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 孙统领,看你的了!
郑万将孙均与张大收监后,张大在他脸上恶狠狠的打了几拳,孙均知道,是为着瑶琴。
孙均没想到瑶琴一个小女子竟然会有骨气主动送死,他没反抗,算是借张大手宽解自己的愧疚。
张大故弄玄虚说整件事情还没结束时,孙均瞪大双眼,眉宇间尽是不解。他们一个个送死,如今进牢,困兽犹斗,为何如此执着。
孙均自己其实也清楚,什么喝酒赌钱,什么做个普通老百姓,不过就是安慰自己的一面之词。
他真的能做到身不关己吗?从孙均看见张大后背那两条血痕中间的四个大字时,他便认清了自己。
孙均所谓的戴罪立功,不过是想保下张大性命,保下“精忠报国”的传承,保下他尚在残喘的热忱。...
郑万将孙均与张大收监后,张大在他脸上恶狠狠的打了几拳,孙均知道,是为着瑶琴。
孙均没想到瑶琴一个小女子竟然会有骨气主动送死,他没反抗,算是借张大手宽解自己的愧疚。
张大故弄玄虚说整件事情还没结束时,孙均瞪大双眼,眉宇间尽是不解。他们一个个送死,如今进牢,困兽犹斗,为何如此执着。
孙均自己其实也清楚,什么喝酒赌钱,什么做个普通老百姓,不过就是安慰自己的一面之词。
他真的能做到身不关己吗?从孙均看见张大后背那两条血痕中间的四个大字时,他便认清了自己。
孙均所谓的戴罪立功,不过是想保下张大性命,保下“精忠报国”的传承,保下他尚在残喘的热忱。
张大说孙均与秦桧不同。
是。秦桧为功名通金卖国,与外敌狼狈为奸。可他孙均是少年将军,保家卫国,情深意切。纵使听命于秦桧,也不是见利忘义的走狗一条。
张大亦说孙均与何立不同。
是。何立冰冷无情,诡变无常,为生不择手段,断然立场不明,可光凭视人命为无物这一点,孙均不敢苟同。他也一样手里捏着数百条人命,王彪就是典例,刑法惩戒也是不在话下,从不手软。唯一的不同,便是孙均有念想,有人情,有心亦有牵挂。
走狗是他活着的形式,不是他灵魂的本质。脱了盔甲,孙均还可以昂首挺胸,甩掉镣铐,重归自由。
“这计划赌的是人。”张大无赖,难得跟小他这么多的三舅行如此大礼,“张大请求三舅,为我岳元帅之英魂舍命一搏。”
孙均热泪盈眶,精忠报国,他们正逢其时,躲不掉的。孙均逃到哪,都躲不开自己灵魂深处的疾呼。
扪心自问,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他命陈亮取来了笔墨。
张大歪七扭八的字写了满墙,秦桧闻风而动。孙均挣脱镣铐,眼睁睁看着蓝玉将匕首插进张大胸膛。
“走狗。”张大笑着讥讽,秦桧果然信以为真。孙均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听见这个做梦都想摆脱的称呼了。
肩膀抵伤,换官高一级。如今孙均坐上梦寐以求的总管之位,往来将士皆参拜恭贺,连郑万都极尽献媚姿态,可他心中再无那般激情。
他只想把刀架在秦桧脖子上,让大军的诵声气冲山河,让满江红的词句万古流传,永世铭记。
孙均这辈子的眼泪,都在秦桧声情并茂的诵读中流尽了。
张大一行人的尸身排在相府门口,可听得见动天撼地的呐喊吗?
“三舅,接下来我的话你听好了。我们真正的计划不是刺杀秦桧。而是逼他说出岳元帅遗言。
杀了他实在便宜了这种小人,他不是要澄清自己的名声吗?不是要与黑鸦划分界限吗?我呸!世人定会知道他所作所为,定会为他立像,让他受尽万世唾弃!”
他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原来是为了满江红。岳飞死后,孙均听见过不少流言蜚语,传言岳飞处死前夜,留词于墙上,狱卒不识字,只知道是一百零一个字。
“丁三旺皆打更方便刺杀金人时,其实我和瑶琴也在场。我提前软磨硬泡跟当值守卫换班,为老丁大开方便之门,并将密信全部背了下来。金廷礼仪官被刺杀,身边人最是可疑,这样我就可以合情合理被你抓走,有机会接触到秦桧。
丁三旺曾经为金人办事送信,我认得皮囊的原因和在秦桧面前那番话其实都是他的经历。密信事情败露,秦桧不愿此事广为人知,就算我是个大头兵也只好将计就计让我去查,就这样我们顺利拿到了通令牌。
丁三旺再将信带给刘喜私藏,等待时机。而我负责引你步步深入。瑶琴……确实是自作主张半途加入,她咬出丁三旺,丁三旺再诬陷王彪。这个我得承认,确实是我知你二人不睦,来替你出口恶气的。秦桧多疑,你公报私仇杀害王彪,他定会升你做统领,如此你与武义淳就能平起平坐了。”
孙均竟不知道自己所行步步皆在算计之中,恍然间有些失神,面前的张大已经脱胎换骨,胆略还胜他两分。
“我顺势将矛头重新引回丁三旺,试探武义淳背景虚实。丁三旺再故意撞到你的箭上,这样你骑虎难下,只能背水一战。”
孙均恍然大悟:“确实。你们相当歹毒。”
“刘喜私下刺杀何立本不是我们计划之中。原定我会匿下密信,刘喜再咬出我,这样我就有了刺杀秦桧的机会。毕竟喜哥还有个女儿,就算他想送死,我们也不会同意。可他临时起意,决定先除何立,按理说喜哥不会失手,可他还是失败被擒,最终……惨死在我的刀下。但我也确实没想到三舅你竟然把信偷走了!真是歪打正着。”
孙均有些难为情,自己拿信动机不纯,无非是为保命,没想到阴差阳错推了他们一把。
“多亏三舅你,武义淳主动交代了他与武贵妃的关系,干脆连底牌也亮出来了。瑶琴见事行事,故意吃信营造接近秦桧的机会。我挑拨离间,煽动武义淳放手一搏。只是没想到,我们都落入了何立的圈套。”
他们被郑万押到秦桧房间时,孙均第一次对何立的恐惧由头到脚倾盆而下。秦桧不过是将计就计,何立却如局外人一般设下计中之计,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除武义淳不费吹灰之力,何立他们狗咬狗,倒省了我们的事。武义淳不除,密信到了圣上手里,秦桧必死无疑,岳元帅的遗言就真被他带进棺材,不见天日了!
瑶琴借何立私欲作祟,以命设局诛杀何立,只为你我扫清障碍。可怜我那媳妇,换何立的命,实在太不值当!”
孙均黯然失色,如今他们乃是囚中鸟,恐怕要辜负这些生死相交。还有桃丫头……
张大看不出悲伤的痕迹,毅然决然的继续说道:“现在,真正的计划才刚开始。
我练习过,打开手枷毫不费力。三舅只要替我寻来笔墨,我会将密信默写在墙上,秦桧必定亲自来看。随他之人,顶多就是个聋哑侍女。到时我会折木为剑,佯装刺杀秦桧,侍女必来阻拦。三舅挣脱手枷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无论我成功与否,你都不要救我。
目的只有一个。让秦桧彻底相信你,只要你当上宰相府总管,郑万那狗儿子拦不了你!那俩侍女对你来说也不在话下,最后事成,你也总有办法脱身。
不过咱俩共处一室这么久,秦桧对你怀疑必定不减反增,我想,最好你有机会亲手杀了我,消解他疑虑。”
孙均将头沉沉低下去,不再看张大坚不可摧的眼神。手枷锁住的那双手伤痕累累,掌心因练剑磨出一层层的老茧。
张大打开的不止是他的镣铐,是他那年冬天被雪埋葬的热血情怀,是他自由而骄傲的明天。
黑暗散去,白昼降临。孙均关上牢房大门,带走了遗落在张大死不瞑目的脸上最后一线阳光。
孙均从不赌博,今天一鼓作气,就来盘大的,要以性命为注,以问心无愧为注,以身后背负的期望为注,以千百年后依然有琅琅书声是为满江红为注,赌秦桧必输无疑。
秦桧的确输了,输在孙均意料之外,狸猫换太子,替身完成了使命,替秦桧死在了正邪的缝隙之间。
孙均当时也曾有一瞬的疑惑,为何秦桧在读满江红时那般情真意切,为何他会红了眼眶,好像在梦中排练过千百遍,如今才见真章。
原来全是秦桧胆小怕事,可笑的是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替身,心中那团烈火,从没有在他的躯壳里熄灭。
孙均并未趁虚斩草除根,要了秦桧性命,他谨守张大诺言,留他一条贱命。
秦桧吓得脸色惨白,气得双眼通红,一夜之间,地翻天覆。
孙均正欲骑马离开,从此逍遥斗争之外,背后稚嫩的声音留住他与陈亮胡勇的脚步,“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这是……桃丫头?她还活着?何立没杀她?
张大硬着头皮捅了亲似手足,患难与共的兄弟十几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孙均都为之动容,心头淤堵。
何立摔碎玉镯,原来只是为粉碎张大最后一根防线吗?孙均苦笑了一声,这一夜,人心莫测,善恶交织。
“桃丫头!”孙均不顾伤痛,挺直腰板,“跟我走吧!”
“娘不跟我们去嘛?”桃丫头歪着脑袋,嘟着嘴巴看孙均。
“去。都去。他们已经到了,等我们呢。”
得快点走。他们在万世太平之时,可别等候多时了。到时候张大又要笑他,“三舅你不行啊!”
孙均将桃丫头抱在马上,小丫头还笨拙的用手帕捂着孙均的伤口。他们朝着光亮走去,生而无悔。
【江月明】老丁想再吃点好的
张大被丁三旺挟持在大宅门前时,禁军千人正注视他死皮赖脸哭爹喊娘的向他三舅求饶。
那一副流氓样,丁三旺差点没忍住真的把他刀了。
孙均本想一箭定成败,偏偏被丁三旺的咽喉不偏不倚的接个正着。张大侧耳去辩识血泡破裂时冒出的那几个字:“成了。”
张大怒吼一声:“射你祖宗个腿!”
他是喊给武义淳听的,也是真的借故骂孙均收了一条人命,纵使,这是丁三旺自己的主意。
“老哥,”张大魂不守舍的游荡在大街上,一把抓住前面打更人的肩膀,那人浑身汗毛直立,怒目圆睁,“你知不知道相州往哪去?这么走还是那么走啊?”
丁三旺未见其人,先被冲鼻的酒气呛个趔趄,他看...
张大被丁三旺挟持在大宅门前时,禁军千人正注视他死皮赖脸哭爹喊娘的向他三舅求饶。
那一副流氓样,丁三旺差点没忍住真的把他刀了。
孙均本想一箭定成败,偏偏被丁三旺的咽喉不偏不倚的接个正着。张大侧耳去辩识血泡破裂时冒出的那几个字:“成了。”
张大怒吼一声:“射你祖宗个腿!”
他是喊给武义淳听的,也是真的借故骂孙均收了一条人命,纵使,这是丁三旺自己的主意。
“老哥,”张大魂不守舍的游荡在大街上,一把抓住前面打更人的肩膀,那人浑身汗毛直立,怒目圆睁,“你知不知道相州往哪去?这么走还是那么走啊?”
丁三旺未见其人,先被冲鼻的酒气呛个趔趄,他看着眼前膀大腰圆的汉子,盔甲缝隙间还清晰可见暗沉的血迹。
京城刚刚动乱,王彪率人平反了暴动的岳家军,丁三旺心中惴惴不安,横尸遍野,他今夜的锣敲的小心,生怕惊扰过路人的安宁。
可这所谓安宁也不过天方夜谭,不过是倚靠星幕垂怜,哄喧嚣暂退一夜。
丁三旺心不在焉的任凭思绪漫游,张大以为是自己底气不足,猛吸一口气趴在他耳边喊到:“从这里,京城,怎么去相州?相州!岳元帅的老家!”
这下丁三旺的魂彻底被吓飞了,他连忙捂住张大的嘴,连拖带拽将他拉回了自己的小茅屋。
“你不要命了啊?在大街上喊岳飞?你小子……”丁三旺还没来得及骂解气,张大鼾声如雷,早已入梦。
气的丁三旺每个时辰都出去大敲特敲,惹来几家窗户缝里的咒骂。
张大在丁三旺床上醒来时,盔甲已被尽数褪去,他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扯被子。
“干什么干什么?我还能轻薄你啊?我不帮你脱,看睡一晚上硌不硌的死你。”丁三旺抬头接着一顿臭骂,总算解了昨夜之气。
他粗糙的手指抚摸过刀印冰冷的纹路,却颤抖着避开一道道猩红的伤痕,丁三旺觉得有无数生命困在铁甲之间,呐喊的振聋发聩。
“老哥,你咋给我领回来了?”张大显然将昨夜之事忘的一干二净,他无知的双眼里折射出困惑的光,丁三旺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
“我说你是真不要命呗,前脚秦桧手底下的人刚走,你就敢在京城里逮人就问岳飞的老家。”
张大眉头骤立,浑身戒备起来。
“你别怕,也算你小子运气好,碰见的是我。”丁三旺把盔甲扔进张大怀里 “你是岳家军的?”
张大不知丁三旺是何意图,不敢轻信,只好装傻充愣:“什么军?我咋没听过?”
“你小子就别装了。岳家军的外甲与秦桧亲兵不同,你这盔甲里血迹尚新,我没猜错的话,今夜反动中就有你一份力吧?干的不错!”丁三旺言辞恳切,眸光望向云端,阴云蔽日,只待有人拨云散雾。
了解的细致,应该是自己人,张大拱手:“小弟张大,有幸跟随岳将军两年。”
“丁三旺。幸会。”
张大心中依然存疑,不敢全盘托付,于是试探着问道:“老哥,你为个啥恨秦桧?”
丁三旺白了一眼:“你这话问的,秦桧陷害忠良,人人咬牙切齿,有谁不恨。”他眼珠转了一番,直盯张大:“我知道你还有疑虑。也不妨跟你交个底。我老家是均州的,常年累月受金人侵扰。有次我在界上放羊,突然从草丛里蹭蹭蹭,窜出几个金兵,我撒丫子跑,跑啊跑,还是让他们给逮住了。金人把我抓到营中,说我腿脚伶俐,让我替他们送信。
给金人办事,老子心里不痛快,但身不由己,那日子,真叫一个猪狗不如。就是岳将军,威风凛凛,如神降世,一举打败了驻守的金人,给我从那人间炼狱拉回来了。可惜当初顾着家里头年迈的老娘,没跟着岳将军走。这点就没你有福气喽。”
张大沉默半晌,脖子憋的粗了一圈:“岳元帅是有情有义之士。”
“你的刺字,能给我看看吗?”
张大毫不犹豫的背冲丁三旺,掀开里衣,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张大记得,是岳将军亲自刻上去的。张大怯懦,刻字痛彻心扉,却也将家国情义刻骨铭心,烙印在他余生传记字里行间。
“岳母刺字,永世佳话。没想到我还有幸能看见,救你小子还真不亏。”丁三旺伸手描摹那文字的轮廓,张大第一次被男人抚摸,浑身直打冷战。
丁三旺见状,一巴掌狠狠拍在张大后背上,“都当过兵的人了,还娘们唧唧的。”
人世间哪有这许多机缘巧合,不过是命中注定,为后果搁置的一个合理的前因。
张大每日到京城给娘买药,顺带脚去青楼与瑶琴风花雪月一阵,再去赌坊大杀四方,偶尔去酒楼小酌一杯。
张大总是觉得当个小老百姓没什么不好,可心里亏空了一块,问他欠了谁,他却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魂牵梦萦,忧思难解,举杯消愁愁更愁。
张大正手忙脚乱为他和瑶琴的新家筹备善后,瑶琴几番催促他来京城购置新物,街上熙熙攘攘。天上人在看地上人,地上人只顾低头看路。张大抬起头,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转身躲进一家酒馆,好巧不巧,屋内只有一桌客,是丁三旺。
张大本以为一面之缘已是尽头,不期而遇更显珍贵。他热络的走过去,自来熟的坐在丁三旺旁边,老丁对面还坐着一位冷面冷眼的男子,瞧着比老丁还大上几岁。
“喜哥,这就是张大。”丁三旺喜出望外,又对张大手舞足蹈:“我们哥俩刚刚还提到你呢!”
“提我啥啊?”张大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花生米,一只腿蹬在板凳上。
“说你是岳家军,你想为岳将军报仇。”刘喜表面不动声色,使筷子的手却在颤抖。
张大闻声抬头,目光从刘喜眼前曲折:“两位老哥,这雨来头不小,一时半会停不了,不如到我家去吧。”
瑶琴被张大哄去做饭,一脸的不情愿。“哥,你啥意思?”张大边问刘喜,边一巴掌拍在丁三旺的腿上,他正望着瑶琴的背影出神。
“我早些年无所倚靠,阴差阳错进了秦桧的相府,成了他的马车夫。越是在他手底下,越是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多卑劣至极!从我看见秦桧奸诈自私,卖国求荣,看见他那走狗何立视人命如儿戏,我就知道,他这个宰相,决不能让他流芳百世。他陷害岳将军,不能这么算了!”
“我时刻想反,可现在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打不过。”张大的拳攥得紧,捶在桌上。
“杀了他,便宜他了。”刘喜神色庄重,“相府上下有人传,风波亭事发前夜,岳元帅在监狱墙上留了遗言,秦桧久久伫立,还大杀狱卒,剐净墙壁。”
“秦桧通金叛国,美其名曰逆向求和,实在可笑。他既然那么在乎千古名声,我们就让他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丁三旺愤愤而谈。
张大深思熟虑,斩钉截铁的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在此立约。为岳元帅英魂,为家国之大业,舍生取义,义不容辞!”
他们自己也不会想到三盏酒杯轻轻一碰,足以飞越时间,翻山越岭,为后世开辟一条壮阔红河。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大搔搔头,有些犯难:“要想逼秦桧背诗,得拿到他把柄,刀得架在他脖子上。喜哥一个人在府中,不太方便施展。我们也得找路子进去,不止如此,还要搞出一番大动静。”
丁三旺一口饮尽白酒,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路子不难,借打更兵的名号我就可以进去。动静也不难。金廷派人来,肯定会有相商信物,我为金人办事的时候见过,大概率是个装信的皮囊。
此事不小,秦桧必然会在边境提前招待,不出意外便是我老家均州。我有一青梅竹马,就在老家开酒楼,到时候派几个女人,等金人酒醉情迷,我就借打更由头杀了他。”
“就老丁你这小身板,你还杀金人?你快拉倒吧!”张大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满脸的不相信。
“你小子!我家原本就是屠户,杀个醉人跟杀个猪有啥不一样!只有一点,有些麻烦。”丁三旺敲敲脑壳,“宰相府那两位,何立武义淳也不是吃素的,想必很快就会查清楚。最好能杀我灭口,顺便还能一箭双雕。”
张大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人人求生绞尽脑汁,今天他们三个却密谋如何死得其所。可张大心里明白,以命换义,此生无憾。
他与这些人,本就是一路,自该同谋。
“我和老丁都好说,你怎么进府?”刘喜不声不响,却一语中的。
“说来,我还有个亲戚在亲兵营。”张大故弄玄虚,“让他收留我,咱们里应外合。顺便我想把他纳入计划。”
【江月明】老子不是走狗!
瑶琴提出打更时间有问题,带出了丁三旺,丁三旺又一口咬出王彪是幕后主使,事情尚未盖棺定论,王统领就被孙均一刀封喉。张大说,自己高兴的直不起腰来,确是发自内心。亲兵营内,王彪如何刁难跋扈,仍历历在目。
孙均就是公报私仇,无需武义淳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自己也承认。
孙均自小被姐收养,虽在偏远村庄苟延残喘,到底捡回来一条命。他真心疼姐,一个女人要干一家子的农活,在田里累弯的腰回家来却要顶天立地。
他想离开这方小天地,去搏个功名,去杀条血路,可心里总也舍不下姐,不想活在忘恩负义的自责里。
姐从来不摸孙均的头,她只是拍他的肩膀,告诉孙均,天下之大,人生之长,想做什...
瑶琴提出打更时间有问题,带出了丁三旺,丁三旺又一口咬出王彪是幕后主使,事情尚未盖棺定论,王统领就被孙均一刀封喉。张大说,自己高兴的直不起腰来,确是发自内心。亲兵营内,王彪如何刁难跋扈,仍历历在目。
孙均就是公报私仇,无需武义淳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自己也承认。
孙均自小被姐收养,虽在偏远村庄苟延残喘,到底捡回来一条命。他真心疼姐,一个女人要干一家子的农活,在田里累弯的腰回家来却要顶天立地。
他想离开这方小天地,去搏个功名,去杀条血路,可心里总也舍不下姐,不想活在忘恩负义的自责里。
姐从来不摸孙均的头,她只是拍他的肩膀,告诉孙均,天下之大,人生之长,想做什么,就全力以赴。
孙均闲来无事便坐在和张大堆雪人的山坡上,眺望着远方,无边无涯。他纵使走,那许多条路,走哪条是对的,走哪条能出去,孙均日思夜想,总也得不出个答案。
边境战事不断,烽火连天,偶有一群官兵路过村庄,孙均遥遥瞧着,总觉得他们不像打仗的,更像是哗众取宠,来做戏的。
那盔甲精美铮亮,像极岁月无情洗礼的漏网之鱼。那些兵搜刮抢掠本就不多的吃食,一面从自己布袋里掏出一只烧鸡,将住在最大那间院子的村民连打带踢的赶出来,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
“王将军,快快,您吃这个!”王彪不客气的夺过鸡腿,血盆大口咬下来。
“王将军,咱们这次去打仗,会不会伤亡啊?我这……”
“怕?怕个啥!小兔崽子,老子战场单刀单枪七进七出,进了亲兵营,就他娘的不能说个怕字!况且咱就走那么一趟,回去好吃好喝的,还有美女伺候,都给老子把气鼓足了!听见没有?”王彪声色俱厉,一副傲视天下的气派。
孙均蹲在一边,将王彪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那夜他盯着月色发呆,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夹杂着欢声笑语钻进孙均的耳朵。
“他娘的!老子杀金人杀的多了!”
“还得是王将军有能耐!现在跟着宰相,以后那还不是前途无量啊!”
“那是!王将军以后大有可为,京城哪容得下哈哈哈!小弟以后可得仰仗王将军了!”
“诶,王将军,我怎么听说边境那边可不太平啊?”
“他奶奶的!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事过去的吗?要不是岳飞他们腿脚慢,还用咱们去前面顶着?”
雨倾盆而下,捂住孙均的耳朵,也冲散了他多年的心墙。
姐为收养他,不顾反对不辞辛劳,这是义。他为国舍家,顾全大局,这也是义。
第二天一早,王彪被一个跟他一般高的小孩拦住了。如果不是那双眼坚定如炬,王彪恐怕会把他想参军的信誓旦旦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娃娃,你多大?”王彪戏谑的逗着,身后的士兵笑作一团。
“十六。够杀金人的。”孙均毫不留意,他只要走出这里,走上战场。他只要穿上铜盔铁甲,脱下这身麻布草衣。
他要站起来,不只是活下去。
他不想作为芸芸众生而活着,他想作为自己去保护那芸芸众生而活。
孙均走前抓着姐的手,一滴滴热泪落在手背的沟壑里:“姐,孙均去当兵,去给国家效力。等我闯出一番成绩,就有能力照顾你了。”
张大原本唉声叹气,心有不舍,孙均一句话呵的他念想全无:“你懂点事!照顾好姐。”
孙均刚进亲兵营,营里没人瞧得上一个刀都没碰过的生瓜蛋子,只是拿他当个人肉盾牌,真上战场的时候能挡挡枪林箭雨。
孙均颇有自知之明,从不费劲巴力的谄媚讨好,大军行至何处,附近便有一片树木惨遭拦腰斩断之灾。孙均练功刻苦,不分黑夜白昼,可总觉得一双眼睛紧紧跟随他的动向,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谁?出来!”终于那日,视奸者漏了马脚。在孙均的厉声呵斥下,他为难的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孙均双手握刀,对这来路不明的家伙警惕如虎。
“哎呦,我说你这家伙,不知道来扶我一下啊!”他翻身爬起来,拍拍尘土,向孙均一步步逼近。
孙均眉头越发紧皱,骨节发白,蓄势待发。“你这刀握的不对,这样力量使不均匀。”他抬手抹上孙均的眉心,“岁数不大,别老锁着眉。行啦,别戒备着了,认识一下,我叫赵疾,也是亲兵营的。我大你两岁,叫我赵哥就行。”
孙均见危机解除,松下肩膀,却也懒得搭理赵疾,刚想继续练功,却被赵疾一把抢下,勾肩搭背框着他坐在树下。
“不是我说,你练功也太认真了吧,想坐王彪那位置啊?”
“想。”赵疾随口一说,没想到孙均还一本正经的承认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真有魄力。好,那咱俩好好干,早晚官职在他王彪之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孙均在沙场骁勇善战,与赵疾彼唱此和,心有灵犀的宛如亲兄弟一般。二人在军营的名头蒸蒸日上。王彪心中气愤,第二天刀下又多了几条金人的亡魂。
一年后,岳家军整顿集结,接替宰相亲兵冲锋陷阵。孙均与岳飞相隔几日擦肩而过,却不想至此也与自己的抱负夙愿分道扬镳。
孙均彻底被亲兵营同化,宰相指东,他们便连南西北为何物都不知,人人皆道,秦桧养了一群好狗。
王彪素日大言不惭,唯独在村子说的话不是信口开河,权限之内,他自可呼风唤雨,黎民百姓无不战栗惊惧。
秦桧陷害岳飞,孙均是看守风波亭将士之一,他只是站着,站在正正中央;秦桧平息岳家军造反,孙均就是亲兵营中功不可没的一份子,他只是挥刀,没有嘶吼逞能。
王彪一贯张扬做派,砍杀岳家军数十余人,一举被秦桧升做亲兵营统领。赵疾首当其冲 ,表现亦好,当了宰相府总管何立的贴身护卫首领。
赵疾一语成谶,孙均还真接管了王彪的旧职。欢天喜地谈不上,心里的骄傲难免油然而生,他封了一包银子,打算除夕之时回家看看姐。
孙均坐在白茫茫的山坡上,远处花火连片,鞭炮声鸣,他耳边只有姐失望至极撕心裂肺的那声:
走狗!
孙均生满老茧的手不觉寒凉刺骨,他握了一个小小的雪球在身旁,灯火阑珊,熄灭复燃,静坐了整整一夜。
孙均没堆成个雪人,因为已经用不着了。他转身背向万家灯火,背向京城繁华,背向姐和张大,他忽然发现这一夜过去,落下了直不起腰的毛病。
两年后,张大连滚带爬的在亲兵营门口拽住孙均的脚,死乞白赖的哀求孙均收留。“三舅啊,我可是你大外甥啊。那群债主想要了我的命啊,娘都没了,看在你姐的份上,让我进去混口饭吃吧。”
“败家子!”孙均接连在张大腿上踹了好几脚,拖着他的衣领,甩进了亲兵营。
我是走狗,但至少能换来姐的亲生娃一条生路。孙均擅作主张留下张大,很快就被王彪掘出端倪。
“孙将军对我意见很大啊!当兵!首先就是听话,你他娘的当老子不存在是吧!”
“王统领误会了,孙均不敢。王统领看护宰相安全乃是重中之重,手下的人是万万不能动的,孙均替宰相奔走办事,人手短缺,拿个大头兵凑活使,也不耽误宰相进程。”孙均晓之以理,王彪虽不情愿终究是答允了,私下里使些绊子,孙均倒懒得计较。
赵疾说的是,除了取而代之,其他都是屁话。
赵疾替何立办事,说来已是许久未见。孙均偶尔与何立打交道,了解不深,只觉何总管鬼谲莫测,捉摸不透。难怪上次一聚,赵疾圆滑谨慎了不少,想来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他那副直率的秉性不移,每每都让孙均觉得无比亲切。听说边境王长一事他办的利落,秦桧升他做了亲兵营副统领。
可第二天一早,胡勇兴高采烈的跑到孙均面前报信:孙均接管亲兵营副统领一职,即刻上任,共筹秋凌渡大事。
孙均的耳朵里钻进七嘴八舌的杂音,意思只有一个,赵疾是何立害死的,孙均吃了自己兄弟的人血馒头。
王彪在士兵中鹤立鸡群,大声叫嚣着:“要不是他兄弟死了,他得啥时候能坐到这个位置?做梦吧!”
孙均提着刀走出去,一些墙头草立马卑躬屈膝的阿谀奉承。
“滚!”孙均几经波折拿回了赵疾的短刀,不离身,也不敢忘。
孙均将刀横搁在餐桌上,接过小兵递来的酒,他豪爽饮尽,撂下一句狠话:“王统领猜猜,孙均啥时候能坐到你这个位置?”
张大说,他相信三舅,秋凌渡之后,王彪必得喊三舅大人。
这不,事成了。
【江月明】呦,长的不赖嘛
张大和孙均领命调查金廷礼仪官被诛杀一事,在张大循循引诱下,矛头指向了陪客的舞姬。
可张大始料未及,只因看见瑶琴被看守在府院中时,心跳漏了一拍,差点一口气咽下去。
“长的不赖呀!”这也是张大第一次见瑶琴说的话。
他恍惚间看见自己与瑶琴相遇的一瞬间,那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
岳元帅被处死在风波亭。张大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声音总是这样念叨着。
许就是这个缘故,他拿着在岳家军时岳将军接济给他的钱在赌坊挥金如土。
人都没了,散财消灾吧。张大寻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在赌桌旁坐了一天。
天不遂人愿,张大赢了个盆满钵满。他大摇大摆的走...
张大和孙均领命调查金廷礼仪官被诛杀一事,在张大循循引诱下,矛头指向了陪客的舞姬。
可张大始料未及,只因看见瑶琴被看守在府院中时,心跳漏了一拍,差点一口气咽下去。
“长的不赖呀!”这也是张大第一次见瑶琴说的话。
他恍惚间看见自己与瑶琴相遇的一瞬间,那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
岳元帅被处死在风波亭。张大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声音总是这样念叨着。
许就是这个缘故,他拿着在岳家军时岳将军接济给他的钱在赌坊挥金如土。
人都没了,散财消灾吧。张大寻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在赌桌旁坐了一天。
天不遂人愿,张大赢了个盆满钵满。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家开了十几年的烤鸭铺子旁,捡了一只肥得流油的鸭子,在老板惊诧的目光中扔下一大块银子。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您下次再来啊!我天天给你留鸭子!留最肥的!”老板的声音将行渐远,张大的虚荣心膨胀的像置气的青蛙。
这些都是岳将军给的。
他回家亲自下厨给娘坐了一桌好菜,娘的身体每况愈下,食之无味,看不出一点欣慰的神色。
人有钱果真一时半响也闲不得。张大买了一身鲜亮的衣服,做作的搔首弄姿,感概世人鼠目寸光,看不出他英姿飒爽,只好一个人孤芳自赏,实在可惜呀!
于是张大就这样寻到了进青楼寻欢作乐的正当理由。
“小二,来,把你们这最好看的姑娘都给我喊过来!”张大理直气壮的命令道,一双手迫不及待的直痒痒,他只好伸进钱袋摩挲每一块银子的纹路。
小二领着一排姑娘,像店面上挂的一排烤鸭,看的张大眼花缭乱。
乱花渐欲迷人眼,可万花丛中一点娇艳的紫惹的张大心花怒放。“那个穿紫衣服的!长的不赖呀!”张大连喝了两杯酒,含含糊糊的喊道。
“诶,这位大爷看着面生,眼光倒是不错呀!”她风姿绰约,一步一摇曳,一颦一生花,身上胭脂气味沾染了酒香,直叫张大闻之欲醉。
“你,叫个啥呀?”张大一把揽过她,圈在怀里。
“瑶琴。”
“好!好名字!那会不会弹琴呀?”
“这可没学过,大爷你可别刁难我啊。”瑶琴歪着肩膀,眉心里都可见万种风情。
“不刁难不刁难!那你会不会唱樱桃曲?”张大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狼吞虎咽的扫荡桌上的饭菜。
瑶琴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皱,夹掉了几缕情愁。玉手轻勾,轻拂唇侧,发丝随之起舞,“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她转身回眸,翩跹款款,翻手覆手,直叫张大心中风起云涌。
张大跺地而起,“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瑶琴傲娇的扭过头去:“你抢了我的词,钱也不能少给啊!”她只觉得这人有意思,长的五大三粗,好似还有些军人风骨,坐的端正,可留连风月,无赖马虎不说,唱的那么难听,倒还挺有自信。
“你这曲唱的好,樱桃小嘴,得吃了多少樱桃才长成这模样啊?”
“大爷别调侃我了,我自小生在边关,樱桃这东西只在诗句里听说过,混个耳熟,可没见过那么名贵的果。”
她的眼睛生的极美,容天地万物情尚有余地,张大这样想,只是缺了些光。
“等着,我找机会带你去看!”张大喝的红头胀脸。
稍纵即逝的诺言,瑶琴已在人来人往中听过无数次了。
她心知肚明,眼前人不过是个过客。说好听些,是来送钱的财神。
可这位财神心善,瑶琴三天两头就被唤到那间房里,一遍遍对着翘首以盼的张大唱樱桃曲,又一遍遍被张大自以为是的抢断。
张大渐渐明白,自己拼尽全力,能随岳家军攻破金人层层防线,唯一败下阵来的对手,就是本能,是爱一个人的不留余地。
张大成了赌场的常客,那些明条暗规比掌柜还了如指掌。有时候天运垂怜,赌局顺遂,他便跑到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店铺里挑三拣四,带到青楼博瑶琴一笑。有时赌运不佳,连给娘买药的钱都输个精光。好在那时三舅常常回家,比起小药铺的偏方,还是三舅的补品更加有效。
娘逐渐身体好转起来,偶尔还活力四射的扯张大的耳朵骂他败家子,张大笑着,他希望娘再扯的用力点。
瑶琴有时看着那些谈不上精巧的礼物总会忍俊不禁,她想亲眼见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着胭脂细细考量的模样。
可惜,身陷囹吾,痴心妄想。
日积月累的相见,倒真的让瑶琴心生期待,她总是张望老板娘来唤她去那间房。房里坐着一个不修边幅却刻意装扮的汉子,那人正捧着盒胭脂,笑呵呵的候着她。
瑶琴觉得张大挺耐看的,就是笑起来褶子有点多。
那天唱曲时,张大将窗户大敞四开,许是嫌屋内闷热,更是怕天籁空留闺房,世人嗔怪他独享。
“岳将军都被奸人陷害了,这些青楼的女人还好意思唱曲呢?我呸,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街上不知是谁煽风点火,瞬间一呼百应,楼下聚集了不少路人,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或高声批判,群情激昂。
张大无可奈何的想闭窗了事,却瞥见瑶琴紧咬嘴唇,手死死扯着衣角。她虽站的笔直,却好像已经蜷缩成一团;她虽沉默如木,却好像喷涌出千言万语。
张大虽不知,一介女子,迫不得己在青楼屈身是为何,可谁愿意卑躬屈膝谄媚讨好,谁又愿意欲加其罪有口难辩,她哪怕装着家仇国恨,一腔热血,如何走的出去,走的长远呢?这身份像无形的圈禁,像成见的大山,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张大操起一个酒杯,狠狠向下面的空地砸去,人群瞬间寂静无声,张大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也响彻在瑶琴那部分灰色的心房。
“喊你们奶奶个腿!你们连曲也不会唱,在这叫唤个啥,有本事你们去战场上杀敌啊!岳将军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群人死的,你们就这么报答!我呸!”张大指手画脚的跟他们争辩着,转过身来对瑶琴许诺,“你别怕,他娘的,这事跟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瑶琴扯开嘴角笑着,眼泪顺着纹路划进嘴里,眼泪的苦与咸,不会随着幸福的到来有所改变。
“你这粗鄙之人,替我讨说法的话也不能说的中听点。”
那夜,娘的饭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张大躺在塌上,瑶琴的发梢抚摸过他的手掌。他想,今天再去一次赌坊,赌一把四两拨千斤,只要赚够了钱,就把瑶琴赎出来,好好过日子,一起给娘治病。
张大难得开始认真打算未来,瑶琴的声音在背后幽幽传来:“精忠报国。你是岳家军?”
张大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瑶琴按捺住起伏的胸口:“臭男人,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臭婆娘,你要吓死老子啊。”
瑶琴忽然伸开双臂,将张大紧紧锢在怀里。“我的父母,都是被金人所杀。我一介女子,无路可走,只能流落烟花柳巷,给别人唱曲卖艺。你知道我学会的第一句诗是什么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张大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在心头默默算兜里还剩几两银子。
张大把赌桌上的钱一个子不落的收进口袋时,他无比的感谢岳将军。如果不是有这上阵杀敌,民族大义的功绩,老天怎么会真的让他这样草草度日的地痞无赖得偿所愿。
赌坊老板恼羞成怒,一群人将张大扔在地上拳打脚踢,血滴在他死死搂在怀中的布袋上,硬生生没让一粒银子掉出来。
瑶琴几天没看见张大,青楼就几天没响起过樱桃曲。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间屋子里,一会摔摔茶碗,一会扯扯发尾,不知该对谁发脾气,又不想轻易放过那个负心汉。
张大推门而入,瑶琴从座位上弹起来,宜喜宜嗔的阴阳怪气道:“呦,你这粗人还知道来呢……”
瑶琴的气被张大的鼻青脸肿生生顶了回去。张大将手里的赎身契挥舞的哗哗作响,“媳妇!跟我回家!”
清风鼓开棂窗,裹挟远方泥土的芬芳,偶有鸟语花香,更有温暖的阳光打在张大灿烂的脸上。
“瞎说,没个正经,我可不是你媳妇!”有什么模糊了瑶琴的视线,她在一片雾蒙蒙的世界里跟随着张大手心的温度,一路走到京城边树林里一座僻静的小院。
瑶琴的腿已经软了,追不上仍然漫无目的全力向前狂奔的心。
张大张开双臂,“媳妇,我给咱俩买的。以后你的樱桃曲,就只给我一个人唱!”
心好像找到归宿了,它重新滚烫在瑶琴的胸腔,一上一下,随着她起伏的脚步,撞在那人的怀中。
“臭男人……”
【均张】“外甥娃,七夕了就别去青楼了”
七夕了要吃肉渣饭饭
不按主线来,是张偷逃被孙抓回来的故事(挺惨的,还没到呢就抓住了)
暴力血腥注意(流了一点血应该也算吧)
ooc注意
张大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放心的在柜子里寻找私藏的私房钱,自从孙均发现他在丞相府偷跑赌钱之后他每月的钱一大部分被孙均以保管的名义给扣下了。“妈的孙均,不是因为你老子何苦藏钱。”张大找了半天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他把这些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估摸着孙均回来的时辰,孙均去办事务了最早也就申时回来现在也才巳时赶他回来就行了,可张大不知道孙均是昨天辰时去的……
孙均昨天办完事务时看天色已晚又加上路途遥远就只好第...
七夕了要吃肉渣饭饭
不按主线来,是张偷逃被孙抓回来的故事(挺惨的,还没到呢就抓住了)
暴力血腥注意(流了一点血应该也算吧)
ooc注意
张大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放心的在柜子里寻找私藏的私房钱,自从孙均发现他在丞相府偷跑赌钱之后他每月的钱一大部分被孙均以保管的名义给扣下了。“妈的孙均,不是因为你老子何苦藏钱。”张大找了半天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他把这些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估摸着孙均回来的时辰,孙均去办事务了最早也就申时回来现在也才巳时赶他回来就行了,可张大不知道孙均是昨天辰时去的……
孙均昨天办完事务时看天色已晚又加上路途遥远就只好第二天赶路,今天刚回来就在集市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张大,仔细一看又见嘴里在说些什么,他让左右护卫不要声张自己则下马快步跟上去。刚想出声询问张大要去何处时就听见“今儿爷高兴就不和孙均计较了,七夕了肯定是要去春楼看美人谁要和一个小屁孩计较呢”孙均的脸此时黑的看不出表情了,就出去一天张大的胆子就大不少,他的手已经扶住了自己的刀,抽出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很多“张大你胆子肥了又想去春楼,上次的教训忘了?”张大没有想到孙均这么快就回来了冷汗直流而孙均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挨着“三…孙…孙统领,小人…小人没想去”孙均朝他后背踢了一脚收回了刀,张大爬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这一脚可不轻背上最少也得青上个三四天,孙均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扯让他被迫抬起头“张大啊张大这么多年了你贼心还不改,当初是谁差点让人家打死,当初又是谁跪着求着我收留还敢指名道姓的骂我,要是别人够你死几回的,要不是我姐你早死了!”孙均撒开了张大的头发。“咳…三舅我咳…错了…咳咳咳”,孙均还是对这个不成才的外甥无奈“我当初就不应该对你抱有幻想”拽着张大就往府里走……
他和孙统领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是舅甥关系,张大刚来军营时孙均就明确不能喊他三舅不然拔了他的舌头喂狗去,因为孙均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进入丞相府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虽说不常见面但也一直管着张大,上一次去春楼就被逮着了,在人家的客房里大大出手该砸的孙均都砸了,到最后赔了人家一袋的银子,张大对孙均只有抱怨没有恨或许是出于某种关系吧,这种关系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明明小时候的孙均那么可爱长大了怎么就凶巴巴的。思绪飘远猛然想起他还被他三舅拽着呢,看这架势,呵小命不保了。
孙均走到了自己的屋舍喝退了左右护卫,将猛的将张大摔在了他的床榻上,张大好久才缓过来的劲儿被这么一摔又开始咳嗽起来了。孙均扛他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异物从他怀里一掏,豁……一大袋是宋银,孙均刚下去的气又上来了“外甥娃说实话,这一袋银子哪里来的”张大不敢说但见孙均抽出刀来赶紧出声“三舅冷静啊,我…我攒的”可见刀已架在张大的脖子上“胡扯,每月给你的不到一天之内就都赌没了,再说一遍这一袋银子哪来的!”张大的心里咯噔一下小命不保“藏…藏的私房钱”孙均突然大笑而刀也从脖子上移到了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哈哈……外甥娃你长本事,难怪我之前收的时候怎么少了点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三舅啊,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孙均看着这个外甥娃越发觉得好笑之前还觉得这个人偷奸耍滑怎么也不敢带自己头上造次,如今看来小看他了。孙均将头凑到张大的耳朵旁,低声细语道“外甥娃啊外甥娃,你不会真当我不敢杀你吧”只见刀尖轻轻一划,张大顿时觉得一阵疼痛一股暖流从自己的脖子处流下来,红色的是……血!
“三舅,你好狠的心啊”张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均“哈哈放心吧没刺你要害,只不过让你长个记性”孙均看着张大的反应气消去了一大半,脖子上的血不一会儿就凝固了,只是一个小口子罢了“再有下次可不是这么一个口子了”孙均起身把桌子上的糕点扔给了张大,是在外面买的“给你卖的,本来因为这些事不想给你的但一想反正我也不吃”这不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麻“三舅哪有你这样的”孙均的脸一下就黑了“你说我哪样”张大的气势一下就散了“…没什么”这时陈亮跑了过来在院子里跪下“报!孙统领,何总管唤你速速前去”张大听到后刚想拿着糕点偷跑,孙均就叫住他“等等,今晚亥时来我屋别可跟我说你不来什么的”张大咽了咽口水“……好的孙统领”
虽说是一个小伤口但血流量也不少张大心想以后还是从旁门走吧,他拆开了包着糕点的油纸几块重阳糕摆在他面前,他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甜甜的是他小时候爱吃的糕点,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均那个臭小子竟然还记得呢,自从进入岳家军以后就没再吃过这东西了。张大脸色暗沉不愿多想,他认为孙均狠死他了如果孙均知道他对他有别的想法下一次就是掉脑袋喽,他不狠孙均他只当孙均对他的行为是教育之前娘还在的时候他就染上了赌钱家底也赌光了可他就是止不住。眼看天色已晚张大心想如果他不去孙均也会过来抓他的罢了,将爱意埋在心底是个人就会……
虽说是孙均让他来的,可这时间按道理说人应该早就睡觉了,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叫他来还没点灯必有事,张大一看这架势立刻反悔转头就想跑就听见屋里有人喊到“进来,别在门口站着装没听见”呵……自寻死路,退开门就看见孙均坐在椅子上,他身穿便衣不像平日里穿着甲胄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气氛而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样子,张大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样子红了起来而后摇了摇头冷静下来继续观察,桌子上有一坛酒而孙均脸色潮红想来是喝醉了张大上前一坛酒喝的剩半坛,嘶…不应该啊孙均的酒量一直很好不应该喝醉的,哎,怎么还有一张纸啊张大刚想看清楚结果就被孙均拽住手腕,孙均看清来人拽着张大的手腕就上了床榻,张大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压在身下了,孙均凑过来说“外甥娃七夕了就别去青楼了,你三舅不比那帮女人强所以以后和我过吧……”张大这时明白了孙均不会喝醉只是他没有在意酒坛旁的一团废纸。
夜色漫长,春宵一刻值千金……
【均张】樱桃
(好久好久以前写的脑洞,想了想还是发出来,非常短🙏🏻)
----------------------------------------------------
孙均捂着还在不断惨血的伤口 ,痛感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神经,他眼前发黑,脚步止不住的踉跄,手微微颤抖着。
“前面好像有颗树……”孙均凭着意志力一步一步将自己拖到树旁,瘫坐到树下来,意识模糊间,思绪不禁又绕回了张大,
张大给他买过糖葫芦
“三舅!你看看这什么?
糖葫芦!今天我赌赢了,买串回来给你吃”
张大还陪他堆过雪人
那雪人他堆得很丑,眼睛是捡地上的果核做的,连个鼻子都没有,嘴巴是划得歪歪斜斜的一条线,偏偏...
(好久好久以前写的脑洞,想了想还是发出来,非常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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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均捂着还在不断惨血的伤口 ,痛感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神经,他眼前发黑,脚步止不住的踉跄,手微微颤抖着。
“前面好像有颗树……”孙均凭着意志力一步一步将自己拖到树旁,瘫坐到树下来,意识模糊间,思绪不禁又绕回了张大,
张大给他买过糖葫芦
“三舅!你看看这什么?
糖葫芦!今天我赌赢了,买串回来给你吃”
张大还陪他堆过雪人
那雪人他堆得很丑,眼睛是捡地上的果核做的,连个鼻子都没有,嘴巴是划得歪歪斜斜的一条线,偏偏那人还觉得特好看“三舅,你看看我堆的雪人多好看啊”雪人是丑,但却是孙均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张大还骂过他走狗
张大还被他用过刑
回忆最后终是停留在张大咬牙切齿的一句“走狗”上
张大曾经还是最信任他的人
孙均抬起头盯着月亮,心里满满当当想的都是张大
月光太亮,刺得孙均眼酸
孙均没来由的委屈起来,楠楠道:
“我才不是走狗,我从来都没想过做走狗。”
“张大。”他又唤了一声。
“张大,你听见了吗,世上从此有《满江红》了。”
“还有,我不是走狗。”
头上的枝条一弯,掉下来一颗樱桃,正中他手心。
“他应该是听见了”
孙均嘴角带着一丝笑,手心握紧那颗樱桃,闭上了眼。
end.
【何张】最是人间留不住5
那天晚上张大在听过那几句绝情的话后,就转开了目光。
可他却错过了何立眼底一闪而过的隐忍和苦涩。
这种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相府这种水深火热的地狱不存在、也不会允许有这种情愫存在。
可何立终究还是心动了。
一步错,步步错。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自然看出了张大对自己的好和执着。
他不是个好人。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手上沾染血腥无数。
张大那么好,是他自己配不上他。
那天晚上,屋外隐约响起了泣音,很久很久。
他背靠着墙壁。许久,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他的眼角。
是泪。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唇舌间蔓延开来。
有鸟鸣声在耳边响起,清脆又干净的声响,...
那天晚上张大在听过那几句绝情的话后,就转开了目光。
可他却错过了何立眼底一闪而过的隐忍和苦涩。
这种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相府这种水深火热的地狱不存在、也不会允许有这种情愫存在。
可何立终究还是心动了。
一步错,步步错。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自然看出了张大对自己的好和执着。
他不是个好人。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手上沾染血腥无数。
张大那么好,是他自己配不上他。
那天晚上,屋外隐约响起了泣音,很久很久。
他背靠着墙壁。许久,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他的眼角。
是泪。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唇舌间蔓延开来。
有鸟鸣声在耳边响起,清脆又干净的声响,就像张大这个人一样。
它们仿佛在说什么……
何立,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何立,我走了……
再也没有人给你倒茶了,你要注意身体啊……
前些时候从瑶琴那儿学的曲子没办法亲自唱给你听了,很好听的,可惜你听不到了……
何立,你……
何立……
琵琶声响起,他饮尽杯中的清茶,起身走出了茶馆。
下了马车,熟练的提起青衫的衣摆,走进了宰相府。
当年秦桧因为密信之事被凌迟,自己却凭借一身才智被圣上看中,成了当朝下一任的宰相。
他治理朝廷,如今也算是太平盛世。何立成了朝廷的半壁江山,没有他,百姓的日子不会好过。
无数人奉承他、巴结他,给他送来侍酒和男宠。
他一概拒绝,清廉公正。
公元1094年,宋朝何宰相,薨。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终身不娶,断绝子嗣又是为了谁。
离去时他枕下还藏了张大的一纸遗书。这些年来他唯有枕着那个人的手迹才能安睡。
梦里也全是张大。
那个笑的灿烂的他,那个细心为自己披上衣衫的他,那个小心吻自己的他……
可惜那么多个他,却始终没有以后的他。
我终于来寻你了,你要耐心等着我啊。
瑶草一合璧,春入武陵溪。
河上桃花无数,枝上有黄鹂。夕阳在天边铺开一片耀眼的赤红。
正如那遗书上未曾出口的喜欢。
一纸痴心,一纸赤心。
撒花⊙▽⊙完结啦!
欢迎点梗ʕ ᵔᴥᵔ ʔ
【何张】最是人间留不住4
刘喜、丁旺……伙伴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了,剩下的人屈指可数。
相府终于查到了张大身上。
何立站在秦桧面前审问张大时,心里颇为复杂。他竭力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却依旧流露出了几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直至看见了与张大举止有些亲密的瑶琴时,他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丝伤感。
摇着纸扇,他仿佛不经意间的随口问道:
“我猜,这就是你女人吧。”戏谑的口吻却难以掩藏止不住的酸涩。
张大看着他笑了,他笑的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开心。
“何大人,你很在意?”
何立自知失言,压抑许久的心中就那样轻轻勾起了一丝温柔。
望向张大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轻轻用扇子敲了一下那人的额头。...
刘喜、丁旺……伙伴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了,剩下的人屈指可数。
相府终于查到了张大身上。
何立站在秦桧面前审问张大时,心里颇为复杂。他竭力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却依旧流露出了几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直至看见了与张大举止有些亲密的瑶琴时,他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丝伤感。
摇着纸扇,他仿佛不经意间的随口问道:
“我猜,这就是你女人吧。”戏谑的口吻却难以掩藏止不住的酸涩。
张大看着他笑了,他笑的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开心。
“何大人,你很在意?”
何立自知失言,压抑许久的心中就那样轻轻勾起了一丝温柔。
望向张大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轻轻用扇子敲了一下那人的额头。
小孩子一样。何立轻咳了声,随后转向了已然目瞪口呆的孙均和武义淳。
冰冷的嗓音依旧如常,却掺杂了些掩饰不住的愉悦。
“孙大人,武大人,你们在想什么?”在何立的眼刀下,两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哦?”,他慢条斯理的磨挲着手中的诡刃。眼神飘忽不定。
凌厉的身形勾勒出一丝狠戾。“你们最好是什么都没听到。”
瑶琴手中的刀忽的向他刺来,迎着夕阳流逝的光亮,他感到了一丝疲倦。
那把刀越来越近。
躲不掉了。
也好。他靠在阴冷的墙上,心里竟有些解脱。
迟迟感觉不到的痛苦没有向他袭来。
睁开眼。
却看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心一瞬间变得慌乱,他也一眼看见了瑶琴眼里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他挡刀?
眼前的人缓缓倒了下去。
何立将少年抱得更紧,一只手紧紧捂着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可却无济于事。
鲜血在指尖的缝隙中肆意向外流淌,就像张大一样。 那么不听话。
泪在片刻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湿了眉眼。
何立一向要强,自从踏进了官场,他就再未落泪过。
悲伤,像那天晚上的月光一样,铺天盖地的覆盖了他的理智。
一只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个人竟然在离别的时候也能够笑出来。
张大强忍着痛意,咳嗽着,说道:“何…立,保重。”
说罢,用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了何立的衣领。一双失去血色的唇,轻轻擦过那人的唇瓣。
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洒落在张大的眸子里。
他浅笑着,手缓缓垂落,失去了意识。何立呆愣了片刻后,又重新重重的吻上怀里人的唇。
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溢出带有无尽苦涩的甜。
【何张】最是人间留不住3
相府里查出了金人欲刺、密信被盗的事。
一时间人心惶惶。
何立越发的早出晚归。
张大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和刘喜他们交换情报。
为了确保行动的安全,他都会亲自守在门口。直至看见何立走远,消失在拐角处。
两人都丝毫不提那天的事,只装作不知道。
该有的关心照旧。张大依然会为何立尽到一个侍卫该做的责任。
只是这些举动似乎都变了质,变得格外不自然和别扭。
每当何立喝下他亲手倒的茶时,心底那些声音总会不可抑制的,让心跳变速加快。
终究,是放不下。
深夜张大照例去了瑶琴那里交换信息。离开前他仿若不经意间问了句。
“如果爱上一个人却无法和他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瑶......
相府里查出了金人欲刺、密信被盗的事。
一时间人心惶惶。
何立越发的早出晚归。
张大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和刘喜他们交换情报。
为了确保行动的安全,他都会亲自守在门口。直至看见何立走远,消失在拐角处。
两人都丝毫不提那天的事,只装作不知道。
该有的关心照旧。张大依然会为何立尽到一个侍卫该做的责任。
只是这些举动似乎都变了质,变得格外不自然和别扭。
每当何立喝下他亲手倒的茶时,心底那些声音总会不可抑制的,让心跳变速加快。
终究,是放不下。
深夜张大照例去了瑶琴那里交换信息。离开前他仿若不经意间问了句。
“如果爱上一个人却无法和他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瑶琴的手微微一顿。
借着倾斜进屋的酒香,她认真的说道:“那便默默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张大的背影停了一瞬,而后又飞快的向前走去。
琴声飘荡,清脆如滚落玉盘的珍珠。矾楼的酒香让张大有了一瞬的不顾一切。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离不弃,永远守在你身边。
直到你找到那束属于你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