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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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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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自己的记忆不全,魏无羡很清楚。他只能大概记得自己认不认识这个人,该对这个人什么态度。对江澄,也只有血洗莲花坞和围剿乱葬岗算为清晰。有个身影叫自己死也要护着江澄,可江澄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恨吗?不知道。没有想法吗?绝对不可能。
在魏无羡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江澄在下方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上前两步喊道:"这位道友,既然都是杀温狗的,何不下来与我们一起?" 温狗…这个称呼让人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即使逃避的结果也许是好的。一步步走向联军,并实也想过转身。
江澄心里其实多少有点猜测,但真正见到时也是震惊的,原因无他,只因为魏无美现在的样子太过骇人——面色惨白,嘴唇也无甚血色,眼睛是血红色的,似要流出血来。周围怨气绕身,再想到方才他御尸的场景,一时间不知这是不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但无论如何,再见兄弟也是高兴的,江澄上前锤了魏无羡一拳,笑骂道:"我从小镇上等了几天都没见你的人影,这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魏无羡回道:"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你帅兄很帅众所周知。"魏无羡还是用上一世现在与江澄交流的方式硬付现在,有些东西不该过早出现。
"魏婴。"上一世,他与蓝忘机总是不欢而散。
"蓝湛。”其实他很喜欢蓝湛这个"知己”的。"你是如何控制这些阴邪之物的!?”听到这话魏无美方才的情感都散了个干干净净。"蓝湛,我不想回答。”追忘机眼神闪过一丝痛惜,"魏婴…”"蓝二公行,魏无羡是我云梦江氏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也轮不到姑苏蓝氏来管吧。”
魏无羡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最终什么也没说。蓝忘机却把魏无羡的沉默当做默认,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成拳。
江澄见这两个人都沉默了,便转身对联军
喊道:"愣着干什么!清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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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是考试高峰期吗?我也快要考试了,,这大概是我考试之前最后更文了,等放暑假我绝对更新会更快,还有两个星期。
祝我考得高分吧!!!
偷袭(3)
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正文如下———————...
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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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这招很阴,面对曾经的战友和亲人,温家人下不去手,所有人都下不去手。所以温家逐渐落于下风。也有人想过逃跑,可也被在一旁的联军阻拦。
打打不过,逃逃不掉,怎么办?投降吧。温家人分分放下武器,表明态度。高楼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温家的举动,一个低音收尾,方才还在大显神威的凶尸如同被抽走了魂一般倒了下去。
联军以最快的速度俘虏了这些温家修士,但也没有停下动作,马上又把剑锋转向了高楼之上的人。那人促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没有动,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魏无羡确实很纠结,他本认为自己可以放下,可以把前世的事情当作没有.…但他错了,他依旧记得朝婆婆四叔去的“紫电”,依旧记得向自己刺来的"三毒”。他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江澄,他似乎不该把那时的江澄化入现在江澄,可他依然想逃避,他明明不是胆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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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弱弱的问一句,还有人看吗?
下次更文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_-||记得等我
【江澄x你】戮情 1
*可能ooc 欢迎提意见 本章3200+
我自觉与太多人的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唯独与你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可我错了
缘分这东西本就稀薄寡淡 多是清尘浊水 后会无期
一
温家三小姐温戮,自小被温氏捧在手心,即使岐山温氏名势在外,但平日里你也被看管的极严
“老拦着我做什么!今日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快放我出去!”
“小姐,宗主吩咐过,不得让您一人出不夜天啊!”
“小姐,小姐,您没听宗主说吗,外边的人都极其险恶,有很多人都盯着温家小姐您下手呢!”
身边的仆人纷纷劝...
*可能ooc 欢迎提意见 本章3200+
我自觉与太多人的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唯独与你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可我错了
缘分这东西本就稀薄寡淡 多是清尘浊水 后会无期
一
温家三小姐温戮,自小被温氏捧在手心,即使岐山温氏名势在外,但平日里你也被看管的极严
“老拦着我做什么!今日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快放我出去!”
“小姐,宗主吩咐过,不得让您一人出不夜天啊!”
“小姐,小姐,您没听宗主说吗,外边的人都极其险恶,有很多人都盯着温家小姐您下手呢!”
身边的仆人纷纷劝阻
你愤愤回屋,从你记事以来就不被允许独自出去,爹爹和哥哥们总是告诉你外边有很多人想扳倒温家,外边有很多人都想要伤害你
小时候听到这话你自然是怕的,可越长越大传到你耳朵里的都是温家的种种事迹,从没听说过有谁挑战温家
“哼,爹爹他们都是骗我的!”
夜幕初垂,你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就往外溜,走之前还不忘告诫自己的贴身侍女
“佩儿,在这儿坐好了,我就出去玩儿几天,要是我一走就被温家的人追上来,我会认为是你告的状哦~”
穿着你衣服的佩儿苦着一张脸点点头,留下的只有你的背影
要说为什么想去云梦,大抵是从小待在岐山,听闻云梦气候极佳,不似岐山多山少水,所以你自然想去多水的地方玩儿玩儿,为此你还特地换了一身绿衣裙
御剑到云梦,可是让你开了眼界,云梦的集市小摊上的东西也都是你从未见过的,新鲜感上头你很快挑中了一支浅紫色的簪子,温氏大多是红色,这温润和色的透紫簪子你还是头一次见着
“看着点路啊!我的簪子差点就掉了!”
刚买了新簪子的你打算戴在头上,忽然一黑衣男子侧身撞上你,你一个趔趄,幸好拿的稳,不然簪子怕是要掉到地上去了
“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面前的黑衣男子连忙道歉,看到你手里的簪子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以说是云梦独有,姑娘你一定不知道吧,这簪子寓意着....”
“魏无羡!”
“魏无羡!你...”
身后一紫衣男子匆匆跑来,似乎与黑衣男子关系不菲,刚想出口训斥却看到你站在魏无羡身后。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褶裙,与云梦的景色极为相衬,江澄一时失神,拂了拂衣袖站在魏无羡身旁便不再开口
“江澄,我也不想跑,可刚刚那有狗,你知道的,我一害怕我就.....”
“好了好了,不必再说,我才懒得听,你在这儿站着干嘛?还不走?”
“哦,方才我撞到这位姑娘,险些将姑娘的簪子撞掉”
魏无羡像是想起你还在这里,转过身来
“在下云梦江氏,魏无羡”
你微微颔首,并未报出自己的姓名,反而多看了那紫衣男子几眼
那紫衣男子站定,颇有些年少轻狂的样子。一双杏眼却不温和,目光中隐隐透露攻击之意,细眉轻微挑起,更显其傲慢,高挺的鼻梁犹如被雕刻过一般。旁人遇见此人或是不敢多看两眼,只因此男子眼中不经意流露的目光已是叫人不可小看,犹如冷锋
可你却觉得这男子实属难得,一袭紫衣,头戴束发紫冠,腰间有一铃铛佩着浅紫流苏,摇晃却不出响
你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透紫簪子,伸手给他
“本姑娘看着这簪子与你甚配,拿去,送你了!”
那男子一惊,顿时眉头紧皱
“你这女子,你我并不相识,送我这簪子作甚!”
“你这人说话好不难听,不相识又如何?一只簪子又不是他物,为何不能送你?”
“我才不要你这簪子,你留着也好扔了也罢,总之别给我就是了!”
在家里谁敢对你这么说话,说着说着你不禁也恼了,直接把那簪子塞到男子手中转身就跑
“本姑娘才懒得与你多说,有缘你我自会相见”
二
“二哥,我这不都回来了吗,你就别为难佩儿了”
温晁实在无可奈何,见你回来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幸好这件事没有惊动父亲,否则你和我都有好果子吃!”
温晁刮刮你的鼻子,你拽着他的袖子满不在意
“那又如何,爹爹才舍不得骂我呢,无非就是要委屈二哥替我挨骂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过几日百家夜猎,我要离家几日,你可不能再出去乱跑”
“百家夜猎?我也要去!”
“你向来无心夜猎,怎么这次倒有了兴趣?”
“哎呀二哥,在家呆着太无聊了,我想出去玩儿嘛,再说了,这次有你在,我是绝对不会乱跑的”
虽然被温氏娇宠,可你的修为却是不低,甚至可以和温旭相较一二
夜猎中你虽是捕到不少,却觉得索然无味,慢悠悠的在山里闲逛
前方的缚仙网中困住一只雄鹰,你两眼放光加快脚步,却不成想被人抢先一步
“喂!那是本姑娘先看到的!你给我放下来!”
“这是江家的缚仙网,连自家缚仙网都认不清还出来....”
“是你!”
“江澄!”
你和江澄二人皆异口同声
“你居然是温氏子弟”
“是又如何?百家夜猎温氏自然是要来的,江公子,我可说过,有缘自会相见”
“哎,那只鹰你留着也没用,不如给我,我正愁没猎到个像样的”
“凭什么给你,这只鹰是落与我江氏缚仙网中,岂能随便送与他人?”
“喂,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上次我送了你簪子,这只鹰你就当回礼不成?”
听到簪子二字,江澄的脸瞬间拉成一条黑线,不耐烦的嫌弃表情瞬间浮现
“莫要再提簪子一事,你想要这鹰,拿去即可,江氏还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
将鹰递给你,你还没来得及再与他说上两句,他已转身离去
“真是的,走那么快干嘛”
三
“佩儿,好生无趣啊”
“嗯?佩儿,外边那些人是干嘛的?似乎不是温氏子弟”
“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这段日子各大仙家要来温氏听训,这段日子自然也是要住在不夜天的呀”
“听训?各大世家都要来?”
“当然,不但是各大世家,而且必须是各大世家的内门亲传直系子弟呢”
“二哥呢?”
“二公子估计正准备听训的事情呢,估计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不夜天踏道处
“各位既然来到岐山,就要遵守岐山的规矩,这第一件事,在听训期间,任何人不可私自携带武器,以免惊扰仙督,每个人挨个缴剑”
“我们金氏子弟剑在人在,要收就把我们都带走。”
“温公子,我们是来听训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之中早就有人意图不轨,你说对不对,蓝二公子?”
“你们之中有人意图抵抗温氏,看来不只姑苏蓝氏,还有你!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二哥且慢”
人不到声先出,只见一女子从旁走上,不似其他子弟穿着校服,一袭火红色纱裙逶迤拖地,腰间一同色腰带,将其盈盈系住,腰间佩着一把紫红色佩剑,腰后别着一长鞭
一双火眸犹如养在水银里的两丸赤水晶,清澈明亮。脂粉未施却显得眉骨深艳,多了一丝傲然凌厉
“这女子莫不就是岐山温氏三小姐温戮?”
“看这样子大约是了,听说这温氏三小姐自幼被温氏娇宠,今日一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美人又如何,估摸着还不是和她那哥哥一样不讲道理”
温戮,原来是她
从你刚出来的时候江澄就认出了你,周围的仙门子弟对你议论纷纷,使得他更为烦恼
“都安静!”
“三妹,你怎么来了?”
温晁走上前来给你让出椅子
“二哥何必强人所难,金公子说的也没错,剑在人在,你怎能不知?”
“三妹,这听训的规矩你不懂,这不是怕打扰到父亲吗”
“如今他们都在不夜天,温氏的地界,难不成还能反客为主?这佩剑我看二哥还是不必收了”
“可是这..”
“二哥~不就是一把佩剑,就因为这个我说的话不中用了吗”
“好好好 不收了不收了,今日看在我三妹的份儿上先放过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
“金公子,刚刚多有得罪,还请金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你走到金子轩面前颔首施礼,金子轩亦回礼
“来人,把佩剑拿上来”
“江公子,你的佩剑”
从仆人手里接过三毒,你含笑将三毒亲自交与江澄
少女走上前来,这才看到一袭红衣的女子头上却戴着一支紫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
此时江澄抬头对上你的目光,只觉得脸面滚烫,尤其是那紫玉簪子更是刺眼,江澄匆匆接过三毒道谢便不再抬头
你将佩剑给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多说,随即转身离去,衣裙随着你的动作飘出漂亮的弧度
“看来这温氏三小姐不似那么嚣张跋扈,还算懂事理呢,起码比他那哥哥强多了!”
“可不是吗,原以为是个娇宠不明事理的丫头,今日一见,竟是个傲气的伶俐女子”
“不过这姻亲倒是难喽,还敢往温氏下聘礼呀”
“现如今各大世家也就金氏堪堪与温氏交好,我看那金子轩气度不凡...”
“这金子轩听说是早与云梦江氏之女订了婚啦!”
“都给我安静!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
旁人的议论早已被江澄听的一清二楚,他侧目看了看金子轩,眉头紧皱,脑海里全是你方才交于他佩剑的画面,不禁望着你离去的方向出神
彩蛋是江澄的内心戏~
谢谢你的观看~你们的小心心是我创作的动力!!!!!谢谢大家!!!
【仙督】章二十一 · 还故乡(十五)
7K2
书接上回,日落前的三分钟。
————————正文开始———————
【不夜天外城】
“蘅姐,你去找那小孩说话,可问到了什么没有?姐夫可有消息了?”
“还是老样子,都知道东线撤军回来,说灵阵处跟着一起回来。但具体到人,谁认识我家那个呢?还是要等他自己回来才作准。”蒲蘅的柔声细语中也透着无奈,突然话锋一转,“小乔,你不是一直站在我旁边吗?平常耳朵最灵了,难得你走神啊!”
被她称作“小乔”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道:“蘅姐跟个小孩儿讲话,我才懒得听呢——我啊,当时想着那坐在车上和那小孩儿讲话的公子,蘅姐你记不记得?”
蒲蘅挑起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带了点儿善意的促狭,...
7K2
书接上回,日落前的三分钟。
————————正文开始———————
【不夜天外城】
“蘅姐,你去找那小孩说话,可问到了什么没有?姐夫可有消息了?”
“还是老样子,都知道东线撤军回来,说灵阵处跟着一起回来。但具体到人,谁认识我家那个呢?还是要等他自己回来才作准。”蒲蘅的柔声细语中也透着无奈,突然话锋一转,“小乔,你不是一直站在我旁边吗?平常耳朵最灵了,难得你走神啊!”
被她称作“小乔”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道:“蘅姐跟个小孩儿讲话,我才懒得听呢——我啊,当时想着那坐在车上和那小孩儿讲话的公子,蘅姐你记不记得?”
蒲蘅挑起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带了点儿善意的促狭,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他生得真好看!”小乔声音激动地拔高了,脆得像雀儿在唱歌,“待人又和气,说话也有意思,还特别能喝水,一口干了一大海碗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一双平日不太精神的眼睛此刻瞪得有铜铃大,作怪到十分。
蒲蘅被这姑娘逗得扶额,闷闷笑了一会儿,才无奈地感慨道:“听你说“公子”,我还想着:乔烟罗这小妮心思终于活泛起来了——结果你就想人家喝多少水呀?”
她对这个同事是很照顾的,不仅是因为自小当长姐习惯操心,也因为乔烟罗这姑娘实在讨喜,既活泼又机灵,眼神干净净,脑筋直通通,成日都快快活活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敞亮。
“蘅姐别把我总当不懂事的小妮子看!”小乔挥挥手,平白有些豪爽的姿态,“我也嫁了人的——虽然我家那位没有姐夫有本事,一年在外不见几封信,也没什么饷银寄给我,有他没他一个样,但好歹也是个人嘛——我瞧那些皮相好的年轻公子,纯是看个赏心悦目,才不会起色心呢!”
蒲蘅被她一口大实话噎得脸泛红。
就像小乔说的,她那丈夫只在档案中见过,一直从军在外,有和没有一个样。且小乔也成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副无忧少女之态,连蒲蘅也忘了她的婚姻情况,开什么“心思活泛”的玩笑,实在是很不应该的。
蒲蘅兀自羞愧,小乔却混不在意,继续说:“蘅姐,我瞧那公子可瞧得清楚——我聪明着呢!平常人谁一口气喝那么一大碗呀?也就是卖苦力的累半天,才能喝成他那样呢!多奇怪呀!蘅姐,你看他高高在上地坐着车子,却连口水都那么稀罕,为什么呀?这不值得想想吗?”
“哦?”蒲蘅笑着问,“那你想出什么了?”
“我猜他今天挨挂落了!”小乔语气夸张得像在讲故事,煞有介事地道,“听说说咱们在东边打仗有变故。坏事那么多,贵人也倒霉呀!说不定,他正是挨了挂落,免了职,给他赶车的也不待见他,颠簸一路,也不给他一口水喝——所以啊,他才要把人支开,再找个眼熟的小孩讨水喝……”
“哎呦你停停停!”蒲蘅笑得停不下来,“小乔,你编故事也要靠点儿谱,当时明明是店里的伙计上赶着献殷勤,哪里是车上那位朝孩子要的呢?”
小乔不服气地瘪嘴,脸颊瘪出柔软鼓囊的弧度,眉头蹙作个小“八”字,显得双眼无辜——这幅鬼脸似的怪模样倒显得她有几分青春俏丽来,让蒲蘅看了都心生喜爱。
“是了是了,你想的也有道理。”蒲蘅看她扮得可爱,不免顺着她的瞎话递台阶,“那要是个挨了挂落的贵人,按规矩,先夺职,再下狱,还要……”
说着说着,她慢慢严肃起来,话里的笑意悄然消弭,“是了,若真是个被夺职送审之人,为他赶车的,其实就是押他下狱的,怎么会给他水喝呢?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取水……
“他叫那小公子……瞧那小公子的脸色言语,也不是很相熟的样子……但他就是要和小公子寒暄得好像很熟,那伙计才能把他当贵客对待,又送水又打包的——买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点心,要不是他看着身份尊贵,伙计不会这么殷勤……”
她兀自分析着,倒是越说越真了,她自己也暗暗咂舌,小乔更是目瞪口呆,弱弱地反驳道:“蘅姐,哪有把犯人押送到半路,就停车去买吃食的?而且我当时可瞧见了,那两个驾车的,下了车先撩他的车帘要了钱……”
——那……那不就是受贿吗?!
这挨了挂落要送审的公子,怕不是干渴了一天,到此刻才能周转出一刻喘息之机,自己掏钱让差役九香斋买糕,自己再撑个贵人皮讨水讨食……
小乔也被自己说服了,最后只能毫无底气地嘀咕:“都是修士,那两个押人的真不怕人跑了。”
“你不知道修士对付修士的手段。”蒲蘅认真起来,说,“若真是送审,送审前就免不了要吃药禁灵,上枷锁,囚车也是特制的——以前肃清‘季春之乱’的时候,不管身上穿的炎阳烈焰炮是八纹十纹还是十二纹,一律都要上囚车,看着和他们平时坐的车一样,里头早就加锁头了。”
小乔来岐山不如蒲蘅早,没见过当年的场面,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突然惊呼:“怪不得!车上那位左手一直没动过!”
她脸上浮现出真诚的崇拜,由衷赞叹道:“蘅姐,你不愧是进过炎阳殿的,真有见识!”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能将那位生得好看的贵公子认作一个故作姿态的囚犯了。但蒲蘅话锋一转,又道:“这些都是我瞎猜的,未必能当真。”
小乔只当她谦虚,更加真诚地吹捧道:“你说得可真了!”
蒲蘅反问道:“那你说说看:若那车真别有玄机,是押犯人用的——那他们到底是去哪里的?他们是从朱雀街转到第四横街来的,那朱雀街上的检法司有大狱,军部有牢房。那辆车却是背过朱雀街,沿内城墙根往北走——那里哪里有什么大牢能接收犯人的?”
小乔不假思索地道:“往北走,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大明宫吗?”她顿了顿,吐了下舌头,“也是哦,我虽没进过大明宫,但想来,尊主住的地方应该没有大牢,那……兴许是他们载着人游街吧?”
她话音刚一落,自己先“咯咯”地笑出声来:让犯人坐在大车里游街,又舒服又隐秘,撩起帘子都被百姓当贵人看,那不就成逛街了?
蒲蘅“嗯”了一声,面上却全无笑意,手上攥紧衣角,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口中还敷衍道:“是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都是瞎猜的,当个笑话听听就是了。”
小乔姑娘乖乖应下了,又飞快扭头向北一瞥,似乎在看玩笑中那神圣祥和的大明宫。
乔烟罗的俏脸上依旧是天真活泼的笑,扭头的姿态也是随意一转,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大明宫高高的城楼顶时,不善圆睁的双眼中眸色幽深,依稀有寒芒转瞬而逝。
【大明宫】
差役策马驾大车,一路隆隆地沿着内城墙北去,穿过元德门,便是大明宫的西内苑,继续沿着长道向北一里,才到此行目的地。
岐山的日头在何时都是恢弘的,落日时分尤甚,斜阳照着占地甚广的殿宇,撒下灿烈日晖,将一片开阔平坦的砖石照染作金色,一派恢弘气派,祥和景象。
车马在金砖地上驰骋而入,穿过暖阳日晖,在逼近前殿大门地方款款停下。一路拉车的骏马已然疲乏,但并没有进入殿前的阴影中纳凉,而是自行停在在光影交界之外,在夕阳下不安地踏动前蹄。
马上的差役乐见其成,甚至感慨于马匹的通灵识趣,顺势勒马停车。而车前的差役则转身打开车厢,喊了一声:“王校尉,到了。”
车厢中无灯,王梁适应了昏暗,这猛地一开门,日光直射而入,实在亮得有些刺目了,他一时有些畏光,缓了两息才睁眼,朝差役们和气地笑了笑,“有劳两位。”
“分内之事,您太客气了。”年轻的差役摸到王梁手枷的锁口,钥匙一捅一转,将他的左手解放出来,“殿里正等交接,时刻不能差——您还起得来吗?我背您进去吧?”
彼此并无前缘故旧,王梁有些讶异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当真一脸善意,看似好心,不由笑问:“你是第一次押人吗?”
年轻的差役点点头,“第一次押人,也是第一次进大明宫。”他又补了一句,“封灵散药性重,吃下去手脚都会发软,您要是没力气走,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牵着马的差役便斥道:“你吃人一口甜的就嫌嘴短了是吧?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还要按时跟对面作交接呢!”
刚当差的年轻人被训得一愣,喏喏地不敢回应,瘫在车厢里的王梁笑了笑,也没对这个善良的年轻人作任何安慰,反倒帮腔说:“和你同僚多学学,下次少说话,免得惹麻烦。”
说着,王梁慢腾腾地起身,吃力地将自己挪出车厢。他确实手脚发软,脚刚落地都有些使不上力,但他还是推拒了两名差役的托扶,自己扶着膝盖,勉力站直了,自嘲道:“趁着这双腿还在,让我自己走走吧。”
他这样说,两名差役还真就老实让开,这反应不说毕恭毕敬,至少也算客气。那个新丁或许是出于善意,但老吏只可能是畏惧他的品阶——王梁还穿着自己的八纹炎阳烈焰袍,被几日夜的血和汗浸过,内里早已不堪,但红衣不显脏,乍一看还鲜亮,很能唬人。
差役一左一右地押送王梁,因为诡异的恭敬,看着反倒像随从。王梁穿着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炎阳烈焰袍,摇摇晃晃地穿过光影交界,来到大殿门前,恍然间还有几分气势,离谱到可笑。
押送犯人的差役还要在大殿门口和接收犯人的差役作交接,才算完成他们的押送任务。王梁在这短暂间歇里停下步伐,努力站直身体,仰头看向西下的日头,还有日光下的大殿牌匾,那牌匾乃三字殿名竖列雕刻,端正大气,被夕阳照成金灿灿的一行,实在漂亮。
——“地火殿”。
王梁想:这是多漂亮的太阳,多漂亮的匾额。
——亮得快要刺瞎他的眼。
【不夜天内城】
像蒲蘅那样在不夜天内城混熟的官署中人,都知道军部和检法司并列在朱雀街上,军部处在朱雀街和第四横街的夹角上,从军部向北过一栋小宅,就是检法司。但很少有人知道,那处在军部和检法司之间的小宅不是什么仓库或附属房屋,而是岐山暗部的总部。
对虞昀和温映来说,岐山暗部的存在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对其官署所在也清楚,只是等闲无由,又被长辈约束着,从来没到过真地方。这次能以探望师姐的名义进暗部,温映兴致勃勃,虞昀也半推半就,相携而去,长长见识。
从外面看,这小宅没守卫,也没声息,很像空宅——怪不得外人都以为是仓库。
两个小孩推开大门,探头探脑没见人,正要跨门槛,面前却突然显出一人来。
宅院墙高,从门外看,几面墙角都是阴影,那个人好像是悄然从大片的阴影中“长”出来的,或许一直在那里,但又一直没留意。
冷不丁冒出一个人来,温映发出“呀”的一声,被吓得倒退两步,一样被吓到的虞昀勉强站稳,将她稳稳接住了。
那人的面相也平平无奇,说不出美丑,反正一错眼就忘了,很容易被忽略过去。他不用两个孩子开口,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叫破了他们的身份,“九姑娘、虞昀公子。”
他说话也是毫无记忆点的声线,甚至没什么起伏,也就没有攻击性,让温映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但他的下一句话马上让小姑娘跳起脚来。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们是来找人的,东线撤军回来的人在里面吗?明蝶在吗?”
“……在。”
“我们想进去找她,她会很高兴的。”
“非我部中人,不入门。”
“我们不为难人——不进门也可以,帮我们通传一下吧。”
“暗部没有通传的规矩。”
“……你们不让外人进,也不让通传,那外面的人怎么来找里面的人呢?”
“没人会来这里找人。”
“但我们就是来这里找人了。”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
温九姑娘的脾气好坏,要分人、要分时间、要看心情。她时而是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时而是个天真可爱的撒娇精,而面对只会对她行礼不会抱她的工具人时,便是个颐指气使、无法无天的小魔星。她刚才一直耐着性子,看虞昀和面无表情的暗部守门人扯皮几轮,有来有往,不输风度,也毫无进展,终于忍无可忍,一步上前,把自己金镶玉的小令牌举到守门人鼻子下面,“看这个!”
那块玉牌是以前八公子温晁特制的通行令,全岐山也只有两枚——温晁自己一块,给小妹妹温映一块,权柄极高。温映拿着它,在不夜天中无处不可去,连大明宫炎阳殿都能闯,唯一不能进的可能只有温若寒的卧室。
温晁当年借这块玉牌闹出过很多乱子,虽然温若寒没有管过,但也惹得众人非议,没留下什么好名声。温映隐约晓得其中利害,很久不动用此物,但虞昀交涉无果,她又铁了心要进门,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高高举起通行令,大声说:“让开!我要去找明蝶!”
此令一出,守门人只得弯腰退开,平平的声调里终于显出一丝无奈,“是。”
那无奈中,隐约还有怜悯,他又说了一遍,“这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知情人都说,岐山暗部建在十八层地狱里。虞昀以前听着只当是比喻,吓唬他们这些高层人家的小孩不要打鬼主意乱闯,今日进了门,才知并非虚言。
就这么一间小宅,一眼望去几间屋,何以作为岐山暗部的总部?其实真正的空间全在地底下,还不止一层!
比起外头的冬日,地底下反而没那么寒冷,但阳光的缺失更让人生怯。阴冷的墙壁上镶嵌珠灯,许是很久没换灯了,使得每层的光线都不太一样,有些亮得刺眼,有些又幽暗得只能勉强照清台阶。守门人在前,领他们顺着陡峭的螺旋石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层层深入地底,一路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安静得可怕。
他们被领着向下,途径几层的入口还不停,汗毛倒数的虞昀终于忍不住道:“到底有多深啊?你要领我们去哪儿?”
“暗部十八层,明蝶在第十四层。”守门人毫无起伏的声调在这个环境里显得很渗人,“虞公子,这里不是你和九姑娘该来的地方——还要下吗?”
虞昀还没反应,温映便率先抢答道:“要!我才不怕呢!”
她本就在大步流星地向下走,说完停了一停,又转过身,握住了虞昀的手,“阿昀,没事的,只是把房子建在地底下而已,又不是很黑,没事的,乖哦!”
虞昀一向自诩兄长,现在反倒被温映握着手喊“乖”,一时尴尬倒大过了恐惧。女孩手还是热乎乎的,握过来便有融融的暖意,让这深不见底的石阶也显得平常起来——的确,其实也没什么妖魔鬼怪或者可怕的声音,光线也足以视物,只是一个很安静的地下建筑。
虞昀搓了搓手臂,缓和自己的鸡皮疙瘩,心下有定,为了表示自己也没有很害怕,还主动问道:“暗部为什么要建在地底下呢?”
守门人回答:“因为暗部不好建在地面上。”
“……”
似乎意识到两位小贵人对这句废话不甚满意,守门人又解释说:“因为暗部的东西不好放在天光里——要保密,也要保存。放在地面上,屋子四处漏风,要是有人窥伺,总是防不住的。而且地上受冷暖干湿的影响也大,不如建在地底,冬暖夏凉,存放多少年也不会坏。”
虞昀暗暗松了一口气——听起来就是个比较深的地窖。
温映则好奇地问:“你们存放什么呢?”
守门人又一本正经地回以废话:“存放暗部的东西。”
“……你不想讲就说不想讲嘛!”
问这话的时候,温映还握着着虞昀的手,下意识紧攥了一吧,惹得虞昀偏头看她。
——按理说,郁离是什么都不怕的。
虽然温映总是表现得像个娇小姐,但虞昀最清楚,因为幼时的经历,郁离其实对环境的适应力很强,不怕黑不怕干不怕潮不怕冷不怕热……不该在这里紧张的。
她今天好像是有点不对劲的,很没耐性,也不太乖,忍不住把通行令掏出来不说,连下楼梯的步子都迈得比平时快——她平常下台阶都怕摔,总是慢悠悠的。
好像从明夷所开始,她就比平常急躁了,连挑点心也按时结束了,好像对进暗部势在必得似的……其实她非要来这里看明蝶师姐本身就显得很着急,明明可以等她哥哥回家后请师姐来看她的,不差这么一两日。
——郁离在急什么呢?
——她在……怕什么呢?
没等虞昀理出个头绪来,前头的守门人顿了一顿,脚步渐缓,“前面就到十四层了。”
他不知从哪儿寻来两块面巾,“十四层气味重,请公子小姐两位用此罩面。”
两人松开交握的手,接过面巾佩带。握手时不觉得,一松开,虞昀才发觉手心汗津津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温映的,张开手与渗人的冷气接触,一片冰凉。
虞昀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第十四层很冷,那冷气甚至漫到上两层来,完全不是普通地窖会有的温度。
——暗部在这个十八层的大地窖里存放东西,好保密,好保存。
——明蝶师姐在第十四层。
——他们一直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温映率先蒙好了面巾,急切地跑下台阶,直往第十四层入口去。虞昀落后一步,下意识跟紧了她。因为面巾还没蒙严实,到入口处,他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
电光石火之间,虞昀骇然色变,“郁离别进!”
他话音才起没过半,温映已经飞快地冲进了门。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她进门就叫人,又是惶急,又是期待,带着欢喜的笑音:
“明蝶!”
暗道尽处,明光大亮。
【大明宫地火殿】
作为大明宫里的刑狱,地火殿的条件和其他宫殿一样好,单论牢房都比军部的大一倍,还是单人单间,床高枕软,也没有虫蚁肆虐,连给犯人的伙食都很不错。毕竟只要犯人能多苟延残喘一阵,地火殿的魑魅魍魉们就多一阵乐子可寻。
王梁本就手脚发软,现在躺在牢房的床上就不想起,心里还想着:要是第一次刑讯能安排得晚一些,说不定还能睡个好觉。
——他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迷迷糊糊闭上眼,想偷半刻好觉,但未能如愿——半睡半醒至极,耳边隐约有熟悉的犬吠声,绵延不断,愈发响亮,生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王梁勉力翻身,发觉自己才眯了一小会儿。太阳仍没下山,牢房的窗子还透进一小片夕阳光,落在牢门外的空地上。而牢房外不知何时被栓了一只半人高的猛犬,嘶叫得十分吵闹。这狗见他醒来的动作,就狂吠得更加起劲,四肢刨地,犬牙磨动,显得十分凶恶,又十分……垂涎?
……可真不愧是地火殿的狗。
这不是王梁所熟悉的那只,但一样的膘肥体壮,毛色鲜亮,口齿流油,显然每日都能饱餐一顿,但这畜生不知饥饱,看到吃食依旧垂涎狂吠。
王梁早有意料,从怀里摸出一块吃剩的肉酥饼抛去。
大狗一口叼起,飞快嚼碎吃净,又舔舔牙,暂时不叫了。
王梁下床去,坐到牢房门前,正和那只安静下来的大狗面对面。而一人一狗中间,落有牢中唯一的一片阳光,金灿灿的,依旧漂亮。
王梁盯着狗的动作,慢慢伸手出去,接住了那捧夕阳。
大狗老实地坐在原地,对他摇摇尾巴。
微弱的暖融盈满他手心。
王梁掏出最后一块肉酥饼,自己咬了一半入口,剩下的扔给狗。
一人一狗都吃得很香,王梁靠在牢门上,仔细打量了它半晌,才嘀咕:“牙口不错。”
大狗一下一下地晃尾巴。
“好兄弟,要是最后有幸落到你嘴下,别放了这几块饼的交情。”王梁对着它喃喃道,“下嘴利落点儿,别磨得我太疼。”
这话说完,王梁又恍惚起来,望着被自己虚拢在手的阳光发愣。他无意识地将手攥起又松落,那片渐小的阳光一动不动地悬在那儿,怎么握都握不到实处。
直到被短暂安抚的大狗好像又觉得自己“应该饿了”,开始刨地磨牙,对他发出危险的呼噜声,王梁才回过神来,发现窗外的日头也已更深西坠下去,夕阳不再,暮色四合。
他手心只剩一片空虚的凉。
王梁被冷得一颤,随即仓皇地缩回手,像个刚被从美梦中叫醒的孩子一样,在一片昏黑的暮色中茫然四顾。
岐山的太阳落下去了。
他终于醒过来。
牢房里再次响起恶犬的狂吠,依稀有一声活人的惨笑声,又转瞬湮没在狗叫中。
—TBC—
这一节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结尾不知道用地火殿王梁还是用暗部温映,都可以,也都可惜。
最后还是用王梁结尾了,但下一节会回到温映这里。
【碎碎念】
所谓“日落前的三分钟”……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现在也找不到了,大概就是说:因为光的色散,日落前的三分钟还是有夕阳的,看起来好像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上,其实已经落下去了。
(很怀疑这个梗到底对不对,不对的话可以告诉我)
emmmmmmmm当然这一章没有什么时间点的意义,不是说“太行战役是射日转折点”,就是岐山这个地图的剧情隐喻吧,温映虞昀、乔烟罗蒲蘅、王梁三条线基本连缀着整个地图里的所有人物,短暂在日落前的三分钟交汇一刻,共享表面的安乐,而后或迟或早,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各自走向自己的命运。
他们当然不是都会死,只是注定被圈进岐山的日落里。
人在时代中。
偷袭(2)
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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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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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冲啊!杀啊!烧啊!
仇恨的怒火在他们心中燃烧,一路烧到温家修士身上。
温家修士似乎刚睡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百家联军抹了脖子。不过三柱香的时间,大半温家修士已被活捉。
结局似乎注定是百家胜利,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在抽温家人的江澄乎然听到两翼处又传来打杀声。蓝忘机跃至高处信手拔了两音,几束火苗闪炼了一瞬,但就这一瞬,他看清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炎阳烈焰。
"跑!”已经晚了。埋伏已久的温家像上如狼似虎地围攻上来。
风吹散了天上的云,月光终于能得偿所愿地照在大地上。
借着月光,众人终于看清温家人准狩的脸,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侧下。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
被温家冲散的联军已不成战力,死伤早已超五成。这时的幽幽笛声,像是为他们送行的哀号。
就在他们咒骂这个不知识物吹笛子的人时,又有几声似凶尸低啸。几次确认,这是从那此已死亡的尸体中发出的!
这些尸体刚起尸,却不停留地扑向温家阵地。温家军队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乱了阵脚;而联军的人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高楼上的那个人--吹笛御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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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人口回归!!!
有没有想我?
关于 《窥探未来》这本小说,不是我不更新,而是他不过审 / 可怜兮兮
然后,我可能会两个星期不会再更文了,没办法,毕竟作者是个学生还要住校,还是个要考试的学生。这不五月份了吗,马上就要考试了学业压力也大,所以文章都比较短,质量可能也不会特别好,但我在这本书全部完结之后,会进行大修,把一些语言问题,逻辑问题都改正。
【仙督】章二十一 · 还故乡(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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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各条线的短暂交汇,看起来或许还快乐的。
玄正十七年,射日之征的第二年。
“岐山会好的。”
————————正文开始————————
不夜天分作内城外郭,一道城墙分内外,贵贱天壤之别。
平民百姓大多住外城。稍有职司的,白日进内城办差,日落回外城家宅。真正的名门贵胄才能把家安在内城,起居住行都不出城。而岐山温氏主人则住在内城中的大明宫里,等闲不露面——所谓“百姓进郭门,能者入城门,贵人不出城,尊主不出门”,说的就是不夜天中粗约而来的贵贱几分。
在不夜天寸土寸金的内城中,九香斋是少见能做大的商家之一。这店铺坐落在东侧顺义门边,既远离军政中心,又在交通要处,日夜人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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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各条线的短暂交汇,看起来或许还快乐的。
玄正十七年,射日之征的第二年。
“岐山会好的。”
————————正文开始————————
不夜天分作内城外郭,一道城墙分内外,贵贱天壤之别。
平民百姓大多住外城。稍有职司的,白日进内城办差,日落回外城家宅。真正的名门贵胄才能把家安在内城,起居住行都不出城。而岐山温氏主人则住在内城中的大明宫里,等闲不露面——所谓“百姓进郭门,能者入城门,贵人不出城,尊主不出门”,说的就是不夜天中粗约而来的贵贱几分。
在不夜天寸土寸金的内城中,九香斋是少见能做大的商家之一。这店铺坐落在东侧顺义门边,既远离军政中心,又在交通要处,日夜人流如织,促其生意红火。不像平常的点心铺专供某地特色,质量精而数量寡,九香斋中汇集了九州各地名点,还样样都做得正宗。偌大不夜天城,三秦本地人只是一部分,大部分人都是自五湖四海远道而来,拜入岐山搏前程,前程易改,口味难改,但在九香斋中,总能找到一种家乡味。因此,九香斋的生意总是不愁的,甚至豪奢地建有三层高,依规格分楼层接客。
一双衣着华贵的少年男女拐过街角,指正点着九香斋的招牌走来。门童远远地打量其衣着样式,度量其消费能力。客人还没进门呢,门童便悄悄在背后比了个“三”,伙计立即打起精神,露出一脸假笑,迎了上去。
温映和虞昀虽都年少,但温映聪明,虞昀沉稳,知道在内城闲逛时要换衣裳。温映换下她那身一亮相就震慑八方的十二金炎阳烈焰袍,穿了一条她家常最爱的若竹色裙子,但衣料依旧华贵,动起来裙裾荡漾,衣纹潺潺流光。还没进门,就有知机的伙计殷勤迎上,满口“小姐”,把她往楼上引。
冷不丁的,就把虞昀挤到了后面去。
虞昀家里大人贵极人臣,但毕竟起势晚,习惯改不过来,依然崇尚简朴,不喜奢靡。他又是个男孩子,在衣饰上不用心,大略随父母安排,私服只求朴素干净,一眼看不出什么身份。指引的伙计险些把他当跟班仆役,近了看清衣料,才知道这隐隐然也是位贵客,忙在“小姐”后赶紧加了声“公子”,请两人并肩上楼。
两个孩子都没注意到这些小处。温映本就有点儿人来疯,且好久没来九香斋,店内设施有些更改,她瞧什么都新鲜,又有伙计给她一样一样介绍糕点,一时就被缠住了。虞昀才不管陪他的伙计说什么,单刀直入,要拿三样点心各一包,这就达到目的了,再不多看,没想到一转头就见温映已经跟着伙计在点心铺里越走越深,俨然被乱花迷眼。
虞昀扬声道:“郁离——”
他还没催促,就听温映头也不回地道:“不着急,我逛逛,好多没见过呢!”
虞昀:“……就两刻钟!”
作为大客户的拎包朋友,虞昀虽然购物有限,但也被安排到店内的雅座等待,奉上一份小点心配茶吃。那盘小点心倒也别出心裁,正是虞昀所购的千层油糕、龙眼酥和峨眉糕的边角料,形状不甚规整,但尝起来味道没差。
虞昀偏头看温映所在,瞧她“逛逛”没个完,很乐在其中的模样,倒也没恼。他脾气本就温和,自小在温映面前以兄长自居,今天答应陪她出来,就算好了要白耗一下午。他原以为要在路上陪她“逛逛”,东跑西颠没个人形,没想到变成她逛逛他坐着等,还能有壶茶配点心吃——也算意外之喜?
他自己安慰自己,很快又开心起来。转念又想:姑娘家是不是都这么爱“逛逛”呢?郁离这样的,还可以当做是难得出门的后遗症,别的就……
虞昀从自己单薄的社交中寻摸了一圈,只想到了阿娘也很爱“逛逛”,一出门总会在闲逛上耗半日,只是方向和郁离不同。阿娘出门逛逛,总是去外城的东西市——那里东西总是要便宜很多——买的也都是家用之物,每一样都能在家里用得上。至于糕点,也是爱买的,只是比起九香斋的精致礼包,阿娘可能对这些不怎么好看但一定很便宜的边角料更感兴趣。
并不是苦出身但乐于算账的小虞公子在高档的点心气味中叹了口气,看楼中珍馐满铺,但客人寥寥,竟只有温映的声气听得最分明,就知道哪怕在不夜天内城也没有这么多的肥羊供宰,这精品生意到底是怎么做得长久的……
闲着也无聊,虞昀点点盛着边角料的点心盘子,问伙计:“这种碎的你们买吗?”
他在外是个不吵人也不爱别人吵的性子,伙计和他天花乱坠地推销他就摆冷脸,聊也聊不起来。现在他自己打开了话头,伙计的嘴皮子才敢活泛起来,用一句“碎点心哪能配得上贵客的身份”开头,讲起自家贵气的包装、精致的花模,储藏保鲜的机巧、内城人尽皆知的品牌……说得虞昀又摆出一副看傻子的冷脸,才讪讪住嘴。
虞昀又问:“做点心废料不少,又不能个个精巧——做碎的你们真不卖吗?就算卖不上价,至少不浪费。”
伙计沉默。
虞昀还想再提点两句,却见一直矮自己半截的小伙计突然起身,显出高挑的个子,一边拉开身后的布帘,一边道:“您说的那是九芳铺的生意——要是好奇,我带您下去见识见识?”
虞昀所在雅座正临后门楼梯,只是被厚重的布帘遮挡,一直没发现。随着配有避音障的布帘拉开,楼底的喧嚣声乍然入耳,远比楼上的声音嘈杂吵闹得多。虞昀向下看去,只见楼底一片五颜六色——偌大台面上摆放着无数形状不规的点心,半开放的空间中挤满了人,推搡抢购,大开的门口似乎仍在不断进人。
当真是,别有洞天。
伙计瞧他呆愣,不免产生几分智力上的优越感,又稍加解释:“贵客从前门进,进的是九香斋。百姓从后门进,进的是九芳铺——九香斋供贵客,做的是精品赠礼的生意;九芳铺供百姓,做的是饱腹足欲的生意。搁五六年前,我们本就是一家的,现在贵客都嫌楼底嘈杂,我们就重修了楼,将两面分开,互不相扰,还贵客清净。”
两面分开,实为一家。
好嘛。虞昀想:好贼不走空,奸商两头赚。
虞昀下楼去长长见识。
从九香斋走进九芳铺,简直像从天上落入凡尘。人声嘈杂,人群挨挤,连伙计的做派都与前门不同:少了殷勤,多了严厉,专注看门,以防客人夹私。一时间,虞昀竟在内城找到了外城东西市的气氛。
虞昀的衣衫色彩朴素,混在人群里倒不惹眼,他顺着人流走到最热闹的地方,正是他在楼上看到的硕大台面。台面上摆满了各色糕点,客人手中托着一只小盒,在台面上随意夹取,最后再到伙计处称重交易。
这样的散货卖得最红火,价格也十分优惠,但虞昀冷眼看着,倒没有伸手的意思。他在九香斋里觉得装在盘里的残次品不错,在九芳铺中看更残次的点心就不觉得了——这些散货点心被人夹来取去,难免捣碎了不少,成一片渣渣,完整的也完全没形,乍一看去,连品类都分不出来。
——也太……有碍观瞻。
“这边白的都是峨眉糕,小心点儿铲……这两块就够,还要给龙眼酥留地方……”
“蘅姐,你不是一直嫌峨眉糕太甜吗?也不是小苇爱吃的……今天这是怎么的?”
“……这里的峨眉糕做得挺好,不是甜口也可以试试……小乔,我也请你一块,确实好吃。”
嘈杂人声中,含混方言可不少,恰好有两个吐字清晰的女声提及虞昀熟悉的字眼,虞昀下意识看去一眼,原来是两个妙龄女子正在选点心——从她们的话里,虞昀才艰难地从那些渣渣中认出了父亲爱吃的峨眉糕。
其中年纪大些的女子正在认真铲峨眉糕,仔细到有些颤巍巍的,似乎想从散货中弄出两块完整的点心。而她年少的同伴手上没动,嘴上却很勤快:“我瞧蘅姐是要拿这盒点心迎归人——这么说,那消息当是真的了?姐夫真回来了?”
那被调侃的女子头也不抬,小声嘀咕得虞昀听不清,但从口型能辨出大概,“……管他回不回,我不都要吃东西的吗?”
她的同伴立即促狭地笑开了,“平常可没见蘅姐吃得这么靡费——总说房子刚贷下来,手头紧,不喝西北风就不错了——”
“促狭鬼!”女子终于铲好了糕,有些哭笑不得,又有几分脸红,慌忙抽身要到别处去,“就算我是给子经备的——我们都是上了籍的,人家和我一起贷房子,我给他备几块糕怎么了?偏你促狭,不就是想从我这里饶一块糕吃吗?再说我可不给了!”
年少些的姑娘连忙跟着走,“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蘅姐您饶我一块!”
随着两位姑娘移步,虞昀才看清她们的衣服——都是朴素的层套裙衫,外灰里白,看着十分眼熟,应该是内城哪个部的统一制服。
就在她们挪动之际,一辆笨重的大车闯门一样刹停在九芳铺门口——也就是停在了九香斋的后院——占掉了一大块空间,本就挨挨挤挤的人群只得随之移动,其中难免有人站不稳,惹得些细碎的埋怨。
险些被挤坏了糕点盒子的蘅姐难得发了句牢骚:“哪儿来的车这么莽撞?第四横街再怎么说也是官道……”
“蘅姐。”年少些的小乔姑娘忽地换了一副谨慎模样,面不改色默默将人拉到身后,低声说,“那车瞧着是官署的车,拐过第四横街北去,这个方向……”
朱雀大街是贯通内外城的中轴线,与九芳铺坐落的第四横街交错,沿街都是各部官署,而大明宫则是岐山温宗主的禁宫,位处西南方,若从内城官署向大明宫走,一般都要穿过九芳铺门口。
——这车看着很气派,难道真是进大明宫的?
蘅姐讶然,但她并没有小乔那样谨慎避讳的神色,面上更以好奇居多,直直向门口的车马望了去。
虞昀本就要跟着伙计往门前去看称量,恰好遇到这样的骚动,顺势去瞧那骚动源头的车马,就见车前马上的人都穿着官署差役的袍子,也心生好奇,脚下没停。而百姓自然对那贵重车马避之不及,一进一退,难免将他显了出来。
马上车前两名差役从容下车,将车草草停稳,一人绕到车厢窗外,撩开了帘子。
车厢里没点灯,俨然是个遮挡严实的暗室,帘子撩开也照亮得有限。车中人靠近窗,并不探头,只伸手将沉甸甸的银钱塞入车下差役手中。
暗光照着那人半边侧脸,看发式是个男子。隐约见他衣色殷红,依稀是炎阳烈焰袍的样子,光影间的侧脸弧度柔美,伸出的那只手也很漂亮,又坐着那么大的车子里,俨然是个轻袍缓带的贵公子。
两名修士向前门的九香斋去,车中人才向外稍稍探头,刚一露脸,唇角便生笑花,“这不是太初宫的小虞公子吗?好久没见了。”
不远处的虞昀猛地偏头,初初迷茫,复又迟疑,而后——还是没认出来。
那位公子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诧异,只是笑着问:“这是太初宫下午又没课了吧?小虞公子自己悄悄跑出来松散?可带上九姑娘没有?”
哪怕他半身还藏在暗厢里,虞昀也能瞧出他穿的是八道金纹的炎阳烈焰袍,心下稍作凛然,又也有些不以为意——他年岁小识人不多,但攀附他家的人可不少,应该又是哪个自衬“相熟”的人来客气一下,要认真问名字反而要糟,父亲知道了又要说他不懂事。
他嘴巴严实,脚上不动,只是应了一句毫无价值的废话,“下午是没课。”
车上公子好像只是随口寒暄,被敷衍了也不以为意,也笑道:“虞祭酒这几日应该也回不夜天来了吧?小虞公子记得早些回家,以叙天伦——可真羡慕令尊,我回来了也要跑差,一日下来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回去歇着了。”
他这话听着像客套,但多次迟停轻咳,艰涩吞咽,似乎真的一天没喝水。虞昀毫无眼力见,但跟着他的伙计却很会来事,瞧两位贵客相熟,立即为车上的公子倒上一大碗温茶奉上。
大概九芳铺就不是个贵客好落脚的地方,那公子就坐在车上接过茶碗,倒也不急着喝,只是向伙计道:“有劳这位小哥,再替我打一包肉酥饼吧,我自己留着作晚点,不计较包装,快些拿来就是。”
伙计听话听音,立即飞奔着离开,转眼就抱着一只小巧的油纸包回来,这一转身的功夫,那车上公子已经喝完了水,并将肉酥饼的钱放在茶碗中一并交回。
伙计温吞道:“稍等,我给您找零头。”
“多的就赏你了。”车上公子说道,又飞快地看向虞昀,“还请小虞公子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就此别过。”
说着,他放下车帘,很快又听一阵踏楼梯声,驾车的修士也从九香斋三楼下来,各自抱着几个油纸包裹,径自穿过人群,回到车马上,驾车便走。
这一连串兔起鹤落,几乎没给虞昀反应的时间,他也来不及问一问这位让他代好的公子到底是哪位,那辆马车就带着尘烟滚滚而去。
虞昀只能无奈地瞧着活计手中的茶碗——放在百芳铺里的饮具,当然不会是什么文雅的小杯小盏,这茶碗都近乎于海碗了,递过去是满满一大碗,递回来却是干干净净的,一滴水都没留下。
——那人好像是真的很渴。
身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这位小公子。”
虞昀刚莫名其妙地被一个陌生人叫住寒暄,没想到刚走一个又来一个,脸上自然而然地挂上了些反感,但回头看清了人,便又露出讶异——原来是他刚才注意到的两个大姐姐之一,被称作“横姐”的那位。
许是看出他出身不错,年轻女子也朝他行了很标准的一礼,一看就是官署中人,“拜见小公子,敢问可是太初宫弟子?”
她生得细眉淡眼,是很秀气文雅的长相,说起话来也轻轻柔柔,对上虞昀时,便将之前面对小乔调侃时的埋怨语气敛了去,这一句问得如春风沐雨,平白让虞昀感觉自己好像很粗苯似的。
虞昀双手有些慌着不知往哪里放,只能矜持地点点头。
女子又问:“那再敢问小公子,贵宫东去前线的阵修官,如今可回来了吗?”
一被问到这样的消息,虞昀立即闭紧了嘴,眼神里透出了些许审视的凛光。
“你别怕,怪我唐突了。”女人笑了笑,摸摸手中的糕点盒子,似乎想给小弟弟一块糕。
虞昀连忙拒绝,“姊姊客气了。”
女人或许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未必看得起散货,倒没有坚持,听他喊“姊姊”,显然消减了许多防备,便笑得更加温和,“我在崇文馆办差,家里人也是太初宫出身,年后去东边前线从军,至今一个月没回信了。最近听说东边……起变故,有很多人回来,我就起了想头。不知小公子晓不晓得,军中灵阵处的阵修,这次也回来吗?”
她不再追问归来时间,只问是否回来,虞昀觉得这问题并不敏感,才点点头,“应该都回来了。”
女人喜色上面,低头浅笑,秀气的眉目全然舒展,浓浓的欢喜将她面容妆点得十分美丽,近乎粲然生辉。
虞昀自然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微微笑起来,但马上又想其明夷所中那些死气沉沉的师兄师姐,心情又沉重下去。
他难得多嘴,“姊姊家人是叫——?”
“苏略!”察觉到他愿意再透露消息,惊喜之下,女人的声音瞬间大了一倍,又马上不好意思地放轻了,低声细语地解释,“苏醒之苏,经略之略,也叫苏子经。”
她白净的脸上隐约泛了红,大概还不能和一个陌生人高声大气地说起自己的丈夫,但那低声细语也是很坦然的,隐约有点骄傲,“太初宫九届生,东战区蒲阳部灵阵处二部三组,现今是配得六纹。”
虞昀一听“苏”字就觉头痛——“苏”氏乃大姓,多到满天下都是,什么名字配上“苏”姓都会泯然众人——本就隔了届,这人好像也没有出色到成为他父亲的亲传弟子,他勉力在记忆中搜寻,仍一无所获,只得抱歉地摇摇头。
女人面上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挂上了温柔而体量的笑,“他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岐山这么大,除了自家的,没几个人会记得。”
她笑得越好看,虞昀就越不自知所措,想做些什么描补,但他实在不认识,太初宫姓苏的实在太多……
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地安慰道:“姊姊别多想,你家人肯定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明夷所中的那些死寂的眼神,还有师兄们讨论起东线“是撤还是溃”的话。他不是温映那样的不知事的傻孩子,听了“大家都回来”便欢欢喜喜,他隐约猜到了那些回来的人曾经有过不好的经历,又即将经历未知的褒贬,而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会压过他们“回家来”的单纯喜悦。
——但既然有家可回,终归……是好的,对吧?
既然那个“苏略”还有家人在等,在这不夜天城还有自己的宅屋能住,那么就算有一时失意,终归坏不到哪里去。
“会好的。”他抬起眼,正视着为丈夫沮丧的陌生姐姐,清亮的少年音里毫无阴翳,又郑重地重复说,“会好的——我们这儿是岐山的不夜天城,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既然回来了,那就会好的。”
黑夜总是短暂的,太阳也总是会升起来的。
何况这是岐山的不夜天城。
虞昀的人生还不够长,但他生在岐山兴盛的开端,他的人生伴着这轮永升的红日。在短暂的人生经历中,他看到的一切总是在慢慢地好起来,他也毫不怀疑这一切会继续好下去。
——不夜天里天不夜。
——一定会好的。
女人似乎也被他打动,笑弯了眼点头,甚至“僭越”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发顶,“那借小公子吉言,借岐山鸿运。”
虞昀毫无被冒犯的自觉,真像个同辈的小弟弟一样,朝姐姐行了一礼,讨趣似的,说了句吉祥话:“正是,借岐山鸿运,万物向阳生,岁岁安泰,年年有余。”
说是让温映在两刻钟内逛完,到头来缺是虞昀自己下楼看热闹看得久。他快步跑上楼,回到九香斋,见温映正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发呆,脚边堆叠这一大堆点心盒子,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阿昀!”温映见他回来,突然长出一口气,大声抱怨道,“你终于回来了!”
虞昀还待道歉,温映已经一个健步起跳,猛扑到他肩膀上,重重地挂在上头嚷着:“我好想你啊!”
——这哪儿跟哪儿啊?拿了楼下姐姐的等归人戏本子吗?
就在他无语凝噎之际,刚夸张地嚷过的温映又凑在他耳边,用压低的气声说:“阿昀你跑下去留我一个差点丢死人——你有没有带钱?这里能不能挂我家的账啊?”
虞昀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温九姑娘根本没有自己带钱的习惯。
——这么多盒点心,到底是谁请谁啊?!
—TBC—
这一节和下一节连在一起,可以并称为“日落前的三分钟”,连起来读会好一点,但为存稿计,就分节了。
不夜天地图我基本照着唐长安城改的,贴一下主地图(外城好大呀又没啥用不放了)
【仙督】章二十一 · 还故乡(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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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图的开篇需要无聊的过渡。
注:虞昀13岁,温映12岁,都是小朋友。
————————正文开始————————
【岐山】
太初宫无妄殿,乃学子课下休憩之所,全天开放,无论学子熬夜到多晚,也给他留一盏明灯配热茶。而白日时分,更有不少学子在此寻个公用软塌,不是三两聚头闲谈研讨,就是独自一人休息养神,若能聚起很多人围观,那肯定是在做游戏了。
太初宫学子最常玩的是一种特制的积木,木块上刻着不同的灵纹,游戏者将这种积木按技巧摆放堆叠起来,只有灵纹整体相通才立得住。这其实是一种很形象的阵法推演,外人看着幼稚简单,阵修上手才知其复杂。这积木又不限人数,一人能独自堆,两人好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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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图的开篇需要无聊的过渡。
注:虞昀13岁,温映12岁,都是小朋友。
————————正文开始————————
【岐山】
太初宫无妄殿,乃学子课下休憩之所,全天开放,无论学子熬夜到多晚,也给他留一盏明灯配热茶。而白日时分,更有不少学子在此寻个公用软塌,不是三两聚头闲谈研讨,就是独自一人休息养神,若能聚起很多人围观,那肯定是在做游戏了。
太初宫学子最常玩的是一种特制的积木,木块上刻着不同的灵纹,游戏者将这种积木按技巧摆放堆叠起来,只有灵纹整体相通才立得住。这其实是一种很形象的阵法推演,外人看着幼稚简单,阵修上手才知其复杂。这积木又不限人数,一人能独自堆,两人好竞技,一群人一起讨论着搭也可以,算是太初宫最受欢迎的小游戏。
这种积木在无妄殿存有十几套,清一色的棕木底白灵纹,朴实无华。只温九姑娘独家那一套与众不同,根据灵纹种类涂了不同的颜色,摆起来就是一片色彩斑斓——幼稚得格格不入。
现在就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积木叠放在桌上,高逾两尺,几乎与坐直的温九姑娘头顶齐平。温映和积木比高比不过,索性摆烂后瘫,有些无聊地歪坐着,偏头看去——绕开高耸惊人的积木,就能看到虞昀十分严肃的低垂眉眼,在这寒意微微的深秋里,他额上却有点点的汗,双眉之间蹙着结,显然在很苦恼地认真思考。
这积木其实就像简易版的神境手谈。温映每旬就要和姜宛音来一次顶级对弈,屡战屡败,输到手熟,于此间早是行家,回到无妄殿和同窗比赛搭积木时,就轮到她大杀四方了。还有人笑称,温九姑娘这太初宫案首的位置,根本就是搭积木搭出来的。
神境手谈是太初宫的政治任务,哪怕大家输到丧气,也要强行屡败屡战。可无妄殿里和九姑娘比赛搭积木可没得强制,同窗们大多宁可菜鸡互啄,也不爱向她找虐。温映兀自守着她色彩斑斓的积木独孤求败,还好有发小虞昀会斗志昂扬地陪她玩……
温映托脸道:“阿昀。”
隔着一摞高耸过头的积木,虞昀对同伴的呼唤充耳不闻,依旧愁眉紧锁,手上换过好几种颜色的积木,在庞大的积木楼各处比划着不敢放,生怕自己一步下错,塌了阵法大楼。
“阿昀。”温映鼓鼓脸,“你就捡个水灵的牌,放在……”
“别讲话!”虞昀冷声打断她,“我自己想。”
他平常是个脾气温和的小少年,只有在认真时才会显出一点凶,现在显然苦恼得狠了,温映撇嘴,不去触霉头,心下腹诽:还说是陪她玩,结果根本就是找她当阵法陪练,一点儿都不好玩。
明蝶和她搭积木的时候才叫好玩呢!也不用搞什么“一人搭一块”的比赛规则,她和明蝶一起有商有量地放。要看阵法合宜,更要看颜色造型,明蝶也不怕放错了灵纹牌阵法会塌——最多“哗啦”倒一片,要是炸了就更热闹了——哪像阿昀这么死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明蝶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游戏玩得温映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索性跳下软塌在殿内找吃的。她拿了一盘干巴巴的棋子烧饼回来,一口下去,却没咬动,干饼硌得她脸全皱起来。
温映接连被触霉头,又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乖女孩,眉头一皱,就要乱发脾气,却听无妄殿外炸雷似的一声“虞祭酒回来了”。
那高喊和随后的议论声和温映虞昀只隔了一扇窗,窗户半开,人声近在耳侧,小姑娘立即忘了发火,托着盘干巴巴的棋子烧饼没动弹,竖起耳朵认真听。
“早上没看见韶朔师兄出门吗?不是虞祭酒回来,哪能劳动到他呀?刚才就从光化门得了准信儿,虞祭酒随蒲阳大军回来了。”
“还能叫‘大军’吗?那不是残……”
“炎阳殿还没定调子,你想说什么?不论蒲阳大军回来多少,至少虞祭酒在巨鹿那是破了阵的!可给太初宫长脸!”
虞昀依旧充耳不闻,拿着块黄色的土灵牌,眼神专注于积木一处。
“不论这次是‘溃’还是‘退’,我们在太行山以东都没留人吧?三晋又还剩多少?温易将军人都回来了,这难道还有好的吗?”
温映眼睛一亮,悄悄挪得更近了。
“你留些口德吧,如今虞祭酒和温易将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虞祭酒又连着我们太初宫——你也不想想自己该坐在哪儿说话?”
“再怎么用言语粉饰,败就是败,这总是改不了的。”
“他们这次回来,也不知道炎阳殿那儿怎么说……”
温映转过脸去,听他们争论起什么“是功是过”“是溃是撤”,面上没什么惊慌或忧心,反而越听越生笑,凤眼圆睁起来,盛着亮晶晶的两浮光,神采鲜亮。
虞昀瞥她一眼,又转头继续研究积木。
“温二公子本就受命不正,现在吃了这么大一场败仗,说不得要削了他的兵权,搁置不用,要是再严重点……”
那人还待继续说,突然被同伴狠狠拧了一记,吃痛的抽吸中断了话语,刚想反拧回去,就见所有同伴目光所递——隔着一扇半开的窗,有个全太初宫都认识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刚才还在说人家哥哥的坏话!
太初宫阵修在岐山地位超然,宫内也不以言获罪,不约束他们议论时事。阵修在自家地盘,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没想到正好说着话撞见了正主家的小魔星。
温九姑娘的名声大,但在性情上可没什么只得夸奖的。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也有娇纵的,那娇得天真,纵得可爱。可一旦这娇纵被其特权放大,就不再天真可爱,反成了没人敢招惹的可怕——之前的八公子温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他们这样的普通学子,根本不想跟这位天骄贵胄打交道,没想到现下就这么倒霉,生生撞上了刀口。
几人隔着窗和温映对望一息,纷纷错开眼神,正绞尽脑汁想话口缓颊,温映就率先“发难”。
“是所有外派的人都回来了吗?”小姑娘很高兴似的,“我哥哥回来了?虞祭酒回来了?明蝶也回来了吗?”
没听到这小魔星有发火的迹象,他们心下稍得安稳,方才叭叭讲温易前途凄惨的那位打起精神来,弯腰回道:“也没见告示和邸报,只是听见些私下传的消息,是东边战线撤了许多人回来,虞祭酒和……二公子应该也在其中,旁的就不晓得了。”
他弯下腰,差不多和温映身高齐平,说得十分谨慎,还不忘把责任推给消息来源,“随军一起回来的还有军中灵阵处,他们常年在外,在不夜天一时没有落脚之处,就先歇在明夷所,我也是给明夷所送餐时,听他们交谈才得知……”
他话还没讲完,就见本就笑得莫名其妙的温映忽地一蹦。
两人隔着窗,距离只一臂远,温映蹦了一下,便将手中精致的糕点盘往他手中塞去,空出双手,扒住窗沿,笨拙地翻出来,直接跑出殿,又一路溜溜地过了角门,很快在几名学子的呆望中失去踪影。
几名普通学子面面相觑,被塞了糕点盘的学子更是往手上呆看了好一会儿,“这是……赏我的?”
他的同伴也看向盘中的棋子烧饼,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尝尝?”
虞昀也眼睁睁地看着温映跑远,看角门方向,应该是去明夷殿找明蝶了。他也不管窗外的师兄们会不会被砖头一样硬的糕点崩了牙,收回的目光又落到积木上,试图重新集中注意力攻克难题。
但听过消息后,他到底不能像之前一样专注,很快草草取了块蓝色水灵牌朝积木中心一塞,没成功,反将积木牌楼炸散了一半。
对手不在,残局也难解,他也不跟自己较劲,麻利地将积木捡拾起来,一块一块按颜色分别装箱,塞回原处。而后,他又开始收拾桌上杂物,先把属于温映的小玩意一股脑装回她的乾坤书袋,再把他自己的书本笔墨一样一样装回书包。
收到最后的作业册时,他多费了些功夫。
学阵法废纸,一本作业册厚比指节,虞昀平日翻起来都手酸,此刻倒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看过去,将其中画得太糟糕的阵图整页裁去,再细细处理边角。他忙了一刻钟,裁了一小叠纸出来,才整理好一本看得过眼的作业册。
虞昀珍而重之地将作业册放进书包正中间。
明夷所位处太初宫东南角,结构类似客栈,一栋三层小楼,又划分为无数小房间。明夷所在太初宫人口最盛的年月里是阵修学子的宿舍之一,现在随战后宫中学子骤减而空置下来,只偶尔作为各地灵阵处阵修回岐山述职的下榻处。
温映长在太初宫里,对各所位置再熟悉不过,闭着眼都能跑去,抄小路跑得飞快,刁钻地从侧门进去,可进了门却迷糊起来。
明夷所内部结构复杂,不似寻常大殿一眼就到头,且空置久了,没见哨岗守卫,温映兀自没头脑地乱转着,却转进了一条更加僻静昏暗的廊道里。
廊道笔直,左边有一排关死的窗,细细密密的木格几乎代替了窗纸,且外头似有树木遮挡,只透聊胜于无的几线光。右墙隔了一段便有一扇紧锁的门,显然是成排的宿舍屋。这毫无人气的廊道又静又暗,一路只听温映一人的脚步嗒嗒作响,隐约有回声,正前方除去一个有些光亮的出口外,只有女孩的薄影,孤零零地落在地上,被拉得好长好长。
若是寻常人家十二岁的女孩子,独自在这样的廊道里走,总该是有些怕的。但温映没有多惊慌,她虽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但步伐平稳不乱,慢慢向前去。一边走,她一边开腔问:“有人吗?”
没有第二人的长廊中,只有微弱的回声作答。
“明蝶!”她更大声地喊着自己要寻的人,“明蝶你在吗?!”
廊道的尽头隐约有听不清的人声,明光从那处照进来,把女孩在薄尘中踩出的脚印照得愈发分明。
相比于在面对黑暗的沉静,温映在明显的光亮前反而迟疑,她越走越慢,脚步越来越轻。
从曾经到现在,甚至到很多年以后,温映都会梦见这样的场景:她在漫长而安静的黑暗里走着,没有可选择的岔路,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到黑暗的出口,那里光线充足,无论是是火光、灯光、日光还是月光,终究都明亮。
——明亮得能照透她的世界里的一切真相。
温映走到廊道的出口,明亮的光照在她的鞋面上。
她飞快地闭了下眼,又睁开,鼓起劲儿似的,朗声喊起来:
“明蝶!”
温映其实是从明夷所后门进来的,穿过长长的廊道,廊道尽头就是明夷所的前厅,大概是住宿学子用于社交闲谈的的地方。前庭聚集了几十个阵修,听偏门外一声童音的叫嚷,纷纷扭头来看。
虽然是从战场上撤回来的,但他们一路走了很多天,又在不夜天城外整顿几日,现在形容都称不上狼狈。他们衣衫干净得体,身上也清洁过,哪怕有受伤的,露在外面的绷带也簇新干净,不见半点血迹渗染,乍一看就如护具。
可他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几十双眼睛都是被温映那一嗓子喊过来的,他们眼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只是原本的神采。有的呆滞迷茫,有的沉静锐利,也有的平淡冷漠……但无论有怎样的特殊情绪,他们的整体表情都不大,透着一股不似人的木然。就好像他们的面容都不是血肉所塑,内里也没有鲜活的灵魂操持,冷得像铁一样。
大概就像……折戟沉沙铁未销。
温映怔怔地站住脚,不自觉地将声音放低了几度,仍是道:“明蝶。”
这些阵修几乎都比温映大一轮,没有重合的同窗时期,没人认得她,也没人有心搭理她。
温映平日里不爱让仆从跟随,又吵又烦又碍事,但现在却有点想自己的女使姐姐——至少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女使姐姐总是有办法打点的。
现在她独自一个,没人搭理她,听不懂的低弱絮语仍在厅内响着,没有一个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在这样漠然的忽视中渐渐怂起来,不再叫嚷,只是安静地走近了,自己用目光寻人。
十二岁的女孩身段并不算很纤细,但确实娇小稚嫩,她在屋里走走停停地打转,并不显眼,像个飘忽的游魂,更没人理会她了。她漫无目的地顾盼,仍不见熟脸,愈发生怯,发出的声音小得像小猫在叫,“明蝶……”
她身边的一个女阵修偏头看她一眼。
小姑娘敏感地抓住了这个眼神,毫不犹豫地上前问道:“师姐,你见过明蝶吗?”
女阵修摇摇头,但小姑娘并不罢休,继续追问,“那你认识明蝶吗?”
女阵修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哑,“你是说那个从暗部来的勘阵官吗?”
温映立即点头,“对对对!她在哪里呀?”
女阵修并没被小姑娘的快乐打动,虽微微笑了笑,但意味冷淡,隐约有嘲意,“她不在这儿。”
说罢,她便扭过身去,显然不想再多谈。温映哪肯放过她,当即急得一跳,想也没想,便本能地朝她臂弯抓去,想把人拉回来——平日画符的小手落得精准,却只抓了一空,袖管的衣料在她掌心倏忽滑过。
女阵修猛地避开几步,偏身拢住袖子。
“诶?”温映不明所以,还待再追着问,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握住肩,打断了去势。
扑面就是刺鼻的薄荷油味,温映马上放弃了挣扎,重拾勇气一样地叫起来:“阿昀,你怎么来了?”
“别乱动!”虞昀生将她扳着转了个身,有些严厉地警告她,“不许吵!”
他本就比她大一岁,这几年正抽个子,瘦瘦高高的,比小姑娘大了一圈,只是虚圈着手也能把她罩在怀里,挡得她什么都看不见。
“我就是想问明蝶在哪里。”有虞昀挡着,温映垫着脚也看不到方才那女阵修,只能用手指指方向,“那个师姐认识明蝶,但又说明蝶不在这儿。”
说着,她又蹦跳两下,“别挡我,我还没问出明蝶在哪儿呢!”
虞昀把人结结实实地按住了,又欲盖弥彰地抬手,遮住她看女阵修那边的视线,“不用问。他们刚回来,肯定是各回各部,明蝶师姐的档案还在暗部,人就不可能落在太初宫。”
“对哦……还是你聪明。”温映老老实实地点头,一知道了明蝶的下榻地,她就对那个女阵修失去了兴趣,转而道,“那我们去暗部看明蝶吧!我还没去过暗部呢!神神秘秘的……”
虞昀和明蝶交情不深,也不觉得去那个神神秘秘的情报部门有什么意思。都不必开口,他的态度已经摆在了脸上,温映一瞥就明白,当即又是蹦蹦又是跺脚,暴力撒娇,“去嘛去嘛去嘛……”
这小姑娘撒娇卖乖可分人,对长辈会文静些,大多是脸上鲜活地扮鬼脸或装哭,最多扯扯袖子;对同龄人就要直白得多,又跳脚又动手,鞋里像装了个大号弹簧,你不答应,她就能蹦上房梁。
虞昀怕她蹦跶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只好满口敷衍,试图把人拖走,“人都回来了,总能见到的,你着什么急?暗部密级高,去了也未必让我们进门……你的令牌不一定管用……去去去陪你去……”
还没跨过门槛,温九姑娘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应允,再不用人拉,自己就提起裙子朝外跑了几步,还嫌虞昀走得慢了,“那快走!快走!现在就走!”
趁她跑得远了,虞昀这才回头看去。
早被温映抛之脑后的女阵修仍站在角落中,左手紧攥着右边空荡荡的半截袖管,面上除了冷铁一样的漠然,没有旁的神采。那毫无活气的冷意是如此明显,与整个明夷所的气氛都相合。
虞昀微微抿唇,脚步也不自觉地为之所慑,踟蹰着慢了几分。
温映还兴冲冲地走在前头,扳着手指头盘算,“去暗部的话,顺道去九香斋吗?我们去买千层油糕带给明蝶……阿昀!”
虞昀被她一喊,这才恍惚回神,转头看向温映。
女孩跑得不远,一回身,午后亮烈的日光里便照亮了她的脸,眉眼皎皎,全无阴霾,笑得过分天真,“走快点!别不高兴嘛!我不白劳动你——香斋还卖龙眼酥,我买给你好不好?”
虞昀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又宰她一刀,“加一份峨眉糕。”
“对哦!”温映会意地笑起来,眉眼弯成月,整张脸都圆团团,“虞祭酒和韶姨姨喜欢峨眉糕的。”
虞昀被她戳破心思,一时羞赧,也不说话,只加快步子,随手把殿门拉合一半,将明夷所的沉沉死气关在自己身后。
“闲事就属你记得清……快走吧!”
—TBC—
就是每个新地图开篇都有的无聊铺垫,不过两个小孩的日常人设基本在这五千字铺开了,可喜可贺。
我以后除了换地图再也不说我下一更的内容是啥了……十次里面八次写不完,剩下两次要推迟更新才能写完。
真怀念我还有十万字存稿的时候。
偷袭(1)
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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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名《因怨气而生》又名《怨气倒贴夷陵
老祖》
昔日威风凛凛的魔道祖师在被人端了老巢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少年刚坠入乱葬岗的时侯,身体被怨气重塑,真正变成了怨气的一部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却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正文如下———————
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乌云遮住了天空中最后的光明,风吹散了层层遮挡,露出隐藏着队伍。现在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江澄正在擦试他的三毒,前不久他们刚赶到此处,打算在两个时辰后进攻此处的监察察。江澄又望向这支队伍,他是与蓝氏共同行动的,蓝忘机正在清点人数。江澄看向地上放着的一把剑,心中没由来地生起一阵火气——那是魏无美的随便。说的从山下等着,自己等了几天却连个影儿都没看到;好歹传个信儿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最后恶狠狠地瞪向温氏的临察察,暗骂道:温狗!
夜,似乎太安静了些,两个时辰不长,转瞬即逝。月光仍旧未突破云的遮挡。监察察内的灯火已灭了大半,只余守夜的修土拿着火把昏昏欲睡。
此时,在暗处有支队伍正眼冒精光地盯着这处监察寮,好像里面的人不是身着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而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要偷袭,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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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有点少
因为我住校,所以我就不能常更
是谁,清明的图现在才画完?哦是俺啊。
俺的语文体育老师都会被吓跑,两个版本自由理解自由心证🙏
無cp向但因为个人cp属性所以不可避免地夹带私货。
感谢彩蛋的wxjj间接给了俺这个灵感,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送来了奇怪的问候,以至于俺大半夜突然顿悟于是画了这个。
然后才画完【】
是谁,清明的图现在才画完?哦是俺啊。
俺的语文体育老师都会被吓跑,两个版本自由理解自由心证🙏
無cp向但因为个人cp属性所以不可避免地夹带私货。
感谢彩蛋的wxjj间接给了俺这个灵感,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送来了奇怪的问候,以至于俺大半夜突然顿悟于是画了这个。
然后才画完【】
红酥手(二)
温旭性转文。
具体可看前文。
主要人物:旭,瑶,聂大等
cp还没有定好。
这篇瑶and金家戏份少预警,为了剧情连贯。
等章尚再次醒来,脑袋还是懵懵的转不快,只觉得自己身体上下颠簸,似御剑浮于云端,接着他彻底清醒过来,习惯性伸手去摸腰间,摸了个空,又举目四望,见自己竟是躺在一只小舟里,船头挂着两只碧纱小灯,江面没有结冰,风浪也不急,船虽小,乘客却也舒服够用,外面黑沉沉的,只有一弯新升的眉月高高挂起。那双跟了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判官笔,整整齐齐放在舟中的小桌上。...
温旭性转文。
具体可看前文。
主要人物:旭,瑶,聂大等
cp还没有定好。
这篇瑶and金家戏份少预警,为了剧情连贯。
等章尚再次醒来,脑袋还是懵懵的转不快,只觉得自己身体上下颠簸,似御剑浮于云端,接着他彻底清醒过来,习惯性伸手去摸腰间,摸了个空,又举目四望,见自己竟是躺在一只小舟里,船头挂着两只碧纱小灯,江面没有结冰,风浪也不急,船虽小,乘客却也舒服够用,外面黑沉沉的,只有一弯新升的眉月高高挂起。那双跟了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判官笔,整整齐齐放在舟中的小桌上。
那将他绑来的女子身上新披了一件貂皮斗篷,领口处出了雪白的绒毛来,如云长发松松梳起,正端坐在小桌旁看书,一柄黑黝黝的短剑正放在她脚边。章尚本想一骨碌爬起来去抢自己兵刃,又极力忍住,眼睁一线,偷偷打量那女子,见她目光微垂,以他一个画师的眼光来仔细看,这张脸骨骼少,眉骨低,下颌转折小,骨相是像泼墨山水一样留白,可同时,她鼻梁秀挺,额头弧度优美,配上极出彩的眉目,灯光照射下便有浓丽的宝光流转。
他悄悄看了片刻,又闭上眼,心里寻思:要如何抢过我的判官笔呢?转念又想:刚才她不动声色就放倒了我,这是什么功夫,便是我兵刃在手也是无用的,唉,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来,我死了不要紧,可死前不得在师妹在一处,真是含恨九泉……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子却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你醒啦?”
章尚秉持着自己捕头的骨气,又兼几分少年的傲气,不再闭目装死,从地上一跃而起:“老子就是章尚!你要如何?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女子叹了口气:“你和我无甚怨仇,我杀你做什么?今日之事,实在是事急从权,你放心,那一饭之恩,我终生难忘,日后定当报答。”说罢,纤手一挥,已将桌上章尚那两杆判官笔抛过来,章尚忙腾身接过,仔细检查,见毫无异样,修仙界中将对方兵刃还了,便是丝毫不含恶意了。
章尚喜的是自己有了兵刃,忧的是那女子全然不怕自己,显然修为高出自己甚多,这才有恃无恐,呆愣间,只听那女子又道:“你的包袱在船角,你去拿吧,我可没偷看你东西,不过搬你的时候,那副画飘出来了。”这次语气中带着笑意,显然忍俊不禁。章尚转眼看去,果见自己随手携带的乾坤袋好好放在船角,那张画了红发魔女的雪浪纸因为轻,被压在袋子底下,上面鲜红颜色格外刺目。
他心里对她身份早猜了八九分,在心里不住暗骂金子勋没看清可以不描述,画作和真人全然不符,就是贴满了兰陵,又哪能找到人?
他捡起乾坤袋,见里面东西确实纹丝未动,显是那女子没有说谎,又听她道:“耽了这许久,你饿了吧?”说罢拿开书,从桌下取出一只朱红的食盒来,从盒中取出三样小菜,一碟清炒虾仁,一碟椒盐排骨,一碟醋溜鱼,另有一大碗白饭,只有一副碗盘,却有两双筷子,那女子自己先拿了一双筷子,将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又吃了口饭,约过了一刻,才示意章尚:“请吧。”
章尚知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吃饭,是以自己先尝以示饭菜无毒,又见她言语斯文,举止温柔有礼,心里对她的敌意不自觉少了几分,反而多了几分好奇之心。他本是少年人,食量本就不小,昨晚熬了一夜,今日又一天没吃饭,早就饿了,道声多谢,就直奔到桌前,大快朵颐。
那女子回声客气,见他吃的香甜,不由面露微笑,船舱拥挤,怕自己在这他吃的不自在,便想出去坐坐,谁知刚打开船上挡风的棉帘,被风一扑,就不自觉咳了几声,咳的面颊发红,想是肺叶有伤。
她自觉在旁人身边咳嗽不甚礼貌,对章尚歉疚一笑。
章尚心里更奇,吃光了一大碗白饭,停了筷子,小心试探道:“姑娘身上有伤?”
那女子一笑,伸手卷起自己袍袖一角,只一瞬间便即放下,章尚眼尖,还是看见她小臂上有个茶杯大的黑色疮口,她肤色比玉色更白,虽已割去腐肉,上了药膏,裹了白纱,还是十分狰狞,那女子叹道:“人活一世,哪有不受伤的,旁的伤都可以医治,可以这肺叶的伤,是亲近之人所伤,这才永远都好不了。”
章尚心中愈发奇怪,还要再问,忽觉这小船摇了摇,紧接着外面火光四起,呼喊声震天,他心头一喜:“莫不是师父来了?”抢上几步奔到船前,那女子却只是微微一笑,捡了地上的短剑,紧跟着他也到了船头。
但见四只游船分从东南西北四面环抱而来,呈围剿之势,湖心中一叶渔舟如飞般划来。只转眼之间,只见那渔舟已赶过了远在前头的小船,如箭一般飞射过来,见舟中站着一人,虽黑夜中看不清形容,身上金线绣的牡丹图样却熠熠生辉,显然品级颇高。
金显从不爱穿金星雪浪袍,章尚心知不是师父,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就算不是师父,必定也是派来擒拿这女子的,他和这女子相处一阵,只觉她人很不错,对她身世更是好奇,想到她要被擒回去施以酷刑,心里一软,忍不住便瞧那女子望过去,但见她却是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边还带了淡淡笑意。
片刻间,那渔舟已近在眼前,舟上人形容终于清晰可见,章尚认得,这人本姓温,叫做温衍,听说是岐山是个颇得器重之人,在射日之中虽背靠着温氏,却在私底下支援了不少百家之人,更在射日末期叛逃出家门,百家宴上,他的风评都颇为不错,继而又投了金家做了客卿,也是出尽了风头。
那女子立在自己的船头,环顾四周,清澈的目光朝来的各人脸上荡了荡,脑袋朝温衍方向低了低,像是稍施一礼:“温客卿你好啊,我们可有几年没见了。”
温衍被她这样一说,面皮一红,似有些臊得慌,章尚眼尖,却见他那手掌已经牢牢攥着了自己长剑,浑身紧绷,对那女子更是连头都没点一下,只是冷笑一声:“大小姐好。”
那女子也不生气,对他笑道:“时过境迁,难为你还肯唤我一声大小姐,你手下这些人跟着你,可都过的不错啊。”她方才在船舱里说话,嗓音一直低沉沙哑,此时站在船头,语气仍是闲话家常,但一句话出口,竟将江水流动之声都压了下去,听的章尚都暗暗心惊。
温衍所带的十余人均是手按着剑柄,只待他一声号令,便即动手,温清一双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女子,那少女却不以为意,只叹道:“温客卿,当年岐山共事之时,我待你怎样?”
见温衍一言不发,她又道:“你可还记得我父母?可还记得你一家老小投奔岐山之时?我为你造下府邸,为你花费不吝千万,你就当看在往日我收容你的份上,今日不要同我为难,你说打不过,金宗主也不会为难你。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她这般娓娓道来,嗓子被冬日的风一透,一番话没说完,已咳了好几声,兼之身量清瘦,楚楚可人,迎风一立,衣袂纷飞,娇滴滴似乎风钳的走,章尚虽是敌对,却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不提往日之事还好,一提往日旧事,温衍似脸上被人重重抽了一记耳光,面色陡然冷了下来,长剑出鞘,怒斥道:“妖女!休提往日!我是弃暗投明!岂能和你同流合污!”
那少女被他这般义正言辞的一骂,脸上终于有了怒容,冷冷道:“那可真令人为难了,温客卿,良禽择木而栖,你虽非什么良禽,但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你带着你手下这些人去投了别家,弃暗投暗,我可一点都不怪你,只是,当日你人尚在岐山享受俸禄之时,便和别的仙门私下往来,把岐山温氏出卖的一点不剩,你当我不知吗!”
她一直一副温和语气面容,现在面上却如罩了一层寒霜,那原本端丽秀美的眉眼,也似在这冷湖面上一分一分浓艳起来,八分容貌加十二分的气度,便不逊于十分美人了。
温衍心道:你既已知此事,那更不能留你一条活路,手掌一挥,三枚夹在他手指间的银针已然朝那少女激射过去,五条船合围上来,其中两条船上性急的两人,已然抽出长剑,直扑上来。
那少女头微微一偏,那三枚银针尽数扎在船杆上,银针穿透木杆,显然打的劲力极重,只听她冷冷道:“你们可想好了?真的要动手?”
直到那二人的长剑要扎在她身上,她终于出手了,拾起地上短剑,那黑黝黝的外壳倏地脱出飞落,露出里面薄如纸,白如雪的一把短剑来。为首的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有一星亮光闪过,那挥剑攻上的二人手上长剑齐柄而断,断剑落地并无先后,听来便是“铛”的一响。
那少女又问:“还要再打吗?”
温衍大喝一声:“金宗主有吩咐,擒此妖女者,赏百金!封入室大弟子!”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他这一声招呼,其余几条船上的修士尽数跳出,他自己也挥舞长剑冲上来。
章尚和温衍共事过,只他修为甚高,手下更没一个庸手,见一群人合力恶斗一位女子,不由心里不快,那少女却丝毫不慌,叹道:“这便叫大慈悲不渡自绝人,可休怪我了。”
话音刚落,她手往腰间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在微弱灯光照耀下,那剑柄上似一汪碧水,那少女左右手分持着一短一长双剑,加入战团,只见那长短双剑如有灵性般盘曲飞舞,白光掠动,最先攻上来的二人颈中鲜血喷射,兀自冲了两步,这才倒地。
章尚惊的脸都白了,他虽知这少女修为不低,但见她出手杀人,犹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长剑飞舞,短剑掠动,那薄似轻烟的白气电光般掠过,便见温衍所带修士颈中鲜血齐飙,一转眼倒了一甲板。他手心里全是冷汗,不禁想到:怪不得她肯将判官笔还我,我又哪里是她对手,便是几个师兄齐上,也无必然获胜的把握。
那少女身影舞成了一团白光,越战越勇,温衍心知不好,一个抢步上了自己划来的那艘船,转头就走,那少女激斗之中,气息不喘,道:“现在才想走,未免太迟了。”手中短剑飞出,噗的一声,正插在温衍背心,将他钉在船上,登时气绝。
那少女料理了这些人,飞身上了小船,拔下自己短剑,将上面血迹仔细擦洗干净,收剑还鞘,似有些累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中露出疲态,对着章尚叹道:“真是不中用了,吓到你了?若是从前,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章尚面色发白,哪能答她,只得点点头,道:“你确实厉害,我就是拿着判官笔,也打不过你。”
少女一笑,见那碧莹莹的湖水都被染上了一层红色,心里不喜,转头冲章尚道:“烦请你将船划远些,不要和他们在一处。”
章尚不敢违拗,一撑船桨,这小船便如飞一般驶远了。
温衍的尸身还是被运回了金麟台上。
因着他身份本就尴尬,事情又仓促,这葬礼办的颇为简单,只是随便扯过的白绸布盖住了画栋雕梁,连供的几朵菊花都是枯萎不成样子。
布置的虽说草率,来的人却很不草率,金光善一直觉得温衍的夫人女儿都颇为美貌,只愁没个机会亲近,现下难得借此由头出席,人群尚未散尽,他百无聊赖,就对着温衍牌位在心里长吁短叹:“你说你好好的,非惹她干什么呢?”
正在心里感慨之际,两道身影闯入堂上,为首那人身量高大,皮肤微黑,人还没进来,那嗓门已然吆喝的满堂都听得清清楚楚:“伯父!伯父!画像已经都按您的吩咐贴满兰陵了!”后面那人个子小了点,一直追着前面那人进来,不住道:“子勋,子勋,唉,这是在别人家里,你小点声啊。”正是他那个便宜儿子金光瑶。
金光善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让闲杂人等知道才好,挥挥手,那二人跟自己到堂下,见周围无人,难得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示意金光瑶展开画卷。
金光瑶心细,知道父亲要看,所以是带着一稿样子来的,按他所言,展开图纸给他看。
金光善盯着那画中生物凝视半响,才道:“这就是子勋描述的?”
金子勋喜滋滋答道:“是我,伯父。”
金光善点点头,道:“描述的很好,下次不要描述了。”
金子勋:“………”
金光瑶见一时场面尴尬,忙上前解围,笑道:“父亲,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许久没见到温旭了,谁知她相貌如何,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里关了这样久,相貌有点改变也是常事。”
金光善缓缓道:“你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但紧接着,他就用面部表情缓缓打了一个问号,伸手将那副画重新抽出来:“但是,你管这叫有点改变吗?”
金光瑶还是那副恭顺样子,道:“金捕头的徒儿被抓去了,我已派各路人马去搜寻,金捕头也亲带了人去,那小画师看过了她面容,不愁画不出来。”
如此种种,才勉强将金光善劝走,只留金光瑶一个人在这主持大局,金光瑶一人披着雪白狐裘立在屋檐下,望着金家众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比从前絮的更浓,也比从前更带了玩味。
魔道祖师同人文4
温晁轻轻地在蓝念卿耳边说道:“蓝小姐,我这迷魂药可以持续4个时辰,而且你们扛都扛不住,冷水也无法让你们停止。你放心,我给那人也放了,你们的灵力都被我封了,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好好享受一下吧!”
其实岐山的牢房不算牢房,不过就是比他们平常住的房间小了一圈而已,但是没有锋利的锐角,没有坚实的墙壁,都是结界,但看不见对面。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温晁轻轻地在蓝念卿耳边说道:“蓝小姐,我这迷魂药可以持续4个时辰,而且你们扛都扛不住,冷水也无法让你们停止。你放心,我给那人也放了,你们的灵力都被我封了,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好好享受一下吧!”
其实岐山的牢房不算牢房,不过就是比他们平常住的房间小了一圈而已,但是没有锋利的锐角,没有坚实的墙壁,都是结界,但看不见对面。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他面色通红,浑身冒汗,豆大滴汗珠滚滚留下。很明显,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蓝念卿只觉得他很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只待男子回头,她才知道,原来是江澄。蓝念卿抓了抓衣角,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江公子,是我害得你落入如此境地。如果我听了我师兄的话,逃出包围圈,或许就不会让你如此难受了。”
江澄平静地看着她:“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叫那么生疏,不是跟你说了多少次,叫我晚吟吗?不必自责,你要是自责,我就该直接投江自杀了,反正大家都不好受,少说几句话,自然药物的影响就会降低一些。”
蓝念卿很想告诉他真相,又怕他做出对他自己不太有利的事情,硬是将涌上喉咙的话吞了下去。
似乎一切都在温晁的预料之中,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双双倒在床上。江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想法,于是脱口而出:“念卿,我对你是真的一见钟情,你跟我好不好?”
蓝念卿很想答应他,可是想起蓝启仁小时候对她和蓝曦臣蓝忘机说了一句,放弃的回答。江晚吟干脆直接上手,抚摸着她的脸:“问你呢!怎么不回答了?”蓝念卿咬了咬牙:“不喜欢!你喜欢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换来了不过是拆下来抹额,脱下了衣服。
第二天早上,江澄扶了扶额头,看着身旁熟睡的蓝念卿,心中十分惭愧,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住,结果就碰了蓝念卿。
为了避免尴尬,他穿上了衣服,替蓝念卿正了正衣冠,轻柔地帮她把抹额带上。眼前的女孩似乎睡得不安稳,还往他怀里挤了挤,眼角轻轻划过一滴泪水,落在被褥上,无踪无际。
江澄克制住自己两年来的欲望。两年前,他在姑苏遇到十四岁的蓝念卿,那时他才十六,不过是个少年。或许是魏无羡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引出来了他心中的热火,让他每日都沉醉于幻想之中。幻想归幻想,正事他也做,就是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他的心情也会好上几分,见到魏无羡之后就不再是争吵,事事都让着他。可是很快,岐山的欲望,让他失去了双亲,只剩下姐姐陪伴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苦涩的笑了笑,心想:为何在爹娘离去之后,你才出现,如果你一直都是我的人就好了,不需要争夺,不需要追求,你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我的,但是天意不如人啊!
蓝念卿醒来,看到面前的江澄,她红了红脸,低着头说道:“江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听到这番话,江澄愣住了,他原以为蓝念卿会像其他女子一样骂他夺人清白,可没想到,她却先怪起自己来了,一看就知道不是装的。
他被姑苏的教育方式震惊了,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严于律己,做错事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去责怪他人。
江澄想到了昨晚的事,也就不那么紧张了,他抱着蓝念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何必自责,是我先没挺住,才让你落的如此悲惨,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很坚强,不会哭吗?现在来鼻子都红了。”
蓝念卿,推开了他:“这……与礼法不合!”江澄捏紧了她的下巴:“说了多少次,改口,快,再不改口,我们再喝一杯昨晚的酒,好不好?”
她索性不出声,钻回了被窝,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过来不久,温晁就进来了,他笑着看向蓝念卿又望了望江澄,说道:“蓝小姐,昨晚江公子伺候地不错吧!他可是云梦双杰之一,姿色果然不错,与蓝小姐真是有夫妻相!”
蓝念卿实在忍不住了,她对着温晁就是一巴掌:“我就是化成鬼,也不会饶了你的!你简直没有人性!”过度的儒家教育,使得从蓝念卿口中说不出骂人的话。
温晁当即出剑,江澄一把握住,内力涌动,将此剑扔在地上,手上流满鲜血。蓝念卿愤怒的看向温晁:“我说温宗主,这就过了吧!伤人有理了,是不是!”然后她撕扯下一片衣角替江澄包扎了一下。
她怒视着温晁,可是温晁却道:“你们都是我的俘虏,还想做什么呢?反正你们也逃不出去了,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
女孩富养,男孩穷养
我发现女孩儿富养 男孩儿穷养是有一定道理的 。
比如:魏无羡,小时候流浪过,长大以后成就非凡。...
我发现女孩儿富养 男孩儿穷养是有一定道理的 。
比如:魏无羡,小时候流浪过,长大以后成就非凡。
江澄,从小缺少父爱 ,玩伴只有三条狗 。长大以后在云梦江氏莲花坞被血洗之后,扛起大旗。
姑苏双壁,从小被带离母亲的身边 ,与其见面的次数很少。长大以后一个被称为泽芜君,一个被称为含光君。
再来看看反面教材 ,温若寒的那两个儿子,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温若寒对他们也不管不顾,导致他们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得罪了许多人。那些人迫于温家的势力,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温家的灭亡。
综上所述:男孩还是穷养吧!(仅我个人观点, 勿喷!!!)
奇葩脑洞2
接上篇
温若寒:“五常副本”?那是什么东西?
某人:就跟五选一的凡人军队,放心温宗主,他们真的都是凡人。
温若寒:都是凡人啊!那就简单,我岐山温氏可以轻松碾压他们。
某人:那温宗主打算从哪个开始呢?
温若寒:既然你这么熟悉,那你给点建议吧!对了,本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某人:嗯……,在下名字复杂,温宗主可以称我为卡**,我的建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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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
温若寒:“五常副本”?那是什么东西?
某人:就跟五选一的凡人军队,放心温宗主,他们真的都是凡人。
温若寒:都是凡人啊!那就简单,我岐山温氏可以轻松碾压他们。
某人:那温宗主打算从哪个开始呢?
温若寒:既然你这么熟悉,那你给点建议吧!对了,本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某人:嗯……,在下名字复杂,温宗主可以称我为卡**,我的建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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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
这个是五学梗,感兴趣的话可以康康这个电视剧,很好看。
温若寒坐在养心殿里面批阅奏折,他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比划了半天,只写下来:今日无事。
其实温宗主怎么能无事呢?这两年他想要统一仙门百家,不过手段过于铁血了些,没有让众仙门心悦诚服,反而怨声载道。
自从自己的次子温晁带人灭了云梦江氏之后,四大家族就谋划反抗,虽然温氏的实力强大到他们几个家...
这个是五学梗,感兴趣的话可以康康这个电视剧,很好看。
温若寒坐在养心殿里面批阅奏折,他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比划了半天,只写下来:今日无事。
其实温宗主怎么能无事呢?这两年他想要统一仙门百家,不过手段过于铁血了些,没有让众仙门心悦诚服,反而怨声载道。
自从自己的次子温晁带人灭了云梦江氏之后,四大家族就谋划反抗,虽然温氏的实力强大到他们几个家族加起来都无法比拟,但还是让他头疼了一阵子。
晚间,温若寒遣退所有随从修士,找了几个亲信,为了散心一起饮酒作乐。宴会上有两个漂亮的女修,看着才十几岁的年纪。温若寒看着其中一个琴姬的脸,感觉这女子和自己的亡妻有几分相似。
每次一想到亡妻,温若寒就忍不住叹息,自己年轻的时候忙着争权夺利,忙着对外扩张,忙着修习神功,就没有好好陪陪这个和自己白手起家,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夫人。等到夫人在一次夜猎中被仇家暗算没了性命,他才追悔莫及。虽然他很快就灭了那个家族,但温若寒知道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几年,温若寒纳了几个年轻妾室,但他从未再娶妻。想到妻子,他满心都是感激,愧疚和自责。
我的盈秀,如果你在我身边,你一定会劝诫我不可这样残暴罢,晁儿若是多和你相处些时日,也不至于长成这个样子。温若寒叹了一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转过头,对另一个女修道,“本座上次听你的歌感觉很是受用,请你再来一次。”
“吾愿为,天上云。随风动,是心动。待明日,化为雨。思君不可追。长相思,化作泪。念君何时归……”
女修的声音婉转清丽又缠着哀伤和思念,让温若寒很快沉浸其中。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金光瑶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只见到了坐在桌子远处的温宁给他倒了一杯酒,“金公子别苦着脸啦,来喝一杯吧。”
“👴👴👴,👴👴👴👴👴👴,👴👴👴👴👴👴,👴👴👴👴👴👴,👴👴👴👴👴👴,👴👴👴👴👴👴,👴👴👴👴👴👴,👴👴👴👴~”
坐在温若寒手边的温逐流也很是享受,他是温若寒在别的家族提拔的爱将。因为有一双会化去金丹的双手,帮温若寒处理了不少仇家和暗杀者。是以温若寒对其十分信任 让他保护自己的小儿子温晁,还把他也叫来参加宴会。
金光瑶一杯美酒下肚,宴席上异变突生!!
“温宗主,您和这样的虫豸待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家族和天下啊??”金光瑶突然抬起眼睛,神色愤怒地盯着自己,未等温若寒反应过来,他一记飞镖击中了温逐流的臂腕,“温逐流!你侬!”这一击非常迅猛又含着金光瑶三四分内力,是以温逐流这只手直接筋脉断掉! !
“!!”温若寒反应过来,想要发动神功,结果金光瑶更胜一筹,又是一记飞镖击穿了他的右侧胸膛,疼痛没有跟上温若寒的惊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计出身,教他武功还给他权力和尊严的金光瑶会背叛自己。这枚飞镖是涂了毒药特制的,毒药迅速蔓延到自己的全身。温若寒晕倒在太师椅上。两名女修抱头蹲在地上,桌上其他人吓得四散逃离,桌子上杯盘狼藉,美食美酒撒了一地。
金光瑶转身走出屋子,在走廊穿梭,遇到了魏无羡,“魏公子,武器借我用一下。”
这次偷袭计划是早就策划好了的,魏无羡已经在外面结果了温晁和王灵娇。金光瑶把自己的飞镖和魏无羡手里的东西做了交换,这是西域的一个叫,连珠铳的武器,扣动扳机就能发射铁珠子。也不知道魏无羡在乱葬岗这三个月从哪里搞到的。
金光瑶举着连珠铳,顿感自己如虎添翼。
屋子里已经一片死寂,温若寒彻底晕了过去,他的肺部已经被打穿,毒药在全身蔓延,所幸他内力深厚,即使意识已经丧失,身体的真气也在自行运转保护自己。一名女修过去扶他,“宗主,您没事吧。”
还是断了一只手的温逐流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打算出去叫人,结果一拉开门就遇到了举着火铳的金光瑶!!
“拼死一试!”温逐流准备用仅剩的一只手施展化丹手,金光瑶直接一记火铳打出来,钢珠贯穿了温逐流的心脏,温逐流扶着墙倒了下去。
金光瑶站在大厅里,女修看他对着温若寒举起来了武器,尖叫着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金光瑶盯着温若寒,知道他没死透,他想了很多,这段时间被温宗主提拔,教导,教授一身武艺,但这个人也是让全天下人不好过的罪魁祸首……
“呯——”的一声,扳机被扣动了,温若寒头部中弹,顿时血流如注,彻底没了声息。
金光瑶拉着魏无羡一起逃离了这里。
就是一个恶搞的脑洞
鼎盛时期的岐山温氏发话:我们打凡人军队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什么凡人军队在我们面前都不堪一击,都是笑话,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松碾压。
某人:那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温若寒:什么,你觉得还有我们与其对战要费力的凡人军队吗?
某人:你听说过“五常副本”吗?温宗主打算从哪个开始?
鼎盛时期的岐山温氏发话:我们打凡人军队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什么凡人军队在我们面前都不堪一击,都是笑话,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松碾压。
某人:那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温若寒:什么,你觉得还有我们与其对战要费力的凡人军队吗?
某人:你听说过“五常副本”吗?温宗主打算从哪个开始?
【蓝曦臣bg】《阴阳相生》阴卷04·诛心
本章预警:
①女主对温情恶毒发言预警!
②女主对魏无羡极不友好预警!
③女主推波助澜害死江厌离预警!
④女主坏事做尽预警!
——————————————————————————————
悄无声息地潜入金鳞台的地牢并非难事,更何况里头关押的已是个垂死之人,根本无人把守。我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了地牢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如一摊烂肉般侧倒在石地上的红衣女人,她身上遍布箭尖洞穿的血孔和刀剑留下的伤痕,血流如注的时候早就过去了,现在她几乎已经无血可流,油尽灯枯。而明天,无论她是否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她都将被绑上火刑架挫骨扬灰。
“我送过很多温家人上路,不能说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送你一程。”...
本章预警:
①女主对温情恶毒发言预警!
②女主对魏无羡极不友好预警!
③女主推波助澜害死江厌离预警!
④女主坏事做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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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无声息地潜入金鳞台的地牢并非难事,更何况里头关押的已是个垂死之人,根本无人把守。我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了地牢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如一摊烂肉般侧倒在石地上的红衣女人,她身上遍布箭尖洞穿的血孔和刀剑留下的伤痕,血流如注的时候早就过去了,现在她几乎已经无血可流,油尽灯枯。而明天,无论她是否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她都将被绑上火刑架挫骨扬灰。
“我送过很多温家人上路,不能说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送你一程。”
她的意识似乎已经涣散了,对死寂的地牢里突然响起的人声毫无反应,我又向她靠近了一步,贴着她血淋淋的躯体盘坐下来,像年幼无知时缠着她陪我玩一样,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温情,情姐姐,别睡了,陪我说说话吧。我实在没有人可以说这些了——你给我醒来。”
她仍如死尸一般毫无反应,我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暴戾的怒火,然而涌到嘴边的却是一声冷笑:“你不想知道为什么阿宁在金鳞台上会突然失控暴走吗?”
温情终于有了反应,她浑身猛地一颤,似乎想拧过身来,但却没有力气,我满意地勾起唇角,好心好意地帮她翻过了身,看见她的脸被血水糊住了大半,便大发慈悲地抽出一方丝帕,轻柔地擦去了她双眼周围的血渍,让她涣散的瞳孔能正对我的脸,然后道:“看得清我是谁吗?我是阿昭啊。”
温情的眼神还是散的,但她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我知道她现在真的在听了,便继续道:“不用怀疑,我从来没死过,只是以前出不来,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想拿回原有的东西很难,但我想,毁掉这一切会更简单。我也正在这么做。”
“阿宁……”
“嗯?”我烦躁而又不满地哼了一声,“情姐姐,我在和你说话,你喊阿宁做什么?”
“为什么……”
“你想问他为什么失控?我以为答案很明显了呀,是我干的。姑苏蓝氏和清河聂氏对魏无羡的态度有所保留,不让他们死个把人,怎么能逼他们下定决心彻底站在魏无羡的对立面呢?”
原本松松垮垮搭在我身上的那只血手微微用力按住了我的手臂,我笑了:“再额外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知道为什么魏无羡会突然控制不住心神害死了金子轩吗,也是我干的。”
“不过,好可惜呀。原本要跟着金子勋去穷奇道的是金光瑶,真是个狡猾的小子,自己不肯冒险,便骗了金子轩去,我真讨厌他。如果那一掌打穿的是他的心脏,我就不用让阿宁在金鳞台大开杀戒了,因为他的两个好义兄不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这几天我也用不着装出哀戚的样子安抚蓝家被杀死的修士的亲属。”
也许是被我激怒,也许是回光返照,温情不知从哪里突然得了力气,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袖口,凄厉道:“你——”
我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利用你?还是我为什么不去救你?因为你已经没有用了啊!现在你的苦难、你的死亡,对我来说远比你的医术更有价值!你的那些族人更是连你都不如,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魏无羡想让他们活,既然这样,他们就只能死!”
我看着她痉挛颤抖的双肩,笑容扭曲而又快意,我一把扯起她的头发,丝毫不在意自己手染血污与泥泞:“我早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你觉得你的一切成就都是靠自己得到的,因为你有天赋有才华,因为你用功上进。你自以为洁身自好,觉得自己不和我们同流合污,根本不知道你能安安稳稳地钻研医道,全靠我们镇压了不安分的叛乱者和周围虎视眈眈的家族。我们不和你计较,容忍你抱着这种态度与我们面和心不和,只是因为你的确很好用。”
“我都不用问为什么江晚吟会说你和阿宁在射日之征中对他和魏无羡有恩,看魏无羡对你们舍命相护的架势,恐怕不下于救命之恩。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这是叛主,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是死有余辜!听说你没参与过射日之征中的任何一场凶案?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给你清白放你一马?知道聂明玦是怎么给你定性的吗?‘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是不是很有道理?”
“你自欺欺人,你根本割舍不掉从我们家得到的好处,谁给你找来了最好的医师传授你岐黄之术?是我们。谁让你得到了这么多的资源倾斜?是我们。谁给了你傲视大半个修真界的地位、声名和威望?还是我们。你以为是靠自己光耀了门楣,自然也能靠自己护佑亲族,你天真愚蠢地以为可以独善其身。你根本不懂,你的一切都是家族赋予你的,温氏倒了,你就护不住任何人!”
手下的身躯毫无反应,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
我松开手,看着温情的头颅重重垂落,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等了半晌,又推了她一把:“别装死,起来。听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我还没跟你说我打算怎么毁灭世界呢。”
没有动静。
心中烧得极旺的那团驱使我几乎想将她撕碎的火熄灭了,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特地前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意图——只是想找个能听我说真心话的人而已。
现在,最后一个了解我的真面目,习惯了我的刻毒与狰狞的人也死去了。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陡然升起的巨大孤独感来得极其猛烈,令我几乎呛出泪来。
我说了谎。我是愿意继续容忍你的,你不知道我刚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可是你选择了魏无羡,你还救过他。他是杀了阿晁的人啊,还杀了那么多我们家的人,你怎么能救他呢,怎么能去乞求他的庇护呢。
你让自己和他绑在了一起,我要杀他,就没法独独放过你。
都是你自找的,你让我别无选择。
还有魏无羡,他为什么要报答你的恩情呢,江晚吟都选择不那么做不是吗,谁都想在他们师兄弟之间挑三拨四,你的存在让所有人如愿以偿。魏无羡连这都看不明白,他是当真愚蠢。
是了,我不是恨你,我是恨魏无羡。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存在呢。
现在他倒是躲起来了,他怎么又舍得放弃你们了呢?莫非你们来金鳞台为他顶了罪,他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吗?他知不知道阿宁在金鳞台上又杀了很多人?知不知道仙门百家即将宣誓要把他除之而后快?
我离开了金鳞台,脱下身上满是脏污的夜行衣,灵力自丹田中汹涌而出,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在周身刮起了小型旋风,最终我压抑下暴涌的灵力,将它们灌注到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点燃了那条沾染血迹的丝帕扔到夜行衣上,看着它们一起焚烧殆尽。
我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小坛酒——如果温情的状态没有那么差,我原本是想用这坛酒给她饯行的。然而看到她如此凄惨狼狈后,却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
我斟了满满一杯酒,将之酹于地面的灰烬。
敬了这杯酒,从此好聚好散再不相见,山远水远雨声遥远,此去经年暮霭沉沉。
下辈子,别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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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蓝曦臣带着人去了不夜天遗址参加誓师大会,而我去金鳞台看望已为金子轩守灵数日的江厌离。她和金夫人跪坐在黑亮的棺木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我看着她的背影,发觉刨除了美满幸福带来的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以后,她实在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女人,修为低下,性情不争,容貌寡淡,比她优秀出挑的仙子如过江之鲫,也不知道金子轩为何兜兜转转还是会喜欢上这个曾经看不上的未婚妻。
我将油然而生的轻蔑抛诸脑后,俯下身轻声地对她说:“阿离。我帮你把阿凌带去寝殿吧,你看起来很累了。”
金夫人闻言看了眼江厌离憔悴的神色,也道:“阿离,你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了,你会受不住的。”
她自己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平时的她雷厉风行,神情傲慢,周身贵气,容颜保持得仿佛仍是双十年华般貌美。此刻却一身缟素,鬓染霜华,灰败的脸素面朝天,嘴唇上甚至起了一层死皮。
江厌离摇了摇头,但她确实有些扛不住了,于是将金凌交到了我怀里。我抱着那个刚过满月的婴孩,轻轻地摇晃起来,拍打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抱着嚎啕大哭的弟弟那样,我驾轻就熟。
我抱着哭声渐渐微弱的金凌走向门口,余光似乎瞥见一旁的木窗缝隙间闪过一道黑影,推开殿门的刹那,我察觉到了有人快速移动时带起的微风,于是缓缓抬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魏无羡的真容。他潜藏在走廊斗拱的阴影里,与我对视。
我又惊又喜,忙不迭摆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尖声叫道:“天哪!金夫人!厌离!是魏无羡!夷陵老祖——他来了!他潜进金鳞台了!救命啊!!!”
金家的修士都是废物,这么多人居然都留不下一个魏无羡,甚至绝大多数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看到。我再也按捺不住,我恨不得亲手将他剥皮抽筋,一块一块地打碎他的骨骼,让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被我碎尸万段碾为肉泥,我将金凌交给了寝殿的侍女,匆匆向知道魏无羡潜入后同样满脸恨意的金夫人告辞,以穷奇神魂连接了方圆百里内所有飞禽走兽的耳目,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魏无羡找出来。
他孤身一人,我可以悄无声息地追上他,抓住他,折磨他——
“阿琼!”
刚走出金鳞台没几步,急追而来的江厌离喊住了我。我被狂热的复仇欲望支配,借着上百双眼睛和耳朵搜寻着魏无羡的踪迹,几乎顾不上理她,却被她一句话吸引住了心神:“我知道阿羡会去哪里!”
我倏地扭头看向她,江厌离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了解阿羡,只要他知道了誓师大会的事,他肯定会去的,他会想……会想去给温情他们收殓骨灰。”
她是与魏无羡朝夕相处过十余载的人,她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叫人——”
“不,不要!”她急忙扯住我的袖口,眼眶发红泛起泪花,“不要叫人去抓他,阿羡他——我,我想自己去找他,我想对他说——”
江厌离说不下去了,她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显然是一时热血上头,想见那个沦为千夫所指的弟弟一面,至于要说什么,她心里根本没数。
她能说什么呢?我不恨你?我不怪你杀了金子轩?怎么可能呢,但显然完全相反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对魏无羡说些什么。
我突然冷静了下来。我意识到,只要时机够恰当,再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意外,江厌离就会成为彻底击垮魏无羡心神的最后一块拼图。
毁灭他的肉身有什么意思呢,诛人者,人死而心能恒立,唯有诛其心,则人与心俱灭。
我拼命咽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大笑,装作十分知心地说:“那……我带你去不夜天?——不告诉任何人。”
凭江厌离现在的状态,兰陵金氏绝不会允许这位少夫人为了见魏无羡千里迢迢跑到不夜天城,因此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偏偏又不能孤身前行,天生的孱弱让她连御剑也没能学会。所以她抓住了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嗯!”她赶忙把我拽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怕我改变主意,“我可以和你立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带我去那里的。”
我真恨不得抱住她猛亲一口,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简直连老天都在帮我收拾魏无羡。
我从来不相信活人的诺言,我会竭尽全力让她死在那里,有了誓言的约束,即便他们召回江厌离的亡魂,她也不会吐露任何秘密。
我带着她飞向千里之外的不夜天城,那个我常在梦中回想起的家,那个已经沦为废墟的城池,心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紧张与难以遏制的兴奋。当我们抵达炎阳殿广场的大门口时,陈情笛尖锐的嘶鸣响彻云霄,整片大地都因为凶尸破土而出不断震颤,群尸狂舞的咆哮恐怖而又骇人。江厌离脸色惨白,一把将我往外一推:“你赶快逃!别进去了!”
她眼睛死死盯着炎阳殿屋顶上的那道横吹竹笛的黑色人影,没有看到我再难掩饰的快意笑容:“可是阿离——”
“马上走!这里危险!我不会有事——阿羡他不会伤我!”
那也得他能控制得住啊。
我捂住脸,遮住我几乎已经咧到耳根的嘴角,透过指缝看着她不知死活地闯入了兵荒马乱的战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看,魏无羡一贯会自寻死路。这可不是我算计他啊,是他自己先动手的。
江厌离的呼喊让魏无羡惊慌失措地跳下了屋脊,我掠上炎阳殿另一侧的飞檐,遥遥看着仙门百家被狂怒的走尸杀得人仰马翻,听着那些尖利刺耳的鬼哭狼嚎,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沾染了血气的腥风,在唇齿间的铁锈味里品茗着涂炭生灵的快感。
江厌离身后摇摇晃晃地站起了一具半腐烂的凶尸,手中拖着一把生锈的长剑,缓缓向她靠近。
温家人化为的凶尸,带着温家的剑。
多么美妙。
江晚吟远远地向那具凶尸掷去了长剑,我狞笑着遥遥一指,隔空以剑气击灭了那道紫色的剑光,心神大乱的魏无羡根本控制不了那具凶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剑划开了江厌离的后背,让她栽倒在地,凶尸继续扬起长剑,却被蓝忘机迅猛的蓝色剑光削飞了半个身躯。
哎呀,可惜。
我可不想因为频繁出手被人发现,只能看着这个天赐良机转瞬即逝,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几个人上演生离死别一般的肉麻戏码。
嗯?
蓝忘机对魏无羡的态度,怎么有些奇怪?分明都抓住魏无羡的衣领了,不赶紧给这个大魔头一剑,还冲他说些什么呀?
他似乎一点也不想杀魏无羡。在被对方推开后,一听见别处传来呼救声,就又飞身前去救援了。
有问题。
魏无羡又埋头呜呜地吹起了陈情,以他为中心,凶尸一只又一只地伏下身来,停止了泄愤似的屠杀。
不,这怎么行呢,这才死几个人啊?还没杀个尽兴呢——
我正盘算着还能做些什么,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魏无羡右后方举起长剑的少年,他低头吹着笛子,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死到临头。
江厌离推开了他。
明晃晃的长剑刺穿了她的喉咙。
她死了。
我听着魏无羡凄厉的惨叫,几乎笑出泪来。
太顺利了——太顺利了——魏无羡神色一片死寂,在群情激奋地谩骂声中拼合起阴虎符,将它高高举起。
我笑得浑身脱力,整个人靠倒在身后的脊兽上,看着炎阳殿下风云再起。
被阴虎符操纵的凶尸杀死的人变成了新的凶尸,制造出源源不绝的杀戮傀儡,将不夜天城变成了一个血涂地狱。
我没能看到最后,阴虎符积聚的煞气与怨气太过可怖,再待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该回云深不知处去了,毕竟我和金夫人告辞时可说了,要回蓝家告知其他人魏无羡现身的事呢。
唉,我的夫君,也不知你能不能活下来,我原本也没想现在就要你死,谁让你撞上了魏无羡呢,都是你自己运气不好。
别担心,倘若你有不测,我会帮你打理好你的家族的。
在毁灭世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