于明明心底怎么不同意的李延东思索再三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等到忙完剩余的工作时已经临近半夜,宋余杭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挂钟,走至衣柜前脱下99式蓝色短袖夏装警服,换上黑色紧身半高领无袖针织打底衫、浅蓝高腰铅笔牛仔裤和黑色作战靴,轻手轻脚地来到技侦办公室门口。
“林法医,下班啦!”
宋余杭探进头,敏锐的慧眼直接锁定了此时正把头埋文件堆、趴在桌子上睡意正浓的林厌以及坐在一旁对着电脑屏幕、依旧埋头苦干的段城。技侦办公室的钟表刚好挂在正对门偏左的墙上,以至于宋余杭瞧见林厌的同时,也注意到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罗马数字“11”的位置。于是,带着心里的愧疚和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宋余杭侧身进门,来到段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段城回过头刚想开口时又把食指指肚放在难得涂了口红的双唇上,压低声线提醒道:“小声点,方辛在外面等你。”
既然领导发话了,段城那副长时间遨游于工作苦海的脸上瞬间喜笑颜开。他马上双手合十对着宋余杭“三拜九叩”,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而去。目送段城逃兵似的下班路数,宋余杭也不由得嘴角上扬。她转过身,目光再次回到旁边熟睡的林厌身上。
办公室的白炽灯只开了一盏。灯光下,那副冷艳、疏离、高贵的绝世美颜上肉眼可见地透露出几分疲惫。宋余杭长叹一声,刚准备起身给自己倒一杯凉白开解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结束了?”
宋余杭转过头,发现林厌已经坐直了身子。她重新坐回段城的位子上,伸手握住妻子的手低声细语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才我让段城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注意到宋余杭今晚精心打扮的淡妆、以及平时不可能的偏性感类穿搭,林厌的心里瞬间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她眉头微皱,清冷孤傲的语气里增添了几分质疑:“宋余杭,你今天抽的什么风?穿成这样不会是想背着老娘出去沾花惹草吧?!”
面对林厌醋意浓浓的质问,宋余杭先是颔首扶额、无奈叹息,然后又马上抬头与表情不善的妻子四目相对,清俊、偏冷的面容上悬挂着只有林厌才能一睹的宠溺笑颜,朱唇轻启,略偏中性的低哑声线磁性迷人、爱意绵绵:“哪能啊,厌厌。有你这样漂亮知性的妻子陪在我身边,哪怕是环肥燕瘦、赛西施,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连林厌也不得不承认,婚后的宋余杭在安慰人这方面越来越嘴到擒来了。听到对自己而言强行满意的答复后,护食的炸毛小猫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正襟危坐,身上的白大褂和套在里面还没来得及换下的99式蓝色短袖夏装警服给坐在旁边的宋余杭一种被自家老婆审问的压迫感:“宋余杭,别以为几句土味情话就给老娘打发了。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看林厌认真起来,宋余杭也不藏着掖着。毕竟伴侣之间最重要的还是坦诚。她同样挺起身子端正坐直,实话实说道:“其实今晚,我的确是准备去见一个人。”
林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强压下内心冒起的火苗,强装镇定问:“谁?”
宋余杭淡淡笑着,回答道:“汪源澄。他在会宾酒店订了一间包间,说等我忙完了不管几点都会等我。”
“为了任务?”林厌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抓捕孙勃的那天晚上,在经历了浴室和床笫间的鸾颠凤倒后,林厌就把前些日子从汪源澄那里得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同自己一样标记缠身、赤身裸体瘫倒在床的宋余杭全盘托出了。其中也包括汪源澄在与她的最后一通电话里提到的和宋余杭见面一事。
「看来汪源澄和焚尸案果然有瓜葛。」
林厌如是想着,但宋余杭的回答多少让她觉得还有隐情。
“嗯,算是吧。昨晚你不是说他有关于汪小媛遇害的线索要提供给我们吗?下午我和李局谈过了,他同意我们见面。”
林厌心下不安,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宋余杭的手上,言语间似有几分不快:“为什么非要是今天?这么晚了,总感觉没好事。”
林厌的怀疑也正是宋余杭担心的。帮助方辛修改完审讯预案后,宋余杭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手机拨通了从林厌那里要来的汪源澄的手机号码。
这是宋余杭第一次和这位知名的年轻企业家联系。两人的通话时间将近40分钟,可宋余杭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尽管宋余杭在通话时不止一次向其保证他们的通话不会被第三方监听,可电话另一头的汪源澄依旧坚持称,有关案件线索的事情必须和宋余杭当面说才行。反复权衡利弊,宋余杭最终同意了汪源澄的要求,并表示会在局里工作完成之后独自一人前往汪源澄提前预订好的会宾酒店1288房间赴宴。而汪源澄对此也展现出了在他自己看来是足够的诚意。挂断电话前,汪源澄语气平和地道:“只要宋副局愿意来,不论多晚我都甘愿奉陪。”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宋余杭来说,这是找到案件突破点的一次绝佳机会。她反手牵着林厌,言谈举止仿佛是在安慰一个不睡觉的孩子:“厌厌,我知道你怕我遇到危险,可我也不希望你陷入险境。薛队在海港市四处碰壁,老张有城南庄的案子要查,除去还在停职期间的奕楠外,现在刑侦支队能派出去帮我打外援的只有方辛了。不过你也知道,方辛刚接触刑侦工作时间不长,有些突发情况我怕她应付不来。所以……”
“所以你就不顾个人安危,独自面对嫌疑人?”林厌双眼通红,话语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初识不久时互不理解的冰冷与低温。
宋余杭强扯笑意。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炸了毛的小花猫面前一把将对方的身体揽入自己的怀抱。不知不觉间,干涩的双眼变得湿润,晶莹的泪沿着棱角分明的面颊滚落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入怀中人的眼帘。
“余杭……”眼睛的酸涩感引得林厌猛然抬头。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一贯沉着冷静、坚强开朗的宋余杭也会有难以遏制负面情绪的时候。挣开紧锁肩颈的双臂,林厌起身褪下套在警服外的医用白褂。伴随彼此间愈发强烈的暧昧气息,心绪不宁的法医将半露于外的肌肤雪白的手臂缓缓穿过警官干爽洁净的腋窝,骨节分明的双手在被结实、健美的肌肉紧紧包裹的蝴蝶骨之上十指相触、温柔轻抚。
何需烟花风月,何需床笫欢愉,只是对方的温热呼吸与恰如其分的拥抱,便足矣让独处一室的两人情感升温、内心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暧昧过后的理智再次把忧心案件的宋余杭拉回至冰冷的现实。她双手扣住爱人的肩胛,倒映着爱人模样的眼眸里感性与理性彼此交织碰撞,最终汇聚成讳莫如深但情意浓浓的目光投射在对方的瞳孔。
下一秒,轻启朱唇,仅寥寥数语却把情深意切的“我爱你”和满怀愧疚的“对不起”胡乱堆砌,借助磁性低沉的嗓音娓娓道出一句:“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对林厌和宋余杭早已不算陌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便拿这几个字代替了诸如“再见”一类表达分别的词汇。
“余杭,我等你回来。”
离别散伙总是伴随着难以言喻的伤感。哪怕还能再见,可在彼此分开的当下,莫名的感伤也会在当事人的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至下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