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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是接吻了。
即使对于弗兰克斯坦来说,这是一个偷来的亲昵场景,甚至不能够算是一种含义上的亲吻。上位者这具略显单薄的身体陷进软垫包裹起的银白色棺椁之中,呼吸平稳,而自己的呼吸却破天荒的碎成十几片,一分一毫散在了那人睡的安稳的,疲劳的面容上。
说来惭愧,心思不纯的想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心底滋生起来,伴随漫长而似乎无穷无尽的日夜更替,于是视线黏着窗口眺望的背影,心口也慢慢的被爱欲而生的藤蔓缠绕起来。即使这座硕大的宅邸只有彼此两个人,越界的话语也总是被吞进胃里,待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正正好足够看见后脑的柔软发丝编织出的洁白陷阱,白皙,温和的后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生物脆弱的咽喉在臆想之中就变成了......
他们还是接吻了。
即使对于弗兰克斯坦来说,这是一个偷来的亲昵场景,甚至不能够算是一种含义上的亲吻。上位者这具略显单薄的身体陷进软垫包裹起的银白色棺椁之中,呼吸平稳,而自己的呼吸却破天荒的碎成十几片,一分一毫散在了那人睡的安稳的,疲劳的面容上。
说来惭愧,心思不纯的想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心底滋生起来,伴随漫长而似乎无穷无尽的日夜更替,于是视线黏着窗口眺望的背影,心口也慢慢的被爱欲而生的藤蔓缠绕起来。即使这座硕大的宅邸只有彼此两个人,越界的话语也总是被吞进胃里,待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正正好足够看见后脑的柔软发丝编织出的洁白陷阱,白皙,温和的后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生物脆弱的咽喉在臆想之中就变成了无比诱人的,可以一口吞下肚的美食。
他的瞳孔如同当初诱惑人类开启罪恶贪婪的禁果一样好看。
弗兰克斯坦撑在上方,金色的瀑布顺着一侧倾泻而下,碍眼的长发如同囚笼一般困住荆棘所围绕而成的高塔上的睡美人,目光贪婪而热烈的舔舐过眉眼,被发现的假想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成千上百年吊着爱欲的念想太强烈,想要接触的心思一天比过一天盛大,再不做点什么的话,粉色的气泡不用言说也会在头顶高高挂起。
安慰自己的话就想到这里,却本能的对于冒犯感到燥热,距离靠近,可以感受得到轻微的呼吸,伴随沉重的睡眠起伏,温温凉凉撒在脸庞上,像是幼兽的爪尖挠着心窝一样。唇瓣一触即离的点在对方仍然紧闭的双眼,缓慢挪动落在鼻尖,几乎没有生气的唇瓣,无论是醒来又或者入睡,这幅模样总是娇惯坏他了。
如果被发现的话,这双眼睛又会带着什么样的情绪来回望着自己呢?
尊贵的上位者仍然固执的撑着过度疲累的身体,不肯再多休息上一分一毫,却比不过金发执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告,以及那双湛蓝色瞳孔之中漏出来的情绪,算不上屈服,只是执事的目光太过湿漉漉,比幼犬还要再委屈几分,于是拒绝的话好像也说不出来,沉默的把话语挨字挨句吞回肺里。
弗兰克斯坦通感觉耳根到脖颈都止不住的发烫,下意识,好像做坏事的也是自己,因为这种无足轻重…亲吻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但亲吻的对象却把这件亲昵的事情变得庄重而严谨,干燥的唇瓣下意识抿了抿,触感伴随迟钝的神经在大脑之中炸开。
糟糕…糟糕。没法专注下去了。
…
弗兰克斯坦意外的,难得暴露出些许似有若无的破绽,稳住气息的动作太勉强,手臂支撑在床第之间又放任指节陷进混分柔软的被褥之中,就如同奉为至宝的主人总是在一而再再而三放任自己的做所作为,无论是在某些时候因某些原因解开的封印,又或者…
说起来这床单还是自己亲手换上的,似乎连带着撤下来的时候也能有对方身体陷入的温度,温度很低,低到几乎抓不住的微热呼吸也被存进床第之间一般。
他是在对方入睡的时候贪婪的跪在其身旁过的,目光轻飘飘扫在过于精致的眉眼,这幅无比熟悉的面容即便再过去一千年也不会觉得腻味,从心里忐忑泛起的龌龊思想激得神经一跳,于是在对方身边多呆上一分都变得黏腻起来。
思绪回笼,捧着旧床单的...
弗兰克斯坦意外的,难得暴露出些许似有若无的破绽,稳住气息的动作太勉强,手臂支撑在床第之间又放任指节陷进混分柔软的被褥之中,就如同奉为至宝的主人总是在一而再再而三放任自己的做所作为,无论是在某些时候因某些原因解开的封印,又或者…
说起来这床单还是自己亲手换上的,似乎连带着撤下来的时候也能有对方身体陷入的温度,温度很低,低到几乎抓不住的微热呼吸也被存进床第之间一般。
他是在对方入睡的时候贪婪的跪在其身旁过的,目光轻飘飘扫在过于精致的眉眼,这幅无比熟悉的面容即便再过去一千年也不会觉得腻味,从心里忐忑泛起的龌龊思想激得神经一跳,于是在对方身边多呆上一分都变得黏腻起来。
思绪回笼,捧着旧床单的手掌好像也开始发烫,而不受控制的,低下头来脸颊贴上更换下的旧床单,然后手掌的滚烫温度就这么顺着被单一直蔓延上了脸颊。
再这么说起来被牵着鼻子走的项圈牵引也是自己主动塞进对方手里的。
输的坦率啊…
莱杰罗已经不止一次把视线挪开了,伴随着书页翻动以及茶盏瓷器发出的清脆声响的繁忙的脚步声,金发的仆人辗转在收拾房间以及处理各种大小不一的家务事而奔波,但却总是能够在茶水饮尽的时候为雪白瓷杯重新再灌进温度恰好的茶水,再放下一碟足够精致小巧的糕点作为陪衬。
看起来他今天确实很忙碌。
即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着更换下来的旧床单萌生出一些粘稠而热烈的想法,但从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愉悦的脚步声来讲,弗兰克斯坦今天也很开心,这样就好。
他或许是知道这名忠兴耿耿上千年的仆人在心底打着什么心思,即便莱杰罗并不太理解这方面的感情,但目光太热烈,动作太轻柔,对方矛盾而逃避的想法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溜出了脑袋,露出线头的毛线球也不必抽丝剥茧,碎片之间的情绪总能够拼凑成一副算不上完美的拼图。
他们之间似乎并不能用人类普通的关系来定义,家人、爱人、朋友,尊敬的上位者。在漫长而孤寂的人生之中,陪伴变成了用来渡过漫漫长夜的依据,即使在此之前,孤身一个人透过窗户看到的也是一样的情景,但是在弗兰克斯坦到来之后,这座宅邸也开始有些温和的气味了。
你的光影,坠入我黑夜黎明 (1)
弗莱注意!文笔不好勿喷,谢谢🙏
OOC,脱离原主仆!
设定:富有第一学生莱 # 贫困第二学生弗
正文:
在富有的贵族高中,谁穷,学习好就针对谁。这所学校几乎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是考进来的,其余都是被父母拿钱捧着进来的心肝宝贝儿。
作为又穷又帅又是年级第二的弗兰克斯坦来说,他是一个很棒的倒霉蛋。长得高大帅气又聪明,是女生眼中的国民男神,不过可惜了,是个贫困生。在富家子弟眼里,弗兰克斯坦是一个很赞的目标。他们只是自己不好,但是他们认为,他不好别人都别想好,所以弗兰克斯坦经常被霸凌。
老师不管,因为他没...
弗莱注意!文笔不好勿喷,谢谢🙏
OOC,脱离原主仆!
设定:富有第一学生莱 # 贫困第二学生弗
正文:
在富有的贵族高中,谁穷,学习好就针对谁。这所学校几乎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是考进来的,其余都是被父母拿钱捧着进来的心肝宝贝儿。
作为又穷又帅又是年级第二的弗兰克斯坦来说,他是一个很棒的倒霉蛋。长得高大帅气又聪明,是女生眼中的国民男神,不过可惜了,是个贫困生。在富家子弟眼里,弗兰克斯坦是一个很赞的目标。他们只是自己不好,但是他们认为,他不好别人都别想好,所以弗兰克斯坦经常被霸凌。
老师不管,因为他没钱。他一身肌肉,一拳就可以把霸凌者打出脑震荡,他力气非常大,身材也好,但他不敢,因为他没钱。打坏了只能赔,所以弗兰克斯坦只能忍着。
一天,弗兰克斯坦被指控去买可乐,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一个黑头发的男生,弗兰克斯坦连忙弯腰道歉,但可乐却全都掉了,他急忙蹲下身去捡,那个男生也在帮他捡。他起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男生的样子,黑发红瞳,皮肤光滑白嫩,美到过分。措不及防和男生对视,弗兰克斯坦一下坠入爱河“谢谢” “不客气”连声音都那么好听!等弗兰克斯坦回去之后,富家子弟早就生气了“你他妈去那么久要渴死我们吗?你他妈等放学!”
一放学就被逼去了小巷子,小巷里阴暗,前面是死胡同,左边是垃圾桶。弗兰克斯坦被拳打脚踢,很疼,但能接受。不知道过了多久,弗兰克斯坦闭上眼睛,“住手”一道声音冷不丁的传了过来。弗兰克斯坦和其它人一起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下午的那个男生,那些人一看是他就立马换了副嘴脸,“哎哟,这不是卡迪斯家族的莱大少爷吗!哎呀,小弟不听话,我教育教育。”男生走进小巷,其他人纷纷让路,看到弗兰克斯坦那个男生愣了一下,将弗兰克斯坦拉起来,“以后,谁也不能期负他。” “是是是!”在别人都走了,男生对他伸出了手“高二二班,卡迪斯·艾特拉马·迪·莱杰罗,可以叫我莱杰罗或者莱,有困难,随时来找我就好。” “高二四班,弗兰克斯坦。”莱对他笑了笑,离开了。
卡迪斯?第一豪门的唯一少年,年级第一,莱杰罗吗?
喜欢,想要。
【弗莱】爱Master的一千零一种方式(上)
(HE 纯甜 OOC警告 莱刚死亡的if线)
1.
“Master……”
昏暗无光的实验室里,弗兰克斯坦紧闭着双眼仰头靠在椅子上。眉眼间是深深的倦怠,痛苦和疯狂。
以往这间实验室灯火通明,如今却清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去死!!!!——”
突然的,弗兰克斯坦猛地睁开双眼,漂亮的海蓝色眸子迅速缩小,代表着不详的紫光在其中若隐若现。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该死的……
弗兰克斯坦缓缓站起身。
又梦到那个事情了。
体内和莱的契约荡然无存,让弗兰克斯坦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也不在有温度。失去了对方的日子,他日日都在地狱与烈火中煎熬度过。...
(HE 纯甜 OOC警告 莱刚死亡的if线)
1.
“Master……”
昏暗无光的实验室里,弗兰克斯坦紧闭着双眼仰头靠在椅子上。眉眼间是深深的倦怠,痛苦和疯狂。
以往这间实验室灯火通明,如今却清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去死!!!!——”
突然的,弗兰克斯坦猛地睁开双眼,漂亮的海蓝色眸子迅速缩小,代表着不详的紫光在其中若隐若现。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该死的……
弗兰克斯坦缓缓站起身。
又梦到那个事情了。
体内和莱的契约荡然无存,让弗兰克斯坦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也不在有温度。失去了对方的日子,他日日都在地狱与烈火中煎熬度过。
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当初对方消失了820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是因为体内隐约的契约还在告诉他,对方还活着,他人可以尽力去寻找。所以他亲手创立了学校,独自在黑暗与迷茫中等候了两万多个日夜才等候到对方的归来。
那么现在又将怎么样呢?
契约已经消失,就算他再等两万个日夜,对方也回不来了。
“哈哈……”
弗兰克斯坦用一只手撑住额头开始低低的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趋于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既然没有了制约着他的锁,那他这把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戮下去了。
谁知道一条失去了主人的疯狗会做出些什么来呢?
“都—去——死!!!”
身上的气势猛地暴涨,弗兰克斯坦周身围绕着黑紫色的不祥光芒,似乎是要吞噬一切。
今天是主人离开的第七天,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了,等他毁灭了所有伤害过主人的人,他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他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就在这股力量要暴走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弗兰克斯坦身体一震,停下了动作。
“……弗兰克斯坦?……你怎么了?”
2.
什……么?
弗兰克斯坦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能感觉到,你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实际上就是凭空出现)站在弗兰克斯坦身后,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实际上是天然呆表情)
“……Master?”
弗兰克斯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恐自己这一句呼唤打破了这虚幻的梦境。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究竟是思念过深的幻觉又或是一个奇迹?
“嗯。”
莱轻轻的歪了下头,随后因为身体力竭缓缓向后倒去——
“Master!!!”
……
莱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不怎么熟悉的床上。
“……弗兰克斯坦?”
他尝试着轻声呼唤。
“Master,你醒了!”
弗兰克斯坦就在不远处。听到这声细微的呼唤,连忙走到床边。
就在莱昏迷的这些时候,他详细地为对方做了一个检查,发现对方除了暂时性的生命力流失和损伤脱力之外,情况比之前(空手接核弹之前)好了很多。
不过,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在是太让人无法安心了。
“嗯,我睡了多久?”
莱似乎根本没有get到弗兰克斯坦内心的纠结,关于自己的归来半分解释都没有。
“一天一夜,Master,您大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嗯。”
莱轻轻点了点头,竟然头一次没有拒绝对方让自己休眠一会儿的请求,继而准备躺下。
但是,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莱的身体一震,颇有些摇摇欲坠的味道。
“Master!……您怎么了??!”
难道是接住那枚核弹的后遗症?还是生命透支?……
“扣……”
弗兰克斯坦:!!!什么?
“扣子……”
莱颤抖着去系柔白色丝质衬衫最上面的那一粒扣子。
“还是我来吧Master!”
弗兰克斯坦瞳孔瞬间地震,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为了让主人能睡得更舒适,他居然忽视了主人最讨厌衣衫不整这一点,擅自把对方衬衫最上面的那一粒扣子解开了!
多么令人难以原谅!
3.
莱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等他穿好衣服走下楼,就发现弗兰克斯坦正在厨房里做泡面。
塔奥和莱基斯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整栋大房子里就弗兰克斯坦和他两个人,十分空荡。
“Master,您醒了。”
弗兰克斯坦听到脚步声转头,就看到了静静注视着他的莱。
感受到对方的疑惑,弗兰克斯坦非常自然地解释道:“看来我的预计没有错,您果然是在今天醒来……莱基斯和赛伊拉有点事情回了洛凯道尼阿,不用过于担心,至于塔奥他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弗兰克斯坦手一顿。
……他们这几天都疯狂的在学校巡逻,像是想逃避他一样。
是啊,毕竟谁都不想面对一条丢了主人的疯狗。
“……他们在学校里加班。”
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弗兰克斯坦随后将新鲜出炉的泡面端上了餐桌。
“对了……Master,”
弗兰克斯坦的表情头一次显现出了犹豫和纠结。
“契约的事情……”
莱正在等待泡面变多,闻言微微抬头看向他,像是在耐心的等待他的下文。
“我……”
弗兰克斯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您愿意再次和我签订契约吗?”
“……”
莱酒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
“好。”
然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Master,你可以直接咬我。”
弗兰克斯坦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提议带上了一点龌龊的心思。
他渴望着他的主人……不论身体还是灵魂。
主人会同意吗?
弗兰克斯坦手指微微缩紧,随后缓缓拉开自己的衣领。
“咬在这吧,Master。”
人类最脆弱的部位在此刻展现出一种近乎于堕落的美。血液在皮肤下血管里涌动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现。
莱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这份漫长的等待没持续多久,弗兰克斯坦突然意识到他高贵的主人似乎不可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于是强行按耐着心中翻涌的欲/望与渴求准备将请求收回。
“对不起,Master……”
“凑过来一点。”
莱在这时却突然打断了他。
“我够不到。”
【弗莱克】停滞
1.ooc且文笔渣
2.原著向,有很多私设
Chapter1
弗莱走进了教堂。
阳光从彩绘玻璃处投下了淡淡的光晕,教堂内部一片昏暗静谧。弗莱注意到朦胧的深处隐隐绰绰的有个人影,那个人正垂着头,似乎在祷告。
“我记得你说过你当过神父。”那个人背对着弗莱开口。
“很久之前的事了。”
弗莱朝那个人靠近,后者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教堂内,弗莱的目光停驻在前方那人黑色的风衣上,风衣略微有些褶皱了,上面好像沾了些灰尘。
教堂里的光洒了弗莱满身,却照不亮另一个人的风衣。...
1.ooc且文笔渣
2.原著向,有很多私设
Chapter1
弗莱走进了教堂。
阳光从彩绘玻璃处投下了淡淡的光晕,教堂内部一片昏暗静谧。弗莱注意到朦胧的深处隐隐绰绰的有个人影,那个人正垂着头,似乎在祷告。
“我记得你说过你当过神父。”那个人背对着弗莱开口。
“很久之前的事了。”
弗莱朝那个人靠近,后者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教堂内,弗莱的目光停驻在前方那人黑色的风衣上,风衣略微有些褶皱了,上面好像沾了些灰尘。
教堂里的光洒了弗莱满身,却照不亮另一个人的风衣。
“你不打算晋升了吗?”
“不了。”弗莱回答。
“我打算留在廷根,守护这里。”
两人陷入了沉默。但弗莱很快又再次开口,一向沉静的他隐隐透着些焦躁。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
“那你呢?”
“你会留在廷根吗?”
“克莱恩。”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弗莱的蓝眸注视着克莱恩书卷气的面容,他看到他前同事棕褐色的眸子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弗莱。”
克莱恩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我已经死了。”
弗莱的瞳孔剧缩。
在梦境破碎前的一刻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克莱恩心脏处的大洞上。他看到一片血肉模糊,黑色的风衣破碎不堪,一切正如那天午后他匆忙赶回黑荆棘安保公司所看到的景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克莱恩眉目含着淡笑,而当时倒在地上的克莱恩却被定格在了最惊恐的那一瞬。
弗莱大口喘息着坐了起来。
黑发已经被汗黏湿成一片,他感受到体内的魔药正在燃烧、沸腾,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弗莱努力稳住了心神,才堪堪将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救了回来。
此时还是半夜,但他睡意全无。
克莱恩,克莱恩。
他起身,坐到了桌前。绯红的月光笼罩着他,但弗莱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红润。
高鼻薄唇的“收尸人”打开了一个本子,给钢笔蘸上了墨水。
克莱恩,克莱恩。
他垂眸,眼睫遮住了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情绪。
他写道:
又梦到了他。
Chapter2
一个人最悲哀的不幸莫过于在别人死后才明白了自己原来一直爱着他。
当时的弗莱沉默地看着克莱恩死灰一片的面容,蹲下身轻轻合上了“占卜家”因恐惧和惊讶而大睁的双眸。心脏在指尖触碰到已然冰凉的皮肤的那一刻开始剧烈的疼痛,当时还是午后,阳光灿烂,年轻的“收尸人”如坠深渊。
原来自己对克莱恩抱有恋慕之情。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伦纳德不会写诗,但他买了很多诗集。弗莱犹记得诗中描绘的爱情是馈赠,是倾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迹。但这份美好的情感到了弗莱这却几乎成为了一个反义词。时间的流逝麻木了几根神经,于是心脏处就开始长久而缓慢的钝痛。等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黑发褐眸的“占卜家”时,他才明白自己已成了一条永不能起航的搁浅的船。
克莱恩·莫雷蒂。
活着的人对这个名字三缄其口,但偏偏弗莱的舌尖却一直萦绕着它的咬字发音。
克莱恩下葬的那天没有阴云,没有下雨,普通的和往日一样。他们将沉睡有克莱恩的棺椁放入了墓坑中,再用土一把一把地掩盖。弗莱站在前来悼念的人群中,他听到低低的哭声,身旁的伦纳德低头看不清神色,墓坑前方的梅丽莎和班森麻木又僵硬地站着,背影有些佝偻。
在无边无际的哀伤中,拯救了廷根的英雄永远的成为了时代的过去式。然而也没有人知道克莱恩曾经拯救过廷根,因为非凡者永远只能当一个沉默的英雄。
拥有强大的能力,必然伴随着无数的危机与灾难,这一点所有非凡者都知道,沉眠于地底的克莱恩知道,气质阴郁冰冷的弗莱也知道。
等轮到弗莱上前放花时,黑发蓝眸的“收尸人”却不甚熟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祝你在女神的国度中得到安眠。”
他在胸前画了一个绯红之月,便站起身退回了人群。
他为克莱恩买的花是满天星。
克莱恩,我祝你永不散灭。
Chapter3
弗莱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黑荆棘安保公司。他朝向他问好的队员们一一点头致意,便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婉拒了洛耀他们一起玩昆特牌的邀请后,弗莱随手取了自己桌上的一份报纸。报纸的头条依旧是“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格尔曼那些子虚乌有的花边新闻,而是他又狩猎了一位知名海盗。伦纳德上次来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天敌,只不过这位红手套的脸色略微有些奇怪,就好像格尔曼是他素未谋面的老友一样。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调查这个格尔曼·斯帕罗。”伦纳德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上有些蹊跷。”
弗莱的蓝眸倒映出他这位曾经的同事略有些疲倦的面容。他们都在时间的流逝中被迫成长着,伦纳德不复往日的懒散和轻佻,弗莱也从一个小小的序列九成为一名可以带领整个小队的队长。
只有克莱恩被留在了过去。
弗莱并没有去询问伦纳德关于格尔曼·斯帕罗的任何猜想。他只是和任何一个曾经的战友一样默默饮尽了杯中尚且温热的咖啡,然后站起来目送伦纳德远去。
他能感受到他和伦纳德之间仍然存在着和过去一样紧密的联系,只不过时间真的流逝的很快,而一切过去都将被克莱恩的死亡掩埋。
弗莱收回了思绪。
他将报纸整理好放在了一边,疯狂冒险家的画像正对着天花板。弗莱打开了需要处理的工作文件,却又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喉间溢出了一声压抑的微不可闻的叹息。
从他踏上非凡者道路的那一刻起,邓恩就告诉他非凡者是需要经常面对队友的死亡的。与“特殊”
相伴的就是扭曲与疯狂,非凡者从来不能享受别人所认为有的无限的风光。
于是他的队友克莱恩·莫雷蒂倒在了地上,左胸处破了一个大洞。
他们都认为克莱恩这个青年具有无限潜力,平日里也都喜爱着这位虽然有些狡黠贪财但更热心善良的小占卜家。
可惜克莱恩领到的是无法一直留在世界的舞台上的角色。
梅高欧丝事件后,伦纳德决心要为死去的邓恩和克莱恩复仇,走上了成为红手套的道路。而弗莱决定留在廷根。
他要守护克莱恩的性命所换来的这一切安宁。
Chapter4
一如既往地,弗莱下班后来到了克莱恩的墓前。
他先往邓恩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花,再走向了克莱恩的坟墓。自从梅丽莎和班森搬走后,克莱恩的墓前就冷清了很多。在弗莱长期坚持地清扫下,墓碑上只有一些淡淡的被岁月研磨过后的痕迹,弗莱刚带来的花也盛开着,一切似乎欣欣向荣。
给四周竖下灵性之墙后,弗莱就放松地半蹲了下来。他凝视着克莱恩黑白的画像,画像上的克莱恩露出了一个青涩又腼腆的笑容,书卷气的脸上满是朝气。
弗莱探手,指尖划过“Klein Moretti”的刻字。指腹被凹凸不平的纹路所挤压,他的手指向下,慢慢地抚过了那三行墓志铭。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同事。”
弗莱沉默地注视着这三行字,随即转身靠在了克莱恩的墓碑上。墓碑冰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风衣渗入了弗莱的身体,掠夺着他的体温。他仰起头,天空是已近黄昏的橙红色,没有一缕风,所以一切都仿若静态的风景画一般,凝固在弗莱的周围。
“克莱恩。没有人回应。
他自嘲般微微摇头。
“今天的廷根也没有什么灾难发生。”
没有人回应。
“一切和平。”
没有人回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廷根的生活忙碌又清闲,忙碌到每天都有很多投向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委托,清闲到他可以在这里向着早已不存在的人自言自语到黑夜。
“你可以回来吗?克莱恩。”
“我也想回来。”
弗莱猛地抬头,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他朝思暮想之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依旧黑发褐瞳,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他看着弗莱,可弗莱却感觉他的目光并不是在看向自己,而是虚虚地聚焦在了属于克莱恩的那个墓碑。
是的,克莱恩已经死了。
巨大的落差感和坠回现实的感觉席卷而来,弗莱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可仍忍不住看向眼前过于真实的幻觉。
“我很高兴地看到你变成了一个很称职的队长,和邓恩队长一样。”
“克莱恩”往后退了一步,虚幻的话语钻入了弗莱的脑海中。
“我很开心。”
弗莱站在原地,看着“克莱恩”一步一步地后退,直至身影破碎,与空气混合在了一起。他默然,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没入了他的衣领。
天色已晚。弗莱解开了灵性之墙,一个人走回了家。
Chapter5
弗莱也碰上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流浪魔术师梅林·赫尔墨斯。
当时他正执行完了一个单人任务,在走回廷根的路上时弗莱看到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他正半蹲在地上,仰头笑着听一个小女孩讲话。
弗莱本欲离开,但属于流浪魔术师的故事悄悄地流传在了鲁恩的各地,而他也听说了这位总是带来惊喜的魔术师的传闻。眼前这个怪人的形象和描述中的梅林十分相符,而他的灵性直觉让他忍不住驻足,似乎留下就会有什么让他期待的事情发生。
“我想,我想要一条超级漂亮的裙子。”小女孩红了脸,双手拘谨地扯着身上过于宽大的破旧的衣裙。
梅林点了点头,在小女孩的惊呼声中,她身上原本的裙子变成了一条缀满丝带和珍珠的华美的蓬蓬裙。
“梅林哥哥,你好厉害…!”
“这是属于你的奇迹。”流浪魔术师直起了身,又弯腰用手将小女孩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的父母要等急了。”
小女孩给了梅林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就一蹦一跳地跑远了。弗莱则走向了青年,在他面前站定。
“很多这个年龄的女孩都只是想要一条漂亮的裙子,然而我只能帮其中几个实现。”梅林似是自语般喃喃着,目光却又投注在了弗莱的脸上,“这个社会中的底层人太多了,但是上面的人并不能看到他们的生活。”
“我是梅林·赫尔墨斯,一位途经这里的流浪魔术师。”
梅林温和地笑着,一手摘下礼帽,朝着气质阴冷的“收尸人”鞠了一躬。
“我最擅长的魔术是满足别人的愿望,你有愿望想要实现吗?”
“一个便士一个愿望,你有三个愿望可以实现。”
弗莱抿唇,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便士,递给梅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递上这枚便士。眼前的青年瞳色漆黑,温和与冷漠的矛盾感让弗莱暗暗心惊。但弗莱却忍不住去相信他,流浪魔术师身上透露出的隐隐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去探寻。
“我想要一杯咖啡。”弗莱谨慎地开口。
梅林挑了挑眉,随即弗莱手中一沉。
“你的愿望实现了。”
咖啡的热气染红了弗莱的双手,“收尸人”冰冷的皮肤源源不断地窃取着咖啡散发出的暖意,再扩散至他的全身。
神秘的流浪魔术师自己的手中则出现了一杯甜冰茶,他就地随意地坐下,仰头冲着弗莱道:“你看上去有很多想说的话。”
“也许我可以当一个不错的听众。”
Chapter6
在这之前,弗莱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陌生人从中午讲到晚上。
弗莱生性沉默克制,成为非凡者的他更是如此。他有些无措地盯着地面,却源源不断地讲着,他能感受到梅林在注视着他,以一种肯定的、包容的目光。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弗莱接着说。
“努力,天赋好,善良,温和。”
“但是他成为了廷根的英雄,死在了一个午后。”
流浪魔术师沉默着,黑发遮住了他暗色的眸子。
“于是我发现我喜欢着他,在他死后。”
良久,梅林叹了口气。
“他的死绝对不是想让你痛苦地活着,这位先生。”
“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你已经接近失控的边缘了。”
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半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弗莱又递给了似乎在发呆的流浪魔术师一个便士。
“我可以向你许愿减缓我走向失控吗?”
梅林接过了那枚便士,“你的愿望实现了。但你知道,如果你不放下这份感情的话,你的失控还是会很快到来。”
“所以我建议你,第三个愿望,向我许愿忘掉他。”
梅林的提议于意料之中得到了弗莱的拒绝。但像是被提醒了还有第三个愿望般,弗莱又往梅林手中放入了一枚便士。
“第三个愿望,我想许愿让他——”
“克莱恩·莫雷蒂。”
梅林瞬间睁大了眸子,脸上的不可遏制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弗莱没有注意到梅林脸上的表情变化,而是珍重地继续说着。
“让克莱恩·莫雷蒂下辈子不要再成为非凡者,普通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他顿了顿,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微红,又快速加了一句。
“和我一起。”
流浪魔术师怔愣了片刻,随即他笑了起来。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
他站起身,又抬眸看了看天色。
“星星出来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向自己许个愿。祝你,弗莱,不要再铭记这份感情了。”
弗莱刚想说些什么,大脑却像是被突然击中了一般,嗡嗡作响。他震惊地朝梅林伸出了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
话语消散在了空气中,在晕倒前的一刻,他注意到梅林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和克莱恩如出一辙。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细细地说道。
“再见。”
他彻底地晕了过去。
Chapter7
天气晴朗。
弗莱从床上起来后,就快速地进行了洗漱。
他是廷根值夜者小队的队长,目前为止已经没有了继续晋升的打算。
因为他要守护廷根。
脑海中闪过了克莱恩,邓恩,老尼尔等人的面容,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悲伤,但悲伤很快就散尽,只余下了无尽的感慨。
他的任务是替他死去的前同事保护好廷根。
沉溺于别人死亡的悲伤中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弗莱也选择了以前进来让他们在女神的神国获得安息。
没有人再会为谁所滞。
END.
番外:克莱恩视角一点。
从廷根出去后,克莱恩感觉自己的人性上涨了很多。
自从晋升为序列2奇迹师,他的神性就开始一点一点地侵蚀起了人性。克莱恩对此十分烦恼,遂想出了一个去故地重游涨涨人性的好点子。
于是他碰到了弗菜。
几年未见,弗莱的气质仍阴冷的吓人。克莱恩甫一见他便看出了他的身体情况十分的不理想,而弗莱确实已经接近了失控的边像。在这位年轻的序列七冷淡着张脸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克莱恩差点吓成一堆灵之虫四散逃开。
其实本来只是想当当前同事的心灵导师,但没想到当事人竟是他自己。
不过原来在他“死后”还有人会这样牵挂着他。
克莱恩心情复杂。
刚来这个世界的他可能会立刻取消无面人的能力,但现在的他却是最不能这么做的人.肩负的任务与无法言说的身份和秘密,让他无该以自己的意愿来行事。
于是克莱恩选择清除掉弗莱对自己的感情。
这是最优解,与其让弗莱困顿于此,还不如以一个"死亡的普通同事"的身份永远地埋葬于弗莱的心中。
克莱恩忍不住看向手中的镜子。
镜面上浮现出了一行银白的小字:我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尊贵的主人,你看上去有些难过。"
"是的。"克莱恩点了点头。奇迹师有些惆怅地用手支撑着头,原本来源于人性的巨大的悲伤被神性消磨的只剩下了淡淡的一点。
他和弗莱注定是两条平行的线,愚者先生心里十分的清楚。他要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不断前进,而弗莱也是一个为廷根而战的使命者。
谁都无法,也不能为对方所滞。
昭昭(弗莱)(未交往前提)
是上次评论区有位读者的点梗,再加上我本人的致死量私设,存在莱吃醋和弗失控情节,但请放心,我是不折不扣的甜文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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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周末。别墅二楼卧室中温度合适,被褥蓬松,晨间的光芒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是让人忍不住想待在床上一整天的氛围。
但身处其中的莱杰罗半分睡意也没有。
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五次睡醒时...
是上次评论区有位读者的点梗,再加上我本人的致死量私设,存在莱吃醋和弗失控情节,但请放心,我是不折不扣的甜文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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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周末。别墅二楼卧室中温度合适,被褥蓬松,晨间的光芒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是让人忍不住想待在床上一整天的氛围。
但身处其中的莱杰罗半分睡意也没有。
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五次睡醒时弗兰克斯坦不在家了。对方并不是已经下楼做早餐,或者去帮他熨烫今天要穿的衣服,而是已经出门了。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莱杰罗伸手摸了下床头柜,装着一杯温水的玻璃杯下果不其然压着张纸条。
甚至不用看,他都知道上面写着“有工作要处理,大概晚上回来。早餐和衣物已经准备好,主人用餐愉快。”诸如此类的话。
“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竟然会忙到连自己的主人都没法亲自照顾吗?”带着这样的想法,莱杰罗换好衣服后坐在餐厅开始用餐。
整个白天就在白开水一样乏味的氛围中度过。中途M-21来敲了一次门问莱杰罗要不要喝红茶,在意识到这位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后就很识相地没人来打扰。
傍晚七点,因为冬季而黑的格外早的天彻底暗下来。夕阳消失殆尽,莱杰罗的不安与不适感却越来越重。
自从弗兰克斯坦来到他身边后,对方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这么长时间……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的莱杰罗破天流露出一丝焦急,修长的手指随着秒针的转动一下下敲着沙发垫。
“额……莱杰罗大人。”手里夹着张字条的塔奥壮着胆子走到客厅,小心翼翼问道“或许您已经看到这个了吗?理事长大人说他今晚不会回……”
话还没说完,原本坐着的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外,在二楼观望了半天的塔基奥和M-21走下楼梯,三人看着敞开的大门,相顾无言。
作为主动达成契约的一方,莱杰罗想找到弗兰克斯坦易如反掌。黑色的天幕中,一道不起眼的身影在高大的建筑物间不断掠过,最后停在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惹眼的不止是纸醉金迷的装潢,被一圈粉色爱心灯带缠绕着的“情侣主题”四个大字更是无比刺眼。
所以,弗兰克斯坦……来这种地方过夜?不时有挽着手臂的亲密恋人进出,让本就面无表情的莱杰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弗兰克斯坦也像这样亲密地挽着某个男人或者女人的手吗?会和别人亲吻吗?像对待自己一样,甚至比对待自己更细心更温柔地对待别人吗?尽管知道对方几乎不可能这样做,但不受控制的想象还是让莱杰罗感到难受和愤怒。
数百年来注视着人类生活的他对爱恨并没有定义,唯独对弗兰克斯坦这个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他一向尊重弗兰克斯坦,也放心将一切事物交给对方打理,但他从来都将弗兰克斯坦作为自己的私人所属。
在那扇门前站定后,莱杰罗近乎无理地想着:自己作为主人,自然应该赋予他所有身份。就像弗兰克斯坦只能是他的管家或下属一样,恋人的身份,也必须由作为主人的自己赋予。
“弗兰克斯坦。”他没有敲门,平静地念出那个名字。
房间里传来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却并没有人回答。
“弗兰克斯坦?!”站在门外一身白衣的青年双眉微蹙,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门把手。
“主人。是我。您可以先回去吗?”仍旧是温和的声音,但比平常多了一丝强硬和压抑。
“……开门。让我看到你。”莱杰罗沉声道,金属材质的门把手已经微微变形。
短暂的沉默后,门锁从里面打开了。莱杰罗瞬间闻到了房间里的血腥气,他反手关上门,刚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靠在墙上的人有点脱力似的冲他笑了笑“抱歉,主人。让您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那双永远和深海一样温柔包容的眼睛里此刻泛着些水光,是极力忍耐一些事物的后果。
“弗兰克斯坦!”循着血腥气,莱杰罗在看到弗兰克斯坦紧紧握在手中的玻璃碎片,和不断往下滴着鲜血的手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他拽着对方的衣领迫使比自己略高的人低头,“看着我。你在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在对你的身体干什么?”莱杰罗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哪怕是被现任罗迪和一众家主们千般误解百口莫辩时,他都没有过任何多余的情绪。现在却连声音都有点发哑。
质问的同时,他攥住了对方手腕,想要让已经血迹斑斑的手松开。
“主人。我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他迫切的渴望您的血液。”弗兰克斯坦语气冷静地不像话,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想办法避开我?”莱杰罗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要用目光把对方钉在面前的墙上一样,“为什么伤害自己?你宁愿自残也不愿意向我求助么?”话中的无力感让弗兰克斯坦生出愧疚的情绪来。他原本只想一个人挨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弗兰克斯坦微微挣动了一下,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变大了后低声说到“抱歉,主人。我会像以往那样失去控制,一定的疼痛可以帮我保持清醒。之前和罗迪的争斗已经让您消耗了太多力量,我不能再给您带来任何伤害。”
简直是让莱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无非是血液罢了,对大贵族来说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过度失血带来的影响也只不过是短时间的虚弱,很快就可以恢复。即使这么小的影响,弗兰克斯坦也不愿意向他索取,而是一个人躲在这里硬撑。不知名的情绪充斥着莱杰罗的头脑,像喝到了温热的柠檬茶,酸涩但温暖的……
他们挨得是如此的近,莱杰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身影。那人的解释像在严冬中点燃了碳火一般,愤怒和不安筑成的坚冰被融化成湿漉漉的水汽,裹挟着爱意把两人包围起来。
“……弗兰克。”被换到名字的人下意识抬眸,却对上了骤然贴近的面孔,嘴唇上陌生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待在原地。扎进手心的玻璃片也被松开,掉在地上。
莱杰罗原本拽着他衣领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片刻后唇瓣分离,大贵族显然没有任何亲吻的经验,不过几秒就有些气喘,“向我索取吧。我允许你,我的鲜血,我的爱,我的身体,它们都必须属于你。”
弗兰克斯坦本就处在失控边缘,此刻得到了主人的应允,眼里的蓝色浓郁得像化不开的深蓝色墨汁。
他一只手环住了莱杰罗劲瘦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了对方的后颈,滚烫的呼吸就落在莱杰罗喉结一侧,引起一阵细密的抖。
“抱歉,主人,请问我可以…”明明已经离得那么近了,还要问这种话吗?!莱杰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艰难开口“快点!”
下一秒,弗兰克斯坦锐利的犬齿刺破了他颈侧的皮肤,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血管留入口腔。意识到弗兰克斯坦正在不断吞咽自己血液的莱杰罗被莫名的满足与兴奋充斥着。尤其对方滚烫的唇瓣紧紧挨着皮肤,甚至在用力吮吸着,那一小片皮肤仿佛被岩浆覆盖着一样滚烫。吮吸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逼的莱杰罗眼角发红。
“呃啊……弗兰克……”明明只是被吸血,为什么会这样。连腿都在发软了……唾液也来不及吞咽,在嘴角留下淫靡的水光。
弗兰克斯坦在听到呻吟声时猛地停了下来,理智回笼,他立刻担心地去看怀中人的脸色,不是预想中的苍白,而是带着欲色的红,那双红色的眸子因为动情的原因看上去格外粘稠,像红色的蜡油一样流淌着。双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薄薄的唇瓣微张着,艰难地发出黏腻的命令“不许……停下。继续。”
对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怀里,弗兰克斯坦自然感受到了某个地方的生理变化。只是震惊了一瞬,他就带着人来到了床边。一边护着对方的头向床上倒去,一边吻住了对方的唇。许久后才分开,对着被亲的晕头转向的莱杰罗道“遵命。我的主人。”
不再是吸血,而是亲吻和抚摸。以前从未有过的强烈刺激让莱杰罗衣物下的皮肤都微微泛红,他本能地环住弗兰克斯坦的脖子,感受被亲吻时对方金色的发丝从每一寸肌肤滑过的触感。不知第几次被刺激地受不了而仰头喘息时,莱杰罗看到了天花板上巨大的心形装饰。是情侣酒店来着……怪合适的……来不及多想,他就因为敏感的腰侧被来回抚摸而沁出了几滴泪,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一起,陆陆续续打湿了被攥的皱巴巴的床单。
“所以为什么会选择来情侣酒店?”第二日一早,莱杰罗醒来时感受到腰间横着一条温热的手臂,干脆眼睛都没睁就开口问道。他知道对方肯定醒了。
“早安,主人。”弗兰克斯坦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着,震的怀里人后背麻酥酥的。
“我不确定失控时会不会有暴力倾向。在这种主题的酒店,打碎或破坏一些物品显得并不奇怪,也不需要额外的解释。”弗兰克斯坦解释。
原本闭着眼睛的爱人突然来了精神,回头问道“为什么?人类相爱时会互相伤害吗?”
金发管家愣了一下,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垂眸回答“您想知道吗?或许下次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弗莱|笼中鸟]
[背景:这是一个由UNION统治的世界,组织成立初期,他们为了巩固统治,创造了神明,神明拥有独属于祂的“电幕”]
卡迪斯·艾特拉马·迪·莱杰罗是UNION造出来的神。
祂很快就获得了全人类的信仰,而造神的UNION也自然而然的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为了避免人类脱离他们的控制,UNION制造了属于人类的电幕。
他们坚信只有将神永远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们才能一直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于是,他们把人类的精神领袖关进一座叫神明的囚笼,用信仰和希望化作枷锁,一条又一条的将他锁在这里。
*
为了避免神明在电幕的...
[背景:这是一个由UNION统治的世界,组织成立初期,他们为了巩固统治,创造了神明,神明拥有独属于祂的“电幕”]
卡迪斯·艾特拉马·迪·莱杰罗是UNION造出来的神。
祂很快就获得了全人类的信仰,而造神的UNION也自然而然的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为了避免人类脱离他们的控制,UNION制造了属于人类的电幕。
他们坚信只有将神永远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们才能一直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于是,他们把人类的精神领袖关进一座叫神明的囚笼,用信仰和希望化作枷锁,一条又一条的将他锁在这里。
*
为了避免神明在电幕的监视范围外做出发任何违逆他们的举动,监视者出现了。
弗兰克斯坦是他们的所创造的杰作。
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为了监视神明而存在。
所谓的神只是我们的奴仆。他们这么告诉弗兰克斯坦。
弗兰克斯坦不解,但他不能、也不配拥有不解,他也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也只配成为棋子。
迟早要让他们尝尝被人掌控的滋味。他想。
*
弗兰克斯坦第一次见到祂,是在一座无比庄严的教堂,被所有人追捧的神明就站在高台上,垂着眼帘,接纳世间的苦难。
他活得可真累。年幼的弗兰克斯坦想。
第二次见面很快就到来了,就在那天下午。
他们领着他去到了神的宫寝。
神明抬眼的瞬间就见到了那个金发的小孩子。
莱杰罗想:能被他们带来的人多半不幸,比如自己,比如他。
弗兰克斯坦感受着神明的悲怜,突然觉得,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的神明就像一只囚鸟。
这座教堂就像一座囚笼,困住了神明和信徒。
可他并非神明也非信徒,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他连自己都难保住,更别说一个碍着他打败UNION的绊脚石。
*
“莱杰罗,”1长老把弗兰克斯坦推到莱杰罗面前,“这孩子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仆人了,他会形影不离的照顾你。”
“好。”莱杰罗低声应下。
随后1长老离开了,弗兰克斯坦和莱杰罗就静静地保持着两人间的沉默。
“我是弗兰克斯坦。”金发少年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是卡迪斯·艾特拉马·迪·莱杰罗。”神明轻声道。
两人就此匆匆结束了第一次对话。
*
在电幕的监视范围外,弗兰克斯坦恭敬地对坐在椅子上莱杰罗说:“你知道我是他们派来来监视你的。”
莱杰罗只是低垂着眼帘,却不否认,也不认同。
弗兰克斯坦也不在意,“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我利用自身的职位便利帮你打掩护,你利用自己的身份帮我……”招募人才。
莱杰罗打断了弗兰克斯坦的话,“我拒绝。”我不会利用他们仅仅为了达成自己的贪欲。
弗兰克斯坦笑了笑,“是吗?那神明大人,您知不知道你所谓的信徒被他们暗中抓去做改造实验——就因为那些人认为UNION在背后控制你?”
莱杰罗猛地抬起头,看向金发少年,眼里写满了震惊。
他看着莱杰罗血红色的眼睛,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您真的不知道他们残忍杀死那些质疑UNION存在的人?”
莱杰罗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扭头看向窗外。
弗兰克斯坦放平缓语气:“我知道您与他们的约定:他们不会主动伤害人类,您也不能利用信仰对抗他们。但现在他们已经打破了当初的誓言。明天,我会等待您的答复,神明大人。”
莱杰罗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弗兰克斯坦的眼睛,“我拒绝。”
有那么一瞬间,弗兰克斯坦以为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内心。
怎么可能呢?UNION没有那么厉害,他也不是真正的神明。他想。
只是神明一味地拒绝让少年有些受挫。他的本意只是想让神明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
当时间流逝,两人的关系也在沉默中缓和。
“真想毁了这个操蛋的世界。”弗兰克总是这样对莱说。
神明只是摸摸少年的头,“弗兰克,不要说脏话。”
于是少年嘴里不在吐露脏话。
“我们逃走吧。”我现在有能力带着你离开了。弗兰克偶尔也会面露期盼的看着莱。
神明静静地看着少年,读懂了少年话里隐晦的话语。
“我还有信徒。”可你不是我的信徒,我的贸然离去会为他们带来危险。
一句话将少年的期盼击碎。
信仰是虚无缥缈的,但信仰带来的力量是无穷的。信仰的崩塌会对世界带来毁灭性打击。而世界的混乱之下,受苦的只有祂的信徒。
少年明白这点,所以他不断试探。他以为自己的在神明心中的地位已经高过了祂的信徒。
但真相是残酷的。
神明的眼里只能容得下世间疾苦,一但沾染上滚滚红尘,便会沦落为凡人。
可他却妄想神明为他走下神坛。
*
——神明的一生已经被信仰所束缚,祂自愿成为了那活在笼中的飞鸟。
[完]
秋凉(弗莱)(日常向)
秋天已经开始沿着树木燃烧。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正好是个闲适的周天。雨从凌晨开始下。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有着催眠作用的声音。
“弗兰克?”比平常晚了十几分钟醒来的莱杰罗洗漱完走下楼梯,在厨房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早上好,主人。”一头金发的男人端着餐盘转身,微微低头向他问好。尽管系着条很居家风格的围裙,还是难掩对方挺拔的身姿。
...
秋天已经开始沿着树木燃烧。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正好是个闲适的周天。雨从凌晨开始下。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有着催眠作用的声音。
“弗兰克?”比平常晚了十几分钟醒来的莱杰罗洗漱完走下楼梯,在厨房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早上好,主人。”一头金发的男人端着餐盘转身,微微低头向他问好。尽管系着条很居家风格的围裙,还是难掩对方挺拔的身姿。
弗兰克斯坦摆好餐具,刚一抬头,就看到莱杰罗站在窗前的背影。有细细的雨丝随着风飘进来,青年薄薄的衬衣被吹的微鼓起来,勾勒出俊秀的身形。
没道理的,他有点担心莱杰罗会觉得冷。这多少有点荒唐的意味,毕竟对方并非人类,更不会脆弱得像人类一样需要靠衣物来抵御寒冷。
但当莱杰罗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红茶时,不经意用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好暖和。”刚刚泡好的红茶还冒着热气,隔着一层水雾,连声音也被水汽蒸软了似的。
“欸?主人,您刚刚觉得冷了吗?”弗兰克斯坦手里的餐叉被快速放在餐盘上,发出一点声响。
莱杰罗眼看弗兰克斯坦紧张得恨不能上楼搬一床被子下来,无奈道“并没有觉得冷。只是感觉喝到茶的时候很暖和。”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青年弯了弯眼睛,笑着按住对方的手让人坐下“别那么紧张,弗兰克。”
绕是如此,弗兰克斯坦的眉毛还是一直皱着。饭后他站在水槽边,一边洗碗一边道“主人,等会儿我们出去给您买衣服,好么?”
在旁边擦餐具的莱杰罗愣了一下,手里动作不停“弗兰克斯坦,我真的没有感到寒冷。你知道的,大贵族和人类不同。”
“我知道,主人。”男人洗完了碗,拿过莱杰罗手中擦了一半的盘子,抬眸看向那双红色的眸子,语气十分认真“但您感到温暖了不是么?即使不会冷,能让您觉得温暖也是我所希望的。”
“那……那就去吧。”被管家很正经的话撩到的莱杰罗磕巴了一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弗兰克斯坦作为艺兰高中的理事长,平常免不了出席一些公开活动,倒也有几家常去的服装店,比起经常一身校服的莱杰罗,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黑色的车辆刚一停稳,眼尖的销售就认出了熟悉的车牌号。是艺兰高中的那位理事长大人来啦!穿着高跟鞋的导购一路小跑出来准备为对方拉开车门,谁不知道这位帅气又富有的理事长大人不仅出手阔绰,而且性格没有半点上流人士的高傲,绅士极了。
出人意料地,理事长从驾驶位下来后,绕到了另一边亲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在看到从副驾驶下来的人时,饶是见惯了上层人士的导购小姐也被震惊到了。那是位年轻的男性,不同于理事长大人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男人有双红色的瞳孔,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没什么表情,但让人不可避免地产生想臣服的感觉。
“理事长先生的朋友真是和您一样英俊呢。”早就等在店里的销售部经理满面笑容地迎上来,“您是要选购秋装吗?”
“麻烦帮我这位朋友挑选一些合适的秋装。偏日常风格一些。”弗兰克斯坦说完,就看到莱杰罗看向了远处挂着的一套西装。
“弗兰克,你也有这件吧?”莱杰罗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那件他印象很深衣服。他醒来后第一次在艺兰高中见到弗兰克斯坦时,对方似乎就穿着这身衣服。
弗兰克斯坦笑了一下,“您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您喜欢这身衣服吗?只不过您平常在上学时可能没机会穿。”
莱杰罗摇摇头,看向抱着好几件衣服走来的销售经理,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你穿着很好看。”
莱杰罗没有刻意放低声音,销售经理一边拿着衣服带莱杰罗走向试衣间,一边搭话“理事长大人身材很好,店里的衣服他穿着都很好看。您可以多试几件,相信效果也会很不错的。”
这是实话。以莱杰罗的身材与相貌,普普通通的高中校服都能穿得风度翩翩,更别提这种高定服装了。几乎每一件衣服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合适。莱杰罗又试了一件风衣,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走出试衣间后,坐在一旁的弗兰克斯坦下意识起身,走到莱杰罗面前帮他整了一下衣领。
一旁的服务人员见状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先生,这件也很合适。衬得您个子非常高,很有气质。”
莱杰罗只是低头看向在自己颈边移动的修长手指,“这件怎么样,弗兰克。”
弗兰克斯坦整好了衣领,退后两步,语气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很好看。”
就这样,几乎所有试过的衣服都被买了下来,除过几件略薄的衣服,因为弗兰克斯坦担心保暖效果不好而被淘汰了。
结账后,所有衣物都被整整齐齐地装好,随后有专人送到家里去。正当销售经理忙着联系专人派送时,弗兰克斯坦从里面取了件外套,给莱杰罗穿上。
“先穿上这件,会暖和一些。”莱杰罗看着对方认真地样子,没来由的有点想笑。
“好。”他点点头,和弗兰克斯坦一同向店外走去。
秋风依旧萧索,但莱杰罗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即使不会觉得冷,但感到温暖时,心情仍然会变好。他拉住管家的手,对方向前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回头温柔地问“怎么了?主人。”
莱杰罗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往前走,自己迈着步子一边跟上,一边回答“没什么。只是感觉真的很温暖罢了。”
【诡】莫雷蒂尸体失窃事件
summary:
班森:谁偷了我弟弟的尸体!
梅丽莎: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
班森:报警,必须报警!
梅丽莎:克莱恩其实没有死?
班森:不可能,克莱恩已经走十年了!
1359年9月7日,廷根市西区,水仙花街2号。
克莱恩·莫雷蒂伫立在门口的铁栅栏前,安静而沉默。
良久后,他对着这所承载着回忆的小房子,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故事开始之前的故事,他最初的家,他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因此,在巩固锚点时,他选择最后回到这里。
即使本体仍在沉睡中与天尊展开旷日持久的生死搏杀,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秘偶。...
summary:
班森:谁偷了我弟弟的尸体!
梅丽莎: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
班森:报警,必须报警!
梅丽莎:克莱恩其实没有死?
班森:不可能,克莱恩已经走十年了!
1359年9月7日,廷根市西区,水仙花街2号。
克莱恩·莫雷蒂伫立在门口的铁栅栏前,安静而沉默。
良久后,他对着这所承载着回忆的小房子,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故事开始之前的故事,他最初的家,他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因此,在巩固锚点时,他选择最后回到这里。
即使本体仍在沉睡中与天尊展开旷日持久的生死搏杀,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秘偶。
“先生,据我所知,这所小房子,已经荒废好几年了,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露丝·莫雷蒂走上了这条小路,对陌生的年轻男子微笑。
两天后,就是莫雷蒂们去拉斐尔墓园的上坟的日子。
每年,班森和梅丽莎会在这时候回到廷根,回到这个他们长久生活过,却夺走了他们父母和兄弟的故乡。
作为莫雷蒂家新的一员,露丝没有真正经历过莫雷蒂家人的离世,却也从丈夫和小姑那里,听说了许多克莱恩不幸的过往。
因此,她决定提早启程,回到这个承载过家人欢笑和泪水的地方,收拾一下这所失而复得的小房子,让家人多住上几天休息。
至少,不要让班森和梅丽莎回忆克莱恩时,再露出那样痛苦悲伤或强颜欢笑的表情了。
她想让家人真正坦然接受克莱恩的离世,并能自然地回忆他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伤口强压在心底。他们看似一切如常,实则在一年某几个特定的日子,或看到几个特定的物品时骤然沉默、叹息乃至落泪。
事实上,露丝对这位克莱恩先生的了解,大都是在这种支离破碎的倾诉和啜泣中,慢慢拼凑而成的。他们会一边流泪,一边断续地说着克莱恩还活着时候的样子,偶尔夹着几句“如果克莱恩还活着……”的妄想,最后,对表现出这样崩溃的情绪,真诚地说一声“抱歉”。
时间未必能治愈一道伤疤。旧的细胞死去,新的组织生长,而岁月往往只是把那道疤痕烙得更淡却更宽,单薄而确实地焊在皮肤上,一年又一年地磨浅。
无论如何,把情绪发泄出来,总比一直闷在心里好,露丝是这样想的。正因如此,她在一年前重新买下了水仙花街2号,买下了这个莫雷蒂们曾经的家。
其实,露丝很喜欢廷根。她看得出,抛却家人离去的悲哀过往本身,班森和梅丽莎也依然深爱着这座城市。这里没有贝克兰德那样高的工业化程度和相伴相生的严重污染,反而高等学府林立,让人在文化氛围上不禁为之肃然起敬。廷根的生活节奏不快不慢,刚好是最适合在奋斗之余放松的。铁十字街上,有一家很棒的斯林面包房。在黄昏漫步在塔索克河畔,望着金红的光在水面闪烁,着实是一件舒心的事,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会随晚风悄然飘散无踪。
当然,再美好的城市交响里,也会有沉闷而不谐的音符存在。例如,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可疑男人。
露丝知道,有不少大胆的流浪汉为了逃避巡警,会溜门撬锁,偷偷住在空置的半废弃房屋里,随后在离开时顺走几件原主没来得及收拾的物品。也有不少狡猾的窃贼,故意穿着较体面的衣装,干着和前者类似的事情,区别是他们伪装得更好,更难被人发现。
露丝有理由怀疑,她面前的人,大概率是后者。
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嫂子,克莱恩久违地开始人性上升。该死的天尊,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只顾着巩固锚点而不曾注意有人靠近……明明以他的能力,表现得像完全没来过这里,也是很轻易的事情。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本能地没有防备莫雷蒂家的人。更有甚者,这位努力铭记克莱恩过往的露丝女士,或许也是他的锚。
克莱恩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过,愚者毕竟是愚者,他灵光一闪,福如心至,眼珠转动间,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我是来送信的,女士,”克莱恩矜持地推了推帽沿,恰到好处地把半张面孔半遮半掩地露了一下,嘴角浮现出得体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如您所见,我是第一次来这片街区送信,不巧迷了路,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为了增添说服力,克莱恩甚至从礼服内侧拿出几封信件扬了扬。
感谢阿兹克先生!感谢传送!感谢廷根邮政局!
克莱恩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这里是水仙花街2号,你需要的话,可以顺着这条街道,看到连排房屋的门牌号。”
露丝女士没有多做追问。她只是平静地指了指某个方向,礼貌地对克莱恩作出了请他离开的手势。
愚者先生的秘偶如蒙大赦般迅速转身,小跑着走了。
次日,班森和梅丽莎坐着蒸汽列车回到了廷根,住进了水仙花街2号。
露丝早早打扫好了房子,摆上了热情腾腾的烤松饼、七分熟的黑胡椒烤牛肉、新煮好的鳗鱼汤,还有一杯姜啤和两杯啤酒。
班森的话很少,只是愁眉不展地喝一口酒,吃一块肉。梅丽莎则慢慢咀嚼着松饼,把注意力集中在进食上,让松软的饼皮在嘴里一点点融化。
露丝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宽慰道:“还在担心小克莱尔吗?放心吧,班森,我父母会照顾好她,等我们回家的。”
酒杯突然猛地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班森才像刚清醒过来似的,努力提起声音回应道:“没事!我没事的。我只是……唉,犯老毛病了。你也知道,明天毕竟是那样的日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很难以平常心去面对。”
“我明白的,班森,我们都明白。”
露丝用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作为妻子,这就是她能做的全部。
梅丽莎拿走了班森的酒杯,给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鳗鱼被仔细地连着脊椎扯去了刺。鳗鱼肉上看得出骨刺嵌入的痕迹,却依旧细嫩鲜美,伴着温暖的汤汁滚入喉咙里。
9月9日上午十点,廷根。
莫雷蒂一家的全部成年人身着一袭庄重的黑袍,手里捧着带着露水的白花,走在通往拉斐尔墓园的小路上。
沉稳可靠的守墓人在门口对他们鞠躬,伸出右手,为他们指明了正确的前进方向。
尽管莫雷蒂们并不需要这份没有错漏,却不合时宜的指点。
墓园往往是一个城市最安静的地方。没有活人会凭空造访埋葬死者的国。门可罗雀的小道上,通常没有除了拜祭者之外的行人,而罕见的生者脸上,都拥有着极为相似的、肃穆而悲哀的神色。
今天的墓园,除了预约好的班森一家,理论上没有任何人会来访。
然而,所谓理论,往往是会被现实毫不留情颠覆的存在。
一个单薄的,穿着黑风衣,佩着围巾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走在莫雷蒂们身前。
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迷雾。他的步伐似快似慢,身影忽远忽近,让人看不清面庞,只留下一个飘渺的背影,证明他的确存在过。
“班森,你有没有看见……”
梅丽莎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班森猛地回过头来,在妹妹和露丝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惊骇。
当他们正要走到克莱恩的墓碑前时,他们清晰地看见,那道酷肖克莱恩的神秘身影撞上了墓碑,仿佛完全没有厚度一般,凭空穿了过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莫雷蒂们开始了一次夜谈。
“班森,我的丈夫,你觉得,克莱恩的灵,有可能还徘徊在这个世上吗?”
露丝有些犹豫,却依然坚持着开口说:
“班森,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确实是我们亲眼所见。”
“在拉斐尔墓园里,你没有看到那个形似克莱恩的身影吗?他和你年轻时真的很像,我是不会认错的。”
“露丝,如果是我和梅丽莎看见了他,我会认为是我们因为思念出现了幻觉,毫无疑问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班森长叹了一口气。
“不,那不是幻觉,只有这点我可以确认,”露丝十分笃定地说,“因为,我也看见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莫雷蒂。
良久后,梅丽莎推了推眼镜,斟酌着开口:“你觉得,克莱恩他会不会还活着,还真的回来了?像伯爵归来一样?”
“不可能,梅丽莎,你怎么也说这种胡话,”班森皱眉,“克莱恩是我们亲自下葬的!”
那具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尸体,纵使相隔十年,依旧清晰得仿佛昨日。
“那他的灵为什么……”
“也可能不是他,只是我们认错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班森,你在钻牛角尖。”梅丽莎反驳,“那明明就是克莱恩!”
“冷静点,”露丝按住了还想争辩的班森,轻声说:“能让我说句话吗?”
“不管那究竟是不是克莱恩的灵,在克莱恩的坟墓附近,出现了穿过墓碑的鬼魂,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班森,原谅我,你的兄弟可能……死后不宁。那个灵或许是警示,或许是别的,但一定与克莱恩有关。”
“我提议,邀请一位牧师来举行慰灵仪式,打开克莱恩的棺木,撒上圣水,让十字架的光照在他的遗体上,让亡灵得到安息,回归他应该去往的地方。”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班森确信,这是他在相识以来,第一次对夫人感到如此出离愤怒,“克莱恩已经走十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打开他的坟墓,打扰他的安宁?”
“不是打扰,是慰灵。说不定,不论生死,克莱恩都一直很想重新见一见你们,宁愿徘徊在墓碑前,也不愿进入神的天国呢?”
“不,克莱恩他……”
“班森,我支持露丝的看法。”
梅丽莎突然开口,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克莱恩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答应吧,哥哥。我知道,他想再见我们一面,就像我们想见他一样。”
……
沉默,又是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
“……露丝,梅丽莎,我得承认,或许你们是对的。”
“克莱恩,我的兄弟克莱恩。我真的,真的非常想念他。”
班森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9月12日,莫雷蒂一家重新回到了礼拜日的拉斐尔墓园。
黑夜教会的牧师一手拿着十字架,另一只手举着圣水,长袍曳地,蔚蓝色的双眼中满是悲悯。在坟茔前,他由衷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先生,您确定要见他,您的兄弟,克莱恩·莫雷蒂的遗体最后一面,以告慰他的灵,让他免受亡灵的侵扰吗?”
“牧师阁下,我确定。”
泥土被翻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守墓人的鞋子踏过坟地,发出沙沙的闷响。棺材震动着抬起,一如克莱恩下葬的时候。随着最后一声“嘎吱”的动静,尘封十年的棺材重新打开了盖子,在死寂着流动的风里呼吸。
班森缓缓闭上眼睛,有些不忍再看。十年,已经十年了,他的兄弟在地下睡得好吗,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女神保佑,他的灵一定已经进入天国,在深眠花丛中安睡。我知道,相信这样荒谬的传闻是十分可笑的举动,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我只是希望再看一眼他,哪怕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或者一具白骨也好……
无声的祈祷后,班森听到了梅丽莎的一声惊呼。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沉重的黑色棺椁启封,盖子歪倒一边。神父的十字架反射银芒,纯净的圣水正要滴落上去,安抚可能存在的,传闻中的亡灵……
这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棺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金属制的陪葬品,没有苍白可怖的骨架,甚至没有一捧遗留的骨灰。
在这方矮矮的四方形棺材里,仿佛没有任何克莱恩·莫雷蒂曾经死亡的证据。
如果不是那块墓碑还直挺挺地竖着,班森几乎要怀疑,是十年来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他的兄弟其实埋在拉斐尔墓园别的什么地方。
然而,那块墓碑还在那里,明明白白地刻着:
“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同事。”
“您的名字?”
“班森·莫雷蒂。”
“您的职业?”
“贝克兰德政府职员。”
“先生,从您的着装、职业和谈吐上,我们明白,您是有教养的体面人。但是,您接下来要报警的事太过离奇,我们必须再确认一次……”
“事实再清楚不过了!”班森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三分,面庞也因为愤怒而涨红了,“有人盗窃了我兄弟的尸骸,我的夫人和妹妹,还有这位牧师大人,都可以作证!”
那位黑夜教会的低阶牧师眨了眨眼,颇有些尴尬地和几位警官对视,甚至认出了里面的一位值夜者。当初,自己为什么想不开接了辖区的这份工作?为了额外收入的金钱被卷进又一起大概率和非凡有关的事件,这真的值得吗?
“是的,是我亲手举行的仪式,”牧师颔首,“您知道,长眠之人往往心有不甘,以致墓地有亡灵徘徊。这位先生告诉我,他们一家曾在扫墓时亲眼目睹了十年前死去的兄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以为是这种情况,准备用安魂圣水和受祝福的十字架驱散死灵。”
“我确认这位先生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至少棺材里的空无一物这点,是我们亲眼所见。”
几位警官顿了顿,没再立刻继续询问,而是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时,一位最年轻的警员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先生,您的兄弟的确很有可能遭遇了可恨的盗墓贼,对此,我们深表遗憾。不过,这一事件毕竟年代久远,很难立案调查。您能确定您兄弟尸体失窃的具体时间吗?”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个影子,谁会想不开去挖开自己亲人的坟墓,打扰他的安眠?现在想来,那很有可能就是克莱恩在提醒我们,他遭遇了这样的厄难,因此不得安息!”
“您的意思是说,尽管他的尸体已经下葬了十年,但不排除近期失窃的可能?”
“够了,你们到底要挖开多少次他们的伤疤才够!”
露丝把红了眼睛的梅丽莎挡在身后,立在班森身侧怒吼。梅丽莎却主动站了出来,用颤抖却清晰的声音说:“是的,警察先生。”
“辛苦了,让我来吧。”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魔力般响起,仿佛有安抚精神的力量。一位面色略带苍白的男子走了出来,肩上佩着三颗银星。
“弗莱队长?”
年轻的警员惊讶地压低了声音,本能地为这位可敬的值夜者让出了路。
“您兄弟的名字?”
弗莱沉稳地询问。
“克莱恩。我兄弟的名字是,克莱恩·莫雷蒂。”
班森盯着这位看上去地位非凡的警长,一字一句地说。
通灵者弗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下,听到这个名字。1349年末,队长和值夜者小队的罹难与牺牲,是他心中永远铭记的过往。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位温和又机智的占卜家,当年廷根值夜者小队最年轻的一员。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说:“您的兄弟是拯救廷根的英雄,他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的遗体绝不容玷污!”
弗莱直视着班森的目光,坚定地做出保证:“莫雷蒂先生,我们一定会给您和您的家人一个交代。”
“拜托您了,警长先生。”
“队长,这起案件,您怎么看?”
莫雷蒂一家离开后,警员思索着询问弗莱对案件的看法。
“我怀疑,其中很大可能有非凡者参与,尤其是收尸人途径的。”
“对啊,”一位年轻的值夜者恍然大悟,“普通的盗墓贼,不会一点痕迹没有,甚至连个骨灰也不留的!”
“白骨和灵魂……哼,对那些蔑视生命的邪教徒而言,让尸体自己推开棺材板走人,也未必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伦纳德·米切尔正在飞快地往廷根赶去。
自从克莱恩“离世”后,他就利用在贝克兰德工作的空余时间,自愿担任起了确保克莱恩家人安全的工作。
他的工作一向尽心,尽管有不少波折,但迄今为止,结果还是圆满的。
莫雷蒂一家并未接触与非凡有关的危险事物,梅丽莎虽然成为通识者,但状态一直十分稳定,而且相当有天赋,甚至年纪轻轻就掌握了扮演法。尽管相当艰难,但克莱恩离开的阴影确实正慢慢从这个家庭中淡去,尤其是几年前露丝怀孕,小克莱尔出生之后。
尽管知道用家庭成员的名字,是鲁恩最正常不过的命名仪式,但一想到同事和自己的小侄女同名,伦纳德就忍不住想笑。有机会再见时,一定要用这个好好嘲笑他!
伦纳德甩了甩脑袋,继续在车站飞奔。
莫雷蒂家的一切都很好——直到克莱恩今年的忌日。
他们发现了克莱恩坟墓里空无一人的真相,还把这当作尸体失窃案件上报了警察局!
刚得知这个消息,伦纳德是想笑的,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巨大的荒谬和更深的担忧造访了他。
莫雷蒂兄妹是否会因此认为克莱恩遭遇了盗墓贼,却因为迟迟查不到真相而痛苦?或者是更糟糕的可能,他们说不定会猜到克莱恩还活着,却十年来没有回去看过他们一次!克莱恩,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他到底该说多少东西?伦纳德纠结万分,眉头几乎要绞在一起,硬生生让他英俊的脸多了几分狰狞。
莫雷蒂们还暂住在水仙花街2号。班森用光了今年的调休,向单位请了长假,露丝也主动陪伴在他身边,写信让布鲁克夫妇再多照顾小克莱尔一阵子。梅丽莎申请了远程学习,并承诺暗示上交机械图纸,成功说服了看中她的导师。尤其是梅丽莎相比先前,对通识者途径的晋升,表现出更主动意愿的时候。
煤气灯发出明亮的白光,洒在写满文字的笔记本上。笔记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一张轴心图。所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指向了一个名字:克莱恩·莫雷蒂。
拉斐尔墓园一行后,除了一日三餐和日常洗漱外,梅丽莎彻底把自己单独关在了房间里,整理她能想到的一切线索。
梅丽莎联想起了许多事。通识者魔药给予她非凡的记忆力,原本模糊的回忆,如今一幕又一幕展开,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梅丽莎一直有怀疑过,克莱恩其实并没有死。
或者,他的确死过,也是他们亲手下葬的,却因为神袛的奇迹死而复生。
笔记,鲜血,左轮。克莱恩突然变得性情开朗,谈吐幽默,厨艺大增,放弃理想加入保安公司。梦中的生活,丰厚的工资,伯爵归来的门票。战死,抚恤金,下葬。米切尔先生态度的转变,墓地徘徊的身影,坟茔里失踪的尸体……
她以通识者对细节出色的洞察力,对比1348年前后,克莱恩拿到笔记后一切不一样的细节,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她的兄弟克莱恩,说不定,死过不止一次。而且,都发生在这短短的一年里。
神明的眷顾,神明的眷顾……
梅丽莎握紧了克莱恩为她亲手制作的天使羽毛护身符,无声地留下眼泪。
手心里,一笔一划的护身符文字依旧雕刻得十分丑陋,旁边簇拥的天使之羽却精致又轻柔。
那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神秘学爱好者制作的符咒,是真正有神秘学效应的,注入过灵性的非凡文字。
克莱恩很有可能早就踏入了非凡的道路,而且远比她更早,并不惜为此献上一次又一次的生命。
克莱恩,我的笨蛋哥哥,你是活得有多累啊?从前的你,明明是个只会读书,从没有打过架,看到鲜血和尸体就会恐惧甚至呕吐的人……
复活,这样神明都吝啬给予的奇迹和馈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使命,让克莱恩死而复生,却没有和最亲近的家人吐露分毫,反而数十年隐姓埋名,权让兄妹把他当作已经死了?
按梅丽莎的理解,克莱恩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不在家人身边,才能更好地守护他们,二是因为比起陪伴家人,他还有神所要求的,更重要的使命去做。
也有可能是两者皆是。梅丽莎垂下眼睛。
咔哒咔哒,时钟的指针默默转过几格。
梅丽莎整理好情绪,让心灵海洋重归平静。她拿起纸巾擦干眼泪,还主动补好了妆,戴上眼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玻璃镜片后,梅丽莎机敏聪慧的双眸中,似有微光闪烁。
如今,当年克莱恩反常的一切细节已经无法向当事人求证。然而,那年前后态度反常的人,远不止克莱恩一个。
“我想和您谈谈,米切尔先生。”
莫雷蒂尸体失窃案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出动的值夜者已经抓捕了一大批盗墓贼,牵出了背后的邪教徒,甚至顺着线索破获了一起恶劣的人口贩卖案。野生非凡者们尽数收敛停止集会,生怕在这时候撞在枪口上。
然而,没人能找到克莱恩的遗体。没有任何盗墓贼把他选为目标,至少在近五年,他坟墓旁的泥土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就好像他的二百零六块骨头自己烧干净了自己,把骨灰全撒进塔索克河一样离谱。
当弗莱正揉着太阳穴看新一份卷宗时,伦纳德带着红手套推开了他的房门。
“伦纳德?”弗莱一怔,随即笑着改口,“你来了,米切尔执事。”
“叫我伦纳德!”
伦纳德大声说。
“好吧,伦纳德,你也是为了克莱恩的案子来的?”
“是的,弗莱,这涉及到一个很大的秘密,本来是不能公开的,但我认为,你作为当年队伍的一员,有资格知道真相。”
“还能比008的秘密更大?”弗莱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却听见伦纳德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比那更大。”
“克莱恩·莫雷蒂还活着。当年,他的确在廷根保卫战中牺牲,却随后在神眷下复活,甚至亲手完成了对因斯·赞格威尔的复仇!那时,我也在现场,亲眼和他接触过。”
弗莱顿了顿,点了点头,最后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这样啊……克莱恩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相信队长和戴莉女士知道了,也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不过,作为女神亲自复活的眷者,他不会回来了吧?”
“……他在执行一项关系着世界存亡的秘密任务,就像小丑在细绳上行走那样,有着巨大的风险,一有疏忽,就会给亲人朋友带来难以挽回的灾难。不过,我相信,等到一切解决后,他一定会回家的!”
“嗯,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黑荆棘保安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弗莱笑了笑,没有反驳伦纳德的话,尽管在他看来,这是伦纳德一如既往天真的,善意的谎言。
“我想和您谈谈,米切尔先生,”梅丽莎眨了眨眼,“看在克莱恩的份上,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她以焦急等待调查结果为名,守在警局门口整整三天后,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她故意流露出少女的姿态,拉住了伦纳德的风衣下摆。
伦纳德和梅丽莎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动杯子里的柠檬水。
女神在上!伦纳德的心里似有魔狼咆哮。他应该拒绝,应该拔腿就跑,可她说,“看在克莱恩的份上”!天哪,听到这句话,他还能怎么办?
梅丽莎看见伦纳德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有了数。于是,她果断一针见血地问:
“克莱恩是不是还活着?”
“呃……这个……”
“好的,我知道他还活着了,谢谢您,米切尔先生。您在报丧时的悲哀真切深沉,但在1350年后有了明显的态度转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
伦纳德继续尴尬地默认。
“太好了,您能最后,告诉我,克莱恩后来都使用了哪些身份,在非凡道路上前进吗?”梅丽莎恳切地直视着伦纳德的眼睛,“求您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愚者先生啊,我完蛋了!伦纳德绝望地想。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最初到最后,梅丽莎都懂事地没有询问,克莱恩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贝克兰德,莫雷蒂家。
“梅丽莎,你真想正式加入蒸汽教会?”班森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关切地问。
“我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会利用好时间,不会耽误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你不用向我承诺什么,你一直独立、能干又坚强。去和你的导师报道吧,记得早点回家。”
“我会的,班森,如果顺利的话,还能来得及赶上晚饭。”
梅丽莎想知道有关克莱恩的一切真相。
通往世界各地的蒸汽机车咆哮着前进,新生的白鸽扑棱着翅膀飞翔。贝克兰德的大街小巷里,私家侦探为了委托忙碌,或抓猫逗狗、或探寻杀人案的真相。书店的架子上扩列着一排排新书,《疯狂冒险家旅行记》排在最显眼的位置。年轻的孩子们中间流传着奇迹魔术师的故事,自拜亚姆发源的愚者教会,正悄然成为一股被真神承认的新兴信仰……
克莱恩从未真正隐瞒过自己。他的过往,他的秘密,他的身影,一直徘徊在那里,等待着许多次的邂逅,和一个奇迹。
于是,在贝城的阳光里,不再稚嫩,却依旧年轻的梅丽莎,踏上了追寻兄长足迹的,小小的旅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