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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奇想的我流琳弗封建文学伪小婶文学，开头是一点不太重要的饼弗，很雷抱一丝，不动脑子写文的感觉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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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弗洛克垂着脑袋看不见脸，似乎缩成一团，一只细瘦的手臂伸在旁边挂水。艾伦又抬头看那个点滴袋子，好像人的心跳一样慢慢坠下来，顺着塑胶软管流到弗洛克的血液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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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利威尔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不说传奇，这形容词太夸张了，有自夸的嫌疑——简直是跌宕起伏。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在地下街当混混的那段如鱼得水的日子，在即将接管一个小帮派的前夕埃尔文像一个冤大头一样找到他，跟他说我可以资助你读书，帮你换一个更好的环境，他甚至为了试图激发利威尔离开的决心还说你这个帮派其实没太大发展前途。利威尔当时的心情喜怒参半，当然怒多一些，他想抓着埃尔文的领子说老兄你知道我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但是他又觉得埃尔文说的话有一点道理，因为外面确实要比地下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尽管他没亲眼见过，但是看埃尔文的衣服料子就能看出来。他在权衡利弊后几乎就想直接答应了，但是仍然摆出一副很冷酷的姿态：“你先跟我打一架。”

　　埃尔文打不过他，尽管利威尔承认对方确实能打，但是埃尔文更适合坐在办公室里用他精明的头脑和妙语连珠的嘴跟商业伙伴或对手谈判，然后把对方的钱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与利威尔从小接受的变态格斗特训不同，埃尔文的战斗几乎能称为欧洲中世纪时期的骑士训练，还得是在亚瑟王时代之前，因为他仿佛活在一个只有贵族才能成为骑士的时代。正所谓骑士精神敌不过地痞流氓缠斗，埃尔文在和他打架时渐落下风，但是他最后还是赢了。倒不是因为利威尔对新生活的憧憬而下手放水这类离谱理由，他确实赢了，只不过利威尔也没想明白怎么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就被按倒在地，由于他当时还没成年，他把这归咎于力量差距和成年人的老奸巨猾。

　　总之他离开地下街，在埃尔文的资助下读了书——他书读得一般，中等偏上，考上的大学有一个可以看得过去的排名，毕业后进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当社畜。工作可比读书容易上手得多，他能力很强，且因为常年板着个脸的缘故少有人敢去找他的茬，所以他一路晋升，工资挺高，娱乐活动中偶尔会加一项数数自己的工资卡里有几位数。

　　除以上。他在工作中途时正春风得意（虽然从表情中看不出来），但是某次心血来潮的体检中医生沉重地告诉他很抱歉地通知您先生但是您恐怕患了癌症。利威尔不算特别意外，因为十几年的地下街生活实在对健康影响过大，他也没为这事悲伤和像电影里那样辞职跑去环游世界，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大不了身体真出现严重不适了再辞职也不晚，让他从现在开始就躺在家里或者病房静养比杀了他还难受。只不过他通知了埃尔文，埃尔文挺难过的，利威尔还挺认真地写了封遗书，说感谢埃尔文带他出地下街让他过上一段很美好的生活，交代了自己死后的财产全权交予埃尔文处理，因为他根本不会理财，诸如此类。然而在不久后的复查医生又是满脸抱歉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实在不好意思啊先生，上次两份报告弄混了，您其实没得癌症。”

　　利威尔收回那句话，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确实蛮他妈传奇的。

　　他把那封蠢得要死的遗书撕个粉碎，埃尔文叫上耶蕾娜给他开了个三人小派对，他去了。埃尔文已经从公司一线退到幕后，每年的分红多到吓人，意思是他有钱得要死。人一有钱就会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事，利威尔深有体会，因为埃尔文除了给他开庆祝派对还笑容满面地告诉他自己想开个宠咖，合伙人已经找好了，店铺也买下来了，基本装修好了，只差物色动物，前段时间因为担心他癌症的问题一直没来得及跟他说。

　　“宠咖。”利威尔说。

　　埃尔文点点头。

　　利威尔对埃尔文乱折腾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反正他有钱，但是他确实没太明白埃尔文什么时候就对动物感兴趣了。埃尔文说感觉这些毛茸茸的生物还挺治愈的，利威尔想你吹蒲公英一样的效果吧。他喝了口果茶，听见埃尔文随口建议让他也试试养只小猫小狗时猛摇头，“放过我。”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洁癖。”

　　埃尔文对他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微笑，他当时没懂。

　　2

　　埃尔文的合伙人名字叫斯莱德·威尔逊，长得一脸凶悍看上去很不好惹，还瞎了只眼。不过埃尔文从不以貌取人，他们俩一开始是在网络论坛联系上的，彼此觉得还算投缘，对开宠咖这件事一拍即合。很快一人出资一半盘下一间不小的店铺，只是双方一时都没想到到底要用到哪种动物。他们讨论了好几天，斯莱德甚至连老虎狮子豹子都想到了，被埃尔文以有食用顾客的可能性否决。埃尔文说：“其实我这几天捡到只狐狸。”

　　狐狸是埃尔文在休假期间远足登山的时候捡到的，当时他看了天气感觉要下雨于是决定打道回府，下到半山腰天空果然开始飘起细雨，但是由于山上植被过于茂密显得更像湿漉漉的雾气。在一片迷迷蒙蒙的绿色中他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颜色不同的生物，走近几步发现是一只赤狐。它受了伤，不知道是被其他的野兽攻击还是被附近的农户驱逐虐待，浑身伤口，恹恹地趴在碎石泥土混杂的草地上，见埃尔文走近也没有攻击的举动，只是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埃尔文撕下一小块面包递过去，狐狸吞咽得很艰难，仿佛命不久矣的样子。埃尔文很怜悯地看着它，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身后传来点动静，回头发现那只狐狸艰难地挣扎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立在原地，眼睛一直看着他。

　　就是那一瞬间埃尔文决定救它。

　　他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外套把狐狸裹住抱起来，狐狸靠在他怀里，一只被撕裂的耳朵不断地渗出血来。埃尔文把它带到宠物医院，看兽医把它放在检查台上翻来覆去地做检查，一遍听着对方说断了多少根骨头有多少处伤口。兽医把药品拿过来给狐狸疗伤，另一个医护人员抽出张表让埃尔文填写，最上方的一栏写着宠物名字，埃尔文填完了其他空格：“他还没有名字呢。”

　　“简单地想一个吧，”对方职业地笑了，“不管您接下去会不会养他。我们总不能往上面写‘红狐狸’啊。”

　　埃尔文伸手摸了一下狐狸的脑袋：“叫弗洛克吧。”狐狸的耳朵动了一下。

　　斯莱德说：“这么巧，我这也有只狐狸。”

　　埃尔文提议说让他们互相见一面熟悉一下吧，斯莱德表示同意，见面当天他站在店门口掏钥匙开门，弗洛克贴在他的腿边紧紧挨着，尾巴有点紧张地垂下来。埃尔文听见有人在喊他名字，转身看到斯莱德从不远处走过来，左边肩膀上趴着一只吱哇乱叫的耳廓狐，右手臂弯里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狗，还有一只身形细长的薮猫慢悠悠地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埃尔文的大脑宕机两秒：“狐狸？”

　　“不是狐狸是什么？来认识认识杰罗姆。”斯莱德说，耳廓狐咧开嘴，露出一小排又尖又细的牙，声音很像电量即将耗尽的报警铃。小狗叫巴特，可能是被吵得有点不耐烦了，在斯莱德怀里扭动几下。斯莱德把它放在地上，它立刻撒欢似的在斯莱德脚边打转，短短的尾巴晃来晃去，然后去嗅埃尔文和弗洛克的味道。埃尔文蹲下身摸了摸它，弗洛克有点焦躁地从嗓子里挤出几声呜咽，于是埃尔文又端水似的把手放在弗洛克的背上，抬头看向那只蛇一样的薮猫：“这个是……？他会突然攻击人吗？”

　　“噢。他讨厌人类，所以不会经常来店里，别管他。”斯莱德说，“这是杰罗麦，杰罗姆的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有生殖隔离的动物会一起生活这么久，并且维持一种有时候敌对有时候亲密的关系，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杰罗姆是在出生不久后被人为带到了南非，斯莱德推测它可能被人购买并且短暂地饲养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偷跑出来了，当地环境与原本栖息地的差异让它生活得很不习惯，然后就碰见了杰罗麦，此后它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当然少不了频繁的吵架和打架。杰罗姆耀武扬威地站在斯莱德肩膀上冲杰罗麦嚷嚷，薮猫仍然一脸冷静和不屑的表情，瞅准时机跳起来抬起爪子扇了弟弟一巴掌，连带着还撞到斯莱德。埃尔文看得牙酸，斯莱德却毫无感觉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

　　所以他们现在有一只狗和两只狐狸——好吧，耳廓狐怎么不算狐狸呢，虽然埃尔文先入为主地默认了所有狐狸都是赤狐，现在杰罗姆和弗洛克相处得还算比较融洽，弗洛克会允许对方偶尔趴在自己背上，爪子陷进毛里，还会玩它的尾巴。弗洛克被埃尔文养了几个星期，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一边的犬齿在原先的经历中被磨得很钝，当吃到比较大的肉块时撕咬的速度稍慢一些。它的毛发重新变得蓬松发亮，颜色比其他的赤狐明显深一个色号，像个不小心多染了一次橘红色的仿真玩偶。它的尾巴晃来晃去的时候仿佛一个完美的逗狗棒，尤为吸引另外两只犬科动物的目光，所以上面经常会沾上耳廓狐和小狗——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耳廓狐——的口水。最开始它会委屈地找埃尔文哼哼唧唧地抱怨，但是也逐渐习惯这种玩闹方式，只不过仍会在被过于打扰的情况下躲在埃尔文身边寻求清净。埃尔文和斯莱德见这里彻底变成了犬科动物的天下，于是决定再去宠物市场买几只狗回来。埃尔文给弗洛克戴上牵引绳和止咬器，弗洛克很熟练地跳上副驾驶座位趴下。斯莱德笑了一声：“你狐狸还挺乖，训多久了？”

　　“没怎么训。”埃尔文说，“他挺听话。”

　　他们到了宠物市场，可能是弗洛克和杰罗姆身上都残留着一股未经驯化的野兽气息，好几条狗都扒在笼子上冲他们狂叫，杰罗姆声音更尖利地凶回去，弗洛克非常沉稳地被埃尔文牵着走，听见挑衅的犬吠时只是甩了一下尾巴。埃尔文蹲下身问它有没有喜欢的狗，弗洛克兴味索然地转过头，止咬器的尖端蹭到埃尔文的耳朵，埃尔文觉得如果它没戴这玩意说不定还会舔自己的脸。他说：“那我们回去吧。”

　　斯莱德倒是满载而归，兴高采烈地抱着好几只大型犬幼崽，还顺手塞给埃尔文一只。小狗的眼睛半睁半闭，昏昏欲睡地瘫在埃尔文手臂上，埃尔文很少接触到幼崽，有点好奇地用大拇指蹭小狗湿漉漉的鼻子。弗洛克对此很不高兴，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用尾巴勾了一下埃尔文的小腿催促他快走。杰罗姆跳到它身边挤挤挨挨，埃尔文忽然意识到没看到那只棕色小狗，于是问斯莱德：“巴特呢？怎么一下跑不见了？”

　　“跑累了，扔我口袋里了。”斯莱德向埃尔文展示了一下他外套上的超大口袋，巴特从里面探出头，高兴地对着埃尔文叫了一声。

　　3

　　利威尔走进店里逛了一圈，被狗叫和狐狸叫吵得头昏脑涨，最终他在靠柜台的一张桌子上跟埃尔文面对面地坐下来：“所以你真的开了家店，心血来潮。”

　　弗洛克蹲在不远处，尾巴蜷缩着，警惕地看着利威尔。埃尔文冲它招招手，弗洛克一溜烟跑过来，脑袋搭在埃尔文的大腿上被他挠下巴。埃尔文问：“店怎么样？”

　　利威尔深恶痛绝地看着桌子上杰罗姆闹得鸡飞狗跳时留下的一点动物毛：“……随便，你开心就行。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

　　埃尔文问：“什么事？工作还是？”

　　“不是。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事急着搬走，把他家养的狗扔给我了。”利威尔说，埃尔文注意到他眼下比平时还要深点的黑眼圈，暗暗猜想这狗估计不是特别好对付——尽管再乖顺的狗利威尔都能跟它不对付，“我他妈要被这玩意折磨疯了，又不能随便扔掉，一时也找不到靠谱的人送出去，能不能在你店里先放一段时间？”

　　他打量了一眼店内：“当然你不接也行，因为真的很吵，我慢慢找人。”

　　“没关系，你送过来吧。”埃尔文知道利威尔不太爱让别人去他家，“什么狗啊？”

　　利威尔说：“比格。”

　　埃尔文很爽快：“行。”

　　事实证明埃尔文答应得如此轻易纯粹是因为他阅狗量过少——虽然埃尔文在给利威尔帮忙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估计就算知道比格是个什么鬼样子最终也会答应下来。话虽如此，在第二天利威尔牵着狗过来的时候埃尔文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那阵又尖又沉的奇怪的狗叫声，由远及近，店里的狗逐渐安静，凝神细听，斯莱德从柜台后面转出来，幸灾乐祸地抿着一杯咖啡：“嚯，谁家养的比格在骂人？”

　　埃尔文看着他：“马上就要成我家的了。”

　　斯莱德的表情空白了两秒：“你在开玩笑吧。”

　　下一秒利威尔牵着狗出现在门口，那只比格满脸不耐烦地又吼了几句，翘起的尾巴有好几次抽在利威尔腿上。利威尔翻了个白眼，牵引绳递给埃尔文，咬牙切齿地说：“叫艾伦，两岁，身体挺好的，过于精神了。”

　　埃尔文问：“会咬人吗？”

　　“不咬。”利威尔阴着脸说，“但是会假咬吓唬人。”

　　埃尔文哭笑不得：“那让人摸吗？”

　　利威尔的表情比他还惊讶：“这玩意还能摸？”

　　艾伦又发出一连串吼叫，这下耶蕾娜都过来看热闹：“利威尔你哪弄来的比格啊，骂这么脏？”

　　利威尔问：“你怎么在这？！”

　　耶蕾娜说：“请看！”

　　她像演舞台剧一样夸张地伸展手臂，指向街对面：“你看那是什么？”

　　利威尔顺着看过去：“宠物店？”

　　“嗯哼。宠物店是做什么用的？”

　　“宠物用品……帮宠物洗澡剪毛？”利威尔问，“所以呢？”

　　耶蕾娜道：“你猜猜老板是谁呗。”

　　利威尔看着她：“不要告诉我是你就行了。”

　　“正是在下——”耶蕾娜说，她又优雅地行了个点头礼，“埃尔文，你店里狗狗狐狸都可以送来我这边哦，我给你打折。”

　　利威尔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有病？”

　　“我都打折了，这不更方便埃尔文吗？”耶蕾娜理直气壮地说，“赚埃尔文的钱，不磕碜！”

　　耶蕾娜离开的时候挨个摸了店内所有犬科动物的头，包括艾伦。比格犬很跋扈地瞟她一眼，好歹是没追着人骂。利威尔见事情解决了也浅松一口气，跟埃尔文打了声招呼就回去继续工作了。斯莱德叼烟似的叼着根巧克力棒：“得嘞，你接了个祖宗回来。”

　　杰罗姆刚才想故技重施地去闹艾伦，但是对方基本不理它，实在烦了就张开嘴一口咬住杰罗姆的耳朵。它没怎么用力，但杰罗姆还是被吓到了，甩着脑袋挣脱出来后尖叫着蹿上斯莱德的肩膀，耳朵还差点戳进斯莱德嘴里。斯莱德随手给杰罗姆顺了两下毛，把它往巴特那边扔：“玩去吧。”

　　弗洛克趴在一边看看艾伦又抬头看看埃尔文，埃尔文问它怎么了，你喜欢艾伦吗，弗洛克摇了下尾巴。

　　4

　　为了防止艾伦随时辱骂吓到客人，埃尔文给艾伦临时布置了一个大笼子，但很快他发现只要其他人不主动往它跟前凑且犯贱基本是零风险，利威尔和它相处时两看生厌天天吵架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天生不怎么招动物喜欢。于是埃尔文把笼子上的插销打开让艾伦自由进出，然而架不住有些顾客就是爱招惹比格，艾伦经常不堪其扰地又钻回笼子自闭，长此以往笼子反倒成了他最爱待的地方。埃尔文觉得这样不行，别给狗整出什么心理疾病来了，斯莱德惊讶地问你是想用爱感化比格吗，好伟大，埃尔文真的发愁。

　　弗洛克倒是对艾伦很好奇的样子，但他接近的方式不会像杰罗姆那么激进，只会装作不经意地在笼子边晃悠几分钟再离开。有一次弗洛克咬着一个埃尔文给它买的玩偶经过，玩偶吱吱作响，艾伦抬起脑袋看着它，弗洛克在原地踌躇几秒，试探着用爪子扒拉开笼子门把玩偶递进去，艾伦接过猛地一咬，发出的声音差点让弗洛克聋了，不过它倒挺高兴，又趴在艾伦的笼子边看对方暴力地玩了一会儿，见一时没有还回来的可能性就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埃尔文看到弗洛克的玩偶出现在艾伦的笼子里还被它当枕头枕着睡觉时非常震撼，下一秒他比谁都欣慰，揉着弗洛克的耳朵夸它好孩子好孩子，弗洛克嘤嘤狂叫，躺倒在地露出肚皮冲埃尔文撒娇，斯莱德路过评价道：“牛逼。”

　　埃尔文当即决定进行情感巩固，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想方设法让孤僻儿童融入集体的幼儿园老师。当天傍晚室外人少的时候他就牵着一狐一狗出去遛弯，艾伦还算乖顺地走在他左侧，弗洛克有时候会走到前面一点回头看艾伦和埃尔文，总之并没有因为打架而把牵引绳死死缠住将埃尔文绊倒在地的风险。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艾伦不走了，连弗洛克跑过去贴它鼻子都没用。艾伦为了冰淇淋忍气吞声地挨了店员的抚摸，埃尔文买了一个原味的冰淇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举着纸杯子，看艾伦和弗洛克分别趴在他的左右两侧把那杯冰淇淋分着吃了。

　　过了几天利威尔打电话过来问狗怎么样，埃尔文说挺好的，现在跟其他几只动物相处得还算融洽，利威尔说没死没拆你店就行，让埃尔文给他发几张照片向那个朋友交代一声，埃尔文说那等我把他拾掇一下吧，他沉思地看了一眼艾伦，我是不是该给他洗个澡了？

　　艾伦正在跟弗洛克玩，主要表现为它要咬弗洛克的尾巴，弗洛克把爪子按在它脑袋上。它猛然感觉身后一凉，看见埃尔文盯着自己，于是冲过去咬埃尔文裤脚。埃尔文极富先见之明地坐下来避免被撞得一趔趄，他刚一伸手要摸艾伦的脑袋弗洛克就凑了过来，艾伦没心没肺地躺在地上做划水的动作，埃尔文想这地好像有两天没拖了……利威尔在电话那头声音笃定得宛如恶魔低语：“洗，必须得洗，这崽子多少天没洗澡脏死了。”听上去很像趁机打击报复艾伦，但其实他是真的嫌脏，利威尔的眼睛简直就像个高精尖技术显微镜，能一键扫描出所有的细菌。艾伦借宿在他家跳上他沙发乱吼乱踩的时候利威尔差点没崩溃，之后他把沙发套拆下来洗了两次还喷了酒精才抚平了一点内心的创伤。

　　埃尔文把艾伦带到耶蕾娜店里，他没想到利威尔也在，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休假不呆在家里吗？”

　　利威尔的脸沉得要滴出水来，耶蕾娜快乐地向埃尔文打招呼：“我拉过来的。你知道他多好使吗？就往那一站，猫猫狗狗洗澡的时候可乖了。你那朋友，叫斯莱德吧？上次他带他家那耳廓狐过来了，我的天哪你是没见那小坏蛋被利威尔盯着的时候有多老实……”

　　埃尔文哭笑不得。艾伦一进宠物店，从闻到利威尔的味道到看到他本人的过程中都在挣扎着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破口大骂，利威尔权当听不见。耶蕾娜把艾伦抱起来放进池子里，调好水温淋上去，艾伦猝不及防地甩了三人一头一脸的水。耶蕾娜无语地看利威尔：“你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总跟你吵架？”

　　利威尔乐得清静，坐在外面玩手机，然而他在这件事中只能算个充分条件，必要条件是艾伦非常不乐意洗澡。耶蕾娜实在下不了手，转头问埃尔文：“按不住啊，他有没有喜欢的小玩具可以让他冷静点？”

　　埃尔文一瞬间想到弗洛克送艾伦的玩偶（其实是要不回来了，但是弗洛克不是很介意），但是回忆起艾伦平常在有玩具的时候为了表示喜悦而更加狂暴，他觉得不如直接把弗洛克叫过来当比格犬洗澡安抚玩具。于是他说：“我把我狐狸叫过来吧。”

　　耶蕾娜扬了下眉毛随口道：“那你狐狸挺全能啊。”

　　“还行。”埃尔文说，他浑身湿淋淋的，走到店门口冲街对面大喊了一声弗洛克的名字，弗洛克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看着他。埃尔文示意弗洛克过来，弗洛克雀跃地冲过街，不顾埃尔文湿透的衣服就往他身上扑想被抱起来。埃尔文的手把蓬松的狐狸毛按得塌下去，把它抱到浴缸前，弗洛克扭头就想跑。埃尔文好说歹说终于让弗洛克同意趴在浴缸边稳定艾伦的情绪，于是弗洛克忍辱负重地被艾伦咬尾巴咬耳朵咬后颈，还时不时得满足一下比格犬神经兮兮想贴鼻子的需求。一场澡洗得两人一狐身心俱疲，艾伦在水里优哉游哉地晃着尾巴，弗洛克尖尖的狐吻搭在浴缸边呼气，然后又被艾伦咬了一下。耶蕾娜看着已经半湿的弗洛克有点无奈地揪了一下艾伦耷拉着的耳朵：“我给你家狐狸也洗一个吧……你这狗精力真充沛啊……”

　　艾伦被抱去吹毛了，弗洛克又被放进浴缸，它难以置信地看着埃尔文，眼神非常幽怨，哀哀戚戚地哼哼着，埃尔文没忍住笑，从耶蕾娜手里接过淋浴喷头：“你忙去吧，我给他洗。”

　　耶蕾娜评价道：“娇气。”

　　弗洛克像小狗一样舔埃尔文的手，埃尔文帮它打浴液冲水，它的脑袋半靠在埃尔文腿上，眼睛都眯了起来。吹完毛的艾伦狂喜乱舞地冲进来，耶蕾娜大惊失色地赶它：“出去出去，才给你洗干净，你一进来又弄脏了！”

　　艾伦很不甘心，张牙舞爪地抓着地面和门框，被耶蕾娜扔出去之前坚强地冲弗洛克叫了两声，弗洛克在水流的攻击中勉强回应了，艾伦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骚扰利威尔，很快大家都听见利威尔的骂声：“滚边，坐好，别来烦我我警告你。”

　　弗洛克的嘴像微笑一样咧起，一只耳朵悄悄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被埃尔文轻轻拍了一下脑袋：“就喜欢听热闹是不是？”

　　弗洛克被送进烘干箱，出来后重新变回一大团蓬松的毛球，就像个刚刚出炉的松软面包。回到咖啡店后埃尔文给它们喂了小零食，艾伦难得表现出一副温良好狗的模样，埃尔文慈爱地要摸艾伦的头颈，下一秒手被狐狸轻轻叼住，弗洛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侧着身子把埃尔文的手放在自己背上。埃尔文总算亲身体会了一把狐狸的嫉妒心，他点着弗洛克的鼻子说你能不能别吃醋了，你让艾伦怎么想？你不是挺喜欢艾伦的吗——艾伦完全不介意，它更爱自娱自乐地找乐子玩，然后跟弗洛克趴在一起打盹。有时候杰罗姆和巴特也会挤在它们身边，四只犬科动物毛茸茸地扎堆。

　　5

　　埃尔文要出差一段时间，他把艾伦和弗洛克托付给利威尔，并且满心歉疚地听着利威尔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行。斯莱德听到他们俩打电话，满不在乎地说：“你扔给我带呗。”

　　“你忙不过来吧，巴特杰罗姆杰罗麦还加这几只，我怕再把他们俩给你真的会忙死。”

　　“没关系。”斯莱德很自信地回答，他摸着巴特的肚子，杰罗姆爬到他脑袋上找他要小蛋糕，“我全都给冬青带，他一个人能养五只狗，相信再多几只也不成问题。”

　　“……”埃尔文沉默两秒，“要不放过冬青吧。”

　　斯莱德耸了耸肩膀。

　　让利威尔感到些许欣慰的是艾伦和弗洛克待在一起时脾气会收敛得多，最起码他每天不用费心跟艾伦吵架，只用把吃的准备好就行。弗洛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他懒得探究原因，一律视为被埃尔文娇生惯养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弗洛克稍微跟他熟一些之后会仰着脑袋故意贴着利威尔的腿边钻过去，总是会把他蹭得毛骨悚然，起一身鸡皮疙瘩。狐狸毛粘在衣服上，利威尔心平气和地边用粘毛器边骂弗洛克，弗洛克跟艾伦玩叠叠乐，利威尔嫌弃它们俩碍眼。好在在利威尔的内心防线即将做出一点点让步的时候埃尔文回来了，他把这俩祖宗送走，但之后还是会应埃尔文的邀请时不时去他店里坐坐，看弗洛克黏着埃尔文，巴特黏着斯莱德，艾伦和弗洛克狼狈为奸地干点缺德事，甚至能忍受仿佛有多动症的耳廓狐从他膝盖上跳过去，日落的太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利威尔觉得自己都能提前退休养老了。咖啡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利威尔还挺替埃尔文高兴的。

　　斯莱德像有狗瘾，时不时就要去宠物市场看狗，碰到喜欢的还会买下来，有时候是让冬青帮他养有时候塞给他朋友让对方好好对它们，自己会去看，属实是折磨了所有人。埃尔文每次陪斯莱德去宠物市场挑新狗的时候都会带上艾伦和弗洛克，象征性地问问它们有没有喜欢的朋友——看艾伦跟狗对骂——每次都毫不意外地空手而归，耶蕾娜嘲笑他像个找不到老婆的单亲父亲，埃尔文说本来就是，他之前也没想到自己能把艾伦和弗洛克拉扯到这么大。随着弗洛克的身体状况逐渐变差埃尔文终于意识到人与动物寿命的差别，潜意识总是让他认为自己能养一辈子狐狸和狗。

　　斯莱德说野外的狐狸能活到十二岁已经很了不起了，弗洛克十一岁，已经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但它仍然像小时候刚被捡回来那样对着埃尔文撒娇卖萌，利威尔会在埃尔文有事抽不开身的时候像帮忙带孩子一样养狐狸养狗，此刻手里正抛着小零食——艾伦一接一个准——跟弗洛克说我特么还没退休你怎么就开始养老了，弗洛克权当他发神经，抱着自己的尾巴玩。然后在一个普通的阴天弗洛克慢慢挪到埃尔文身边，埃尔文把它抱在怀里，利威尔看见那只自己看着长大的狐狸呼吸渐微地闭上眼睛死去。埃尔文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狐狸的耳朵，艾伦趴在埃尔文的膝盖上，贴近弗洛克毛茸茸的身体，就像它们之前一直以来的那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