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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合约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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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59 Always


毕竟是刀伤,需要缝合,李星宇的血不要钱似的流了一路,到医院时意识有些模糊了。但往手术室里推的过程都没忘给陈俊青比个心。


陈俊青站在走廊里,看着亮起灯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心乱如麻。


医生带他去包扎额头的伤,顺便做了个检查。诊断结果为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多卧床休息。


 出了这档子事儿,外面都闹翻天了,陈俊青正求着能找个理由躲在医院不出去…


李星宇手术完成后,病房就在隔壁。


阿辛懂事儿,让人把自己老板推到陈俊青的房间了。


“那您先照顾他一下,外头乱套了,我还得去跟星宇...

❥ Chapter 59 Always


毕竟是刀伤,需要缝合,李星宇的血不要钱似的流了一路,到医院时意识有些模糊了。但往手术室里推的过程都没忘给陈俊青比个心。


陈俊青站在走廊里,看着亮起灯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心乱如麻。


医生带他去包扎额头的伤,顺便做了个检查。诊断结果为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多卧床休息。


 出了这档子事儿,外面都闹翻天了,陈俊青正求着能找个理由躲在医院不出去…


李星宇手术完成后,病房就在隔壁。


阿辛懂事儿,让人把自己老板推到陈俊青的房间了。


“那您先照顾他一下,外头乱套了,我还得去跟星宇家里人解释。”


陈俊青点头表示理解,他自己的电话也要被家人朋友们打爆了。


有好几家趁乱下场说李星宇是被陈俊青捅进医院的,陈俊青则是被李星宇的隐婚妻子撞进医院的。


一出泼天狗血大戏。


陈俊青挨个解释完,口干舌燥,无精打采,他把手机静音扔到一边,拖个椅子坐在了李星宇病床边。


李星宇还在昏迷中,背上,腰上,两只手缠满绷带,之前搏斗留下的伤现形了,肩膀头乌紫一大片,中间还破了皮,一看就是被钝器砸的。


医生说那一刀虽然没伤到内脏,但也很凶险,再偏一点就会胰脏破裂,腹腔大出血。


陈俊青又想起李星宇进手术室前,给他比划的那个血淋淋的“爱心”。都什么样了…还想着让自己放心,硬贫。


昏迷中的李星宇与睡着时没差别,锐利的眼神被眼皮子挡住,长长的睫毛开花,皮肤本来就白,失血后更白,两条眉毛也毫无攻击性地展开,像个乖软的少年。


陈俊青甚至有点忘了这张脸严声厉色咄咄逼人的样子。


他伸手推李星宇的眉心,想让他皱眉,又往下扒拉他的嘴角摆出不高兴的臭脸。


-陈俊青,再管你我就是犯贱!


陈俊青默诵他那讨人厌的恶劣语气,但跟床上昏迷的人还是没什么联系度。


“…说,你把原来的李星宇弄哪里去了。”陈俊青捏着李星宇的脸,小声地质问:“吃掉了是不是。”


李星宇当然不会回答他,很安详地昏迷着,呼吸缓慢而平稳。


松开手,发现自己把李星宇的脸掐红了一块。陈俊青顿时有种做了坏事的窘迫感。


他摸了摸李星宇的脸。


这就是小星星吹嘘的中华上下五千年难得一见的神颜啊。


…一般般。


男人三十几岁难免发腮,李星宇就是典型的公猫,比刚认识那两年肉了点。陈俊青戳了戳他腮帮子。再次在心里中肯地评价:一般般帅。


“我整没整容…你还不知道么……”被摸了半天的李星宇突然说话。


“?…”陈俊青吓得要缩回手。


李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只睁开一只眼看陈俊青,脸直接往他手心一帖,压住,哑哑的说:“摸完就跑,臭流氓。”


“……你别乱动。”陈俊青把手抽出来,欲盖弥彰地板着脸,给李星宇倒热水:“我怕你发烧。”


李星宇咬住吸管喝了一点,麻药没完全消退,他的瞳孔比平时大一圈,黑黑的雾雾的,直勾勾看着陈俊青:“那我发烧了吗…”


“我叫医生来。”陈俊青扑腾一下站起来按呼叫铃。


“…等…”


没有拒绝的机会,病房很快被一群专家和工作人员填满了。陈俊青被他们挡的严严实实。


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医生给李星宇开了口服药,叮嘱他按时吃药,然后退出病房。


陈俊青站在窗边接电话,楼底下黑压压都是狗仔和粉丝,如果不是医院门口被公安局派了安保,这医院得挤炸了。


陈俊青的背影很好看,他骨架是修长当不脆弱那种,宽大的病号服挂在他身上,有一些透光。


李星宇歪着脑袋一直看。


挂了电话,陈俊青对阿辛说:“外面人多眼杂,也担心再有极端粉丝。我安排今晚把他转到私立医院,你们配合多调几台保姆车,隔一个小时出发一辆,随便往市内的医院开。”


“小白,你去翡翠环准备他的生活用品,床单被褥也拿两套,先去私人医院收拾好。注意点,别被拍到了。”


“警方调查需要配合的话,让他们先找我吧,星宇的伤没好,他们会理解的。”


李星宇的团队都被陈俊青安排了,几人各司其职,没有异议。白晓途原本想留下两个保镖照顾,却被李星宇赶了出去。


李星宇看着桌上那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又看看陈俊青。


陈俊青背着手站在床边俯视为非作歹的李影帝:“你把人都赶走的话,要上厕所我可弄不动你。”


李星宇老实巴交地说:“…威廉,饭饭,饿饿。”


“………”


我给你聊拉的事儿,你跟我聊吃的事儿。


陈俊青把粥碗递给他。


李星宇伸出两个爪爪。


缠的跟木乃伊似的…


打他醒来发现自己手上打了绷带,就在琢磨让陈俊青喂饭,琢磨到现在了,总算能正大光明提出要求:“…你喂我吧。”


陈俊青:……


陈俊青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送到李星宇嘴边,李星宇一大口吞。


“……”陈俊青突然想起抖音推送的那个小猫干饭视频。


就是一只打扮的特别精致的小白猫,结果整张脸塞进猫碗里,挖掘机一样吃猫饭…


怪。


一勺,两勺,三勺…


因为伤口缘故医生不让吃太多,喂了半碗便放下了。


“以前我喝多了,吐了完了难受的时候去,你就给我喂粥。”李星宇脸色稍微好了点,用差点残疾的爪子勾陈俊青手指。


陈俊青别扭地转头看向半空的粥碗:“我上次给你喂粥是在公安局。”


就是李星宇在监管室闹绝食那次。


那几天的回忆不太好,陈俊青对自己的态度也很糟糕,李星宇不愿意回想,就转移话题:“你还有私人医院啊,以前都不知道…”


“我还有私人医生呢,那个外国人,你见过的。”


“不是育洪元安排给你的嘛…”李星宇说:“见过,上次去玩真人cs,你眼睛……”


李星宇卡壳。


话题转移的不好,妈的,再来一次行不行。


“对,就是那个医生。”陈俊青说。


李星宇偷偷瞄陈俊青脸色。


陈俊青面无异样,接着说:“那个医生就是这家私立医院的外科主任。医院背景在西欧,设计生物科技、生物医药、生物医疗。”


李星宇警铃响了,捏紧陈俊青的指尖:“西欧?”


薛定谔的金主。陈俊青一直有个神奇的传说,叫做“🍎与港甜”。


大概就是讲述一位很爱吃苹果的极品西欧富二代爱上了香港甜男的故事。这位西欧大佬曾多次向陈俊青表达爱慕之情。


具体表现为,赞助他经济公司、帮他理财、给他养股、送他一些让他不会产生负担的千八百万的“小礼物”。


瑞士同性婚姻法案通过那天,听说西欧金主还打算跟陈俊青求婚。


但陈俊青始终喜欢李星宇——哪怕只是合约。


传说、都是传说。


这个有鼻子有眼的神秘传说被添加了很多艺术元素,现在已经演变成连续剧了。


李星宇问过陈俊青这件事,陈俊青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说只是家里的世交。


“嗯,世交的产业。”


“……”这个答案丝毫没让李星宇安心,他甚至拱起来,下巴搭陈俊青肩膀上:“你今天好好给我讲讲你这个世交…”


陈俊青瞥他一眼。


李星宇语气一转,改为商量:“…呗。”


陈俊青整理了一下枕头,调高了床背:“他家是做生物科技的,在瑞士。早年在香港做过几笔生意,认识了我祖父,然后认识了我父亲。我妈当时刚检查出怀了我,他家也是。正巧老人家都在,就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也没什么别的。你躺下,伤口别裂开…”


“放心,伤口不会裂开的。”李星宇乖乖平躺下去,目露哀愁:“因为我裂开了…”


陈俊青:………


“…我俩都是男的,他的家族本里就在西欧那边,很少来中国。我们都有三四年没联系了。


“那就是说,三四年前还联系过…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跟他有联系………”李星宇轻轻哽咽,像把丈夫捉奸在床的娇妻。


陈俊青:………


“是正常的联系,在会所吃吃饭什么的,然后各回各家。”


“…居然是面对面的联系,不是在手机上…???你跟他吃饭了,而且没告诉我?”李星宇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陈俊青:“难道是…晚饭?”


陈俊青:………


“午饭。他的家族已经上福布斯富豪榜了…早跟我家八竿子打不着。”


“他比我有钱……”李星宇抓住了终点:“他能给你买很多很多艺术品…是吧…”


那声是吧,轻轻的,仿佛耗尽全部力气,只剩苦涩和自嘲。


陈俊青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订个票去西欧跟他结婚。”


李星宇唔嗯一声,音节是起伏的拒绝和不准的意思。骚的陈俊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正常点。”


“你是不是不爱小猫了。”


“猫你个头…正常点!”


“哪不正常?”李星宇嘴角一耷拉:“徐驰骋这样你就喜欢,我这样你就凶我…”


陈俊青掐了掐眉心:“你还说你没学人家。幼稚…”


“你…”

李星宇扭过头,垂着眼,脆弱的不行,好像陈俊青再说一句重话,他就得回手术室补缝两针。


因为裂开了…


陈俊青开始怀念金刚芭比了,他无奈地把李星宇的脸扭过来:“好了。以后不用学别人,就做你自己。”


“我怕你不喜欢…”


“我不是喜欢了很多年么。”


“…万一你腻了想换换口味呢。”李星宇小声控诉。


“你当我是你么?”陈俊青脱口而出。


李星宇表情一僵:“…威廉,我没有。”


他一下子哪儿都不疼了,坐直了握住陈俊青的手:“我没有,我都一年多没跟别人做过了,女的没有,男的更没有!”


“行行行,知道你没有,躺下!”


陈俊青解开他衣裳检查伤口,凶巴巴地说:“你再乱动就让保镖照顾你,我走了。”


“不走…威廉。”李星宇不乱动了,只是紧盯着陈俊青,怕他跑了似的。


陈俊青递了一只手到他面前,“问你个问题,实话回答我。”


李星宇摸着,说:“问吧。”


“这些年你,有没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这个问题太严肃,陈俊青肯定不是乱问的,李星宇不敢贸然回答。他仔仔细细回忆了相处的这七年,故意隐瞒的事情肯定没有,但那种自己不想说,陈俊青就不再追究的问题太多了。


“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大的很严重的会影响你事业生涯的事。”


“…签约欢锐…你已经知道了。没别的了。”李星宇认真想了会儿:“嗯,肯定没了。”


“真的?”陈俊青绷着腮帮子眯起眼。


“…你别这样,我失血过多眼前老发黑,给我个痛快。”


“16年,你自己偷偷飞西安干嘛了。”陈俊青提醒道。


李星宇都懵了两秒,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认识三爷啊,当时是为了贷款,恰巧认识的。他、他找你了?”


“你说呢。”


“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要跟他女儿结婚。”


“放屁…”李星宇差点翻个白眼:“他孙女都满百天了,结个屁的婚。我去当小的?”


陈俊青啧了一声,让他别满嘴跑火车。


“他说你找一位姓姚的行长贷款了三千万。16年,三千万对你不算个小数字。花哪了。”


“你说那个…”李星宇神情复杂:“这个…也不算瞒着你吧。”


“你当时说那狗仔是你找的,没花钱。”


“我只说狗仔是我找的,我可没说我没花钱。是你理解错了。”李星宇辩驳道:“不能怪我…”


陈俊青眼神带钩子,瞪了过去。李星宇心尖一酥。


“为什么不说。”陈俊青问。


“说什么?”李星宇歪着脑袋。


“说你那三千万,当时也付出了不少。至少我……”


“丢人。”李星宇的眼神一飘:“…这有什么可说的。”


湖钓用的饵料是蛆虫,李星宇这辈子都不想主动告诉陈俊青,自己为了三千万,穿了一下午蛆…还捡鱼。


“那为了合约的事签约老东家呢?为了长安会所,找三爷呢?为了…”


“我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吗。”李星宇轻轻说。


他好像也拿不准语气,所以带上一丝试探:“…不是吗?”


陈俊青表情一滞。


七年啊,不,九年。


陈俊青稍微想想这个数字,就觉得它过分的庞大。


他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跟李星宇过了九年呢?一年初识,七年合约,又有这一年多的纠缠。


他想不到任何一个特殊的日子没有过李星宇的身影,他虽然不是每一次都出席,但…


生日、情人节、圣诞节、跨年、新年、见子侄、母亲的生日、父亲的忌日、电视剧第一次播出、世界杯、第一次被接机、杂志、最颠簸的航班、醉酒、大哭、得奖、酒会、舞台…


李星宇啊…


那个在近十年时光里,像烟火般,一次一次点亮他记忆的名字。


陈俊青眼眶发热。


“…又…错了?”李星宇看他这个样子,不确定地问:“我该征求你的意见,对不对?”


陈俊青轻摇头,上身向李星宇的方向倾去。嘴唇碰了碰他淤青的脸颊。


李星宇怔住:“威廉……”


“答应了的,亲你一下。”陈俊青轻声说。


“威、威廉…”李星宇突然按住他后退的颈,让两人维持在一个较近的、会让呼吸交织的距离。


李星宇眼神里滚动着星火和浪花,快要压不住那叫嚣侵略的灵魂。他是肉食者,也喜欢了强势。


被爱让人变成肆无忌惮的野兽,爱让野兽变成畏首畏尾的人。


“威廉…”


那缠绵的,永远年轻清澈的嗓音像仙女指尖最细的弦,在看不见的伤口打了看不见的蝴蝶结


陈俊青一瞬间便释然了。


原来自己才是死了一百万次的虎纹猫。被小女孩勒死、被水手淹死、被国王的箭射死、被魔术师害死、被看恶狗咬死…被主人一次一次抛弃、放弃、忘记…


星宇,我死过一百万次呢…


星宇,你连一次也没活完吧…


星宇,我啊…我死了一百万次呢。


我死了一百万次呢…


李星宇越靠越近,陈俊青在乐歌中缓缓闭上眼睛,把自己交了出去。


——抱歉了那些充满委屈的漫漫长夜,我无法违背我的本能。


…我爱我的白猫,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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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56 失灵


“你说……什么?”李星宇的声音在发抖。


陈俊青以为自己已经是一滩消耗殆尽的灰烬。


可看着李星宇的又痛又怨的眼神,那寸寸破碎开的期望,胸膛里还是会萌动热光,微微刺着心脏。


是报复吗?


不是。


是妥协吗?


不知道。


是思念吗?


也许。


是心疼吗?


是吧…


七年啊,我怎么能不心疼他。


陈俊青苦涩地想。


可李星宇要的那份感情,他实在已在三千个日日夜夜消磨干净了。他找不到一个理由,就着这点火光点亮自己,再烧一次。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


可李星宇怎...

❥ Chapter 56 失灵


“你说……什么?”李星宇的声音在发抖。


陈俊青以为自己已经是一滩消耗殆尽的灰烬。


可看着李星宇的又痛又怨的眼神,那寸寸破碎开的期望,胸膛里还是会萌动热光,微微刺着心脏。


是报复吗?


不是。


是妥协吗?


不知道。


是思念吗?


也许。


是心疼吗?


是吧…


七年啊,我怎么能不心疼他。


陈俊青苦涩地想。


可李星宇要的那份感情,他实在已在三千个日日夜夜消磨干净了。他找不到一个理由,就着这点火光点亮自己,再烧一次。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


可李星宇怎么能懂呢。


从撕毁合约到现在,陈俊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李星宇了。


这张脸的喜怒哀乐,嚣张或受伤,都深深的印在陈俊青的脑海里。


哪怕已经不期待“爱”这个玩意儿,还是本能地为他妥协。


我真下贱…


“别…”李星宇突然说,然后推平陈俊青的唇角:“别这样笑。”


陈俊青有时会露出那种自我批驳的苦笑。


李星宇缓缓退下床,站在卧室与房门窄暗的走廊处,用被抛弃虐待过的,动物的眼神看陈俊青。


“…我不要你报答我。你会明白的…时间还长。”


陈俊青没回答,两只手捂着脸,瘦削的肋骨轻张又缩,胸膛里似藏了一只蝶茧。


“相信我,”李星宇坚定地说:“最后一次。”


“我没办法……我…做不到。”陈俊青忽然有些哽咽。


回首他们之间,已经是断壁残垣,焦土一片。他真的没有勇气重建,不想面对一个无法预知的自己,更不想把自己再放到那样被动的地步。


他该如何说服自己的心,接受这样的一份被判了死刑的感情?


“真的…做不到…”


从来光芒万丈李星宇几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比强颜欢笑还难看。

“我自己惹的祸。没关系…慢慢来。”


房门被轻轻闭拢。


没有咆哮没有逼迫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说。李星宇就这么走了。


陈俊青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那是李星宇跳动的、滚烫的心脏。


……


纵欲的代价必然是高烧,李星宇走后陈俊青就发起热,38度5烧了小半天,晚上才能下地。


他在大陆的工作堆积如山,就算现在爬起来去处理,也要忙上七天七夜。索性就在床上赖了一整天。


次日,早早约了造型师,把这一头枯草似的头发处理了一遍。


他不是不想剃短,而是下一部文艺片是个年代剧,要他演个肤白貌美的伟大人物,必须是长头发。


保养,修剪,鱼子酱。


出来时一头乱毛总算顺了,还染了个焦糖棕色,适合秋冬季节。


爱能改变一个人吗,或许吧。


李星宇的微博有一个月没更新了,出现“耍大牌”事件后,他就没有在公共场露过头,营销号传说他有隐退的意思。


如果不是陈俊青知道他后面还有个电视剧,连他都觉得李影帝这是要退出江湖了。


好久没见到育正豪,听说强行被他老爸弄去国外读书了。至于徐驰骋呢…


又进了新的剧组,而且是上星的电视剧。


陈俊青在保姆车里等咖啡的功夫,搜了一下李星宇的名字。


粉丝今早拍到了他的照片,李星宇走在一片萧条的花园里,穿着很厚的深色外衣,耳朵上,十根手指都粘着小小的白色胶带。


中医说,邪热不褪,用放血的办法也可以有效减轻症状。


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烧都一块发…


陈俊青无奈苦笑,然后关上手机。买咖啡的半天不回来,他都要等睡着了。


下周末还有个主旋律电影的发布会,虽然陈俊青没参与拍摄,但导演是圈内的大腕,以前跟他合作过群像电影,邀请函发到手,便不得不去卖个面子。


好像也邀请了李星宇…


陈俊青等急了,打电话小辫儿也不接。他下车想去看看,刚走到咖啡店门口就被两个黑衣服的膀大腰圆的男人拦住去路。


“陈俊青先生,打扰了。借一步说话。“


“能不借吗。”

陈俊青说。


两个保镖交换一下眼神,陈俊青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拦腰抱住。


男明星的身材在肌肉保镖胳膊肘子里瘦弱的像跟嫩草,一把就能薅进黑色的suv。


“放开…!放手!…”


 陈俊青像条活鱼,按在车座里连安全带都扣不上,保镖们不能对他动粗,被逼无奈发出狠狠的威胁:“再动试试!”


陈俊青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白,侧蜷膝盖在座椅里,果然不动了。


保镖在他几个口袋里翻了圈,把手机和手表之类的东西都没收。陈俊青也没有反抗。


suv行驶在城市大道,车身穿梭,被“邀请”的男明星额头靠在玻璃上,安静的像只笼里待屠的兔子。


保镖把咖啡给他,他不接。保镖拉开硬塞他怀里。


“你们是谁的人…”陈俊青好半天才问:“高锋?育洪元?”


保镖不回答。


后半程路陈俊青没再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已经呈现一种病态的青灰,下车时人都在踉跄。


保镖注意到他状态不对,按下对讲不知让谁准备一下医生。


陈俊青被连搂带抱的弄进建筑。


外表是一幢平平无奇的黄白色建筑,八层高,在左右二十几层的现代化居民楼中间夹着,很奇怪。


保镖停在一个房间门口,没有敲门,等了一会儿就有个面向斯文的年长者开门,保镖什么也没说,把陈俊青推进去。


暗红色的像舞台幕布一样厚的窗帘,清一色红木家具,还有深色的花纹地毯。让这个空间昂贵而沉闷。


那个斯文的男人给陈俊青测量了血压,体温,检查了一下瞳孔和反应能力,又拉开陈俊青的手看了眼新抠的伤。


很快就定了结论。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心率过速,瞳孔扩散,行为麻痹,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就是咱平时说的ptsd,邓先生。”后半句话,医生是对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说的。


“被吓成这样…”沙发中的男人回答道。


不是讽刺,也不是关心。


医生准备了几颗药和温水,盯着陈俊青服用后就退出房间。与此同时男人也抽完烟,起身主动走到陈俊青对面医生坐过的椅子前。


“这样不行啊,五大三粗的男人吓唬你两下,你就不敢动了。”


虽说是短暂的精神麻痹导致的丧失行动能力,机体本身不可控。


但事实就是眼前的人说的那样。


被雄性严厉强势压迫时,他就会浑身发麻,呼吸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能窒息昏厥,而且心理慌的不行,除了抠手指,无法集中注意力。


或许是吃了药,或许是不甘成为他口中说的那样的软蛋,陈俊青抬起头来,他把嘴唇咬出白痕,有点倔强不服的瞪着男人。


“介绍一下。邓钟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可以叫了一声三爷。”


虽然身形还年轻,但他的脸已经老了。没有为了追求“不老”染发,所以自然衰老的银霜爬满每根发丝。


眼前的男人起码有六十岁,甚至七十。


或许是压迫的源头不见了,陈俊青渐渐冷静下来。邓钟杰拿了块热毛巾,陈俊青擦着拇指上的血迹。


“三爷…”


他认出了眼前人就是李星宇的“姘头”。不,应该是李星宇的金主。


陈俊青是外来北漂,因政治因素,他终究与京圈隔着一层。但就算迈不进去,也听说过“三爷”的名号。


李星宇这些年来到处应酬打点,不断发展的关系网,就是为了往这边钻。


三爷找上自己,十之八九跟李星宇有关。


“是李星宇他……哪做的不对吗。”


“看看, 聪明。”三爷笑道:“怪不得臭小子喜欢你。”


陈俊青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


七年,他跟李星宇兢兢业业营业cp的七年,难道没有不长眼的舞到他脸上吗。当然有,而且他知道肯定也有人舞到李星宇脸上。


哪怕只是拍到了一点借位的照片,想法设法发到对方伴侣的手机或者邮箱上,期待两人吵架分手也好,一笔丰厚的封口费也好。


不多,一两次还是有的。


幸而他们是演的。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庆幸,如果是真情侣遇到这个,气都气死了,怎么能冷静地彼此分析,互相结合问题呢。


但这次不一样。


陈俊青“原配”的头衔没了,万一对面这位…这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是李星宇新的…


呃…


多么宽宏的新原配,说的出“怪不得臭小子喜欢你”这种话。


“…您跟星宇是什么关系,方便…说吗。”


“没什么关系。认识而已。”


“他邓晓宇那个角色……”


“我给的。”三爷坦荡道:“性子像我,长得精神,背景干净,顺手给他了。”


这话说的,就是在否认李星宇在自己这里有特殊待遇这点了。这却没有让陈俊青松懈,反而更紧张了:“他最近…可能很多事做得不好,您别跟他计较。”


三爷笑的更明显点:“那你跟星宇是什么关系啊,管他这么宽。”


“……朋友,很好的。”他言语颠倒。


三爷就像在逗小孩,张弛有度:“哦,好朋友啊。叫你来事儿是这样的,我呢,有个女儿。今年三十二。耶鲁的博士,现在在中国人民大学教书。单身。”


陈俊青眨了眨眼睛,有点呆。


“从星宇出道就喜欢他,到现在了,还喜欢呢。”


陈俊青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但是摆出不明白的表情。


“她也不谈恋爱也不结婚,我着急。就把在中间引荐了一下,让她跟星宇接触上了。现在加了微信了,还约周六来我这吃饭。”


三爷说到这里停顿,看着陈俊青。


陈俊青咽了一下,干巴巴说:“挺好的…挺配的。”


最后三个字多少不诚心,眼睛往下垂。


“我也觉得挺配的。年末结婚早不早?”


“啊?”陈俊青没反应过来:“结婚?”


陈俊青有点懵:“…太急了吧,这个,婚姻大事……星宇他,您问过他想法没有…”


他替李星宇矜持一下。


没别的意思。


“问了,他不乐意。只说当妹妹相处。”


陈俊青听后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这从紧张到松弛的几秒中,让他手心都发了汗,脑袋里思路清醒不少。但他全盘放在一边不看,只忙着应对眼前的问题。


三爷说:“他说他是同性恋,不能耽误别人。”


想喝一口水缓解心情的陈俊青差点喷出来。


神他妈同性恋。他不崆峒了?


三爷后靠椅子,怕被小朋友吐一脸。陈俊青咳嗽两声,恢复正常:“…这个…呃…不是的。他不是同性恋,您不知道,圈子里乱。我跟他当时只是签了个合约…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是合约,您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得到消息。他不是同性恋,真不是。”


在内娱,同性恋如果被上层发现,会被封杀的。


三爷抬手制止陈俊青再说下去,他点了支烟,却没问陈俊青要不要。他没有给别人递烟的习惯。


“应该是二零一六年。我去陕西休假,飞机上遇到李星宇。然后又一起吃了个饭。他那会儿可真年轻。”三爷感叹道:“白白净净,高高瘦瘦。”


陈俊青抿唇,回忆起16年的李星宇…


16年简直像热恋期。虽然星宇的性格一直很糟糕,但那段时间对自己是甜蜜的糟糕,演情侣演的正起劲儿,天天发糖,主动同居…


外面的苦难越重,只会让他们贴的越来越紧。


“他那会儿瘦的跟吸毒了似的。资源被公司削了大半,网上风评不好,我们都以为他是为了演唱会违规放烟花那事儿来的。”


三爷弹着烟灰,鼻孔慢慢出气,接着说:“谁也没想到,是为了贷款。贷的倒不多,几千万。但他在北京不知被谁使了绊子了,明明信誉没问题,几个银行就是不给批。他就搭门路来凤栖院子见姚行长。”


“我们都挺惊讶的,因为他当时要钱没用,钱解决不了他那些问题。“


陈俊青皱起眉:“他去过陕西?”


“你不知道?”


“我…没听他说。”陈俊青不断搜记忆,16年发生了太多事情,那一年好像每一天都不消停,李星宇哪有空去陕西?


三爷一笑:“那看来他没跟你说的事情还有很多。西安,旧时长安。我们总去那边修养。大概是夏天,晚上也很热。我们几个爱钓鱼,晚上吃的是全鱼宴。他陪了三天,喂卧子、上饵、挂铅、挂漂、盯钩,都会。这三天可把老姚哄乐了,当时就要帮他平事。”


“他…”


李星宇洁癖,宁死不碰生鱼,更别说上饵。


一六年,夏天。


陈俊青努力回忆,那个燥热的食物很容易变质的夏,厚厚的窗帘透过能刺伤皮肤的阳光…


他在酒店里藏了半个多月,然后被李星宇挖出来,洗干净,抱回家。


“威廉没事了。”


做了这样的承诺后,很快,准确说是两个月。


李星宇就弄到了杨海睡富婆的狠料,陈俊青都很震惊他能弄到。因为当时这个料的叫价是三千万。


对于16年还没有从各自公司脱身的两个人来说,三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其是李星宇那年刚买了房子…


“没花钱。”李星宇的回答是这样的:“拍他的狗仔就是我找的。”


李星宇好像特别会干这样的损事儿,徐驰骋了曼丽坎木也是他找人拍的。陈俊青觉得很合理。


“量他也拿不出三千万。”那轻蔑的语气恍在耳畔。


酒店的套房里,李星宇开了一瓶酒,等待杨海的到来。他把U盘放到陈俊青的手心里,蹲在面前说:“ 与我们个人的信念相比,舆论只是软弱的暴君。因为一个人自己所想的,才能决定他的命运和归途。”


而陈俊青呢,他就像个被班里同学欺负了找哥哥告状的小孩。在等待坏同学赴约的时间里,不安而局促。


李星宇捏他软软的脸:“今天之后,你就赢了他。”


杨海来了,带着钱,带着合同,打算跟圈内第一劲敌好好谈判。


李星宇却根本不要那些。


他锋芒毕露,干了许多让内娱唏嘘的疯狂事情,不差这一件。


“跪下,给他道歉。”少年般清澈的嗓音说着最羞辱的话。


让陈俊青都愣住了。


陈俊青轻轻抓他的指尖,他反手,将陈俊青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


一六年还不是影帝的小鲜肉,拿着能踩死杨海的猛料,换了什么呢?


狠狠敲了一笔吗?还是把他从下一部剧踢出去了?或者,逼他和公司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再或者直接爆出来?


李星宇什么也没要,他给威廉要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履行承诺,把U盘扔进马桶冲走。


“我要他在你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李星宇的恶劣,时常让陈俊青怀疑他的立场是否是“善”。圈内评价对陈俊青口碑一致,真善美,但对李星宇就良莠不齐。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三爷似笑似非地看着发呆的陈俊青,说:“当时,演唱会非法放烟花和贷款的事,老姚只答应解决一件。他选了三千万。至于这三千万他花哪了,我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我看上他这股义气,给了他邓晓宇这个角色。他也聪明、靠这个翻身了。”


“第二次,是我听说他又签了欢锐。欢锐吃人不吐骨头,我早就看他们的做派不顺眼,去年逼自杀的小明星就有三个。他还敢签。然后自残,跑到我体检的医院鸣冤。你说这孩子怎么脸皮这么厚?”


“然后是第三次。他说他被猥亵了,求我处理高锋他们那一帮新资派。”三爷不屑地笑了声,看着陈俊青的眼睛:“你看他那一身健膘,谁能想不开猥亵他啊。……他们欺负的是你吧?”


陈俊青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话。

他在微微耳鸣,与心跳共振。


他不确定,李星宇选了三千万的意思是,在事业面临毁灭性打击的节骨眼上,他居然花三千万买句对不起?


陈俊青简直不能想象…


因为这七年他习惯了…


李星宇不说,他就不问。

李星宇说谎,他就配合。

李星宇去做,他就默许。


七年等下来,通过一件一件小事,陈俊青以为自己认清了,他跟李星宇是向着不同方向前进的,只是擦肩而过。对一生争强好胜的星宇来说…威廉与顶峰只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后者。


难道…不是吗?


——————



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53 黏糊糊


回酒店后、剧组报了警。


陈俊青看手机时,发现李星宇的电话已经挂断了,手机屏幕也彻底报废。


白晓途也报了警,所以警察来的特别快。但排查现场后,只能确定陈俊青被人跟踪和追逐过,短时间却没办法找到那个人。


异国异地,又是连监控设备都安装不起的贫民窟,这类案件每天都要发生十几起。如果不是陈俊青身份特殊,警察可能都不会管。


酒店房间里,徐驰骋搂着还没从恐惧中彻底回神的陈俊青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白晓途打开房门,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有热牛奶,还有简单的夜宵。那托盘陈俊青看着眼熟,就是这几天前台小服务员用的...


❥ Chapter 53 黏糊糊


回酒店后、剧组报了警。


陈俊青看手机时,发现李星宇的电话已经挂断了,手机屏幕也彻底报废。


白晓途也报了警,所以警察来的特别快。但排查现场后,只能确定陈俊青被人跟踪和追逐过,短时间却没办法找到那个人。


异国异地,又是连监控设备都安装不起的贫民窟,这类案件每天都要发生十几起。如果不是陈俊青身份特殊,警察可能都不会管。


酒店房间里,徐驰骋搂着还没从恐惧中彻底回神的陈俊青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白晓途打开房门,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有热牛奶,还有简单的夜宵。那托盘陈俊青看着眼熟,就是这几天前台小服务员用的。


他还好奇这酒店环境一般,托盘怎么跟新的似的。


还有活血化瘀的泰式药油,几大百一瓶,小姑娘怎么说买就买还不要钱。


原来是李星宇安排的。


既然已经为了革命暴露暗线身份,白晓途反而猖狂起来。他把托盘放在陈俊青面前,然后啪的给了徐驰骋手背一巴掌。


“咸猪手!乱摸什么?我还没跟警察举报你鬼鬼祟祟跟踪威廉哥呢。”


徐驰骋不是好眼神地看着他:“跟踪?我前天刚来,今天刚找到他住的酒店。你呢?你这才叫跟踪吧。”


“我这叫暗卫。负责保护老板娘的安全。你懂什么?”白晓途仰着脸说话的样子跟他老板一模一样,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老板娘?”徐驰骋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垮起脸,一把转过陈俊青,委屈巴巴地:“老婆…你消气了嘛。你别跟我生气了…我仔细想了想,以前是我不对。我周围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但我以后会改的。老婆,我保证。”


陈俊青还没说话呢,白晓途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你叫他什么?啊呀啊呀!臭流氓!!辫儿哥!这儿有臭流氓!!”


陈俊青:……


“闭嘴。”陈俊青凶道。


白晓途立刻闭嘴,非常狗腿子。


陈俊青这才掰开徐驰骋的手,头疼揉太阳穴,说:“你来曼谷干什么。”


“我…”徐驰骋支支吾吾地:“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今天遇到危险,怎么保护你。…这都是冥冥中注定。说明我们缘分未尽。”


陈俊青定定地看他,受到惊吓又睡眠不足,他一只眼睛单眼皮、一只眼睛双眼皮、但两个眼里的不耐烦和压迫是相等的。


徐驰骋耷拉脑袋,不得不说实话:“…我看见你跟李星宇在沙滩的照片了。……他来探班,陪你,是不是。你跟我分手也是因为他,是不是。他刚回北京,你就舍不得他,时时刻刻跟他打电话,是不是。”


徐驰骋越说语气越激烈:“一起吃饭、一起晒太阳、…住一个房间了吗?俊青,你怎么能给我戴绿帽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陈俊青眉毛越皱越深,之前拍戏在脸上落的伤都随紧绷的肌肉凹陷。


啪。


不轻不重地,陈俊青往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跑来曼谷,偷偷跟着我,是为了捉奸?”


“捉奸”这个词太讽刺了,说出来陈俊青都觉得可笑。


自己明明是个手脚健全身体正常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当私有物,当附属品看待。


就像动物世界里,雄性掌控和争夺雌性。


陈俊青不喜欢。


“徐驰骋,我们已经分手了。且不说我没有跟李星宇见面,就算见面了,也与你无关。”


“什么?…你没跟李星宇见面?”徐驰骋抓住了重点,眉开眼笑像只摇尾巴的大狗:“太好了!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我们、我们和好吧。”


他这听话听一半的毛病不知道能不能改了。


陈俊青:……


还没等还没陈俊青拒绝,白晓途支棱起来:“你做梦!威廉哥不可能跟你和好的!”


“…问你了吗?狗腿子…”徐驰骋指着陈俊青摔坏的手机:“看见手机壳了吗?用的还是我给他买的那个。”


“我呸,那是人家懒得换。”


陈俊青单手盖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拿起酒店电话给小辫儿房间拨号:“带几个人来给他俩弄出去。”


“……”

“……”


辫儿哥来的很快,高头大马的保镖抓着徐驰骋和白晓途便往外走。


徐驰骋一脸受伤和不可思议。


情人相爱分分合合本是常事,但陈俊青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回头的性格。徐驰骋以为李星宇有机会了,所以自己也不能放弃。


但当他来到曼谷,看到这样绝情的陈俊青后,才意识到…李星宇也好,自己也好,对陈俊青来说都是过去式。


好兔不吃回头草,俊青没有给自己机会,也没有给李星宇机会。


今晚的事,他只记人情,不记感情。


白晓途两只手扒着门把手,被辫儿哥抱的脚丫子都离地了,嘴里一会儿叫嫂子一会儿叫老板娘的。


“别。”陈俊青反应淡淡的:“这称呼你该叫谁就叫谁去,别给我。”


白晓途脑瓜子疯狂运转,突然改口道:“…哥!我…我有话跟你说!关于我们老板那个新姘头!!”


“……”


那关我什么事——陈俊青想说。


但那个白头发都男人已经被很多人误认成自己了。假情人合约已经结束,他要跟李星宇解绑,走向下一阶段。


那么无论李星宇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确实影响到了自己的名誉。


…是借口吗。


陈俊青有一丝的心虚。可这确实是一个很完美的、必须他亲自了解内情才能解决问题的好借口。


好到不用都太可惜了。


白晓途被留在了房间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今晚是星宇哥复出的红毯首秀…”白晓途小声说:“你知道他情况的,最近风评一直不好,前阵子千星之夜露了个脸就走了,被人编了一大堆假料。”


也有真料。比如被未婚妻甩了,情场失意职场也失意。


“…但他今天好像……”点到为止,白晓途偷偷看陈俊青脸色。


陈生毕竟拿过金像影帝,不露声色四个字摆在脑门上。


“…那个跟他一起来曼谷的男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星宇哥跟他见面的时候从不带我们。但有一个我能保证…他们绝不是、绝不是那种关系。”白晓途举指对天:“我听见星宇哥跟他说起过你。…你说,哪有给金主讲心上人的。”


心上人三个字让陈俊青心里有一丝触动。


“我手机摔坏了。”陈俊青没什么特别情绪。


白晓途立刻献上自己的手机,还贴心地打开微博。


热一只有三个字:耍大牌


李星宇让红毯空了十二分钟之久,最后还是三金影帝与影后挽臂上台,补了空缺。


而李星宇仍不见踪影。


有狗仔拍到他二十分钟前从地下车库乘保姆车离开了。


网友说话有多难听。


【别骂了别骂了,割割才不是耍大牌,没准是家里死人了呢。】

【“听说”是嫂子在医院要生了吧?粉丝洗的这么卖力,医院羊水你们去擦好不好🥺】

【家里死人了,嫂子要生了。红事白事粉丝自己选一个吧?】


陈俊青脸色渐渐凝重,细而精致的眉毛皱起。


首页刷新出了星宇星愿工作室的澄清公告,发布时间显示“刚刚”。


澄清公告上写,李星宇先生临时离开红毯现场与那些营销号和网友说的婚丧嫁娶没有丝毫关系,而是身体原因。


希望各位口下留德。


【他家粉丝骂人的时候可没口下留德。都是报应,活该。】

【身体原因?我看视频里他走路挺利索的,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吗?】


陈俊青把手机扔回给白晓途,然后从烟盒里摸了支烟,另一只手在床头柜摸索。


白晓途帮他找到打火机。


陈俊青的烟瘾不重,烟丝燃烧的苦涩萦绕在喉与鼻腔之间。


“他…”陈俊青问出了一句废话:“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李星宇三个字已经跟“耍大牌”有了关联搜索,广场上是各家沸沸扬扬的谩骂挖苦。速来战斗力出众的星粉也招架不住。


陈俊青有一瞬间甚至真的希望李星宇和那个男人有点关系…能…


能帮帮他。


“嫂子…还有件事,星宇哥一直不让我跟你说。他说谁敢告诉你,他就开除谁…”白晓途老实巴交的,但又有一种怂猛:“…但我不管,我得告诉你。”


陈俊青知道,如果自己听了,十之八九会犯贱心疼李星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白晓途闭嘴、滚蛋。


他好不容易爬出来七年的大火坑…


“为什么冒险也要告诉我。”陈俊青问:“李星宇性格说一不二,手下人听他话比什么都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保不住、也不会跟李星宇开口保他。劝他想清楚再说话。


“…我是16年跟的星宇哥。算下来也有六整年了。他这个人虽然一开始给人感觉很难相处,但到后面就会发现……”白晓途顿了一下,复杂道:“确实很难相处……”


陈俊青扯了一下嘴角。


不会爱人的李星宇,带给周围人荣耀和骄傲的同时,痛苦是伴生品。


“真的很难相处啊…买错汉堡摔地上、水烫了也骂人、做错工作劈头盖脸地训、跟你吵架拿我们开涮,一点不顺他心就扔东西、还老是cpu…不对,pua我。”


白晓途这些话倒不是作假。李星宇是一个集善意和恶意与一身的复杂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陈俊青被他气上头的时候,差点死屋里。但喜欢他的时候也是真喜欢,喜欢到心甘情愿被欺负的程度。


“但是…16年,星宇哥从欢锐公司解脱,招聘到了我。也是那年,我妈生病,脑袋里长了个东西,手术费用二十万。我那会儿刚工作,在星宇哥这儿还是实习呢…天天挨训。他一边训我,一边让人给我打了二十万。”


“说个幼稚的,你别笑我。…我那会儿觉得,他是神。”


陈俊青垂下眼眸。


细密柔软的睫毛在床灯下散发温柔的光晕,不知想起了什么。


白晓途说:“不只是对我,他对身边人都很好。保镖的女儿的学籍问题他都给帮忙解决。他是一个…他是一个在小事上总是不及格,但是大事上拿满分的人。”


陈俊青灭了烟,并未否认。


其实就算合约的事情真的毁了自己的事业,他也不介意跟李星宇继续做朋友。


他从不否定李星宇拿满分的能力,他能接受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却不能成为爱人。


“你知道合约的事,他当时是怎么平的吗。”


不知道。


从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开始,陈俊青感觉自己跟李星宇就成了陌路。


既认识,又陌生。雾里看花,似是而非。


他不问,李星宇不说。

他问了,李星宇也不说。


陈俊青又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坦然接受自己被李星宇隐瞒的事实,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签了个公司。”陈俊青说:“应该是个大公司,他不想告诉我,我没问了。”


白晓途啧了一声,露出又着急又可惜的表情:“…怪不得你俩能纠结七年都没处上。对、签公司了。那你知道他签的是哪家公司么。”


陈俊青诚实地摇头,但脑子里已经有了两三个答案,无外乎那几个名号响亮的公司。


白晓途深吸一口气,说道:“欢锐娱乐,他前公司。签了十年。”


 陈俊青愣住了。


欢、锐。一个几乎被陈俊青忘记,却又永远忘记不了的名字。即便在职场与欢锐的人面对面,陈俊青都会恍惚——那段记忆真的存在吗。


他与李星宇,真的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与欢锐拼过命吗?


还是…


大梦一场,全是幻觉。


-威廉,我不要做提线木偶…


李星宇说这句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醉了酒,高陈俊青一点的身子向玄关倒去。陈俊青护着他脑袋,被拽的一块倒下。


他当时为了拍戏受了腿上,骨裂,不撑着拐杖走不了路。


肩宽背阔的李星宇则瘦成一条细猫,只剩一身沉甸甸的反骨。


陈俊青瘸着腿弄不动李星宇,索性扯了床被子,陪他睡在玄关的地上。


“帮帮我……”李星宇酒气冲天,紧紧搂着他唯一信任的人,呓语着:“威廉…帮帮我。”


“好…”


这一声好,困住陈俊青整整七年。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陈俊青不喜欢半途而废,仿佛只有李星宇说出那句,我不需要你了,他才算修成正果,才算完成任务。


我不需要你了。这句话…


李星宇说过吗?


说过了吧…


没说过吗?


说过了吧……


没了半条命才爬出来的火坑,再跳回去炼自己十年。…为什么?何必呢?


白晓途把该说的话说完便走了,留陈俊青一人,裹着被子,看着昏暗灯泡,发着懵,陷入回忆的潮。


《暴徒》剩下的戏份不多了,陈俊青以为依照李星宇争强好胜的性格,听见徐驰骋的声音就会赶就近的飞机来曼谷发疯。


奇怪的是,没有。


这几天甚至连早安都省了,除了上微博转发了一下官方澄清,微信、短信、ins,李生音讯全无,如人间蒸发。


白晓途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阿辛也联系不上了。


昨日剧组杀青,陈俊青又收到了内地导演的邀请,要拍个文艺片。导演要冲奖,看中了他。


陈俊青已经应下了。


这种爆炸、打斗、刀枪棍棒的戏拍上一次,身体要缓上半年才能养好。文艺片少些打打杀杀,粉丝也不用鬼叫着嫌弃肤色了。


曼谷飞北京四个多小时,陈俊青已经在看下一部戏了剧本了。


飞机上手机接收不到外部消息,是难得的一段不担心被打扰、心安理得错过别人消息的时间。


陈俊青还睡了一觉,醒来后飞机已经在下降了。


伴随轰隆一声落地,机翼扰流板竖起,陈俊青等了几秒钟,摸出手机,轻车熟路地解锁、关闭飞行模式、刷新微信消息。


李星宇的对话框空荡荡。


陈俊青下飞机前全副武装到手指头,复古蛤蟆墨镜把接近半张脸挡个结实。


就在他帮空姐叠自己座位上毛毯时、手机嗡嗡震动。


陈俊青立刻摸出来看。


Evan bryant:降落了?

Evan bryant:北京多雨,注意保暖。

Evan bryant:什么时候一起去吃个晚饭,像普通朋友一样,


……又来了。


陈俊青心想…


粘人的猫。



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52 远在天边


曼谷回国的飞机起飞。


头等舱被包了,只坐了两个人。


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戴着渔夫帽和墨镜,口罩过鼻梁。翘着二郎腿,八千多块的新款运动鞋雪白,鞋底都干净的像没走过路。一看就是个明星。


另一个年纪较大,头发已经斑白,只带着口罩,翻阅座位前的财经杂志。


李星宇点了两杯柠檬水,然后摘下口罩和墨镜。


空姐们即便猜到了他的身份,看见真人时也不免激动震惊。然后开始猜测李星宇和旁边那位的关系。


亲戚?朋友?还是…包养。


男明星想混出的名堂,都有背景、有金主,李星宇的影视资源那么好,不可能免俗。......


❥ Chapter 52 远在天边


曼谷回国的飞机起飞。


头等舱被包了,只坐了两个人。


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戴着渔夫帽和墨镜,口罩过鼻梁。翘着二郎腿,八千多块的新款运动鞋雪白,鞋底都干净的像没走过路。一看就是个明星。


另一个年纪较大,头发已经斑白,只带着口罩,翻阅座位前的财经杂志。


李星宇点了两杯柠檬水,然后摘下口罩和墨镜。


空姐们即便猜到了他的身份,看见真人时也不免激动震惊。然后开始猜测李星宇和旁边那位的关系。


亲戚?朋友?还是…包养。


男明星想混出的名堂,都有背景、有金主,李星宇的影视资源那么好,不可能免俗。


“上次跟你一起坐飞机还是六年前。”邓钟杰刚合上杂志,李星宇就把柠檬水放到他手边。


“16年。”李星宇说:“您去凤栖院子休假,我去山西参加活动。晚上有幸一起吃了顿饭。”


“一晃儿,六年了。”邓钟杰笑了笑:“我们都见老,唯独你,还很小。”


“不小了,都长白头发了,还要经常染。”李星宇侧头指着自己微卷的发丝间。


娱乐圈关系错综复杂,明争暗斗,怎样的青葱少年跌入这大染缸,三十多岁便生白发。


16年,那是李星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遭人诟病学历造假、吸毒贩毒、被包养。公司因为他不服从安排,压代言、删戏,接定的剧本现场飞页,塞新人进去抢他的高光。


如果说这些都是作为明星必须经历的困难,那么欢锐公司用“非法燃放烟花”一条罪责,给了不听话的头牌当头一棒。


用不符合规定规格的烟花作演唱会的舞台效果,场馆内的消防设施达不到焰火燃放安全规程的要求。


并遭到了举报。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星宇往山西赴宴,却不是为了解决流言蜚语。


“在桌上,你跟老姚贷了钱,这么高的白酒杯,连喝了三个。”邓钟杰比量着柠檬水杯,一笑皱纹更深了:“给我们几个老东西吓坏了,没见过这么唬的小子。我当时还给了你一个角色,叫……”


“邓晓宇。”李星宇说:“您儿子。”


电影《三爷》,是一部向上世纪末期京圈致敬的史诗级剧情片,也是第一次拉开了“京圈”神秘面纱的作品。


被人传得青面獠牙的这个圈那个圈,其实并不是新晋资本——以高锋、育洪元等人为例组成的集团资本——而是一群侠肝义胆的泥腿子,义字走天下。


看似在讲一群混混的打架斗殴,其实映射在一个时代崛起的过程中,两股力量的博弈。


哪有什么正与邪,不过是立场不同。

哪有什么对与错,不过是胜败无常。


李星宇沉默片刻,忽然道:“三爷…这次的事,谢谢您。”


老头不搭话,手指在空气中捻了捻。


“…那不行。”李星宇无奈道:“…这飞机上,不能抽。”


“啧。不抽,闻闻味儿。”


“那也不成啊,闻着闻着万一点上了呢?”李星宇低声说:“我看见您兜里偷摸揣火柴了。”


“……”老头后倾身子,眯着眼:“年纪轻轻的,你是真磨叽啊…怪不得那小白毛看不上你,跟别人处对象。”


李星宇:………


“没有,他现在是单身…”李星宇默默反驳,口袋里的烟被三爷翻走了。


“单身也没见你敢往上凑啊,弄个小助理今天送药明天送夜宵的。”三爷努嘴夹着烟,深深嗅上一口:“同性恋吧…它不犯法,但现在不倡导这个。你自己低调点。”


李星宇垮着脸说了句知道了,把内屏保陈俊青的写真剪影换成了只小兔子。


“还有。欢锐和高锋他们那个…长安会所,你不用管了。过几天北京有个电影节红毯,我给你安排好了。你后面是三金影帝和影后。戴块表,伤口遮一遮。打扮干净漂亮的亮相,谣言不攻自破。”


“谢谢三爷。”


三爷放倒了软椅,盖上毯子,疲惫低叹了一声:“李星宇,这是我最后一次拉你。”


……


泰国的戏份,陈俊青不是满脸的血,就是满身的伤,好容易拍点坐着唠嗑的文戏,穿的衣服又不怎么正经。


露着胸大肌的,戴金链子的,薄的透光的。


铭樾的新名字叫Sliver,是亚洲最大毒枭的左膀右臂。


镜头里他帮男人系领带,端过管家的托盘,上面摆着一排价值百万的名表。


男人随便选了一只,Sliver为他戴上。


毒枭是客串演员,戏份很少,基本活在铭樾记忆里。这几天的戏越来越轻松了。


微博上有李星宇落地北京的机场图,没有“金主”的身影。李星宇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步子匆匆钻进保姆车。


白衬衫还是在曼谷穿过的那件。


“居然真就回去了。”大飞捧着手机小声嘀咕着:“嫂子心也太大了吧…”


政宇昨晚飞机来曼谷,还把陈俊青养的猫带来了。他做了一个手指抵唇“嘘”的动作,又指了指搂着猫趴在红外线暖光灯下照后腰的老板。


两人窃窃私语地离开房间,陈俊青撸了两把猫,睁开眼睛。


《暴徒》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拍摄,除了陈俊青以外,大部分演员都杀青了。今夜杀青宴,陈俊青喝了些酒。


他酒量不好,大家都知道,宴会上也没人逼他。但可能是心情不好,陈俊青喝的格外多。


今天晚上是中国电影之夜,如果不是在海外拍戏,陈俊青应该也在邀请行列。


一列名单看下来,李星宇闪着光站在中央,从前能跟他分庭抗礼的杨海不在名单之中,换成了翟岩路。两人穿同色西装,不知有多般配。


但陈俊青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这么多年前,他知道李星宇的性格。李公子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除了他自己。


谁让他吃苦,他就抛弃谁。

谁给他吃糖,他做谁的猫。


陈俊青醉酒是因为不想面对一周后的杀青。杀青意味着要回大陆,要面对乱成一团糟的工作和感情。


但逃避没有用,他终将要面对这一切。


晚宴散去,陈俊青甩了助理,从酒店后门出去。孔堤港口两公里外就是曼谷最大的贫民窟,普及一次核酸都能上国际新闻的程度。


陈俊青戴好口罩,沿着码头穿过剧组拍摄场地,扭王提和拴船柱间挂着被晒干了的海藻,黑夜中一团或一条,陈俊青绕着走。


货运码头有海鲜死掉的腥臭味,还有夜浪拍到礁石的哗哗声,不如陈公子香港豪宅的景观。


码头对岸是富人区,灯红酒绿,霓虹万丈。椰林都是整整齐齐的,被瞭望塔的灯一次一次照亮。


陈俊青往后撸一把长发。


因为发根不断长出来,也因为银白色容易掉色,四五天就要漂一次,发丝变得又细又软,风一吹,透过银亮亮的水光。


大概是因为很穷,整片码头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灯,每盏之间相隔甚远,与酒店区背道而行,越走越荒凉偏僻。


陈俊青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因为有浪声匍岸,他听不真切,以为是错觉。


在海浪与海浪衔接的空袭,陈俊青听见了与自己几乎重叠的脚步声。


他不确定这是回音还是真的有人跟在自己背后。


码头是一望无际的圆弧,脚下的浇筑地已经有沙土和碎贝壳,还有裸露的苍青色扭王提,一眼看过去,扭曲地铺满海岸,再远处连灯都没有了,渗涝涝的。


因为脚下是沙子,所以陈俊青很清晰的分辨出了第二个脚步声。


比自己重,比自己步子大,还有抬起脚时沙子溅起的声音。


意识到真的有人跟着自己,陈俊青一下子酒都吓醒了。


他不敢冒冒然回头,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存在。可背后才是酒店区,越往前走,是一片废弃的码头,真正的贫民窟。


想起导演三令五申地天黑不准一个人乱跑,这里不是曼谷其他富饶的地方,抢劫、偷窃时有发生,甚至拐卖。


不知道是不是演了铭樾,太入戏角色的缘故。陈俊青幻想出了无数可能,而且一种比一种可怕,他后悔的心都凉了。他轻轻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走向了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下。


然后停下了脚步。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紧紧握着手里,不敢拨电话求救,想装作谁给自己打电话的样子。


但他太紧张了,他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背后三四步的距离外,正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陈俊青的手指划了几次都没能解开屏幕,抖的漏洞百出。


忽然,屏幕的来电显示亮了起来。


李星宇三个字照亮他的脸。


陈俊青在这一瞬几句要哽出声。


拇指轻轻发着抖,划开了接听键:


“喂…”

“喂?”李星宇的声音跟他一道响起:“你在哪呢?小白说找不到你了。”


“…小白…”


“你别生气。我没让他偷拍你,我就是…我让他留在那里,照顾照顾你,绝对没有打扰剧组拍摄。”李星宇在后台休息厅等待登场,推开了化妆师给他整理额发的手:“他说吃完饭就找不到你了…又不敢给你打电话,你…”


陈俊青的声音有些颤:“小白在哪…”


李星宇沉默了两秒,换了一种比较低的不会外扬的声线:“你怎么了。”


“我、喝了点酒。出来吹吹风。”


头顶的路灯并没有想象中亮,贫穷的海岸线,就算灯泡坏了半年内都不会有人来修。


“自己?在你们剧组那条码头?”


“对啊。我答应剧组一小时之内就回去。不用担心。”陈俊青说。


“威廉……”李星宇意识到不对劲:“大飞他们呢。”


“这么巧,你也在附近啊。”陈俊青自顾自地说,语气特别惊喜高兴:“你要来接我吗?”


“我…”李星宇面色凝重到化妆间的人都不敢说话,他拿出另一个手机迅速调出通讯录:“好,我去接你。除了酒店的左手边还是右手边,你走了多远。”


“后门,左手边,走了半个多小时啦。”陈俊青声音听上去很放松,但李星宇最知道,他越是装作无所谓的轻佻语气,就证明越紧张。


李星宇让人用ipad调出码头地图,放大延岸建筑群,“我已经把你的大概位置发给小白了。他离你不远,很快就到了。你别害怕。”


陈俊青抿唇,深呼吸,点了点头,微弱地嗯了一声。


危机中的等待度秒如年,陈俊青不敢离开灯光范围,四周都是黑暗。除了河岸声,只有李星宇的呼吸。


陈俊青的站姿太僵硬了,而且不敢向任何方向张望,尾随的人察觉到了猎物的异样,已经停止的脚步再次逼近。


很慢、很轻,鞋底摩擦沙粒的细微声音像刀切割着陈俊青脆弱的神经。


“李星宇……”


所有不好的记忆像洪水,与黑色的浪涛一起疯狂爬上了岸,触手缠住陈俊青的脚踝,让他冰冻般僵硬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了。


李星宇呼吸一滞。


“李星宇…”与在郊区别墅里一模一样的语气,那是求救的低唤。


前台走红毯轮到了李星宇,空场长达三分钟。全网全平台直播,媒体记者窃窃交谈:李星宇。


“下一个是谁?张译?天王?还是……”


“李星宇怎么还不出来?”


“…什么情况,电影节抢压大轴?”


“哎哟…这么热的天。”


阿辛按着耳麦火急火燎冲进化妆间:“祖宗…!你后面是三金影帝和影后!你要耍大牌上热一啊?”


陈俊青听见那边的动静,怕李星宇为了红毯挂自己电话。


“我……”很害怕。


别挂…


陪陪我。


但陈俊青说不出。


在李星宇每一次挂断电话去走红毯、去参加活动、去拍戏、去应酬。


即便说好一起跨的年,被独自扔在家,陈俊青面对衣冠楚楚,气宇轩昂,要去赴约的李星宇,挽留的话从未宣之于口。


李星宇用力捏紧了手机,抓着自己额前的长发的手指冰冷。


“李星宇!”阿辛直呼大名。


“操。”李星宇猛然起身,拎着经纪人的衣领子拖到门外。


“李…李星宇…!”


李星宇把化妆师也赶出去,重重关上化妆间的门又反锁。背靠着从外猛踹的门,深吸一口气,望着化妆间白炽灯,用平静而稳定的声音说:“威廉,你听我说。“


“往前,有一点五公里的路没有灯,左边是拆迁的泰式土楼建筑群,右边是海岸线。没有别的东西。”李星宇说:“你常年健身,体能很好的。一般人跑不过你。”


“…嗯…”陈俊青在熟悉的声线里找回呼吸。


“我数三二一,你就往前跑。黑的地方你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你。知道吗?”


“知道…”陈俊青闭上眼。


“威廉,三…”


三。背后的脚步又逼近了一步。


“二…”


二。陈俊青微微睁开眼,低头能看见脚下多了一个的影子。


他却诡异地冷静,只等李星宇的声音。


“一…跑!”


耳畔风声一响,是什么东西擦着皮肤过去的摩擦感,还有刺鼻的药味。陈俊青咬紧牙关,迈开长腿。


路灯抓不住他的衣角,看不见的黑色触须被一根根扯断。


他像支箭,冲了出去。


-威廉…


-威廉安全了。


陈俊青五公里能跑在19分钟以内,即便在一群身材漂亮的男明星里,体能也很出众。


旖旎的月光从不肯缠绵于手掌,从指缝里、从脉搏旁逃走。


-威廉安全了。


咚、咚、咚…


李星宇在这边能清楚地听见陈俊青的喘息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追他的人骂着泰语脏话。


有几秒钟,李星宇甚至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威廉…”


陈俊青前方一片黑暗,脚下崎岖不平,长时间通话的手机已经陷入默认黑屏。他没有看一眼荒芜的拆迁建筑群,甚至已经听不见追逐者的脚步声了。


但陈俊青不敢停。


一点五公里后是一道桥,桥的对岸是本地小吃街,灯火通明。


陈俊青跑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本就喝了酒,眼前发花,一个不注意,被旁边窜出来的黑影撞个结实。


那个人抄近道了?


陈俊青的身体向一侧倾斜,余光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混凝土石块,这一摔手和膝盖全都会破皮。


但撞他的人突然伸手捞住了他腰,用力一带。


陈俊青的身体被那个力量扯的一滞,咚的摔在结实温暖的胸膛里。


那人被砸出闷吭,但臂弯仍紧紧圈着,心甘情愿当人肉垫子。


陈俊青被男性亲近都手脚发麻,浑身难受,何况这么搂着。冷汗瞬间湿透额头,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用力挣扎。


“别动!别动!摔了你!”


…那声音有些耳熟,陈俊青停止动作。


男人这才搂着他做起来,干净的运动装滚了一身沙土:“你跑什么啊?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陈俊青惊魂未定,抬起眼睛很小心地看男人的脸。


“徐…徐……”


徐驰骋揉了揉手腕子,刚想说什么,女神突然跟个鹌鹑似的把脑袋往自己身上一扎。


“…怎么了你。”


怀里的人显然是被什么吓到了,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单薄凸起的后颈股在月光下发白,还有点点汗珠。


徐驰骋扫了一眼地面屏幕碎裂、却还在顽强通话的手机。


他又皱眉向陈俊青跑来的漆黑码头拆迁路段看去,漫长的路段没有灯,也没有人烟,码头上零散摆着几个巨大的石头和货箱,另一侧是一片废墟。


有个男人的影子从没完全倒塌的墙后,一闪而过。


——————

🐶:诶?这哪来的🐰。

🐱:…我他妈今晚就飞。你别气死我。



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 Chapter 51磕死我了


“用他…?”陈俊青愣愣地:“他?”


酒店房间一眼看完,没有第三人在场。


白晓途搓着手一脸谄媚,压低声音说:“星宇哥在深圳出活动,这会儿已经结束回酒店了,你想见他的话…”


“我不想见他。”陈俊青皱眉说:“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白晓途忙说有,却支支吾吾的:“星宇哥他…他其实过的…嫂子…哥他…”


陈俊青停下脚步看他。


白晓途想说又不敢说。


陈俊青把帽子和墨镜重新武装在脸上,临走前对抓耳挠腮的白晓途下了最后通牒:“《暴徒》被偷拍到删戏,组里后面会严抓狗仔。你如果再跟着我,只会给我的工作造成麻烦。明天就......

❥ Chapter 51磕死我了


“用他…?”陈俊青愣愣地:“他?”


酒店房间一眼看完,没有第三人在场。


白晓途搓着手一脸谄媚,压低声音说:“星宇哥在深圳出活动,这会儿已经结束回酒店了,你想见他的话…”


“我不想见他。”陈俊青皱眉说:“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白晓途忙说有,却支支吾吾的:“星宇哥他…他其实过的…嫂子…哥他…”


陈俊青停下脚步看他。


白晓途想说又不敢说。


陈俊青把帽子和墨镜重新武装在脸上,临走前对抓耳挠腮的白晓途下了最后通牒:“《暴徒》被偷拍到删戏,组里后面会严抓狗仔。你如果再跟着我,只会给我的工作造成麻烦。明天就回去吧,然后告诉他,陈俊青三个字可以在微博搜、在百度搜,有的是照片,够他看到腻。别打扰我的生活。”


陈俊青带上门走了。


白晓途忙着给老板传递嫂子的旨意,当然没有追出来。


陈俊青下楼回到自己车里,打开车窗,烟一支接着一支。


倒车镜里是他颓丧的脸,死了老婆的没劲样子,好像捅了李星宇一刀,比捅他自己还要难受。


他打开微信,李星宇已经失去特殊备注和置顶的荣耀,甚至地位都不如剧组总务群。


那低调的聊天窗口在一串置顶下方亮起红点。


Evan Bryant:你生气了吗?


Evan Bryant:对不起,我不该让小白去偷拍你。


Evan Bryant:我就是想你了,你又不回我消息。


每个字都是李星宇打的,但每个字都让陈俊青很陌生。


对不起。


李星宇会主动说对不起了?这手机真的还在他手里吗?


陈俊青往上翻消息,近半个月自己已经不回消息了,但李星宇的早安晚安未曾断过。


大明星的求和手段很low,贯彻烈女怕缠郎的方针,就是个“缠”字。


威廉早啊、威廉晚啊、威廉今天我也很想你啊、威廉吃了吗、威廉睡了吗。


陈俊青怀疑是经纪人阿辛在帮李星宇运营微信,每天的任务就是给自己发些没营养的消息,月末结算工资有绩效在里面。


就算是七年里最热乎的时候,李星宇也没这么黏人过。


Evan Bryant:千星之夜红毯,我看见你前任了。不好看。


Evan Bryant:还有你前前任。不好看。


陈俊青皱眉,前前任?


他抿唇,烟丝丝缕缕从嘴角轻溢,烟头灭在车门上,从扶手盒拿出只发箍,长发都撸到后面,然后捧起手机噼里啪啦敲了几个字回过去。


老婆:前前任不是你麼。


那边立刻就“正在输入…”,陈俊青有些后悔,撤回又更显矫情,只能举手机等他回话。


正在输入几个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息,陈俊青的烟都灭了,那边也没发过来。


“啧…”


刚想把手机扔一边开车回家,掌心就传来震动。


得了,电话打过来了。


陈俊青把脑袋贴在方向盘上,装作听不见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次熄灭,越挫越勇地打第二个、第三个。


嗡嗡到陈俊青心烦意乱,肯定不能好好开车。


他一边腹诽自己手欠回消息,一边把电话接通外放,仍是扔在座位上,远距离对话。


“干什么,开车呢。”


一秒、两秒、三秒…


李星宇打蔫儿的声音从听筒里外放出来,“对不起…那你先开车吧。”


陈俊青被噎的表情一僵。


他在书上看过,说人经历巨大挫折,容易性情大变,又或者说大彻大悟。


徐驰骋被分手后这些天都没找过自己,朋友圈里不是在拍戏就是在青岛的ktv夜店,合照里女多于男。性转一下,像早恋被渣男伤透了,开始堕落的无知少女。


李星宇则完全相反。


以前天天应酬月月进组,几点睡的几点醒的,甚至人去哪里了很少主动告诉陈俊青。陈俊青有时候都不如李星宇的粉丝了解他的动向。受情伤后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像个居家办公带孩子的人妻,老公冷冰冰一句开车呢就温顺道歉。


“…你说吧。”陈俊青说。


“你先开车吧,注意安全。”人妻哑声回答。


“…………”你正常点。


抖不掉这种错位感带来的不适,陈俊青自问这七年也没夺命连环call过李星宇,更没说因为一个不好的态度就摆出这…这小媳妇样。


“我停车了。”陈俊青掐着眉心说:“我见过小白了,该说的他都跟我说了。你还有什么事儿,电话里说清楚。”


“…我不是你前前任。”他小老婆用那永远年轻的少年嗓音说:“我们爱情的花朵是含苞待放的阶段,还没开过呢…”


陈俊青张了张嘴,没计较李星宇对那七年的定义,等他继续说。


“我们在七年前种下了爱情的种子,又用整整七年的时间共同滋养它长大,共担风雪,共享雾霭,现在眼看着悉心栽培的花打了骨朵要开苞了。威廉,我有信心,它花期很长的,能开很多很多个七年。就算我们都老了,它也不会凋零。”


“你在哪抄的。”陈俊青无情且直男:“共担风雪,共享雾霭。”


李星宇那边卡壳,过了两秒,小声说:“除了这句,都是我自己想的。”


在九漏鱼横行的娱乐圈,考上过QS前二十大学又放弃offer的陈俊青和正经拿了本科学历的李星宇简直是文化沙漠中两棵刺眼的绿葱。


陈俊青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算自己和李星宇的身份地位调转,性格却不能改变。无论喜欢还是被喜欢,他陈俊青都很被动,都是被对方牵着走。


烦死了。


“威廉……”李星宇等他回答等着急了,“威廉…我想你了。”


“李星宇,你还没腻么。”陈俊青按着胸膛说。


那声音一抖,跟个猫似的,就差喵一声:“我怎么会腻…”


陈俊青死拧着眉,更用力地按压时常跳动心脏:“行了,挂了。”


挂下电话后,陈俊青瘫在座椅里,这段短短的通话像一根针,轻易戳破了他心里填充着虚假洒脱的气球。


他一点也不怕李星宇唯我独尊,鼻孔朝天的架势,也不怕他性格强势、逼上门来胡闹。


他怕李星宇为他改变…


这改变无论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都让他感到茫然无措。


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把“对不起”挂在嘴边,眼巴巴等着自己施舍个眼神的李星宇。


陈俊青摸着胸口,那种一顿一顿的感觉犹然未消。


他知道,自己心疼了…


《暴徒》香港部分的拍摄接近尾声,八月就要转战泰国曼谷,铭樾的戏份大多在泰国。


剧组包机去曼谷机场,陈俊青挨着导演坐。他留长的银发已经能扎一个小啾啾,藕粉色丝绸质地眼罩箍着额头碎发,膝盖上放着一本全英小说,叫《月光下的圣女坟墓》,肩上披着白色羊绒毯,睫毛在曼谷阳光下散发银色光晕,温柔而精致。


林导看了他片刻,问:“虽然我不关心演员的感情问题,但还是想问一句,最近心情如何。”


“我分手了。”陈俊青坦荡地笑着回答:“他人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林导跟着笑了下,捏了捏他肩膀说:“你的路还长,朝前看。”


陈俊青走下机梯,头等舱商务车提前在摆渡车旁停待,他回过头,天空一片云朵也没有,看不见大海,却能闻到辽阔苍茫的腥咸。


陈俊青闭上眼睛。


似乎海浪和风声席卷曼谷的每一处,一点一点,覆盖了他与那个人岛国之旅的记忆。


拍摄场地孔堤港口,挨着曼谷较大的贫民区,这附近没有太豪华的酒店,全剧组入住三钻级酒店。


酒店前台的服务员认识陈俊青,捂着嘴直蹦哒,让他给自己签名。


陈俊青飞舞着一串william在女孩的工作本上,笑出个酒窝,用泰语道谢说拜拜。


“谁说中国明星高冷…明明很好接触啊。”女孩摸着高温的脸颊说。


旁边的女孩接道:“应该只有他暖而已,昨天Nick姐遇到的男明星理都不理人的…”


接下来戏份讲的是,铭樾被香港毒贩折磨后,当作货物一起运到了金三角。


被毒品侵蚀的器官不能卖出高价,但被控制了神经后的皮囊,能卖千金。


银白长发和高级的金棕色皮肤让青年成了货船上最被看好的艺术品,他被单独看押在狗笼子里,戴着手铐脚镣,遍体鳞伤。


月光透过小小的船舱,照在他白色的睫毛,漆黑的亚洲瞳仁上。那是野兽匍匐之中,随时要反扑的锐利光芒。


货船遇到泰国警察例行边检,探照灯一次一次照在他和其他货物脸上,所有人像尸体,早就对光没了反应。


忽然枪声响起,电光火花,甲板上发生了激烈枪战。


铁门被一脚踹开,月光和尘埃徐徐落下,那双染血的警靴一步一步走下生锈的台阶。


戴着贝雷帽的男人点烟靠在铁栏杆上,用不属于泰国警察配枪级别的美国货敲打牢笼。


铁锈沫飞舞,铭樾咳着,嘴角又溢出血。


男人点了一支雪茄,对船舱上喊:“下来俩人。”


他说的是中文,铭樾瞳仁一颤,可因为逆光,无论如何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伙人装作警察边检,其实是黑吃黑。


“除了这个。”男人指了下铭樾,然后说:“剩下的全杀了人。只要货,不要人。”


一阵子弹上膛的枪火响声后,铭樾是唯一的幸存者。


一次又一次的卧底,从一个毒枭手里辗转到另一个毒枭手里,铭樾警察的身份早斑驳成一纸笑谈。


以Silver这个新名字出现在男人身旁时候,除了师父,再无人能证明他的无辜。


连着拍了半个月的戏,不是被打,就是打别人。陈俊青脱了衣裳走进浴室,镜子里自己身上全是青紫,有时候特效妆都不用化。但当演员的,吃的就是这口饭,线上采访时记者问他苦不苦,他说不苦,还觉得很好玩。


热水冲刷淤青,按着胀胀的疼。


陈俊青坐在床边,给脚趾磨起的泡贴创可贴。大飞敲门进来,是前台小姐姐给他准备的泰国化淤油,小小一瓶价格不菲。


“…付钱没有。”


“给了,人家姑娘不要,那泰语嘀里嘟噜的,我也听不懂。”


大飞把手搓热了按摩老板僵硬的腰肌,把紧绷的肉块按松了,再捏捏后颈捏捏大膀子。捏着捏着,老板就“深度昏厥”了,还打起很轻的小呼噜。


陈俊青睡醒是凌晨,大飞已经回房间了。他没吃晚饭,饿的前胸贴后背,迷迷糊糊的打开了房间灯。


三星级酒店追求什么夜灯,白炽灯刺眼,陈俊青捂着眼睛蠕动进被子里呻吟。


酒店前台电话打了半天没人接,陈俊青翻了半天行李箱,找到了一个黑麦小面包。


过期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叮咚。


陈俊青刚撕开小面包的塑料袋,奇怪地看着房门。透过猫眼,又看见了那个前台女孩。


深更半夜,陈俊青不敢乱开门。


女生用中文、泰语、英语混着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看见他开灯了,准备了食物。


陈俊青听的直迷糊:“什么吃的?谢谢…我不要。”


女生又叽里呱啦说过了一串子,扔下餐车就走了。


陈俊青趴在门上警惕地等了半天。


有那一餐车…菠萝炒饭、咖喱大虾…哇,还有西米糕。


走廊里空无一人,陈俊青等了会儿,偷偷拉开门,咻地把餐车拉了进来。要脱衣服的戏都拍完了,导演已经答应他可以随便吃了!


陈俊青关门落锁。


夜宵还是热乎的,总共六样菜,女孩还细心地在每一个餐盘旁边都贴着便利贴,中文写的歪七扭八,有一样陈俊青认了半天,叫椰汁嫩鸡汤。


听着就好喝。


陈俊青也不客气,埋头干饭,满脸油光。然后摸着酒足饭饱的小肚子,一觉到天亮。


三钻级酒店虽然环境糟糕,但服务态度真的很好。为了感谢前台妹妹,陈俊青用拍立得拍了一张独一无二的跟鸡骨架的合影,用中文、英语、泰语,谢了三次谢谢。然后让大飞转交给了女孩。


大飞很不赞同。


“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被拍到了会乱写的。”


陈俊青松动着舒服多了的肩膀:“知道啦。昨晚夜宵的钱记得给。”


路过前台,小女孩对他又蹦又跳的招手,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打戏差不多拍完,后面都是文戏。陈俊青跟客串反派的台湾演员聊的投缘,互相关注了ins和微博。


等着剧组放饭的时间,陈俊青久违地刷了会儿微博,习惯性输入李星宇的名字。


千星夜的李星宇穿着一套规矩的品牌定制西装,胸口别着一支与装扮格格不入的钻石兔子胸针,价值一百二十万。


实时广场还有营销号在卖李星宇的航班信息。


8.25,曼谷✈️北京


陈俊青看见曼谷两个字,恍惚了一下。


今天是8.23号,李星宇8.25从曼谷飞北京…


李星宇在曼谷?在这里??


陈俊青留心眼搜了一下,李星宇近期在曼谷并没有任何活动,而飞来曼谷的时间早了自己一天。


粉丝表示,这是蒸煮的私人行程,希望大家都别去打扰。


陈俊青直觉黑了脸。


他接着搜索“李星宇 泰国”,但广场上很安静,没有李星宇在泰国的其他消息流出。


陈俊青思考了两秒,点开了落灰的“

人间青星”超话。


陈俊青x李星宇超话。


小青星们果然在放鞭炮,因为我们哥哥在曼谷幽会啦!度蜜月啦!有图有真相!


陪神经的药药:星星小仙女去陪青哥哥拍电影啦,家眷随行,青哥爽死啦。在现场,小仙女穿了短裤,还给哥哥拿椰子。

【定位 曼谷】

热评:青哥哥还是情哥哥呀?


陪神经的药药:拍到了他俩同框,青哥搂着小仙女的腰看海,然后一起去吃饭,好浪漫,我亖了。


陈俊青:?


陈俊青利索登陆了小号。因为频繁转发人间青星的微博,他的“Chan鹅鹅”被很多cp粉眼熟了,毫不费力地混进了cp粉群。


里面疯狗一样在放鞭炮发红包。


陈俊青模仿小女孩的语气特别熟练。


Chan鹅鹅:怎么啦怎么啦,来晚了一步没吃到🍬,求求给我一口🍬吧!【抓狂】

Chan鹅鹅:信女愿三天不吃碳水换一个人间青星的合照【许愿】


很快,有人照顾新人,又发了几张照片啊,并且让陈俊青快看,看完就撤回了。


陈俊青紧张地放大照片观察。


是曼谷没错,看天气也就是这两天的样子。照片里李星宇戴着墨镜,穿着白色背心和宽松短裤,浅蓝色条纹衬衫。特别曼谷,特别雪白,特别中国游客。


李星宇一手端着一个椰子,走在沙滩上。


几十步外、一个男人趴在沙滩椅上,因为距离较远,拍不清楚。只有晒得通红的后背和白色头发。


李星宇把椰子递给他,男人坐起来。


这个距离,李星宇和白毛男就是两团美丽的马赛克。白毛搂了一下李星宇的腰,李星宇扶他站起来。


俩人离开了沙滩。


这组照片一共六张,连起来就是一颗锤的不能再锤的沙滩蜜月糖。郎才女貌,默契十足,天生一对。


怎么说呢,陈俊青自己看了都想感叹一句磕死我了的程度,何况cp粉呢。


问题是…


Chan鹅鹅:…我怎么感觉这个白毛不是青哥,像个老头啊。

Chan鹅鹅:他看起来不太高。而且青哥这几天都在剧组拍戏,没空出去蜜月吧。

Chan鹅鹅:而且,青哥现在头发比他长。【消息发送失败,您已被移出群聊。(点击帮助)】


陈俊青:………



池中鲤鱼

《影帝的合约情人》

这是作者一笔一画创造的世界和灵魂,数百小时,数十万字。所以除了作者自己,晴天还是下雨,都不能判处它以死刑。


此文仅写给自己看,写给想看完这个故事的人看。


❥ Chapter 49 小猫飞刀


午餐选在了陈俊青小时候尝吃的一家茶餐厅。大嘻带着弟弟,还有平素玩的很好的阿辉,四个人吃饭点了一大桌子菜,就等陈俊青来了开席。


“小美女!”


“小公主!”


“甜心BB!”


顺毛的奶茶色小兔子喜滋滋接受自己这些称呼,坐在沙发中间,捧起冰茶喝一大口,然后才举起杯:“我敬大家一杯,——欢迎我回来!”


“?”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这是作者一笔一画创造的世界和灵魂,数百小时,数十万字。所以除了作者自己,晴天还是下雨,都不能判处它以死刑。


此文仅写给自己看,写给想看完这个故事的人看。


❥ Chapter 49 小猫飞刀


午餐选在了陈俊青小时候尝吃的一家茶餐厅。大嘻带着弟弟,还有平素玩的很好的阿辉,四个人吃饭点了一大桌子菜,就等陈俊青来了开席。


“小美女!”


“小公主!”


“甜心BB!”


顺毛的奶茶色小兔子喜滋滋接受自己这些称呼,坐在沙发中间,捧起冰茶喝一大口,然后才举起杯:“我敬大家一杯,——欢迎我回来!”


“?”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把陈俊青搓了个乱七八糟。


陈俊青的新角色要求他瘦一点,但算上这顿,已经胡吃海喝好几次了,体重眼看着上浮一点。


不过他有拍近照给林导看,林导觉得正好,没要求他再瘦。


“下周就试镜了,感觉怎样,会紧张吗?”阿辉问。


“有什么紧张的,合同都签了,是我们公主的角色。亦正亦邪的卧底警察,毒窝辣玫瑰,怎么样?够劲啊。”


“有没有安排大胸辣妹美女救英雄啊?”


陈俊青用叉子扒着漏奶华,嘴角咧起来就没放下过:“大胸辣妹没有,大胸肌影帝前辈倒有一个。这次搭档合作张佳讳。”


虽然早就收到了消息,三个人还是默契的一起摆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张——佳——讳!!”


“跟刘德华合唱,跟张佳讳双男主,我们公主现在是衣锦还乡啊!”


四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气泡水都洒在了烤乳鸽盘子里,陈俊青赶忙抢救出一只。


这还要打包带走回家喂几个崽崽呢!


餐桌上,他被逗的鹅鹅大笑,一直笑,笑的东倒西歪,嘴角的笑弧都深了一分不止,笑的停不下来。


谁也没问他在大陆都经历了什么,不问铺天盖地的同性恋负面新闻,不问有过几面之缘的另一位大陆小生怎么没有来,只是陪他尽情畅想未来,替他使劲儿吹逼,吹的陈俊青都不好意思,连说不要捧杀我。


虽然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他还没做出成绩呢,怎么能沾沾自喜。


吃完饭,四人坐一台车去海港城shopping,陈俊青买单。


陈俊青这些年远在大陆,赶上疫情更是两年没回家一次,家里人虽然不缺钱,但母亲年迈,兄姐又很忙,还有一群孩子要照顾,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全靠这班兄弟帮忙。


小公主又向来是个施恩不记,有恩必报的天使性格。


他们三个当真不客气的宰了陈俊青一顿。坐在副驾驶的陈俊青看着堆满后座的奢侈品袋子,露出了非常肉疼并震惊的表情:“Lv的货架如果不是定在地上,也要搬回你家是不是?”


“何止啊,Fendi店里拿个毛绒公仔太大了,两个人高,我们三个没搬动。不然也买下来咯。”


陈俊青接过自己的银行卡,连连咂舌:“哇…都被你们刷烫了…破产啦破产啦…”


说话间,倒车镜反射了一道光。陈俊青迷了下眼睛,剩下三人立刻警惕,将车窗摇了起来。


“没事没事…”陈俊青揉了揉眼睛,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街道拐角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刚逃走:“狗仔而已。拍吧。早晚的事。”


见陈俊青还是这么通透豁达,几人放心下来。


“记得我跟你说,去年收的那台初代NSX吗?白色那台。”大嘻说。


古董跑车!


陈俊青一整个扭过来:“记得。”


“前几天改装完,送去保养了。这周末就能拿回来。怎么样,想试试吗?”


陈俊青的小兔眼里冒出了七彩色的光,男孩子,枪、车、美丽的姑娘,永远能勾起他们的兴趣。


“这周末,就这么定了。”


家人的关心,朋友的陪伴,家乡的气息,密集的快乐和喜悦哗啦啦的冲过来,陈俊青在这场洪流里,纸醉金迷了好几天。


他当然也没忘记健身,没忘记照顾小动物,没忘记给小时候种在花园的树浇水。


他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又多了太多也很重要的东西。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便可以短暂地忘了自己丢了什么。


陈俊青是一个不会“恨”的人,他对人最重的最狠的惩罚就是形同陌路。


而这种惩罚需要岁月进行调和。


时间会在受刑者的伤口上滴几滴人情世故、勾心斗角,让他被老实忠厚之辈的背叛,被亲近之人利用,被复杂肮脏的人性折磨。


等见过了各种狰狞的灵魂,被一次一次刺痛。越痛,越想起那双始终如少年清澈,绝不会生出恶意的眼睛。


惩罚才刚开始,可少年是永远的少年。


嗡嗡——


Evan Bryant:抽空拍两张川川的照片呗?我看他长多高了。

Evan Bryant:如果能拍到你一点点就更好了…


陈俊青扫了眼让人牙酸的短信,没有回复。


李星宇好像也习惯了,自言自语的又说了两句香港的天气,然后找台阶说自己先去拍戏了,让陈俊青有空记得回。


陈俊青不可能回的。


况且他知道李星宇是什么人。


李影帝被周围人宠惯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坚持不了几天的。而且最近短信频率已经减少了,陈俊青相信过不了一个月,李星宇就会彻底厌烦这样没有回应的倒贴,然后干脆一个电话打过来,给自己两条路,要么和好如初要么形同陌路。


等自己做出选择B,李星宇就能高傲的扬起下巴,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然后像只猫一样潇洒骄傲地投入下一个人的怀抱。


陈俊青甚至都能脑补出李星宇那个欠揍的表情。


他无奈叹了口气,手机扔在床头充电,然后搬了小马扎去阳台帮家姐摘豆角。


陈母请了陈俊青的朋友们今晚来家吃饭,所有菜色都打算自己做,有些忙不过来。陈俊青手笨还非要帮忙,一盆豆角被掰的坑坑洼洼,死无全尸,阿姐气的用筷子敲他兔头。


陈俊青捂着脑袋一愣,抬起头一脸娇气。


他刚要说什么,忽而一阵海风吹进阳台。


此情此景很熟悉。


他家的别墅在一片海湾的山岸上,阳台外是接天的山色和碧海,倾斜的阳光让海浪变成透明,海风清爽,吹动他额前的银色发丝。


陈俊青莫名被那浪涛吸引,看了很久。


一浪叠着一浪,匍匐在獠牙般的礁石上,粉身碎骨,重头再来。浪潮疯狂后退,露出狰狞礁岩,裸露的贝壳闪着荧光。


17年年初,李星宇退了个品牌活动,从深圳来香港找他玩,期间就住在他家。


屈指可数的几次做爱中的一次,就是在这里。


那实在是太刺激了,因为李星宇喝多了——是的,只有以酒精作为借口,李星宇才会跟他做爱。


他撑在阳台栏杆上几乎站不住,李星宇却还一下比一下重。


在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如果不以性调剂夜晚,就会显得二人不够亲密。


所以他们水到渠成地在阳台搞了一发,夜晚的海风更硬也更潮,而且很冷。冰冷的地面快要把脚趾头冻掉,忍不住偷偷往李星宇温暖的脚背上蹭的感觉,陈俊青到现在都记得。


七年,七年。


人这一生,去掉年少不谙事,去掉老年近黄昏,又能剩下几个七年。


“打痛了?”阿姐把陈俊青的兔头掰过来看看。


“没有哦…脑壳很硬,但是心心有点痛。”陈俊青捂着胸口夸张道。


“死贫!”家姐笑骂。


陈俊青就跟着笑,习惯性的露出八颗雪白的小牙,帅脸笑裂开。


他摸了摸胸口,发觉疼痛其实是错觉。


吃完晚饭,陈俊青带着好朋友的们开车到家附近的停车场,富豪居民区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停车花园,普通车辆又不让入内,所以公共停车场几乎是空的,他们尽情享受马达的轰鸣和机油的辛辣,还将改装的音响调到最大。


啤酒、烧鸡、菠萝油…


陈俊青很久没这么疯过了,大嘻按住他让他好好拍几张照片,他坐下都直喘,脸蛋红扑扑的。


为了新角色,他的长发已染成了银灰色。


坐在纯白古董车里,在风中微微凌乱遮眉的银灰色发丝和奶茶棕色皮肤,配上深邃又精致的五官,氛围感直接拉满。


陈俊青很满意这张照片,发了ins。粉丝一涌而来,老婆宝贝乖囡囡的喊了千八百层。


小花旦曼丽坎木也给他点了赞。


陈俊青愣了一下。


他跟曼丽坎木合作过,但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虽然见面会闲聊,但为了避嫌,两个人从没在微博上有过互动,更别说ins了。


有过合作的女演员不小心手滑点赞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但陈俊青是个第六感特别准的人,他总觉得这事儿有点怪,于是点开了曼丽坎木的ins。


大嘻还在找角度给他拍照,陈俊青拿着手机的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了?”


大嘻看他手机上的照片。内地女明星的身材管理更偏瘦,少女醉酒后的眼睛非常湿润疲惫,身体薄的像纸片,趴在床上。即便照片调成黑白色,也能模糊看见桌子上的东西。


陈俊青放大照片。


桌子上摆着一个四方形的像是放手表的盒子和喝剩半瓶的水,很眼熟。


陈俊青回到微信界面找到徐驰骋的聊天框,直接翻到了前几天徐驰骋给他发的照片。


彩色的,正面直拍,那天是小花旦的生日,徐驰骋说自己切了蛋糕已经回房间准备睡觉,给他报备的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徐驰骋衣服虽然好好穿在身上,但领口敞开一点。


旁边的桌子被拍到了一角,一模一样的四方形盒子和喝到一样高度的水。


陈俊青抬头看大嘻,大嘻动了动嘴,尴尬道:“可能是巧合…吧。酒店装首饰的盒子都长这样,水也是一个牌子。毕竟是在一个地方拍戏嘛。”


陈俊青嘴角僵硬地扬了一下:“嗯,我知道。”


这晚一直到结束回家,陈俊青再没提这件事。


接近十点钟,陈俊青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徐驰骋就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接通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陈俊青把手机摆一边研究剧本,徐驰骋则在另一边安静的平板支撑。


约莫有二十分钟,徐驰骋可能感觉到今天女神的态度不对,开始找话:“你头发颜色好看,但染的时候头皮会不会很疼。”


陈俊青抬了下眼皮,嗯了声。


徐驰骋这就能确定陈俊青心情不好了:“你怎么啦…”


陈俊青没说话。


徐驰骋久也没说话,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心上人看。


陈俊青比他大了整整五岁,但的角色都比他小,就是因为这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


所以冷淡时,有点像小孩子在摆脸色,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可爱。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陈俊青说。


徐驰骋心脏都紧了一下。


他知道因为杨海的事,自己在小兔子这儿的好感值已经跌破及格线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短期内再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不然…


不然俊青就会变成那天车里的样子,像对李星宇一样冰冷疏离的态度对待自己,软刀子杀人的滋味,徐驰骋想都不敢想。


“没有啊。”徐驰骋轻快地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看来小狗崽子也是有心眼的。


陈俊青抿嘴笑了一下,笑意没延至眼底,说:“没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车,关于交通,随便什么,然后到了陈俊青睡觉的时间,顺理成章地挂了电话。


陈俊青不喜欢激烈的东西,比如争吵、比如责备、比如竞争,所以,他选择了退一步,尊重,信任。


但他的信任很快被打了脸。


次日天一亮,陈俊青甚至都没彻底醒过来,微博已经爆了。


#徐驰骋夜会曼丽坎木#


看见这条热搜的时候,陈俊青的大脑甚至宕机了一秒。


比起愤怒和懵逼,他先冒出的想法是:哦,圈内马上就会知道我又被男人绿了。


又…


郑晶晶在前,曼丽坎木在后,陈俊青在中间。徐驰骋最近上的三次热一,都没能离开桃色绯闻。


这次视频拍的挺清楚的,窗帘没拉,徐驰骋跟曼丽坎木共处一室,屋子里看起来没有其他人。


徐驰骋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然后走到窗边拉窗帘,也是这个动作,让他有辨识度的英气面庞更清楚的展示在了偷拍镜头里。


三十秒的视频里,两人虽然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特意拉窗帘,本也不是坦荡行为。


陈俊青没有打电话去问半个字,因为他猜都能猜到,现在徐驰骋工作室那边已经是个什么鸡飞狗跳的情况了。


徐驰骋会在跟自己恋爱的同时,跟别人发生性关系吗?或者是脚踩两条船?


不知道。


陈俊青是真的不知道。


曼丽坎木那边显然更着急,视频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工作室澄清已经发出来了。称那天是曼丽坎木的生日,剧组在酒店聚餐,房间里还有经纪人在,只是狗仔故意找了个拍不到第三人在场的角度来发。


再过了一个小时,徐驰骋才跟着发了澄清。说只是因为时间太晚,曼丽坎木的经纪人也是女孩,当时其他人又都喝多了,他才会陪同送人回房间。拉上窗帘后就走了,没有发生任何暧昧的事情。


男女双方口径一致,看似无懈可击,而且视频中确实没有拍到什么亲密举止,这个瓜不够熟,众人唏嘘散去。


紧跟着,徐驰骋就把电话打到了陈俊青手机上。


陈俊青又不是真兔子变得,被狗崽子骑到头上都没反应,连着四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徐驰骋很快想起来,俊青生气的时候,电话的狂轰滥炸只会适得其反。


他给陈俊青发短信。


🐶:我真的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老婆你接我电话,听我解释好不好。


这边的小狗还在哭哭啼啼,那边狗仔说晚上八点要放出第二弹,垂死这对儿嘴硬的孟浪男女。


陈俊青嘴角抽搐,推了推太阳穴。


他吃不下去了。


一手拿叉,一手反复打开手机,停留在微信界面,徐驰骋和李星宇的聊天框都在相对靠前的位置。


好像自从他离开大陆,就离纷争也远了,甚至有点跟不上现在狗仔和营销号节奏。一般都要隔一天,把流量价值压榨到最大,还会要求点赞转发突破多少多少,才肯放第二弹啊。


除非是……


一个为了捧女主自投的短剧,男主又不怎么火,怎么可能被大狗仔盯这么久,除非是有人授意。


无奈之下,陈俊青拨通了李星宇的号码。


只嘟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威廉?”李星宇的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等待已久的喜悦。


陈俊青可不想跟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道:“你干的?”


李星宇唔了声,没撒谎:“是…”


陈俊青深吸口气,问:“他俩真做了么。”


“没有。”李星宇如实说:“确实只是送她回房间。”


“那第二弹是什么。”


陈俊青愿意跟自己说话了,虽然内容是另一个男人,但李星宇还是打起十二分服务竞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方喝多了,一进门就亲了他一口。还有一点东拼西凑的剧组借位图。”


“………”陈俊青放下叉子不悦地说:“你答应过我不动他。”


“对,我答应你了。”李星宇却无赖又无辜说道:“所以才只用东拼西凑的、借位图。很好洗的。”


陈俊青不说话。


李星宇小声说:“大不了我给他洗…保证能洗干净。”


陈俊青手指头痒痒了。


李星宇赶忙说:“你是不是想挂电话?先别挂威廉…你听我把话说完。”


“说。”陈俊青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上次,郑晶晶参加综艺,他给她站街拉票,闹得沸沸扬扬。然后,杨海生日,他跟剧组延迟假期,一边陪你一边把杨海的生日给过了。这次,曼丽坎木喝醉了,他明知道孤男寡女该保持距离,却还是亲自送她回房间。之前,他也是跟平野任浩…”


“你到底要说什么。”陈俊青冷冷道。


李星宇握紧电话,像一颗救命稻草,喉咙还紧,尽力慢并清楚地说:“这些事…我不会的。”


陈俊青皱起眉。


李星宇说:“剧组女演员喝多了我绕着走。前任要参加综艺关我屁事。初恋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


陈俊青一言不发。


李星宇紧张地咽了一下,接着说:“威廉…徐驰骋他、是善良,单纯,有爱心。这些是优点,我不否认你的选择,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做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想想清楚…”


“你真的喜欢这样的人吗?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人?”


“你问问你自己,真的能接受另一半是一个到处散发爱心温暖别人的人吗?”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会有安全感吗?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了,没人比我清楚你的性格。…我是你最怕跟人争抢,感情也好,工作也罢。你只会选择那种只选了你一个人的。任何人有PlanB,都会让你没安全感,担心被抛弃。”


“你…”


李星宇话还没说完,耳机里嘟——的一声响。


他愣了愣,再看屏幕…


陈俊青挂了他的电话。



——————


非同人非rps,后面剧情自有规划,按照原创写,但不会脱离原本的总框架。


。

点播一曲《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演唱者:威廉

  

  可以爱的人那么多

  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

  痴心是不能比较的

  你的情深无法否认我的爱浓

  真的爱都不容易收

  成熟的人谁说一定不怕痛

  爱人是不能够让的

  你的天真叫我不知该怎么说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

  世界男子已经太会伤人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们一样为爱颠簸在红尘

  飘忽情缘总是太作弄人

  我满怀委屈却提不起恨

       演唱者:威廉

  

  可以爱的人那么多

  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

  痴心是不能比较的

  你的情深无法否认我的爱浓

  真的爱都不容易收

  成熟的人谁说一定不怕痛

  爱人是不能够让的

  你的天真叫我不知该怎么说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

  世界男子已经太会伤人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们一样为爱颠簸在红尘

  飘忽情缘总是太作弄人

  我满怀委屈却提不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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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断案,我也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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