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田〗Favourite Boy · 上/中
✒主山田!仓安元素有,红黄粉出场/提及有
✒高中au!怎么说呢,是没怎么成长起来的小丸成长青春伤痛物语?写到后面一直在哼再见了maru今晚我就要远航
搞点自己想看的呜呜饿饿饿搞完就跑麻烦大家注意地雷感谢感谢
❀ ʕ˙Ⱉ˙ฅʔ
平成13年
田径部的晨练已经荒废有一阵了,丸山不再跑步来学校,就跟从杂物室深处翻出来的那辆叮当响的旧自行车作伴。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在西翼的多媒体教室附近吃午餐,那边楼梯间的平台又大又宽,还有一排中悬窗,风和阳光都好。安田有时会出现,有时不会。
偶尔路过低年级走廊的时候,丸山总会下意...
✒主山田!仓安元素有,红黄粉出场/提及有
✒高中au!怎么说呢,是没怎么成长起来的小丸成长青春伤痛物语?写到后面一直在哼再见了maru今晚我就要远航
搞点自己想看的呜呜饿饿饿搞完就跑麻烦大家注意地雷感谢感谢
❀ ʕ˙Ⱉ˙ฅʔ
平成13年
田径部的晨练已经荒废有一阵了,丸山不再跑步来学校,就跟从杂物室深处翻出来的那辆叮当响的旧自行车作伴。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在西翼的多媒体教室附近吃午餐,那边楼梯间的平台又大又宽,还有一排中悬窗,风和阳光都好。安田有时会出现,有时不会。
偶尔路过低年级走廊的时候,丸山总会下意识望一眼:闹吵吵的教室里,空课桌像搁浅了的海洋生物,新鲜花朵趴在它肚皮上兀自地开,谁也不知道谁的命运。
天气一点点热起来,当值的同学应该有在负责定期更换,但掐下来的花还是蔫得太快。
到了七月中旬的这天,丸山解决完午饭,顺着侧廊往主教学楼溜达。
“明天就星期三了喔,有咖喱蛋包饭喔~去食堂吃嘛。”安田一会儿倒着走,一会儿小跳步,在他身前晃来晃去。
“唉——”丸山伸了个懒腰,把饭团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怎么还没到星期五啊。”
“maru!你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吧!”
“我有在听啦,咖喱饭对不。那是你想吃的吧?”他小声嘀咕。
安田哈哈笑起来,率先跑下台阶:“这种时候就算猜到也给我装糊涂啊——”
丸山刚要拔腿追他,又急急刹住。迎面拐过来一个女老师,她倒没说什么,只是严肃地拿眼神点了点丸山,又点点墙上贴着的警示标语。“很抱歉……”他低下头,朝边上让了一步,等对方夹着教案走远才继续往下层去。
从敞开的窗前经过时突然听到楼根儿底下有谁在抱怨,总感觉有点沉重啊,不想被提醒什么什么的。
“嘛~好在这学期也快结束了,暑假回来重新分座就好啦。”另一个声音劝道。
丸山下意识趴窗一看,没记错的话戴眼镜那个好像是安田他们班生活委员。他一面在心里攥紧了拳头喊快住嘴啊混蛋,一面下意识想要逃开。两边拉扯下来,那一刻丸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嗯嗯,不然连园艺部的同学都要为难咯。还活着的花不是更重要吗,比起……”
“maru?”
但安田这样喊他。丸山一抬头,那人站在廊道拐角处等着,见他迟迟不过去便要回到他身边。“怎么啦?”
赶在那两个混蛋继续攀谈之前,丸山朝安田扑过去,把他堵在黑暗与光亮的缝隙间,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他的耳朵。
有点像升入中学后还相信圣诞老人的小孩,回到家委屈地提起被朋友嘲笑的事情结果父母一脸为难说你也该长大了。
比喻太长了很难理解?但安田一定会懂的。漂亮包装纸被血淋淋的现实划了道大口子,花花绿绿糖果棒棒从伤口处哗啦啦漏出去不见了踪影。安田以好似拥抱的姿势靠近他,丸山闭上眼睛。
镜头拉远,他身后圈着蓝蓝天空的窗户外面竟真的哗啦啦——下了一瞬局部暴雨。
“哇啊啊啊!”
这是惊叫声。
“喂!!”
又好一嗓子。
前前后后已经惹来楼里不少同学凑到窗边看热闹,这才把丸山从晦暗幽深的思绪中拽回这明亮炙热的夏日。他回过神,也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去,顺着声音一抬头,果然是锦户,手里还抱着空桶,脸看起来特别凶。
“不要擅自觉得被添麻烦了啊!那家伙又没有拜托你们这些渣渣惦念他!装什么装呢!”
楼底下那俩落汤鸡的表情极为丰富,又气又羞。
丸山三步并做两步跑去水房找到锦户。
对方在镜子里瞥见他走近,只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继续拧拖布。
“今天值日?”
“嗯。”
“怎么一个人忙啊?”
“是和sho酱一组。”
丸山就不说话了。
锦户拎着水桶和拖把走回教室的时候丸山跟在他身后,只听里面炸开了锅似的吵,然后不知谁嘘了一声,大家又都住了嘴,十几号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锦户把东西放进杂物柜又离开。
等他反手关上拉门,嗡地一下,方才假寐中的教室立刻再次响起阵阵私语。锦户紧绷着的肩膀反倒放松下来,朝丸山一招手,说走吧。
去哪?他问。
锦户没答话,确信他准会跟上去一样。
白色的绣球花,丸山查过,花语是光明与希望。可惜只有纸做的才永远不会凋谢。
锦户露在半袖外面的皮肤比以往夏天的这个时候要白很多,他看着怪不习惯的。
在图书室找了本纸张创意大全,两个人缩到角落里研究起来。
铃声响起的时候谁也没动。
“不去上课没关系吗?”
“你才是没关系吗,前辈?”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丸山被喊得心虚,两个人拼了会儿眼刀,然后扑哧一声一齐笑了。
那天班任让同学们一个个地讲跟他的回忆,锦户说。真受欢迎啊那家伙,大家都在说他多么好多么温柔,说着说着就抹眼泪。可是在说给谁听呢,又不是在办速哭比赛,好讨厌。好讨厌啊!……唔,你这步好像折得不太对,是这样……
噢噢——亮果然很器用啊,做啥都上手这么快。丸山说。估计sho酱会觉得枯掉的花也同样美吧?
连死去的过程都能充满爱意地注视,真不知该说他是残忍还是温柔。
然后他们又讲涉谷这涉谷那,说到横山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说起村上在攒钱买车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大仓好像又长个子了,不知道现在他和上学期转走的内谁比较高。
期间丸山从裤兜里掏出前回小测的考卷,试着把它也变成花簇的一部分。但是剪刀、透明胶带和水彩笔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揉成过团的纸就算再怎么努力展平,上面的褶皱痕迹都不会消失。
花瓶是一年级时安田自己用黏土捏的,在此之前一直摆在美术教室的优秀作品展示柜里。
他俩一路贴着墙猫着腰,玩生存游戏一般穿过走廊回到锦户他们教室。一张张课桌上堆着校服,这节是体育课,外面起风了,窗帘被吹得鼓鼓的,花瓣也都被吹散了。
丸山倒空瓶子,闭上一只眼睛,窥向望远镜另一端的夜空一样往瓶里看去。
“干嘛呢?”锦户好笑地问,一边将残花收进废纸篓。
丸山就把花瓶放到他手里,说有惊喜。
锦户一脸你别唬我,将信将疑地凑上去:“啊好像……瓶底有什么图案?”
“是星星哦。”
“真的哈!不愧是sho酱……”
“不愧是sho酱!”丸山学道,假装没有看到锦户皱起鼻子强忍泪水的样子。
反正这学期也快结束了,暑假回来重新分座就好啦。
不然连园艺部的同学都要为难咯。还活着的花难道不是更重要吗?比起已经死掉的人。
但安田一定懂他,一定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全部。他脸上没有悲伤难过,反而把丸山拉得更近,一双手轻柔柔抚过他的胳膊、肩膀、颈侧,好像在找他哪里痛,最后也来到丸山的耳边,紧紧覆盖住,许他继续用天真编织谎言。
原来安田早就知道,圣诞老人什么的从来都不是真的。
大概是温柔到了残忍的地步。
楼底下的对话声真的一下子消失了,丸山闭上眼睛,入耳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加上细微的沙沙声。
如同掉进了逐渐坠向深海的气泡里,他们自成一个小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只有少年们的身体相互依偎着,倾听彼此掌心的密语。
安田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会。
阳光漫进窗子洒下来,陪在他身旁的安田闭着眼睛,发丝被照得透明,可地上的影子只有丸山一个。
∅
明明夏天还没到就跑到海边。
那个最喜欢大海的孩子永远地睡在了大海里。
∅
算起来丸山还真有不少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玄乎经历,这下他更是时常半心半意地琢磨要不干脆去拜师学艺啥的,好把这种体质充分利用。
“可我觉得你说到底就是弱吧?和真正的阴阳眼差得远嘞!maru你只是单方面被欺负而已,又做不到跟其他……呃、怎么说……鬼魂?灵体?你根本没法跟他们对抗啊。难道说,除我之外还有吗,能和平相处的?”安田不自觉撅起嘴来。
“就你一个,撒——娇——鬼——”
安田瞪他一眼,躲开丸山戳他脸蛋的手,转过去埋头看杂志。没过一会儿又细声细语地说maru,拜托帮忙翻个页啦。
看吧你这不还是离不开我,丸山得意洋洋。然后就又被翻白眼了。
但安田没有挪开两人挨着的膝盖。
就是这样格外祥和的日常。
暑假里,丸山三天两头地往区图书馆跑。正巧遇见搬走好些年的邻居家姐姐,原来对方从春天起就在馆里工作,见了他当总要夸一句隆平好用功啊。
搞得来蹭空调的丸山十分不好意思,再收拾背包的时候姑且在漫画里混了两本教科书练习册装进去。
他刚把幽游白书看到第十四卷,虽然一早就听说过结局,但还没一话话读下来。
真羡慕幽助,我也好想灵界侦探啊~
安田听了就笑。你记不记得yokocho说过……
说羡慕他被青梅竹马吻醒?丸山也跟着他笑起来。午夜复活之吻什么的,确实是裕亲会喜欢的桥段啦!
他俩正嘻嘻哈哈,安田突然比了个嘘,告诉他有人往这边来了。
丸山赶紧掏出手机开始小剧场:“哦那你快去吧,嗯嗯……”
我没有要到哪里去哦。
安田趴到他另一边耳朵这样说。害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都不用靠演的。
“嘿嘿嘿好啦,别闹~我会再传mail的。明天见!”
说完拜拜,正赶上夕菜姐踩着小高跟从后排书架那侧拐过来。
“做功课辛苦咯~”她把刚从自动贩卖机里掉出来的冰果汁放到丸山跟前,在他道谢后又说没打扰你讲电话吧,刚刚是女朋友?
“诶!?没有没有,”丸山到底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差点顾不上把漫画藏到英文参考书下面,“不是不是……”
“没关系~ 姐姐我也是从高中时期过来的啊,你笑得实在很甜蜜,很好懂哎。”
“真的不是!只是好朋友!”他感觉耳朵越来越烫。
“是嘛,哎呀,那抱歉啦。”
我是觉得隆平就算在谈恋爱也不奇怪呢,长高了这么多,已经6teen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呀。
夕菜大他好几岁,但两人一路念上去都是同一所。她们一家子搬走时丸山才中学二年级,剩下就都是听说,听说夕菜大学退学了,听说那姑娘在东京当电梯小姐呢。
不过他们不聊这些,就捡些好聊的内容聊,什么商店街新开的甜品店,住巷东头爱赌马的西岛叔里里外外得搭进去多少,最先秃掉的老师竟然不是那一位……聊着聊着夕菜被摊开在一旁的时尚期刊吸引目光,是占了八版的夏日配色图鉴,刚刚安田还把手凑到指甲油那趴,问丸山浅鹅黄和薄荷绿哪个好看。
只听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可爱,再翻回封面一瞧,笑道什么啊原来是前年的旧杂,然后两个人又继续聊起明年哪里哪里好像要拆掉盖高层公寓的事。直到夕菜晃了晃腕表说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不早些回去的话会被前辈念的。
丸山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今年就要十八岁了,也没说他还记得夕菜高中时代交往的那个大学生男友。
他看着她顶着精致淡妆走远,看着她抬手看表的时候转动着手腕,让中指上的小颗钻戒晃一下又黯淡下去——样子已经很难跟记忆里扎高马尾的模样重叠起来。
丸山攥着果汁瓶子贴到发热的脸颊上,抿抿满嘴甜橙味,想刚刚夕菜手里的黑咖啡。
还是被当成小屁孩了啊。
“没想到夕菜姐已经订婚了哎——你刚去哪了?”
等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安田才又出现。
“哪也没去,”安田低头看着自己颜色斑驳的指甲,又说一遍,“哪也没去。”
气温达到入夏以来最高点那天,丸山瘫在房间,完全不想动。母亲留下便签,在他起床前就带着弟妹去了体育广场的开放泳池。
前些年他们这一伙也常常在那边碰头,直到有个夏天横山去那儿兼职水上救护员的岗位,跟他们说好几天下来都没咋看见有人用卫生间。
涉谷捂着耳朵大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仔细想想肯定是这么回事吧!横山喊回去,你是不是也尿过!
是啊!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就更没必要讲出来了啊!涉谷抗议道。就像知道喜欢的泳装模特那火柴人小身板儿配Gcup多半不是基因奇迹,但一直想着奶子是假的岂不是自讨没趣吗!管它真的假的,是好奶就行啊!
一群人听罢纷纷发出思量的沉吟声。
大概是思春期小鬼头们那时能理解到的最高境界了。
“就,所谓话粗理不糙哇。”安田托着下巴。
“只是现在想想,那个泳池其实算不上好奶啦哈哈哈——”
然后丸山转过来跟他说:“你现在倒好,可以随心去任何地方,夏威夷巴厘岛之类的地方也一瞬就能到达吧?”
当时安田只是笑笑,等到了隔日夜里,丸山在阳台乘凉的时候,他才又来到他身边坐下。
我哪也去不了,安田说,现在我的世界只有你。
“一直都在黑暗里,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或者说根本就是无意识,好像每次都是maru把我叫醒的。”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讲一个秘密似的。丸山心里一抖,但嘴巴又不受控制:“哎!真的不是灵能系吗我?”
安田有点被他逗(气)笑了,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明白,但感觉是从这里传来的,热热的,暖暖的,让我想近一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丸山看着他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胸口,犹如凑近火堆取暖的人。
“就好像只有在你想我时,我才会出现。所以就觉得好怕。”
“……怕什么?”他有点不敢问,但还是问了。
“怕你不想我。maru你啊,谁离得你近你就想着谁吧?”
丸山张了张嘴,这回什么都没说出来。
“以前也是,在你身边的时候被你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好像理所当然,maru你好像……就像火,能够成为任何形状,在哪里都能燃烧。小火苗或熊熊烈火,总是留着一份温暖……”安田说着说着入了神一般,“我呢,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特别的但还是想让你一直看着我啊,有点太贪心了吧。”
他咬着嘴唇,勉强笑了一下。
于是丸山再也忍不住,只好去触碰他。抓住安田小他一圈的手,扣在自己掌心,合好、攥紧。可果然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又上前一步抱住他,把脸埋在安田的颈窝。
躲他一样去拥抱他。
“对不起,又说了奇怪的话。”安田贴着他肩膀说。丸山觉得自己一开口肯定会哭出声,所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变成现在这样也很抱歉呢——要麻烦你多想想我啦~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寂寞了。”
第二天早上丸山独自醒来,刷牙吐个泡沫再一抬头的功夫,安田就出现在了他身后,正对着照不出他的镜子做鬼脸,又啊的一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丸你也不要想我太多,万一我真的是那种靠吸人类精气活下去的妖怪就糟糕了。
要是妖怪都像小安你这样温柔就好啦,丸山嘀咕。
比妖怪还要贪心的是我也说不定哦。
∅
他们提前给涉谷办生日会。横山没明说,但他提出定在九月第二个星期二这天时丸山感觉大家都莫名松了口气。
之前是让小安一个个地夸别人的好是吧?现在我们来说说他的好吧,麦克风轮了几轮后涉谷说,安田章大好人传说!
丸山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喂喂你怕不是因为上次没来小安生日会心虚了吧subaru君。
没,哪有,涉谷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有点……就是怪想他的。
一时间大家都不做声了。安静得听得到隔壁包厢的人在唱玉置浩二的Friend。
丸山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什么上次这次,那是最后一次了啊。
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再过个一年半载,内就不再算是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了?他们会长大成人,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一样样擂下来,按部就班或者逆流而行,总是要继续往前走。而安田的时针不会再摆动一丝一毫了,就那样永远地留在了十七岁。
命运之锤落下来的痛又一股脑地涌上来,丸山再一次被狼狈击中。
安田再也跟不上他们了。
他会被忘掉吗?一想到安田的所有鲜活都迟早会被时光抹去,变成“那个死得很早的小孩”留在大家陈旧的十代回忆里,丸山就胸口难受得不行。怎么这样,不公平吧?明明——
“别犯傻了,”村上给了他脑瓜一巴掌,“想太多会超负荷变得更蠢的。”
他本想说对不起,但喉咙发痒眼睛发酸,无法作答。
好没出息啊,搞出了最讨厌的这种气氛,丸山想着——然后突然间就感觉到有谁握住了他的手。
是安田,蹲在他腿跟前,仰着脸看他,像下雨天街边纸盒里的小动物,抓住丸山的手就不再放开,把他不知不觉攥成拳的手指头一点点哄开。
“maru要哭的时候嘴巴好丑,快别做这个表情啦。”只属于丸山一个人的少年这样说道。
“喂喂——”
他苦笑着抗议,大家当他在回村上,够得着的人挨个拍拍他肩膀揉揉他脑袋,谁又说租大包厢才不是为了丸开反省大会、快快继续切蛋糕才好,这一茬也就过去了。
但安田仍紧握着他的手,那边特意留给他的七颗草莓都没能让他分心,甚至得寸进尺地趴到丸山膝盖上,带着狡黠又傻乎乎的兔牙笑,用脸颊去蹭他。
十指相扣的地方似乎真的传来了温度。安田应该知道,有他在的话丸山反而更觉得啊没关系了,这下可以安心哭出来了、不用逞强了。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丸山无法当着他的面痛快流泪。他最不想的,就是让安田为此内疚。那孩子会为死亡感到内疚,为离开大家而内疚,就好像那是他的错。
感觉胸口满满胀胀的,丸山不敢仔细去看他眼睛,害怕看到自己难看的哭脸,也怕在对方眼底寻到伤痛,哪怕一丝丝都会让他受不住。
明明这孩子就在这里啊,就在他身边啊,为什么丸山还是这么这么——那么那么地想他呢。
他回握安田的手,会把人捏疼的力度。
丸山没有注意到,但坐在卡座最里面的大仓一直看着他这边,眼睛眯起来,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
新学期开始后,丸山第一次遇见大仓是在音像店,对方把他爱搞的那种无聊小伎俩用在了他身上,先拍拍左肩膀,又躲到他右后方。
“哇!小忠啊……吓我一跳。”
“你刚在跟谁讲话?”
“自言自语啦,maru world~”他偷偷去找,果然刚刚还在和他听同一只耳麦的安田已经不见了。
大仓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拐到旁边第二排货架,在先前安田弯过腰的地方蹲下来。
入了秋,大仓却剪短了头发,后脑发尾堪堪扫到衬衫领子。他举起一张碟在丸山眼前晃,CAN YOU CELEBRATE后面跟着个问号。“这张,是我跟yasu买的第一盘CD。”
“哦,安室酱!”
“话说,maru你啊……是不是……”大仓摩挲着手里的光碟,对自己摇摇头,“之前就这样想了,但又觉得怎么可能,我这是在想什么,简直是疯了。”
丸山紧张起来,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可是,我当真觉得——喂!你在听吗。”大仓站起身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
丸山不得不转过头对上他。只见大仓微微皱着眉,眼神坚定得可怕,像是在赌什么。
“yasu是不是还在这里?你能看到他吗?”
去年夏天的某个周末,丸山在常去的乐器行碰到同样背着琴的安田。两人照旧摸摸这个试试那个,不看价签因为完全没有要买的打算,一来二去老板也熟悉这俩小子,便由他们去了。
出了店他自然地问去吃拉面还是咖喱。安田却表示早就跟大仓约好了,然后在丸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丸也一起来嘛!
哎?真的好吗,大仓君他不会介意吗。
“三个人要比两个人有趣吧?吃东西AA的话还会再便宜,就算猜拳制,请客的几率也会变小哦!”
“什么啊哈哈哈哈哈你这只是瞄准了我的钱包吧——”
“哪有~”
玩笑话放一边,安田说,我真的想和maru多待一会儿啦。
正说着,大仓发来简讯,似乎是补习班下课晚了,他们得等等。
丸山有点没由来的不满,怎么作为约人的那方还迟到呀,要是我没来的话小安不就一个人了吗很寂寞哎(偶尔他会忘记安田这点跟自己不一样,是那种看看花看看鸟看看草就能很快活的小孩)。
安田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反而把吉他盒摊开,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我们来唱歌吧?”
于是唱了柚子和孩子先生的那些个名曲,再见巴士啦夏色啦,还有无尽旅程和若能成星什么的。
结束之后一小圈的人给了他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他还懵着,安田就上前一步隔着琴搂了搂他的肩膀,然后开始左右鞠躬致谢。丸山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心脏也咚咚咚跳个不停,说不准是难以消化陌生人的驻足与视线,还是片刻自由拥抱音乐的快乐让他过分澎湃。
他搓了搓脸,再抬起头的时候人群已经差不多散掉了,安田摘了吉他朝谁大幅度挥手。
他喊:“小忠~”尾音又长又黏。
丸山这才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大仓。
“山田好帅好厉害!我都看呆了,要是开live的话我一定抢前排。”
安田笑着锤他一下:“真的吗,别拍马屁了。”
“真的真的,要不是拿着这个,我肯定是鼓掌最大声的。”大仓说着递过来一杯粉粉的冰沙。
“咦?给我的?”丸山一愣。明明他才是不请自来的那位。
“嗯,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我了。”
“等等啊!”安田一边噘嘴一边去扯大仓的袖子。“那我的呢?”
“跟我吃一份不就好了,这是yassan喜欢的口味吧。”大仓从另一只手拿着的,已经没了半边尖顶的那杯里舀起一勺送到安田嘴边。
蓝色夏威夷,丸山想,确实是sho酱最喜欢的呢。
安田要吃对方手指一样的架势啊呜一口把勺子含住,害大仓下意识往后一缩,两个人又对视着一齐嘿嘿笑开。丸山看着看着突然火大:“喂,好恶心啊你们,怎么跟约会似的?”
“啊、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大仓把杯子塞到安田手里,蹲下来主动帮他们俩收拾琴盒和硬币,“但maru也来了就不算啦。”
安田又拍他一下,说胡说八道什么呢。龇牙咧嘴的装凶,舌头已经被染蓝了。
大仓夸张地喊好痛好痛,笑着看向丸山,就好像这是他们三人的内部笑话。丸山却搞不清哪里好笑,其中的私密感令他不悦,而这份不悦又让他有些窘迫。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埋头猛地吃了一大口草莓冰沙,看着安田的耳垂也同样变得粉粉的。
∅
“不是说想他就会出现吗?”
“肯定是你想得不够用力吧。”
大仓的房间在顶层,关上门合上窗帘之后便陷入这一片舒适安谧的昏暗。给大人的说辞是拜托丸山来帮忙辅导功课,大仓妈妈叮嘱家里两个小的千万别搞出大动静,还贴心地准备了零食果盘和香草茶。
丸山瞧见喜欢的点心,乐呵呵地去拿,结果被大仓啪地拍了下手背。别忘了你为啥来的。他说。
讪讪地缩回手,丸山问他:你真的不会怕吗?印象里他分明是对牛鬼蛇神相当苦手的类型。
有什么可怕的?那可是小安啊。大仓认真答道。
他眼里闪着的期待反让丸山畏缩。
第四回“召唤”依旧以失败告终后,丸山终于在又一次松了一口气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打心眼里不想让安田为了大仓出现。
一是只有他俩的时候丸山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去想安田已经死掉这件事(一直想着奶子是假的不是自讨没趣嘛!),逃亡假期一样,把所有抛到脑后,理直气壮地做着不可能的梦。
二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掐断却做不到的那个念头。
从前起三个人的场合下他就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心情就会变得奇怪。非要去形容的话,大概跟看电影到最高潮时忍不住去查看时间、默默计算片子还有多久会放映完差不多吧。
好像接下来什么都可能发生,而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同样让他不安。
万一大仓也变得能看见小安了呢?那就不需要他了吧。万一小安有话只想说给大仓听却不能被听到所以只能由他来传达呢,那样被需要也有点讨厌啊。
虽然最终唯一肉眼可见的成果就是零食拼盘见了底。
“用力?那,麻烦你示范一下。”大仓好像没有抛梗的意思,但丸山乐不得去接。
“嗯呃呃呣呣呣!”
“……这只可能是便秘。”
丸山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笑开。过了一会儿又挠挠头:“你是不是怀疑我精神失常了?”
“哈?没有啦!”
大仓这才哈哈一笑,然后摸着下巴作思索状。
“还真没有,为啥呢。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话,确实会首先考虑是maru你脑子的问题吧。但我好像根本没往那边想过。”
“谢谢你能这么相信我。”
大仓稍微露出那种类似害羞的表情,果然接下来又是毫不留情的吐槽。“别擅自被感动到啊,笑得很恶心哎你。”
歇了半晌他又说,“我呢,是觉得yasu应该也……不甘心就那样走掉。这里应该还有他舍不得放下的吧?”
捧着温茶,丸山却浑身一颤。说好的笨蛋不会感冒呢。
“不然yassan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没有成佛什么的呢?这样留在这里只有maru你陪,很无聊哎。”
大仓边说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已经有星星跑出来了。
他看着星星,丸山看着他落寞的脸映在玻璃上,明白对方的思念绝不比自己少一分。
“你啊,只是在嫉妒只有我看得到他吧。”
他没来得及去判断自己这是在讲玩笑话还是不小心流露出的恶劣本心,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大仓表情凛冽起来,好像有寒风在刮。
啊,要生气了吧,丸山心想,像是旁白叙述。没有糟糕了糟糕了的感觉,反倒觉得迟早要到这一步。
“是啊!我就是嫉妒你!凭什么啊、”
结果大仓再开口时居然没有火气十足,而是越说越带了些哭腔,尽管在大喊大叫却听起来很憋屈。
“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得见摸得着yasu啊?就好像……就好像只有你值得他留下来一样!我就不行吗?哪里不对呢,我明明也很——”
“也什么?”
这下丸山也猛地站起来,险些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碰翻,“你不懂的。对他,我和你不一样。”
大仓被呛得住了嘴。
他咬紧腮帮,跟丸山大眼瞪小眼了几秒,又跌坐回床上,低头把脸埋在手掌心,呼吸声细碎。
空托盘左晃右晃前晃后晃,与桌台磕碰发出持续的嗒哒声,这么摇摆了好半天,终于一点点慢下来最终停稳。
丸山呆在那里,感觉刚刚那刻两人袒露了太多,愿意或不愿意。
他运了半天气,才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大仓的背。
对方缩了一下,好在没躲太远。
一开始丸山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毕竟他本没有独占安田的权力,现在的情况是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
但大仓说的很对,这不仅仅关于他。
如果丸山没有疯掉,如果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小安不是被他创造出来的,那安田一定是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才回来的吧。
他在念着什么,念着谁呢。
怎么这样,就连做梦也不能全心全意地放手去做。
∅
涉谷突然传来简讯,问他在不在家有没有空,丸山输入我在复习期中这几个字又很快删掉,刚回复完“爸妈带弟妹去轮滑场还没回来”一两分不到就听到门铃响。
“打扰嘞——”他带进屋一身水气。
“哇!小涉把之前相中的那双买下来了!”安田蹲在玄关,对着涉谷脱下的old school帆布短靴兴致勃勃,“啊鞋带散了,雨天路滑这样很危险哎……”
“过来坐过来坐,”丸山还不大习惯在有其他人的时候无视安田,“新买的旧鞋?什么时候下雨了吗?”
“土包子不懂了吧。刚刚还在下的,毛毛雨。”
两人嘴上一来一回,手上也没闲,丸山拿着冰饮料回来的时候听到拨弦声。涩谷已经从包里掏出了把琴。
丸山记得这把人造拨皮面的旧三味线。是他跟涉谷还有大仓安田一起下馆子那次,小个子们朝老板娘求来的:没人会弹的话躺在这边当摆设落灰不是太可惜了嘛~ 就不该夸你们弹得好是吧!人家实在被磨烦了,一挥手说行了行了也算有缘,便宜你们啦,要常带朋友来店里啊!
印象里乌冬确实很好吃,但他们到底只去了那家两三次。这样想来,丸山也有那么久没再听过三线的声音了。
涉谷弹完,丸山啪叽啪叽地鼓掌:不愧是不愧是,真不错!新曲?
蛮久以前的,这两天算是写完了但总感觉还没完呢,谢谢你听了。
涉谷伸手去开汽水,丸山这才发现自己拿了三罐,于是借着仰头喝饮料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四下找了一圈,惊讶地发现原来安田还在,而且还在玄关没挪地方。
他故意打了个很大声的嗝儿,那孩子也没听见似的,动也没动。
倒是涉谷嘎的一声,用更大声的气嗝回了礼。
放下空汽水罐,涉谷这就要回去了,说三线你先替我收着吧。
“明儿我就要去东京了。”
“都说了多少遍啦,肯定会去送你的,大家一起。”
涉谷没搭他茬,走到玄关两脚揣进鞋子,开了门,顿了顿,又说:“我会想你的,拜拜啦——”
他没有回头,丸山也不希望他回头。
尾音被关在门外,他听着涉谷走远,心说明天还要再见呢,干嘛害我提前伤感啊,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他转过身,看到安田停在木阶前,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丸山感觉心脏再次慢慢滑向悲伤,安田却收回目光,看着他甜甜地笑起来。然后一点点张开双臂,等着他。
于是丸山拥抱对方,就像拥抱自己。
初升的月很是清亮,已经没在下雨了。涉谷边哼歌边往车站走,他的脚步轻盈,系得漂亮的鞋带像两只蝴蝶一样追着彼此向前。
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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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去在意那又高又黑杵在跟前的烟囱就越满眼都是它。
“我本来啊,”丸山看着远处天边,眼神飘忽不定,村上说不上来对方是在看云层间隐去的太阳,还是在看路过的飞鸟,他身上租来的黑西装有些不合身,肩膀被称得薄薄一片。
“本来打算把第二颗扣子送给他的。还继续跑步吗?还弹贝斯吗?明年三月之后要做什么?要不要朝大学努力一把呢?其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下决心,但只有纽扣是想好了一定要留给他的。”
白烟从烟囱口涌出来,看起来热腾腾软绵绵的,从一团徐徐飘散成一片,尾巴很快就消失不见,叫人摸不准融入蓝天的分界线,如同一颗水滴退回大海般自然,原本就属于那片永恒。
“抱歉……”村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抱歉,“很遗憾吧。”
“没,没有。”
这本不是个问题,但丸山回答得太快了,像是在说服自己。
本应该是有的吧,但转念一想,这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呢。
喜欢的男孩在自己能够弄清心意之前就死掉了,为此觉得遗憾不是很残忍吗?我只是没能把对他的喜欢说出口而已,彻底留在了这个春天的小安失去的可是往后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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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可爱的体育委员拜托了,没办法。都说到时候尽力就好,大概也没谁期待我能拿名次吧,no pressure啦。”
“你还真是无原则啊。”
“不不不,这就是我的原则嘛。”大仓抿嘴一笑,边吃慰问品边看旁边的妹子们做伸展运动。
这天第五节结束后丸山本来打算翘课,从连廊走过的时候瞥见一个有点猫背的大个子在搬体操垫,后背别着班级名牌号。
操场上阵势十足,原来是连绵的雨让他们年级的体育大会往后推了两星期。
大仓等下要跑接力赛,被同学票选出来的,看他手长脚长便让他负责最后一棒。丸山就陪他在休息区坐着,也蹭些零食吃。
对了,你们田径部不备战市大赛什么的吗?记得听说去年还是哪年拿了不错的名次来着。
是上一届啦,第四名。前辈们走了之后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啊,大家要么冲刺学习,要么混日子等毕业。新人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什么干劲。教练老师那边也是,小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幸福忙,顾不过来。
这样啊……那maru你呢?
哎?我怎么?
“大仓君~ 要准备上场了哦!”
“好——就来!”他站起来揉肚子,“啊,好像吃多了。”
“maru!你在这儿啊,”大仓在自行车车棚喊住他,“我到处找你,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他都没来得及披件外套,穿着体操服就追了过来,冷得直搓胳膊跺脚。
“嗯,有椎名桑的直播演出。”丸山装模作样地瞅了眼手腕,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戴表。脸有点热起来。
平日里大仓一定能看出他在撒谎,但眼下对方显然顾不上其他。
“哦——刚才你有看见吗?冲刺时候的那个,是那家伙吧!是吧?”大仓眼角眉梢跟脖子上挂着的塑料金牌一样闪亮亮的,“虽然我看不到但是——”
他竟然还捏着那个接力棒。
我感觉到了,是小安在拽着我往前跑。大仓说。一定是。
“这条长——长的下坡路,我骑着自行车载你走过~”
回家的路上,丸山推着自行车慢慢走上陡坡,轮胎又该补气了。
“什么时候再一起去那个地方吧!听着仲夏夜的海浪声、心里奇迹般地平静下来~暂时忘掉一切吧、就让浪花声把我们包围~”
安田身上还是那一套半袖制服,单薄得一看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丸山感觉自己脸色已经阴沉得跟什么似的了,说不准比安田更像鬼,但他却仿若毫无察觉,来来回回地哼唱着这一段。
“如果某天你会流下泪来、虽然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但一会儿也好,我想留在你身边~”
是柚子的那首夏色,去年他俩一起在街上弹唱过。
他依旧唱得很好听,声音清亮又有点沙哑,听得丸山差点也忍不住跟着哼起来,立马在心里踢了自己一脚。
只是又忍不住忆起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明明一开始还想要对着左手边围观的那位蓝色连衣裙短发女生多多耍帅的,但安田的声音跟他自己的交织碰撞之后,丸山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谁叫他挪不开眼啊,安田唱歌弹吉他的样子好快活。
小个子闭着眼睛,就那样大声唱着,把自己盛到盘子里大大方方让人享用,好像他什么都不怕。
鲜活的美丽的,为当下那一秒付出全部的安田,拉着丸山跑向未来一般,不管不顾地弹着唱着。
那我也不能输呀!这样想着,丸山就真的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心跳得好快,可少年还不懂。
爬完坡,又来到了下坡。丸山重新跨上自行车。
“为什么去帮他了?不是说触碰其他人和物体很难很辛苦吗?”
安田在他突如其来的质问下眨眨眼,一时没有答话。丸山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被提醒是灵体这回事,每次临近这条下坡路的时候他都会嘟囔着交通安全,从后面抱紧丸山的腰。
“嘿嘿,小忠也很想赢呢!虽然有点作弊……”
不等安田也跳上车子,丸山就把身体重心往前压,直直冲了下去,脚翘得老高,也没有去握车把手。
“慢一点啊maru!注意——”
“喜欢大仓的话,你去做那家伙的背后灵不就好了吗!干嘛来找我啊!不要因为我很弱就趁虚而入啊!”
那天夜里丸山没能跟他说实话,火是想要温暖自己才一直燃烧的,是想要被贴近才幻化着形状存在的。
冲下坡道之后他借着那力越蹬越快,风呼呼地灌进耳朵里,其实也清楚最想躲开的对象就是自己,但还是拼命地逃跑。
“不然这样好了!我的身体你拿去吧!嘴巴给你,双手也给你!把想对大仓说的话都说出来吧,喜欢吗?想要拥抱接吻吗?想——”
“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想对我做的吗……”
安田没有再追上来,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远方传来一样轻飘飘的,但丸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咚咚咚咚咚无处可逃,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安田说:“maru真的还不明白吗?你搞错了哦,我最想要好好告别的人。”
丸山猛地捏了刹车,磨出刺耳又急促的吱嘎一声,轮胎要是有知觉的话一定会超大声喊痛吧。
呼吸颤抖着,他回过头。
秋风拂过他的发梢,荡在空阔的柏油路上,远处有三两个拎着购物袋的主妇站在路牌下交谈,一只小鸟追着从断云间漏下的光。
眼前这画面过于柔和平静,连某样东西来过的痕迹都没有一丝丝,更别提消失的痕迹了。只剩丸山自己的影子被拽长,孤零零地投映在河堤斜坡上。
“……sho酱?”
没有得到回应。
恍惚间听到了寒蝉声,不同于春蝉,它们在哭泣一般低微鸣叫着。
在为死于夏日的蝉而难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