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啥啊快多触碰触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豁牙:习惯了
嗯,小驴依然稳定发挥地笑裂开(字面意思
两只puppy的头毛都好美丽
小凯的玫瑰绒和兰兰的金毛
好久不见呢小情侣
————————————————
好了,本来有点困的,看到新图同框彻底睡不着了[摊手]
这就是国婚的魅力吗[发疯]
克制啥啊快多触碰触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豁牙:习惯了
嗯,小驴依然稳定发挥地笑裂开(字面意思
两只puppy的头毛都好美丽
小凯的玫瑰绒和兰兰的金毛
好久不见呢小情侣
————————————————
好了,本来有点困的,看到新图同框彻底睡不着了[摊手]
这就是国婚的魅力吗[发疯]
[1929]便利店夜未眠(Chapter1-5)
*同步一下红白
Notes:
通过我进入上帝之城,通过我进入永恒的痛苦,通过我你就能在迷失的人群中穿行。
——但丁《神曲》
Chapter 1
Chapter Text
就在最近,凯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开始一点点涣散,当他坐在桌前听另一个人,或者另外多个人讲话时,他只能坚持认真听很短一段时间。
聆听时长往往是一分钟,两...
*同步一下红白
Notes:
通过我进入上帝之城,通过我进入永恒的痛苦,通过我你就能在迷失的人群中穿行。
——但丁《神曲》
Chapter 1
Chapter Text
就在最近,凯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开始一点点涣散,当他坐在桌前听另一个人,或者另外多个人讲话时,他只能坚持认真听很短一段时间。
聆听时长往往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然后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其他地方上去,像是桌面上凹陷下去的小坑,对方衬衣上不起眼的斑点污渍,又或者是自己大拇指虎口内侧撕到一半的皮肤。那样的状态使他想起剥开到一半的橘子皮,半拉着竖在空气中,好不刺眼。他忍不住伸手将那块死皮拽掉,撕太深会从皮肉里渗出血来。
坐在主席的办公室里是这样,三天前在医院,听医生下诊断报告时也是这样。
凯知道自己跟腱撕裂得很严重,单纯的固定和康复训练已经无用,是一定要进行跟腱修补手术的。
他可以在任何一个休赛季来临前受这种伤,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在下赛季中受这种伤。只是这伤不应该出现在他状态极差,并且面临续约的前一个月时间里。
在听到“恢复期至少半年”后,凯的耳朵便开始选择性忽视人声,视线游弋到医生身上。这医生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半包围地中海发型很特别,有几根长的银发从脑袋左侧盖到右侧,企图完全覆盖但又并不能够,像是这光溜溜脑袋最后的遮羞布。他戴着的眼镜镜片厚极了,隐约能看出个三四个圈来,七百度?八百度?一千度?凯无法判断,他一百来度的近视还是小时候藏在被窝里打PS5造成的,他从未亲眼见过度数如此之高的眼镜……
“Kai,医生在问你话,”就在他还猜测着具体数字的时候,母亲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略带不满,“下周五接受手术可以吗?还是说你需要更多时间准备一下?”
“我可以,不用再等了。”他没做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反正又有什么两样呢,早一天手术,晚一天手术,都无法改变他的职业生涯即将报废的事实。
此刻几位董事坐在会议桌那端,主席双手交叉着摆在桌面上,面带微笑着告诉他的母亲,俱乐部暂时不能跟他续约。他的母亲简直恼火起来,可她受到的教育让她尽量克制着,不去大吵大嚷,“是吗,先生?要不要我提醒您,当初你签下Kai的时候,对我们说了怎样的话……”
主席仍然保持着体面,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您也看见了,Kai本赛季一共打入四粒进球,这并不是个多漂亮的数字。长期状态不佳加上现在又受伤,下赛季开始的时候Kai大概率还在养伤。我们是俱乐部,不是慈善机构,夫人,”他顿了顿,“我们要的是强有力的射手。”
凯的母亲还想争辩下去,可再继续下去好像又变成了胡搅蛮缠,因为对方已经毫不在意了。当你成为一枚弃子,当初被各俱乐部争抢的风光已然不再,谁还会记得你第一天来到这片绿茵场时,彩带和礼花都从半空中为你倾泻下来?
“我们走吧,Kai,”母亲一只手拎起皮包,空闲的那只挽上他的胳膊,“希望在座的各位晚上良心不会受煎熬,还能够睡得着觉。”
凯的第一份职业合同是跟这家俱乐部签下的,从青训升上来,这已经是他在这儿正式踢球的第三年。因为位置原因,俱乐部在他成年后,原本想把他卖给另一家俱乐部,可主席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将他留下,哪怕并没有太适合他的位置可踢。再加上这家俱乐部在本地,母亲认为他年龄尚小,日后再考虑转会也不迟。谁成想真该考虑转会的时候,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好吧,就算没受伤的话,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俱乐部要他了。开始两年他踢着还算适应,在球队体系中也能发挥不小作用,可随着这赛季换帅,阵容调整,他这两个月基本只坐在替补席看饮水机。难得还剩半小时的时候替换上场,踢了没多久就被对手恶意犯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戴着护具的左脚,轻轻拉下母亲的胳膊,说走太快了,我脚开始痛。
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儿子受伤的事实,“天哪,对不起,我走的实在太快了……咱们慢些走,慢些走。”
母亲将他扶到副驾驶上坐好,并帮他系好安全带。他们沿着海滨那条公路开车回家,余晖逐渐散尽,岸边一连串灯光亮起,照亮规律起伏、涌动着的,漆黑的海面。
“Kai,如果续约不成功的话……你想不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踢球?”母亲将车内电台的音量旋钮调小一些,“如果我这边抽的出身的话,我会陪你一起去……”
“我可以自己去的,我都二十一岁了,”凯的肚子开始叫了,他中午只吃下了一小块炸猪排,“可是妈妈,人家想签我,是我受伤之前的事吧?”
新签约的球员赛季开始时还在养伤,谁想自己的钱打水漂呢。凯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太伤人了,默默将它咽回肚子里。
“我再跟那边交涉看看,你先不要担心,做完手术后安心养伤。”这条公路转弯处颇多,母亲的双手一直忙着打方向盘,“这赛季还剩几场比赛?”
“四场,还剩四场。”他在脑中粗略过了一下。
“那肯定是在降级区以外了,”母亲打完最后一圈方向盘,眼前终于出现笔直的道路,“下赛季我们转会也好,谁知道后面是个怎样的情况。”
“再降级都要去踢业余联赛咯。”凯看向窗外,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最近一年历任教练的脸。今年队内几个主力球员明显体力跟不上了,再加上上赛季的教练同主席不合,导致一连换了三个教练,积分还没拿到多少。虽然不知道自己下赛季还在不在这儿踢球,但他的确挺好奇,教练还会不会再换的。
回到家中,祖母已经做好晚餐,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他们去聊合同的缘故,祖母烧的全是他和母亲爱吃的菜。他没洗手就坐到了餐桌前,祖母也不生气,笑眯眯递一条热毛巾来,让他擦手。
“谢谢祖母。”他笑眯眯接过毛巾,拉开身旁的椅子让祖母坐下。祖母的病时好时坏的,有时能记得他是谁,有时又记不得他是谁。今天明显是状况好的一天,她连炖牛肉的做法都记得清清楚楚。凯拿勺子舀了口汤喝,不错,盐没放多。
母亲在他们两个对面坐下,她显然也饿坏了,大口吃着的同时还不忘告诉祖母,自己下周要陪凯去做手术,让祖母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晚上睡觉前记得断电……
“好了,妈妈,你说这么多祖母转眼就忘了,”凯忍不住阻止她,“待会我把这些都写到一张纸上,然后贴在门口。”
“好,好,那就这么做吧。”母亲用指关节叩了两下桌子,似乎在责怪自己忙昏了头。
晚餐后凯想去洗碗,但被母亲制止了,即使戴着护具他也不适合长时间站立。于是他只好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下周要打包带去医院的东西。
衣服也不用带多少,反正术后要穿病号服;游戏机还是带一下,不训练不踢球,除了打游戏以外,他的确没有更多的事可以做了;抽屉里还藏了两罐可乐,总不能把这也带去医院,想到这他抓起一听拉开拉环,咕嘟咕嘟往下灌了几口,二氧化碳直冲鼻腔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行李箱敞开着摊在地上,他伸直戴着护具的左腿,他这样子像只拼接了半条腿的变形金刚。
“Kai,”是妈妈从外面敲门,“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他赶快弯下腰,把半听可乐藏到床底下去。
妈妈推开门进来,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给他放到床头上,“喝完早点睡觉吧,这几天在家多陪陪祖母,俱乐部那边我再协商。”
“嗯,”他吸吸鼻子,端起牛奶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肚子里全是二氧化碳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你也……别太累。”
“如果我再踢不了球的话,也可以去做别的,对吧?”
他只是需要有个人在此刻告诉他,你不一定非得踢球,你不一定非得做大家都期待你做的事情。不管是在职业联赛踢球,还是在加油站帮别人的车子加油,你都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都能成为快乐的人。
哪怕这些话都是假的。
“说什么呢,别瞎想了,”母亲走上前来揉揉他的脑袋,“我会解决这一切的,好吗?你知道的,我总是有办法。”
“好,”他笑得很疲惫,“你也早点休息吧。”
从换上手术服后躺到手术台上,凯才真正开始感到紧张。他想起小时候看过情景剧里的科学狂人,将青蛙细长的四肢用铁环固定在台面上,然后剖开它圆润白皙的肚子。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硬膜外麻后部分身体逐渐失去知觉,手术要求俯卧位,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可闭上眼却能想象出一群人对着自己左脚切来割去,沾着血的手术刀和各种器具在许多只皮手套间传递的样子,最可怕的是他能听见那群人在讨论晚上下班后吃点什么。
好像汉尼拔在解剖尸体,边分割边想待会吃哪个部位。
跟腱嚼起来是不是脆脆的口感?他这样想着想着,快把自己给想吐了。
手术结束后,又过了几个小时麻药劲才彻底消退。丝丝痛意通过神经传输到大脑,一开始像被虫子叮,后来那痛感越来越剧烈,凯不得不要求吃点止痛药。
他的左脚被绷带缠绕着,看不清下面的样子,等第二天医生来拆开绷带给他换药时,他才看到自己的脚肿得像刚被铅球砸过,皮绷得发亮紫色。可没看几眼,左腿膝盖以下便又被石膏固定住了,缠成刚出土的木乃伊样式,那条腿足足重了几斤沉。
“没关系,过几天就会消肿了,”医生给他扎点滴消炎,还不忘安慰下他,“你是足球运动员来着,对吧?”
“我不确定以后还是不是了。”他看着自己的脚,紧紧皱起眉头。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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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计上示数一天比一天高,今年升温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像话。这才五月份,凯就恨不得将病房里的冷气全给打开来。
医院床位宽松,他也因此住进单人间,也就不用顾及其他病人的感受。某天他偷偷摸摸地从抽屉里摸出来空调遥控器,刚拿出来便被进来查房的护士抓个正着。护士长跟他母亲年龄相仿,夺下遥控器来拧着他耳朵转了一圈,难免还要多教训几句。他吃痛着嗷嗷叫了几声,同时也失去了掌控冷气开关的权力,因为护士长在给他打完吊瓶后,将遥控器放到药车上推着走人了。
他绝望地躺到床上,看着药液一滴滴滴下来,顺着透明软管流进自己手背底下埋着的血管里。因为打着石膏,左腿动弹不得,所以他平躺的姿势一言难尽,一条腿直着一条腿弯着,状貌诡异又好笑。
他真想出去走走。以往每天早上被闹钟吵醒,脑子里想的只会是教练能不能半路出车祸来不了训练场,可当你失去行走能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有多想走走跳跳。哪怕是出去跑到马路上,大口呼吸下满是沥青味儿的胶热空气,也是好的。
这是术后第二周,水肿状况仍然持续着,只不过跟上周比起来已经好很多。医生说再过几天,如果稍微能负一些重的话就可以拆线了,不过石膏还是要打的。这几天来他每天都做一些训练,非常简单的那种,可做起来还是吃力,因为疼痛感总是无法避免。
每天固定两瓶消炎药要挂两个多小时,结束后都快到午饭时间了。凯早上只吃了一根香蕉,这会刺激得胃有些不舒服。如果母亲在的话,她一定会强迫自己吃下半块三明治,可今早上祖母那边出了点状况,她急急忙忙赶回家,也就没工夫叮嘱他。
胃部在突突跳着,手放到肚子上能感受到起伏,跳动得比心脏还强烈。玻璃瓶里的药液逐渐聚集到瓶口,在他按下床头铃前一秒,护士长适时出现,三下两下替他将吊针拔下来,让他拿棉棒按好。凯这时才注意到,护士长不知道从哪弄了辆轮椅过来。
“推你出去转转?”她朝凯发出邀请。
虽然凯很想走出这间该死的病房,可他又怕自己给人添麻烦,“你很忙吧?推我出去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
“没关系,这两天新来了批实习生,我把要做的事都分配的差不多了,”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而且你午饭还没吃,我们一块儿去吃点什么。”
“好。”他撑着自己坐起来,在护士长的帮助下挪到了轮椅上。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受,每逢春夏来临之时,凯总会觉得空气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泥土,树叶,甚至是人工草坪,一切都焙出完全不同的新鲜气息,好像万物都是崭新生产出来的一般。金水从半空中泼落下来,带来热量的同时还耀得人睁不开眼。
他很难判断自己喜不喜欢这种季节更迭的感觉,他也很难判断自己喜不喜欢夏天。只需一扇门的开合,空调房内外完全不属于同一世界,他还是更喜欢窝在卧室里打堡垒之夜,裹着被子坐到电脑椅上,冷气开到21°C。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幸好还有休赛季这种东西存在。难道真的有国家会在大夏天里踢联赛吗?真无法想象踢满九十分钟的感觉。
护士长推着他,慢悠悠走在住院部后的小花园里。蜿蜒着的小路仅够这轮椅同行,旁边再不能经过第二辆轮椅了。人造湖里有两只天鹅,黑皮毛在阳光下更显油水光滑,像是很……很肥美的样子。
凯的肚子终于开始咕咕叫了。护士长将他推到湖边拉住轮椅刹,问他想吃点什么。凯说什么都行,热量低点最好,护士长点点头后朝餐厅走去了。
那两只天鹅在互啄对方的长颈,湖面波光粼粼。凯眯着眼睛想看清湖那头的人,他穿着条黑色运动短裤,上身好像是……多特蒙德的球衣?
黄色真的很好辨认,而且也是真的很招引蜜蜂。这样的天气穿出来,也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他上半身向前探了探,谁料到那轮椅刹根本没拉到死,轮椅也随着他前倾而向前滚了一段距离。差点就要一头扎进湖里了,不过幸好凯眼疾手快,自己迅速把住了轮子,还不至于掉进水里。
湖那头的人坐不住了,他绕了大半圈跑到凯身边来,气还没喘匀,先拉着轮椅把手,将他向后拽了好几米,“你这样太危险了,自己一个人不要靠水那么近,掉下去就麻烦了。”
“哦,其实我有人陪来着……”凯想解释来着,但随后又觉得不好解释清楚,还是干脆放弃了,“谢谢你啊。”
他抬起头,一眼看衣服上的队徽刺绣,是多特蒙德无疑。
“多特球迷?”他指指对方衣服。
“欸?你也是吗?”
“我不是,不过多特这赛季的确踢得很不错呢。”凯笑笑,他才注意到这人的头发是金色的,用根细细的发带胡乱箍了一下,跟黄色球衣很配。
那人叫尤利安布兰特。凯以为他是来住院部这块儿探望朋友或者亲人之类的,结果他说自己是来做义工的。每周三小时,过来陪血液科的孩子们玩一会儿,读读书、插插积木什么的。
“还有这种义工项目?”凯回想起还在读书的时候,闯了祸只能在社区打扫卫生,也没有其他的可选。
“有的,你可以自己在医院网站上申请,一般申请了都会通过……”尤利安耐心解释着,说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俩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我说的不是留校察看后做的社区服务啦,我都二十六岁了,就算做了错事也不用干那个。”
“你有二十六岁吗?”凯从头到脚将尤利安打量了一遍,看完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赶快低下头来,“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啊。”
“我二十一岁。”
“那我当你夸我年轻好了,”尤利安笑笑,喝一半的矿泉水在他两掌间跳来跳去,“长的年轻总不是坏事。”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坐在湖边漫无目的闲聊着。尤利安问那你喜欢哪只球队呢,凯说切尔西,但是这赛季踢得特别差劲。尤利安点点头表示赞同,还安慰他说没关系,下赛季再来嘛,足球总是这样的。
他没告诉尤利安自己也是个踢球的,只是告诉他自己跟腱做了手术,现在在这里治疗。尤利安似乎也不着急走,聊天过程中还一只手稳稳扶着轮椅把手。中途护士长来给他留下一份午餐,然后便急急忙忙离开了,说是有实习护士配错了药,她得过去看看。
“真是一刻也不得清闲啊。”走之前她叹口气,并告诉凯待会会有其他护士来送他回病房。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吧,”凯没想到尤利安会主动开口,他还转过头来问自己,“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麻烦你了。”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凯将手里的金枪鱼三明治掰一半递给尤利安,他猜对方肯定还没吃午饭。尤利安在接过来之前还帮他把沙拉盒盖子掀开,然后放到他打石膏的那根腿上,方便他吃。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凯在家被妈妈照顾得过于妥帖都会觉得别扭,可跟这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陌生人一起分享一份午餐,他又感到如此自然和舒适,就像拂过湖面的柔风又吹到了他的面颊上。
尤利安咬了一口三明治,溢出的内馅混着蛋黄酱,沾到他嘴角上一点白色,他拿手背蹭掉了。凯问他怎么会想到来做义工的,他回答说,
“因为工作也较闲,也没有再多打一份工的想法,所以就申请了。来做这个还挺有意义的,你知道,那些生病的孩子都比较内敛,不太容易对你敞开心扉,所以每周来一两次,坚持下来就会逐渐建立起连结,他们就会跟你成为朋友,这是很让人感到幸福的……”
“虽然我无法从医学上帮助他们治愈,但至少在受病痛折磨之余,我能让他们开心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尤利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很淡然,他不为自己这种行为感到自豪,好像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他就做了。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只是用力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拿过尤利安那半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你渴了?”尤利安歪过头看向他,“我再去买一瓶吧,那瓶剩的不多了,而且我还喝过……”
“啊,”凯快尴尬死了,平时在训练场上,他们都不管是谁的水抓起来就喝,这会儿他居然忘了对方不是自己队友了,“不用不用,我就是习惯了,真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水喝光了。”
“没关系啊,你不介意我喝过就行。”尤利安笑着摆摆手,吃掉了最后一口三明治。
太阳挂到头顶上后,尤利安主动提出送凯回病房,凯点点头表示同意。凯被推着朝住院楼走去,一进病房居然发现队友们在里面等他。
“Kai!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一个队友扑上来给他个熊抱,他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来看他,虽然昨天刚赢了比赛,但按理说大家今天应该还在训练的。
“我们请了几小时假,教练还让我们代他向你问好。”队友们将凯团团围住,等他们把他抱到床上时,凯才想起来要跟尤利安道别。
他想索要尤利安的联系方式,可等他看向门口时,尤利安已经离开了。
Chapter 3
Chapter Text
今天是术后第十六天,复健训练在逐渐增加强度,凯的状况一切良好。
但俱乐部已经给出最后通牒:高层决定不跟凯续约了。
他们似乎找到了更合适队内的球员,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被几名教练称赞颇具天赋,跟凯差不多的价格,更适合战术体系,最重要的还是尚未受过大伤。
这一切都像极了签第一份合同时,凯自己的样子。
凯的母亲这几天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在照顾祖母的同时,她还得忙着去联系有意向签下他的俱乐部。有意向的俱乐部不够好,凯去了以后无法得到锻炼;稍大点的俱乐部又想趁人之危,以凯的伤病为缘由将身价压得极低。每天睁开眼后,都有一堆事排着队等她解决,只有在病房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替自己点支烟时,她才能得到几分钟的放松时刻。
但她还是尽可能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呆在病房里,扶着凯小心翼翼地下地走两步,或者在他午睡的时候到床边坐一会儿。她会在自己狭窄的手机屏幕上关注赛事,甚至在凯的队友丢球、输比赛的时候暗暗叫好。
看吧,这就是你们放弃我儿子的代价。
凯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失眠的。
起先他只是放不下那个叫尤利安布兰特的青年,在他不告而别的那天晚上,自己梦见了他。梦里他们仍旧在小小的人工湖边,尤利安拉住他的轮椅把手说,Kai,你这样会掉下去的。紧接着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拖着那条沉重的石膏腿,潇洒地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湖里。
尤利安会跳下去救他吗?他不知道,因为在这之后他惊醒了。病房的窗户被他全部拉开,温热的风徐徐吹进房间里,刮起白窗帘的一角。那窗帘至少在晚上看起来还是白色的,斑驳的黄渍在月光下看不清,只是纱透透的,一律舒展的样子。他走到病房门口,走廊天花板上隔一段距离便挂一只电子屏,屏幕上刺眼的红色,凌晨2:14。
自己上一次因为别人失眠,还是跟初恋女友分手的时候。凯努努嘴,似乎在嘲笑自己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挂念。只是尤利安布兰特这个人……很特别,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哪怕他们只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可他是那么得体、舒展,那么恰如其分,好像世界运行的规律都掌握在他手中。尤利安给凯的感觉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无法触及之事,他也不去强求。
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向往的影子,那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特质。
那晚他先将速写本和炭笔放到窗台上,然后自己也撑着拐跳坐上去。这几天游戏机突然坏掉了,妈妈也没时间帮他拿去修理,Netflix综艺又看半集就看得头痛。白天在病房里东翻西找,他只找出了这两样东西,外加一本莎翁全集。很遗憾,他不画画也不读书,非要选一样的话,还是拿着炭笔涂涂画画更有趣一些。
他病房窗外能看到一大片鸢尾花,此刻在夜色中挨挨擦擦,有风吹过时便流动成紫海,看得凯心里痒痒的。他握着尚未削尖的炭笔在纸上尝试勾勒出花瓣的形状,并没有接受过任何教学的后果就是无论怎么画都不尽人意。
他撕了一张又一张素描纸,撕下来团成球丢到房间角落,直到天空蒙蒙亮起。护士进来查房时被吓了一跳。她惊呼,你怎么跑到那里去坐下的。
“我醒得很早,没什么事做。”他撒了个谎,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今天来查房的是个年轻护士,她制止了他自己跳下来的企图,将他扶到了床边坐好。
“今天不挂吊瓶了?”他在没话找话说,事实上,他是在为自己待会要问出的问题做铺垫,“药车上空空的。”
“嗯,今天要加两项复健项目,”小护士替他在床头表格上打了几个对勾,“伤口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这几天都很好,”凯清清嗓子,“那个,你知道咱们医院的陪护志愿者怎么申请吗?”
“欸?在官网上就能申请吧,”小护士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过你这样子,一时半会怕是不太方便做这个呢,后续复健还要做很久。”
“我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他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你知道……咱们住院部血液科病人都住在哪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才来实习不久。不然我帮你问问别人?”
“算了,算了,”他讪讪地摆手,“当我没问过吧。”
然而凯并没有在打探失败后就放弃,他还在尝试着再次联系到尤利安。
这是住院第二十一天,医生说等周一上班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在家要坚持做好康复训练。这几天里他自己摇着轮椅摸去了血液科病房,甚至在活动中心碰到了志愿者陪孩子们搭积木,只不过他的眼睛在志愿者里扫了好几圈,没有一个人像尤利安,没有一个人是尤利安。
好像当你存心想找一个人时,连人口密度都会陡然上升,一切都事与愿违。
他已经失眠整整一周了。每天晚上脑袋砸进枕头里,病房的枕套是不算细腻的棉料,他的头发跟织物接触者蹭来蹭去,细细簌簌作响。他向左翻,向右翻,平躺着,甚至反趴下去,将脸埋进枕头里,闻见消毒水的味道……
算了,睡不着就干脆不要睡了。
选择放弃睡眠后,其实心理上要来得轻松许多。凯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选择在半夜拄着拐,走出房间到走廊上晃荡。走出远了便到了急诊那边,24h昼夜不分的地方,永远热闹,永远有人正淌着血,被送到手术台上去紧急缝合。
“你会不会觉得这场面太血腥了?”
连续81h没睡,凯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此刻尤利安站在自己身边,穿一件多特蒙德的训练T恤,虽然是炭黑色,但胸口的黄队徽依旧惹人注目。今天他取下了发带,头发软软地塌下来,令人想起烤得不太成功的玛芬蛋糕。
“还好,我觉得他们切开我跟腱的时候也是同样血腥,”凯吸吸鼻子,“只不过我当时趴着,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是好的,这样的画面放在自己身上,肯定跟看到别人的血肉模糊不同。”尤利安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那天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凯很难用质问的语气同尤利安说话,这么一搞更像是他很委屈,“我很想联系你,可一直联系不到。”
“因为直觉告诉我,我们会再见面的,”尤利安歪过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笑,酒窝时深时浅。凯应该要比尤利安高一些的,可因为拄着拐的缘故,此刻他们差不多一样高,“你看,这不就见面了吗?”
急诊室传来一声惨叫,恐怕是来自刚才被推进去的,那个酒瓶底扎进脚心的男人。门顶端的灯牌亮起,缝合开始了。
等凯再回过神来时,尤利安已经从他身边消失。
可能这就是失眠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吧,连幻觉都那么真实,人能凭自己的主观意愿捏造出一切想要的人和事。
他一瘸一拐走回病房,走到床头边倏忽闻到一阵甜腻,这才发觉队友上次来看自己时,带的水果里有颗苹果掉到了床头柜后面,此刻腐烂得已经看不出苹果原貌。
恐怕他们上次来探望,也是出于已经知晓了俱乐部的决定这一原因。凯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浩大又漫长的失眠似乎是因尤利安而起,可大多数睡不着的时候,他都不是在臆想尤利安的种种,而是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以往他不太赞同人们说的,在夜晚人更容易多愁善感,但实际经历告诉他,事实恐怕的确如此。
球迷们很爱说一句话,在夏窗结束前,一切事情都不成定局。但作为看客的他们都难免会替自己喜欢球员的前途捏一把汗,更何况是他这样身处其中的人。
选择留下正确吗?选择离开正确吗?每走一步都没有标准答案,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得选。
他抽出两张纸巾,想抓起那滩几乎化成水的苹果丢进垃圾桶,可凑近一看,上面还有正蠕动的虫子,看得他胃里一阵恶心,还是留到明天再来处理的好。
周一一早,母亲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凯终于要离开这间病房了。
回到家,回到熟悉的环境里,这样能睡得更好些吗?他不知道,他希望如此。因为他的一双眼球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被眼皮长时间覆盖住的感觉了,他在白天会感到困倦,但最多睡一两个小时,根本无法进入长时间睡眠。
回家后状况没有更糟,起先两晚,他还能挣扎着入睡,一般睡两三个小时后会在凌晨三四点醒来。可时间一长,一切就又恢复原样,又恢复到在病房时那副样子。
到底怎样才能睡着?凯拿美工刀在床头上刻下深深浅浅的杠,一晚睡不着就刻下一道,像荒岛求生的人记录时间那样。起先他害怕这记录不够明显,还将医院里失眠的记录补刻上了,可到现在那刻痕已经绵延出好几厘米,像什么远古留下的未知遗迹。
如果将来某天,哪个木工师傅拿到了他零散床板上的这块木头,或许还能看到下面刻着一句话,
“Kai Haverz已经进化到失去睡眠能力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好好睡一觉。”
Chapter 4
Chapter Text
原本一家荷兰的俱乐部已经与凯的母亲达成口头协议,没想到夏窗即将开启前,高层又变了卦,他们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签约球员来填补空缺。
早上从房间走出来,假装自己刚刚睡醒的凯边听着母亲破口大骂,边嚼一片涂好果酱的吐司。
“幸好我还没订飞荷兰的机票,不然麻烦事更多……”母亲结束一通电话后也到餐桌前坐下,凯将果酱罐递给他,顺便将自己的拐往一旁靠靠。他的跟腱状况已经好太多了,七月马上来临,虽然不能立马尝试着恢复训练,但跟腱靴已经不用再穿,他自己拄拐行走已经完全没问题了。除了康复训练以外,他白天还会陪外婆出门走走,虽然这样炎热的天气并不适合长时间户外活动。
如果你要问他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答案可能是……
差不多两个月了。
凯这时候想起来拿自己的运动员身份来开玩笑了,他会带点小男生的暗暗自豪,心想我这个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换做普通人,两个月不好好睡觉的话身体早就垮掉了,可我还一切正常。
至少表面上来看还一切正常。
直到现在,母亲还没发现他晚上睡不着这件事。偶尔几次疑心,皱着眉头问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等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又只会当他前一晚熬夜打游戏了,最多叮嘱他一句早点睡觉,再没多问其他的了。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只有祖母。几天前晚上他摸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想找点东西吃。也不是饿了,就是无事可做。
冰箱灯下安静祥和的躺着两盒酸奶,半条面包,一把欧芹……他抽出一根胡萝卜打算拿去洗净啃几口,可将脑袋搁在冰箱里的感觉又实在很好,他不舍得离开。这感觉仿佛像是漂浮在某个时间暂停的多维时空,欧芹垂下的叶子是异状星际碎片,路过的蛋黄酱下士朝他打招呼,你好吗,船长?今晚也是一如既往无眠的一晚吗……
他的眼皮好像耷拉下来了,但意识还清醒着,下一秒合过来的冰箱门似乎马上就要将他的脖子夹断。然后祖母抓住了门把手,笑眯眯地问他,是饿了吗?
凯被吓得哆嗦一下,立马将头从冰箱里拔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外婆已经从橱柜里把锅拿出来了,好像要给他煮东西吃。他赶快去阻止她,说自己只是拿根胡萝卜啃啃,不是真的饿了。
“饿了要记得告诉我哦。”祖母没做坚持,又将锅子放回橱柜,转身走回卧室了。凯举着那根萝卜惊魂未定,没洗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咔擦咔擦,外皮裹着薄薄一层泥土都在口腔中融化开,害得他呸呸呸好几下才吐干净。
其实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觉醒来,明天太阳升起,祖母根本不会记得今晚厨房发生的事情。
早间天气预报里女播音员站在气象图前播报,她用专业且不带感情的口吻说道,台风即将过境,请大家做好准备。当天傍晚便开始下起大雨,裹挟着几声闷雷,凯拄着拐跑到每一间房间关好窗子,将电视的电源也一并断掉。
暴雨将家门口那棵树劈成两半,母亲不得不打电话找人来,将倒下的半棵枝干拖走,因为挡住了车库,车子根本开不出来。社区派人来拖走的时候,凯从客厅窗户里往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为数不多的,自己爬上这棵树的时候。那时候父亲还没离开他们,还会在周末抽个把小时,来陪自己儿子做做爬树打曲棍球这种无聊游戏。
坐在顶端树杈上的感觉好极了,那时候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来说,就像自己成为了站在崖顶的狮子王,俯瞰着全世界,哪怕自己眼前只有家里的小院子。父亲站在树下拍掌欢呼,哇,我们凯真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
车库前的道路被清理干净了,母亲向那些人道了谢,并送他们离开。
台风路径即将延伸向何处,凯并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一点是,这座小城市的夏天已经来临。暑假里的学生会到路边支起简易小摊子买柠檬水,很便宜的价格就能买到一杯,红白螺纹吸管刺破塑料盖的声音总令人振奋。每次路过时,只要口袋里有几枚硬币,凯都会来上一杯。
他已经利用夜间打通关两部游戏了。游戏的尽头,或许是无尽的璀璨烟花,又或许是开辟出新大陆后,挖出数不清的宝藏。电子屏幕发出的亮光映到他脸上,在一片黑暗中照得他面色惨白。手机嗡嗡两声,不知道是哪个球员的转会已经敲定,体育新闻APP的推送到来,预示着马上又到清晨。
自从荷兰俱乐部签约告吹后,他的签约问题似乎没发生过什么实质性推进。二十多年以来,自从凯记事起,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大段空白:不用急着参加训练,不用急着踢比赛,不用快速恢复体力,也不用期盼自己的伤快点好起来……因为没有地方需要他,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凯很少思考什么,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大脑是颗擅长思考的灵活球体。以往总是有需求摆在他面前,母亲说他应该去做,教练说他应该去做,所以他去做了。
可在这段真空的日子里,他开始禁不住去想,自己踢球是否只是出于一种天赋的驱动?这样微不足道的天赋其实人人都有,只不过他的这份凑巧被挖掘了出来,所以他踏上足球这条道路。
当先天天赋被后天突发事件摧毁后,踢球这件事他是否还能坚持下去?受伤后他总是时不时感到恐慌和害怕,总禁不住去想,除了踢球,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自己还能有什么退路。
如果你问他,你喜欢踢球的感觉吗?他会回答当然,每个进球的瞬间都被他珍藏在记忆深处,到临死之前他都会翻出来,走马观花最后重温一次。
可往深一步想下去,对于功名和喝彩的索求是否只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是不管文明延续几千、几万年都无法掩盖的一种渴望。我们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掌声,哪怕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都是像肥皂泡一样不断膨胀、并且终有一天会破掉的谎言。如果不是通过踢球来获得这些喜爱与赞美,而是通过其他事情,比如写作、演奏和拍摄,是不是也同样能令他感到快乐和满足?……
他用力捶两下自己脑壳,实在想不下去了,越想越混乱。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1:40 A.M.,他拔下手机充电插头后穿好右脚的袜子,拿起拐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他得出来透透气。
凌晨一点多,大街上几乎没有人烟,他只敢在社区这片走走,这个时间点跑远了是不安全的。更何况他还瘸着,容易成为小流氓勒索敲诈的头等对象。草丛里蛐蛐叫的声音在静谧的夏夜里尤为突出,走出一段路后他突然觉得口渴。幸好前面就是加油站了,加油站旁有家便利店,是24H营业的。
他推开门进去,拐在台阶那儿卡了一下,害得他差点摔倒。值班的人注意到了他,立马从收银台后跑出来替他开门。凯刚要抬头说谢谢……
替他开门的人居然是尤利安。
“是你?”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幻觉再次出现了。
“Kai?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尤利安很惊讶,“伤好些了吗?我怎么总是在你出问题的时候碰到你呀。”
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趁尤利安不注意,猛掐了自己胳膊内侧一把,很疼,非常疼。再抬头的时候,尤利安还在自己眼前,是好好的、完整的一个小伙子。
很好,这次不是幻觉。
“你要买什么?我去帮你拿。”尤利安干脆扶他在收银台后坐下了,好像特别害怕他再伤着。
“我要,呃……一瓶果汁就行,葡萄汁吧,”尤利安走去冷柜那边帮他拿了,他朝着那背影多喊一句,“要冰的!”
冰的果汁拿来了,水珠冷凝后顺着瓶壁滴落到收银台桌面上。凯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尤利安却先一步开口,说不用付钱,我请你喝的。
“上次看你朋友都在,不好意思打扰你,没告别就走了。没想到后来因为其他事情,医院的志愿服务暂停了两周,等我再去医院的时候,本想跟你打个招呼来着,没想到去病房找你,你已经出院了。”
“啊……居然完美错开了啊。”凯心想,怪不得我每天去血液科蹲点,连个你的人影都看不到。
“现在好了!又在这里遇见了。”尤利安拍了下手,“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面熟来着……”
“你是不是足球运动员?”
暴露了,凯第一次这么不希望自己在本地俱乐部踢球。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说原来你也看我们的比赛啊。
“嗯,我偶尔会跟我爸一块去看,他是你们球队的铁杆球迷。”尤利安在他身边坐下来。
“但下个赛季你就看不见我喽,”凯故作轻松,“我的合同到期了,没再续约。”
“因为……受伤?”
“嗯,因为受伤。”
凯本以为尤利安会说几句抱歉的话、惋惜的话,可他只是拿胳膊肘撞了自己一下,“没关系!下赛季签了哪个俱乐部再告诉我哦,我会看你的比赛的。”
“看着自己认识的人在场上踢球,真的很酷啊。”
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尤利安笑了起来。
“你们这儿招人?”凯指了指门口贴着的海报,上面写着诚聘收银员,轮班制,薪资可议。海报看得出明显装饰过的痕迹,但水平过于拙劣,就像幼儿园小朋友拿水彩笔涂的一样。
“嗯,本来店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员工,但他最近家里有点事情,前两天刚辞职。虽然店里也不是特别忙,可我毕竟是人,也要睡觉的,”尤利安指指自己下眼袋,“你看,都快垂到下巴上了。”
“那,你看我,行吗?”凯很认真的朝尤利安眨眨眼,说实话,这个决定也是他一时兴起做出的,“还是说你们店要面试什么的,我先预约下面试……”
“是要面试啊,要跟店长面试,”尤利安快憋不住笑了,他刻意顿了顿,“我就是店长。”
“恭喜你,Kai Haverz,你的面试通过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从明天开始上班。”
Chapter 5
Chapter Text
上夜班撑一整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是难免要打会儿盹的。三四点那阵几乎没有客人,尤利安布兰特在趴在收银台前眯了会儿,等有客人进来买香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循着要求转过身去拉开玻璃橱窗,三层左侧数第二种,薄荷爆珠的万宝路。他将小方盒递给客人后收钱找零,一连串动作闭着眼都能完成。
其实还有些困意,可尤利安有个毛病,只要被吵醒就无法再回到睡眠当中去。他站起身活动活动压麻了的胳膊,走去速食去拿了个鸡蛋沙拉三明治,撕开封条咬下一口。
昨晚货架换下的临期食品要拿去给街角的流浪汉,他边嚼边提醒自己。
说实话,他不确定让凯来上班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他也不知道凯为什么要来这里上班。按理说职业球员无论如何都要比他赚的多,而且这两个月本来就是休赛季,凯就算没受伤也是应该在休息的。
难道是踢球踢厌倦了,来便利店打打工,体验下普通人生活吗?他继续嚼着他的三明治,可如果不是为了钱,哪有人愿意牺牲大好的睡眠时间来做这收银的活计呢。
直到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肚,尤利安都没能猜到正确答案。算了,他干脆不跟自己纠结,多了个聊得来的同事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必深究原因呢。
他又从货架上顺了盒牛奶,拿着走回收银台插上吸管,一口气喝掉半盒。说实话,如果凯能每天来上班的话,他当然是高兴的。
尤利安的生活过于稳定,稳定到不像一个二十六岁青年人该有的生活。没有泡吧没有嗑药没有伴侣,固定的交际圈固定的工作,就连每天傍晚都来买汽水的高中生,他都能叫上名字。这座城市就是这么小,被海洋环抱着,是方巾的一角,是漂浮的碎片。二十六岁稳定在这里,似乎就要一辈子都在这里了。
凯似乎是他这两三年来唯一交到的新朋友,如果对方现在肯将他看做朋友的话。自从决定从辍学后,大学校园里的同学渐渐都不再联系了,最多偶尔会在社媒上互相点赞评论,可他又是不爱用社媒的那种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两条街以外养老院的婆婆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还指望能交到什么新朋友?
“不过我以前怎么就不认识他呢?”牛奶喝光了,尤利安不小心将纸盒捏扁,“按理说Kai还算小有名气,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
其实也不怪尤利安,儿时他还是趴在电视机前看多特蒙德的比赛比较多,至于每次父亲喊他去体育场看球赛,他也只是去凑个热闹,场上球员一律认不清的。
这一天似乎都过得格外漫长。尤利安在等待夜幕降临,等待凯拄着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门口,而他会走上前去帮他打开门,扶他进来。其实他本还指望新聘的员工帮他分担点其他工作的,像是点点货、晚上十二点换一批速食之类的。
不过如果是凯的话,还是就让他只负责收银好了。
凯第一天晚上的工作状况,简直可以用一团糟来形容。他搞不清楚这个机器怎么用,尤利安前脚刚教完,他后脚就忘了。不同面值的纸币和硬币乱七八糟堆放,找钱的时候两只手在一堆钞票里翻来翻去,看得尤利安在一旁扶额。
幸好店里的状况一直是不温不火,几乎没有顾客特别多的时候,不然靠凯的工作效率,不知道营业额要出多少差错。
“天哪,我到底在干什么,”等凌晨一两点,几乎没有客人的时候,凯冲着尤利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以为这工作很简单的,点点按按就送走一位客人了,结果到我上手却变成这样。”
“任何工作都需要适应的过程,”尤利安倒是放平心态了,他想起自己刚工作那会儿也是手忙脚乱的,“没关系啊,慢慢来。”
凯点点头,他看出尤利安已经很困了,“你睡一会?”
“等我操作熟练些,咱们就可以轮班了,晚上我在这儿就行。”
“轮班可不是这么个轮法啊,”尤利安很想嘲笑凯缺乏常识,可他困得只能打个呵欠,“是你今天白天上班,明天晚上上班,这才叫轮班。哪有人一直上夜班的,你不睡觉吗?”
“我就是不睡觉才来上班的……”凯说到这停下了。跟尤利安聊天时他总是很放松,放下全部戒备心,事实就被他这样不小心吐露出来。
“什么叫你不睡觉?”
凯不说话了。
“Kai,回答我,”尤利安将胳膊杵到收银台上直面着他,“你晚上睡不着吗?”
“……嗯,那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进来这家便利店,然后碰到你的,”凯仍然尝试着岔开话题,“你看,要不是因为我失眠,咱们两个就碰不到了……”
“失眠多久了?”很显然,尤利安不给他这个机会。
“已经,嗯,两个多月了吧,”凯低下头,“将近两个半月。”
他盯着自己的左脚尖,意念几乎将脚背烧穿出个窟窿,他只听见尤利安轻轻叹气,“总这样下去不行啊,Kai。”
“仓库里有张折叠床,你到后面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不是不想睡,Julian,我是睡不着,”凯苦笑道,“我试过很多种办法,可我根本睡不着。”
“看医生呢?”
“那样我妈就全都知道了,我不想让她担心,”凯顿了顿,“她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凯就这样顺着话茬说出自己每天都在担心的事,“根本没有俱乐部想要我,虽然她跟我说有几家还在谈,但我总觉得那是骗我的,”他伸长胳膊趴到收银台上,手掌上翻五指张开,“你说我要是不踢球了,能干点什么呢?我就没怎么读过书,我真不知道自己不踢球了能做点什么。”
“夏窗才刚刚开始,Kai。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好吗?”尤利安已经睡意全无,他搬了张椅子在凯旁边坐下,店里没有客人进来。
他们两个就这样并排坐着。
“你要不要给我讲讲你的事?我是说,发现你在这儿工作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我原先以为你是那种,在慈善组织策划捐款活动的负责人之类的,你懂吧,”凯率先打破沉默,毕竟这氛围也是因他而起,可他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当然我没有说这工作不好的意思啊!我就是,就是……”
“我懂你的意思啊,不用解释。”尤利安拍拍他大腿。
“我就是觉得,我们都是朋友了,应该多了解对方一点。”
“我们算是朋友吧?”凯问这话的时候很谨慎,连声音都变小了。
“当然。”尤利安毫不犹豫地肯定了。
尤利安先是清清嗓子,“我在还有一年大学毕业的时候辍学了。不是因为没钱交学费,也不是因为成绩太差,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读下去了。我不知道我在学什么,我不知道毕业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其实到现在我也不后悔自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唯一后悔的一点可能是,我醒悟的有点太晚了,都已经读了三年,交的学费还挺多的,”说到这儿他们两个都笑了,“我的家人都很支持我,我的父母,两个弟弟,他们都觉得只要是我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辍学后我没回家,拿着身上的钱到处转了转,拍了点照片……我没告诉过你吧?我挺喜欢摄影的,那一年兜兜转转拍了不少,后来还出了本影集,有机会拿给你看看。”
“后来在外面拍个差不多了,我也累了,就回家了,回到这里来。在家休息了几个月,然后就出来找工作。我这样没拿到学位的人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我第一份工作就从这里开始,这家连锁便利店,直到半年前我成了店长。”
“这就是我的生活,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给你讲清楚。”
“你为什么不继续摄影呢?”凯提出疑问,“像你说的那样,你都出过影集了,自然拍的不会太差。”
“那只是兴趣,Kai,我没法把它当成工作来做。或许有天我真的变成了职业摄影师,我怕到那一天我就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这跟你踢球是不一样的。踢球需要不断地练习,需要上场比赛,但对我来说摄影不是,摄影是一种消耗。”
原来这就是尤利安布兰特。
凯曾无数次半夜坐在医院走廊里,幻想尤利安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想到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将一切说明白。事实跟他的想象相比,似乎更合理,又似乎更无理。尤利安的人生在他的猜测里,似乎还应该更精彩些。
“你看,有时候情况并没那么糟,我也没因为辍学而流落街头去讨饭什么的,”困意再度袭来,尤利安拿了个靠枕过来垫到自己后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该发生的事自然会发生,等它发生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凯没有回答,他留出充足的寂静让尤利安睡去。睡着后的尤利安脑袋歪到墙角靠住,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店里的冷气开得有点低,凯拄着拐到仓库去找到了条毯子,回来给尤利安盖到了身上。
这是他在便利店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仍然彻夜未眠。
——tbc
当米老头重回二十岁 4
*生子文学
*CP随机掉落
*时间线混乱
*请勿上升真人
以下正文:
拜仁众仁觉得,自从那天克洛泽和克罗斯来了一趟安联之后,拜仁最近的比赛就像撞了鬼一样,一场都没赢过,最好成绩也就是平。但大部分都0-1输给对手。
穆勒现在只希望拜仁千万别和云达不莱梅对上,不然他怕克洛泽给拜仁制造惨案。
但拜仁的其他仁不知道啊,他们集体认为是自己最近训练不够努力,所以自发的开始加训。诺伊尔默默看了一眼加训的众仁,又看了看穆勒,他觉得,加训也没用,谁让他们惹谁不好,惹了全dfb的爹。一想到自家儿子和穆勒儿子干的好事,诺伊尔就头疼。
但是,千防万防,拜仁依旧和云达不莱梅对上了,不仅如此,和云达不...
*生子文学
*CP随机掉落
*时间线混乱
*请勿上升真人
以下正文:
拜仁众仁觉得,自从那天克洛泽和克罗斯来了一趟安联之后,拜仁最近的比赛就像撞了鬼一样,一场都没赢过,最好成绩也就是平。但大部分都0-1输给对手。
穆勒现在只希望拜仁千万别和云达不莱梅对上,不然他怕克洛泽给拜仁制造惨案。
但拜仁的其他仁不知道啊,他们集体认为是自己最近训练不够努力,所以自发的开始加训。诺伊尔默默看了一眼加训的众仁,又看了看穆勒,他觉得,加训也没用,谁让他们惹谁不好,惹了全dfb的爹。一想到自家儿子和穆勒儿子干的好事,诺伊尔就头疼。
但是,千防万防,拜仁依旧和云达不莱梅对上了,不仅如此,和云达不莱梅踢完的第二场,就是对战勒沃库森。
穆勒觉得,药丸。他还没做好在球场上面对克洛泽的准备。万一克洛泽给拜仁来个惨案那可怎么办啊?
穆勒很慌,诺伊尔更慌。自从克洛泽回归云达不莱梅之后,他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云达不莱梅的队长,两队比赛,队长赛前那是要友好交流的,可问题是,格雷茨卡都干出这样的事来了,他和克洛泽怎么友好交流?单方面被克洛泽殴打吗?
害怕归害怕,比赛还是要踢的。在穆勒和诺伊尔的担忧中,拜仁对战云达不莱梅的比赛如约而至。
惨案肯定是没有的,但诺伊尔觉得,克洛泽可能真的想一球踢死他,射门力度之大,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四十多了。
最后,拜仁1-3败给云达不莱梅,至此,从那天克洛泽和克罗斯来了安联之后,小半个赛季过去了,拜仁一场赢球都没有,别说第一了,完全就是在前四苦苦挣扎。
自从那天被克罗斯和克洛泽撞见自己和布兰特抱在一起睡觉,哈弗茨就感到心神不宁的。虽然布兰特在之后也有好好安慰他,但哈弗茨还是集中不了注意力,甚至在日常训练的时候差点从训练台上栽下去,把布兰特和教练组吓了一跳。
“凯!”布兰特被允许留在医疗室内,刚刚队医来看过了,没有什么大事,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两天。队里从教练到工作人员再到一部分队友,基本上都知道了他俩的关系,因此,哈弗茨需要休息,布兰特也被批了假。两个就这么错过了拜仁对勒沃库森的比赛。
“我没事,尤里。”哈弗茨抱着布兰特蹭了又蹭。只有在布兰特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
“还说没事,你都从训练台上栽下来了,你刚刚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布兰特看哈弗茨丝毫没有歉意,就更生气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加油入选国家队参加几个月之后的世界杯嘛,现在算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哈弗茨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他害怕,他怕如果他没选上,布兰特又和格雷茨卡在国家队见面了怎么办,布兰特会不要自己了嘛?“对不起尤里,我也不想,但是我害怕,我,唔……”
哈弗茨话还没说完,布兰特就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去。笨笨的大狗狗,怎么就觉得他会和格雷茨卡重回于好呢?他已经选择了放手,自然不会再回头。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哈弗茨,现在是,以后是,未来还是,这是不会变的。
“凯,我们去登记吧!”
“什么?尤里,你在说什么?”
“我们去登记吧,哈弗茨!”布兰特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哈弗茨的额头,眼角含笑着说到。
两个小孩趁着俱乐部给他们放假,偷偷摸摸的就拿着证件去了结婚登记处。幸好两个人常年在外踢球,证件都在身边;也幸好两个人算不上多有名气,只需要稍微带个帽子口罩就能遮掩一下。
当真正拿到那一张结婚证的时候,哈弗茨还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不是吧,真的不是吧。他和布兰特就这样结婚了?
哈弗茨眼睛亮亮的看向布兰特,恰巧布兰特也转头望向他,两个新鲜出炉的小夫夫对视一眼,手牵着手就像停车场跑去。
今晚可算的上是他们两个的新婚之夜呢,而且还有假期,为什么不好好犒赏一下自己?
格雷茨卡想趁着和勒沃库森的比赛机会见布兰特一面,结果没想到俱乐部给布兰特和哈弗茨放了假,两个人都不在俱乐部。
【凯】穆勒在比赛结束之后拨通了哈弗茨的电话,今天的比赛拜仁踢到也不轻松,最后勉强2-1赢了,也算是从克洛泽他们两个来了安联之后的第一场胜利。【你今天休息吗?】
【爸爸?】哈弗茨接到穆勒的电话时感到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今天似乎是他们俱乐部和拜仁踢比赛,穆勒没在现场看到他,比赛结束之后联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我和尤里在外面吃饭呀。】
原本布兰特和哈弗茨打算在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回家——当然,是回哈弗茨租的房子,他们可不敢回布兰特的房子,万一又想上次那样,克洛泽和克罗斯突然回来怎么办?
【哦,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比赛的时候没看见你和尤里首发】穆勒一向是个宽松且心大的爸爸,既然知道自家儿子只是和他对象出去吃饭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既然你和尤里在吃饭我就不继续说了。自己注意身体,别受伤,好嘛?】
【好,我知道了爸爸。】哈弗茨挂断了电话,一旁的布兰特靠到哈弗茨肩头上,抬眼问道“是托马斯吗?”
“嗯。”哈弗茨低低应了一声,有把自己的肩膀放的更低,让布兰特能更舒服的靠在他肩膀上。
大概是领证这事刺激了哈弗茨,接下来的比赛里他表现的特别好。早早的就被勒夫看中入选了世界杯大名单,和他一起入选的还有布兰特。
不为别的,勒夫希望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参加世界杯能让克洛泽心情好一点,至少,比赛期间不出什么事情。
但可惜,事情的进展并不是如勒夫想的那么美好。当勒夫的助手拿着勒夫拟定好的国家队大名单交给他时,布兰特和哈弗茨是婚姻状态直接让整个dfb教练组的人瞪大了眼睛:已婚、布兰特的伴侣名为凯·哈弗茨;哈弗茨的伴侣名为:尤利安·布兰特,都是运动员,都是勒沃库森,咋,你们两个真的瞒着大人去结婚了?
勒夫觉得,这事要是爆出去,别说踢决赛,他们能不能凑够首发都是个问题。
利弊权衡之下,勒夫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能顺利的踢完世界杯,勒夫决定把这事瞒下来,至于踢完了之后会怎样,那这个事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可怜的戈麦斯和穆勒并不知道,他们远在勒沃库森的乖儿子给他们捅了一个多大的窟窿!
附德国队大名单:
守门员:诺伊尔(拜仁)、特尔施特根(巴萨)、特拉普(巴黎)
后卫:博阿滕(拜仁)、金特尔(门兴)、赫克托(科隆)、胡梅尔斯(拜仁)、基米希(拜仁)、普拉特哈特(柏林赫塔)、吕迪格(切尔西)、聚勒(拜仁)
中场/前锋:布兰特(勒沃库森)、德拉克斯勒(巴黎)、格雷茨卡(沙尔克)、京多安(曼城)、赫迪拉(尤文)、克罗斯(皇马)、穆勒(拜仁)、哈弗茨(勒沃库森)、罗伊斯(多特)、戈麦斯(斯图加特)、维尔纳(莱比锡)、克洛泽(云达不莱梅)
[宽歪] [🇩🇪1929] 不许亲我爸爸! 06
克罗斯抱着橘猫走向浴室,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小猫尤里一直绕在他脚边喵喵喵,阻碍他前行。
「爸爸,今天叔叔给尤里吃了好好吃的煮牛肉!超级嫩!」布兰特绕在克罗斯的脚边,仰着小脑袋和罗伊斯讲,「爸爸你冷不冷,等下洗个澡就不冷了,叔叔会帮忙吹干的」
「爸爸不冷,尤里」罗伊斯低头安抚布兰特,小猫在克罗斯的脚边跟着跑,看得罗伊斯十分担心「尤里,你离开这里,小心他踩到你」
「好哦,爸爸」布兰特停下脚步,没有再紧紧跟着了,但想了想小猫还是跑到了浴室门口,乖乖坐好「爸爸,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克罗斯注意到在他怀里的橘猫轻轻喵了几声之后,尤里就不再跟在他脚边了,而是乖乖坐到了浴......
克罗斯抱着橘猫走向浴室,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小猫尤里一直绕在他脚边喵喵喵,阻碍他前行。
「爸爸,今天叔叔给尤里吃了好好吃的煮牛肉!超级嫩!」布兰特绕在克罗斯的脚边,仰着小脑袋和罗伊斯讲,「爸爸你冷不冷,等下洗个澡就不冷了,叔叔会帮忙吹干的」
「爸爸不冷,尤里」罗伊斯低头安抚布兰特,小猫在克罗斯的脚边跟着跑,看得罗伊斯十分担心「尤里,你离开这里,小心他踩到你」
「好哦,爸爸」布兰特停下脚步,没有再紧紧跟着了,但想了想小猫还是跑到了浴室门口,乖乖坐好「爸爸,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克罗斯注意到在他怀里的橘猫轻轻喵了几声之后,尤里就不再跟在他脚边了,而是乖乖坐到了浴室门口。他低头正对上小猫橄榄绿的眼睛,克罗斯没忍住伸手挠了挠猫猫仰起的下巴,却被一巴掌拍着了手上。
等克罗斯抱着毛毛干爽的橘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整个过程他不愿意再回想。虽然橘猫反应很大,但是它却没有伸出爪子,克罗斯身上没有一点伤。
他将橘猫放到沙发上,又将跟过来的尤里抱上去,然后他走回浴室去收拾一地的水,顺便再洗个澡。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小猫尤里已经挤在橘猫的身边睡着了。橘猫挡在他外侧,让尤里睡在它和沙发背之间,它蹭了蹭小猫的脑门,然后看向克罗斯。
“喵”
「托尼,好久不见」
“你是饿了吗?”克罗斯轻声问,他不知道该叫这个猫什么名字,它太像罗伊斯了,从眼睛到性格,无一不是猫猫版的罗伊斯。
但他不敢叫它「马尔科」,这样未免过于荒唐。他和罗伊斯的感情虽然不顺利,还不至于用两只小猫过家家。
橘猫并未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尤里身边,它轻轻跳上克罗斯面前的桌子,扬起小脸看着克罗斯。
他往前凑了凑,小猫湿湿凉凉的鼻尖碰上了他的鼻尖,一个来自小猫的最高规格的鼻尖吻。
克罗斯笑了笑,他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橘猫的后背,猫猫没有躲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跳到了克罗斯的腿上,趴下。
罗伊斯已经很久没和克罗斯这么亲密了,在克罗斯洗澡的时候,尤里带着他看了看克罗斯的客厅,是他们之前一起幻想过的样子,巨大落地窗下毛绒绒的地毯、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墙壁要做成照片墙。克罗斯留出了相框的位置,但还未填入照片。
在客厅角落的置物架上,罗伊斯看到了他和克罗斯的合影,大概是青训时的照片,罗伊斯站在足球上,从背后环住克罗斯的脖子,克罗斯握着他的胳膊,侧着脸去看他,阳光太好了,他们的表情被隐藏在阴影里,但罗伊斯想,他们应该是在笑的。
趴在克罗斯腿上的猫猫罗伊斯仰着头看着克罗斯,感受着很久不曾感受过的克罗斯的体温。克罗斯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橘猫毛绒绒的头顶,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手指传来的轻微刺痛感。
克罗斯低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尤里正在咬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注视,小猫崽崽有一点炸毛,但又勇敢地往前冲他大声“喵喵喵喵”。
「啊啊啊啊啊啊!!!!!不许亲我爸爸!!!!!」
猫猫罗伊斯跳下克罗斯的大腿,走到小猫崽崽布兰特的面前,低下头轻轻地蹭了蹭小猫的脸颊,「他没有欺负爸爸,尤里」
「他亲你」小猫崽崽布兰特委屈,「你还没有同意」
「因为他以为我们是小猫啊,尤里,你遇到邻居叔叔家的小金毛时,不也是忍不住去亲亲抱抱人家吗?」罗伊斯安慰他,「没事的,爸爸的宝贝」
不用将这个吻当真,也不用将短暂的相逢当真。
克罗斯看见小猫重新贴在大猫身边,奶乎乎又凶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他再贴近橘猫一步,小猫崽崽就要咬上来了。
「好吧」克罗斯认输,他起身走到厨房,将一盘无调味的烤鸡胸肉端过来,香得小猫布兰特小鼻子一直抽动,却还是紧紧地贴着大猫,不肯和之前一样走到克罗斯的身边。
克罗斯并不在意,他将盘子放到小猫吃饭专属地方,从茶几底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去了旁边的吧台。
当克罗斯拿起电脑时,猫猫布兰特忽然记起了之前吓到他的事情。那边克罗斯打开电脑,在一堆视频里挑选的时候,猫猫布兰特开始大声“喵喵”。
伴随着猫猫布兰特「爸爸,就是他,他偷拍你!」,克罗斯的电脑里传来了罗伊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尤利安,走到爸爸这里来……好棒,爸爸的尤里是全世界最棒的小朋友”,背景音是布兰特的笑声。
罗伊斯猛地站起,冲到克罗斯身边,跳上桌面,看到屏幕里他蹲在自家花园的草地上,而他的小团子还咬着奶嘴,踉踉跄跄地朝他走来。
那是布兰特一岁零两个月时的录像,是罗伊斯的姐姐拍的视频。他的小团子第一次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把手里的小花递给他。
猫猫罗伊斯闭了闭眼,但并不能阻挡罗伊斯的话穿越了时空,在这一刻和克罗斯的低声自语重叠起来。
“尤里,爸爸的宝贝,爸爸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