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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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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长逝

【全职没女】庄富豪·庄隽颖 | 贰

阿Wayne没想到自己也会看到daddy近乎幼稚的一面。


在酒气的包裹之下他变的平时都要大胆了一些,失恋之后难得的在思绪里面甩开了与前度相处的画面,倾身逐渐贴近庄富豪,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庄富豪朦胧之间仍然清楚地接收到了亲吻,只是没有力气反应,直到半夜再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趴在自己怀里面的Wayne才逐渐溯回到那一瞬间的亲密,一瞬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很难否认自己觉得有些不应有的悸动,又同时生气庄隽颖为了女人荒唐到这种地步,填补空虚,饥不择食,连daddy都可以……


庄富豪一向是理智至极的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逻辑由头到尾梳理地轻轻楚楚,然后像机器一样高效冷静处理,但是此刻...

阿Wayne没想到自己也会看到daddy近乎幼稚的一面。


在酒气的包裹之下他变的平时都要大胆了一些,失恋之后难得的在思绪里面甩开了与前度相处的画面,倾身逐渐贴近庄富豪,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庄富豪朦胧之间仍然清楚地接收到了亲吻,只是没有力气反应,直到半夜再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趴在自己怀里面的Wayne才逐渐溯回到那一瞬间的亲密,一瞬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很难否认自己觉得有些不应有的悸动,又同时生气庄隽颖为了女人荒唐到这种地步,填补空虚,饥不择食,连daddy都可以……


庄富豪一向是理智至极的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逻辑由头到尾梳理地轻轻楚楚,然后像机器一样高效冷静处理,但是此刻他若有似无地感受着庄隽颖的体温与心跳,感觉比酒劲发作的高潮时刻更加混乱,所有他无可控制的情绪情感越绕越多,直到把他和庄隽颖的心拉到超出界限的距离里。


“Daddy,缪思……”

其实阿Wayne想说也许缪思没那么重要,因为他和罗丽晶一样,把一个人也放在心里好多年。

但是他醒酒太慢了,庄富豪到了半醉半醒的时候他却仍然处在混沌之中,重要的话一句也没有能说出口。而这一句缪思却是所有庄富豪失控开始的节点。

他想不明白,庄隽颖一直以来的追求里不是都是daddy吗,遇见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容易打破,这样凭什么做庄富豪的儿子?

坠入深渊,就真的合意吗。

西南长逝

【全职没女】庄富豪·庄隽颖 | 壹

庄富豪记不清是第几次阿Wayne跑来跟自己说失恋的事情了,而白色衬衫上的被庄隽颖打翻的红酒留下的印子注定了这将是难忘的一次。


其实庄富豪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庄隽颖,少数的醉酒经历也让他明白其实这样是很辛苦的。短暂的眩晕飘忽之后整个人就会陷入到长久的压抑之中,一整夜一定很难睡的安稳,无数个梦堆叠在一起,按照弗洛伊德关于梦之目的的理论,即是无数个缺憾堆叠起来,在沉睡里面继续弥补。

所以除非是因为紧张至极的人,不然不会愿意付醉彻的代价。


爱,庄富豪不是没体会过。


他看着面前迷迷糊糊的Wayne,视线游走过他身体曲线,在衬衫开口处有些神怔地注目了片刻,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爱”,但这个字令...

庄富豪记不清是第几次阿Wayne跑来跟自己说失恋的事情了,而白色衬衫上的被庄隽颖打翻的红酒留下的印子注定了这将是难忘的一次。


其实庄富豪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庄隽颖,少数的醉酒经历也让他明白其实这样是很辛苦的。短暂的眩晕飘忽之后整个人就会陷入到长久的压抑之中,一整夜一定很难睡的安稳,无数个梦堆叠在一起,按照弗洛伊德关于梦之目的的理论,即是无数个缺憾堆叠起来,在沉睡里面继续弥补。

所以除非是因为紧张至极的人,不然不会愿意付醉彻的代价。


爱,庄富豪不是没体会过。


他看着面前迷迷糊糊的Wayne,视线游走过他身体曲线,在衬衫开口处有些神怔地注目了片刻,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爱”,但这个字令他不禁有些不自在,他似乎已经远离很久了,因为他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会扰乱自己人生计划的字。

但此刻庄富豪无可否认,他不希望看到庄隽颖因为别人坠落深渊,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继承人,是因为……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了。


“Daddy……”

庄隽颖呢喃着从沙发靠背上面滑下来,正好手搭上了庄富豪的膝盖,因着酒劲胡乱挪动了几下身体,手心刚好蹭了几下庄富豪两腿中间的敏感地带。

庄富豪有些懵,又出于父亲的身份很理智地觉得生气,刚想推开庄隽颖,却在他被扯得更开的衬衣里面隐约着的皮肤上面看到一个绯红印迹,他的心沉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推了推眼镜低下头用手将衬衣扣子又解开几颗,于是吻痕也暴露的越来越多,深浅不一,但每一个都在告诉庄富豪儿子这几日因为一个女人多放纵和不堪。


庄富豪解衣服的手指僵了几秒,发觉自己产生了不应有的不舒服。他收回手把庄隽颖推回沙发另一侧,沉默了几分钟,情绪仍然无处发泄,于是甚至忘记思考就拿起刚刚Wayne抱进来还剩一大半的红酒,对瓶一口气吹到了底,在最后一口酒液划过喉咙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酒量真的很差。

但是酒精根本没有给庄富豪反应时间,从体温上升到视线模糊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庄富豪的动作也逐渐变的不受控制,理智全部被瓦解击碎,视线里再揽入庄隽颖的时候自己已经与他紧紧靠在一起,两个手十指相扣。

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面显得分外清晰,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摩挲着,庄富豪难以言说的感情被亲密接触逐渐撕开掩藏拉扯出来,他拥住庄隽颖,气息绕在耳周,他没能注意到,阿Wayne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红了。

庄隽颖其实没有庄富豪那么醉,他仍然知道身边的是他daddy,只是即使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太过遥远,这么多年庄隽颖一直都在仰望着他,爱慕着他,甚至,渴望他,他说不清,但是冷水确实被浇的太多,所以不论是什么情感他都统统压到了心底,偶尔流露其实也已经尽量把控了,可即使是这样庄富豪仍然是认为他幼稚。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看到daddy近乎幼稚的一面。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34-35)

34

莊富豪被莊雋穎留住了整個週末,住在郊區的房子倒有種渡假的感覺。他們週六上山後就沒再出過門,只窩在房子裏。

莊雋穎帶點私心地告訴莊富豪,傷口要通風才好得快,於是又見到莊富豪頸上帶著他的印記在房子裏走來走去一整天。

只是到了星期一,那些痕跡還是淡淡地掛在頸上。

莊富豪在要離開往沙翁集團大樓時抿抿嘴,莊雋穎即刻善解人意地拿著膠布,蓋住了痕跡,笑道:「只是好心幫朋友看管他的貓一個禮拜而已,怎知到最尾一天都出事。」

莊富豪見始作俑者這般毫無愧色,眼睛翻了翻,小聲地道:「這樣頑皮的貓準把牠的主人氣死。」

莊富豪的西裝染滿了火鍋的味道不能再穿了,只好借莊雋穎的襯衫西褲湊合穿著,看來尺碼差不多,只是頸肩位置有點鬆。...

34

莊富豪被莊雋穎留住了整個週末,住在郊區的房子倒有種渡假的感覺。他們週六上山後就沒再出過門,只窩在房子裏。

莊雋穎帶點私心地告訴莊富豪,傷口要通風才好得快,於是又見到莊富豪頸上帶著他的印記在房子裏走來走去一整天。

只是到了星期一,那些痕跡還是淡淡地掛在頸上。

莊富豪在要離開往沙翁集團大樓時抿抿嘴,莊雋穎即刻善解人意地拿著膠布,蓋住了痕跡,笑道:「只是好心幫朋友看管他的貓一個禮拜而已,怎知到最尾一天都出事。」

莊富豪見始作俑者這般毫無愧色,眼睛翻了翻,小聲地道:「這樣頑皮的貓準把牠的主人氣死。」

莊富豪的西裝染滿了火鍋的味道不能再穿了,只好借莊雋穎的襯衫西褲湊合穿著,看來尺碼差不多,只是頸肩位置有點鬆。

莊雋穎聽到莊富豪的話,替他整理好衣領後在他耳邊印下一吻,道:「那貓其實不頑皮,還很乖、很討人喜歡。」

莊富豪望了莊雋穎一眼,轉身邊走出大門,邊道:「如果少一點抓傷人就很好了。」

莊雋穎追上去,笑道:「嗯,我就知道你覺得我很好。」

莊富豪刻意忽略自己臉上發熱的溫度,帶點無奈地打開莊雋穎的車門,催促道:「不走就遲到了喇,我要開會!」

莊雋穎笑著坐上了司機座,道:「你是大老闆,遲到也不要緊啦。」

莊富豪戴上了安全帶,看著莊雋穎準備開車的樣子,抿嘴道:「我遲到當然不要緊,你遲到不好。」

莊雋穎知莊富豪不想別人覺得自己是特權份子,當下瞭然一笑,拍拍身邊莊富豪的手。

莊富豪這幾天對莊雋穎這種不過份的親密動作已習慣了許多,只隨便說了聲:「專心駕車啦。」

莊富豪望向窗外,這車他花了不少心機,型號、顏色、車牌皆是他親選的,親力親為做了許多事只為讓莊雋穎高興,事實上他卻沒怎麼坐過這車。

他挺享受莊雋穎駕車載他的,可能是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莊雋穎已經長大了吧。

車子一直駕到沙翁集團大樓的停車場,莊富豪和莊雋穎方下車。

上星期還坐在大堂叫囂的那些商戶好像又靜了一點,大概是沙翁集團的人在週末就已按莊富豪的意思提出建議。

這些人應該在掙扎是否應該「出賣」其他人吧。

莊富豪勾起了嘴角,沒再望那些人,就上了頂樓的辦公室。

果然如莊富豪所料,那些商戶的聯盟很快就土崩瓦解,三個可以獲得優厚賠償的名額只一個多星期就滿了。除那領袖外剩餘的兩個商戶動作慢了,現在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心中對那領袖更是怨懟。他們的想法莊富豪自然預料到,打了棍子就給糖果,雖然賠償減半是不能再改了,但也讓人給那兩個商戶在沙翁集團附近的商場找了兩個小舖,答應以便宜的價錢租給他們,那兩個商戶自然一口答應,只留下那領袖一個小商戶在空置了的商場內營業。

那兩人還能嘗到些甜頭,那領袖就未必了。雖說把賠償再次提高,那人應很大機會答應遷出,但既然重建計劃還需幾個月才開始,那商戶也沒剩什麼籌碼,莊富豪就沒打算做那個好人,只留下一間商舖在空蕩蕩的商場中獨自營業。

莊富豪在做這一系列的決策時莊雋穎都在場,雖說莊富豪手段頗狠,但卻極速擺平了事情,莊雋穎自覺還真的需要努力地學這生意之道,單是那不要感情用事、顧全大局,就多的要他學了。

在商場上的莊富豪絕非善類,莊雋穎卻每每在看著他坐在大班椅上那運籌帷幄的樣子時,都著迷得移不開眼。

明明莊富豪是強得不會允許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人,這樣的他,卻竟和他二人相處時都放下了自己的武裝,甚至多多少少都順著自己的意。

莊雋穎很慶幸自己是這樣的一個特例,讓他依偎著、放鬆著,但同時他也好想有一天能和他並肩,甚或是有能力撐起一片天,為他分擔肩上的重擔。

所以他更努力虛心地學習,希望能跟莊富豪接近一點。

而一直手把手地教導他的莊富豪亦見到他的進步,雖然矜持得不願開口稱讚莊雋穎,但莊雋穎卻總能從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或一個動作中,知道他滿意自己的表現。

莊雋穎經歷練後在公事上變得更穩重了,私下的他卻愈加沒皮沒臉,竟拿了自己的行李,強行搬回了莊富豪的家中,逼迫著莊富豪像以前般與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莊雋穎還記得穿著睡袍的莊富豪坐在床上抿嘴無奈的樣子,他笑著擁住了他的腰,在他耳邊低喃:「你答應過不把我推開的。」莊富豪也沒再說什麼。

莊富豪原來答應莊雋穎的是不要把對方推離自己身邊,卻沒想到他卻真真切切從字面意思去看這承諾。

莊富豪實在也開始有點自暴自棄了,反正都推不走莊雋穎,就無謂掙扎吧。

莊雋穎從各方面重新入侵著莊富豪的生活,卻也真沒逼莊富豪做什麼越矩的事,也沒逼他承認愛他。

他又帶著莊富豪找了不少好地方,餐廳、咖啡店、郊區、海灘都有他們的足跡。

羅麗晶也給了他不少有本土特色的意見,這次莊雋穎要帶莊富豪去的大牌檔也是她的推介。

說實在的,莊富豪自發跡以來就沒再去這些地方了,一來他忌諱人們笑他的出身,二來沙蓮娜也對這些地方沒興趣,可是他其實並不討厭這種平民一點的地方。再來,他都有不少回憶在這些平民的戶外大牌檔附近,儘管他不常想起。

莊雋穎卻出乎意料地喜歡這些地方,說上來,前陣子在沙翁集團靜坐的那些商戶,就是在他們這次去的大牌檔對面的商場營業。

莊富豪坐在大牌檔中,望向對面的商場,見外面的廣告裝潢都開始拆除了,又搭起了棚架,不一會,這裏就會清拆,成為他沙翁發展項目的一部分。

這裏會成為最新最豪華的商業中心,而沙翁集團一部分的辦公室亦會搬到此處。

他想起建築師把這發展的初步設計圖給他看的時候,這裏面的建築和設施從上方望,竟巧合地差不多組成一個「W」字。他大筆一揮,把幾處多了少了的地方補好,又指明在兩個「V」連接的那個位置的那棟大樓頂端加建一間獨立屋,留了在自己的名下。

這發展項目叫「雋城」,四年後建築完成了,會是他給莊雋穎的三十歲生日禮物。

那大樓頂的獨立屋也是預留給莊雋穎的,他要用來當辦公室又好、當私人會所都好,都隨得他。

莊富豪沒告訴莊雋穎他想到這麼遠的事情,只看著他點菜,又替自己斟了一杯啤酒。

他原來酒量就不好,自從他的胃不舒服以後,莊雋穎就很少允許他飲酒,即使是生意需要,他也會出來替自己頂酒。

想是來這大牌檔,不飲酒似乎對不起這氣氛和食物,莊雋穎才皇恩浩盪,點了兩枝大啤酒。

「Cheers。」莊雋穎舉起了玻璃杯,看著莊富豪的眼。

莊富豪不自覺地帶點溫柔地笑著,拿起自己的杯,碰上了莊雋穎的杯:「Cheers。」

35

莊雋穎在等菜到的時候拉著莊富豪天南地北地聊天,見莊富豪臉上淡淡的笑容,也覺得很溫馨。

「我聽說,英國那名廚下個月會來香港,到時候我們去試試好不好?」莊雋穎在說話,卻注意到坐在對面的莊富豪背後有人不住往這方向打量。

那雙眼令他不安,卻也有點面熟。

莊富豪渾然不覺背後刺人的目光,只微笑道:「我幾年前在英國開會也有順道試過他的餐廳,真的不錯。這次是他親自下廚嗎?」

莊雋穎正回想著從哪裡見過這雙眼,一時沒留意莊富豪的說話,那人卻很快地離開了。

莊富豪卻見了莊雋穎的失神,伸手在他面前揮一揮,問:「Wayne?怎麼了?」他覺得莊雋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轉身看向背影,卻是什麼都沒有。

莊雋穎總覺得有點不安,卻抿嘴笑笑,向莊富豪道:「沒事。」

湊巧大牌檔的小伙開始捧來了餸菜,莊雋穎就夾起面前的椒鹽鮮魷,放進了莊富豪的碗裏。

「Daddy趁熱吃吧,冷了就不這麼好食了。」

莊富豪略過了莊雋穎那一剎那的失神,又把那名廚的事講了一次。

莊雋穎又提議,若莊富豪喜歡那名廚,他們遲點可以飛到英國去,他也可以順道帶莊富豪去看看自己畢業的大學。

早在差不多一年前他就這樣說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和莊富豪去旅行。

莊富豪想,他沒參與莊雋穎的過去,最少也該了解他的回憶,點點頭當是答應了。

莊雋穎帶點期待地望著莊富豪,心中一動,用手掌托著下巴就問:「Daddy也是在英國讀大學吧,什麼時候帶我去牛津看看?」莊雋穎讀的大學雖然也不錯,但畢竟不是像牛津這般的頂尖學府。

莊富豪拿著筷子的手定了定,抿嘴道:「你想的話我們就去,」他卻仿佛有點茫然,飲了口啤酒,繼續道:「只是,我其實對那裡沒什麼回憶的。」

莊富豪從中學起始就在名校裏讀書,天資聰穎的他憑著不懈的努力用六年完成了七年的中學課程,在大學試考到了頂尖的分數,才得了奬學金到英國修讀經濟。奬學金理論上是包含了他的衣食住行,但事實上他家境貧寒,家人都希望他能中學畢業後就出去工作幫補家計。他頂住了巨大的壓力才能出國讀書,代價是給了奬學金的一大部分給家人。

所以無論那牛津大學城多漂亮、多有人文氣息,莊富豪都絲毫感受不到。他每不需要上課就到餐廳當兼職,過的是捉襟見肘的生活,卻還要擠出時間努力讀書,保持成績在最頂尖的一批,只要他跌下來,奬學金就沒有了。

為了盡快完成學業,他硬生生把原來三年的大學課程縮短至兩年半完成,自然無餘暇去過所謂的大學生活,連朋友都沒幾個。

也許他心中有感激這國際知名的大學給了他很好的跳板,但實際上他對自己的大學生活並不曾有什麼回憶,這二十幾年來自然鮮有想起。

所以莊雋穎此時追問,他也是輕描淡寫地用一句「我只記得做兼職和讀書」就總結了大學生活。

可說的是莊雋穎現在比以前了解莊富豪多太多,他這麼淡淡一句,就知道莊富豪說得是實話,只是箇中的辛酸和壓力,他想,自己最多只能體會到十之一二而已。

以往他們倆很常吵架,莊富豪罵他不上進、不務正業,他就說他從不關心自己、不理解自己想走的路。莊富豪說過幾次,都是因為他的努力,才給了他這麼好的環境去任性妄為,而莊雋穎以往總覺得刺耳,覺得莊富豪對他是苛求,但求他成為成就很高、聰明成熟、卻缺乏感情的生意機器,就像莊富豪自己一樣。

他把他當楷模,但他不是他。

他都好想自己能輕鬆達到莊富豪的期望,但他不能。

但原來莊富豪一直都是一樣地苛求自己的,甚至到了今日還一樣。

對比起自己,從小到大,只要有興趣的,父母都會讓他去學;他從來不用煩惱錢的問題,即使學業不好都總有路走;他大學畢業後也不用為口奔馳,說要到歐洲學習就學習,顧好自己就好了。

而這都是因為自己生於一個有錢的家庭。

雖然說他母親家本來就很有錢,但若莊富豪不努力的話,他就不會遇到沙蓮娜,那世界上就沒有莊雋穎這個人了。再說,是有了莊富豪,沙翁的基業才逐漸擴大,由六大集團的其中之一,變成全港最大的商業王國。

所以莊富豪是對的,沒有他的辛苦打拼,就沒有這樣大的自由度,讓莊雋穎肆意做想做的事。

只是他以前從來不明白而已。

如果這不是在街上,莊雋穎大概會心痛地把莊富豪擁入懷中吧。

他伸出手,摸了摸對面莊富豪的手當是安慰,卻在莊富豪背後又見了那不懷好意的雙眼。

那人去而復返,更愈走愈近,向著莊富豪走來。

莊雋穎猛地站起身來,繞過桌子擋在莊富豪身前,厲聲問:「你在幹什麼?」

那人雙眼圓瞋,一手把莊雋穎推開,怒道:「莊富豪,就是你這些奸商,讓我們商場都不能做生意了,你還有臉來這區?」

「你在把我們推上絕路!」

莊雋穎聽他這麼講,就認得他是早前在沙翁集團樓下靜坐的那些人的領袖了,正要把那人擋住時,莊富豪卻站了起來,輕按住了他。莊富豪把自己的咭片遞給對方,禮貌地笑道:「今天我和兒子來吃飯,這樣吧,你聯絡我,安置的問題我們可以好好談一下—」他只想和莊雋穎享受一起的時光,所以想先安撫他的情緒,遲點再跟進。

那人卻沒讓莊富豪講完,憤怒地截斷了他的話:「有什麼好談的?你要談一早就跟我們談了!你們這些無良的吸血鬼—」他另一手從後抽出了一把尖刀,舉手就向莊富豪捅去。

旁邊的莊雋穎一見到那下反光,不假思索地撲了上莊富豪前面,想抓住那人的手。

「唔—」他腹部一痛,往下望就見到插在自己身上的刀,他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傷處,卻只感到血不斷向外流。

那人見了紅,當下也愣住了,他鬆了手,由得那刀插在莊雋穎身上。

他呆望著莊雋穎那不斷流著血的傷口,口中喃喃地道著歉:「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那人像瘋了一般,就要往外跑。

莊雋穎中刀後,渾身的氣力都像被抽走,立馬就倒進後方的莊富豪懷裏。莊富豪望著整件事發生,前後不過幾十秒,心一下子慌了,只慌亂地接著跌下來的莊雋穎,盡量動作輕柔地讓他坐到地上。

他的手氈抖著地解開了莊雋穎的衣領,讓他呼吸得暢順一點,自己又深呼吸了幾下,強行要自己冷靜,道:「阿Wayne,不要怕,沒有事的,daddy在這裏。」

他雙手按住了莊雋穎的傷口,那刀還插在莊雋穎的肚上,莊富豪滿手都是血。他抬頭望向站得最近的途人,強作鎮定的臉上一片青白,聲音也是止不住的氈抖:「請幫我們叫救護車吧。」

莊富豪見途人的電話已經接通,就望回懷中的莊雋穎,只見莊雋穎的面色灰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又淺又快。

「Wayne,堅持著,救護車在途中了,」他無助地望著莊雋穎的氣息一點點地減弱,聲音已帶了點哀求:「望著daddy好不好,不要合上眼。」

「望著我。」他擁著莊雋穎的雙臂緊了緊。

「堅持多一會就好了,沒有事的。」

「Daddy陪著你。」

等待的過程很漫長,莊富豪平日再意氣風發,這時能做的事其實不多,見莊雋穎一刻比一刻虛弱,什麼理智都不見了,只近乎六神無主般和莊雋穎不斷說著話。

他也不知道,究竟他是在安慰莊雋穎,還是自己。

莊雋穎只覺傷處像被鐵錘打了般痛,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但他卻切切實實感覺到莊富豪的抖震。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用手輕輕搭住了莊富豪的手,就暈死過去。

「Wayne,你醒醒。」莊富豪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醒醒,看著我可好?」

「不要睡吧。」

「莊雋穎。」

「不要這樣好不好?」

「撐著好不好?」莊富豪再也忍不住,隨眼淚從已經通紅的眼眶流下來,莊雋穎卻再沒回應。

「Daddy不能沒有你的。」他眼光放空地望著前方,彷彿世界上所有事情與他再無關係。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32-33)

32

莊富豪就隨得莊雋穎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沒再說什麼話。

莊雋穎前一晚被莊富豪折騰,通宵了一晚,只於早上時在莊富豪的休息間裏睡了兩個多小時,這時躺下來,頭枕在莊富豪腿上舒服得讓他的倦意一下子上來了,電影播了十五分鐘就睡得昏沉。

莊富豪才想起莊雋穎早一晚通宵工作,應當真倦透了。

他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拇指輕輕地撥弄著他的瀏海。

他隨莊雋穎躺在他大腿上,專注地看著那莊雋穎為他準備的電影,在有笑料時輕輕掀起嘴角。

莊雋穎在他大腿上睡得很沉,一直到電影完結了都還沒有醒。

莊富豪低頭凝視著莊雋穎的睡顏,又不捨得拍醒這樣累的他。他遲疑了一會,慢慢地往後躺去,靠在抱枕上找了個稍稍舒服的姿勢,脫下了眼鏡,合上了眼。

反正明日...

32

莊富豪就隨得莊雋穎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沒再說什麼話。

莊雋穎前一晚被莊富豪折騰,通宵了一晚,只於早上時在莊富豪的休息間裏睡了兩個多小時,這時躺下來,頭枕在莊富豪腿上舒服得讓他的倦意一下子上來了,電影播了十五分鐘就睡得昏沉。

莊富豪才想起莊雋穎早一晚通宵工作,應當真倦透了。

他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拇指輕輕地撥弄著他的瀏海。

他隨莊雋穎躺在他大腿上,專注地看著那莊雋穎為他準備的電影,在有笑料時輕輕掀起嘴角。

莊雋穎在他大腿上睡得很沉,一直到電影完結了都還沒有醒。

莊富豪低頭凝視著莊雋穎的睡顏,又不捨得拍醒這樣累的他。他遲疑了一會,慢慢地往後躺去,靠在抱枕上找了個稍稍舒服的姿勢,脫下了眼鏡,合上了眼。

反正明日是週末,即使睡得不太好也不打緊吧。

到莊富豪再張開眼時,身邊的莊雋穎已經不見了,身上卻多了張薄被子。

他下意識按摩著自己那酸痛的背脊和大腿,又摸了摸身旁的地方,只是已沒有了莊雋穎的體溫。

他用手把自己撐起來,往樓上客廳走去。

他環視了地下客廳一遍,卻見不著莊雋穎的身影。他不適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領,他的衣衫早一晚吸起了不少火鍋的油煙,讓他渾身感覺都黏答答的,聞起來還滿是火鍋的味道。

他想打開頸喉鈕,讓自己好過一點,卻想起自己鎖骨上那些尷尬的痕跡,不知所措地縮了手。

這時莊雋穎只穿著一條四角內褲從樓上走了下來,手拿著毛巾在擦乾自己的頭,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起來了?上來洗個澡吧。」早上的陽光曬在莊雋穎的臉和身上,金黃色的剎是好看。

莊富豪呆呆地盯著上半身赤裸的莊雋穎,早一晚休息得不算好的他反應更慢了,到莊雋穎又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應了一聲好。

莊雋穎又往樓上走去,替莊富豪找些替換的衣褲。

莊富豪尾隨著莊雋穎走到了他的房間,望著彎腰翻著衣櫃的莊雋穎。

莊雋穎不算是很多肌肉的那種,身材卻很是勻稱,腰更是紮實。他微微白晢的皮膚在金黃色的陽光下也很是好看,讓莊富豪轉不過眼來。

他自然是見過莊雋穎穿這麼少的,莊雋穎卻在此時轉過了頭,勾起嘴角向莊富豪一笑。

莊富豪感覺到一絲誘惑的氣息。

「你是故意的吧。」莊富豪無奈地望著莊雋穎。

「什麼?」莊雋穎抬頭,狀甚疑惑地望著莊富豪,卻又隨即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低頭笑笑。

他有點詫異莊富豪會把這挑開。

莊富豪對這種不算明顯的曖昧行為,向來都是採取駝鳥政策的。

「沒事了。」莊富豪抿嘴,在問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好像只要不是在講工作,在莊雋穎面前他的腦袋總不靈光。

「你是說,我是故意不穿衣服在你面前走來走去的吧。」莊雋穎站起來,走近莊富豪。他這兩日知道了莊富豪根本不抗拒他的親近,既然對方都把事挑開了,他們就應趁機會好好面對對彼此的感情吧。

莊雋穎靠近莊富豪,又把嘴貼近他的耳朵,把聲音壓沉道:「猜對了。」他暖暖的氣息噴在莊富豪的耳朵裏,讓他直打哆嗦。他又順道擦了過去,細細地輕吻著莊富豪的臉頰。

沒刮鬍鬚的臉頰有點刺,莊雋穎卻喜歡這種微微刺激的感覺。

莊富豪閉上了眼,用手止住了想再上前的莊雋穎,希望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意志堅定一點。

「不要這樣好嗎?」他側過頭,避開了莊雋穎的吻,他再次張開眼,卻避開了莊雋穎的眼神。

莊雋穎卻用力壓上前,用身體把莊富豪壓在牆上,又用兩手壓住了他的兩個手腕。莊富豪只象徵式地反抗了一下,就隨了莊雋穎的動作。

莊雋穎年青力壯,他試了一下就知他是用了十足的力氣,若他要狠下心來推開莊雋穎,少不了會弄傷弄痛對方;他捨不得,也早就沒有了這份心力。

但要他高高興興地和兒子作這有違倫常的事,他又做不到。

莊雋穎低頭,不算粗暴地用口打開了莊富豪的襯衫鈕,露出裏面鎖骨上暗紅色的痕跡,再狠狠地咬了上去。

和早一天的溫柔細吻不同,今日的他是帶侵略性地想在莊富豪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跡。

他又咬上了莊富豪的頸,不管這位置多容易被人察覺。

好像只要他這樣做,莊富豪就會承認自己是他的。

莊雋穎強勢的動作讓莊富豪不得不正視,他的理性叫囂著要推開莊雋穎,身體卻不斷地想回應他。他想抱他、想回吻他、想輕撫莊雋穎的臉,然後順應他的佔有。

他咬著牙,企圖忍著自己的衝動,卻是愈來愈困難、愈來愈無力。

他只得眼眶紅紅的仰著頭,動也沒動,隨得莊雋穎解開他的襯衫,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他不知道、不敢想,卻也掙不脫、推不開。

他這一輩子,只有莊雋穎曾如此待他。

他貪戀這些溫暖、甚至是激情,這些都是他過往四十多年一片空白的感情生活中沒有的。

大概也不會再有。

他的人生第一次如此手足無措、第一次如此無能為力、第一次覺得,他連自己也控制不到。

莊雋穎快把他推到崩潰的邊緣了,他幾乎要大喊出來,讓莊雋穎放過自己。

莊雋穎好像感受到莊富豪的僵硬,抬頭方見到對方那紅紅的眼眶,才猛地清醒過來,停住了動作。

「對不起。」他深呼吸,輕輕地道,卻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開莊富豪:「你可以不認,但我知你喜歡我的不比我喜歡你的少。」

「我知道你很害怕走前一步,」莊雋穎放輕了手上握著莊富豪手腕的力度,輕吻著莊富豪的臉頰、頸和鎖骨,「但我們到這個地步,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到最單純的父子關係了。」

「既然我們相愛,為什麼不可以呢?」莊雋穎鬆手,把靠在牆上的莊富豪拉進自己懷裏,輕輕抱著他。

「你說了許多應不應該,但我只在意你想不想。」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好好愛你。」

「我想讓你快樂。」

「我知道你也一樣。」

「我們可以在人前當一對感情很好的父子,在沒有人的時候,誰又管得著我們?」

莊雋穎輕輕拍著莊富豪的背脊,他知道他逼迫得他很緊,更未見過這樣在崩潰邊緣的莊富豪。

莊富豪連站也站不穩,只得把頭埋在莊雋穎的頸窩,一會後方慢慢地輕輕回抱著他。

他很喜歡莊雋穎。

他恨不得他們可以換個身份,毫無顧忌地在一起。

但他們的關係擺在這裏,縱不想都只能接受。

他直過身來,望著莊雋穎怔怔地道:「你不要逼我了,好嗎?」

莊雋穎望著雙眼通紅的莊富豪,也知道他的理性還未容許他答應自己,他若繼續逼迫莊富豪,只會把他推開。

他輕輕握住了莊富豪兩手,嘆了口氣後抿嘴道:「我不逼你,但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莊富豪愣愣地望著莊雋穎,待他再次開口。

「第一,不要像之前一樣把我推離你身邊,」莊雋穎堅定地望著莊富豪,「第二,不要拒絕我待你好。」

「我會用時間證明我有多愛你,然後打動你。」

如果今天的莊富豪還不敢和他踏前一步,他就要把他的退路都封掉,再用時間證明他對他的愛。

莊富豪聽到莊雋穎的話,似乎清醒了一點。他知道在這刻他根本沒籌碼和莊雋穎談判,何況莊雋穎要的並不過份。

反正莊雋穎沒說錯,無論怎樣,他們都回不到父子關係了。

他點頭,答應了莊雋穎的條件。

莊雋穎覺得時間可以證明他的愛,他卻忘了,時間是最溫柔,卻也是最鋒利的刀。

莊富豪低頭,或許他可以等到那一天,當莊雋穎不那麼執著了、當莊雋穎對他的愛減退了,他或許會愛上另一個人。

那時候他就會笑著以父親的身份祝福他們,如果莊雋穎還願意見到他的話,他會出席他們的婚禮,好好扮演著父親的角色,祝願他們幸福。

也許那時的他也不那麼愛莊雋穎了,不會感到那撕心裂肺的痛。

那就讓時間來做決定吧。

他也該滿足了。

莊雋穎見莊富豪許了他的要求,又靠前輕吻他的臉頰,輕聲地開玩笑道:「快去洗澡啦,渾身都是火鍋味道。」

莊富豪看了莊雋穎一眼,推開他就往浴室裏去。

33

莊富豪站在花灑頭下,站了很久。

一來火鍋的味道待在他身上一整晚,很難洗走,二來他也需要一段時間放鬆自己。

他很累。

他隨得水淋在他的頭上,仿佛這樣可以沖醒他混沌的腦袋。

直到他手指的皮膚開始因在水中時間久了而起皺摺,他方關上了水,在鏡子前抹乾自己。

莊雋穎在自己身上弄的痕跡比早一天的更顯眼,在頸上的痕跡更是無從蓋掩,連尚算高衣領的休閒服也遮掩不住。

初夏的香港又濕又熱,如果他帶圍巾或什麼的,就更是奇怪。

莊富豪禁不住懊惱,把毛巾掛在頸上,方勉強遮住了痕跡。

他走出浴室後又下了樓,見莊雋穎已穿回上衣和休閒褲,暗暗鬆了口氣。

莊雋穎正在清理早一個晚上吃火鍋留下的碗碟,他在看電影時就枕著莊富豪的大腿睡了一整晚,火鍋的碗碟自然無人清理。

莊富豪見莊雋穎在清理,也上前幫忙把碗裏的剩菜倒走,再把碗碟疊好。

莊富豪捧起碗碟,搬進了開放式廚房,打開洗碗碟機,又把碗碟逐件逐件放進去,開動了機器。

莊雋穎清空了桌子,把垃圾倒進垃圾袋後望向莊富豪道:「我拿出去把垃圾丟了。Daddy你把毛巾掛好後,我們去吃午餐好不好?附近有間不錯的小餐廳。」

莊雋穎帥氣地一笑,沒等莊富豪反應過來就出了房子外面。

莊富豪怔怔地望著莊雋穎的背影,手輕輕地握著毛巾的一端,扯下來不是,不扯下來也不是。

莊雋穎十多秒後就又打開了門回到屋子裏,只見莊富豪還是站在開放式廚房旁邊,拉緊了頸上的毛巾,頸上的痕跡不免露了一點出來。

莊雋穎瞬間就明了他的尷尬,心思一轉,從儲物櫃中拿出一塊不大不小的方型膠布。

他走近莊富豪,拿開了他的毛巾,又打開了膠布的包裝,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被貓抓傷了,」莊雋穎把肉色的膠布貼到莊富豪頸上,剛剛好蓋住了紅紅的痕跡,「daddy下次要小心一點了。」

他其實不太想遮住痕跡的,只是以他對莊富豪的了解,就算不出門,他大概都會別扭地想方設法蓋住它們的吧。

莊富豪臉似乎有點熱,但見莊雋穎這罪魁禍首一臉坦然,他又不好說些什麼,只隨了他出門。

莊雋穎別墅位處的西貢是近乎郊區一般的地方,雖然交通不太方便,卻有很多洋人居住。他駕車載著莊富豪到附近一間不算大的西餐廳,餐廳看來已經經營了不少年頭,樸實的環境卻讓這週末的中午格外舒適。

莊雋穎在食飽以後又拉了莊富豪上山,西貢的好處是,從市中心只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已有好幾條行山徑,讓人登高望遠,還可看海。

一到郊遊徑莊雋穎就像孩子般跑起上來,還催促著莊富豪走快一點。

莊富豪無奈一笑,他不熱衷運動,也沒有運動天份,從來他運動都是為了生意,或是年紀漸大為保持健康的基本運動,不要說他年紀比莊雋穎大了廿年,不如年輕人健壯,就算年輕的他,也不如莊雋穎的活潑好動。

「Daddy,走快一點啦,快天黑了。」莊雋穎一鼓作氣跑上了那石樓梯,居高臨下地望著慢慢走的莊富豪。

莊富豪低頭,在莊雋穎看不見的角度抿抿嘴,他不願在公眾地方被人見了自己有失穩重的樣子,自然不會像孩子般跑起上來,把自己弄得上氣不接下氣。

嫌棄他走得慢,就不要和他行山嘛。

莊富豪抬眼望向樓梯上方的莊雋穎,其實也有點不解。

他不明白莊雋穎喜歡自己什麼,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工作狂、正宗的悶蛋,他不懂浪漫、又不懂情趣,是最悶的男人。

沙蓮娜和他離婚時也是這樣說他的。

就算不說他們的血緣關係,他還比莊雋穎大上二十年,莊雋穎二十多歲他就已四十多歲了,到莊雋穎三十多快四十歲時,他已經要六十歲了。

好像年輕的莊雋穎一口氣衝上了樓梯,他卻連慢慢走上去都覺得有點費力。

今日的莊雋穎會等他,那一年後、三年後、十年後呢?他可以愛這樣年老又無趣的他多久?

他低頭,望著腳下的石梯,一級一級地走上去。

一隻溫暖的手卻握住了他的手。

他愕然地抬頭,就見著了莊雋穎對著他陽光地笑著,讓他的心猛地跳動起來。

莊雋穎跳著跑到莊富豪下面,手用力托住他的腰,一路把莊富豪推到石梯頂端,面前就是一段不太斜的斜路。

莊雋穎從背包拿出一瓶水,遞了給莊富豪,又道:「Daddy你少動,我們多做一些運動就沒那麼辛苦了。」

莊富豪接過來,瞥了莊雋穎一眼,擰開了樽蓋,飲了一口,紅紅的臉色卻不知是由於運動或是心動。

「我就是走這麼慢了,沒有耐性就回家吧。」莊富豪把樽蓋擰好,把水推到莊雋穎胸前,徑自向前走。

「Daddy!」莊雋穎討好地小跑上前,湊到莊富豪身邊,說:「如果你不想快走,我就陪你慢點走。」

他把莊富豪的手拿起,環住自己的手臂,又道:「走得快和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和誰在走。」

莊富豪低頭,沒去看莊雋穎的表情,雙頰竟有點發熱。莊雋穎很會講甜言蜜語,莊富豪卻出奇地受用。

「我年紀大了,只會愈走愈慢。」他比他年紀大上二十年,莊雋穎還真不需和他瞎搞和。

莊雋穎抓住了莊富豪的手,走到他面前,望著對方的眼睛專注地說:「未來的事我沒有辦法給你知、給你見,但我不是兒戲胡鬧的,你給機會我,我就會用十年、二十年,證明給你看。」

「這大半年來我想得很清楚,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生一世的承諾。」

「我不是小孩子氣玩玩下的。」

莊富豪望著這樣堅定的莊雋穎,一時倒說不出什麼來。莊雋穎的話是有讓他感動的,但從商多年,他從來都知道口講無憑,他的理性從不允許他輕信別人的說話。

一生一世太遠了。

況且他信與不信,其實對事實都沒有影響,他們是父子,就不可以在一起。

莊富豪避開了莊雋穎的眼神,低聲道:「你答應過不迫我的。」

莊雋穎見莊富豪這般作態,帶無奈地抿嘴一笑,又拉著莊富豪慢慢往前走。

對他而言,莊富豪講得出來他們的年齡差距,說明他有思考過他們關係的可能性。如果說因為他們的關係莊富豪就完全不會考慮,那麼他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雖然表面上是拒絕,莊雋穎卻知道莊富豪的態度實質上比之前軟化不少。

他頷首輕笑,又環住了莊富豪的手臂,和他把臂同遊。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30-31)

30

莊雋穎滿意地偷看著莊富豪鎖骨上自己留下的痕跡,小心地控制自己不要得寸進尺,又輕吻上了他的頸。

他知道一觸到莊富豪的底線,他就會把自己推開,為了可以這般溫存久一點,莊雋穎還不敢造次。

莊富豪是一隻兇猛的老虎,這刻卻伸長了頸,哼哼著享受他的親吻。

要不是頸上有吻痕會太顯眼,他也會在這裏留下他的標記。

莊富豪桌上的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莊富豪回過神來,隨意整理了一下衣領,又示意莊雋穎到休息間小歇,才接了電話。

電話是藍座首打來的,提醒他十五分鐘後有會要開。

莊富豪掛電話後,又走到休息間裏的洗手間,想整理一下儀容。他在鏡中望著自己鬆開了的衣領和領呔,和下面若隱若現的紅印,臉不自覺地泛紅。

他抿嘴,輕輕把衣領拉...

30

莊雋穎滿意地偷看著莊富豪鎖骨上自己留下的痕跡,小心地控制自己不要得寸進尺,又輕吻上了他的頸。

他知道一觸到莊富豪的底線,他就會把自己推開,為了可以這般溫存久一點,莊雋穎還不敢造次。

莊富豪是一隻兇猛的老虎,這刻卻伸長了頸,哼哼著享受他的親吻。

要不是頸上有吻痕會太顯眼,他也會在這裏留下他的標記。

莊富豪桌上的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莊富豪回過神來,隨意整理了一下衣領,又示意莊雋穎到休息間小歇,才接了電話。

電話是藍座首打來的,提醒他十五分鐘後有會要開。

莊富豪掛電話後,又走到休息間裏的洗手間,想整理一下儀容。他在鏡中望著自己鬆開了的衣領和領呔,和下面若隱若現的紅印,臉不自覺地泛紅。

他抿嘴,輕輕把衣領拉開,看清楚莊雋穎在他鎖骨上弄的紅痕。在鏡中看見這樣帶情se味道的自己,莊富豪忍不住咬咬唇,轉身望向休息室床上的方向。

都是莊雋穎的傑作。

他咬著唇,慢慢地整理好衣領,把頸喉鈕重新扣上,又拉緊了領呔,整理好它的位置,把領呔尾重新放到三件套西裝的馬甲內。

他也不知道他和莊雋穎這畸形的關係算是什麼。

他又在鏡中端詳一下自己的儀容,確保看不到異樣後,才走出洗手間。

他走到床前,看著已躺上床的莊雋穎,道:「你好好休息,我去開會了。」莊雋穎早已鑽到綿被下邊,懶洋洋地應了。

莊富豪這次開的會是收購了余氏集團商場的後續。那些在余氏示威的商戶得知沙翁集團已成功收購商場,就轉了到沙翁的大堂靜坐。

因為這事鬧大了有機會破壞沙翁集團的形象,莊富豪不得不理。

他早已示意下屬給出比平常寬厚一點的賠償,只是那些人仍然不肯退讓。

莊富豪道,他是做生意,不是開善堂,就交給了冼志強等律師處理。

這次他們在跟他匯報事情的進展,大多數商戶聽到沙翁會採取法律行動時就接受了賠償,只是有五六個較激進的,吵鬧著一定要見莊富豪。

莊富豪應了,在律師們的陪同下到了大堂,看那些坐在大堂的商戶。

那些人知道莊富豪親自前來,叫囂得更厲害,說話更是難聽。只是莊富豪處於這樣的高位這麼多年,別人的謾罵早對他沒有用。他在律師和保安們的保護下和那些商戶講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說話,亦意料之中地知道他們不會這麼簡單地被說服。

他只是要親眼看看這些人,看他們是有多難對付。

這五六個人當中大概有一人是領袖,莊富豪見這幾個人的互動,心裏已有個數,就禮貌地離開。

莊富豪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離開,跟隨了莊富豪十年,冼志強早猜到莊富豪親自下來的目的,於是碎步上前,看他有什麼吩咐。

「剛才那個代表明顯是領袖,把每個人分開談,逐一擊破。」莊富豪面無表情地吩咐道。說穿了這是場人性的遊戲,誰看得較通透就誰贏。

莊富豪的策略很簡單,六個商戶當中,最早答應離開商場的三個可以得到較豐厚的賠償,餘下的三個就只有原來的一半。

這樣一來,沙翁要花的錢還比本來的少。

莊富豪預料,這一分開談,再逐一施加壓力,很快三個名額就會填滿。餘下的三個,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發展還需幾個月才正式開始,陪他們耗上一段短時間也不是問題。他總不信一個四層高卻只有兩三間店舖的商場會有人去。到時那三個商戶,租金照要交給沙翁,客人卻沒有,他就不信他們不來求他終止租約。到時沙翁給本應給的一半賠償,就夠他們感恩戴德了。

至於計劃怎麼去執行,就是冼志強他們的事了。

莊富豪讓眾人回去工作,又回到辦公室。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休息間,看莊雋穎是不是還在睡。

莊雋穎應該是很累了,睡得很沉。

莊富豪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細細地看著莊雋穎的臉。

他都忘了,上次看莊雋穎熟睡是多久以前的事。

他的眼順著額頭、眼睛、鼻子、顴骨、嘴唇,一路瞄到莊雋穎的鎖骨,仿佛要把他的樣貌深深地刻進腦海。

他又想起他們在羅馬那些不長的時光,他們睡在很小的床上,有時莊雋穎會擁著他,有時他早醒來,就在他懷裏看他熟睡的臉,然後待他悠悠醒來。

他很掛念他。

他掩飾了很久對他的愛戀,此刻他卻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他,讓自己的思念都湧出來。儘管還保持著一點距離,他都覺得心滿意足了。

他的手隔著襯衫,輕輕撫上自己的鎖骨,回想著剛才莊雋穎在他身上磨蹭的動作。

他喜歡莊雋穎這樣在他身上留下標記,同時又鄙棄自己這齷齪的心思。

他抿嘴,不讓自己去想,只想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他呆坐了近一個小時後,見差不多到午餐的時間,就把休息間的窗簾打開,讓莊雋穎在陽光下醒來。

他靜靜站了起來走出了休息間,坐到辦公桌前檢查電郵,仿佛剛才未曾坐在莊雋穎旁邊。

莊雋穎在近二十分鐘後才懶洋洋地走出休息間,對著莊富豪微微一笑。

「開完會了?」他輕聲問,又走到莊富豪對面,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逕自坐了下來。

莊富豪輕輕嗯了一聲,抬頭望向莊雋穎道:「休息夠了就出去工作啦。」他又低頭,仿佛莊雋穎只是他一個下屬。

莊雋穎眨眨眼睛,又看看掛牆的時鐘,道:「都快午飯時間了,不如一起去食吧。」

莊富豪拿出手機,按了好幾下,又遞給對面的莊雋穎,道:「我午餐有約了。」他今天約了一個老伙伴,算是他前輩的人物,在他年輕時提攜他不少。

莊雋穎抿嘴,把莊富豪的手機日程往下撥,又接過了手機,輸入了一些東西後又遞回給莊富豪。

「莊富豪先生,你今天晚上的日程已經約了莊雋穎先生食飯看戲了。」

莊富豪接回電話,無奈地看了莊雋穎一眼,只見莊雋穎得意地一笑。

莊雋穎的笑很好看,仿佛眼中帶著星星。

莊雋穎和他太近了,他卻不能自拔。

31

莊富豪整個下午都有點不安,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最後文件上的字都變成了莊雋穎的樣子。

他的心雀躍地跳動著,期待著夜晚見到莊雋穎;他的腦袋卻掙扎著,想應拒絕他。

他和莊雋穎只獨處了早上這麼一會,他們就情不自禁地親密起來,如果夜晚再見,莊富豪不敢想。

他鄙棄自己在莊雋穎面前失去的自制力。

他的心卻叫囂著,讓他赴今晚的約。

莊富豪不安地抿著嘴,卻下不了決定。

他最討厭猶豫不決的人了。

藍座首卻打了電話給他,說莊雋穎已經吩咐司機接莊富豪去晚餐了,問他什麼時候起行。

莊富豪嘆了一口氣,上次莊雋穎為他準備的午餐他都吐了出來,這次就如他的願吧,再讓他的心思白費好像有點太殘忍了。

他告訴座首自己收拾一下就離開公司,讓司機十五分鐘後接他。

他又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領帶結,吞了一口口水。

他一定是瘋了。

他上了車後沒有問司機莊雋穎打算載他去哪裡,只靜靜地看著車外的風光。

初夏夕陽的尾巴已經很長,六時多的日光把路面照得金黃,車從沙翁集團沿維多利亞港駛過隧道,從隧道出來已是不同的光景,經過不大的舊工廠區,漸漸兩邊的植物愈來愈多,竟走了進西貢。

莊富豪在車駛進隧道時大概已猜到目的地,在車駛進西貢時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車在一間兩層高的房子前停住,莊富豪沒來過,卻知這是沙蓮娜給莊雋穎置的房子。

司機在他的示意下把車駛走了,莊富豪的喉頭有點不安地動了動,又按下了門鈴。

「門沒鎖的,你進來吧。」莊雋穎聽到門鈴聲就喊了出去。

莊富豪抿嘴,輕輕把門推開,進了門後又脫下了鞋子,甫低頭就見到一雙新拖鞋。他有點遲疑應不應穿上去,莊雋穎好像猜到他的想法一樣,從開放式廚房走了出來,叫莊富豪穿上。

「你在餐桌前坐下吧,快準備好了。」莊雋穎指指廚房外的餐桌,上面已放了一個電爐,和一碟碟的食物。

「打邊爐?」莊富豪一看就知莊雋穎準備了火鍋,轉過了頭,看莊雋穎在廚房裏忙碌著。

莊雋穎只穿著一件襯衫,打開了頸喉鈕,又把襯衫的衣袖挽起,雖隨意卻煞是好看。

莊富豪記得,第一次到莊雋穎在羅馬的家時,他也是在廚房裏忙活,又是跟自己說相似的話,那時他根本不知那是莊雋穎。

這情景驚人地相似,只是這次是西貢,不是羅馬而已。

莊富豪環顧了四周一下,這屋子應該跟他的差不多大,只是相較於半山區俯瞰香港商業區和海景的開揚,西貢窗外的風景更貼近自然。

這屋子的裝潢亦很簡約,木製的地板和傢俬,一看就知是莊雋穎喜歡的風格。

莊雋穎這時捧了個大鍋出來,放在電爐上,打開了電源。

「我偷偷早下班準備的,沒時間煮飯嘛。」莊雋穎坐到莊富豪對面,甜甜地笑道。

莊富豪心中莞薾,自己怎樣說都算是他上司,他早下班的事還是他不知道較好吧。

莊雋穎倒覺得這瞞不過莊富豪的嘛,不如老實一點。

他又打開了鍋蓋,讓莊富豪看裏面的湯,笑道:「花膠煲雞,這家店的湯底很有名的,我特地繞路去買的。」說罷又像邀功地一笑。

莊雋穎在羅麗晶家寄住的時候,他們就常一起到超級市場買材料回家,然後一起準備火鍋湯底。他很喜歡這樣熱鬧又溫暖的感覺,每次他都想起莊富豪,想和他一起試試。

這次在家中吃火鍋準備得雖然有點急,莊雋穎卻很高興。

他和莊富豪應該是這樣好好相處的。

他看著坐在對面的莊富豪,他用餐時永遠都是帶著點沉穩的感覺,只是這次因火鍋的熱氣,他也把襯衫的袖子捲起來,鬆開了領呔和頸喉鈕。

他那鬆開的衣領下若隱若現地露出那些莊雋穎早上弄出來的痕跡,讓莊雋穎不由得地凝視著,移不開眼。

莊富豪好像感覺到莊雋穎的注視,疑惑了一會,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望去,才意識到自己露出了今早莊雋穎在他身上留的痕跡。

他臉一下子紅了,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這怎都端不起父親的樣子。

莊雋穎卻很體貼地替他解決了尷尬,他站了起來,輕聲問莊富豪想要什麼飲料,又到廚房給他拿。

莊富豪知道這其實是逃避,卻也鬆一口氣。

他進不得,退不能,唯有停留於這一小片似乎舒適一點的空間中。

莊雋穎見食得七七八八,又著莊富豪等等,說自己預備了一部電影,要往地窖的休息室準備一下。

莊富豪見二人都飽了,就把火鍋爐關上,愣愣地坐著等莊雋穎。

他默默地把自己襯衫的手袖拉下來,又扣回了頸喉鈕。

「差不多準備好了,daddy食飽就下來吧。」莊雋穎從樓下喊上來。

莊富豪輕輕應了,就向地窖走去。

莊雋穎的地窖就是一個私人的遊戲室,私人影院、遊戲機、一些莊雋穎喜歡的模型,還有一架鋼琴。

他總覺得那架鋼琴格格不入。

他經過了鋼琴,走到熒幕前。這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地台,上面舖了地毯和幾個靠枕,很是溫馨。

他盤膝坐下,看著莊雋穎整理著地上的電線。

莊雋穎整理好電線後抬起頭,就見莊富豪盤膝坐在地台上,只是正式的西裝襯衫馬甲讓他和這居家的動作總有點不合襯。

他又注意到莊富豪那掛得妥妥的頸喉鈕,微微勾起了嘴角,他挨近他,坐到他旁邊。

莊雋穎坐得很近,貼著莊富豪的手臂把體溫傳來,讓莊富豪輕輕愣了一下。

他拿起遙控,播放那他一早準備好的周星馳電影。

說真的莊富豪還沒料到莊雋穎準備的是這樣舊的電影,而且還是道道地地的港產笑片。

周星馳開始有名的時候他和沙蓮娜剛結婚,他知道她喜歡笑片,就帶了她到電影院看了一兩部他的電影,那時莊雋穎還未出生。後來當周星馳拍更多電影、變得更紅時,他就因忙於工作而沒再看過。

這時陪莊雋穎看這樣的電影,竟讓他回想起當年自己那少年時期的衝勁。

莊雋穎側身躺下,把頭枕在莊富豪的大腿上,輕聲道:「我在羅麗晶她們家住的時候她們總愛看的,後來她把電影都傳給我了,我就可以拉著你陪我看。」

「我小時候很愛看的,一直都想,如果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就好了。」說罷莊雋穎用臉磨蹭著莊富豪的大腿,又抬眼望著莊富豪。

莊富豪低頭,深深望了莊雋穎一眼,頓了一會認真地道:「對不起。」聲音竟帶點沙啞。

他這句對不起包含了太多太多對莊雋穎的愧疚,有因為他忽略了他的童年、他沒有盡好父親的責任、以致他們的關係這樣變了質,他都責無旁貸,又因為這樣,無論莊雋穎對他多好,他也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他彌補不了當日的傷害,反而因此進一步傷害了莊雋穎。

他卻除了講對不起外,什麼都做不了。

莊富豪沒講出口,莊雋穎卻好像感覺到對方的無奈、掙扎和愧疚。

他一直用盡法子想讓莊富豪和他在一起,但其實他不是不理解莊富豪的想法。

但既然兩個人相愛,為什麼要受限於世俗的眼光,談那些應該不應該呢?

莊富豪的表現,分明也是喜歡他的。

他的臉又磨蹭了莊富豪的腿幾下,嘆了一口氣,溫柔地道:「你不用道歉的。」

他會用他的行動和堅持去打動他。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8-29)

28

「小莊先生,加油呀。」莊雋穎今早碰到藍座首時,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莊雋穎帶點疑惑,在走進辦公室時,門口的同事又帶點同情地望著他,道:「小莊先生,怎麼... 要幫忙開聲呀。」

「Wayne,努力去做。」當他走到莊富豪辦公室門口時,遇見和自己相熟的營運總監,他皺著眉地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鼓勵著自己。

這都是什麼一回事?

莊雋穎都暈頭轉向了。

他在股東面前說要跟莊富豪學習,過了一個星期莊富豪的態度仍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完美地扮演著父親的角色,一直都相安無事。

「小莊先生,莊先生讓你進去。」這時莊富豪的秘書告訴他。

莊雋穎捧住那一百個為什麼,推開了莊富豪辦公室的門。

莊富豪抬頭,見是莊雋穎,伸手指指梳化上的文...

28

「小莊先生,加油呀。」莊雋穎今早碰到藍座首時,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莊雋穎帶點疑惑,在走進辦公室時,門口的同事又帶點同情地望著他,道:「小莊先生,怎麼... 要幫忙開聲呀。」

「Wayne,努力去做。」當他走到莊富豪辦公室門口時,遇見和自己相熟的營運總監,他皺著眉地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鼓勵著自己。

這都是什麼一回事?

莊雋穎都暈頭轉向了。

他在股東面前說要跟莊富豪學習,過了一個星期莊富豪的態度仍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完美地扮演著父親的角色,一直都相安無事。

「小莊先生,莊先生讓你進去。」這時莊富豪的秘書告訴他。

莊雋穎捧住那一百個為什麼,推開了莊富豪辦公室的門。

莊富豪抬頭,見是莊雋穎,伸手指指梳化上的文件夾,叫莊雋穎拿來看。

「余氏集團把旗下三個商場賣給我們重建的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想你下星期去負責和他們敲定最後的細節。」他解釋道。余氏集團是沙翁集團旗下固定有合作的伙伴,這次沙翁收購了利東區最後三個商場,就可以在利東區大規模發展重建,是幾十億的生意。

莊雋穎坐在梳化上,靜靜閱讀那不算厚的文件夾。

「我要去開會了,你先看看文件,不明白的可以問Alfred。」Alfred是莊富豪身邊的得力助手,一直協助莊富豪跟進有關的工作。

莊富豪說罷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了莊雋穎一個。

他看完文件後就出去找Alfred,卻想不通為什麼大家都好像很同情他般。

余氏集團是穩定的伙伴,唯一算得上奇怪的,就是連那些不需莊富豪這個級數出手的案子,只要是和余氏集團有關的,莊富豪都會親自去談。

Alfred見莊雋穎來找自己,友善地笑笑,解釋了需注意的事項,更特別提醒了莊雋穎小心說話。

莊雋穎顧得文件的內容就沒留意Alfred的提醒,他用了整整一星期研讀相關的文件,希望準備得最好。

到會議的那一天,莊雋穎就和Alfred一早就到了余氏集團。集團大樓的大堂坐著很多示威的人,莊雋穎留神一看,就猜到是利東區商場的商戶。他們都反對余氏把商場賣給沙翁,因為當沙翁重建那區時,必會拆去商場,這些商戶就不能做生意了。

莊雋穎搖搖頭,沒停頓就進了升降機,到會議室等候余氏的代表。

出奇的是,除沙翁本是出動到莊富豪這般級數的大老闆外,余氏的也是他們的老闆娘余芯親自到來。

莊雋穎望著會議室門口的那個年過半百的女人,身穿一身火紅的旗袍,蓄著高高的馬尾,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凌厲。

她一看到坐在會議室正中的不是莊富豪而是莊雋穎時,眉近乎尖酸刻薄地擰在一起,眼裏的不屑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哪來的小子?」余芯譏諷地道,明明招待處告訴她的是「沙翁集團的莊先生」,她也料不到來的不是莊富豪。

莊雋穎暗裏吸了口氣,臉上掛上笑容,正要趨前介紹自己。他旁邊的Alfred卻說:「很抱歉余總,莊先生突然有很緊急的會要開,這位是他的公子,Wayne。莊先生一早交待好要給余總您好好道歉了,他遲一點會親自找您道歉的。」

Alfred跟在莊富豪身邊多年,人情世故自然認識,只是接下來的會議,莊雋穎才見識到什麼人可以讓Alfred這樣的老手都無能為力。

他拿著莊富豪一早批准了的計劃和余芯談判,只是這女人巴渣潑辣,根本沒把他的說話聽入耳。

她的挖苦刁難更是一絕,只是這人倒真厲害,認真時問的問題刁鑽得讓莊雋穎的腦筋翻了好幾轉,才答得到一個體面一點的答案。

但她大多數時間都在用來讓莊雋穎難受。

一個鐘頭的會議對莊雋穎而言像連續跑了三十場一百米衝刺般,余芯最終卻還是沒答應跟他簽約。在送她離開後,莊雋穎終於忍不住大字形攤在會議室的座椅上,深呼吸了好幾下。

「氣死我了。」莊雋穎有一下沒一下地喘著氣。

Alfred安慰地拍拍莊雋穎的肩,莊雋穎轉過頭,哀怨地道:「你早點告訴我她的性格嘛,給些心理準備也好。」

Alfred勾起嘴角,近乎官//腔地道:「小莊先生你的臨場反應也不錯呀。」

莊雋穎又深呼吸了一口,從椅子上彈起來,道:「來,我們看看計劃可以怎樣改,余氏這個案子我一定不可以失。」

Alfred對莊雋穎突然轉變的態度有點驚訝,跟著莊雋穎出會議室時又給莊富豪發了個短訊。

莊雋穎又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準備了一份更好的提案,在和Alfred軟磨硬泡之下終於得到余芯的首肯,讓他在自己辦公室的接待處等。

莊雋穎看看手錶,差不多到余芯開完會的時間了,Alfred今天有另一個會要開,所以只有他一個。

在聽見余芯那略高音的聲音時,莊雋穎禮貌地站起身來,掛上了禮貌的笑容,卻在看清楚來人時愣住了。

余芯臉上壓根沒上次的尖酸刻薄,優雅地和對面的人握了手,又順道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另外那個人是莊富豪。

莊富豪對余芯的行為只無奈地笑了笑,又道:「你這麼多年總是這樣的。」

他倆望了望不太遠處的莊雋穎,余芯道:「你兒子初出茅廬來說算不錯了,只是比起你年輕時,」她搖搖頭,「級數還差得遠。」

莊富豪得體地笑著道:「上次我真的有要事做,你不要生我的氣了。」

余芯翻了個白眼,莊富豪這是拿她教兒子,但見他特地帶禮物來道歉,這麼多年朋友,她也罷了。

莊富豪和余芯經過呆愣著的莊雋穎時,莊富豪晃晃手中的文件夾,道:「走啦,簽了約喇。」說罷又把文件夾塞到莊雋穎手中。

莊雋穎來不及想通當中的彎彎曲曲,只「哦」了一聲,快步跟上二人。

余芯對莊富豪很客氣,送到集團大堂的門口,看著莊富豪上了車方離開。

莊雋穎看了一眼那些還坐在大堂的商戶,他們都不知賣商場的事已成事實了。他望了旁邊的莊富豪一眼,又看看手中的文件夾,余芯簽了的,竟是他之前準備的計劃。

他疑惑地望向莊富豪,他不明白,為什麼余芯願意給莊富豪簽一模一樣的合約,但不願給自己簽。

莊富豪沒應他,只回了一個「我道行就是比你高」的表情。

莊雋穎一轉念,又問:「為什麼你明明說這計劃我負責,現在又出手?」

「還有,為什麼你早一個星期就叫我去見余芯,但又跟余芯講你是突然來不到?」莊雋穎好看的眉擰成一團,凝視著莊富豪。

「一早告訴她我沒有空,她會見你嗎?」莊富豪隨便地應了莊雋穎後,低頭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扯起了嘴角,狡黠地笑了笑。

如果他早說去不了開會,余芯連來都不會來;但若余芯來到了,見不到自己,就自然會—

把氣撒在莊雋穎身上。

莊富豪心中很輕快,莊雋穎之前惡整他,這借余芯的手狠狠地整回他一頓,從Alfred口中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他很滿意。

余芯一向都是極度狠辣的角色,和自己從年輕開始周旋,幾番交手,總算識英雄重英雄。

加上余芯一向喜歡自己的外形,對他比其他人溫柔得多了;但她對自己的喜愛亦使得他這麼多年來都要親自處理和余芯的合作。

這余芯向來只賣他賬,突然來個小子,她自然會不悅。但知道那是他的兒子,她總會留一線,不太過份的。

「你明知余芯不賣我賬,你還叫我去?」莊雋穎覺得自己很接近真相。

莊富豪卻只意味不明地望了他一眼。

再讓莊雋穎滾攪余芯下去,這女人大概會跟自己絕交了。

莊雋穎好像知道真相了。

莊富豪真小器。

29

坦白說,莊雋穎被余芯一番惡整後的反應竟然是把計劃改好,又想再找余芯談,這不埋怨又成熟的表現其實讓莊富豪挺驚喜。

既然莊雋穎樂於挑戰難度,莊富豪自然如他的願,趁莊雋穎外出開會時把幾個下屬召來,收集了好幾隻奇難雜症。

這些工作有點是困難的,但莊雋穎可學習的地方很多;有點則像余芯的那一種,大搞了一輪都不會有結果,過程卻是難受得不得了的;有點則是機械性的重覆動作,悶得要死。

莊雋穎望著下屬呈上的十多隻文件夾,滿意地點點頭,道:「全交給阿Wayne跟吧。」

他的下屬只道莊富豪為教導兒子用心良苦,給他各式各樣的鍛煉,一邊又慶幸自己把這些燙手山芋都甩了,一勞永逸。

莊富豪在下屬走了時得意一笑,讓藍座首暗暗驚嘆。

大莊先生真是狠。

莊雋穎被整得灰頭土臉,連去洗手間的時間都沒有,不要說跟莊富豪說話了。

莊富豪還在六時正就腳步輕快地踏出辦公室,在經過莊雋穎座位時跟所有人說:「把東西做好就下班,不要做這麼晚了。」

莊雋穎反應過來時,已連莊富豪的背影都看不到,只看到藍座首對他歉然一笑,道:「莊先生說,今天交給你關於收購電子零件公司的事,明天早上他想聽你的看法。」藍座首暗裏替莊雋穎可憐,莊富豪今天交給莊雋穎的十多隻奇難雜症中,這宗案子是最多文件要看的了,看來莊富豪對惡整莊雋穎倒是樂此不疲。

莊雋穎早被這一大堆的奇難雜症搞到腦袋生煙,迷糊的抬頭望了藍座首一眼,卻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Daddy這麼狠...」他誇張地扁扁嘴。

藍座首有點同情莊雋穎,難為地開口道:「莊先生說,你不想做也可以的,他很樂意讓你回去跟營運總監學習。」

莊雋穎抿嘴,莊富豪這真是選正他的軟肋來要脅了。

儘管他的軟肋就是他。

「我知道了。」他認命地應了座首,又坐下來繼續苦幹。

翌早莊富豪回公司時,莊雋穎正趴在辦公桌上睡覺。莊富豪認得他穿著的衣服跟昨天一樣,恐怕還真的通宵工作了一晚。

他抿嘴,氣也消了大半,就讓藍座首打電話讓人送份早餐上來給莊雋穎。

有點同情莊雋穎的藍座首想莊富豪氣消了,就笑著應了。莊富豪卻馬上補了句:「讓他十點鐘進來報告。」說罷就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

藍座首彎起的嘴角一下子沉了下去,又為莊雋穎的不幸遭遇默哀了一下。

莊雋穎準時十點就出現在莊富豪的辦公室門前,藍座首見他那兩個深色的黑眼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莊雋穎見藍座首的樣子像是要自己進去受死般,只笑笑就進了去。

莊富豪那時正專注於桌上的文件,似乎在批閱些什麼。

莊雋穎趁他沒為意,把門反鎖了,又徑自坐到他面前。

「我昨晚為了看文件,一整晚都沒有睡,」莊雋穎誇張地扁扁嘴,擺出一副「我很慘呀」的樣子,又道:「daddy真狠心呢。」

莊富豪沒有看莊雋穎,繼續看著眼前的報紙,又呷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嫌辛苦就回Tony身邊嘛,我以為座首跟你說了。」Tony就是沙翁的營運總監,之前莊雋穎一直跟在他身邊學習。

莊雋穎突然站起趨前,搶過了莊富豪桌上的咖啡,一下灌了下去。

莊富豪皺眉,抬眼望向莊雋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莊雋穎放下咖啡杯後,雙手按住辦公桌,道:「我知道你在罰我,」他凝望著莊富豪的雙眼,「但既然我都乖乖受罰了,daddy你也應氣消了吧。」說罷又扁扁嘴,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莊富豪見莊雋穎這般作態,又見他兩個黑黑的眼圈,突然又覺得對方挺可憐的。

余芯的事他是真的在報復,但後來倒是惡作劇居多了。見莊雋穎乖乖認錯,他就輕聲道:「我的咖啡都被你飲下去了,那可以開始講你對案子的看法沒有?」

莊雋穎笑著輕輕應了,老實地和莊富豪討論著自己的看法。

收購公司的事莊雋穎以往有處理過,提的建議在莊富豪眼中雖有點稚嫩,但都算是不錯,可以一試。他額外給了一點意見,莊雋穎像茅塞頓開般,用星星眼望著自己,倒讓莊富豪有點尷尬。

其他下屬只會唯唯諾諾地照做,哪有莊雋穎這般誇張的反應。

莊富豪迴避著莊雋穎的眼神,莊雋穎見他這般作態,竟有點害羞的樣子,輕輕地笑了出聲。

這樣的莊富豪最可愛了。

他見公事都講完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起莊富豪的杯子走到旁邊的咖啡機前,拿起旁邊的咖啡豆,用機器把豆輕輕搗碎。

他喜歡莊富豪這部咖啡機,製出來的咖啡格外香濃。

他把磨好的咖啡豆倒進咖啡機,又按了按鈕,等著咖啡出來。

莊富豪望著專注弄咖啡的莊雋穎,不自覺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好像無數次從後面望著莊雋穎專注地做一些事情,無論是做飯、弄咖啡,還是開紅酒,他總覺得那個專注的他特別好看溫柔,讓他轉不開眼。

他這才發現,他有多久沒見過這般帶著生活氣息的莊雋穎。

他的心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活躍地跳動起來了。

他想要他手中的咖啡。

莊富豪像腦袋死了機一樣站了起來,向咖啡機的方向走去。莊雋穎卻拿著已經沖好的咖啡轉過了身,坐到梳化上,微笑著揚手讓莊富豪過去。

莊雋穎在莊富豪坐下後環抱住他的手臂,把頭倚在對方的頸窩中。

莊富豪不安地動了動,莊雋穎環住他手臂的手又緊了緊。他輕聲道:「咖啡是給你的。就讓我傍著一會吧,昨晚沒有睡呢。」

莊富豪輕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法真正拒絕莊雋穎。他帶點溫柔地應道:「你要睡進我的休息間睡吧。」他也知道莊雋穎因為工作捱了一個晚上夜,是需要休息一下。

莊雋穎鬆開手,又環抱著莊富豪的腰,把臉埋在對方頸窩中,聞著他的氣息不願動。

「不要動,」他聲音沙啞地道,又細碎地吻著莊富豪的頸,「我很掛念你。」

他們倆很久沒有這般親密了,雖然不會說出口,但莊富豪不會比莊雋穎掛念得少。他感受著莊雋穎的體溫,一時也不能反應,只愣愣地輕聲道:「你這樣別人進來看見怎麼辦?」

莊雋穎抬頭,輕輕咬著莊富豪的耳垂,道:「我鎖了門。」

莊富豪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閉上了眼,隨了莊雋穎的胡作非為。莊雋穎見得到他的默許,膽子又大了起來,把莊富豪襯衫的頸喉鈕和領呔鬆開,吻著他的鎖骨。

他很想用力一點在莊富豪身上打上屬於他的記號。

他用牙齒輕輕摩擦著莊富豪的鎖骨,和嘴唇交替著,仿佛一定要在莊富豪身上製造點痕跡。

莊富豪只垂下眼簾,任由莊雋穎在他的鎖骨附近磨蹭。

他太貪戀這種親密的感覺了。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5-27)

25

沙翁集團一年一度的董事會在這天展開,莊富豪身為集團的總裁,需要向董事會簡單滙報集團一年來的業績。

他在這方面一向都很順利,一來他是沙翁的第二大股東,二來最大的股東沙蓮娜對他很是信任,加上他一向以來領導沙翁逐漸擴大,其他股東對他都很敬重,他的位置更是穩固。

在眾人都坐在會議室等著沙蓮娜的時候,沙蓮娜就風風火火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莊富豪定眼,她身後跟著的,就是莊雋穎。

莊雋穎勾起了嘴角,對他笑了笑,莊富豪卻沒什麼反應,只臉無表情地安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等沙蓮娜說話。

「大家好,我今天來是給大家通知股權的變動的。」沙蓮娜把公文袋放在桌上,雙手按著桌子道。

「大家都認識Wayne吧。」

「Wayne是要繼承...

25

沙翁集團一年一度的董事會在這天展開,莊富豪身為集團的總裁,需要向董事會簡單滙報集團一年來的業績。

他在這方面一向都很順利,一來他是沙翁的第二大股東,二來最大的股東沙蓮娜對他很是信任,加上他一向以來領導沙翁逐漸擴大,其他股東對他都很敬重,他的位置更是穩固。

在眾人都坐在會議室等著沙蓮娜的時候,沙蓮娜就風風火火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莊富豪定眼,她身後跟著的,就是莊雋穎。

莊雋穎勾起了嘴角,對他笑了笑,莊富豪卻沒什麼反應,只臉無表情地安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等沙蓮娜說話。

「大家好,我今天來是給大家通知股權的變動的。」沙蓮娜把公文袋放在桌上,雙手按著桌子道。

「大家都認識Wayne吧。」

「Wayne是要繼承沙翁集團的,我想讓他早點開始幫忙打理生意。所以我們設立了一個基金,把股權都放進去,現在股份由我們兩個共同擁有,我們都是大股東。」

莊雋穎誠懇地躹躬,請大家多多指教。

那些股東見狀不住竊竊私語,說莊雋穎是要將莊富豪取而代之了。

莊雋穎聽到這些不負責任的猜測皺了眉,又馬上澄清道:「大家誤會了,我們都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東西都需要學習,所以跟daddy商量過了,我會跟在daddy身邊,擔任他的助手和向他學習。」

眾人聽到這是得莊富豪首肯的,就再沒說什麼。

莊雋穎望向莊富豪,見他還是那副表情,繼續如常地主持股東大會,完結後禮貌地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又公式地和其他股東寒暄著。

股東們都讚莊雋穎得體又懂事,莊富豪笑著應了,卻讓莊雋穎感到一絲寒氣。

莊雋穎笑笑和沙蓮娜道別,又尾隨著藍座首到莊富豪的辦公室門外。

藍座首禮貌地對莊雋穎笑了笑,莊雋穎走近他吩咐道:「以後daddy的公事私事都不要瞞著我了。」

藍座首本來就信了莊雋穎在股東大會的話,又見他成為了大股東,當下呆愣地點點頭。

「怎麼了?要監視我?」莊富豪和股東們寒暄完回辦公室就聽見莊雋穎的話,當下冷冷地道,又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藍座首好像感覺到莊富豪動氣了,縮了縮自己的頸。

莊雋穎安撫地拍拍座首的肩,轉身跟了莊富豪進他的辦公室。

莊富豪沒說話,只徑自坐到自己的大班椅上,把眼鏡拿了下來,用眼鏡布清潔著。

「Daddy。」莊雋穎站在辦公桌的對面,輕輕地叫了一聲。

莊富豪看了莊雋穎一眼,冷冷地道:「你哪裏學來的好招數。」沙蓮娜和莊雋穎分享股權的事這麼大的動作,他一早知道了,只是因有了莊雋穎會使沙蓮娜對他的牽制更少,他才裝不知道隨莊雋穎搞。

但在這事上莊雋穎從沒問過他意見,只是因道行未夠才沒讓他著道而已,不代表他不是在算計他。

莊雋穎這齣先斬後奏是早有預謀要他硬接的。

還有什麼莊雋穎會留在他身邊跟他學習的事更是從沒和他商量過,偏偏剛才在股東大會,他根本沒可能揭破兒子沒有和自己溝通過的事實。

莊雋穎這一記擺明是硬來的,莊富豪無從推脫還要配合演戲,自然不悅。他冷冷地戴回眼鏡,凝望著莊雋穎。

莊雋穎見莊富豪戴回了眼鏡,坐到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自信地笑道:「你講設立基金得到股權還是先斬後奏達到目的?」

莊富豪臉上不動,心中卻罵著莊雋穎這小子也知道自己先斬後奏。

莊雋穎看莊富豪沒說話,就繼續道:「基金是早幾個月跟你的財務總監學的,至於先斬後奏嘛... 你十年前用這招逼泰來集團賣盤的威風事跡,你的營運總監早告訴我了。」他說罷又擺出一副「看我學得多快多好」的得意樣子。

莊富豪斜視著莊雋穎,這小子學招來對付自己,還要在自己面前擺出這邀功的樣子。他對莊雋穎的得意不置可否,更懶得理他。

莊雋穎見莊富豪沒有搭理,討好地走了過去幫莊富豪按摩肩膊。莊富豪心中覺得別扭,但此時推開莊雋穎是有點刻意了,顯得他因著了莊雋穎的道而生氣,他不願失了面子,只得隨著對方。

他心中暗地又給他記了一筆賬,認定這臭小子是連他愛面子都算計在內。

莊富豪見自己別無選擇,閉上眼睛,享受著莊雋穎久違的溫柔。

況且莊雋穎按摩的手勢很好的,莊富豪一直很喜歡。

莊雋穎磁性的聲線又從頭上傳來:「我午餐在對面酒店的西餐廳訂了座,一起去吧。」

莊富豪輕哼了一聲道:「我很忙,不去。」

莊雋穎笑了笑,從辦公桌上拿起莊富豪的手機,看了今日的日程後,把手機在莊富豪面前晃了晃,道:「你今天沒有午餐會哦。」

莊富豪轉過了身,打開了電腦,道:「我有很多電郵要看。」

莊雋穎追了過去,說:「那下午回來我幫你看啦。」

「不去。」莊富豪無視著莊雋穎那乖巧的眼神。

「Daddy,」莊雋穎把嘴貼近莊富豪的耳邊,低聲道:「我記得你說過,媽咪是沙翁集團的大股東,要為難你很容易,」他又不輕意地把嘴唇掃過莊富豪的耳,「現在我也是沙翁的大股東了。」

「我不捨得為難daddy,但我為了daddy,也是什麼瘋狂事情都會做的。」他繼續道。

「很久沒有和你好好地食過飯了。」

莊富豪皺眉,沉聲道:「我讓你做沙翁的大股東可不是讓你來要脅我的。」

莊雋穎有點愕然,莊富豪的意思倒是他一早就知道股權的事了。

他心思一轉,輕笑道:「我這不是要脅,是邀請。」

莊富豪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暗裏又記了莊雋穎一筆。

這明明就是赤裸裸的要脅。

「我不是三陪。」他冷冷地道。

莊雋穎隔著大班椅,從後張臂擁住了莊富豪的頸,膩膩地道:「當然不是,你是我daddy。」

莊富豪臉帶嫌棄地慢慢撥開了莊雋穎環著他的手,啐道:「你這小子哪裡像個兒子?」

莊雋穎捉住了莊富豪的手,又環緊了他,語氣帶篤定地道:「當然不像,我更是你男人。」

莊雋穎的直白讓莊富豪當場失神,他若不是在莊富豪背後,他就要看到他一下子滿臉通紅的樣子了。

莊富豪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冷冷地道:「要我陪你食飯就不要阻著我工作。」他不要再跟這瘋小子糾纏下去了。

莊雋穎見得逞,就笑著吻了莊富豪的臉頰,才輕快地踏出莊富豪的辦公室。

莊富豪抿嘴,沒有理莊雋穎伏在他門外說的那句「待會見」。

這小子今天整他的,他會讓他還回來。

26

沙翁集團總公司大樓對面的酒店,也是沙翁集團旗下的生意。莊富豪和莊雋穎平日總來吃飯,餐廳的人自然認得。

莊雋穎在約定的時間前就坐在了餐桌前等莊富豪,一等卻是大半個小時。

莊富豪遲到了,把莊雋穎晾在餐廳。

莊雋穎愈等愈有點緊張,差點想直接到莊富豪辦公室抓人了,莊富豪才慢慢到來。

「Daddy你現在才來,食物都冷了。」他扁著嘴,委屈地望著莊富豪。

莊富豪不想和莊雋穎獨處,當然是特地遲到的,但見莊雋穎那失望的眼神時,心突然有點戚戚然,卻又想起莊雋穎對他的要脅。

委屈的該是他吧。

莊富豪臉無表情地打量了莊雋穎一眼,徑自坐到莊雋穎的對面。

他要自己跟他吃飯而已,只要他出現了就成。

莊富豪討厭人要脅他和騙他,即使那個是莊雋穎,他都不會跟他嘻嘻哈哈地食這頓他不情願去食的飯。

莊雋穎見莊富豪沒理他的撒嬌,暗暗把嘴抿成一線。

前菜是日式的海膽蒸蛋,莊富豪雖然沒提過,但莊雋穎早看出他喜歡食海鮮,就特意準備了這道前菜,讓莊富豪暖暖胃。

他偷偷摸了蒸蛋的碗一下,知道蛋沒有晾太久變涼,只是因為要維持熱度,內裏的蛋不是最嫩的了。

他望著莊富豪,他卻仍是這副神色,不說話,不望他,只慢慢地吃著眼前的食物。

莊雋穎暗想,莊富豪會嘗得出這是他的手藝吧。

只是他仍是那副樣子。

莊雋穎知道他生氣了。

他嘆口氣,趴在桌上抬頭望向莊富豪,把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問:「好吃嗎?」

莊富豪瞥了莊雋穎一眼,嗯了一聲。

待二人都把前菜吃完了,侍應又把一盤長長的東西捧出來,外面緊緊地包著一層酥皮。

莊雋穎微微一笑,告訴莊富豪這是威靈頓牛扒。

酥皮的內裏包著一層醉磨菇、芥辣和牛扒,是有名難做的名菜。

莊雋穎用刀碰碰牛扒,見酥皮緊緊地包裹著裏面的東西,滿意地笑了笑。

他從右邊把牛扒切成一片片,內裏的溫度剛好,微紅的牛扒帶點肉汁。

莊富豪聞到牛扒的味道,不適地輕輕皺了眉。他自然有聽過威靈頓牛扒,但印象中這酒店並沒有這道菜。
他好奇,把侍應叫了過來,問:「餐廳來了新廚師嗎?」

那侍應微笑,指向了莊雋穎。

「這廚師只是今天在這裏,特意為你一個人服務的。」莊雋穎道,又把醬汁淋到切好的牛扒上,對莊富豪一笑。

之前因為都是家常便飯較多,莊雋穎很少能抽很多時間做這種高端的西菜,今次就特地借了酒店餐廳的廚房來做菜。

莊富豪暗惱,見莊雋穎這架勢,他早該猜得到。

要是幾個月以前,這牛扒倒真是很對他口味。他雖有點惱怒他,也不至於想浪費對方的心思。

他見莊雋穎把切好的牛扒放到他面前,忍住了胃的不適。

「來,daddy嘗嘗。」莊雋穎說罷自己也忍不住開動。

莊富豪盡量克制自己的表情和胃的不適,猶豫地切了一小塊牛扒,放進口中。只是一嘗到牛扒的味道,他的胃就抽動起來,他按住自己的口,臉色發白地望了莊雋穎一眼,急步走到廁所裏去。

他按著洗手盤的兩側,把先前吃了的食物都吐了出來,胃部的抽搐讓他很想繼續吐下去,但胃早已空了。

他望向鏡中狼狽的自己,這下面子丟大了。

自從幾個月前和莊雋穎見面,他在餐廳大吐了一場後,他再也吃不下牛扒,連嗅到牛扒的香氣都覺得難受。

「Daddy,」莊雋穎擔心莊富豪,就跟了進洗手間,「怎麼了?」

他從褲袋拿出了手帕,在旁邊的水龍頭沾了一點水,替莊富豪抹了抹嘴角。

「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講?」他擔心地望著莊富豪,他要是知道他的胃還是這麼差,他就做些清淡點的了。

莊富豪不願跟莊雋穎說他這是條件反射,是因為對方自己才變這樣,只輕輕搖頭。
他打開了水龍頭,把吐出來的東西都沖走順道潄口。

莊雋穎見狀又打了個電話,讓經理幫忙在樓上酒店安排一個房間,讓莊富豪上去好好休息。

莊富豪聽到莊雋穎的話,輕推開莊雋穎道:「沙翁就在對面,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莊雋穎見莊富豪這樣子,又道:「你想讓公司的人都見到你現在這副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嗎?」

莊富豪無奈地道:「我只是吐了一次,沒這般誇張吧。」要正正常常地走回辦公室,他倒不覺自己做不到。

莊雋穎也知莊富豪講的是真話,就鬆了口道:「我陪你回去。」

莊富豪知道就算他拒絕,莊雋穎還是會堅持,就沒再說什麼,讓莊雋穎陪自己回辦公室。

甫回到辦公室莊富豪就坐在梳化上休息,又很順道地拿起身邊的平板電腦檢查電郵。

剛吩咐完藍座首買粥的莊雋穎見狀,眉馬上擰緊了。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徑自走到莊富豪面前,把他手中的平板電腦奪去,放到梳化的另一端。

「不舒服還要看電郵。」他帶點責怪地道。早知道他就不讓莊富豪回來了。

莊富豪對莊雋穎的動作很無奈,他只有一點不舒服而已,坐坐就好,看電郵只是他自然的習慣。

莊雋穎好像知道莊富豪的想法一般,二話不說就攔腰抬起莊富豪,把他架在自己的肩上,要把他抱進休息室。

「喂,」莊富豪受驚,馬上掙扎起來,惱道:「把我放下來。」

莊雋穎卻抱得更緊了,又道:「不要動,你想讓外面的人都走進來嗎?」他知道莊富豪最愛面子了,就是知他不願有失身份大叫,才這麼斗膽抱起他。

莊富豪果然很快㩒聲,由得莊雋穎把他放到休息室的床上。

莊雋穎的動作很輕柔,又幫莊富豪脫下皮鞋,待他雙腳都放在床上後又幫他脫去西裝外套和解開領帶和頸喉鈕。

莊富豪幫著專注又溫柔的莊雋穎,忍不住偷偷嘆了口氣。

他這大半年來的努力根本從沒有成功過,莊雋穎仍是那個莊雋穎,他還是他。

莊雋穎又把莊富豪按進被窩中,讓他好好躺下,又給他倒了杯暖水。

「我已經叫了王醫生來看你了,你乖乖地躺在被窩休息,不要下床。」王醫生是他們的家庭醫生,醫術挺了得,見莊富豪不舒服,莊雋穎馬上打了電話給他。

莊富豪先前早見過王醫生了,只是他這根本是心病,不是王醫生能醫的。但見莊雋穎一直下來這說一不二的架勢,要是他不願看醫生,他又不知會耍什麼花樣了,莊富豪就沒再說些什麼。

藍座首這時捧著外賣粥站在休息室門口,莊雋穎接過粥後又遞給莊富豪,吩咐什麼人都不准進來打擾莊富豪休息。

「剛才甚麼都吐出來了,慢慢食一點吧,胃空著不好受。」莊雋穎坐在床邊,把手搭在莊富豪的大腿上。

莊富豪輕輕應了一聲,他的胃的確空著難受,就捧過粥來,細細地呷了幾口。

27

因著莊家是熟客的關係,王醫生推了下午的預約,來到了莊富豪的辦公室。

「王uncle。」莊雋穎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Wayne?很久不見,好像成熟了。」王醫生輕輕拍拍莊雋穎的肩。莊雋穎從小到大的家庭醫生都是他,只是他之前長期不在香港,倒有好幾年沒見過王醫生了。

「Daddy正在裏面休息,請跟我來吧。」莊雋穎領了王醫生進休息室。

王醫生這麼多年來都有給莊富豪看些小病小痛,見這次他居然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有點愕然。

他認識的莊富豪是生病都會工作的鐵人,這坐在床上休息的架勢,一是他真的病得很嚴重,再不就是因為 — 王醫生見莊富豪的臉色還好,了然地跟他打了個眼色。

「Richmond,阿Wayne很孝順喎。」都逼莊富豪在床上休息了。

莊富豪勾起嘴角,無奈道:「他氣少我一會已經很好了。」他和王醫生是大學的好朋友,當年住在同一個房間,感情不俗。

「哪裏不舒服讓我們的小莊先生這麼緊張了?」王醫生從箱子拿出工具,要給莊富豪檢查。

「又吐了。」莊富豪只簡單的一句。幾個月前他就見過王醫生了,只是也沒什麼用。

「又是牛扒?你這是心病,我介紹個心理醫生給你吧。」王醫生循例也給莊富豪檢查,只是他的胃該沒什麼事。

莊富豪搖搖頭,眼瞥向旁邊的莊雋穎,他可不想讓莊雋穎聽得太多。

王醫生會意,就給了幾種維他命丸莊富豪,讓他吃得清淡點,不要再刺激胃部。

他見莊雋穎擔心的樣子,輕輕的跟他道:「你daddy的胃沒什麼事的,不要擔心。」

莊雋穎頷首應了,又送王醫生出門。他只是不明白王醫生心病的說法。

他回去休息室後給莊富豪倒了杯暖水,讓他食藥,又坐到床邊,把自己的皮鞋脫去,鑽進了莊富豪的被窩。

「你這心病究竟是什麼回事?」他輕輕問道。莊富豪跟他在一起時一直好端端的,他記起上個月見莊富豪時司機也有說他的胃不舒服,看來這狀況不是一次半次的事。

「真的沒什麼,是你王uncle誇張了。」莊富豪閉上眼睛,輕聲道。

莊雋穎回想剛才在餐廳的情況,莊富豪吃前菜時還很正常,是在他把牛扒放到他碟上時,他的神色方開始有點猶豫。

當他放牛扒進口後,就忍不住去嘔吐了。

「我記得daddy一向喜歡食牛扒的。」莊雋穎疑惑地道。

莊富豪幾不可察地抿抿嘴,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莊雋穎凝望著在閉目養神的莊富豪,他的臉還有少許蒼白,仔細看下他似乎比以往瘦削了那麼一點點。

他過得並不好。

但他還未想通為什麼莊富豪會由喜歡牛扒變為這樣一口都不行,上次餐廳見他還很正常的。

那次他一邊吃著牛扒,自己就發了他一頓脾氣,不是痛處的不戳,然後看也不看他就揚長而去。

莊雋穎猛地抓住了莊富豪的手,好看的眉擰緊了,問道:「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他胡思亂想又亂說話發他脾氣所以讓他這樣嗎?如果是的,是不是代表莊富豪比他想像的更在乎他?

莊富豪被莊雋穎突然的動作嚇到,張開了眼,望向緊張的莊雋穎。本來他和莊雋穎分開,他就預料到他會生氣,他不願承認自己的軟弱,卻也不責怪莊雋穎。

莊富豪只淡淡地搖搖頭,莊雋穎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就是真相。

他側過身來,低頭抓緊了莊富豪的手,深呼吸道:「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想傷害你的。」
「我只是因為你不理我而難過。」

他把莊富豪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感受著他的體溫。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
「但我做這麼多事都只是想回到你身邊而已。」
「這大半年來我根本忘不了你。」
「如果因為我的話就令你難受得連身體都出狀況的,證明你也在乎我吧。」
「既然我們努力試過都做不回父子,我們不要互相折磨了,好嗎?」

他另一隻手扶住了莊富豪的肩膀,想趨上前吻他。

莊富豪輕輕閉上眼,伸手擋住了莊雋穎,又搖搖頭道:「我們不應該這樣的。」

莊雋穎握住了莊富豪的手腕,輕輕喊了莊富豪一聲。

莊富豪凝視著自己的手,沒推開莊雋穎。他繼續道:「無論你想不想,我始終都是你daddy。」血緣關係並不是他們能夠改變和忽略的。

莊雋穎坐近莊富豪道:「我們不會有小孩、不會影響到其他人,那又有什麼不可以呢?」他明白莊富豪的掙扎,但既然他們已經試過分開也不行,是應該試試其他了。

「我們一定要卡在中間,這樣不上不下嗎?」他們根本沒可能做父子。

莊富豪心知莊雋穎也有他的道理,只是道德倫理上,他過不到自己。

「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應做的。」莊富豪難得露出帶點懇求的神情,他不懂去處理他們的感情,亦不能置他們的血緣關係不顧。

莊雋穎嘆氣,無奈地握緊莊富豪的手掌。

他知道再逼莊富豪也沒有用。

他們來來回回,就為了騙自己和全世界他們是父子,又回到原地。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4)

24

莊雋穎十多歲就被莊富豪送到英國讀書,除初中的同學外,在香港的朋友本來就不算多。

他和高琛和羅麗晶也算是一見如故,羅麗晶還介紹了她的姐姐、前度男朋友的媽媽和現任男朋友的妹妹給他認識,光解釋關係和前因後果就用了大半個小時。

莊雋穎忍不住笑羅麗晶他們的關係複雜,但明明是這樣複雜又尷尬的關係,這五個人的感情卻像家人一樣好,讓莊雋穎不由得羡慕。

他們都是很單純的人,雖然有點小缺點,但心腸很好。

好像他們以為他和莊富豪是那種關係,因為聽到他說莊富豪不理自己了,就問他是不是無家可歸,打算收留他,還陪他看電影猛食雪糕,哄他開心。

他覺得跟他們相處很輕鬆,就在高琛的家住了下來,很快就融入他們的圈子。

他告訴他們他在沙翁...

24

莊雋穎十多歲就被莊富豪送到英國讀書,除初中的同學外,在香港的朋友本來就不算多。

他和高琛和羅麗晶也算是一見如故,羅麗晶還介紹了她的姐姐、前度男朋友的媽媽和現任男朋友的妹妹給他認識,光解釋關係和前因後果就用了大半個小時。

莊雋穎忍不住笑羅麗晶他們的關係複雜,但明明是這樣複雜又尷尬的關係,這五個人的感情卻像家人一樣好,讓莊雋穎不由得羡慕。

他們都是很單純的人,雖然有點小缺點,但心腸很好。

好像他們以為他和莊富豪是那種關係,因為聽到他說莊富豪不理自己了,就問他是不是無家可歸,打算收留他,還陪他看電影猛食雪糕,哄他開心。

他覺得跟他們相處很輕鬆,就在高琛的家住了下來,很快就融入他們的圈子。

他告訴他們他在沙翁集團有一個不太重要的小職位,而事實上的確是這樣。羅麗晶卻勸他分手該分得乾淨,不要再和前男友有太多交集。

莊雋穎應了,卻也知道以他和莊富豪的關係,無論多想斬得乾淨,也是乾淨不了的。

何況他還不想斬。

只是他心中有個打算,他短暫離開倒不是壞事。

他暫替的經理位置不久前請到了人,他把工作交待好,又告訴營運總監他要放一陣子假。

總監覺得奇怪,但見莊雋穎的表現一直很好,又以為他得到莊富豪的首肯,也沒說什麼。

而莊富豪聽到莊雋穎說要放假的消息,咬牙掩飾住自己的愕然,又打發了告訴他消息的營運總監。

他不敢去問莊雋穎,只好由得他。

而羅麗晶以為莊雋穎是辭去了工作,就讓他和大家一起工作。

莊雋穎因此去了很多個婚禮幫忙拍攝影片,又幫高琛的忙拍了不少婚紗照,雖然每天都累得散了架,卻很快樂。

他這些朋友都會包容他的缺點,縱容他的孩子氣,他們注意到他不喜歡別人食蘋果發出的聲音,他們留意到他左腳腳腕戴住了彩虹旗顏色的腳繩。

他們關心他、在意他,他在他們面前可以盡情做自己。

在那麼多的苦澀和酸楚後,他的情緒好像得到了舒緩,對莊富豪也沒那麼生氣。

再說他只是忍不住衝動才發他脾氣而已,他從沒真的想過要傷害他。

只是因為在乎,所以才生氣。

高琛和羅麗晶幾人拉了莊雋穎到樓下食甜品,他們住在深水埗,本就是平民一點的區域,莊雋穎和他們住在一起一個月,也愛上這裏價廉物美的食物。

他很喜歡那種和朋友坐在路邊,邊食邊聊天的感覺。

他和羅麗晶的關係特別好,羅麗晶又認識莊富豪,有時他也會給他講莊富豪的各種缺點。羅麗晶心中的莊富豪原來是很有威嚴、距離很遠的大老闆,在莊雋穎的故意渲染下,卻是什麼都幻滅了。

他早也跟羅麗晶他們說了實話,說明他們的父子關係,順道向羅麗晶投訴莊富豪身為一個父親是多麼失敗。

羅麗晶失笑,莊雋穎口中再多投訴,實際上還是很在乎莊富豪的,不然都不會常掛在口邊了。

她會靠近他,然後笑他是戀父的小朋友。

莊雋穎每次只悻悻地轉過話題,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莊雋穎和羅麗晶他們在糖水店坐下後,又拿著餐牌挑著想食的甜品。他本就是富家子,身邊的人非富則貴,又在外國生活多年,很多地道的甜品都未有試過。

他倚到身邊的羅麗晶的肩膀上,問:「你說,芝麻糊還是蕃薯糖水好?加湯圓好不好?」

羅麗晶瞥了莊雋穎一眼應道:「見你選的我都愛吃,我們一人叫一樣,再分來食好嗎?」

莊雋穎瞪著大大的眼睛,乖巧地笑著點點頭。

羅麗晶笑了笑,又摸摸莊雋穎的頭。

莊雋穎賴在羅麗晶的肩上,一直都沒離開,路邊的車卻響了號。

莊雋穎一轉頭,就見到莊富豪的車。

他的司機下了車,又走了過來,俯身在莊雋穎的耳邊低聲道:「莊先生想請你過去聊一聊。」

莊雋穎坐直了身子,瞥了車子一眼,卻看不清楚裏面的人的樣子。

「他要見我,怎麼不自己走過來。」他從桌上放餐具的盒子中拿出了湯匙,又道:「我要食東西呢,沒有空。」

司機為難地站在旁邊,想了想後艱難地道:「小莊先生,就拜託你了。大莊先生近來身體不舒服。」

莊雋穎的眉馬上皺了起來,問:「他怎麼了?」

司機猶豫地道:「不如你自己問吧,其實大莊先生都不讓我們跟你講的,」他想了想又補了句:「他是怕你擔心。」

莊雋穎望了司機一眼,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卻不是像司機說的那麼簡單吧。

羅麗晶在旁拍了拍莊雋穎的手,示意讓他去見莊富豪。

莊雋穎抿嘴應了,跟著司機上了車。

他上車時見到莊富豪靜靜地坐在車中,手拿著一部平板電腦在看文件。身體不舒服還是這樣,還真是個工作狂。

莊富豪很久沒主動找過他了,現在這一看,他又好像比以前瘦削了點。

莊雋穎沒等莊富豪開口就輕聲問:「司機說你近來身體不舒服。」

莊富豪對莊雋穎的溫柔有點愕然,畢竟上兩次見他,莊雋穎都反應很大。

他低頭,放下了手上的平板電腦,又嗯了一聲,道:「沒什麼的,只是早一陣子可能食錯東西了,吐了幾次。」他不懂跟人解釋他為什麼會吐,只謊稱是食錯東西,這比自己想起莊雋穎的說話而條件反射的反胃來得合理。

莊雋穎也沒想太多,又問:「那你今晚食了飯沒有?腸胃不舒服就食清淡一點。」

莊富豪心虛地轉過了臉,他根本不記得晚飯,待莊雋穎問起,他方覺得有點肚餓。

「你還未食?」莊雋穎看看自己的手錶,都已九時多快要十時了。他見莊富豪默認了,馬上推開了車門,下了車,又站在車外的司機打了個招呼,讓他等他一會。

莊富豪望著莊雋穎遠去的背影,卻猜不準他的想法。

面對莊雋穎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他的理性總好像輕易不見了,他的果斷又變得猶疑。

這讓他猜不準,或是不願猜莊雋穎的想法。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又拿出了平板電腦,看著那些冗長的文件。

沒一會後莊雋穎就回來了,手拿著個膠袋。他風風火火地關上車門,又從膠袋裏捧出一個發泡膠碗,打開蓋子,裏面是熱騰騰的粥。

「明知胃不舒服還餓著,給我把粥吃掉。不食完不准說話。」莊雋穎把膠匙放到粥裏,把粥遞給莊富豪。

莊富豪呆愣著接過了粥,莊雋穎口中雖然還是有點兇,卻好久沒對他這樣溫柔過了。

他順著莊雋穎的意,慢慢呷了幾口。

莊雋穎見莊富豪倒真不說話,合作地把粥慢慢喝下去,心裏也柔軟起來。

如果他連其他事情都一樣的聽他話就好了。

「竟然這麼晚都沒有吃飯,座首沒提你的嗎?」莊雋穎還是忍不住怪責莊富豪的不自愛。

「工作還工作,總要吃飯睡覺吧。」

「這麼不懂照顧自己,究竟你過往那幾十年怎生活的?」他的母親也不是會照顧他人的人,莊雋穎還真想不通。

莊富豪苦澀地勾起嘴角,他踏入四十歲開始就感覺到自己不像年輕時身體好了,在作息和運動方面也用了點功,只是近來日子太苦,他才這樣的。

他禁不住自己掛念莊雋穎,惟有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莊雋穎雖然帶責怪的成份,那份濃濃的關心卻不言而喻。要不是戴好的安全帶提醒著他要坐好,他可能已忍不住靠近莊雋穎了。

莊雋穎沒罵錯他的,他就是一邊自私地渴求著莊雋穎的關心,一邊又不敢承認他們的感情。

他差不多要開口叫莊雋穎不要待自己這麼好了。

他心中有著千百個想法流轉。

莊富豪沒用很多時間就把粥喝完,莊雋穎把空的外賣碗接過,又蓋好蓋子放回膠袋裏,再用膠袋的兩個手環打了個結。

莊富豪抿嘴,不自然地挪了挪,又想著該怎麼開口。

他猜錯了莊雋穎的態度,原來的說辭在莊雋穎的溫柔下土崩瓦解。

「你這假放了很久了,還回來嗎?」莊富豪還是問了出口。

莊雋穎也猜莊富豪是為了這事找他,他把嘴拉成一線,輕輕地道:「很快就回來了。」

莊富豪嗯了一聲,車裏滿是那種帶尷尬的沉默,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又想到剛才莊雋穎倚在羅麗晶肩膀的動作,又問:「那些人待你很好?」

莊雋穎對莊富豪近乎僵硬的關心有點愕然,回過神來後點點頭,微笑道:「他們都很關心我,像兄弟姊妹一樣。」

莊富豪頷首,他有讓人查過羅麗晶他們的背景,這幾個人大抵都是身家清白的人。

而且那天羅麗晶和高琛見莊雋穎醉了,也是善意幫忙莊雋穎。

他剛才從車上看就知莊雋穎和羅麗晶很是親密,他不知道他們是甚麼樣的關係。如果以前他知道莊雋穎和這樣算市井背景的女子這般親密,他準會反對,更不要說羅麗晶年紀比莊雋穎大十多年了。

只是現在,無論莊雋穎喜歡什麼樣的男女 — 都比他莊富豪好。

莊富豪抿抿嘴,看了莊雋穎一眼又低頭道:「不要玩太久了,玩夠就回沙翁吧。」

莊雋穎應了,只是莊富豪的態度讓他猜不透。他特意來就是為了對自己說這麼淡淡的一句,可不像是莊富豪會做的事。

在一切準備妥當的時候,他會回到莊富豪身邊的。

不論他想不想。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2-23)

22

莊雋穎翌日因宿醉整天都沒幹什麼,反正是週末,他也不用上班。

他昨晚他太醉了,只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但見自己也沒甚麼財物損失,他也沒有深究發生過甚麼。

日子還是那樣過。

他上班,隨營運總監去開會談生意,近來沙翁的財務總監也有找他,讓他參與了一兩個重要的計劃。

他還是努力地學習著,卻早失去當初的動力。

愈認識得多,他愈發現莊富豪的厲害,現在他見到的,只是他需要處理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開始想,究竟他要多厲害、多勤奮,才可以廿四歲之齡成為一間公司的總經理,再逐步爬上去,直到今天的位置。

即使有兩位經驗老到的總監帶著,他還是需要慢慢地學,幾番努力後東西才開始上手。

他又想,是不是這樣能幹的人,情感上總有些缺失。

他們...

22

莊雋穎翌日因宿醉整天都沒幹什麼,反正是週末,他也不用上班。

他昨晚他太醉了,只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但見自己也沒甚麼財物損失,他也沒有深究發生過甚麼。

日子還是那樣過。

他上班,隨營運總監去開會談生意,近來沙翁的財務總監也有找他,讓他參與了一兩個重要的計劃。

他還是努力地學習著,卻早失去當初的動力。

愈認識得多,他愈發現莊富豪的厲害,現在他見到的,只是他需要處理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開始想,究竟他要多厲害、多勤奮,才可以廿四歲之齡成為一間公司的總經理,再逐步爬上去,直到今天的位置。

即使有兩位經驗老到的總監帶著,他還是需要慢慢地學,幾番努力後東西才開始上手。

他又想,是不是這樣能幹的人,情感上總有些缺失。

他們有半年沒好好說過話了。沙蓮娜也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威逼了莊富豪和自己食了頓飯,又騙了莊雋穎說是母子二人世界。

莊雋穎到餐廳時見到坐著的莊富豪很驚訝,對方的面卻沒有什麼表情,像早知他會來一般。

沙蓮娜見他倆都來了,就謊稱自己忘了有事,留了莊富豪和莊雋穎兩個單獨一起,讓他們好好談。

莊富豪卻只斂目,專注於面前的食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著刀叉的手根本用不上力。

莊雋穎卻總覺得莊富豪的鎮定自若,就是不在乎他的表現。

在商場打滾了二十多年,如果莊富豪連收藏自己的情緒都做不到,他早被淘汰了,哪會爬得上這樣的高位。

莊雋穎低頭,恨恨地問:「你騙我來,就一句話都沒要跟我說嗎?」

他抬頭,見莊富豪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切起面前的牛扒。

莊富豪叉起一小塊牛扒,靜靜地道:「是你媽咪逼我來的。」說罷又放了牛扒進口。

「我還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逼到莊富豪做他不想做的東西。」莊雋穎隨便點了杯奶茶。

莊富豪嚥下了口中的肉,望了莊雋穎一眼,道:「你媽咪是沙翁集團的大股東,她要給我麻煩很容易,」他又低下頭,切了另一小塊牛扒,「她為了你,甚麼瘋狂的事都會做。」

莊雋穎聞言忍不住正色,凝望著莊富豪問:「那麼為什麼我的daddy不可以為了我做瘋狂的事?」

莊富豪抬頭,對上了莊雋穎堅定的眼神,又心虛地避開了。

怎麼莊雋穎總愛把話帶到這個話題。

莊雋穎見莊富豪迴避的態度,又忍不住衝動帶點肯定地道:「所以你今天來,只是因為媽咪是你老闆,她讓你見我,你就見我。」

莊富豪默然,莊雋穎的話雖然難聽,但也算是事實。

莊富豪很清楚,他在眾人前的風光說穿了是有限制的,因為沙蓮娜的父親才是創立沙翁集團的人,沙蓮娜才是他的繼承人。只是她天生根本不愛工作,才由他這個離了婚的前夫繼續打理著。

他雖然都有不少的股份,但沙蓮娜才是真正的大老闆。

這樣的事當然沒人敢在他面前提,但也不代表他那個任性又公主脾氣的前妻會處處給他留面子。

而沙蓮娜很溺愛莊雋穎,他知道,為了達到目的,她絕對會不顧後果地做出各種不可預料的事,所以這些年來,只要沙蓮娜的要求不過份,他都會盡量滿足她。

莊雋穎卻從沒想到這些,只覺得整件事很可笑。

「那麼你是把和我見面當成工作嗎?」他心中有點不是味兒。

莊富豪握緊了手中的刀叉,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不安,他不知道和莊雋穎這樣面對面講話的情況,他可以裝平淡裝多久。

只是莊雋穎並沒有放過他。

他呷了一口侍應剛捧上來的奶茶,道:「Daddy真自私呢。」

「明明daddy從沒有把我當兒子。」

「又要享受著情人的關懷,口裏又要說著我們是父子。」

「覺得夠了就把我推開。」

「現在見我都變成工作了。」

莊雋穎摸著自己的杯子,繼續道:「其實我和你哪有什麼父子感情?你從來就只是把我推到你看不到的地方,眼不見為淨。」

「你要是真當我兒子,一開始就叫停了,哪會等到我們做了才說不好?」

莊雋穎好像覺得自己把自己的心都撕開了,莊富豪其實從來對他都是這樣無情。

他怎麼忘記了。

莊富豪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氈抖,莊雋穎的每一句都直擊著他的心臟,每一個眼神都讓他不知所措。

他甚至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坐在這裏。

莊雋穎卻把他的不知所措當成默認,他站起來,轉身就走。臨走前他又轉過了頭,俯身到莊富豪身邊不遠又不近的距離。

他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冷靜一點,低聲地說:「這半年來我想要的還是沒有變。」

「只要你願意,我們的關係不用這麼差的。」

「但我猜,只有我這麼笨才會著緊吧。」
他沒有望莊富豪的反應就走了,大概他的反應還是沒反應吧。

莊富豪沒有望莊雋穎的背影,只愣愣地坐在這裡。他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莊雋穎對他殘忍,還是他自己對自己殘忍。

他望著面前的食物,食物的香氣本來還好,突然他卻一陣反胃,跑到洗手間吐了出來。

他難受得要瘋了。

23

莊雋穎離開餐廳時想駕車走,卻發現一輛綠色的小貨車欄住了自己的車。

他心情並不算好,就皺住了眉。

羅麗晶見攔住了人,小貨車卻壞了,連忙跑了下去道歉。

「對不起呀,我們在努力維修了,啊—」羅麗晶甫看清莊雋穎的臉就認得他了。

「你不就是幾個月前那個—」羅麗晶單手掩住自己的嘴,又往車裏大叫,把高琛叫了下車。

「他不就是幾個月前飲醉了酒的那個靚仔嗎?」羅麗晶轉頭指住了莊雋穎向高琛問道。

高琛放下手上的攝影鏡頭,一看就認得莊雋穎,笑道:「怎樣了,你和你的lover吵完架沒有?」

莊雋穎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望著眼前的人。

他是覺得他們有點熟悉,卻完全記不得甚麼時候認識他們,更不知他說的愛人是什麼。

「那天你飲醉了趴在街上,」高琛說,「我們見到就撿起了你,卻怎麼問也問不出你的住處,你還抓住羅麗晶的手不放。」

「在我們不知怎樣好的時候你那個有錢人lover走了過來,很緊張的一下子就接過了你。」高琛回憶著。

羅麗晶把頭挨近了高琛,補充道:「我幾年前在沙翁集團做過接待員,我認得那是莊富豪。」

高琛倒有點驚訝,問道:「嘩是莊富豪這樣有錢,羅麗晶你認得為什麼一早不講?」他又用曖昧的眼神打量著莊雋穎。

莊雋穎皺眉,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酒醉有見過莊富豪。他開口澄清道:「我和他不是你們想這樣的關係。」

高琛見大家都是男生,上前恃熟賣熟地搭住了莊雋穎的肩,道:「不用害羞喎,那天你大大聲地指著那有錢佬罵他不理你,我們什麼都聽到啦。他哄回你沒有呀?」

「我和他真的不是—」莊雋穎無奈道,想到剛才和莊富豪的不歡而散,又自言自語道:「他哪裏會哄我了。」

羅麗晶耳朵靈光,聽到了莊雋穎的自言自語,就道:「不是喎,看得出來莊先生很著緊你的。見你的手臂擦傷了,他不知多緊張。」羅麗晶還認得莊富豪那晚的反應,和那帶溫柔的責怪表情。

莊雋穎聽到自己手臂擦傷了,大約猜到是哪一天。

「那也是呀,」高琛也插嘴道:「一個大有錢佬在街上被你罵到狗血淋頭都沒出聲,要是我就轉身走了。」

莊雋穎對高琛的話完全沒印象,皺眉道:「那天我是自己回家的。」

羅麗晶翻了個白眼,道:「那當然啦,人家要送你回家,你死活都不讓他碰,偏偏要自己坐的士。」羅麗晶是個很細心的人,見莊雋穎神色不好又問:「你們不是還未和好吧?」

莊雋穎只皺著眉,無端端來兩個陌生人跟自己說莊富豪在乎他,他覺得事情有點突然,也不相信他們說的真的是莊富豪。羅麗晶見他遲疑,又道:「不要那麼倔吧,我看他對你很好的。」

「我們真的不是lovers。」莊雋穎道。他想的,可是莊富豪不想。

羅麗晶拍拍莊雋穎的肩,笑著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吧,有錢人喜歡小心一點,我們明白的。」說罷又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莊雋穎無奈,這兩個人是壓根兒沒理會他的澄清。

他無奈道:「你兩個快點把車弄好啦,我的車還在後面呢。」

羅麗晶笑笑,又撲回小貨車前面,察看打開了的車頭蓋。

莊雋穎見羅麗晶一臉茫然,就過去看有什麼可以幫忙。

羅麗晶和高琛都是頗單純的人,莊雋穎一邊幫忙修理,一邊跟他們聊天,倒覺得輕鬆。

他又了解到二人原來是在做婚禮籌備的工作,羅麗晶是化妝師,高琛是攝影師。剛巧那天是星期六,莊雋穎反正沒事好做,抱著八卦的心態就答應幫忙去拍影片。

最後羅麗晶的小貨車還是弄不好,只得叫人來把車拖走,莊雋穎橫竪都答應幫忙了,就順道提出用自己的車載二人去工作。

小貨車被拖走後,羅麗晶方看清莊雋穎那炫目的跑車。她撲了上車頭,手反覆地摸著。

「是莊先生送你的?」羅麗晶興奮地問。「我真沒想到可以坐這麼漂亮的車!」

莊雋穎見羅麗晶那傻樣子,出奇地覺得親切,卻又讓他想起那時莊富豪特地跑到羅馬,就是為了在他生日時把車匙送給他。

那只是大半年前的事而已。

「就這麼一份禮物了。」他苦笑,他大概以後都不會再送了。

羅麗晶敏感地察覺到莊雋穎的心情,就沒有再接話,又轉了個話題。

她是一個很直率的人,雖然認識了莊雋穎不久,但也講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好像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的妹妹跟她一起住、她以前的男朋友。

莊雋穎很喜歡羅麗晶的性格,覺得大情大性的她很可愛。雖然比自己年長十多年,卻還保持著一份純真,和對愛情的憧憬。

他也很喜歡她那種為愛情不顧一切的衝勁,還有坐在後面的高琛,也是個為了攝影理想而一直努力的人。

他只有二十多歲,為什麼總要屈服於現實當中呢?

他還該是敢想、敢夢、敢做的年齡,應該是為了想達成的願望而奮不顧身。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0-21)

原來已寫了四萬多字... 還只寫到這裏 這大概將會是我寫過最長的作品了我猜

20

莊雋穎正式搬走的那一天,他借了莊富豪的司機,幫忙把他的東西載走。

他只住了三個月,來的時候只簡單的一個行李箱,走的時候卻多了一個。

他的物品很多都一直儲在老家那兒,是他父母還未離婚前住的地方。

多了的一個行李箱大約是那些新買的日用品,和新造上班用的西裝。

他偷偷地偷走了莊富豪的一條領呔,大概對方也不會發覺吧。

司機在路上還打趣,說見他倆感情現在這麼好,以為他不會搬走。

他只笑笑,掩飾著自己的無奈。

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他又看了看電話裏的訊息,心底大概渴望著莊富豪會挽留他。

莊富豪那天安排了全天的工作,從早上開早餐會直至近午夜,都沒停過...

原來已寫了四萬多字... 還只寫到這裏 這大概將會是我寫過最長的作品了我猜

20

莊雋穎正式搬走的那一天,他借了莊富豪的司機,幫忙把他的東西載走。

他只住了三個月,來的時候只簡單的一個行李箱,走的時候卻多了一個。

他的物品很多都一直儲在老家那兒,是他父母還未離婚前住的地方。

多了的一個行李箱大約是那些新買的日用品,和新造上班用的西裝。

他偷偷地偷走了莊富豪的一條領呔,大概對方也不會發覺吧。

司機在路上還打趣,說見他倆感情現在這麼好,以為他不會搬走。

他只笑笑,掩飾著自己的無奈。

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他又看了看電話裏的訊息,心底大概渴望著莊富豪會挽留他。

莊富豪那天安排了全天的工作,從早上開早餐會直至近午夜,都沒停過。

莊雋穎早通知他會在這天搬走,他不敢讓自己閑下來,怕會忍不住叫莊雋穎不要走。

對方不在只幾天,他已發現他是怎樣用三個月時間佔滿了他生活的全部。

莊雋穎會給他預備早餐,會給他準備早上的咖啡,卻會在午餐時逼他飲較健康的檸檬水。他有時在自己累時會端來一杯熱蔘茶,他會給自己按摩,在自己生氣時讓他冷靜下來,在他悶時陪他聊天。夜晚他也會逼自己早點睡,睡在身邊的他有時會擁著自己,翌早又拉著自己運動,有時上山、有時下海。

有了他,他的生活方算生活。

他說,想帶自己去他在英國渡過三年的大學走走,想二人一起去冰島旅行,想和他看北極光。

他會在自己最累的時候,靠在自己身上,說他會努力學習做生意,好給自己分擔。

其實他一早就在給他分擔了。

莊富豪連晚飯都沒有食,就這樣工作到凌晨,再在自己辦公室內的休息室裏留宿。

他的辦公室裏面有一道側門,通往的就是他私人的休息室,裏面有床、浴室、和他一批備用衣物,儼如一個酒店房間。

他原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這裏過夜的次數可能比在家的多。

是因為莊雋穎回來香港,他才再沒有工作到這麼晚。

其實只有三個月多一點點而已,回到過去卻是這樣難。

他攤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雖然很累卻也難眠。

他應該一段時間也不敢回家了。

莊富豪知道,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切斷所有的聯絡,不要收到對方的任何消息。他從來都是個感情淡薄、能狠下心腸的人,要和人切斷關係很容易,忘記一個人也不難。

但莊雋穎是他的兒子,他不能切斷他們的關係,他不能永遠不見他,就算是現在,也不能做得太過,讓別人以為他們不和,或是瞧出端倪。

他說莊雋穎在他身邊已幾個月了,是時候到集團不同部門真實地工作,從初級管理層做起,去學習一些實際的技巧,和了解集團的運作。

他把莊雋穎交了給一個得力的手下,讓他代替自己去教莊雋穎。

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他從來都很會講,讓座首替他傳話時,莊雋穎只低頭應了。

他知道莊富豪已經決定好了,不容他拒絕,而且話講得太冠冕堂皇,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只是失望,莊富豪倒也真狠下心來,如非必要都不見自己,連短訊也不回。

就算見,都有第三個人在場,說的只是公事。

有時他也會在沙翁的某些角落遠遠地見到他,他還是那走路生風的樣子,莊雋穎甚至懷疑過在傷心的只有他一人。

他不知道莊富豪有多在乎,還是一直都是自己死纏爛打,莊富豪剛好有需要,才陪自己瘋。

一個人的晚上,莊雋穎都在胡思亂想。

他的理性大概明白莊富豪的選擇,他的感性卻生氣莊富豪的絕情,對他們的感情棄如敝屣。

旁人都看得出來他的不對勁,他只無奈地說自己失戀了。相熟的同事都拍拍他的肩,安慰說著什麼「女死女還在」,莊雋穎只得苦笑。

這段情跟以往他和那些男生女生的感情不同,以往的玩樂居多,這次他卻是認認真真地經營這段感情的。

莊富豪這種帶成熟魅力的男人,從來都是他的理想對象,所以他對R一見鐘情。對外表的著迷或許是表面的,更讓他沉迷下去的是他了解到莊富豪不為人知,那孩子氣、任性、呆愣的一面,和他這些年來的隱忍。

他大概是知道和了解他最多的人了,這讓他更不能自控。

這刻他卻很懷疑,究竟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他。

他想擁抱他,想說很掛念他,想跟他傾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卻不知他是否也是這樣想。

他可以狠下心來要自己搬走,可以不回覆自己的電話和短訊,可以當沒事發生過般正常工作,他上個月還跟他形影不離,今個月卻是毫不溝通。

就連想知道他的近況,他都只能問座首,聽到後還是忍不住心軟去關心他。

座首說他近來工作到頗晚,他就讓座首勸他早點睡;座首說他近來有幾聲咳嗽,他預備了蜜糖水在無人的時候偷偷放進他的辦公室;座首說連冼志強都察覺到他近來肩膊有點不舒服,他拜託座首給他買個按摩器。

是他莊雋穎才這麼笨,把心切成一塊塊,投進這沒有回音的黑洞裏。

知道莊富豪父子鬧別扭的藍座首一直夾在中間,他想告訴莊雋穎莊富豪還是有隔天打電話給教導莊雋穎的經理問近況和表現的,也給了很多意見。

在藍座首看來,那重視程度和手把手教是沒分別的。

可是莊富豪早勒令不准他講了。

莊富豪很鬱悶,他也知道。

但這種鬱悶和平日不同。平日的莊富豪如果心情不好,他會發很大的脾氣,臉黑得生人勿近的樣子。現在的他卻是很沉默,整天悶悶的,屬下做事不順心,他只揮揮手讓他們走就算了,連多講一句話都不願。

他比以往看更多的文件,卻只開很少的會。

還有幾次他見到他在一個人發呆。

他知道他每晚都工作到很晚,他聽莊雋穎的話勸他早點睡他不聽,勸他回家他又不應。

他告訴他莊雋穎很擔心,他卻只沉默著,然後讓他不要再告訴莊雋穎自己的近況。

莊富豪沒露出過任何傷心的樣子,但藍座首跟在他身邊差不多十年了,這樣的失常卻是第一次。

如果是一個月前,他大概會第一時間向莊雋穎求救,但現在他卻不能再這樣做了。

藍座首無奈,莊富豪實在算不上什麼溫柔體貼的好老闆,但跟了在他身邊十年,他們間還是有賓主之情的,見對方這般消沉,那無能為力的感覺倒真難受。

21

如果說第一個月莊雋穎還能理解莊富豪的用心,第二個月第三個月他的耐心好像都用盡了。

他的默默守護換來的只是座首那硬冰冰的一句「小莊先生不好意思,大莊先生不准我給你講他的近況」,然後他轉了問司機,不夠兩星期司機又跟他說了同樣的話。

莊富豪太絕情了,對他的意願更是不管不顧。

但過了三個月,他對莊富豪的掛念還是絲毫不減。

望著外表如常的莊富豪,他慢慢開始質疑究竟莊富豪有沒有喜歡過他,還是把他當寂寞時的消遣。

他有他這般難受嗎?他有那麼一點兒掛念他嗎?

他不清楚,卻突然意識到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裏,莊富豪從沒有怎麼主動擁抱過自己、也沒有表露過什麼。他從來只是偶爾在自己主動做些什麼時沒抗拒而已。

他都累了。

儘管如此,莊雋穎的工作表現還是很不俗,也一直用心學習,剛好有個經理的空缺,在未聘請到新人前,就給了他試做。

那天下班他請了同事到酒吧飲酒,自己在同事走後自己又飲了第二輪,直至爛醉為止。

他在找藉口借醉發洩而已。

他在街頭掙扎著想打車回家,卻醉得趴下來,把前臂都擦傷了。

旁邊舖頭在食糖水的一男一女好心扶起了他,察看著他那受傷的前臂。

「喂靚仔,你怎樣了。」羅麗晶輕輕地拍拍莊雋穎的臉。

莊雋穎嗯哼了兩聲,模糊間見到羅麗晶的樣貌,抓著了她的手又沉沉睡去。

羅麗晶旁邊的高琛把莊雋穎從地下扶起,讓他坐起來,靠在自己的腳上。他見莊雋穎抓住羅麗晶沒放的手,就嘗試把手拉開。

羅麗晶溫柔地搖搖頭,示意高琛由得他。她的直覺覺得莊雋穎很親切,也不是壞人。

那是在上環的橫街上,離沙翁集團本也不遠。

剛好莊富豪約了生意伙伴在一間老字號的中式酒樓食完了飯,在車子路過時,一眼就見到躺在地上的莊雋穎。

他皺眉,示意司機停車,只是有點躊躇,不知道應不應該下車。

莊雋穎的酒量向來比他好,他沒見過他如此的樣子。他一定神,才見到他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又抓住另一個女人的手。他見狀馬上推開了車門,走到莊雋穎身邊,從高琛手上接過了莊雋穎。

高琛只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到自己旁邊,不理那西裝有多貴,單膝跪在地上,接過了他手中那人。

羅麗晶很多年前在沙翁集團的大堂裏做過接待員,她認得那是莊富豪。

她望著莊富豪皺著眉,但他雙眼卻流露出關心,想必莊雋穎是他很重要的人。

他禮貌地跟高琛和她道了句謝,又輕輕地想把莊雋穎扶起身來。羅麗晶印象中的莊富豪都是那威嚴的大老闆,卻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

莊雋穎經這麼一搖,張開了雙眼,矇朧間見到莊富豪的臉。

他早不理他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掙扎著要和莊富豪拉開距離,口中含糊地說著:「不要碰我。」說罷又用力把他的手甩開,跌跌撞撞地要靠到高琛身上。

莊富豪見狀馬上上前拉住了莊雋穎,低聲道:「不要鬧脾氣了,我送你回家。」

莊雋穎不等莊富豪講完,又掙扎著要再甩開莊富豪的手,莊富豪卻拉著不放。

「放手,」他喊道,「你都不理我了,為什麼要出現?」

莊富豪面色沒變,把莊雋穎拉近自己一點,語氣難得溫柔地道:「回家吧。」

莊雋穎見對方臉上的表情仍是一樣,反應就更大,用另一隻手撥開莊富豪的手。

「回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莊雋穎用力推開了莊富豪。

「只有我才這麼笨,一直期待你對我好。」

「你卻隨便把我拋到一二邊就算。」

「其實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吧。」莊雋穎搖搖晃晃地站著,舉手指著莊富豪,指控著他的無情。

「說不要,就不要。」

「我對你好,你有反應嗎?」

「你有真正的在乎和關心過我嗎?」

「從來都是你做所有的決定,你有問過我想怎麼樣嗎?」莊雋穎說罷自己卻搖搖頭,道:「不,你心中從始至終都只有自己。」

「我甚麼都不是。」

莊富豪凝視著聲嘶力竭的莊雋穎,或許他沒他想像中堅強。

莊雋穎也沒真的罵錯他,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感情的人—

在羅馬重遇到莊雋穎之前。

他想告訴莊雋穎不是他想這樣的,他在乎他的,他有關心他的。

但他一早選擇了這路,而莊雋穎生他的氣,理智上他知道這是他們回到正軌的好兆頭。

如果莊雋穎要恨他,他承受著就好。

莊富豪還是只淡淡地皺著眉,想上前拉住了莊雋穎的手,卻碰到他剛擦傷的地方。莊雋穎吃痛,叫了出來。

「怎麼了?讓我看看。」莊富豪見莊雋穎受傷,緊張地想查看傷勢,只見莊雋穎的前臂被石屎地割傷了很大的一片,橫跨著整條前臂,紅紅腫腫的樣子。

他帶點怪責地望向莊雋穎,想問他為什麼總不愛惜自己,關心的話卻終究沒說出口。

莊雋穎卻狠狠地推開他,然後自己跌倒在地。

「你不要碰我。」他不讓莊富豪扶,只自己掙扎著爬起來。

莊富豪看著莊雋穎跌跌碰碰地截了輛的士上了車,口中卻一直叫他不要跟上去。

他低頭,一瞬間就掩飾了自己那受傷的眼神,目送著莊雋穎上車。

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車上,著司機慢慢地跟住前面的的士,直到目送莊雋穎走入家門口。

他從不知道,原來人會難受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回到家,又倒了一大杯威士忌,躺在酒窖的那張梳化上把酒飲得一乾二淨。

他說戒酒三個月就破戒了,因為難受。

但醉了也沒所謂吧,反正莊雋穎都不會出現了。

---------

在度娘裏的讀者粽子出沒請回避評了關於大小莊的感情,我覺得短短幾句,就把大小莊酒後亂*後的掙扎都寫了出來,所以也想在這裏分享一下,他是這麼寫的:

//被捅破的窗戶紙,被扯下的遮羞布,父子兩人的關係在一個晚上酒精下的放縱被打破平衡。莊先生的“理性”其實是一種欲蓋彌彰,表面上愈發理性,心裡其實也就愈發的慌亂。並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人的年齡和身份不同,考慮和顧及的也更多。小莊還年輕,對於某種東西的追求可以說是很直爽了,但大莊還是被很多東西束縛住。對於這種轉化為畸態的父子關係,莊先生的心裡一定很慌亂。//

其實在寫和構思的過程我很為大莊心疼的,大概是因為他背負了很多,卻從來沒有人明白他,即使是現在的小莊,也不全能理解和體諒(劇裏也是)。大莊在感情上壓抑了很多年,所以小莊的靠近成了他情感上唯一的出口,才讓他不能自拔。這酒後亂來就是對大莊最大的警示,告訴他自己的情感已脫離了控制,然而大莊能想到的方法(也是最符合世俗和邏輯的方法)就只剩下和小莊分開,愈控制不住的情感,就愈用力要壓下去。

在我看來,小莊是不能真正理解大莊的。正如粽子君所說,大莊臉上愈發理性,心裏其實愈發慌亂,但小莊是那種心中想到什麼都馬上要去做的人(正如他對大莊的追求),他的年齡和閱歷,是沒有辦法明白和體諒大莊的,儘管我筆下的小莊已經比原劇的小莊成熟。

這也是我一開始把文章命名為A Concoction,而非其他字如更顯淺的A Lie的原因。牛津字典對Concoction一字的解釋是:An elaborate story, especially a fabricated one,意思大概是一個詳盡而精心編造的、假的故事(引指謊言)。

這不是一個口快的小謊話,而是大小莊二人精心編造的、自欺欺人的,父子相親相愛的假象,事實上他們的感情並不是什麼父子之情,正正是粽子君所說的「平衡」下面的真相。

另:不只大小莊糾結,我也很糾結文章的走向。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19)

很感謝很感謝喜歡我文章的各位 我還真的沒想過 這麼冷的cp 這麼偏門的腦洞都能得到你們的稱讚 你們的留言給我不少的動力<3

19

翌早莊雋穎就只直直地攤在床上,直到近中午十二點,他還是累得不願動。

早一晚他待自己清醒點了後還是強撐著精神,抱著莊富豪到洗手間清理,又抱了他回房間睡。

莊富豪完事後早就睡得昏沉,這一來他倒是近體力透支了。

但他心中還是甜蜜的。

他伸手拉住了旁邊莊富豪的手,感覺到他的僵硬,望過去才知他也醒了。

「怎麼醒了也不叫醒我呢?」莊雋穎拉緊對方的手。

莊富豪臉色蒼白地攤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天花板,沒有回應,只慢慢縮回自己的手。

莊雋穎突然更清醒了,拉住莊富豪的手問:「怎麼了?」

莊富豪坐了起來...

很感謝很感謝喜歡我文章的各位 我還真的沒想過 這麼冷的cp 這麼偏門的腦洞都能得到你們的稱讚 你們的留言給我不少的動力<3

19

翌早莊雋穎就只直直地攤在床上,直到近中午十二點,他還是累得不願動。

早一晚他待自己清醒點了後還是強撐著精神,抱著莊富豪到洗手間清理,又抱了他回房間睡。

莊富豪完事後早就睡得昏沉,這一來他倒是近體力透支了。

但他心中還是甜蜜的。

他伸手拉住了旁邊莊富豪的手,感覺到他的僵硬,望過去才知他也醒了。

「怎麼醒了也不叫醒我呢?」莊雋穎拉緊對方的手。

莊富豪臉色蒼白地攤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天花板,沒有回應,只慢慢縮回自己的手。

莊雋穎突然更清醒了,拉住莊富豪的手問:「怎麼了?」

莊富豪坐了起來,後面那怪異的感覺訴說著昨晚他和莊雋穎做了什麼。

「不要問了。」莊富豪縮手捂住自己的臉,仿佛要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Daddy,怎麼了?告訴我。」莊雋穎感覺到莊富豪的抗拒,也坐了起來。

「你也知道我是你daddy?」莊富豪捂住臉,只求昨晚的事沒有發生過。

莊雋穎想起昨晚莊富豪的配合,還有他情不自禁的回應。現在莊富豪卻講得好像他一廂情願搞了他,當下無奈道:「你也有做主動的。」他也飲醉了。

莊富豪也回想起昨夜的畫面來,此刻他卻只覺得無地自容。他沉著臉站起來,道:「我以後戒酒。」說罷就離開房間。

莊雋穎跟著了莊富豪,見他匆匆走到樓下酒窖,拿起那些威士忌,就往洗手盤倒去。

酒窖經他們昨晚一鬧,早亂到不成樣子。

莊雋穎眼光一沉,昨晚明明他們都很開心的,對方現在的反應卻強烈得讓他覺得莊富豪厭惡他。

他卻又怕莊富豪衝動傷害自己,從後環住了莊富豪,捉住了他雙手不讓動。

「好了,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對,不要再倒了。」莊富豪只聽到莊雋穎溫柔地道歉,卻見不到他受了傷害的眼神。

莊富豪的態度一軟,放下了手上的酒瓶,卻意識到莊雋穎正從後抱著自己。

「放開我。」他強作鎮定地道。

莊雋穎聞言鬆了手,望著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莊富豪。

莊富豪回房間後鎖了門,把自己關在裏面,同時把莊雋穎關了在外面。

莊雋穎不知所措地在門外踱步,卻還是想不到怎樣做。宿醉加上昨晚的體力勞動,他累得不能再累,實在無力應付這樣的場面。

他嘆了口氣,又在門外輕輕道:「我在旁邊房間,你好好休息。」說罷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衣服物件一直都放在這房間,卻從回香港起一直都睡在莊富豪的床上,這次倒是首次他正正經經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面。

他很累了,又怕莊富豪找他,只呆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不敢合眼。

他不懂形容自己心中的鈍痛,他說不清自己是甜蜜、心痛、還是後悔。他不知道如果昨晚自己是完全清醒的,面對主動吻他和迎合他的莊富豪,他能不能控制自己。

不能吧。

從羅馬碰見他起,他一直都想這樣做。

只是現在他們回不去了,那個他倆一直沒有宣之於口,卻甚有默契地營造出來,父子相親相愛的假象。

他們騙人,也騙了自己。

而莊富豪比他更樂意相信這個假象,也把自己困在其中。

他知道莊富豪這樣反應的原因,他理解,但也不代表他沒有受到傷害。

他放空了自己,直至餓到不行,才到廚房做了個二人份量的意粉。

莊富豪整天都沒出來過,他沒關自己的房門,卻也聽不到莊富豪的動靜。

他草草填跑肚子後就捧著尚熱的意粉,敲了莊富豪的門。

「你整天都沒食過東西了,我做了意粉,開門吧。」他溫柔地道。

房間內卻沒有聲音。

莊雋穎又敲了敲門,喚道:「Daddy?」房門卻仍然沒聲音。

莊雋穎怕莊富豪在裏面有事,大力拍門起來。
「Daddy?你沒有事吧?」

他差不多想撞門了,此時莊富豪方把門打開。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莊雋穎顧不上什麼,一下子拉住了莊富豪的手。

莊富豪慢慢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道:「我沒事。」聲音卻沙啞得很。

莊雋穎見近乎是憔悴的莊富豪,心中一痛,還是把擱在一邊的意粉捧到房間裏面。

「菠菜三文魚,你喜歡的。」他抿嘴道。

莊雋穎對莊富豪的口味是瞭如指掌的,從羅馬回來這幾個月幾乎都是他料理莊富豪的飲食。莊富豪很喜歡食他做的菜,他也很樂意這樣做,甚至外出點菜,莊富豪也常讓他拿主意。

他對莊富豪是真的近乎無微不至。

莊富豪聞到食物的香氣,事實上早一晚他留到三更半夜都沒有睡,之後又體力勞動,現在整天下來到下午都沒吃過什麼,早餓得不行,當下食指大動。

只是讓他仍自私地感受著莊雋穎的關心,他們兩個只會愈踩愈深。

他是他的父親,他有責任讓他們重回正軌,不要再錯下去。

之前是他失控了,才讓他們去到這個田地。

他接過了莊雋穎手中的碟子,暗地跟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他轉身把意粉放在房間窗前的小書桌上,背對著莊雋穎道:「你媽咪給你置的房子都預備好了吧,你搬過去吧。」

莊雋穎望著莊富豪的背影,覺得這個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人一下子憔悴了,只看背影也覺得很累。

莊雋穎很心痛。

「你真的想這樣?」莊雋穎溫柔地問。他原以為當莊富豪想趕他走時他會很憤怒,原來他只有平靜和心痛。

好像一早就預料到莊富豪的反應一般。

「我是真心想跟你一起的。」莊雋穎道,又把下巴放在莊富豪的肩上。他對莊富豪的感情,從來都是真的。

莊富豪卻向側邊移了移,讓莊雋穎的下巴落空。

「莊雋穎,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聲音沙啞地無奈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莊雋穎反問。

莊富豪背對著莊雋穎握緊了拳頭,眼眶都紅了,半晌後道:「我只知道,無論我們想要什麼都好,有些事情,是想也不能想。」

「但我們已經想了,還做過,不能當沒有事發生。」莊雋穎平淡地道。

莊富豪抿著嘴,也知道莊雋穎講的是事實。他和莊雋穎,早就回不去單純的父子關係,這半年是他一直自欺欺人。

他討厭這樣失控的自己,失去自制力讓他惱怒。

「不能當沒事發生就好好的裝。」莊富豪轉身,眼神凌厲地望著莊雋穎,讓他愣了一愣。

這半年來莊富豪對他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眼神,跟他和下屬開會時反而見過。

還有以前他責罵自己時。

「你對自己還真殘忍。」莊雋穎還記得莊富豪講過,只有自己知道他喜歡男人的事,所以自己很可能是他一生唯一一段真正的感情。

他不明白男人到了這地位為什麼還要這般壓抑自己,但可能這對莊富豪來說從來都是束縛。

他要面子,所以丟不起這面子。

因為丟不起這面子,所以把自己的取向深深埋藏。

而因為自己是他兒子,他又把這難得的感情扼殺掉。

莊富豪這個人,從來都是理性得可怕。

莊富豪聽了莊雋穎的話,低下頭,從來他對自己都是這樣,卻只莊雋穎一人知道得這般清楚。

沒有人在乎過他對自己有多殘忍,沙蓮娜沒有,冼志強沒有,他那廿年前就過了世的母親沒有。

莊雋穎很好,但他是他的兒子。

「沒什麼殘忍不殘忍的。」只是做應該做的事而已。

如果莊雋穎要怪他,他都甘之如飴。

莊雋穎說不出究竟他有沒有後悔撕破了他和莊富豪間的那層紗,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意粉再放就涼了,快食吧。」

莊雋穎說完就離開了,還體貼地為莊富豪關好房門。

莊富豪望著莊雋穎關門,又坐到小書桌前,望著意粉,他卻有點難以下嚥。

人是他推走的,他沒資格傷心。

他的字典裏有應不應該、需不需要,想不想和喜不喜歡卻從來都不重要。

他聽著莊雋穎在旁邊房間的動靜,知道他在簡單地收拾自己的行裝。

莊雋穎輕輕敲了他的房門,跟他道了別,又把自己屋子的後備匙掛在門把上。

他想莊富豪知道,如果他想找他,他隨時都在。

莊富豪發現那兩條鑰匙時,只輕輕嘆息,再把鑰匙放進床頭櫃內。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 (16-17)

16

莊雋穎在家收拾了兩天,忍不住悶,就在快午餐時間時打電話給藍座首,問莊富豪的行程。

藍座首說他午餐時間沒什麼特別,按常理應會在辦公室附近食飯。

莊雋穎打了個招呼,就駕著他的生日禮物跑車到莊富豪的辦公室去。

藍座首知道他來,自然安排妥當,親自到公司大堂迎接莊雋穎。

「Wayne少。」藍座首打招呼道。

莊雋穎正要為座首稱呼自己的方式而奇怪,卻想起莊富豪曾對座首下禁令,不許他們說出自己的身份。

冼志強於進公司大堂時就瞥到那架名跑車,再望一望車牌,就知道是前陣子莊富豪花了不少功夫買下的,當下如臨大敵。

她走進大堂時真見到藍座首在和接待處的員工介紹莊雋穎。

「這是Wayne少,莊先生交待了,以後見到他直接放行就好。」...

16

莊雋穎在家收拾了兩天,忍不住悶,就在快午餐時間時打電話給藍座首,問莊富豪的行程。

藍座首說他午餐時間沒什麼特別,按常理應會在辦公室附近食飯。

莊雋穎打了個招呼,就駕著他的生日禮物跑車到莊富豪的辦公室去。

藍座首知道他來,自然安排妥當,親自到公司大堂迎接莊雋穎。

「Wayne少。」藍座首打招呼道。

莊雋穎正要為座首稱呼自己的方式而奇怪,卻想起莊富豪曾對座首下禁令,不許他們說出自己的身份。

冼志強於進公司大堂時就瞥到那架名跑車,再望一望車牌,就知道是前陣子莊富豪花了不少功夫買下的,當下如臨大敵。

她走進大堂時真見到藍座首在和接待處的員工介紹莊雋穎。

「這是Wayne少,莊先生交待了,以後見到他直接放行就好。」莊雋穎聞言對那幾個員工笑了笑。

冼志強帶著女強人的氣勢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來,轉過臉問藍座首:「這是Richmond在羅馬的好朋友嗎?」她又注視著莊雋穎,拉出一個客套的笑容道:「你好,我是CK,沙翁的首席律師。」

莊雋穎聽到那聲好像被強調著的「Richmond」,又感受到冼志強那藏不住的敵意,當下瞭然。

他伸手回握了冼志強的手,道:「聽Richmond說過你了,你是他公事上的好幫手,他有讚你的。」說罷莊雋穎勾起嘴角,壞心眼地加了句:「他還叫我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

冼志強聽到面前的小子強調著自己那假裝的性取向,一邊愕然莊富豪竟跟他說這麼多,心中的警號更是響起上來。

看座首的態度,這小子和莊富豪的關係不簡單。

唇紅齒白的樣子,更十足小白臉。

「你來找他幹什麼?」冼志強問完後帶點嚴厲地望向座首,是要他和盤托出的意思。

「這...」座首不敢亂說話,求救般望向莊雋穎,拿他的指示。

冼志強見狀更是生氣,道:「Richmond有什麼我是不可以知的?」

莊雋穎挑眉,他不知莊富豪怎麼縱容她到這個地步,怪不得他要讓冼志強繼續誤會下去了,她確實需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莊雋穎示意座首不要說話,道:「你是首席律師吧,難道私人事又要讓你知道?」

見冼志強幾乎是鐵青了的臉,莊雋穎臉卻突然堆滿近乎可叫做虛偽的笑容,道:「講笑而已,不要太著緊。」

「我來找他午餐的,你有空的就一起吧,我想他不介意的。」他道。

冼志強瞇眼,莊雋穎這架勢是問也沒打算問莊富豪就自作主張了,很是放肆。

「我當然奉陪。」她應道。

莊雋穎見冼志強應了,轉身走進升降機,二人又緊隨著。

莊富豪的辦公室在大廈的頂樓,自要等些時間。冼志強從升降機門的鏡望著莊雋穎的身影,暗暗打量著他。

「其實我很好奇,」她道,「你是怎麼用短短三個月,哄得Richmond送你幾百萬的車?」她跟了莊富豪十年,從未見過他在沒有利益時如此大手筆。

莊富豪頷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只是恰巧讓他見到我想要而已,」他特別強調了「恰巧」這兩個字,「我可沒哄他。」

冼志強皺眉,更認定了莊雋穎是小白臉的猜想。

「這世界上有這麼多恰巧嗎?」冼志強的話又讓藍座首抹了一把汗。

莊雋穎一笑,道:「你覺得有沒有不重要,重要是Richmond覺得是恰巧就可以了。」

到莊富豪辦公室門外時莊雋穎讓座首敲門,又禮貌地先請冼志強進去。

「Richmond。」莊雋穎帶點玩味地叫了莊富豪。

他從未試過如此放肆地直接叫他的名字,心底帶點驕傲、喜悅、好玩。

莊富豪一聽就知是莊雋穎的聲音,因他叫自己的名字而皺著眉抬頭,卻先見到莊雋穎前面的冼志強。

莊雋穎扁扁嘴,做了一個「你知道啦」的表情。

他望著莊富豪變回平常那冰山般的表情,低聲問:「怎麼你兩個一起上來了?」

冼志強卻沒錯過他聽到莊雋穎聲音時雙眼裏的光芒。

莊雋穎越過冼志強,走到莊富豪桌前拉開對面的座椅,坐了下來道:「沒,我原本在家悶了,打算來找你午餐的,怎知在樓下認識了CK,就請她一起咯。」他又把兩手肘都放在桌上偎前,一副親密自在的樣子。

莊富豪望著冼志強七竅生煙的表情,又笑笑望著莊雋穎,心想這小子還挺聰明,一兩句就猜到自己的想法,還配合得這麼好。

他望向冼志強道:「你們好好認識一下也好,遲點阿Wayne會來沙翁當我的助理,你們應有很多合作機會。」

冼志強翻了個白眼,愕然地指著莊雋穎。莊雋穎轉過身來,掀起嘴角道:「那多多指教了。」

莊雋穎讓藍座首選了間附近的餐廳,訂桌後三人就一起去午餐。

午餐時莊雋穎其實也沒做什麼過份親密的事,只是那不在意時流露的默契卻是讓冼志強酸溜溜的。好像莊雋穎會徑自從莊富豪碟中叉走自己想食的東西,他又問都沒問就替莊富豪點好餐飲,還是莊富豪一直不喜歡的檸檬水。

最讓冼志強難以置信的是莊富豪對莊雋穎自作主張的行為沒有反應,還合作地飲下了那杯充滿維他命C的熱檸檬水。

莊富豪下午有個會要開,午餐就沒有食太久。莊雋穎和冼志強陪莊富豪回辦公室後,莊富豪留下了莊雋穎,叫冼志強先回去工作。

冼志強強忍著不滿,咬牙離開了。

「Richmond。」莊雋穎滿面笑容,再叫了莊富豪的名字一次。

「CK走了。」莊富豪無奈,卻也能諒解莊雋穎那孩子氣的舉動。

他好像很喜歡叫自己的名字。

見莊雋穎邊笑邊凝視著自己,莊富豪又道:「你倒是配合得恰到好處。」

莊雋穎認真地道:「這女人喜歡你倒真是藏也藏不住,倒以為自己是莊太太了。」

莊富豪無奈想,其實冼志強在他未在羅馬遇到莊雋穎時還好,沒怎干涉他的私事。

但他轉念想,以往的自己也沒什麼私事吧,所以才讓她有錯覺。

而且他也有刻意地縱容。

莊富豪頷首,玩弄了一下桌面上的鋼筆,沉聲道:「既然她要裝同*戀,就好好給我裝到底。」

莊雋穎會意,道:「成了,我懂該怎麼做。」他走到莊富豪腦後,給他按摩著太陽穴,道:「不要說她了,今晚回家嗎?我做飯?」

莊富豪嗯了聲,享受著莊雋穎的服務。

「過兩個星期待你休息夠就來沙翁工作吧。」

莊雋穎俯身,把下巴放在莊富豪的肩上道:「好。」

17

莊雋穎兩個星期後的星期一早上準時駕了車到沙翁集團報到,原本莊富豪說要載他的,他卻說自己想多駕那漂亮跑車過癮,沒跟莊富豪一起。

莊富豪無奈,明明同一個出發點、同一個目的地,莊雋穎卻是這樣孩子氣。

不過這倒也好,莊雋穎是他兒子的事,他還想瞞一陣,但這不等於他想讓除冼志強外的人誤會他們的關係。

他可沒興趣為一個冼志強損害自己的形象。

他就隨了莊雋穎,著座首打理莊雋穎的入職手續。

莊雋穎名義上是他的助理,實際上他想他當他的影子,跟隨著他工作,學習做生意之道,是手把手般教,與座首給他安排日程及瑣事不同。

藍座首跟在莊富豪身邊多年,自也明瞭。

莊富豪把莊雋穎帶在身邊,就再也沒有帶冼志強去會議。

特別是莊富豪見莊雋穎努力學習,而且也不笨,就都放手把一點簡單的工夫交給他做,考慮好了再向自己匯報。

工作得悶時莊雋穎又會逗逗莊富豪講笑話,更帶了支結他到辦公室。

沙翁集團近莊富豪一點的人都知道莊雋穎是莊富豪的兒子,但經藍座首和莊雋穎示意後,誰也不敢亂跟其他人講。

莊雋穎只來了兩個多月,大家卻都覺得老闆莊富豪的心情非常之好,莊雋穎就更是受同事們的歡迎。

他又會借莊富豪的名義請同事們食飯,相比起莊富豪的冷酷,莊雋穎更能明白和體諒同事的心情。

然而,因為他是莊富豪助理的關係,冼志強每次到辦公室找莊富豪時,他都會在。

見莊富豪連高度機密的事都沒有讓莊雋穎迴避,她就更擔心,只是再三抗議也沒有用。

當她灰溜溜地走出莊富豪的辦公室時,莊雋穎卻跟了出來。

他倆在等升降機時,冼志強就忍不住出口嘲諷:「怎麼了?你不粘住Richmond了嗎?」

莊雋穎抿嘴一笑,答:「總要些私人空間吧。我下午約了些舊朋友,請了假。」

他從褲袋拿出手機,給了幾張照片冼志強看:「我的新屋子挺漂亮吧?半山區的景色很不賴,今天就是約了舊朋友在這裏玩。」

冼志強瞪大了眼望向莊雋穎,莊雋穎不用看都感到她的怒火。

升降機剛好到了,莊雋穎勾起嘴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冼志強進了升降機,待門關上後道:「你真有手段。」

莊雋穎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什麼手段?」說罷又擺出一個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是他送的嗎?」他搖搖頭,明明是他媽咪嘛。

冼志強一聽更是不得了,看來這小子哄人送大禮有一手。

莊雋穎見冼志強青了的臉色,心裏竟多了一些快意。不只是冼志強不喜歡他,他對冼志強對莊富豪的佔有慾也是很不認同。

「那你現在有車有樓了,還想要什麼?」冼志強其實也只是一心想維護莊富豪,她當然想得到這個男人的青睞,也不想他遭到欺騙。

「其實你只是沙翁的員工吧,你這麼緊張做什麼?」莊雋穎勾起了嘴角應道。他可沒想到冼志強這麼快沉不住氣,又下重了藥:「Richmond讓我在他身邊學做生意,你明白嗎,這些是他主動提出要給我的,不是我說要的。」

「你是習慣對老闆每事管嗎?這樣我會很大壓力的。」

冼志強見莊雋穎之意是將來要做自己老闆了,用不屑的眼神望了對方一眼,側頭道:「你倒托大。」

莊雋穎只抿嘴笑笑,道:「你覺得是就是吧。」

冼志強也沒有話再想跟莊雋穎說,莊雋穎都沒有再說話,只從升降機門的鏡子瞄視著冼志強。

莊富豪要喜歡人,都只能喜歡他。

莊雋穎其實早跟莊富豪報備了去玩的事,夜晚亦不會回家睡。莊雋穎不回家莊富豪也沒甚麼東西做,就在辦公室裏留得晚了一點。

莊雋穎也不是只顧著玩,也拍了幾張照片傳了給他,只是年輕人去玩,他就不摻和了。

冼志強知悉莊雋穎下午不在沙翁集團,沉思許久後在黃昏時刻去了找莊富豪。

莊富豪聽到是冼志強找他,挑眉讓座首把人帶進來。

「Richmond,聊兩句吧。」她徑自拉開了椅子,坐在莊富豪對面。

莊富豪繼續看文件,只嗯了聲待冼志強開口。

冼志強眼光卻瞥到莊富豪桌上的新相架,裏面是一張莊雋穎和他的自拍照。她執起了相架,放到莊富豪在看的文件上,問:「要這樣痴纏嗎?」

莊富豪拿開了相架,放回原位,狀甚疑惑地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跟在你身邊十年了,總未見過你像現在般跳脫。」莊富豪的好心情是身邊的人都知道的,有時甚至會講些莊雋穎給他講過的無聊笑話,大家都知道是莊雋穎影響了他。

「那小子從何而來你知道嗎?他為什麼接近你你知道嗎?」冼志強咄咄逼人,卻沒讓莊富豪回答就繼續道:「你已經幾十歲人了,還跟這樣的小子玩戀愛遊戲?」

莊富豪輕笑了一聲,無奈問:「你說甚麼戀愛遊戲?」他怎樣和自己的兒子談戀愛了?

「Richmond,你想想,你在羅馬和他認識了就每個月都飛過去一遍,見少一會都不行,連經濟艙都飛,這廿幾年來你有試過這麼憋屈嗎?」

莊富豪想要解釋:「那是我—」冼志強卻繼續說下去:「回來你也要每天跟他短訊、還準時要視像通話,連會也不開。」

「他三個月就哄得你送好幾百萬的跑車給他,那車牌明明已經有人買了,你卻給七位數字去買這個車牌,還親自跟賣家談判,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要這般大費周章、紓尊降貴地做這些事?」

「你和這小子私底下一定更親密吧。」

「先不要說那小子靠近你是怎麼原因,他是個男人!他會毀了你的事業的。」

莊富豪冷笑了聲,道:「他會怎麼毀了我事業?我和他不是這個關係,我也不可能喜歡他的。」

冼志強聞言也忍不住笑了出聲:「你不喜歡他?不喜歡會這樣把他放在身邊日見夜見?他三個月就哄你送跑車、半年送房子,我看不用三年你連沙翁都給了他!」

「這世界最難打的案件大概是連當事人都說不出自己有沒有做過。你以為自己不可能喜歡他,是當他是兒子呀?我在你身邊十年了,你對自己的兒子是這樣的嗎?」

「你的事業是你一生的心血,你要這樣拱手讓給這不知從哪裏來的小子嗎?」

「你醒醒吧。」

莊富豪冷笑,倚後到大班椅的靠背上,卻似乎被冼志強激怒了:「我希望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我要送什麼給阿Wayne,甚至我現在要把沙翁都給了他,也是我們的家事。」

冼志強覺得自己要氣死了,應道:「家事?我在你身邊十年了,這小子和你兒子差不多歲數,連英文名字也一樣,傳了出去你的面子還要嗎?」

「再說,你對你兒子,還沒有對這小子十分一的好。」

「你可以只當我是你的員工,但你也不可為了這小子毀了你自己。」

莊富豪瞇了眼,他很不喜歡冼志強的說話。

「我教自己的兒子做生意怎麼毀了我自己的事業了?」他沉聲問。

冼志強臉一下子白了,遲疑的問:「你說什麼?」

莊富豪低頭,重新開始看著文件,道:「我說,Wayne跟我姓莊的,將來也是沙翁的繼承人。」

「以後你好好做你的份內事好了,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插手或評論。」莊富豪有點殘忍地說著這樣的話語,冼志強剛才說的話,不知為什麼讓他特別的生氣,還有點不安。

原本他是打算留一線的,一怒之下話卻說重了。

只是說了出口的,他也沒打算收回。他沒看冼志強的表情,只輕輕說:「是我語氣重了,出去工作吧。」

冼志強凝望著坐著看文件的莊富豪,他和莊雋穎做這麼一場戲就是為了跟她講這句吧。

她守了在他身邊十年了,他怎麼就不能愛她呢。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 (13-14)

13

翌早莊雋穎九點未到就醒過來了,旁邊的莊富豪還在睡。

他想,莊富豪是那種不需要睡很多的人,睡得這麼久恐怕是因為舟車勞頓很久沒睡了吧。

莊雋穎不知道沙翁集團最近在談一單重要的生意,莊富豪為了抽時間來羅馬,整整一個禮拜都加班至凌晨,沒睡過一頓好覺。

但他見莊富豪睡得沉,就輕輕給他打開了窗廉,讓柔和的陽光慢慢叫醒他。

他在洗手間洗漱時門鈴又響了,他帶點疑惑地開了門,卻見是自己的母親。

「生日快樂!」他的母親帶了個響炮,見莊雋穎開了門即射出響炮,大大地響了一聲。

「阿仔呀,見到媽咪驚不驚喜?你生日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在羅馬?我給你想好了,今天首先我們去shopping,接著—」沙蓮娜一見到莊雋穎,就不停口地說了...

13

翌早莊雋穎九點未到就醒過來了,旁邊的莊富豪還在睡。

他想,莊富豪是那種不需要睡很多的人,睡得這麼久恐怕是因為舟車勞頓很久沒睡了吧。

莊雋穎不知道沙翁集團最近在談一單重要的生意,莊富豪為了抽時間來羅馬,整整一個禮拜都加班至凌晨,沒睡過一頓好覺。

但他見莊富豪睡得沉,就輕輕給他打開了窗廉,讓柔和的陽光慢慢叫醒他。

他在洗手間洗漱時門鈴又響了,他帶點疑惑地開了門,卻見是自己的母親。

「生日快樂!」他的母親帶了個響炮,見莊雋穎開了門即射出響炮,大大地響了一聲。

「阿仔呀,見到媽咪驚不驚喜?你生日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在羅馬?我給你想好了,今天首先我們去shopping,接著—」沙蓮娜一見到莊雋穎,就不停口地說了下去。她一向對莊雋穎近乎溺愛,母子的感情也非常好。

沙蓮娜的樣子很年輕,完全看不出來已經有這麼大的兒子,而她的性格倒也還是像小孩一樣。

莊雋穎知沙蓮娜是因為時差關係才這麼早起到床,但一想到莊富豪還在睡,就一下子伸手捂住了沙蓮娜的嘴。

「媽咪,不要這麼大聲。」莊雋穎又把食指放到嘴前,示意她小聲一點。

沙蓮娜見莊雋穎這般作派,敏銳地察覺到當中的不尋常,問道:「怎麼了?」她指了指莊雋穎的睡房,「裏面有人在睡覺?」

莊雋穎頷首,沙蓮娜又接著問:「是女朋友嗎?」

莊雋穎無奈答:「不—」但沙蓮娜反應很快,根本沒給機會他說完,興奮地繼續說:「是男朋友?也不要緊嘛!媽咪很開放的!你不喜歡女人一早跟我說嘛,」她腦袋中回憶著莊雋穎平日的行為,道:「哎吔,我早該猜到的!」她又大剌剌地拍著莊雋穎的肩,「媽咪從未聽過你想追哪個女生。」

莊雋穎見興奮的沙蓮娜愈講愈激動,聲量漸漸大了起來,又示意她小聲一點。

沙蓮娜笑笑,道歉道:「對呵對呵,不好意思。」

莊雋穎用雙手抓住了沙蓮娜的兩臂,認真地道:「媽咪,你聽我講,」沙蓮娜困惑地望了莊雋穎一眼,「我的確不喜歡女人的,」莊雋穎好像見到母親雙眼發著光,「但—」

「啊,我早猜到了,你男朋友是怎樣的?幾多歲?拍了多久拖?做什麼行業的?介紹給媽咪認識吧!」從小到大,沙蓮娜對莊雋穎的所有事和決定都十分支持,只是她這樣一再打斷,莊雋穎倒是有理說不清。

莊雋穎翻了個白眼,道:「裏面的不是—」

沙蓮娜根本沒在聽莊雋穎說話,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後徑自把睡房門推開了一條小小的空隙,想看進去。

莊雋穎無奈地把沙蓮娜拉開,道:「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沙蓮娜馬上又狀甚曖昧地說:「這麼寶貝,讓媽咪看一眼都不可以?」

莊雋穎用力地嘆了口氣,這時睡房卻傳出聲響,是莊富豪起床了。

沙蓮娜卻一點吵醒別人的自覺都沒有,興奮地拉著莊雋穎的衣袖。

「出來了,出來了,介紹給媽咪認識吧。」

莊雋穎搞不定沙蓮娜,深呼吸了一下後把心一橫道:「不用介紹啦,你認識的。」

「什麼?我認識的—」沙蓮娜轉了個身,就見到莊富豪站在睡房的門口。

莊富豪木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剛才的動靜把他吵醒了,從聲音他就猜得出是自己的前妻。

「Richmond?你怎麼在這裏?」沙蓮娜是真正被嚇倒了。她轉個身,用力打了莊雋穎的心口一下,「你這小子怎麼不早告訴我?」

莊雋穎無奈道:「你有給我機會嗎?」

「你來是...給兒子慶祝生日的?」沙蓮娜有點遲疑。在她的認知中,莊富豪從未真正在意過任何人的生日,包括他自己的。

她為讓莊雋穎好過,還以莊富豪的名義給他送過很多年的生日禮物。

所以莊雋穎怨的從來都是莊富豪沒給他慶祝生日、沒親手送他禮物,卻不知其實他連生日禮物都沒有送。

更不要說他從來對兒子不聞不問了。他應該是連莊雋穎在羅馬都不知道的,此間在這裏出現,沙蓮娜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莊富豪抿嘴,只「嗯」了一聲。

沙蓮娜不可置信地望著莊富豪,趨前把手放在莊富豪的額頭上,是要試試溫度,看他是不是有病的意思。莊富豪戒備地把腰拗後,避開了沙蓮娜的手。

「不要試了,我沒病。」他沒好氣地道。

只是莊富豪都沒料過沙蓮娜會在這裏出現,他倒是一直都忽略了莊雋穎母親對他的溺愛。

莊富豪和他的前妻其實從未就莊雋穎的教育好好溝通過,莊富豪覺得沙蓮娜太過寵溺莊雋穎,所以就對莊雋穎更嚴格;沙蓮娜卻覺得莊富豪不疼惜兒子,對他更是愈加溺愛。

長此下來莊富豪和莊雋穎的關係就冰封起來,沙蓮娜又覺得莊富豪不是稱職的父親和丈夫,對他完全失望,後來就離婚了。

莊雋穎心中是很想一家人一起慶祝生日的,他都不記得上次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只是父母之間的事他根本不清楚,於是也不知應不應該開口。

「我今晚訂了間米芝蓮的餐廳,你一起去吧。」卻是沙蓮娜開了口。

莊富豪正要答應,沙娜蓮又繼續說:「你埋單。」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沒打算讓莊富豪拒絕。

他前妻從來都是這樣率直帶張揚的,他也不介意遷就她,莊富豪卻突然意識到莊雋穎的強勢是從哪學來。

他下意識望了一眼莊雋穎,莊雋穎乖巧地扯開嘴角,抿嘴笑了笑。莊富豪仿佛見到莊雋穎眼中的期待,斂眼應了沙蓮娜。

沙蓮娜沒有錯過父子交換眼神的那一瞬間,見到莊雋穎在莊富豪面前露出這樣帶點活潑的樣子,莊富豪卻還是面無表情。她見狀就拉了莊雋穎進廚房,小聲在他耳邊問道:「喂你爸這樣黑口黑面,你不想對住他就給媽咪講,我給你搞定。」

莊雋穎想到莊富豪在他面前的樣子,他被調戲時的尷尬、無奈,生悶氣時的委屈、孩子氣,談起工作時的驕傲、意氣風發,和自己聊天時的放鬆、穩重,對自己偶爾露出的依賴、甚至是順從,每一樣都讓他愛不釋手。

莊富豪只有在他一個面前才是這樣的,這使他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是特別的。

他想到此間不自覺地掀起了嘴角,如果不是知道在說的是莊富豪,沙蓮娜真要以為說的是莊雋穎喜歡的人。

莊雋穎垂頭,臉上的笑容卻不減。他輕輕道:「他不是這樣的。」

她見到兒子的表情,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喜悅,心中有數。

「知道了,難得你daddy肯陪你,媽咪識做啦,不阻你們父子二人世界。」說罷沙蓮娜雙手按住了莊雋穎的臉,很快地輕吻了他的臉頰一下,再猛地轉身跑出客廳,往莊富豪所在的地方大叫著:「哎吔Richmond,我忘了晏晝有點東西做,你和阿Wayne去玩啦,我們夜晚再見啦!」

莊雋豪坐在梳化上,望著沙蓮娜極速消失的背影,不禁想,他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莊雋穎從廚房走出來,和莊富豪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媽咪這麼多年都沒有變。」他笑道。

14

沙蓮娜夜晚選的餐廳是全羅馬數一數二高檔的,莊雋穎本就沒帶很多行裝到羅馬,一時間也選不到哪套適合的西裝。

他拉了莊富豪進去給他配搭一下,莊富豪望了衣櫃一眼,搖搖頭。

莊雋穎把眼睛瞪得滾圓,望著莊富豪道:「Daddy,不如去買衣服。」

莊富豪望著莊雋穎的狗狗眼,聳聳肩應了。反正是莊雋穎的生日,他喜歡的自己自然會陪。

莊雋穎出門時選了較正經的襯衫和卡其褲,又逼著莊富豪穿西裝。莊富豪無奈,先前兩次來羅馬他都沒有帶走西裝,就看著莊雋穎把西裝拼在自己身上,替自己選擇。

這小子想也沒想過問自己的意見,好像自己一定會聽他似的。

莊富豪抿嘴,卻隨了莊雋穎,對方又給他配搭了領呔、袖鈕和袋巾。

「喂我們是去食飯,三件套西裝有點太正經了吧。」莊富豪口裏在作最後的掙扎,卻順著莊雋穎的意思換衣服。

莊雋穎幫莊富豪整理了一下襯衫,沒有回應莊富豪。他其實只是覺得穿三件套西裝的莊富豪很成熟好看,為自己的私心而逼他穿西裝的。

莊富豪心想,待會自己也造套簡單的禮服好了。

莊雋穎在羅馬並沒去過什麼高檔地方購物,只好偷偷詢問沙蓮娜的意見。沙蓮娜推介了一條購物街,裏面都是一些訂造高級西裝的店,莊雋穎就帶路帶莊富豪去。

莊富豪瞥了店舖的門牌幾下,就徑自走進其中一家,挑選起來。他很快選了兩套黑色的禮服,拼在莊雋穎身上看。

莊雋穎很專注地看著莊富豪,對方為他打點著的感覺很好。

莊雋穎看著兩套都是全黑色的禮服,只是細節上有所不同。

「西裝和禮服不需要很多花款的,反而是剪裁和布料最重要。」莊富豪道。

「今晚不是去晚會或活動,簡簡單單地食頓飯而已,這樣剛剛好。」

「其實有時間的話應該買全訂造的,不過這家店可以半訂造,湊合著都可以的。」莊富豪繼續道。他給莊雋穎在選的是已造好了一半的禮服,店舖會就客人的身材作修改,一般是個快一點的辦法。

莊雋穎讓莊富豪幫他決定,在店員量度尺寸時又問:「Daddy很熟悉哦。」

莊雋穎想,莊富豪大部分時間都在穿西裝,西裝就是他的一層皮,也很難不熟吧。

莊富豪單手插袋,在莊雋穎旁邊望住他道:「男人沒什麼地方洗錢嘛,」他轉過身,查看著掛在旁邊的西裝,繼續道:「我悶呀、開心呀、生氣呀、無聊呀,都是到沙翁對面找個老師傅造套西裝。」

莊雋穎望著面無表情的莊富豪,會心一笑。莊富豪回頭見莊雋穎在笑,又加了一句:「不過,其實你媽咪最適合陪你選,她的品味最好了。」

莊富豪想起自己剛大學畢業加入沙翁時還只是一個窮小子,卻獲得沙蓮娜的青眼。他們拍拖時沙蓮娜送他的第一份禮物就是訂造的西裝,是沙蓮娜親自挑選的。

那時候他不知道沙蓮娜就是大老闆的女兒,更不認識她身上的名牌。沙蓮娜騙他西裝只是中價貨,自己穿上身,喜歡到不得了。

莊富豪天生就很適合西裝,穿上身那儒雅的感覺讓沙蓮娜更著迷。

後來他升職得很快,開始負擔得起了,沙蓮娜就常跟他一起挑西裝。沙蓮娜很懂得甚麼西裝適合莊富豪,長久下來,莊富豪對西裝的認識和品味就建立起來。

「Daddy現在才是行家嘛,回到香港帶我去找老師傅好不好?」莊雋穎的話把莊富豪拉回現在,他頷首笑了笑,答應了莊雋穎。

莊富豪在幫莊雋穎選好後替自己選了套也是黑色的禮服,又選了兩個領結,在莊雋穎試襯衫和戴好領結後替他稍稍整理著領結,讓領結好看點。

莊雋穎凝視著莊富豪專注的臉,心中一動。他見旁邊的店員都不是亞洲人,禁不住心中的衝動大膽問道:「Daddy可以每天早上都這樣幫我打領呔嗎?」

莊雋穎見到莊富豪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莊雋穎的西裝。

他抬頭,又見到莊富豪無奈的表情。

莊富豪靜靜地應道:「你哪有每天打領呔的習慣?」

莊雋穎正要開口,莊富豪卻繼續說:「就算有,自己也要學習怎麼打吧。」

莊雋穎只覺對方是在說一個父親應說的話,心中卻不是味兒。

莊富豪總是在逃避。

他握住了莊富豪的手,神色複雜地道:「我知道怎麼打領呔的。」

莊富豪縮手,脫下了自己的袖鈕,放到莊雋穎手中。

「你試試襯衫的衣袖要不要改。」說罷轉過了臉,沒再看莊雋穎。

莊雋穎握緊了那兩粒袖鈕,還感受到莊富豪暖暖的體溫。

他望住莊富豪的背影,自從他揭破彼此的身份後,這幾次見面以來,莊富豪再沒有做過任何真正超越父子界線的事。莊富豪或許可以好好控制自己,莊雋穎卻是不想、也不能控制的。

他在大學時期和男男女女拍過不少次拖,他和莊富豪的,絕對不是父子這麼簡單。

父親是他崇拜的人,R是他一見鍾情後,愈了解愈喜愛的人。

兩個都是真正的莊富豪,他沒有辦法分得清。

只是每次他踏前一步,莊富豪就後退一步。

莊雋穎輕輕地嘆了口氣,自己試戴起那袖鈕來。

「Daddy我戴好了,你看看這好不好?」

最終莊富豪和莊雋穎都穿著新訂造的禮服去晚餐,莊雋穎怎麼都不把袖鈕還給莊富豪,莊富豪無奈,只好添置一對新的袖鈕。

莊富豪對莊雋穎的態度仍是像之前一樣,仿佛莊雋穎那些越矩的舉動從未發生過。

至少面上是這樣的。

情感對莊富豪而言,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他仿佛感到有點東西在失控,卻不想正視這種感覺。

他選擇性地忽略他不想明白的東西,包括莊雋穎的各種明示暗示;他會明確地去拒絕莊雋穎越矩的行為和要求,卻不理清二人那界線含糊的相處。

所以雖然在莊雋穎眼中,他和莊富豪的感情是R與W之間的那一種,但莊富豪的理性把這些感情都重重框在父子的界線中,無論莊雋穎怎試探,可以放進去的,他都會直接放進父子的框框內,然後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喜歡不一定是要親吻、拖手、擁抱的。

莊富豪不願想。

莊雋穎偷偷望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莊富豪,細細地嘆了口氣。

沙蓮娜在用完餐以後叫了店員捧出點上了蠟蠋的蛋糕,莊雋穎在許願時又想到了莊富豪。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願望,講出來就不會靈驗了。

沙蓮娜對他這說法無比支持,莊富豪只輕輕地笑他的幼稚。

他望著同桌的二人,原本他以為自己會因為一家人可以一同食飯而歡喜,這一直以來都是他想見到的畫面,但現在發生了卻是無比的詭異。

再加上他許的那個願望,更是不倫不類。

他突然發現,原來比起天倫樂,此刻他更想要其他東西。

只是以莊富豪的態度,若他開宗明義直接講出來,他準會狠狠地拒絕,然後又把自己丟得遠遠的。

他這麼多年都想得到莊富豪的重視,終於得到了更是不想再次失去,於是更加舉步維艱。

他沒法子,只得暫時把念頭拋諸腦後,又乖乖地陪了莊富豪幾日,直至他回香港,都沒再做過甚麼試探莊富豪的行為。

他好像摸清了對方的底線,莊富豪只對明顯超越界線的行為有反應,其餘曖昧不清的灰色地帶卻都照單全收。

莊雋穎一笑,動作可以一樣,但動機可以不同,就如一句單純的「我掛念你」,旁人又怎麼分得清是出於愛情或親情?

莊雋穎也不知莊富豪是真的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是裝不明白。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 (11-12)

11

莊雋穎答應了回香港,只是想先完成在意大利的實習。實習期還有三個月,他不希望半途而廢。

莊富豪雖然想兒子快一點跟他回香港,但也尊重他的決定。

他們兩個沒有再講過這個話題,莊雋穎在莊富豪起床後又帶他到家附近的公園閒逛,說待週末過後少人一點,才帶他到那些名景點。

莊富豪廿幾年來都沒有這樣散過心了,歐洲的公園都很大,滿眼都是綠色的草地。他手插著褲袋,看著旁邊戴著太陽眼鏡的莊雋穎,雖然仍是挺累,但還是覺得很舒暢。

莊雋穎見旁邊有人在擺賣,就買了支枝凍的飲料,把樽塞扭開後塞了進莊富豪的手裏。莊富豪微微勾起了嘴角,飲了一口,莊雋穎接過飲料,自己又喝了一口。

之後莊雋穎就拉著莊富豪找了塊不多人的草地,躺在上面聊了一...

11

莊雋穎答應了回香港,只是想先完成在意大利的實習。實習期還有三個月,他不希望半途而廢。

莊富豪雖然想兒子快一點跟他回香港,但也尊重他的決定。

他們兩個沒有再講過這個話題,莊雋穎在莊富豪起床後又帶他到家附近的公園閒逛,說待週末過後少人一點,才帶他到那些名景點。

莊富豪廿幾年來都沒有這樣散過心了,歐洲的公園都很大,滿眼都是綠色的草地。他手插著褲袋,看著旁邊戴著太陽眼鏡的莊雋穎,雖然仍是挺累,但還是覺得很舒暢。

莊雋穎見旁邊有人在擺賣,就買了支枝凍的飲料,把樽塞扭開後塞了進莊富豪的手裏。莊富豪微微勾起了嘴角,飲了一口,莊雋穎接過飲料,自己又喝了一口。

之後莊雋穎就拉著莊富豪找了塊不多人的草地,躺在上面聊了一整個下午的天,在莊富豪睏得昏昏沉沉時又拍醒他。到天色昏暗時,莊雋穎就帶了莊富豪到一家他常光顧的小餐館晚餐。

莊富豪任莊雋穎點菜,只打算開枝紅酒,但莊雋穎怎麼都不讓,說是怕莊富豪醉。

莊富豪面上沒動,卻想起自己那晚喝得酣醉,借醉靠在莊雋穎身上。

現在想來他是覺得無比的荒唐,但望著坐在對面的兒子,還是有點安慰。

他知道莊雋穎是為自己好,但他的笑容又讓他覺得他是在笑自己酒量淺。

最後莊雋穎拿了主意,一人一杯,淺嘗即止。

莊雋穎選的小店很有水準,點的菜也很合莊富豪胃口。不知是醉了還是睏了,雖然只飲一杯,莊富豪卻覺得有一點像醉了的輕飄飄的感覺,二人很自然地說說笑笑,就過了一整晚。

翌早莊富豪六時未到就因時差自然地醒了,畢竟意大利的早上六時已是香港的中午十二時。

他輕手輕腳踏出房門,只見窩在梳化中的莊雋穎睡得不太安穩。

莊雋穎整整180幾厘米的身高,整個身體都蜷縮在那小小的梳化上,莊富豪微一皺眉,走了過去溫柔地撥弄著莊雋穎的頭髮。

「來吧,到床上睡吧。」他輕聲道。

莊雋穎迷糊間「嗯」了一聲,不安地動了動。

莊富豪環住了對方的肩背,用力想把他拉起。莊雋穎開始有點清醒了,順著莊富豪的力站了起來,從旁邊抱住了他。

莊富豪望了眼幾乎是掛在自己身上的兒子,扶著他走了進房間。

他輕輕地把莊雋穎塞進被窩裏,替他蓋好了綿被。莊雋穎在臥到床上那刻舒服得鬆了口氣,他伸手握住了莊富豪的手腕,用力把他拉近。

莊富豪抿嘴,莊雋穎又向裏面挪了挪,再用力拉了一下,是要莊富豪上床繼續睡的意思。

他以往從不知兒子性格是這樣強勢,但現在卻是有點說一不二的,他不懂拒絕,但也不討厭。

他順從地爬上了床,躺在莊雋穎的旁邊。莊雋穎握住他手腕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床本來就小,莊富豪只得緊貼著莊雋穎的側邊。莊雋穎很快睡著了,只剩下清醒的莊富豪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毫無睡意的莊富豪伸了另一隻手從床頭櫃拿回了自己的電話,方知道莊雋穎一早細心地幫自己充好電了。他拔走充電線,檢查起電郵來。

他來羅馬是有點衝動了,整天下來又都陪著莊雋穎,一下子積下不少電郵。他坐了起來,倚在床頭上,莊雋穎見身邊的人郁動,矇朧間把他握住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莊富豪只得單手回覆著電郵。

莊富豪這一覆就用了三個鐘頭,卻直至莊雋穎睡醒,他的一隻手都還被莊雋穎握住。

莊雋穎醒來的時候莊富豪就坐在他旁邊,他握著對方的手緊了緊,側身撐起身體,看莊富豪的電話。

「真是個工作狂。」莊雋穎笑眯眯地道。

莊富豪斜望了莊雋穎一眼,眼神無奈又寵溺。

莊雋穎笑了笑,放開了莊富豪的手隨他繼續,自己則下了床梳洗,去準備早餐。

過了三刻他見早餐都準備得七七八八了,就走回睡房,哄到莊富豪身邊道:「點呀daddy,早餐都做好了,還要搞幾耐呀?」

莊富豪見莊雋穎的臉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他醒來幾個小時一直在工作,早就餓得不得了。

他抿嘴道:「搞定了。」他把手機在莊雋穎面前搖了搖,讓他看看自己的電郵郵箱,像是炫耀自己的高效率,一個早晨就把工作處理好。

莊雋穎見莊富豪帶孩子氣的樣子,笑著叫莊富豪坐在床上等他。

莊雋穎頃刻後捧住盛著早餐的餐盤,放在床上,莊富豪見狀,微勾起嘴角笑問:「怎麼要學西人坐在床上吃早餐?」

莊雋穎細細地佈置起來,笑答:「你不喜歡嗎?」那得意的樣子卻像是知曉莊富豪一定會喜歡的。

莊富豪不想理莊雋穎,只抬頭望了他一眼,不發一聲就埋頭於早餐。

只能說莊雋穎天生就很懂照顧人,他看得出來莊富豪每天吃著自己的手藝都十分開胃,愈吃愈多,在意大利這個星期都好像長胖了。

再說莊雋穎上班時莊富豪就只留在家處理集團的業務,較大的運動量都只是得空時替他打掃一下。不過莊雋穎也把自己除上班外所有時間都留了給他,帶著他遊覽了羅馬的重要景點,還有一些當地人方知道的滄海遺珠。

雖然這一星期下來有點累,但莊富豪從來沒有跟他獨處過這麼一段長時間。他好像重新認識了對方一次,父親除了幹練、穩重外,也有任性、孩子氣的一面。

莊富豪在他心中,變回了一個有血有肉、立體的人,再不是以往那高高在上,對他不聞不問的父親。

他望了望在廚房準備著晚餐的莊富豪,竟想像他們還戴著面具時一樣,從後抱著他。他說是要慰勞自己,在最後一晚,親自為自己下廚。

特別的是,自己的母親提及過莊富豪的好廚藝,當時就是這樣吸引了母親的心。只是後來對方把所有時間都放在工作上,不只母親沒再嘗到莊富豪的廚藝,莊雋穎更是從未見過莊富豪下廚。

他此刻見著對方專心致志地在廚房工作,眼眶都要紅了。

莊富豪荒廢了廿幾年的廚藝自然跟莊雋穎的不可比,但莊雋穎卻是食得津津有味。

莊富豪的是夜晚的飛機,這次時間允許,雖不是坐私人飛機,倒正正經經訂了張可以攤平身體的頭等艙機票。莊雋穎見是要在飛機上過夜,就借了較舒適的休閒服給莊富豪,他穿過來的西裝就留了在意大利。

莊富豪見莊雋穎第二天要上班,就不讓他到機場送機。他站在門口,帶點不捨地拍拍莊雋穎的肩,和兒子道別。

莊雋穎見到莊富豪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是被對方重視著的。

他心中一動,輕輕握住了莊富豪的手,又哄近了他,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莊富豪一愣,自從他倆知道對方的身份後,雖然朝夕相見,又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再也沒有了擁抱親吻這樣過份親暱的行為。

他臉微紅,故意忽略著自己加快了的心跳,臉上裝作無事道:「喂,我是你爸。」

莊雋穎輕笑,一臉他覺得根本沒問題的樣子道:「在外國啲鬼佬都是這樣的啦。」

莊富豪知道這小子是在忽悠他,瞪了他一眼後道:「我走了。」

莊雋穎嗯了一聲,不捨地放開莊富豪的手,目送著他的背影。

三個月後,他就會回香港了。

12

莊富豪回香港後身邊的人都感受到他的心情好,和莊富豪親近如藍座首和沙翁集團首席律師冼志強,就更知道他是從羅馬回來就如此。

冼志強跟在莊富豪身邊十年了,期間莊富豪的大小事務,她都有幫忙打理,卻從未見過莊富豪像十多歲的少年般,每天和人用電話短訊聊無聊事聊個不停。

甚至幾乎隔日,無論莊富豪是在開會和是處理事務,去到下午四時都必須中止,因為他要聊視像電話。

藍座首望著氣得七竅生煙的冼志強,卻不明白她氣什麼。

這幾個星期下來,莊先生終於不再像機器人或者工作狂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而且,他處理事情是前所未有的有效率。

他不明白為什麼冼志強總要替莊富豪塞滿日程才覺得好,是人都需要私人空間啊。

然後沒等夠一個月,莊富豪又不理冼志強反對,再飛了趟羅馬,留了三天。

但再回香港後只一個月,莊富豪又要再去一趟羅馬。

冼志強的白眼都要翻到腦後了,莊富豪這架勢是要每個月都飛過去的樣子。莊富豪卻只笑笑,不睬不理。

冼志強在他身邊十年,一直很得力,所以自己事無大小都交給她打理,甚至在離婚後,她成為唯一一個在自己身邊出現的女人。

只是他沒必要向她交待自己的私人事。

莊富豪這次飛羅馬是有原因的,莊雋穎還有一個多月實習才完結,但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所以他決定給他一個驚喜。

他著座首替他找來一個小小的盒子,把那禮物放了進去,放進自己的西裝內袋,才飛了過羅馬。

去了羅馬找莊雋穎兩次,已有不少日用品放在那兒了,莊雋穎還給他留了個小小的抽屜,這第三次莊富豪就沒帶行李。

藍座首對莊富豪穿西裝去,著休閒服返的情況都見怪不怪了,也不會八卦問衣服究竟是誰的。

只有冼志強在猜到在羅馬的那一位是男人時,被真正地嚇到了。

莊富豪拿著蛋糕按門鈴時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這次他沒事先告訴莊雋穎,只能祈求他在家。

不過以他對他在意大利生活的了解,莊富豪大概都知對方這個時間應該已回家。

莊雋穎的確是食完晚餐,剛回到家洗完了澡。

他聽到門鈴響,隨意用浴巾圍住了腰間,就去看門外的是誰。一見是莊富豪,他衣服也懶得穿,直接就開了門。

可是這一來,莊富豪就看見兒子滿身濕透,腰間只披著浴巾的模樣。

他來原本是想給莊雋穎驚喜,但卻是自己先被嚇到。

莊雋穎不算是很壯,但經鍛鍊的身材也是均勻有致,加上天生肩膊就闊,恁是好看。

莊富豪凝視著近乎一絲不掛的對方,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

莊雋穎注意到莊富豪愣著,在他面前揮揮手,又拉了他進門。

「怎麼來了?」莊富豪是記得自己生日,還是又心血來潮?

莊富豪抿嘴,怎麼兒子這麼蠢,這樣都猜不到。

他打算從內袋抽出禮物,卻又想到第二天才是莊雋穎的生日,又把手抽了出來。

「生日禮物要過了十二時才能送的。」莊富豪抿嘴,微微抬高了頭,定眼望著莊雋穎。

莊雋穎見莊富豪的樣子像是在投訴自己蠢,暗地勾起了嘴角。

他猜莊富豪不記得了,但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六歲後,他就沒有給自己慶祝過生日,更沒有親手給他送過禮物。

隔了廿年,自己廿六歲了,他終於能收到。

他將嘴抿成一線,輕輕地道:「我以為你早忘了我生日。」

莊富豪的確是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和莊雋穎慶祝生日了,生日對他來說倒不是什麼一定要慶祝的大事,而且之前他連兒子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禮物都是前妻選了,然後騙兒子是自己送的。到後來離婚了,更索性不送。

他在這方面,是對莊雋穎有所虧欠的。

在以往多次不歡而散的父子見面中,莊雋穎是有提過自己沒給他慶祝的事,自己那時覺得他孩子氣,對他的情緒不看不管、不理不睬。

現在他發現,原來莊雋穎也只是想自己多陪他、多關心他而已。

他見到莊雋穎的樣子,是想跟他道歉的,只是這幾個字又很難說出口。

特別是他望見他渾身濕透、只披著浴巾的樣子,就更是尷尬。

他轉過了臉道:「快穿回衣服啦。」

莊雋穎猜中了莊富豪的心事,又見對方有點困迫的臉,忍不住笑了笑。

「我有的daddy都有的啦,」他攤開雙手,仿佛想讓莊富豪看得清清楚楚,「想看就看啦。」

莊富豪知道莊雋穎是故意想惹自己生氣的,也就只瞪他一眼,徑自走進廚房,把蛋糕放了進雪櫃。

莊雋穎很喜歡這樣調侃莊富豪,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尷尬和生悶氣的時候他會覺得對方很可愛。他笑著走回睡房,又扯下自己身上的浴巾,緩緩擦乾自己。

到莊富豪進睡房找他時他已經穿著內褲躺在床上了。

莊富豪見著對方這副樣子,倒也懶得理,從莊雋穎留給自己的抽屜裏取出毛巾及衣物後,就轉身去洗澡。

「Daddy,」莊雋穎卻叫住了他,「可以幫我掛回毛巾嗎?」說罷又指指掛在椅背上的那條浴巾。

莊富豪心中翻白眼都要翻到腦後了,卻還是好好的拿起了莊雋穎的浴巾到浴室幫他掛好。

想到這浴巾剛剛環住的地方,他又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

莊雋穎是上了一日班又跟朋友們瘋狂地玩了一晚,說是要給他預祝生日;而莊富豪亦是坐香港晚上的機飛來羅馬的,計算時間就像在捱夜。

其實二人都很累了,卻都不想睡,只並肩坐在床上聊天。

莊雋穎很想等到十二點讓莊富豪跟自己說生日快樂。

聊得累了他就環住了莊富豪的手,把頭枕在他肩上。

等到十二點時,莊富豪輕輕地說了句生日快樂,從掛起了的西裝內袋內取出那個小盒子,遞了給莊雋穎。

坐在床上的莊雋穎抬頭望了莊富豪一眼,打開了小盒子,只見一條鑰匙。

莊富豪又坐回床上,拿出自己的電話,遞到莊雋穎面前道:「其實你真正的禮物在香港,不過太大件了,就沒送過來。」

莊雋穎驚喜地望進電話裏的跑車,是他一直都很想要的那輛保時捷,莊富豪給他選了炭灰色,低調得來也好看,他一看就喜歡得很。

莊富豪用手指放大了車牌的位置,莊雋穎才注意到車牌號碼就一個「W」字,是為他度身訂造的。

在香港是可以選擇特別的車牌號碼的,申請後再拍賣,價高者得,可見莊富豪是花了點心思的。

莊雋穎望著有點期待自己反應的莊富豪,猛地擁住了他,在他臉上大大地吻了下去。

「多謝daddy。」

莊富豪對對方的熱情始料不及,幾不可察地紅了臉,正要開口,莊雋穎就道:「我知道你想講什麼,你是我爸我不應該這樣嘛。」他把臉埋進了對方的頸窩,聞著他身上那跟自己一樣的沐浴露味道,道:「但我真的很高興。」高興的是莊富豪終於關心自己了,還送了他很喜歡的禮物。

他想了一會後又問:「為什麼是『W』不是『Wayne』?」他其實也更喜歡「W」,那樣能代表自己之餘,又不會讓滿街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趣的是莊富豪答了跟他所想一樣的答案。莊雋穎笑著應了,心念一轉,環著對方的手再用力,讓他更貼近自己的身體,勾起一邊嘴角笑道:「我還想,是你太掛念W了。」說罷竟曖昧地把嘴唇沿著莊富豪的頸,一路輕輕地擦上去他的臉。

莊富豪覺得自己全身好像都軟了,微微地氈抖著,莊雋穎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他無所適從。

如果好像先前般只是輕輕的親吻,他還可以鎮定地說他們是父子,不應該這樣;然後莊雋穎會隨便笑笑,說自己只是開玩笑,笑莊富豪太認真。

但這次的動作是大大超越了父子的界線。

莊富豪腦袋一片空白,卻沒想起應推開莊雋穎。

莊雋穎見到愣著的莊富豪,他那刻的不知所措他都全看在眼內,沒想到自己竟能看見這樣的對方。

莊雋穎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很清楚,莊富豪只有在他面前會這樣。

這也是他一見鐘情的R。

和莊富豪的失措不同,他是帶點故意地試對方的底線的。

莊富豪卻還是回過神來,他沉默了半晌後,掙開了莊雋穎的懷抱,帶點無奈地道:「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他自然地把這歸類為開玩笑,又歸咎於自己沒和兒子好好相處,遇上之前的烏龍後就讓他分不清楚父子的界線。

「知道了。」莊雋穎抿嘴,老老實實地道。

他卻又把頭枕回莊富豪的肩膊,輕輕道:「謝謝,禮物我真的很喜歡。」

莊富豪見兒子服了軟,不好再說什麼,他順著莊雋穎轉移話題,聊著聊著就睡了。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9-10)

9

藍座首知道莊富豪從意大利回來後,心情一直都很差。做了莊富豪的助手快十年了,都未曾見過他這般。

莊富豪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更從不是脾氣很好的人,但這般頻密地發脾氣卻是很少見,而且會議比以前安排得更多、更密了。

別人只見到他像吃了炮仗般生氣,但座首很清楚,沒有其他人在身邊的莊富豪比平日更沉默了,就只常看著自己的電話,看一看又拋下了,然後心情更差了。

兩個禮拜下來,座首被逼得人都要瘋了。

這天開完會議下來,從會議室走回辦公室,莊富豪第一時間又是打開了電話,見到沒有收到訊息,又生氣地把電話拋到桌面上。

座首心想,這樣每天下來,電話很快就要壞了。

「給我安排飛機去羅馬,愈快愈好。」莊富豪抿著嘴,這兩星期他根本集...

9

藍座首知道莊富豪從意大利回來後,心情一直都很差。做了莊富豪的助手快十年了,都未曾見過他這般。

莊富豪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更從不是脾氣很好的人,但這般頻密地發脾氣卻是很少見,而且會議比以前安排得更多、更密了。

別人只見到他像吃了炮仗般生氣,但座首很清楚,沒有其他人在身邊的莊富豪比平日更沉默了,就只常看著自己的電話,看一看又拋下了,然後心情更差了。

兩個禮拜下來,座首被逼得人都要瘋了。

這天開完會議下來,從會議室走回辦公室,莊富豪第一時間又是打開了電話,見到沒有收到訊息,又生氣地把電話拋到桌面上。

座首心想,這樣每天下來,電話很快就要壞了。

「給我安排飛機去羅馬,愈快愈好。」莊富豪抿著嘴,這兩星期他根本集中不了,終於還是忍不住要飛去羅馬。

「可是,莊生,你明天有好幾個會要開...」莊富豪的日程很滿,他這麼一飛,所有會議都得重新安排了,這不是莊富豪平日的作風。

「把我下星期的會議全都取消了吧,有緊急的事視像會議好了。」
「我現在就要飛。」

「是,我馬上安排。」座首馬上離開了辦公室,開始打電話。

莊富豪只「嗯」了一聲,就再度埋首工作。過了一會後,座首進了辦公室,道:「對不起,莊生,商務航空中心說今天沒有私人飛機了,民航機只有經濟客位了,頭等和商務客位要明天才有。」

坐在桌邊的莊富豪抬起頭,經濟客位就經濟客位吧。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甫一處理好手頭上的工作就馬上衝到機場,上了飛機,一路沒有停頓,直接上到莊雋穎在羅馬的家。

當家中門鈴響起時,莊雋穎是有點疑惑的。他皺皺眉,從防盜眼看出去,只見來人穿著熨得筆直的三件頭西裝,戴著眼鏡,低著頭,只看到頭頂。那人接著又抬起了頭,望著走廊的盡頭,莊雋穎方看到了他的側面。

他怎麼都沒想到是莊富豪。

他猶豫著應不應該開門,莊富豪卻沒什麼耐性,又用力地按了幾下門鐘。

莊雋穎只得開門,又想譏諷一下是什麼風把對方吹來,只是一開門,莊富豪就寒著臉問:「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不會找我?」

莊雋穎聽到問題有點愣住了,他在莊富豪走了幾天後就見到了對方放在相架裏的兩張相片,一張是他十多歲時的學生照,另一張舊得已經有點發黃的,是莊富豪差不多歲數時拍的學生照,兩父子竟出奇地相似,只是莊富豪有戴眼鏡,莊雋穎則沒有。

他從不知莊富豪有隨身攜帶自己的照片,更沒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想起自己那天說的話是有點過份,氣其實也是消了。

只是從來莊富豪都不喜歡自己打擾他工作,剛上小學的時候或許他都會打打電話給他,但好幾次被罵浪費他時間後,他就沒敢再打了。

後來也就再沒有過打電話或者發短訊給莊富豪的念頭了。

現在莊富豪大老遠過來就是問自己這一句,莊雋穎倒覺得有點可笑。他站在門邊,只望著對方不語。

莊富豪見自己一路趕過來得不到回應,就更生氣了。

莊雋穎只覺得對方很是別扭,莊富豪對著他是時時都生氣的,只是從來都不是因為這樣的事,更不是這樣生悶氣。

這並不是他認識的父親,卻更像他喜歡的R。

他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上來,把他拉進門裏,又想起莊富豪說的那句話。
他是每天都在等自己找他嗎?
莊雋穎挑眉,試探地問:「你是要在歐洲開會有空過來的嗎?」

莊富豪聽到立刻寒了臉,轉身就要走。他取消了一個星期的會議,一路趕過來坐經濟客位、行李沒帶、更三十幾小時沒有睡過,換來的就是對方的這一句。

莊雋穎輕輕拉住了莊富豪的手,笑著輕聲道:「喂,這麼小器呀?」

他好像上次一般把手探進莊富豪的褲袋,掏出了他的電話來,這次他卻知道電話的密碼了。

莊雋穎甫把手機解鎖,就見到自己和莊富豪之前的短訊,倒也證實了莊富豪等他訊息的猜想。他又查看了他的日程,在見到莊富豪把整整一個星期的工作都取消了時,他還倒是真真地覺得驚訝。

「你...這樣什麼都沒有帶就飛了過來嗎?」莊雋穎遲疑地問道。

莊富豪本就是氣沖沖般上飛機的,現在面對著莊雋穎,卻什麼都不願認了。
他扭過了臉,不願回答莊雋穎的問題。

莊雋穎見對方這樣要面子,都不好繼續問下去,就哄道:「是我不好了。你剛下機,一定很累吧,你去洗個澡,我煮點東西給你食吧。」

莊富豪見莊雋穎服了軟,也就應了,他這樣一路趕到意大利,早就累壞了。

莊雋穎給對方執拾了些梳洗用品,還找了些換洗的衣物。只是他望一望自己那些普通的T恤休閒褲,又想了想莊富豪身上的西裝,根本想不到他穿起來的樣子,是以再好好選了一輪,才選著一件適合對方風格一點的polo衫。
莊富豪見莊雋穎為自己忙左忙右的,心裏一陣暖意。

「Daddy,我把毛巾衣服都放在床上,你自己拿喇。」莊雋穎把東西都放在床上後,就進了廚房。

莊富豪站到床前,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和馬甲,見莊雋穎在廚房沒有出來,從西裝褲掏出裏面的雜物來後,又把自己的襯衫和西裝褲都脫了下來,方拿著毛巾和衣服進浴室。

10

莊雋穎在等意粉煮熟的期間,走到房間裏收拾莊富豪放在床上的西裝,替他掛起來。
掛起西裝褲的時候,他就見到旁邊莊富豪放下的手機和其他物品,一看之下,就見到旁邊機票的票尾。
他拿起上來,見到機位的號碼很是靠後,一看就是經濟艙,他再望日期,這次倒真的感動了。

沙翁集團是香港六大集團之首,莊富豪當上集團總裁多年,是坐慣私人飛機的人,這次為了見他卻竟這般憋屈。他聽著浴室內傳來的水聲,心中一暖,又把票尾放了回原位,再把莊富豪的電話放在上面。

這麼一個愛面子的人,如果揭穿了他,又不知要生多久悶氣了。

他又打電話回酒店請了兩日假,只是事出突然,請一個星期假是太長了。

莊雋穎隨意做了個意粉,放在餐桌上,就坐到梳化上等莊富豪。他把左右兩臂攤開,放在梳化的頂端,等了一會莊富豪就穿著莊雋穎的衣服從浴室走出來。他用毛巾擦著自己剛洗乾淨的頭髮,脫下了眼鏡的他看上去更年輕了,英氣的臉卻又少了那成熟的魅力。莊雋穎很少見對方如此打扮,也知道這大概沒什麼人見過,只覺對方連身穿的內衣褲都是自己的,對和他的這般親密喜歡得不得了。

莊富豪見對方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愣了一下,又覺得尷尬,只好抿嘴問道:「怎麼這麼望住我?」

莊雋穎瞇眼,卻沒有移開視線,聲線帶點磁性地道:「覺得好看就望咯。」

莊富豪臉一紅,心想這混小子以往從未敢如此放肆,就瞪了他一眼。有點尷尬的他見到餐桌上的意粉,像是逃避般,逕自就坐在餐桌前。

他這舟車勞頓,快要餓死睏死了,當下食指大動,開動起來。卻突然有人從後摸他的頭,讓他嚇了一跳。抬頭卻見是莊雋穎拿著毛巾在替自己擦頭。

莊富豪洗掉髮膠後的頭髮軟軟地垂了下來,看上去就有點長。莊雋穎輕輕地擦乾著頭髮,給莊富豪按摩著頭皮。

「喂你這樣,我應該吃東西好還是睡覺好?」莊雋穎的手勢很好,讓莊富豪舒服得快要哼哼出聲了,只是莊雋穎按著他的頭,他很難專注於食物。

莊雋穎輕笑了出來,他其實都只是想和莊富豪親近,才拿起毛巾擦他的頭髮,沒想到這兩動作加起上來倒是別扭。

他只好縮手道:「先食完,再睡一會兒吧,」他想莊富豪在飛機上應該沒睡好,又說:「不過不要睡太久,免得你今晚睡不著。」說罷直接用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莊富豪卻轉過頭來,打掉了他的手,啐道:「把我當小狗啊?」

莊雋穎雙手舉高,裝作無辜道:「哪有這樣的事?我進房幫你收拾一下床鋪,你食完放在桌面就好,我會清理。」

莊富豪望著兒子亂蹦亂跳地進了房間,笑了笑繼續開吃,卻瞥到那一排相架中多了一個小小的、木製的正方形相架,入面是一張寶藍色的咭紙,他和莊雋穎的學生照整整齊齊地被並排裱起了上去。

他心中一暖,望向睡房的門口。

莊雋穎挺細心的。

他很快把意粉都食完了,就進了睡房找莊雋穎,只見他已經幫忙把他的西裝掛好了,又把床上的小雜物都移到床頭櫃上,掀開了被舖的一角。

莊雋穎並沒有摺被的習慣,平日都只是輕輕把被子攤平,總算整齊。床雖然說勉強是雙人床,但其實並不大,只比單人床闊 上那麼一點點。

莊雋穎正在衣櫃中找著什麼東西,頭沒回就叫莊富豪坐上床。

莊富豪抿嘴,順著那掀起了的被窩一角鑽了進去,盤膝坐在床上。

莊雋穎把風筒拿出來後又把電制插好,要給莊富豪把頭髮吹乾。

莊富豪順著那風筒的熱風吹來,讓兒子把手輕輕把自己的頭髮撥鬆,好把頭髮吹乾。

他望著莊雋穎專注好看的臉愣住了。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莊雋穎的好就好了。

他閉上眼,任由莊雋穎的手在自己的頭上遊走。

他在聽到風筒的聲音停了時微微睜開眼,莊雋穎微笑著把他塞了進被窩。

「睡一會兒吧,現在剛中午,我會叫醒你的。」

莊富豪應了一聲,鑽進了被窩,床舖柔軟得讓他的倦意瞬間上來了,一下子就睡著。

莊雋穎望了眼極速睡著的莊富豪,替他關上了窗簾,讓他睡好一點。

莊富豪是被柔和的音樂和陽光吵醒的,一覺醒來疲倦都沒了。他翻了個身,用臉蹭了蹭莊雋穎的枕頭,滿臉都是莊雋穎的氣息。

他都舒服得不願起來。

他翻了個身轉向另一邊,卻見著莊雋穎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臉,當下嚇得輕輕叫了出聲。

莊雋穎咧嘴一笑,又問:「醒了沒有?你睡了兩個小時喇。」

莊富豪在心中罵道,死仔,未醒都被你嚇醒了,驚嚇中便瞪了他一眼。

莊雋穎見著這個眼神,當下打了個激靈。莊富豪這廿幾年來瞪他不少,他下意識就想起以前的回憶。

老虎不發火,他倒真一直在他頭上拔毛。

莊雋穎的笑容僵住了那一秒,但很快就趕走了這想法。他心知現在和以前不同了,這兩次莊富豪都對他很縱容,自己就不應胡思亂想。但莊富豪卻見到對方那一𣊬間的失神,伸手輕輕抓住了莊雋穎的手掌。

「怎麼了。」他沒戴眼鏡,只得瞇著眼睛,還帶著睡意的聲音格外的沙啞低沉。

莊雋穎蹲在地上望著還躺在床上的那人,竟覺得他出奇地性感。他回握住了對方的手,抿嘴微笑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寫實。」若早一個月告訴他莊富豪會抽一個星期給他,他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莊富豪知道莊雋穎的意思,順勢握住了他的手,細細磨蹭著對方的手指,半晌後方道:「跟daddy回香港學做生意吧。」

胡晴

【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 (6-8)

3-5待我有空再截圖補回好了...

6

二人就這樣互相抱住,直到焗爐的計時器響起。

W放開了莊富豪,在他下巴印上個吻,就進了廚房。

莊富豪雙手空空的,隨意拍了大腿外側兩下,不知做什麼好。

W一早收拾好餐桌了,莊富豪無事好做,無聊間環顧了房子一周。

W的住所不大,卻很是整齊,就只是茶几上擺放了幾本汽車雜誌。

他過去翻開,又見到雜誌夾住一張書籤,標示著的頁數是一輛保時捷的介紹。

他瞥向廚房,又問:「你想買車嗎?」

他看到W走了出廚房外,看了一眼自己在做什麼,又走了進去。

「看看而已,我媽說要買給我,但在意大利我只是個酒店實習生,駕這太招搖了。」

「我也想憑自己能力買。」

「可以食了,來坐下吧。」W很快就捧了兩碟烤雞出來...

3-5待我有空再截圖補回好了...

6

二人就這樣互相抱住,直到焗爐的計時器響起。

W放開了莊富豪,在他下巴印上個吻,就進了廚房。

莊富豪雙手空空的,隨意拍了大腿外側兩下,不知做什麼好。

W一早收拾好餐桌了,莊富豪無事好做,無聊間環顧了房子一周。

W的住所不大,卻很是整齊,就只是茶几上擺放了幾本汽車雜誌。

他過去翻開,又見到雜誌夾住一張書籤,標示著的頁數是一輛保時捷的介紹。

他瞥向廚房,又問:「你想買車嗎?」

他看到W走了出廚房外,看了一眼自己在做什麼,又走了進去。

「看看而已,我媽說要買給我,但在意大利我只是個酒店實習生,駕這太招搖了。」

「我也想憑自己能力買。」

「可以食了,來坐下吧。」W很快就捧了兩碟烤雞出來。

莊富豪「嗯」了一聲應了,心裏卻是有點詫異。他猜到W的家境不差,但W看中的車好說要幾百萬。如果他母親能隨便買給他,一就是家裏非常有錢,不然就是家人對他過份寵溺。

要是他家裏是城內數一數二的富豪,他有機會是他的某位世侄。那麼,他們再不可以這般親密。

他看向坐在餐桌對面的人,心中盤算著怎麼引導對方講多些關於自己的事。

不過也不用問了,莊富豪眼光一瞥,見到客廳一角擺放著近十個相架,很大機會看到W的相貌,看樣子,連他父母都有機會在相片內。

他臉上不動,裝著沒事般和對方聊著。

不得不說W在法國苦練得來的廚藝很好,烤雞的調味帶點香辣,內裏煮得剛好的肉充滿肉汁,讓人食指大動。

W的食相也算優雅,是家教很好的人。

他不住叫莊富豪食多點,直到他真的飽到不行了,才笑著鳴金收兵。

莊富豪見著他的笑,心裏罵這混小子一定是特地看自己笑話的。

他卻不知道面具下的自己瞪了對方一眼後,又露出那種無奈又寵溺的眼神。

W看到的。

他很喜歡和這成熟男人的相處。他知道他有點屬於商人的犀利,他很小心、很防備,但這樣的人對他透出的一點依賴和順從,卻像毒品一樣叫他上癮。

他也喜歡這樣和對方閒話家常,這男人很聰明幹練,愈了解他,他就愈喜歡對方。

或許這也彌補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父子關係。

讓他媽媽知道自己和一個大自己廿年的男人發展,準會笑自己戀父情意結。W細思,卻發現對方的衣著外型的確很像自己父親。他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想把這奇怪的念頭丟走。

他的父親,在他六七歲以後就不曾這麼溫柔對他了。

他是個工作狂,公司的任何大小事,都比他和母親重要。

W低頭,雙拳輕輕的捶打到桌面,借勢按著桌面就站了起來,把用完的餐盤和餐具拿進廚房清理。

「要幫忙嗎?」莊富豪挑眉問。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等吧。」W從廚房裏叫出來。

莊富豪見得逞,隨便應了一聲,就逕自往那些相架走去,順道在心裏笑著對方的迷糊。

要隱瞞身份嘛,準備工夫要做足一點。

他走近那十來個相架,就知道那些都是一些生活照。只是他甫一看清相片上的臉容,就像渾身的氣力都被抽走一樣,不自控地跌坐在地。

W就是Wayne,Wayne Chong,莊雋穎。

他的兒子。

他先前的最壞打算,都只是對方是他的世侄,如果是這樣,他會毫不遲疑地斬斷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他是自己的兒子,這令莊富豪前所未有的慌亂。二十幾年來,他第一次有手足無措的感覺。

他不可以完全不見自己的兒子,亦即是只要他這一輩子未完,對方有很多機會發現這戴著面具的人是自己。

所以必須要不見兒子一段時間,讓他對自己的印象減退。

莊富豪很快就想到了全身而退的最好方案,終於回過神來。

他仔細地看著面前的照片,想看看莊雋穎的生活片段。

相架上有他的前妻,也有一大堆莊雋穎的朋友,他卻一個都不認識。莊雋穎的畢業禮他沒有去,他沒有陪他去過旅行,也沒有和他慶祝生日,這十多張合照裏,一個他都沒有。

他突然有點心酸,想起昨天莊雋穎提起自己時那傷心的樣子,又想到自己的確一直覺得他孩子氣、不思上進、遊手好閒,但當重新認識兒子時,卻覺得他成熟、懂事。

他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他竟然兩天下來都認不到這是自己的兒子,他不認得他的聲音、不知道他有多高、不知道他去過法國、不知道他在意大利學習、不知道他長大了。

莊雋穎說得對,他對他不聞不問。

所以他兩父子才可以搞了個這麼大的烏龍。

他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7

不知情的莊雋穎在廚房清理好碗碟後出來,就見到坐在自己那一排相架前的莊富豪。
他沒有特地掩飾自己的身份,卻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看到。

他輕輕地跪坐到他背後,從後擁抱住他,低聲道:「怎麼樣?我很帥吧。」
他把臉埋在對方的頸窩,又道:「這些都是我生命中的重要時刻。」

他很喜歡這樣抱著他,覺得很窩心,對方卻僵住了。

他好像感覺到一點奇怪的氣氛,莊富豪又在幾秒後方說話,語氣像是擠出來一般。

「怎麼沒你daddy?」他沒有推開莊雋穎,也沒有馬上離開他的懷抱,感性上他知道這應是最後一次,理性上他也不想讓莊雋穎懷疑。

只是那問題,他終究都是問了出口。

莊雋穎抱著他的雙手緊了緊,埋在他頸窩悶聲道:「我都沒機會見他的,」他頓了一頓,又繼續道:「就算見到,他不罵我已經很好了,哪會拍照。」

莊富豪聞言,只靜靜地坐在莊雋穎的懷中,過了半晌方道:
「對不起。」

莊雋穎對對方突如其來的道歉有點愕然,但莊富豪馬上說了下去:「我助手剛打電話給我,說公司有點急事,我必須立即回香港。」

「對不起。」莊富豪只能用這樣的藉口跟莊雋穎道歉。

莊雋穎雖然有點失望,但都明白這樣的理由,就道:「不要緊的,我們還可以見面呀。」
莊富豪聽得出莊雋穎很期待,更是內疚,忍不住再道了句歉。

對不起他沒有好好地關心過他,對不起他的重要時刻他都不在,對不起他沒有參與他的成長,對不起他突然要走,對不起他在未來至少一段不短的日子都要繼續不理他,他才不會發現他們這個烏龍。

莊雋穎覺得有點奇怪,輕輕地道:「你不用道歉的。」

莊富豪離開了莊雋穎的懷抱,就站了起來要走。
莊雋穎送莊富豪出門口,倚在門框上,拉著他道別。
他指了指自己的面具帥氣地一笑,問:「要親手脫下來嗎?」

莊富豪呆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這樣問,他下意識搖搖頭,就讓他和W好好道個別吧。

他帶點不捨地摸上莊雋穎的面具,心裏又默默地說了句對不起。

莊雋穎見莊富豪的眼神,就好像是和自己永別般,心裏更覺奇怪,猛地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從他在廚房走出來的一刻他就感覺到那不尋常的氣氛,他擁著他的時候更感受到他的僵硬,而當時莊富豪正坐在地上看他的相片。
然後他就說自己馬上要走,更跟自己道了很多次歉。
但對方早一晚上即使在深夜下逐客令,都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莊雋穎覺得,這道歉來得不尋常,而這轉變是源於對方見到自己的樣子。

他認識他。

他回想起昨晚他彈的曲子、他喜歡的紅酒、他坐得筆直的腰板、他有一個和自己同歲的兒子、他的衣著,還有他昨晚親吻他的手時露出襯衫袖口繡住的「R.C.」二字。

他一下子好像想通了,舉起莊富豪的手腕沉聲問:「你怎麼知道我daddy不在照片中?」

答案呼之欲出,卻又難以置信。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莊富豪本來就心虛,因莊雋穎突如其來的行動更顯得不知所措。儘管他很快恢復了,那一𣊬間莊雋穎卻沒有錯過。

「我媽的男朋友都在照片上,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我爸?」他記得清楚他的大學畢業照就是他們三人一起拍的,他的親生爸爸反而沒有來。

「你究竟是誰?R先生。」

「抑或我應該叫你daddy?」

8

莊富豪從頭到腳都發寒了。聽到問題的一刻他有心虛、心慌、害怕,還竟然有一點鬆一口氣的感覺。

莊雋穎很聰明。

莊富豪也不知是該認還是不認好。

他心中知道是瞞不下去了,而莊雋穎看上去很憤怒。

莊富豪想收回了被莊雋穎握住了的手,對方卻用盡力氣握住了,掙扎間手腕痛得讓他紅了眼。
莊雋穎用力把莊富豪拉回了房子,又大力地關上門。莊富豪沒有掙扎,他沒有見過兒子這樣的。

沒否認就是默認了。

莊雋穎見到對方的沉默, 用身體把莊富豪壓在門板上,一下子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扔到地上,又脫下了莊富豪臉上的那個。

莊雋穎沒注意到的是,如果是平時,他準不敢對父親如此放肆。

而莊富豪或者是因為理虧,竟順從了莊雋穎那一系列的動作。

莊雋穎還沒有停,伸手進莊富豪的褲袋裏找出他的手機,發現自己不知道密碼後又直接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帶點命令的語氣道:「打開它。」

莊富豪抿抿嘴,伸手鍵入了密碼。

莊雋穎隨即不客氣地查看手機的來電及通訊記錄,又見到今天早上莊富豪讓助手把飛機延遲的訊息。
他心裏難受,酸溜溜地道:「你助手什麼時候找過你說有急事了?」

莊富豪見謊話被揭穿了,只好不說話。
莊雋穎見著對方的沉默,更是傷感,突然放開了對方,轉過身去。

「你對一個連相貌都看不見的人還能花那麼一兩天的時間,一知道是我,就馬上厭惡得要走了。」
「在你心目中,一直都是寧願沒有我這個兒子吧。」

莊富豪看著他,剛才那生氣的他似乎一下子過去了,只留下一個傷心的背影。只是莊雋穎說出這樣的話讓他也很難受。

這兩天他是有反省的,只是因為不想莊雋穎發現這個烏龍,才急著要走的,想不到對方卻這樣誤會了。
他或許從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他或許從不懂得表達感情,他或許對兒子總要求太高,甚至什麼都覺得他做得不夠好,但他總是自己的兒子。

「你真的這麼看我?」他從不知道,兒子已經對他不信任到這地步了。

莊雋穎用力握著莊富豪的電話,搜索著他短訊的聊天記錄,最舊的一條是一年半前的。
他想起今天早上莊富豪給他發訊息時他收到的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忍不住自嘲起來。

「你這電話號碼換了一年半了,」他卻連他換了都不知道,「你有一刻想過告訴我嗎?」

莊富豪倚在大門上,渾身脫力,他已經再不知道可以怎樣了。
莊雋穎是對的,他的確是沒有想過。現在大概他說什麼,莊雋穎都不會信了吧。

莊雋穎見莊富豪的沉默,只覺得可笑。

「你想走就走吧。」莊雋穎轉身,一手執起莊富豪的手,一手把電話塞回他的手中,又轉身走進自己的睡房,用力關上了門。

莊富豪用力地嘆了口氣,從自己的錢包中取出兩張學生照,再走到莊雋穎的那些照片前,取起一個相架,把那兩張小小的照片放進相架的角落裏。

他望著那關上的房門,來回踱步了幾遍,最後都是離去了。

在聽到大門關上旳那一刻,莊雋穎從房間中走了出來,眼神晦暗不明地望了大門一眼。

胡晴

【父子年下】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 (1-2)

1

Boy George 是個意大利人。

他在羅馬這個地方做買賣幾年了,什麼樣的客人都有。他很尊重客人的私隱,尊重得有時連客人的名字樣貌都不知,反正Boy George也不是真名。
意大利人嘛,哪有叫George的。

這程度的私隱對Boy George而言還是很必要的,畢竟他幹的是,把男人介紹給女人,或者把女人介紹給男人那種中間人的勾當。

當然,也有把男人介紹給男人。

至於介紹完後幹什麼,這不需要問吧,難道談心嗎?

偏偏Boy George現在正聯絡的客人,就是個只找年輕男人談心的主。

這來自香港的客人R是他在某酒吧偶爾認識的,當時他坐在旁邊的包廂,二人就隔住一道薄木板聊了幾句。之...

1

Boy George 是個意大利人。

他在羅馬這個地方做買賣幾年了,什麼樣的客人都有。他很尊重客人的私隱,尊重得有時連客人的名字樣貌都不知,反正Boy George也不是真名。
意大利人嘛,哪有叫George的。

這程度的私隱對Boy George而言還是很必要的,畢竟他幹的是,把男人介紹給女人,或者把女人介紹給男人那種中間人的勾當。

當然,也有把男人介紹給男人。

至於介紹完後幹什麼,這不需要問吧,難道談心嗎?

偏偏Boy George現在正聯絡的客人,就是個只找年輕男人談心的主。

這來自香港的客人R是他在某酒吧偶爾認識的,當時他坐在旁邊的包廂,二人就隔住一道薄木板聊了幾句。之後R兩年間透過Boy George約了五六次不同的男孩,每次卻都戴著面具,未曾和任何人做過。Boy George只有他很明顯是隨便註冊的一個電郵信箱,除了對方很有錢外,甚麼也不知道。
Boy George有時想,要什麼樣的男孩才能令他破例呢。以往和他見過面的,都有說他那方面的功能沒問題,只是非常自持,還真的只想找個不認識的小帥哥聽聽自己說話。

這次R告訴他自己會於下個禮拜再來羅馬,Boy George就想起那個自己覺得可以成為「明日之星」的男生。那人也是來自香港,雖然早說了對他的行業沒興趣,但這種只談心就能賺一大筆錢的生意,也沒理由不做吧。

他向那男生傳了個訊息,電話號碼是他耍了些手段弄來的,那男生平日都不會回覆,這次卻覆得很快:

:OK,但我也得帶面具。

2

「叮。」莊富豪收到從Boy George傳來的電郵。

電郵說Boy George可以介紹一個也是香港來的男生,25歲,182厘米高,有點肌肉,長得眼大鼻高嘴細細,喜歡游泳和打網球。

有趣的是,對方也要求戴面具。莊富豪挑眉,那麼對方即使有多帥也沒用吧。

他其實並不喜歡這樣鬼鬼祟祟的感覺,只是因為他壓抑了自己的取向多年,才借此找點自己喜歡的類型聊聊天。他20歲就和沙翁集團主席的獨女成婚,後來更繼任成為沙翁集團主席,到現在離了婚7年,他在感情關係上一直都是空白一片。

沙翁集團是全香港最大的上市公司,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傳媒注視,稍有差池就要成為外人的談資。這些年來,他只可最嚴格地要求著自己,寄情於工作,才能坐得穩這樣的高位。所以即使離了婚,他也只放縱自己於歐洲開會時偶爾經一經羅馬,放鬆一下。

衝著對方懂廣東話的份上,莊富豪還是答應了這要求,始終Boy George找了兩年才找到個香港人,聊天用自己的母語,還是更舒服。

Boy George確認後給他訂了間酒店的高級套房,告訴他房卡的位置。

莊富豪戴著面具進酒店套房時那男生還沒有到。

他眼角瞥到大廳的鋼琴,心思一動,就坐下來彈。

中學時候的他並不富有,讀的卻是名校,就在學校的培育中選了鋼琴來學。

那時候他是很喜歡的,後來出來工作了,也就很少再彈了。

他隨心地奏起一些簡單的樂章來,心情頗輕快的他很快就潛心於樂器之中,連後面多了一個人也沒察覺。

那人打量著坐在鋼琴前的男人,看得出對方已四十有幾了,挺直的腰板帶著點成熟沉穩的氣息,身上的三件頭西裝明顯是訂造的,質料亦是高級貨,連袖鈕、皮鞋、手錶等通通都表示著其人的地位。

看著那修長的雙手不住彈奏,雖顯得有點生疏,眼前比他年紀大出不少的男人卻是不一般的吸引。

他很好看。

他甚至有點想揭開這人的面具,看面具下的樣貌,是否如其人的氣質一般,讓自己一眼著迷。

他輕輕地坐到了那男人的身邊,用身體貼著了他的手臂,一手搭住了他的腰。

音樂瞬間靜止了。

仿佛被嚇到,莊富豪望向了貼著自己的男生。

對方的臉靠得很近,若不是有面具遮著,恐怕對方已見到他老臉通紅了。

「對不起,」那男生道了個歉,「我嚇著你了吧。」

對方的聲音竟出奇的低沉悅耳,莊富豪刻意忽略自己的心跳和對方傳來的體溫,正一正自己的衣襟,又答道:「沒有。」

「你是R先生吧。我叫W,也是香港人。」W還坐在莊富豪旁邊,輕輕地擠了擠,莊富豪就往另一邊挪了挪,讓對方坐得舒服點。

這種的親密他還真不慣,對對方也隨自己用外號一事抿了抿嘴。

「怎麼除跟我一樣要戴面具,連名字也不能講?」莊富豪問。他倒從沒有遇過出來賣還這樣的人。

「我不是Boy George的人,也未做過這樣的事。只是他說是和香港人談心我才來的,我很久沒說過廣東話了。」W輕輕笑了笑,又曖昧地把嘴移近莊富豪的耳朵,直接把氣息噴在對方的耳中道:「你是我喜歡的類型。真的,我收不收錢也沒關係。」

莊富豪皺眉,這麼多個男孩中,還是第一個這樣強勢的。他努力地讓自己聽上去平靜一點,而多年的營商經驗下,加上面具的掩飾,他看起來倒真像不為所動般。

他卻除了「嗯」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來。

W看著旁邊靜了下來的男人,環著對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見對方沒有掙開,就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出奇地喜歡面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他沒再說話,對方亦輕輕地開始彈奏起面前的鋼琴。他看來很久沒有碰過鋼琴了,手勢有點生硬,但也可以看出以往的琴技還是不錯的,居然讓眼前的商人帶了點儒雅的感覺。

「說說自己吧。」W在莊富豪彈畢一曲後道,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話。」

莊富豪望了旁邊的人一眼,他直接得讓自己更難開口,一時間猶豫著。

他不習慣和別人說自己的生活或想法。從商最忌就是喜怒形於色,讓人看穿。

他一直將自己埋藏得很好,前妻卻從來不明白,說他只顧工作忽略了她,後來也因此離了婚。

他以為,自己努力工作,不讓妻子和孩子讓人看不起,就是愛他們的表現。但原來他們不是這樣想的。

他想到此間就寒了面,把鋼琴蓋蓋上,走向旁邊的酒櫃。

他打開了櫃選著裏面的紅酒,道:「今日我讓你來陪我,不應是你先講自己嗎?」

他斜眼望著還坐在鋼琴椅上的男人,此時才留意到對方修長的身形,穿著長袖白色襯衫的他把手袖挽了一點起來,隨意得來也挺好看。

莊富豪從櫃裏拿出了一支紅酒,又問:「98年Chateau Lorenz好不好?」

W勾起嘴角,走到了莊富豪的後面,從後環抱著他,卻感覺到懷內的人僵直了一下。

他二人差不多高,看上去還好像莊富豪要高那一兩厘米。

W望了望對方手中的酒,問:「有99的嗎?99年的果香多一點。」

他放開了莊富豪,看了看酒櫃裏的酒,從中挑了一支,遞給了對方。

「要不試試這支?不是貴價貨,味道卻很好。」

莊富豪接過來,這酒價位不高,雖然他不會開給生意伙伴飲,卻也是他一個人時喜歡小酌的酒,想不到也有知音人。

「想不到你也懂這個。」莊富豪笑道。

W挑了挑嘴角,帶著點無奈地道:「是我daddy喜歡的。」

「哦?」莊富豪又望了眼W,卻見面具下的雙眼帶點落寞,也就轉了個話題。

「講講你在羅馬是做什麼的吧。」

W帶點溫柔地望了莊富豪一眼,邊打開紅酒,邊道:「學廚和酒店管理的。」

「我在英國大學唸工商管理。大學畢業後想累積一點人生經驗,讓自己見識多點。」他把開瓶器小心翼翼地鑽進紅酒的木塞內,然後打開開瓶器的機關,慢慢轉出木塞。

「之前到了法國學廚,覺得可有趣了,而且也不簡單,每天早上五時起床就要開始準備,一開工又急、又忙、又要精準,很辛苦但學到的東西很多,」他把紅酒倒進了醒酒器內,抹乾淨了紅酒瓶嘴,繼續道:「半年下來,自己都覺得自己成熟了,像變了第二個人般。」

「我想去多點地方歷練,就來了羅馬,選了做酒店的實習生。」莊富豪望著對方拿了兩隻紅酒杯,重新洗好,輕輕擦拭起來。

「那麼你今天又要來酒店陪我,不就像加班一樣嗎?」莊富豪帶點笑意地問。

「還好吧,我沒當是工作。」W笑笑。莊富豪望著對方那面具沒遮蓋著的薄唇,勾起了的嘴角格外吸引。

W又把紅酒往醒酒器來回倒,那樣二人就能快一點品嘗到紅酒。

完成後他把紅酒和酒杯帶到了梳化旁邊,拉著莊富豪坐下,對杯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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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打算是中長篇,慢慢更

米叔肚子上的一圈膘

怪你过分美丽,伪庄不住心意(正文无关)

头排给剧情早喂了狗的我,各路还在坑的小天使,and 一直在线的baby Tatta_(:з」∠)_

人物OOC,预警是我会告诉你我手上没提纲没剧情人送外号半年更吗(*/∇\*)
__________________

庄生日记

按理来说,生意人一般不爱写日记。一是忙,二是写日记那功夫都够比尔盖茨弯无数下腰捡硬币了,冇丝毫利润可言。在这不爱日记爱账本的业界风向中,大庄生绝对是算一股清流——一直耿耿于怀老婆有本月亮说(其实就是吃本书的醋╮(╯_╰)╭)遂提笔自书奋发图强。

20XX.08.03

早起,调好闹钟做粥。

做五十个俯卧撑。

和老婆一起出门上班。

电梯口分开时,老婆说晚上给我个...

头排给剧情早喂了狗的我,各路还在坑的小天使,and 一直在线的baby Tatta_(:з」∠)_

人物OOC,预警是我会告诉你我手上没提纲没剧情人送外号半年更吗(*/∇\*)
__________________

庄生日记

按理来说,生意人一般不爱写日记。一是忙,二是写日记那功夫都够比尔盖茨弯无数下腰捡硬币了,冇丝毫利润可言。在这不爱日记爱账本的业界风向中,大庄生绝对是算一股清流——一直耿耿于怀老婆有本月亮说(其实就是吃本书的醋╮(╯_╰)╭)遂提笔自书奋发图强。

20XX.08.03

早起,调好闹钟做粥。

做五十个俯卧撑。

和老婆一起出门上班。

电梯口分开时,老婆说晚上给我个惊喜(*/∇\*)。

我要这破班有何用!

下午和隔壁酒庄face  time,因为一直打嗝被迫中止。

老婆过来了,好激动,明天再续(*/∇\*)

20XX.08.04

开会。

做俯卧撑两百个。

继续开会。

噢,昨天的惊喜——

老婆神神秘秘地关上门,拉了灯,把我往被子里带。

(*/∇\*)

然后送了我一块夜光表。

——————————————————————————
20XX.08.09

外出公干一周。

——————————————————————————
20XX.08.11

休息一天。

老婆的侧脸好好看。

老婆做的饭好好味。

老婆的嘴唇好好软。

——————————————————————

20XX.09.05

酒店大庆即至。

对于新旧顾客的随礼,儿子夸夸其谈了半个会。

中心是两头一起抓,担子大家挑,但鉴于老主顾合作多时基础牢靠,不如多花些心思迎合新顾客,扩充客源。

财爷直接甩了方案——礼金一样,面子给足;私下按老主顾的喜好都备了额一份,样样送到心坎儿上。

我踩了儿子一脚,这小子,要学得太多了。

————————————————————————
20XX.11.XX

西门经理离职。

儿子天天想上位。

都是什么破事攒一块儿糟心了。
——————————————————————

20XX.12.XX

一年一度的生日,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翘班了。

老婆说晚上真的有惊喜。

(*/∇\*)(*/∇\*)(*/∇\*)

原来她特意去学了钢管舞,我一边端着酒一边眯着眼打节拍。

还没想好从哪儿下手呢——

“咔擦”

我浑然不觉。

“老公,我腰好像....扭了?!”

庆祝又一个在医院过的生日。

对,上次也是在医院。

她喝醉了,一个没看住扎进马桶里找Friday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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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01.XX

今天去开企业交流大会。

靠卖咸鱼发家的张三栋非拿“员工不能谈恋爱”当企业文化,一点破事儿大讲特讲。

旁边那谁谁谁,还有那不顺眼儿的,直拿眼神怼我。

不好意思,我们的家族文化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想老婆好,还得身边找”。

瞅什么瞅,丑死你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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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不知何时,有缘江湖再见😏

天际最强银河工作室

全职没女-心理学向三十题小段子-14

14 双重情感

罗丽晶这辈子有过两个偶像。

一个是Fantastic,从十几岁听到他第一支歌起,Fantastic的唱腔就如一根细针轻轻扫动她的心弦,有时隐痛、有时剧痛、有时痛哭流涕、有时痛中带笑。

另一个自然就是庄富豪,他是她望月时的憧憬,观星时的感叹,沐浴在阳光下时他是她前行的动力,独处在暗夜中时他是她私人的祷词。

哪怕七年前他曾经讲出过那样伤人的句子,罗丽晶恨他都不及恨自己多。她有为他寻求过种种借口,譬如自己当晚的确行动欠思索,多次主动或许曾经引他误会。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知道他自负又自私、自满又自卑,为利益原来可以不择手段,冷漠又残酷;永远以为自己对前妻对亲生子对暗恋者对手下员工都已经仁至义尽,...

14 双重情感

罗丽晶这辈子有过两个偶像。

一个是Fantastic,从十几岁听到他第一支歌起,Fantastic的唱腔就如一根细针轻轻扫动她的心弦,有时隐痛、有时剧痛、有时痛哭流涕、有时痛中带笑。

另一个自然就是庄富豪,他是她望月时的憧憬,观星时的感叹,沐浴在阳光下时他是她前行的动力,独处在暗夜中时他是她私人的祷词。

哪怕七年前他曾经讲出过那样伤人的句子,罗丽晶恨他都不及恨自己多。她有为他寻求过种种借口,譬如自己当晚的确行动欠思索,多次主动或许曾经引他误会。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知道他自负又自私、自满又自卑,为利益原来可以不择手段,冷漠又残酷;永远以为自己对前妻对亲生子对暗恋者对手下员工都已经仁至义尽,就连追逐罗丽晶的时候,也拿着商场手段自把自为,强闯民宅外加硬赠礼物,每分每秒都在告诉他,这个男人不是良伴而是灾星。
可是那又如何呢?只消他眉头一皱、嘴角一撇,眼圈一红,她就心口一窒。
在后厨冲动之下赞他性感以后,她对着欺身而上的他和环绕的古龙水香,一度只想要逃跑。
在伍经理因紧急事态叫他离开以后,她却站到方才他所站的位置上去,想要深吸一口曾被他突袭过的空气。
但那味道已经散了。她身旁只剩葡萄酒的清香,从前她觉得令人心旷神怡,现在却嫌不够了。
她气得握着拳头直跺脚,为什么他要来招惹自己呢?为什么她听信了Wayne的鬼话要来招惹他呢?是的,他不是完人,称不上好人,有些时候还激得她想要大骂贱人,但这一切阻止她持续深爱他了吗?
没有。不仅如此,如果说七年前那一晚她以为庄富豪是烈火烤出的温柔乡,那这几周来发生的事,已足够她证实这人其实是座阴森恐怖的古堡,踏得进去就易遭层层机关暗算,极难再踏得出来。

她在社交账号上匿名发帖道,“深入了解爱豆后发现对方人设三观和自己想象的不同,还触及很多雷点,但已经泥足深陷,应该怎么办?”
十秒后第一条回复便出现:
“那你就只好从今往后不断地恶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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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没女-心理学向小段子三十题-13

13 感官习惯

庄富豪不怕热,这罗丽晶是清楚的。她热到要举着风扇四周吹的时候,他依然身穿三件套,西装领带一丝不苟,额角连一滴汗水都见不到。
虽然十余年间被他从背后抱住过三五七次,罗丽晶直到他们恋爱一阵之后才从每次被拥抱的心悸之中跳脱出来,发觉即使是在阴湿冬季,他的手脚始终热得发烫。
大boss见她有所察觉,干脆更死皮赖脸地要求每晚抱住身体寒凉的罗丽晶睡;罗丽晶暗暗乐在其中,完全没提出抗议。但健康问题始终是不容小觑,于是罗丽晶开始搜寻一系列方法治疗他,最终断定大庄先生是劳碌过度、失眠多梦,救助办法是,将他抱得更紧些。
日子渐渐过去,做起庄家大宅管家婆的罗丽晶当家作主,生活渐渐认真细致,调理好体质的二人...

13 感官习惯

庄富豪不怕热,这罗丽晶是清楚的。她热到要举着风扇四周吹的时候,他依然身穿三件套,西装领带一丝不苟,额角连一滴汗水都见不到。
虽然十余年间被他从背后抱住过三五七次,罗丽晶直到他们恋爱一阵之后才从每次被拥抱的心悸之中跳脱出来,发觉即使是在阴湿冬季,他的手脚始终热得发烫。
大boss见她有所察觉,干脆更死皮赖脸地要求每晚抱住身体寒凉的罗丽晶睡;罗丽晶暗暗乐在其中,完全没提出抗议。但健康问题始终是不容小觑,于是罗丽晶开始搜寻一系列方法治疗他,最终断定大庄先生是劳碌过度、失眠多梦,救助办法是,将他抱得更紧些。
日子渐渐过去,做起庄家大宅管家婆的罗丽晶当家作主,生活渐渐认真细致,调理好体质的二人,体温不平衡的状况均见好转,但他们谁也没想过要在夜间松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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