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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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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解莲好运连连

形象参考了大秦帝国和白夜鬼铃太太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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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云柳--唐人今天扑街了吗

  捏个人,是《国命纵横》地张仪和苏秦,最后白发苏秦虐我自己……呜呜呜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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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真探V
大秦帝国之纵横:喜剧演员转型演张仪,简直就是程降维打击
大秦帝国之纵横:喜剧演员转型演张仪,简直就是程降维打击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伍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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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伍

     

  寒月如水,清光如注,府里一方石案上摆着一壶滚热的茶水,杯中映月,月中又照出院中落了叶的枯木,枯木下端坐着个清矍的身影,正望着一轮圆月发愣。

  易太后甫一走进后院的门就瞧见了他的背影,稍一挑眉道:“都这个时辰了,你怎的不睡觉?”

  那人听到声响赶忙回过头来:“当然是在等姐姐回来!”

  只见皎白月下正是早该葬身于蓟城火海的嬴稷,他的脸上并无被火烧灼过的痕迹,一双乌黑的眼睛映着月色生光。易太后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她这个弟弟一贯嘴甜,她领教得多了也便不那么当回事,这时猜到他应是忧心前方的情况,焦虑得睡不着。

  “蔺城丢了。”易太后道。

  “父王派人来了?”嬴稷眼睛一亮,忙问道。

  “是公叔亲自来的,”易太后望着他道,“拔了城,还虏去了赵庄将军。”

  嬴稷初听前半段时脸上本还挂着欣喜,然而听闻赵庄将军被俘获之后顿时又怔住了——他与赵庄相处的时间算不得长久,然而昔日在蓟城中正是由这位将军抢了自己出来的,此时听到他有不测之祸,如何不生出点难受。

  易太后凝视他半晌,又道:“公叔还派兵捉了魏冉将军,估计已押解回秦了。”

  嬴稷心中一沉,面上一瞬间露出痛苦的神色——易太后并不瞒他,虽然他这个弟弟有些个奇谋诡计,然而终究还是个半大小子,心中藏不住太重的事,只能任由它们摆上脸来。

  易太后偶尔觉得如此逗弄他也算是件好消遣,于是稍稍一弯唇角,抬眼道:“弟弟后悔了?”

  嬴稷经她一问,踟蹰半晌,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他想过舅舅会落得如此下场吗?自这一路的坎坷而来,他不会想不到。魏冉去蓟城寻他,如果他心有悔意,便该现身,消解横死的谣言——然而嬴稷没有,那日他曾闻听魏冉领军进蓟城,醢杀子之的消息,但他也只是毅然随赵庄将军回赵,仅仅心中不好受罢了。

  后来姐姐安慰他,说以后的日子里做这种抉择的时刻不会太少,两难的境遇更是许多,如此过于挂心反而误事。

  嬴稷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眼里满是犹豫与痛苦,易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这对姐弟在北国这片猛恶的风暴里同时想到了他们的父王,那个搅动列国风云的秦王,他最擅长如此做派。

  他曾牺牲过他们,却又对他们负疚,余生不得不被哀痛淹没,变成扎在心上的利刃——易太后光是设身处地地想想他的一路,就已觉得窒息,甚至有种要把自己逼向绝境的感觉。

  她在这些日子里逐渐理解了父王,恨意弥散,只是不愿原谅,也不愿嬴稷再重蹈他的覆辙——很多的牺牲皆是不可避免,所以千万不要拷问自己的内心,把自己逼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让那些牺牲随风而去,仅仅考虑他们所换来的当下便好。

  嬴稷这时却如何懂得这些,他只是想到自己的死讯如果传回秦国会怎么样……他离秦质燕就是因为要保下娘,然而如果娘知道他死在蓟城了……

  他的想象戛然而止——嬴稷警告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肯定要求着乐池和姐姐将他活着的消息带回秦国,然而如果他在此心软,那他之前所布局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嬴稷仍记得蓟城那个清晨,空气湿冷入骨,从客栈的窗可以一直看到蓟城皑皑的城墙,秦渔阳的尸首就垂在那儿,他好像暴雪中的骄阳,一直烧一直烧,烧得嬴稷坐卧难安,心上似是被压上了千斤巨石。

  秦渔阳,这个本是被人安排来杀他的刺客,却是他自记事以来所遇过的最交心的友人——尽管他是被派来杀他的刺客、尽管他们相识不过半个月、尽管他们已天人永隔,然而嬴稷每每想起秦渔阳,想起他如蛮夷般的面貌,心中总要惘然几分。

  嬴稷曾自诩自己读过许多圣贤书,知道前代多少风云,而且贵为秦国公子,各式各样的人和物悉数见过不少……然而秦渔阳站在易水边,轻飘飘一句“卫之亡也,以无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他说这句话时的慨然和清醒令嬴稷如遭棒喝,他所想到种种君臣之道皆在这样的大义下化为齑粉,他的灵魂横遭拷问,他的思想自惭形秽。

  那一瞬间嬴稷忽然明白了这世上不是只有君和臣,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如秦渔阳这般的人,身处泥泞,心向云霓。

  嬴稷曾想着安安稳稳好好生生过这一辈子,然而他发现自己没办法面对秦渔阳的眼睛——虽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登位变成齐桓公那般的霸主,然而秦渔阳却想他是个如齐桓公般的人,可以帮一帮燕……至少替它说句话,不要冷眼旁观羸弱的它无声无息死在风雪里。

  秦渔阳甘愿以命相赌,赌嬴稷的一颗真心。

  他赌赢了。

  当易太后走进客栈,嬴稷看到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忽然心中一动,冒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嬴稷从不知自己可以如此大胆。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然而当他搭上腰间垂挂的剑时,那种令人焦虑的怔忡戛然而止,他的神智稳定了下来,变得如冰雪般明净而透亮。

  于是他向易太后央道——我想和姐姐单独谈谈。

  于是这座冰天雪地中的小客栈变成了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弈者的棋盘,嬴稷和他的姐姐共执一棋,他们骗过屋外的魏冉、骗过城内的子之、骗过相接的乐池、骗过千山万水外的父王……这是嬴稷第一次对他的父王撒了个弥天大谎,他终于和姐姐走到了一路,为了保住燕国,他不得不以自己的死亡骗取秦国的插手。

  其实他本可以和魏冉商讨,然而嬴稷那时觉得不该为己私欲将舅舅拉下水,虽然始料未及的是魏冉在他死后居然会贸然出兵包围蓟城来寻他——他的小算盘在魏冉身上落空了,至今仍负疚于此。

  再等一等……嬴稷咬着牙将这些过量的不安压下,等到燕国真的安定下来,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父王和娘亲,他活得很好,只是任性了一回。

  “姐姐后悔吗?”嬴稷看向易太后的侧脸,忽然问道。

  易太后遭他反问,微微一愣道:“我后悔什么?”

  嬴稷垂下头,似乎有些自责:“姐姐站在明面上谋划了这些,免不了被人说长道短。”

  易太后闻言哈哈大笑:“列国诸多游士的口舌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们觉得我阴狠,觉得我不择手段,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燕国存,他们尽管说去!”

  然而她笑完却扭回头认认真真看了看她的弟弟,她偶尔觉得他在长大,偶尔又觉得他还年少,把她想得这么好——其实悠悠之口未必是虚言,她会为了燕国杀了嬴稷吗?答案是肯定的。

  她肯为了燕国杀掉任何人,继子、弟弟、孙辈……甚至是她的父王——只要有必要,只要她做得到。

  易太后忽然想到,会不会有一天嬴稷这样的好孩子也会变成她和父王的样子,杀伐果决,心如沉铁。

      

  “哟,相国来啦!”天佑刚拎起一壶温好的酒,就见门外似有人往这边来,稍一留意便认出是张仪。

  桌旁的楚使闻言赶忙停箸,起身相迎。

  他刚一站到门边,就见张仪正满面春风大步朝里走来,见他在门口忙站定了施礼道:“先生在秦国吃住还习惯吧?”

  楚使忙躬身回道:“有劳秦相照应,这儿一切都好!”

  “好好好,”张仪连声道好,熟稔地扶住他的胳膊往里带,“不瞒先生,张仪一直忙到现在,水米未曾粘牙,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妨拼桌喝几杯?”

  “秦相这是什么话,”楚使边笑边将他引到桌边,“秦相请!”

  “慢!”张仪捻了捻胡子,扭头看向天佑道,“还不快去多做几个菜来,怎么能让先生就吃这些!”

  “哎,好嘞!”天佑赶忙应了,将手上的酒瓮端正地摆在桌上,这才满面笑容地下去备菜了。

  张仪见他掀开挡帘走去了后院,这才回首对楚使笑道:“先生请坐!”

  楚使和他又互相在桌边恭维了几句,两人这才面对面坐了,张仪拿过一只酒樽摆上桌,兀自揭开酒瓮的封口,给楚使续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可是今年官坊酿的冬酒,”张仪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都是微辛的酒香,“先生往日喝惯了楚国美酒,不妨试试秦酒如何?”

  楚使忙道了声谢,端起酒樽呷了一小口,笑着称赞道:“这秦酒色清而味厚,却是列国难求的好酒!”

  张仪笑着与他推杯换盏,期间天佑来温了几壶酒,又上了一些个平常少有的羊肉与鱼——一般的人家一年也吃不了一回,只是张仪职务之便,时常会带一些肉食回来。

  张仪拉着楚使吃喝,席间一直在谈论些酒肉烹调之事,后又说起楚国与秦国的风俗差别,俩人都是精熟于邦交,言及这些事自是件件如数家珍,主客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会大笑不止。

  然而眼见天色由黛转黑,楚使却渐渐心思发沉,只能强颜欢笑地陪着张仪附和两句——他们估摸吃喝了一个多时辰,然而张仪在席间却不曾提过半点合盟之事,按理说他去见过了秦王,该是有个结果,此时却绝口不提,端得让楚使心中打水七上八下的。

  张仪偷眼瞟了他一下,看他笑得勉强,眼珠也总爱追着自己看,似是有不少话想说。张仪拿起酒樽,抬手又喝了一口,长袖遮住了他的面孔,又将楚使将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其实张仪何尝不知楚使想要问什么,无非是关心合盟的那六百里地罢了。

  张仪放下酒樽,见楚使杯中已空,忙去拿酒壶,不料中途被拦住,只见楚使面上微红,摆手道:“在下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人一醉难免丑态毕露,难入秦相的眼!”

  张仪眯着眼笑道:“何须担心这些!今日你我二人皆有好事,定要痛痛快快大醉一场!”

  楚使闻言眼睛一亮,赶忙伸手搭上他抓着酒樽的手道:“秦相此言何意?!”

  “诶,楚使何必明知故问呢!”张仪拍了拍他的手背,“有益于你我的事,那肯定是合盟之事!”

  楚使面上放光,连声叫好道:“可是秦王答应了修正盟书之事?!”

  “正是!”张仪正色道,“商於六百里,我王说本就是你们楚国的,现如今物归原主,大家都高兴!”

  “甚好甚好!”楚使说了一长串称赞秦王的话,这才又悄声道,“不知盟书的修订……”

  “诶——”张仪咂了咂嘴,装作不快道,“仪饮了酒,如何写得了这种重要盟约……今日你我不妨在这儿大醉一场,明日一早酒醒后我写了再差人送到此处予你!”

  楚使本来猜测合盟之事还要多费周折,已做好要在秦国僵持多日的打算,此时听到张仪说明日就可办妥顿时喜上心头,忙满面红光地替张仪斟酒。

  两人就这么吃吃喝喝讲讲笑笑,一直聊到天佑挑亮了烛火,暖色的光顿时铺满了凝重的夜色,菜碟和酒壶空了一堆,深色的陶面上呈着窗外浓浓的清月,也映照着两人醉得通红的脸。

  张仪看着楚使醉意蒸腾的脸,稍稍一扶桌面,唤来本趴在一旁小憩的天佑:“你去帮我把马牵来。”

  他又回首握住楚使的手,笑道:“今日……喝得尽兴……待明日事办妥,我们再……好好一叙!”

  楚使也自觉胃中火烧火燎的难受,见他要告辞,心道一声侥幸,再喝下去可能他也就要醉倒在当场。

  楚使和张仪一道起身,两人摇摇晃晃走到门外,天佑已从马厩牵来了马,正待张仪打道回府。此时更深露重,夜风一吹身上顿起一身鸡皮疙瘩,张仪拢了拢衣襟,向楚使弯腰施礼,只是好像头重脚轻,差点一下栽到地上去,天佑赶忙来扶了把。

  “相国,你都喝成这样了就别骑马了吧!”天佑被张仪一靠,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无妨!”张仪搪开他的手,兀自接过缰绳就翻身耸动着要上马。

  天佑见他连使了两次劲都没上去,尴尬地朝楚使笑了笑,忙过去在下面推他的大腿,张仪这才借了力坐到了马背上,又冲楚使点了点头便要走。

  楚使望着他在马上歪歪斜斜的身形,心中已然在畅想着明日拿到盟书回楚国后的情境,正自乐不可支,然而忽见马上人影一斜,他的心也跟着猛得一颤,慌忙要跑过去,只是喝多了酒,腿脚汤饼似的发软。

  天佑比他先一步跑到近前,只见张仪正勒住马弓了腰大吐特吐,地上的秽物越来越多,一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反胃的酸气,熏得楚使纵使隔了几丈远也觉胃中翻涌。

  不过见他只是醉酒呕吐,楚使当即放了放心。

  “相国!”正当他脑中混沌发晕时,天佑忽然大叫了声,嗓门之大骇得他几乎立刻就清醒了几分。

  楚使还未及看清,张仪已从马背上坠了下来,猛得摔在了那一地的秽物里,他疼得闷哼一声,接着便扶住自己的肋条处连连倒气,似是伤了心肺要紧得很。

  天佑顾不得腌臜想将他从地上扶起,然而稍一动张仪便又叫嚷出声。

  “去……去套辆车,送我回府里……”张仪气息奄奄,一副顷刻就要断气的样子。

  这番变故楚使如何能料想到,只呆在了原地愣愣看着张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片刻后他才道:“秦相……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张仪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叫疼。不一会儿功夫,静悄悄的街上顿时赶来三四辆马车,从上面钻下不下五个大夫,霎时将张仪身边围得水泄不通。

  大夫们围了片刻,替他暂且包扎了番,这才纷纷退到旁边,楚使这时的酒也醒了,忙贴到近前问道:“秦相伤势如何?!”

  大夫摸了摸胡须,摇头道:“老夫看了看,恐是坠马跌断了骨头,虽伤重然而并无性命之忧,大人切莫太过担心。”

  楚使闻言稍稍定下心,思来想去又追问道:“那依大夫看,要修养到何时才能好全?”

  大夫眨了眨眼:“老夫只是粗略看了下,出了这等岔子,等会宫中定要派人去相国府上细细诊断——老夫可不敢妄下断言。”

  楚使长叹一口气,望着地上呻吟不断的张仪显得十分郁卒,终是喃喃道:“唉!本来今日大喜,怎么能料到竟出这样的祸事!”

    

—————————【贰拾伍·完】—————————

           

首先感谢各位同好看到这里,也算是两三个月的陪伴了

           

然后就是,本文无限期停更

         

下次再会随缘随缘吧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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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肆

   

  张仪紧了紧披风——这几日秦国无雨无雪,然而阴湿异常,似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前几日他的车驾刚过武关,那儿已被雪盖了一片,守关武将的甲胄上积满了隆冬的寒意,在风中泛出发冷的白色,他忽然想到,若是要伐楚,便是从这儿南下了。

  他心中杂思甚多,一时在想怎么与王上交代后面跟着的楚使,一时又已然谋划与楚如何如何决战,两者相撞,也不太感受得到冷了。

  然而他正在苦思良策,车夫却突然一拉马缰,车舆猛烈一抖,好悬没把张仪颠出窗去。

  “出什么事了?!”张仪扒住窗户,赶忙问道。

  车夫咂了咂嘴,答道:“前面来了一队兵,小的这让行呢!”

  兵?

  现下除了远征的嬴疾,秦国本土并无战事,各武将守关的守关,练兵的练兵,如何有这么多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咸阳城外?

  张仪忙不迭推开窗,立刻就被车舆外的冷气扑了一脸,直打了几个喷嚏才止住,他眯着眼朝前面望去,却见前方是有一队兵,黑甲如林,浩浩荡荡的一条挤在城门口准备进城。

  他仔细又看了看,发现旌旗上挂着的图案正是嬴疾的旗号——列国征伐,战事繁重,每位大将都有自己独创的旗号,谨防被敌军窥见,破解临阵的一些军机布局,那样对出兵过于不利。

  难道王上已经派人将嬴疾将军唤回来了?

  张仪更是疑窦丛生,他拍了拍车厢,提醒道:“先别急着走,我下去看一看。”

  “诺。”

  张仪下了车,往城门口走去,然而还没走出两步,他却突然看到了令他大吃一惊的东西——

  他赶忙提起衣服跑近了些,只见队伍中段正押着一架囚车!

  张仪心下大惊,失声道:“魏冉将军!”

  囚车中的人也听到他的叫喊,略微偏过头往这边望来。

  他们已很久未见了,张仪与魏冉作别时他尚黑甲银剑威风凛凛,现如今已是蓬头垢面身着囚服,他的脸上手上都是皲裂后又愈合的痕迹,红色的新肉叠在褐黄的皮肤上,显得又脏又乱,像一块用了多年的绢布。

  张仪格外注意到他的掌心似有火烧的印记,甚至还未长好,一层大大小小的燎泡密布在皮肤上,有些已经破了,流着黄水,有些还鼓着透明的膜。

  张仪顿觉心中酸楚,然而魏冉面上却好像十分平静,只听他道:“是相国啊,我这鸟样是不能全礼了。”

  张仪顾不上一旁押解囚车的兵士戒备的眼神,往前又靠了两步,仰头望着他道:“是……是……嬴疾将军将你……”

  他话还没问完,已遭魏冉打断:“我姐怎么样了?”

  张仪听他问起这个,一时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妥善地回答他——他没办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她……会死吗?”魏冉见他面有愁容,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想。

  “不会!不会!”张仪闻言慌忙摆手道,“王上只是说要将芈王妃送回楚国!”

  魏冉听他如此说,微微点了点头,面上浮出一瞬释然的神色,他昂起头看了看天,笑道:“他还算是条汉子。”

  离开秦国,回到楚国,到那片故土好好活下去,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勾心斗角,他的姐姐与鸟兽为伴,与苍山同眠,想必可以安度余生——这已是他仅存的慰藉。

  她什么也不剩,韶光、儿子、弟弟、丈夫、荣华富贵一一变成一场梦,现已日光熹微,什么也留不住。

  “相国,”魏冉突然叫道,“麻烦你个事儿。”

  张仪忙点头道:“将军但说无妨!张仪若是能办到的定当竭力!”

  “照顾好我姐。”魏冉吸了吸鼻子,这才又道,“在她回楚之前,别告诉她我回来了。”

  张仪沉默了,他很明白魏冉为何要添这一句——以芈八子的性格,已经知道嬴稷之死是因为王上的决策,本就恨他入骨,那夜强行忍住拔剑刺王的心恐也是有余情未了,爱恨交织,只能以折中计,双方残生不再相见……然而要是她在离楚之时又得知自己的弟弟也为此受到牵连,那楚国恐是不必去了,她和王上必有一人死于秦国。魏冉肯定不愿她送命于此,所以宁可暂且压下这件大事。

  这次嬴稷出事,他擅自出兵,并且拒绝回师,秦国律法森严,数罪并罚下来魏冉估计也没什么活路——张仪对此也已明晰,只是平日不愿多想罢了。

  “还有,”魏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叹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麻烦帮我转送给我姐。”

  张仪见他身在囚车里,自是满腹疑惑不知他还能藏点什么东西。

  不料一旁的士兵悄声道:“昔日在蓝田我与魏冉将军同袍浴血,将军在进囚车前已将东西都给了我。”

  他从怀中掏出用布包好的一个小包裹,悄悄递给张仪,张仪接过一看,只见其中放着两样再眼熟不过的物什——一样是芈八子送给嬴稷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一样是一根红色的祈福结,不是秦国样式。

  “里面放着稷公子的玉佩,还有我娘给我编的祈福结。”魏冉释然地叹了一口长气,“这她熟得很,所以等她离秦后你再给她。”

  城门口的盘查似已要结束了,军队的前列正抬步继续朝前进发——魏冉感到他脚下的囚车稍一震,好像即刻就要往前滚去。

  他费力地扭回头看着张仪,张了张嘴,突然发出一声如受伤的野狼般的呜咽,似是喉头已哽住,只能用鼻腔发出声音。

  张仪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提起衣服跟在囚车后面跑去。

  他跌跌撞撞地跟了百丈,这才听到魏冉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带入他的耳边。

  “告诉她……”风声如梭线织过张仪身侧,呼啸而过的杂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他渐渐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望着那架远去的囚车连连喘气,“……弟弟没用,对不起姐姐。”

  张仪就如此杵在这条遥遥的官道上,站着、望着、想着——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懊恼将他吞没了,倘若他并未助芈八子嫁入秦国;倘若他并未将魏冉领入秦国;倘若他不曾告诉芈八子芈琰在秦国;倘若……是不是他们一家的悲剧都不会由此而起。

  芈八子仍是云梦泽的神女,过着她无拘束的生活;魏冉仍是魏秦边境的山贼,刀口舔血却享受自由——而秦国的王,是不是也不用生一场心折的大病,他还会是列国惧怕的雄主。

  然而张仪清楚,这三人并没有一个因此而怪他——

  命啊,他想,命。

    

  将楚使安置在萱苏客栈以后,张仪这才急匆匆地赶往咸阳宫。

  咸阳宫还是老样子,只是甫一进殿他便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张仪疾走上前朝案后多日不见的嬴驷拜道:“见过王上!”

  嬴驷摆了摆手:“相国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否使楚之事有差池?”

  张仪本想就此承认,然而忽然心生一计,于是躬身笑道:“王上多虑了,并无差池,只是盟书需要做些微修正,楚使已随臣回秦,只待修改完后便可当即立盟。”

  嬴驷点了点头,似是并未对此起疑。

  这事事关重大,张仪自觉还是捱后一点慢慢细谈,所以话锋一转,换了个不轻不重又不得不提的事:“王上,臣进城时碰见了魏冉将军。”

  嬴驷拿着笔的手明显一滞,只听笔搁上砚台的声音,嬴驷已然抬眼朝他看来:“嬴疾确实传信给寡人,说魏冉已押到咸阳。”

  嬴疾的来信里讲得清楚,他本已带了大军前去武阳和蓟城周边寻人以防不测,然而在蓟城中遇到魏冉时他并未多做反抗,更别提起兵造反或者占山为王,昔曾远征燕国的兵丁也悉数都在,除去路上意外也无多少折损,魏冉看到他第一眼已然知道他为何而来,兀自一动不动地让他缚住,颇有些引颈受戮的意味。

  这些天里他如行尸走肉般在蓟城周围游荡,看到嬴疾的身影应也是觉得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值得欺骗自己的了。

  张仪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王上打算如何处置魏冉将军?”

  “不知。”嬴驷很快就答道。

  如何处置魏冉?他不是没想过,按秦律光违抗王令这一条都够他死上一万回了,更妄论其他。然而嬴驷知道自己不想让他死——不过魏冉与芈八子终究是不同的,芈八子到头来只是他后宫中人,所领的罪,该受的罚皆由他一言蔽之,旁人不便也不敢置喙,魏冉不同,他虽是芈八子的弟弟,自己不愿杀他私心甚笃,然而他是秦国的将军,武将公然违抗王令,并且失职致秦国公子稷身亡,这其中任何一条不严惩以儆效尤对以后的秦军管制都是祸根。

  稷儿之死,他该对魏冉抱有强烈的愤恨,然而嬴驷很清楚这一切也不该是因为魏冉而起,更不该由他承受这份罪。

  他确确实实不想杀他,然而他也不能放了他,“不知”已是他最好的回答。

  张仪听到这两个字,也就明白了王上的踌躇不决,他从怀中摸出魏冉交予他的玉佩与祈福结:“魏冉将军交给臣两样东西,说让臣转赠给芈王妃。”

  嬴驷的目光扫到了那块玉佩,旋即像被火燎着般迅速移开了:“拿下去。”

  张仪猜到会是如此行径,忙不迭又揣回怀中妥善放好,这才道:“这些东西,臣会在芈王妃离秦之后交给她,如果王上想到如何处置魏冉将军……臣恳请王上也在她离秦之后再行处置。”

  昔曾芈八子得知的消息也仅是魏冉陈兵武阳与齐对峙,后面的曲折一无所知,张仪如何不希望魏冉能活着,然而如果注定要问罪,他只希望至少不要让芈八子知道……她离秦时,她的弟弟在她心中还是秦国的大将军,锦衣玉食,功勋显赫,不似当年从乱兵中逃出,不得已在魏国为匪那般狼狈与困苦。

  嬴驷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还请相国替寡人告诉她,魏冉,寡人不放……但也不会杀。”

  其实欺瞒芈八子这个选择他如何不知,然而他实在是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强欲而去再骗她一次……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他瞒得再多也无甚大用,索性将一切都摊开揉碎了告诉她,之后她如何想,也不再为他操纵。

  在她离秦之时,秦国欠她无所拘束的自由总要一并还予她。

  张仪闻听此言,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于是颔首道:“诺。”

  殿内一时岑寂下来,嬴驷困于沉沉的顽疾,这些天一直有些心力交瘁之感,现下看张仪没有要走的意思,疑道:“相国还有何事?”

  张仪把腹稿打了几遍,这才徐徐开口道:“王上这次让我使楚,是为了要秦楚合盟,臣也是致力于此竭力促成,只是尚有一事臣不敢妄自允诺,所以求王上定夺!”

  嬴驷闻言抬眼望了他一眼:“哦?所谓何事?”

  “楚国与秦国合盟可以,但要以商於之地六百里相赠!”张仪这话一出口,立刻垂下头去不敢看嬴驷的脸色。

  然而嬴驷久未搭话,一时只听得大殿外的北风如群狼呜咽,大殿内烛心之火燃得噼啪直响,张仪低着头不敢抬起,觉得芒刺在背,额角都开始冒起汗来。

  又如此捱了半晌,嬴驷半是狐疑半是惊异的声音才模模糊糊地传来:“……相国莫不是在打趣寡人?”

  商於之地,那乃是秦楚接壤处的隘口,有此地,楚便不能直入秦国腹地,反而还要在边境处派大量兵力驻防以防秦军突然南下……昔曾他的父王为了这快地与楚血战,终于握在了手中,楚国这些年对此地也是日思夜想,现下仅仅为了与楚修盟就要拱手相送,确实叫嬴驷一时犯迷糊,闹不清张仪是怎么想的。

  张仪并未立刻回他,他知道嬴驷不是楚王,这等天方夜谭之事必会仔细思量,然而他便是看准了这点故意设局——商於之地于秦可放吗?不可放。那既然不可放,秦楚之盟便无从谈起,王上也不会觉得是他从中作梗,那乃是楚国贪心不足。秦与楚不能修盟,秦齐交战必会顾虑楚国来犯,所以王上便要仔细思量秦齐一战究竟能不能打。

  这几日张仪细细考虑,皆是想寻一个王上好下、自己也好下的台阶——他们已经考虑过与齐交战,只是秦楚盟约未定,故而作罢。

  张仪只能寄希望于王上的神智已经清明,不再会一怒之下贸然行事。

  “楚使就在客栈。”张仪道。

  “商於之地六百里,怎可相送?!”嬴驷觉得脑中一热,头又开始突突地疼起来,“……我的相国大人,你不是在愚弄寡人吧?!”

  “所以臣说无法做主,还是要王上定夺!”张仪赶忙解释道。

  “这种事何须寡人做主?”嬴驷简直被这番言论气得想笑,“难道相国觉得寡人烧糊涂了,就会同意这种要求?!”

  “不不不,”张仪连忙摆手道,“臣是觉得此等大事需要王上知晓,毕竟事关秦楚合盟,臣怕……”

  嬴驷这时经他一提,也自想到了合盟与伐齐之事,一时也不知如何行事为好——此时他过了气头再来想,伐齐之事确实不算稳妥,然而王令从无朝令夕改的道理,他再想收回只是让列国徒添笑柄,所以想来要是秦楚合盟,这齐也未必不能打……只是如今楚国提出这等无理要求,倒是让他僵在这里了。

  “如果秦楚……不能合盟,”嬴驷犹豫了一瞬,斟酌道,“那与齐之战必不能打……”

  张仪听他似有未尽之言,忙问道:“王上有何顾虑?”

  “寡人心中有气!”嬴驷叹了口气,厉声道。

  “王上不甘心的并非是秦楚合盟,而是楚齐不能断盟,然而此等事何须许商於之地六百里?”张仪终于露出一丝笑来,“我王勿忧,臣已想到计策!”

  嬴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也浮出一抹笑意:“哦?相国有何良谋,寡人洗耳恭听!”

  张仪上前两步,凑到他身边耳语半晌,只见嬴驷初时还自纳闷,听到后来已是豁然开朗面上含笑。

  待得张仪言毕,嬴驷轻轻拍了拍手,大笑道:“相国不愧是相国,如此计策,怕是只此一家了!”

  张仪微微一笑道:“我王谬赞,这不过是张仪之计为列国名士不齿罢了。”

  “相国言重!列国不齿,所以列国不是秦;名士不齿,所以名士不是张子!”嬴驷笑道。

  “秦国乃虎狼之国,王上乃虎狼之君,”张仪捋了捋胡子,也自揶揄道,“张仪与虎狼为伴,自然也变成如此了!”

    

——————————【贰拾肆·完】——————————

     

别搁评论只会催更了,有啥意义吗

酒乘九

  好难过好难过,大秦帝国之纵横后面看得我哭死了要T_T

  标签私心,我会永远为君臣相知相持的忠贞情谊而感念动容T_T(哭死我了T_T

  张子再没了能护着他的王上了T_T

  “张仪归报,未至咸阳,秦惠王薨。”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T_T

  再也见不到了T_T

  “何曾意气,不见江山。”

  驷儿说过,张子是做梦的人,就好像一切都是梦,大梦一场,一切成空。

  “然则美梦成真,终有尽时。...

  好难过好难过,大秦帝国之纵横后面看得我哭死了要T_T

  标签私心,我会永远为君臣相知相持的忠贞情谊而感念动容T_T(哭死我了T_T

  张子再没了能护着他的王上了T_T

  “张仪归报,未至咸阳,秦惠王薨。”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T_T

  再也见不到了T_T

  “何曾意气,不见江山。”

  驷儿说过,张子是做梦的人,就好像一切都是梦,大梦一场,一切成空。

  “然则美梦成真,终有尽时。”

  再无人笑眯了眼唤声:

  “先生教我。”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叁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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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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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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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叁

    

  郢都郊外的渡船已停了多时,艄公支一杆油锅里熬得通体透亮的修竹在船头上坐定了,一双下睑垂塌的眼睛无甚生气地望着大河上粼粼如鱼般的波光,今儿日色璀璨,枯草如凫在斜风中任其飘摇,晃成一片焦黄的水浪。

  等不多时,只见一个裹衣博带、危冠长缨、环佩系剑、样貌轩昂的人正疾步冲向岸边,他的衣襟上纹有一翼羽鹤,风鼓进衣袍里即刻被涨满了,似是要从织锦上透出,长啸着隐入青霄。他身后跟着三四仆役,皆是从不远处的车驾上抱下几口木箱,两两搭手抬了直往这边赶。

  艄公听到声响往这边望来,就见来人穿一袭欺霜胜雪的白衣正站定在河畔的蒿草中,楚国着白衣的人不少,然而敢着白衣前来渡河的却不多——河畔多水,草木浓茂下往往都是沤湿的泥滩,平日他这等频频走动靠大河为生的穷汉要么是赤脚,要么便趿一双自己胡乱编就的烂草鞋在此活动。

  艄公咧了咧嘴,少了半扇牙的口中还在漏风,只听他哑着嗓子道:“左徒大人要渡河吗?”

  “我已非是左徒!”芈原眉峰一鼓,似是余怒未消,他抿紧嘴唇捱了半晌,终是高声道,“这河也不必渡!就走云梦往湘水去,游到哪里便算哪里!”

  艄公闻言一惊,忙提醒道:“这样走船少则半月,多则数月,大人去这么久做甚?”

  “去观山游水,去吟词作赋!”芈原一拂衣袖,“这郢都如何,从此与芈原无有半分关系!”

  艄公闻言叹道:“大人钟鸣鼎食弃如敝履,我等俗人却不知怎好过下去。”

  芈原回首望了望来路,冷笑道:“郢都馔玉炊珠,攘攘者众,愿随其流扬其波甘受物之汶汶者皆可青云直上,阁下若是有意,芈原便将这官职予你——反正这河上舟子与楚廷公卿并无差别!”

  艄公惶然摆手道:“大人怎会说这种话!小的的乡邻都在盛赞大人的法令……大人之职如何可代?”

  芈原忽的听他说起这些,冒头怒意顿时捱下一截,眉头一展喃喃道:“如此说,这次对田赋和劳役的减缓确实有效了。”

  艄公未听得他自言自语,只继续道:“往日那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几月虽是齑盐布帛,倒活得快活多了!”

  芈原听完他絮叨,只是长叹了口气,再不多话,也不挪动半分,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河畔,任足下湍流飞逝,似是心思郁结成麻。

  艄公自是不明白他逶迤神思,只是纳闷他一时叫嚣着要泊舟游水,一时又裹足不前,不知他是要渡河还是不渡河。

  过了半晌,艄公再忍不住,开口问询:“大人可是要等人?”

  等人?芈原心里嗤笑一声。郢都他的同僚每日明面上装得一团和气,实则内心早已视他为害群之马,只想尽早逐之后快,哪可能假惺惺地来人送他——大家都为同槽之马,大多脾气秉性都是心照不宣,来装作不舍惹他冷眼还要领受一顿讥讽,却是不值得。

  可能只有昭阳会来劝他回去,然而这几日昭阳身为令尹想必要忙楚齐秦三国的邦交事务,料定也是不得空。

  然而芈原站在岸边就是不肯走,舟船吃了水吃了风,在浪中飘摇如农人筛糠,艄公坐在船板上晃得头昏,催了他几次也不见效。

  芈原其实也说不准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嘴上说着不待见郢都,然而让他上船却又好像举步维艰。

  就在他踟蹰之际,背后突然传来喊声,只听得有人高声叫道:“大人留步!大人留步!”

  芈原并未听清是谁,虽然他心中大惊大疑,然而面上却不漏声色,艄公愣神之际,却见他突然抬步朝船上走来。

  他走到船板边,胁下的衣袖一紧,已被人扯住了身形。

  芈原回头一望,只见陈轸正满头是汗地喘着气:“别……别……”

  芈原见到来人是他,瞳孔微微一收,从鼻中挤出一声不屑的声音,冷冷道:“先生何必拦我?”

  陈轸顾不得面上热汗,连忙问道:“左徒大人当真要离开郢都?”

  “你的左徒大人在郢都!”芈原哼了声。

  陈轸四周一瞥,见到一旁的仆役都搬着箱子,兀自长叹一口气道:“郢都没有左徒,犹如游鱼失去了水……再没有什么好待的了——大人既是要走,在下不如一同前去,路上也好做个伴。”

  他此言一出,芈原却是惊道:“先生为何要离楚?!”

  陈轸摇摇头,面上那层薄汗似是都白了下去:“大人有所不知——在你走之后,在下曾劝诫王上不可鲁莽行事,不料引得王上勃然大怒,故而走到了和大人一般的境地。”

  “先生是如何说的?!”芈原闻言赶忙拉住他的衣袖,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在下和王上说,以我看来,王上不仅不会得到商於之地,反而还会让秦齐合盟,因为楚国没有了齐国支持,那秦国也不会再忌惮楚国,所以为何还要给楚国六百里地呢?”陈轸叹道,“得不得地倒是其次,在下主要患齐秦之亲殃及楚国,恐合兵来犯!”

  芈原听得长吁一口气,连连顿足道:“先生所言字字肺腑,王上不听,那是要自绝于楚!”

  陈轸见他懊恼不已,又继续说道:“大人实是不知,你走后楚廷已大摆宴席,君臣相贺,俨然是一副地已到手的样子……在下斗胆与王谏言,却遭责骂,列位臣工更是冷眼相待。”

  “他们不过是一帮蠹虫!怎敢如此猖狂?!”芈原厉声道。

  陈轸见他怒发冲冠,额角鼓起,两只眼都急红了,平日恃才傲物的名士此时却像是要一口一口咬死那群弄臣的恶鬼,尽管芈原形貌如此狰狞,陈轸的心却跟着一动——若说这楚国最瑰丽莫测的神物,恐怕只会是这位国士的一汪沸血,沅水明秀,湘江绮丽,不及它三分浪漫;云梦壮阔,荆江宏伟,不及它三分威仪。

  似是文武百官的脸孔都能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恶浊,一如濯身之水,一如焚身之焰——陈轸也不敢望着他。

  “大人一走……郢都如无根之萍,他们如何不敢?”陈轸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下一个恐怕就是令尹大人了……待他孤身只影时,就是告老还乡时。”

  芈原闻言抿紧唇角,似是余怒未消,又似是自责不已,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将头转向江面:“芈原已不知如何留在郢都。”

  陈轸惊道:“大人之智识,群臣莫及,为何说这种话?!”

  “好一个‘群臣莫及’!芈原宁愿与骐骥共轭与黄鹄比翼,也不愿与这群谗人同殿为臣!”芈原嗤笑一声,“谁不知泛泛而偷生,谁不知哫訾以求荣?廉贞倒是被排挤,忠直反而遭耻笑,这样的朝堂恐不仅是芈原,就连阁下也会觉得荒唐吧!”

  “大人所言非虚,然而大人错了。”陈轸想了想,温声劝道,“大人之所以事楚,乃是为了楚地的宗祠楚地的百姓,如果仅仅是因为蠹虫太多就不再建造新的高阁,那在下请问一句,梁木坍塌时,埋下的百姓多还是蠹虫多?”

  芈原闻言沉默了良久,只是叹气,只是摇头。

  “举世溷浊,谁能挽狂澜!”芈原抬首望了望昏沉惨淡的天,怆声道,“还望王上尽早憬悟——尽早憬悟啊——”

  陈轸听他怆然之声如孤鹜哀泣,一时只觉心酸不已,几欲落下泪来,他赶忙揩了下眼角,这才道:“大人随在下回去吧!”

  芈原并未挪步,而是一振衣袖,躬身朝他揖道:“芈原谢先生!”

  陈轸惊疑道:“为何谢我?”

  “谢先生肯来此寻芈原。”

     

  天幕低垂,黑云惊飞,湿冷的水汽直顺着浓烈的北风爬升,远处一线沉云中含着隆隆闷雷,电光闪动如织……按理说冬日少雨,然而今天不知怎的聚了一片厚云,压在咸阳城上不肯稍离。

  廊外雷声大作,魏纾的脚步也如雷声一般离咸阳宫越来越近。

  这几日整个咸阳宫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草气味,光用鼻子嗅都能感到苦得异常,好像殿内殿外的梁栋墙面都被人浸在了药罐子里,稍一搅动便浮出酸苦的味道。

  魏纾近来只听到过王上病得沉重的只言片语,此时一靠近大殿,更觉不妙。

  嬴驷一病,秦宫卫尉的担子就更重了,故而嬴壮不得已在宫门口连着守了多日,几乎连自家府邸都没回过几次,此时站在门前,余光瞥到一裾亮色飘入眼底,心下一紧,这才发现魏纾已然到了面前。

  魏纾见到是他,赶忙道:“本宫想进去见见王上。”

  嬴壮头脑猛然一闪,他忽然记起来魏纾好像还不很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此刻如果放她进去未免是个祸患——嬴稷一死,嬴驷见到魏纾难免要想起来争储诸事,要是触到心怀,易于迁怒嬴荡一派,况且他尚在病中,会做什么说什么也更是猜不透的事。

  “王上病了,不见。”嬴壮低声道。

  魏纾自然不明白他心中如何想,兀自奇道:“正因为听闻王上病了,本宫这才来看看……”

  嬴壮见她不解,只得一把拉住她扯到一旁,这才小声道:“王后知道王上为什么病了吗?”

  魏纾被他反问的莫名其妙:“本宫如何会知道?”

  嬴壮凑得更近了些,用轻如蚊呐的声音道:“稷公子死了!”

  在魏纾还没反应过来时嬴壮已经迅速抬手捂住了她张大的嘴,带着命令的口吻提醒道:“所以王后去见王上就是自讨没趣!”

  魏纾的腿有些发软,她向后退了两步,一下靠倒在墙上,猛得呼吸了两口,辛辣又酸苦的气息顿时涌进了鼻腔,熏得她眼角一湿,就要落下泪来。

  魏纾的声音颤抖着问他:“你……是你杀了他?!”

  嬴壮冷哼了声,不以为然道:“刺客、乱兵、流民,谁知道他死于什么?”

  然而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手擎住魏纾,定定看着她道:“王后不会想告诉王上吧?”

  忽然一道电光劈头盖来,一瞬云天阙裂处滂沱大雨倾盆,骤雨如注,嬴壮的脸孔仅在一闪念间形如凶煞,魏纾心里猛然一惊,已然被他逼向角落。

  “王后可别忘了,咱们是同谋,”嬴壮沉声道,“还是说王上如此爱王后,想必不会在意这些。”

  “大胆!”魏纾脸涨得通红,叱道。

  嬴壮此言却是刺到她最大的心结——昔曾她与王上初识,端的是郎情妾意,虽有失礼之嫌,然而随后一想心里却甜蜜,更有诗玉相赠,不可不谓一桩美满姻缘……然而她那时终究糊涂,将匕首插进他胸膛时只觉自己心口也在淌血。

  她曾想死,然而王上却让她活了下来,她曾想他们会美满如初,然而终是形同陌路。

  “不怕记恨,唯恐忘记”——他嘴上说着不会,却已然忘了许多年,对她的爱与恨都如此飘散在列国诡谲的烟云里,再难窥见。

  自己还爱他吗?魏纾早已说不清了——也许……也许还是爱的,只不过她早已不再妄想他赐予她什么,而是想靠自己去争取这点微末的权力。

  雨流击打大地,溅出如雾般的水幕,白濛濛的一片光景,几步之外恐是人鬼难分。

  惶然见似有人朝这边走来,魏纾看到模糊的身形样貌,突然失声叫道:“稷儿!”

  嬴壮心头一沉,赶忙放开她去张望,却见朦胧烟雨里确实走进个人。

  “王后认错了吧?”他俩一定神,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玄衣的嬴芾,面色淡然,对此等谬误只是付之一笑。

  魏纾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如同天边惊雷,一时喘着气拍了拍胸口,柔声道:“是芾公子啊。”

  嬴芾略一点头,一双尖如麦芒的瞳仁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顷刻投向了无人的廊道,“我来看看父王。”

  嬴壮闻言借机抽身,忙道:“公子这边请。”

     

  嬴驷喝过又涩又苦的药汁,这些黑乎乎的东西现在还让他觉得口舌生津眼底泛湿,要是早过十年,他是断不肯饮药的,只是而今他也自觉出身体大不如前,稍一任性恐怕就要崩溃……想到秦国的储君嬴荡仍一副青涩骄横的样子,他怎敢如此轻易就撒手而去。

  这几天积压的事务全堆在桌上,他翻了两卷,觉得舌根还在发涩发苦,耳边也是雷声隆隆,暴雨如冰雹般在窗栊上砸出砰砰的声音,一时百事似都与他稍稍恢复的理智作着对,嬴疾、嬴华、张仪都不在,这了无人气的大殿也莫名令人生厌。

  更不肖提这几日接连不断的祸事——嬴驷闭上眼就好似能看到稷儿的残骸,他有时被火烧得黢黑,有时被人砍成碎块,有时又落入寒冷刺骨的易水,捞上来时已经发涨发白,变得谁也不敢再认了。

  他猛得咳嗽了几声,书简上仍是喷上了细细几点赤色——好像用了药后比前几日好多了。嬴驷伸出指腹揩净这点猩红,将竹简一扔,就想站起身推开窗去吹一吹殿内陈腐的气息。

  然而御医的嘱托又附耳飘来,再三说过不准受凉、不准饮酒、不准动气——嬴驷只觉得这咸阳宫已成了个大笼子,将他不由分说关在这里,还要敦促他做一切他不愿做的事。

  也许咸阳宫从来都是大笼子,只是他在病中更易觉察罢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气,殿外忽然来传:“禀王上,芾公子来了。”

  他的眼睛一亮,立刻道:“让他进来!”

  嬴芾走进大殿,朝他拜道:“见过父王!”

  嬴驷点点头:“起来说话。”

  嬴芾站起身,开口问道:“父王进过药了吗?”

  “嗯。”嬴驷不很愿意提这事,只草草应了声。

  嬴芾听到肯定声,忙去怀中摸索,顷刻掏出一个小包,只听他道:“往日孩儿病了,喝药后娘就会给几颗蜜饯止住酸苦——我刚从静泉宫来,也带了一些呈给父王。”

  嬴芾生在静泉宫,那几年里他只将嬴稷带在身边,确实疏于见他——嬴驷细细想来,过去诸年被忽视的回忆都好像活泛了过来,一齐涌入他的脑海……从嬴菽开始,他好似就在一刻不停地牺牲这些人。

  “……你娘怎么样?”嬴驷摁了摁额角,低声问道。

  “娘说……”嬴芾顿了顿,似是犹豫再三才道,“她这几日总爱做梦。”

  嬴驷见他面上凝重不安,兀自挤出个笑来:“看来不是什么好梦。”

  嬴芾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嬴驷吁出一口气,无奈道:“寡人在你眼里就如此狭隘?”

  若是他真想杀芈八子,她早就死了多时。

  “娘说……她梦到父王……”嬴芾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他局促得眼神不停闪动,“病重。”

  嬴芾紧紧盯着自己父亲的面孔,似是生怕他突然暴起要下令杀了母亲——然而嬴驷只是扶住额头笑了笑,面上不见哀怒,倒是有层宽心的喜色。

  只听他喃喃道:“好,也好……恨也好。”

  只要不是忘记,只要不是忘记。

  嬴芾临走时嬴驷叫住他道:“这几日的课业先放一放,多去静泉宫吧。”

  等到春色明媚,他便再无理由留下芈八子了。

  嬴芾走后,他踱到案前想重新翻阅竹简,却见案边摆着那包小玩意,嬴驷轻轻将它挑开一角,里面果然装着果肉丰满的蜜饯,橙色的浆膜在暖色的烛火下闪动,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拾起一颗放进口中。

  是甜的——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贰拾叁·完】—————————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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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贰

    

  芈八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不在静泉宫,而是正站在咸阳宫的大殿里,殿内未点烛火,黑得比夤夜还浓上几分,令她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宫人,这座秦国的中心仿佛突然化作了一片死地,已是沉寂许久。

  她试探着向里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有人的咳嗽声,他年纪应该很大了,喉咙似是被风沙磨得一片狼藉,声音嘶哑而低沉,然而又缓又轻,好像再没什么力气将堵住胸口的不适感强行咳出去。

  他咳得断断续续,芈八子听在耳中心也不免替他担心几分,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她又循声走近了几步,忽的只觉得周身陡然一寒,却已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

  “……谁。”他哑着嗓子,低声呵道。

  “明知屋里这么黑你还不点灯,”芈八子抱怨道,“能看见人就怪了!”

  她话音一落,只觉对面的人似是愣住了,过了许久也未动弹,她正纳闷为何这人又不吭声了,莫不是死了……然而她耳边听到了衣料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不到顷刻,芈八子觉得自己眼前骤然一亮,一株烛火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照亮了她面前的一点空间——她忽然愣住了,不知是由于习惯黑暗的眼睛对火光的不适还只是心有所感,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嬴驷——准确地说好像是是久染沉疴垂垂老矣的嬴驷,他披着枯白的乱发,一双阴沉的眼睛就从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怎么会梦到这个老东西……芈八子心中暗骂了一声。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戒备,反而忽然笑起来:“你、张仪什么时候……把你接回来了?!”

  芈八子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嬴驷见她不回答,脸上的笑僵住了,然而他局促地抓了抓头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嗫嚅道:“寡人……寡人知道你不想见我……寡人知道……你怨我……怨——该怨!该怨!”

  芈八子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而却好像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不晚、不晚!”嬴驷喃喃道,“你,你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你就好好待在秦国……寡人一定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对了,对了!”

  他像突然想到什么般,忙转过头探着脖子看她:“张仪、张仪给你带过去的布料你喜欢吗?那都是……都是寡人挑的,你就爱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寡人知道!你——你过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芈八子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个梦里嬴驷的神智并不很清明……甚至说,他的理智与他的身体一般已是灯枯油尽——她想,至少在梦里,在一个疯子面前,她也许不该计较那么多。

  于是她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被小团的火光完全笼罩在内。

  嬴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边喃喃自语边频频点头,似是很满意。

  他暗沉无光的眼睛绽出一点光来:“真好看……真好看……寡人觉得你还和离秦时一样,寡人却已经老了!”

  说完,他自顾自地嗬嗬笑了起来。

  芈八子见他疯疯癫癫,然而心中忽然涌出数不尽的委屈——好似仅有在梦里,在这个疯子国君的口中,她才能听到这么多令她心折已极的话。

  他的宫殿没有百官,灯火只为她而亮;他的眼里没有天下,喜怒只为她而动;他的口中没有谎言,心意只为她而改——芈八子曾向云梦泽的山神泽神许愿过如此一位良人,然而他只是个存在于梦境的疯子。

  “……你为何哭泣?”嬴驷慌忙问道,他在自己怀中摸索了半晌,然而什么也没能摸到。

  芈八子想,这只是个梦,索性无所拘束地闹一场:“因为你的秦国!”

  嬴驷一愣,他使劲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点,他低声道:“对秦,寡人无愧于心……对你……寡人确实……”

  “无能为力。”嬴驷长叹一口气,“我——老了。”

  他此言一出,突然垂下头去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动作之剧烈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芈八子看着他,他其实并非老了——而是心力交瘁久染沉疴已行将就木,然而他确实老了……老了的只怕是他肯说出这个字的心。

  他重新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像一头乞怜的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龙门相王的时候,义渠骇掳你走,那时候吉时已到,寡人就要暂缓王典去找你——但是后来……我老了,我不行了,寡人不能……不能……”

  “龙门之时……”芈八子细细想了半晌,“是嬴疾救回了我,不是你。”

  嬴驷沉默了许久,点头道:“对。”

  “也许……你真的爱我,”芈八子一眨眼,眼泪便顺着脸颊滚落,“只是永远不如秦国。”

  嬴驷也轻轻地笑了,这一瞬间啊,芈八子好像又感觉他恢复了一丝清明,秦国的君主仍在他体内,而不是仅仅一个孤零零的嬴驷。

  “八子,如果寡人不是国君……你还会爱上我吗?”

  芈八子被他问得呆住了,她好似一直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好像嬴驷这个名字生来就是被与秦国的王位牢牢锁在一起,她没有想过任何其余的可能,她允诺他、嫁给他、爱上他、怨憎他,全都只是因为他就是秦国的王。

  芈八子轻轻摇了摇头。

  “寡人时日无多了,”嬴驷道,“……你要想恨就一定要恨得长点——人要是老了,总会容易忘事。”

  芈八子心中一动:“你……怕我忘了你?”

  嬴驷没有再说话,他望着她,看得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将她刻到心上。

  他的眼睛从没有这么亮过——这是芈八子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着嬴驷哭,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痕迹,清澈的亮光在他眼里转瞬即逝,犹如洇入一团浓墨之中。

  “我老了……舍不得……”他喃喃道。

  我舍不得——芈八子的眼睛轻轻一合,眼泪如此轻易地流了下来。

  如果她在立储风波中被构陷时,嬴驷要是肯说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是不是她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怨憎?

  也许……也许他只有疯了的时候,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来爱她。

  芈八子向他张开手臂,顷刻被嬴驷拥入怀里,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杂乱的呼吸心跳,犹如欣赏着一场波澜壮阔的海潮——梦如此真切,又如此虚假,她甚至已然难分辨自己是否在恨他。

  她觉得他的身体逐渐冷却、僵硬、化作一缕烟尘——于是梦就在这样不可捉摸的时候醒了,似乎是嬴驷在最后的时刻将她推离了生与死的界限,使之重返世间。

  芈八子猛然睁开眼,发现枕上已湿了一片,然而天好像还暗着,她摸索着点燃火烛,眼前映亮的只有静泉宫的寝宫,而非咸阳宫的大殿。

  她披上狐裘,举着灯烛朝外走去。

  门一推即开,然而门外的卫尉皆是一脸戒备地望着她——

  “是不是有谁来过?”芈八子低下头,突然发觉门槛边似是有株红梅。

  “没有!”卫尉齐声道。

  芈八子蹲下身去想把它捡起来,然而她拂了两下雪沫也没发现枝杈,她只得伸手去拈花。

  芈八子忽然一愣——她将手指举向眼前,只见指尖上泛着猩红的痕迹。

    

  “王上——你真的要答应张仪与秦国合盟,与齐国断交吗?”郑袖微微一扯熊槐的衣袖,娇嗔道,“不用再与大臣们商议商议吗?”

  “哎,今天这是怎么了,爱妃也听说张仪使楚的事了?”熊槐本来想躺下去,闻言想躺也躺不住了,歪在枕头上叹气,“寡人从他来后就没消停过,本来想着爱妃这儿能安静些……”

  郑袖听出他话里话外的不满,柔声道:“臣妾只是想替王上分忧……”

  “爱妃有这个心就行了,”熊槐听她所言颇为受用,牵起她的手道,“不过我楚国这么多忠臣良将,这些事还不用爱妃来操心。”

  他自诩这话说得没什么不对,然而郑袖闻言却突然落了两滴泪下来,只听她低声啜泣道:“王上是嫌臣妾添乱了吧!”

  熊槐见她一哭就慌神,赶忙道:“爱妃你这就喜欢多想——你要是真有兴趣,那寡人自然要听听爱妃的谏言!”

  郑袖这才止住哭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熊槐更是动容:“臣妾哪敢说谏言……只是听见朝堂上都在议论……说秦国要许大王六百里地,还说要送……要送漂亮的秦女为大王侍妾……”

  她这一言毕,又泫然欲泣,熊槐忙拍了拍她的手背聊作安慰。

  然而他在心里大骂了遍那群光吃空饷不干正事的臣工,平日谏言不见什么万全之策,这等鸡毛蒜皮却要说一嘴——这下可好,他这个爱妃得知了这等大事,如何不觉得天塌地陷,要来找他哭诉一番,这些个美貌佳人,恐也是难以留下了。

  熊槐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他总不能锅里的没吃到先把碗打了,于是转头安慰道:“爱妃把寡人当成什么人了!寡人是那种垂涎美色的人吗!寡人还不是为了那几块地,那……那可是我们楚国老祖宗的地盘,寡人要是能收回它岂不很好!”

  郑袖捏起袖子揩了揩眼角,轻声道:“大王一心为国,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怕那些……女子,用美色迷惑大王……”

  “哎,爱妃怎么总喜欢担心这些没有的事!”熊槐听她三句不离佳人,自己怎么也绕不开这个话题,不免有些烦了,“是不是谁又给你送了什么狐裘南珠,让你特地来和寡人提不要答应张仪的事?”

  郑袖先是一怔,然后又一副委屈地样子望向他:“大王眼里……臣妾就是这样的人?”

  熊槐本来想她私下接受贿赂也不是一次两次,然而郑袖自身位分不高俸禄也低,后宫里难免多有花钱的地方,收点贿赂办点小事,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此刻又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她平日也没少收礼。

  “当然不是!”熊槐笑道,“爱妃这是爱寡人,所以要嫉妒这些个佳人!”

  郑袖闻言偷偷莞尔道:“……善妒也不是什么好词!”

  熊槐哈哈大笑,边笑边来揽她的肩膀:“寡人觉得好!上次那个魏女进后宫,你说不嫉妒,寡人还不乐意呢!”

  听到他提起魏女,郑袖忽然眼神一暗,露出一抹阴鸷的神色来——昔曾魏国送来个美人,倒是引得熊槐日思夜想,盛宠一时,甚至连她都冷落了,虽然后来她略施小计除去了这个不顺眼的东西,然而每每回想此事还会令她不快。

  “大王还记着她呢?”郑袖忽然道。

  “怎么可能!”熊槐一愣,忙解释道,“她鼻子都被寡人割了,人也被没籍下狱,寡人想她做什么!”

  “唉,”郑袖叹了口气,“原本臣妾把她当妹妹那么照顾着,谁能想到她却那么厌恶大王的气味……每次见到都要捂着鼻子……臣妾也劝过,然而好像也没用!”

  “哼!不要提这个女人了,寡人想起她就来气!”熊槐经她一提,也回忆起原来魏女见了他都要捂着鼻子,似是像怕臭一般。

  “那大王,张仪说的事……”郑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原点。

  然而此刻熊槐早已没了再去欣赏美人的兴致,胡乱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寡人要地,不要人,这样爱妃可以放心了吧?”

  郑袖闻言喜道:“大王圣明!”

     

  楚王派人到了驿馆,张仪本来还以为是要逐他出楚,正好整以暇在床上打哈欠,然而却是闻听楚王要答应他的合盟之请,顿时如遭雷击,在床上挣扎了两下觉得头晕目眩好悬没跌到地上去。

  “秦相这是怎么了?”使臣见他狼狈之态忙惊道。

  “我……我这不是高兴吗?”张仪苦笑了下,强行忍住惴惴不安的内心,“……阁下这是?”

  “我王说派在下与秦相一同回秦国,将盟书补齐,再一同带回来。”楚使躬身道。

  “这,”张仪挠了挠脸,“楚王有、有必要这么操劳吗?”

  “诶,秦相这是哪儿的话,都是为了楚秦交好,这不也是秦国的意思吗?”楚使忙道。

  楚秦交好——张仪腹诽道,恐怕天底下最不想楚秦交好的就是他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楚王真的一见了商於之地眼中就再无其他了,昭阳和芈原那么劝也没劝住,还有那个郑袖,估计也拗不过这一心要地的楚王。

  楚王这样敢与齐断盟与秦交好,就不怕秦齐合盟打他楚国吗?!张仪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怎么也没想通为何楚王敢如此轻易就答应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合盟条件。

  他现在再追悔莫及已是无甚大用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他既要骗过楚王,还要想如何与王上解释——解释他为何阳奉阴违,还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将商於六百里这么大方地许给了楚,甚至还带着一个楚使浩浩荡荡来他秦国要地。

  一想到到时候宣楚使进殿,王上必是不知所以,他还要解释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头疼欲裂……或者王上和他一起头疼欲裂,想想王上现在估计还在为稷公子芈王妃的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现在他这个本该排忧解难的相国却要带着一屁股烂摊子回去。

  他只能希望王上已恢复了理智,不再一心想与齐交战……哎?

  张仪灵光一现,如果王上已经病愈,那使楚未免不是歪打正着之良机——秦国打齐是顾虑重重,然而此一来齐楚交恶,秦齐联盟打楚恐怕是个好时机!

  虽然齐国作为盟友恐怕也靠不住,然而至少能确定齐不会援楚,那样秦楚在家门口打一架未必占不到便宜……就是嬴疾已率大军出征,恐怕要拖延些时日才好。

  张仪一瞥一旁的楚使,计上心头。

  “这邦交之事,应该是你们的左徒大人司掌,怎么今天不见他?”张仪心道要是芈原在,他恐怕这等拙劣伎俩也难成事。

  楚使闻言叹了口气道:“现今的左徒乃上官大夫代职,芈原顶撞王上过甚,已被贬为三闾大夫。”

  本来楚国的左徒一职总领王族事务,然而三闾大夫仅仅只执掌昭、景、屈三姓,乃是左徒的属官,恐怕楚王也是要给芈原个教训看看,让他受受这个委屈——这楚王眼界不足,然而处置起唱反调的忠臣来不免有一手。

  张仪虽不喜芈原,然而仍是敬佩他爱国之心与之入则主内政外则主邦交的能力,更拜服其文采华章,此刻听到他近况如此,不免还生出些许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对秦国来讲,芈原一行人失宠,倒确实是个大好的良机。

  

—————————【贰拾贰·完】—————————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壹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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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壹

     

  张仪使楚前最后又去了趟静泉宫,这里已经被嬴壮带领的卫尉重重围住,变成了一处没有狱卒的囹圄。数月前嬴驷曾派宫里啬人到园中栽种的花草还未长齐就已附了层薄霜,叶脉蜷曲着被压弯到地上,泛出枯黄的颜色,张仪隔着鱼鳞般的黑甲和满园哀草朝屋内不停地跳着张望,然而什么也没能看到。

  芈八子本有刺王之嫌,按律当斩,然而嬴驷只说要将她流放,流放到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张仪想,自己这次从楚国回来,可能也就永远看不到她了。

  他驻足在静泉宫门前踟蹰,忽见门外走近一个端着碳火的侍女,他望着红红的火焰在盆里跃动,如一簇簇曼舞摇曳的花朵。

  于是他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他想,寒冬里芈八子至少还能拥有点什么。

  张仪在心中叹了口气,正想离开时却见路的尽头处又多了两个人影,正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而来,他定睛看了看,发现来者正是嬴芾嬴悝两位公子。

  张仪忙躬身行礼:“张仪见过二位公子。”

  嬴芾嬴悝也看到了他,都回礼道:“见过相国!”

  张仪知道兄弟二人肯定是来看芈八子的,然而还是问道:“张仪多此一问——二位公子为何来此啊?”

  嬴芾年岁稍长,只说:“来看看娘。”

  然而一旁的弟弟嬴悝却嘴一撇,还未说话眼圈却先红了:“父王前些日说娘要回楚国了,让我们过来看一看。”

  张仪本想到怀里去找手帕,然而他刚伸进衣襟却见嬴芾已掏出一张递给弟弟。

  就在嬴悝收拾情绪之时,张仪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却没看到他以为会有的人,他低下头,笑着问兄弟二人:“二位公子是悄悄溜出来的吗?”

  嬴芾摇摇头,伸手拉住嬴悝一副要走的姿态:“不是。”

  嬴悝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一把扯走了。

  张仪见状叹了口气,也准备离开,然而他刚迈开腿,却觉衣角一紧——张仪回头看时,发现嬴悝正拧着身子冲他眨眼睛,小孩见他注意到自己,悄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面墙。

  张仪顿时会意,笑着冲嬴悝挥了挥手。

  他站在原地看着兄弟二人走远,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枯叶被一阵寒风吹得直往空空荡荡的路上跑,有些一头栽进雪里,有的继续向前掠去,他的衣裳也被风鼓起,像一只被催动的船帆——张仪目不斜视地走过那堵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熊槐今日早朝时,人还没坐稳,眼睛先瞟到殿下站着的诸位大臣,主要是诧异这些日子一直留着的空今天居然站着人。

  “哟,芈爱卿,稀客稀客啊!”熊槐饶有兴致看着芈原拿着笏板也在其列,倒是先揶揄了起来。

  芈原没有出声,群臣之首的昭阳却无奈道:“大王!”

  “好了好了,令尹大人先别恼!寡人不是知道了芈爱卿的委屈,正要跟他赔不是嘛。”熊槐哈哈大笑道。

  “大王折煞芈原了,”芈原这才出声,躬身施礼道,“只望王上励精图治雄才大略,楚国文昌武盛时和年丰,芈原但死无妨!”

  “哎!芈爱卿怎么一开口就喜欢说这些死死活活的话,”熊槐摆手道,“这些都太远啦——今天张仪过来,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禀王上,令尹大人已告诉过我。”芈原回道。

  熊槐满意地点了点头:“芈爱卿怎么看,给寡人说说!”

  “秦不可盟!”芈原朗声道。

  他此言一出,朝臣中顿时生出无数窃窃私语。

  “哦?为什么不可盟?”熊槐又问道。

  “不知王上听过不久前的齐赵之战始末没有。”芈原没有急着回答他,反而先问道。

  “这事儿啊,当然听过了,”熊槐频频点头,“那个赵被打得损兵折将,被人家一路追到蓟城!”

  “那王上也知道质燕的秦公子稷死于乱兵了?”芈原又问道。

  熊槐闻言一愣,忙追问道:“有这种事?!”

  昭阳见他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再也憋不住了,叹道:“大王,前两日老臣刚与你讲了半天燕国的事,怎么今天就不记得了!”

  “哎!又与我楚国没什么关系,随便听听就可以了!”熊槐见他欲争辩,忙补充道,“现在再听芈爱卿讲讲也不迟!”

  “王上刚才说与楚无关,此乃谬言!”芈原道,“正因为齐赵之战害死质子,秦国有了开战理由,近日已召回驻齐驻赵的使臣,并且派张仪使楚!”

  熊槐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说寡人就明白了——不过赵和我们没啥关系,主要是齐。”

  “秦国要打齐,必要看我们楚国的脸色,所以张仪一定会劝说王上盟秦拒齐,”芈原道,“王上不可同意!”

  “等等等等,看我们的脸色,那肯定有厚礼送给楚国啊!为何不答应?”熊槐打断他的陈词。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公子子兰眼睛一亮便想赞成,然而刚准备张口昭阳已接过了话柄。

  “我说大王啊,你就好好想想吧!”昭阳捋了把胡子,一双眼睛无奈地瞪着他,“如果我们与齐国断盟了,秦国又出尔反尔,那楚国岂不是孤立无援了!更别提如果齐王怄气,主动与秦交好,到时候齐秦合兵来打楚国,楚国该如何应对啊?!”

  “秦……好像与楚关系不错啊,”熊槐试探着说道,“到寡人这儿都十八代联姻了!不会这么不守信用吧?”

  “王上!虎狼之国如何能信!”芈原急道。

  昭阳也在一旁帮腔道:“不要说姻亲的事——大王不妨看看燕国,那易太后还是秦王的女儿!”

  熊槐听两人一搅,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只好先点头道:“那就是说……寡人不答应楚秦合盟就行了?”

  昭阳终于首肯道:“我王正确!”

  “行,那就不答应吧。”熊槐清了清嗓子,对一旁的谒者道,“去传张仪来。”

  过了不一会儿,殿外便喊道:“传秦使进殿——”

  楚廷满朝文武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目光炯炯地朝门口望去,只见张仪正满面春风大步走来,到了近前先将秦国使节呈上,这才躬身揖道:“秦使张仪见过楚王!”

  “都和你这么熟了,不必多礼!”熊槐示意道。

  “谢楚王。”张仪直起身道,“那想必楚王已经看过秦国盟书了?”

  “自然是看过的!”熊槐道。

  “不知贵国意下如何?”张仪问道。

  熊槐刚想出声,一旁的昭阳却先咳了一声:“看秦相来得风尘仆仆,这盟书也好像写得甚为简陋。”

  “盟书写得匆忙,确实多有疏漏!”张仪捋了捋胡子,望向熊槐道,“不过殿外有秦国备好的厚礼,楚王不如请进殿一看?”

  “请!”熊槐闻言探着身子向殿外望了望,“快请!”

  他话音一落,眼睛却突然僵住了——只见殿外徐徐走进几位美人,皆是眉若远山、眸似点漆、身形婀娜、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似是还熏过香,甫一进殿若有若无的花香就已在殿里弥散开来,直让人飘飘欲仙。

  芈原平时素爱兰草,如何闻得惯这种浓香,平日醉心词赋,又如何看得过这等声色,一时上前一步,冷笑道:“秦国想与楚国结盟,然而却只拿得出如此重礼?”

  然而一旁的子兰瞧得眼睛发直,见他打岔一时直言道:“诶——左徒大人这你就不懂了,你瞧这个美人,身姿曼妙窈窕,如水似蛇,那一定是赵国的绝色;这个美人笑声轻盈悦耳,听之浑身发麻,想必是原来郑卫之地留下的明珠,不是来自韩国就是来自魏国;这个美人……”

  他像如数家珍般个个品鉴,俨然已经忘了这是在朝堂之上,楚廷上下皆如坐针毡,只有张仪笑而不语,听他在此高谈阔论,还频频点头。

  然而他贵为公子,其他臣工又怎好越俎代庖做犯上僭越的事,只得都用眼睛瞪着他。

  “子兰!”熊槐开始还跟着鉴赏了顷刻,不过此时也觉出不对来,忙呵住他道,“这两国会盟的重要之时,此等言论你就不能留到私下再说?!”

  子兰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惹了乱子,赶忙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张仪见状笑道:“这些美人如何算得上是盟好的厚礼?这不过是秦国送给楚王的见面礼——真正的重礼那是送给楚国的!”

  昭阳眉峰一挑,从鼻子里哼出个音来:“喔?”

  “想当年秦国困苦,先王为了谋生不得已从武关南下,现在我王每每想起都觉痛心疾首,觉得伤害了与贵国的感情,”张仪面上似是悲痛难当,长叹一口气道,“所以思来想去,现下想归还於中的商密,共六百里地!”

  他此言一出,楚廷如沸海扬波一时哄然。

  张仪见他们交头接耳,也自觉好笑又无奈——反正这是他自己信口胡诌的,王上不仅没有许过他,甚至都没和他商谈过具体要说什么……不过也没什么重要,反正这种东西乍一听都会觉得是骗人的鬼话。

  商於六百里之地乃是秦楚交界的重要位置,如果仅仅因为要与楚结盟所以就归还显然得不偿失——反之亦然,楚廷也应该明白这种战略意义巨大的土地很难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夺回去。

  果如他所料,老匹夫昭阳率先开口道:“仅为合盟就许商於六百里地,秦王倒是大方得让老夫心慌!”

  “诶,令尹大人这就不懂了!”张仪连连摇手,“我王的手笔与楚王的心胸一样大——都是希望两国重修于好嘛!”

  “巧言令色,惑主求荣!”芈原讥讽道,“若是盟书上有写,恐怕阁下也不敢在此虚言妄语了吧?”

  “芈爱卿!”熊槐倒是听得高兴,忙安抚道,“寡人从登位以来确实与秦没啥摩擦,可能秦王就是真心的呢?”

  芈原见他动心,已然更为恼怒:“就是写在盟书上,秦也可以不顾颜面撕毁它,更何况是单凭一张口舌?!”  

  然而一旁的上官大夫突然也出声道:“臣听王上说的也没什么错——反正与齐结盟也没见有啥好处,就算秦不给地,好像也都差不多。”

  芈原听他所言几欲要拽起拳头来打,昭阳见状赶忙拉了一步,芈原只得指着上官大夫的鼻子骂道:“如此短视,与仓中硕鼠无异!若是楚要亡,便是亡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熊槐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楚廷之中的争执之声似也低了半截:“芈爱卿,这还在商议,你怎么就咒起楚国来了!”

  芈原冷笑道:“芈原看得见国运渐衰,王上却看不见,怎么叫咒呢?!”

  他此话一出,同时脸上变色的还有张仪——

  坏了,这位左徒大人虽然心明如镜,然而好像不善劝诫君主之道,楚王更是仅仅只听到他说了送商於六百里地就像要拉着他签订盟约一般眼中耳中再无其他,如此下来,要是真给他签了回去却如何向王上交代,这割商於之地六百里给楚,恐怕也不比稷公子之死带给王上的刺激小了。

  要缓——先让他们缓下来,再慢慢好好用脑子考虑这么不切实际的重礼去。

  “哎哎哎——各位何必如此生气呢!”张仪赶忙打圆场道,“此事不急,不然楚王与列位商议几日再做定夺不迟?”

  昭阳忙道:“确像秦相所言,王上不如让秦相在上舍驿馆暂住几日。”

  “诸位爱商讨几日便商讨几日!”芈原道,“芈原恕不奉陪!”

  说完他便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熊槐望着他的背影狠狠一拍桌案——他气得七窍生烟,然而芈原这性子,罚他贬他杀他都无甚大用,像块臭石头!

  昭阳也无奈,回头看着张仪颇不情愿道:“那就请秦相到楚国多住些时日!”

  张仪面带微笑点头道:“无妨无妨,就是有劳令尹大人了。”

     

  “赵君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吗?”

  某日沉云欲雪,易太后懒懒散散坐在廊庑间品一盅温茶,彼时秦国驻赵的使臣已经悉数告辞,战书也不由分说递了上来。

  一旁的赵雍本在想事,被她打断也不恼,只是笑道:“还未到谈卖的时候。”

  “先与齐国一战,损失五千甲士,现秦国又要出兵来伐,恐怕不止兵败,城池也要保不住。”易太后撑起头,带着些微揶揄道,“赵君不后悔?”

  “寡人说啦,为时尚早!”战事临近,赵雍的心情倒并未很差,“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自然心疼,不过我看秦国不过是教训教训赵国——齐才是要狠狠收拾的。”

  易太后笑起来:“看来秦国失算,这个教训无甚大用……不过赵君,你的押注可是步险棋,若是真如你所想倒还罢了,要是有差,那便要血本无归了。”

  “自然想过。”赵雍道,“不过至少太后不会让寡人失望?”

  易太后眯了眯眼,拉长声音道:“等职儿登位,燕国自然会帮赵君一齐对付中山的。”

  “有劳太后了……”赵雍抬起眼望向远方朦朦胧胧的天幕,“不瞒你说,这中山确实一直是寡人一块心病。”

  多年来他一直就想着如何吞并中山,然而中山进能求各国帮衬,退能固守井陉,赵又年年为中原局势限制为周边草原部落骚扰,能用兵力捉襟见肘,原先与中山国打过不少,然而甚至还被反咬过几口——赵雍一想到此处就觉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与燕合盟,从南北两边夹击倒确实更易得手。

  他还在想着中山的事,易太后却又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倒是有个减少损失的法子,就是不知赵君会不会在意。”

  赵雍道:“太后但说无妨。”

  “秦来攻赵,实是要撒气,赵君不妨派赵庄将军前去迎敌。”易太后道。

  赵雍一滞——虽然赵齐之战表面上确实是赵庄兵败,然而原本他们几个人在邯郸商议的计划便是如此,赵庄执行的毫无纰漏,如果以后事成了,他便是最大的功臣,然而现如今却要将他推出去给秦国泄愤……如此得鱼忘筌,不免会让列位臣工都寒心啊。

  易太后听他久不出声,也自了然他的犹豫,于是只懒懒笑道:“我就是姑且一提,赵君姑且一听罢。”

     

—————————【贰拾壹·完】——————————

  

我把头扔了

  现货还有一点,嬴驷张仪嬴稷白起背刻分别刻秦惠文王,秦武信君,秦昭襄王,秦武安君小篆

  vx车不包邮需要的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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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

【驷仪】明月等待的也是我

七国的王一起在河里钓鱼。据说河里有条食人鱼。

食人鱼狡猾多变,首鼠两端,外号“纵横家”。

他们打赌谁能给鱼钓上来。六国的王拿出越来越大的饵来诱惑此鱼。

但这个鱼非常聪明,只吃饵,不上钩。他们气死了。

只有秦王赢驷是空钩钓鱼。六王笑他大傻逼。

六王都放弃了,围在一起看秦王操作,静观其变…


半天了,秦王也没钓上来。他云淡风轻:“一味满足是得不到他的,懂?我的爱收放自如,是天赋,别羡慕。”

楚王不服,又拿了6个鱼饵跟秦王打赌。

鱼被楚王的钩子吸引过去…

秦王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想,鱼啊,你千万不要上钩啊…


楚王输了6个鱼饵,气急败坏:“你这个鱼,忘恩负义的势利之徒!还有你这...

七国的王一起在河里钓鱼。据说河里有条食人鱼。

食人鱼狡猾多变,首鼠两端,外号“纵横家”。

他们打赌谁能给鱼钓上来。六国的王拿出越来越大的饵来诱惑此鱼。

但这个鱼非常聪明,只吃饵,不上钩。他们气死了。

只有秦王赢驷是空钩钓鱼。六王笑他大傻逼。

六王都放弃了,围在一起看秦王操作,静观其变…


半天了,秦王也没钓上来。他云淡风轻:“一味满足是得不到他的,懂?我的爱收放自如,是天赋,别羡慕。”

楚王不服,又拿了6个鱼饵跟秦王打赌。

鱼被楚王的钩子吸引过去…

秦王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想,鱼啊,你千万不要上钩啊…


楚王输了6个鱼饵,气急败坏:“你这个鱼,忘恩负义的势利之徒!还有你这个钓鱼仔,装逼犯!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他明白,他玩不起,于是转身朝家里走去。

他回家还挨了屈原一顿数落:“早就跟大王您说了,别跟他俩玩儿,尽是串通好的,骗咱们的鱼饵。”


其他几个王也饿了,反正今晚鱼是吃不上的了,就各自回家了。他们约定明天来看秦王有没有钓着,还钓不着就把秦王煮了吃。总之一定要让这钓鱼仔付出点代价。

只有秦王还在锲而不舍的钓着。

“世人误我,”秦王叹息道,“我是如此的不爱杀生,保你至如今。”


一天没吃饭,人快饿死了。鱼也没吃到人,鱼也快饿死了。双方陷入终极对峙。

还能怎么办呢?这人饿疯了,竟然产生了纵身一跃以身饲鱼的想法。

“死了就死了。”他正欲解衣下水捉鱼,大不了同归于尽。


忽然水中映出一轮明月,一道人影。如光如玉,照澈他灵台清明。

是张仪。

“昔日太公渭水垂钓,以天下为饵,所待者文王。今日君于江上垂钓,所待者何人?”张仪问。

“又何止是我在等待?”赢驷笑答,“江水等待着我,明月等待的也是我。”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格兰古瓦耽于梦幻

【驷仪手书】小寡妇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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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仪的寡妇塑的文字流手书

基本史实完全参考的是史记张仪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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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仪的寡妇塑的文字流手书

基本史实完全参考的是史记张仪列传

我能拥有稷稷国王的妈妈吗

驷儿的女娃子71

第二天一早,嬴驷便匆匆忙忙起床上朝去了。不过八子没有同去,因为临到天亮的时候,汤面尿床了。


“这死丫头”八子骂骂咧咧地收拾汤面的小床“话到现在还不会说,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拉…”


等八子全部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又把汤面重新洗香香之后,她掐指一算,朝会都过去一半了,自己再突然进去也不合适,索性抱着汤面去书房,翻看嬴驷昨日批阅的那堆竹简。


嬴驷在朝上正谈及武关和上郡征兵的事。蓝田大营的兵马已经被嬴疾征的差不多了,然而武关和上郡一南一北,此时正门户大开。地府本无强硬的国界,这二地附近的秦民常与楚民和戎狄混住,上辈子就血统混乱,现如今立场不明,骤然征兵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商鞅今日...

第二天一早,嬴驷便匆匆忙忙起床上朝去了。不过八子没有同去,因为临到天亮的时候,汤面尿床了。


“这死丫头”八子骂骂咧咧地收拾汤面的小床“话到现在还不会说,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拉…”


等八子全部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又把汤面重新洗香香之后,她掐指一算,朝会都过去一半了,自己再突然进去也不合适,索性抱着汤面去书房,翻看嬴驷昨日批阅的那堆竹简。


嬴驷在朝上正谈及武关和上郡征兵的事。蓝田大营的兵马已经被嬴疾征的差不多了,然而武关和上郡一南一北,此时正门户大开。地府本无强硬的国界,这二地附近的秦民常与楚民和戎狄混住,上辈子就血统混乱,现如今立场不明,骤然征兵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商鞅今日耳朵里却没听见这些,因为他这个诡计多端的0发现,八子没来。


他脑子里早就存了杀八子以存山柏的念头,又不忍嬴渠梁每日因为不堪嬴驷折辱而在家哭天抹泪,只是苦于王八家里守卫森严,邻里众多,一直没找到机会动手。


可是今天,嬴驷和其他众人都在朝上,八子家里就剩赵弋等守卫,街坊四邻无男丁,确实相对来说是个可狱不可囚的机会。商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本来毫无把握行刺成功,但是他想如果先智取,他再跟八子同归于尽,倒是有很大把握。


“太子,臣以为,除此二地之外,秦还需加强函谷关守卫,以防三晋…”商鞅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始挑衅。


“哦!”嬴驷皮笑肉不笑的打断“我秦国还有个函谷关呐?寡人怎么不知啊!寡人把函谷关给忘了,谢商君提醒寡人!”


“驷儿,休得阴阳怪气。魏国如今国力正盛,又有阎王明里暗里襄助,河西之地在地府划给了魏国,我们抽调些兵力给函谷也是应当。”嬴渠梁黑着脸严肃道。


“公父,你也是!一口一个驷儿的,寡人是秦王还是你是秦王?”嬴驷像个流氓一样歪着身子,故作无辜地摊开手问道。


“如你这般,你是个鸟!”嬴渠梁厉声反唇相讥。


“好,好好…”嬴驷做作地站起来让出位置“那公父上来坐?”


嬴疾心知嬴驷想尽快除掉商鞅以肃清朝野,但是整天这样吵来吵去,地府又局势混乱,实在不是个办法,所以他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仪,只见张仪正一脸吃瓜地看着嬴驷,嬉皮笑脸之中还带有一丝深情。


“不就魏国吗?”魏冉打算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顺便浅站个队“魏国上辈子那被我打得,别人c他祖宗他都不带吱声儿的。”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尽管气氛有些紧张,许多人听了魏冉这话还是没蚌住笑出了声。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朝上已不见商鞅的人影。

路振堂

【秦中心】西有燕鸣·贰拾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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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贰拾

     

  嬴驷已几天没来上朝了,御医只是说沉疴复发,要静养些许时日,然而这倒是苦了嬴疾和张仪二人——前些天嬴驷怒发冲冠,说了许多不明不白的事,甚至有些听上去已经不那么清醒了。

  “将军!不能打,不能打啊!赵、赵尚且无事,齐是绝对不能碰的,”张仪听闻嬴疾要去蓝田调兵,急得直接到府上去拦他,“先前仪说可以打,那是在王上还未关心则乱之时!”

  嬴疾一摆头,无奈道:“相国,这王上逼我出兵,我如何能违抗王令?还请相国赐教!”

  “那时王上正在气头上,所说的话如何能当真啊!”张仪跺了跺脚,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诸多办法,最后一咬牙道,“嬴疾将军,你就带兵出去,可以打赵,也可以押魏冉将军回来,但是……绝不能和齐动手!”

  嬴疾长叹一声:“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道?王上那边怎么交代?”

  “王上这边我来想办法!”张仪道,“你就只管做其他的!”

  嬴疾望着他良久,叹道:“相国还是准备使楚?”

  张仪点头道:“等我通知驻齐驻赵的使臣回来,便要动身了。”

  “驻齐使臣……”嬴疾一滞,“也罢!齐国总是要怕一怕的。”

  他想了半晌,对张仪一揖:“此事拜托相国了!”

  “嗨!将军说哪的话!”张仪道,“仪不过逞口舌之利,将军要率军奔赴沙场,如何能比!”

  两人在府前拜别,嬴疾往蓝田而去,张仪则回头又去了咸阳宫里。

  他刚一进门,就见大内正在与漪蔚商讨近期需要采买之物,两人看到张仪来了,也就此停住不再谈。

  张仪本来想找大内,然而此刻见到漪蔚更是计上心头,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他拉道一旁道:“我要你帮我寻一些东西!”

  漪蔚拍了拍肚子,笑道:“嗨,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相国只管讲,只要列国有的,就没有我漪蔚弄不到的!”

  张仪见他说得肯定,贴上他耳朵轻声说了什么。

  漪蔚闻言哈哈大笑道:“相国啊相国,你可算开窍了!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一定给你挑最好的!”

  张仪被他一笑,耳朵倒先红了,忙道:“你、你想到哪去了!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此乃秦廷机密,确实不该对外人放言。

    

  然而晚间张仪忙完召回齐赵使臣的事,刚进自家府门就听到屋内摔碗砸碟之声,还隐隐夹杂着苏萱的吼声——虽然平日苏萱也没少闹,然而今日之气倒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张仪赶忙问了问一旁的舍人:“夫人、夫人这是……?”

  没想到舍人畏畏缩缩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老爷……难道不知吗?”

  “嘿!”张仪觉得颇为莫名其妙,“我这刚回来,怎么就该知道这事儿了!”

  然而他这话的声音说得大了一点,被苏萱听了一耳朵,屋内立刻就传来她的叫声:“张仪!给老娘滚进来!”

  舍人见状赶忙掩嘴偷笑着跑了,独留张仪一个如坠云雾,然而自家婆姨有请也不能拒绝,他赶忙应了一声,抬步就向屋内走去。

  他刚一推开门,屋内所见令他瞠目结舌,支吾了半晌也没能挤出一句话——

  只见他堂堂的相府,屋内正站着一排花红柳绿的美貌佳人,皆是媚眼如丝婀娜多姿——苏萱正叉着腰气哼哼地站在中间,一副要将他活剥了的样子。

  张仪想到漪蔚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悔不当初,他刚想开口,却马上被苏萱打断了。

  “漪蔚说这都是相国订的!”苏萱指着一排美人,冷笑道,“没想到啊我的相国大人,天天日理万机还想着消受列国佳人!”

  张仪真是悔得肠子发青,强辩道:“夫人莫气!这、这不是我要留下的——这是、这是——为了秦国!”

  “好哇!”他这话简直火上浇油,苏萱更是怒不可遏道,“我就猜到你们君臣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还没赶走芈王妃呢,已经迫不及待要送人进宫了!”

  张仪一拍大腿——他是真不知道自家这个婆姨的想法怎么总能与他大相径庭,稍有不慎已经朝着更危险的方向滑去了。

  “夫人,夫人!这可不能瞎说!”张仪慌忙摆手道,“这是……哎!这是送给楚王的!”

  苏萱闻言将信将疑地瞪了他一眼:“楚王?”

  张仪示意她小点声,又对着周围的美人与舍人们挥了挥衣袖:“各位烦请出去!”

  他小心翼翼去拉苏萱的衣袖,没想到后者一下转了过去,气道:“你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夫人!”张仪无奈道,“这最近稷公子出事,王上想攻齐,然而现在如何打得?所以我这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苏萱疑道:“这与楚王有何关系?”

  “王上一直忌惮齐楚联盟,所以我这次使楚就是为了这件事!”张仪温言安抚道,“这些美人,也是准备带去给楚王的!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留下的嘛!”

  “哦——”苏萱明白过来,“你要楚不和齐结盟了!”

  张仪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苦笑道:“我的夫人啊,那怎么能是让楚齐断盟呢?现在秦不能和齐打,所以最好要让楚齐继续合盟,这样王上就不会继续想着要打齐了。”

  苏萱更是不解道:“那、那你准备那么多美女,不是分明让楚王与秦交好吗?”

  “楚王好色,世人皆知,”张仪偷偷伸手牵住苏萱的手,“但是有人可不想让他如愿!”

  “谁?”苏萱道,“谁敢管王上的事!”

  张仪眯着眼笑看她,过了半晌才道:“仪身为堂堂大秦相国,刚才不还是被夫人训得不敢多嘴吗?”

  苏萱的脸一下红了,她偏过头嘟囔道:“谁知道你要那么多美人进府是想做什么!”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张仪点头如捣蒜,“所以,楚王也有这么个宠妃,叫郑袖……郑袖说的话,楚王没有不听的。”

  苏萱这时才反应过来:“你——真亏你想的出来这种损招!”

  张仪被她一说也只有听的份——要说损,他还有更损的等着楚王呢……他可不相信郑袖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搅黄秦楚联盟这件事,他最好还要让楚王将他轰出楚廷,越气越好,越惨越好。

  就是不知道楚王的涵养如何,会不会像老魏王那样先打他一顿板子——张仪想到此处还觉得自己的屁股正在隐隐作疼。

  然而苏萱理了半晌,突然扯住他道:“你……你这不是阳奉阴违吗?王上……王上不会……降罪于你吗?”

  张仪见她担心自己内心也是颇为受用,直笑道:“夫人莫怕!王上最近那是关心则乱,等我拖住这段时日自然就好了!”

  “可是……”苏萱犹豫了下,轻声道,“芈王妃……不还是要离秦吗?”

  张仪闻听此言,脸上刚起的笑意突然僵住了——是啊,芈八子……芈八子与王上……自从得知稷公子的死讯,他俩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这个坎了。

  前不久王上与芈八子对峙,芈八子没有抽剑刺王上在张仪看来已是仁至义尽。

  张仪想到此处,终于长叹了口气。

      

  昭阳闻讯赶到芈原府上时,舍人推说是左徒大人身体抱恙,已闭门谢客多日。

  “嘿!你让他给我出来!”昭阳急道,“若是真的病了,老夫去请楚国最好的医师给他瞧病!”

  “令尹大人,我们老爷的脾气您想必也知道……如果在下未得命令放您进去……”舍人颇为为难道。

  昭阳见他如此冥顽不灵,一挥衣袖道:“来人!今天给老夫撞也把门撞开!”

  舍人还未及阻拦,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已然跨步上前准备开始撞门。

  舍人如何见得这种阵势,赶忙到前面拦道:“我、我开门就是!”

  “这就对了!”昭阳哼了一声,“你慌什么,左徒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有老夫顶着!”

  说完他头一昂,轻车熟路地就往府里走去。

  他还未走两步,已然看见芈原的身影,只见他就算不上朝也穿戴得整整齐齐,衣襟上还别着一穗香兰,正靠在案上看一卷竹简。

  芈原稍稍一抬头也看到屋外的昭阳,忙起身相迎:“令尹大人为何前来?”

  昭阳睨了他一眼,哼道:“老夫听说左徒大人病了好几天,特来看看病死没有!”

  芈原闻言一拂衣袖,愤而道:“非是芈原不想上朝,而是不愿与驽马共轭与鸡鹜争食!”

  “哦?那你就看着楚廷被公子子兰、靳尚、上官大夫这些人愚弄?”昭阳一挑眉。

  “郢都早就是谗人的天下!”芈原听到这些名字更为恼怒,“王上不信芈原,又何须上朝!”

  “左徒大人是想说这次法令的事吧?”昭阳两手一摊,无奈道,“哎!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老记得这事呢?”

  昭阳也是刚从王上口中得知此事——前几月王上让芈原制定新的法令,芈原写完后呈给了王上,结果法令颁布下去后王上怒气冲冲找到他这个令尹,说芈原自称“除了我之外,这法令谁也写不出来”,结果君臣之间就此生了龃龉,王上已疏远芈原不少时日,说他好大喜功,令人生厌,芈原也是性子烈,见王上一直不给好脸色,在大殿上拂袖而去,又接连多日称病不上朝。

  “我从未说过此等话!”芈原见昭阳重提,一时又气道,“王上不能明辨是非,芈原无话可说!”

  “你就是如此——”昭阳叹道,“你和王上把这件事说清楚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日不上朝!”

  “王上如此相信上官大夫的谗言,反而让我自证清白!”芈原道,“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昭阳早知他顽固,然而烈性至此却也少有,不免出言相讥道:“他是王,你是臣!你让他来向你低头,不如你将王上拉下来自己上去坐!”

  芈原被他一噎,只是瞪着眼不愿说话,却也丝毫没有要去向王上妥协的意思——他被上官大夫诬陷之事尚未澄清,王上又听信谗言觉得他好大喜功,他自诩从入朝之后恪守“廉贞”二字,此时被一再折辱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昭阳无奈道:“那你是当真不再上朝了?”

  芈原偏过头去:“不去!”

  昭阳又叹道:“那想必邦交之事老夫只得交给上官大夫了!”

  芈原瞟了他一眼,似是觉得跪坐得十分不舒服,在座上扭动了一下,却还是不肯开口。

  昭阳摇了摇头,装作转身欲走的样子,边挪步边道:“过两天张仪使楚,左徒大人也无缘得见了!”

  然而昭阳话音还未落,他的衣袖就猛然一紧,芈原刚才在听到“张仪”二字的一瞬间心中大震,赶忙跳起奔过来攥住昭阳的衣袖不肯撒手。

  “张仪——”芈原道,“张仪什么时候入楚?!”

  昭阳一仰头,睨着他道:“左徒大人问这事干什么,与你无关!”

  “令尹大人!”芈原见他一副不肯说的样子,更是急道,“张仪此人诡诈,我怕王上——”

  “你管他做什么!”昭阳背着手,直言道,“你已经不上朝,不想当这个楚臣了。”

  芈原一滞,他也知道昭阳是在对他刚才所说的话置气,然而闻听张仪要来,他实是没办法再在府上若无其事地坐着了——张仪凭一张利口欺世盗名之事他已听了太多,三晋皆是被张仪主掌的邦交搞得焦头烂额战战兢兢,要是任凭子兰、靳尚、上官大夫那群人与之商讨楚秦邦交之事无异自投罗网,到时候楚国被骗得团团转,他要是眼睁睁看着酿成大祸,那让他如何面对这片大地?

  昭阳偷眼瞧着芈原正皱紧眉头,一副纠结之态——芈原作为他的学生,他对其的性子当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那是如千钧黄钟一般的刚直贵德,此刻要让芈原一时低头却是件难事。

  昭阳望着他,不免还是心下一软道:“这样吧——你将法令之事和老夫说清楚,老夫去帮你找王上讨个说法,如何?”

  芈原闻言如蒙大赦,忙俯首拜道:“芈原谢过令尹大人!”

  “不必,”昭阳背着手道,“老夫这是为了楚国!”

  芈原叹了口气道:“法令之事,皆是上官大夫所起!先前芈原接到王令,在家制定法令,刚写完草稿还未及修改,被上官大夫看到,就想夺了去,我不允,于是他便去王上面前进谗言!说我每每在颁布新法令时都要说‘除了我之外,这法令谁也写不出来’,王上闻言也不辨真伪,觉得芈原好大喜功便勃然大怒,到如今也一直对我疏远!”

  昭阳听完他所讲,也自是叹了口气——楚廷如此,君臣如此,不可不谓让他忧心忡忡。

  “来,进去说,”昭阳转回身,“从刚才一直讲到现在,老夫还没喝过你府上一口茶呢!”

  芈原闻言也自觉怠慢,忙道:“令尹大人请!”

  待昭阳呷过一口茶后,他终于徐徐开口道:“张仪此来,说是为了楚秦修好而来。”

  “楚秦修好?”芈原细细想了半晌,冷笑道,“我看是秦要与齐交战,这才特地让张仪使楚,好让楚齐断盟,秦国再无后顾之忧!”

  昭阳闻言微微点头:“老夫也是如此想的……不过你说,这齐秦现如今都要巴结我楚国,我们该当如何?”

  “两虎相争,猎人得利!”芈原道。

  “既如此,左徒大人的意思是要盟秦了?”昭阳捋了捋胡子,“不然秦估计也不会与齐开战。”

  “非也,”芈原道,“只要让秦齐都觉得楚国不会出兵即可!”

  昭阳点头首肯道:“就是王上不知道怎么想啊——这次使楚想必秦国是备了厚礼,要来上下打点一番。”

  芈原闻言面上露出厌恶的神色:“那就要请令尹大人好好注意公子子兰那群人了!”

  昭阳叹了口气道:“谗士高张,为之奈何!”

  芈原也被他这话引得悲愤交加,咬牙道:“王上要是能尽早清醒,不再任用这群佞臣,何至于此!”

  一言毕,二人皆是心事重重对坐无言——楚,这片最早分离周的大地、瑰丽神秘的大地、肥沃广袤的大地,自威王后,究竟要往何处去?

   

—————————【贰拾·完】—————————

 

老实说我还真挺喜欢纵横里屈原的塑造的

不聊不聊

【无cp多人】带秦笑话

之前苯人投给厕里的苏联(划掉)带秦笑话小合集,主要是昭襄一朝无cp,无cp,仅供娱乐,请勿随意上升。


  


【1】

有个人向嬴稷汇报说:“现在乐坊正上演一个剧,里面有您出现,每当您一出场,下面就热烈鼓掌。”

嬴稷听了以后非常得意。

有一天他买了一张普通竹契,去看这个剧。他陷入了沉思,忘记了鼓掌,这时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紧张地说:“哎!你为什么不鼓掌?不要命啦?!”


  

【2】

一个燕国人,一个齐国人,一个秦国人在一起聊天。

燕国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冬天晚上回家,裹着厚皮裘坐在火炉前面。

齐国人:你们燕国人就是无趣,最幸福的事情是和一个姣美弱冠青年一起去海边度......

之前苯人投给厕里的苏联(划掉)带秦笑话小合集,主要是昭襄一朝无cp,无cp,仅供娱乐,请勿随意上升。


  


【1】

有个人向嬴稷汇报说:“现在乐坊正上演一个剧,里面有您出现,每当您一出场,下面就热烈鼓掌。”

嬴稷听了以后非常得意。

有一天他买了一张普通竹契,去看这个剧。他陷入了沉思,忘记了鼓掌,这时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紧张地说:“哎!你为什么不鼓掌?不要命啦?!”


  

【2】

一个燕国人,一个齐国人,一个秦国人在一起聊天。

燕国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冬天晚上回家,裹着厚皮裘坐在火炉前面。

齐国人:你们燕国人就是无趣,最幸福的事情是和一个姣美弱冠青年一起去海边度假,然后我们好和好散。

秦国人:不,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半夜有人敲门,开门后:

“张三,你被捕了。 ”

“您弄错了,张三在隔壁村。”


  

【3】

武王的夫人魏王后曾经多次当面指出嬴稷杀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令后者气急败坏。

嬴稷说:“你再说,我就宣布你不是我哥哥的妻子!”


  

【4】

一天应侯张禄因私外出,嫌车夫驾车太慢,催促了好几次。但因道路拥挤,还是不能让他满意。

最后张禄一把抢过马鞭和缰绳,把车夫推到后面,自己驾起车来。他一路横冲直撞,造成一片混乱。有人连忙向咸阳令反映。

咸阳令大怒,质问他的小吏。

咸阳令:“看到肇事者没有?”

小吏:“看到了。”

咸阳令:“为什么不逮捕他?”

小吏:“我不敢。”

咸阳令:“为什么?”

小吏:“他的官很大。”

咸阳令:“有多大?”

小吏:“不知道,反正他的车夫是应侯张禄。”


  

【5】

长平之战时期,前线物资奇缺,白起向嬴稷求救。

嬴稷电:勒紧腰带。

白起回电:请给腰带。


【6】


一位齐国学者和一位秦国学者讨论谁是更伟大的法家领袖。


“我投票赞成管子,”齐国人说,“他尝试着教导我们齐人不再酗酒!”


“那个没什么了不起!”秦国人说,“我选择商君,他尝试教我们秦国人不再吃饭。”


  

【7】

长平之战期间,一个级别较低的偏将在赵军大帐向赵括送呈文件,由于过分紧张,他打翻了办公桌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水滴在了赵括簇新雪白的裤子上。偏将立即吓的面无人色,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赵括见他吓成这个样子,很不满地说:“你以为堂堂马服子会像普通士兵那样,穷得只有一条裤子吗?”


  

【8】

问:秦国为什么不能兼用法家儒家?

答:妈的,这一个法家都养不起,还兼用法家儒家,你疯了!


  

【9】

秦惠文王继位后,云阳大狱的一间牢房里关了三个人,彼此间谈起坐牢的原因。

第一个人说:我是因为批评了商君;

第二个人说:我是因为支持了商君;

第三个人说:我就是商君。


  

【10】

伟大的秦王嬴稷快去世了,让人赶快把秦太子柱子召进章台宫来,临终有几句话要嘱托。

“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隐忧啊,柱子。”

“说吧,伟大的父亲。”柱子专心地听着。

“那就是,人们会跟你走吗?不知你想过了没有?”

“他们一定会跟我走的。”柱子强调说,“一定会!”

“但愿如此。”秦王嬴稷说,“我只是担心,万一他们不跟你走,你怎么办?”

“没问题!”柱子答道:“那他们就得跟你走!”


  

【11】

一个韩非子的追随者问一位秦国人:可能把韩国建设成法家强国吗?

答:为什么那么小的国家要有那么大的福气?


  

【12】

秦国发行了伟大的秦王嬴稷画像的邮票,但总是粘不上,一些人吐沫的方向不对,另一些人舔的方向不对。


  

【13】

商君被执行了车裂。

一个围观的小吏感叹道:“商君虽然死去了,但商君法依然在秦国存活着。”

周边的农人听了都嘀咕说:“让商君活着,让商君法去死吧。”


  

【14】

“现在进行最后一项议题。”伟大的秦王嬴稷向臣子们宣布说,“我们已经研究过了,由于应侯张禄的健康原因,决定准许他辞官去休养:他因为年老已经记忆衰退了。”

“您是怎么发现的?”一位大臣好奇地问。

“这很简单。不久前我在宫里里遇到他并对他说:‘你好,应侯。’他回答我说:‘您好,陛下。’然后,他又说:‘但是,我不是应侯,我是蔡泽。’你们看,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搞错了!”

  


【15】

某天在章台宫的宴会,白起直接用手抓肉就吃下去,旁边的嬴稷看了以后皱了皱眉头,告诉白起:

“武安君,用刀子吧。”

白起听到以后,马上拿了刀子就站起来——

“王上,请问您要干掉谁?”


  

【16】

一个齐国人和一个秦国人坐在一起聊天。

齐国人说:“在我们齐国,农人一个月挣八百钱。”

秦国人问:“在你们国家多少钱够生活一个月?”

“四百钱。”

“那多出的四百钱怎么办?”

“我们不管,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秦国人若有所思地说:“在我们秦国,农人一个月也挣八百钱。”

“那多少钱才够生活?”

“一千二百钱。”

“啊?那还差四百钱怎么办?”

“我们不管,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17】

陈轸在秦国担任官员时,有一次,他在向惠文王报告了前线形势后,顺便提起风流倜傥的张仪“有生活作风问题”。惠文王听了没做任何反应。

陈轸不甘心,执意要打击这位春风得意的辩士,临走时又向惠文王问道:“我们到底拿张仪怎么办?他搞女人搞得也太得意了!”

惠文王不喜欢纠缠大臣的枝节问题,更不爱听小报告。他反问陈轸:“怎么办,你还能去把他睡了吗?”


  

【18】

一个秦国小吏问刚被送来的犯人:

“你被判了多少笞刑?”

“一百。”

“犯了什么罪?”

“没犯罪。”

“你撒谎!按照秦律,没犯罪他们只给判五十!”

  


【19】

有人问应侯张禄:您在执行秦王嬴稷的旨意时有动摇过吗?

张禄从容答道:我和王上的旨意一起动摇。

何解莲好运连连
平衡真的好难找!你们老秦王名声...

平衡真的好难找!你们老秦王名声怎么一个比一个差

平衡真的好难找!你们老秦王名声怎么一个比一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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