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2023七夕24H 22:00】给暗恋对象送订婚贺礼后
Summary:救世主消失在魔法界的第六年,德拉科决定遵从父母的安排与纯血家族的小姐联姻,订婚消息发布后的第二天,失踪多年的哈利波特突然敲响了德拉科家的大门,根据他的说法,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德拉科送上新婚贺礼……
祝大家七夕愉快呀!❤️❤️❤️
原著背景,但是哭包哈/ooc,字数1.2W,至于文甜不甜,反正我觉得还挺甜的^3^
【德哈2023七夕24H 22:00】
【上一棒:@叶小筱舟 20:00】
1.
外头响起敲门声时,德拉科正在阅读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报纸的头版上,他和阿斯托利亚的合照占满了一大半的篇幅,合照的上半部分...
Summary:救世主消失在魔法界的第六年,德拉科决定遵从父母的安排与纯血家族的小姐联姻,订婚消息发布后的第二天,失踪多年的哈利波特突然敲响了德拉科家的大门,根据他的说法,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德拉科送上新婚贺礼……
祝大家七夕愉快呀!❤️❤️❤️
原著背景,但是哭包哈/ooc,字数1.2W,至于文甜不甜,反正我觉得还挺甜的^3^
【德哈2023七夕24H 22:00】
【上一棒:@叶小筱舟 20:00】
1.
外头响起敲门声时,德拉科正在阅读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报纸的头版上,他和阿斯托利亚的合照占满了一大半的篇幅,合照的上半部分有两行加粗的大字:
深挖前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与格林格拉斯家族二小姐恋情始末
照片下面写着印着一行小字——据悉,二人的订婚宴将在马尔福家族位于威尔特郡的豪华庄园举行。
德拉科放下报纸,起身准备去开门。他有些疑惑,自从五年前,他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身搬来戈德里克山谷之后,曾经的社交圈都同他斩断了往来,平日里就更别提有什么访客。何况,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又是大雪纷纷的冬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未经允许、冒昧地敲响别人家的大门。想到这里,德拉科难免又有些不快。
他讨厌那些总是不请自来的冒失客人。
因此,在拉开门的瞬间,德拉科并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巴不得那个没礼貌的家伙赶紧滚蛋。
“如果你是来打听八卦的,最好——”他的声音戛然止住了。
“抱歉!希望没有打搅到你。”门外的冒失客人尴尬地冲他笑了笑,露出一排白净的小细牙。他的前额上有一道闪电形状的伤疤,看起来很不寻常。而对于德拉科来说,最吸引他注意力的,莫过于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亮晶晶的,像两颗绿宝石。
很长一段时间里,德拉科就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张脸,仿佛突然被人施了石化咒。
谁也没有理由责怪他的失态。毕竟,面对一个神秘消失了六年,却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的救世主,任谁也会感到震惊的。
而德拉科的这层震惊之下,显然还要比其他人多出一些紧张和疑虑。他不记得自己和救世主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了可以彼此串门的程度。
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甚至还要追溯到六年前。那个时候大战刚刚结束,由于追随过伏地魔,他们全家集体被送上了威森加摩被告席,就在德拉科以为他和他父亲都将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时,哈利波特——那个巫师界的救世主——却突然站了出来,坚称马尔福家族曾两次在他危急时期为他提供过庇护,有了救世主的证词,结果显而易见,他和他的父母全都被无罪释放,期间甚至没有损失半枚加隆币。
对于这件事,德拉科内心一直藏有疑问,可当他试图向哈利波特寻求答案时,他却从巫师界神秘蒸发了。没有预兆、毫无线索,就连他最亲近的两个好友也只能对外寻求帮助——那个愚蠢的韦斯莱和他的麻种女友。
他们也曾找上德拉科,得到的不过是一顿冷冰冰的嘲讽,韦斯莱气得狠狠揍了他一拳。
“这一拳纯粹是为了哈利,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混蛋,哈利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或许是韦斯莱的话实在过于可笑,以致于德拉科愣在地上,甚至忘记了还手。
救世主失踪的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巫师界,针对这件事的报道铺天盖地,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人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而群众的热情也并没有维持多久,三个月后,更多新鲜事物的涌现逐渐挤占了报纸上有关救世主的版面。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淡出了公众视线,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是在那个时期,德拉科决定只身搬到戈德里克山谷。
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对此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在他看来,德拉科作为马尔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理应为家族的未来负担起责任,比方说——迎娶一位美貌得体的纯血家族小姐。
德拉科决绝地违抗了他的指令。卢修斯当然怒不可遏,只能采用切断德拉科经济来源的方式逼迫他妥协。
在那之后,德拉科确实历经了一段较为困苦的时期。尽管他得到了法律意义上的无罪释放,曾经的劣迹却是他永远也无法洗刷掉的耻辱。这样一来,找工作对于他来说就成为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手臂上烙印着黑魔标记的前食死徒。
搬到戈德里克山谷的前两年,德拉科不得不一边顶着家里的压力努力考取治疗师资格证书,一边忍受着众人的奚落与咒骂尝试谋取一份稳定的工作。
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最糟糕的时候,他甚至差点因为一场袭击而死在自家门口。
威森加摩对战犯的审判结束之后,一些激进的反战派再也没有了宣泄仇恨的方式,他们大多都在战争中失去过朋友或亲人。在他们看来,像德拉科这样的食死徒,就应该彻彻底底地烂在阿兹卡班,而不是在救世主的帮助下逃脱法律的制裁,甚至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大街上,指望得到一份好的工作。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就那样发生了。德拉科在伦敦的一个街区面试家庭药剂师时,毫无防备地遭到了那家人的攻击。凶狠的刀砍咒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胸口,鲜血模糊他视线的同时,德拉科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没有选择回击,而是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幻影移形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将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德拉科带去了圣芒戈医院,为他治疗伤口,细致妥帖地照顾他,直至德拉科身体痊愈。
阿斯托利亚告诉德拉科,她正在圣芒戈魔咒伤害科做实习治疗师,她的导师无意中发现了德拉科投来的简历,对他在简历中提到的帮助重症病人凝聚活力的药剂很感兴趣,便指派了阿斯托利亚前往戈德里克山谷寻找德拉科,于是便有了之后的那一幕。
两年的艰难岁月没有磨灭掉德拉科的决心,即便是付出了那样惨烈的代价之后。他又一次拒绝了父亲提出的条件——回到马尔福庄园,重新扮演一个悠闲、富有,但是必须听从父亲指令的傀儡。
在阿斯托利亚的引荐下,德拉科成为了圣芒戈的一名实习治疗师,被分派到生物伤害科工作,和阿斯托利亚隔着三个楼层。
三年后,他成为了圣芒戈魔药研究与制作司的办公室主任。
马尔福夫妇终于认清了他的决心。就连他母亲纳西莎马尔福也不得不承认,她儿子在这五年里表现出的毅力确实超出了他们夫妇俩的预料。
卢修斯也放软姿态,选择了松口。在德拉科二十三岁生日到来之际,夫妇俩在马尔福庄园为他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庆祝会,德拉科所有的朋友都被邀请在列,其中就包括阿斯托利亚。
从那之后,阿斯托利亚成为了马尔福庄园的常客。
任谁也看得出,他们双方的家长都有意撮合这一对年轻人。德拉科默认了纳西莎的做法,他选择用远离家族的方式来摆脱父母的控制,并不代表他对自己的家人不存在愧疚。
几个月后,双方父母都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们热络地张罗起了两个年轻人订婚的相关事宜,各路记者也得到了消息,开始争相挖掘整件事的第一手八卦。
令德拉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找上门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那个失踪多年的救世主。
“呃……订婚快乐!”德拉科迟迟不开口,哈利只好主动说明来意,“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这个喜讯——”
“你说什么?”德拉科猛地回过神来。
“我是说——订婚快乐!”门外的人认真重复了一遍,“格林格拉斯家的二小姐很漂亮,你们看起来很般配。鉴于路途遥远,请原谅我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我提前为你准备了一份贺礼。”他说着,一边从斗篷口袋里掏出礼盒,塞进德拉科怀里。
礼盒很轻,盒身又细又长,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闪闪发亮的绿色卡纸。
德拉科再次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哈利,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只会飞的小巨怪。
“好吧,”哈利叹了口气,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失望,“既然礼物我已经送到了……那么,再见,祝你新婚愉快!”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开始原地旋转起来,眼看就要幻影移形了。
“等等,波特!”
德拉科眼疾手快,原本如雕像般僵硬的身体猛地做出反应,扑上去拽住了哈利的手。
2.
哈利感到头疼极了,他只是去送个新婚贺礼,结果却意外带回来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刚刚降落在自己的波特小屋时,由于天色昏暗,哈利完全看不清德拉科的脸,他急忙甩来对方的手,质问他为什么要跟上来。
德拉科没有回应,直到寒冷的空气中涌现出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哈利才惊恐地意识到,他在刚才的幻影移形中分体了。
哈利连忙点亮自己的魔杖,荧光映照下,他看到德拉科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哈利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连忙搀扶着他躺在门前的屋檐下。未免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哈利只能顺着血渍轻轻撕开他的衣袍,没有了衣物的遮挡,他这才看见一道可怖的撕裂伤,从手臂上方蔓延至胸口,飞快涌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上半身,衬得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更加灰败。
“你在这儿等我。”他颤抖着丢下这句话,起身就要往屋子里跑,脚踝却被德拉科一把攥住了。
“你……又要去哪儿?”德拉科艰难地开口,声音瞬间被路过的寒风吹散,虚弱得让人分辨不清。
“你需要白鲜香精!”哈利不明白一个重伤的人怎么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道,但他实在是太急切了,只好用力挣脱开德拉科的手,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内迅速亮起了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哈利回到了屋檐下。
德拉科神情恍惚,摸索着拉住他的一片衣角,随即便阖上双眼,彻底晕了过去。
哈利连忙扯开瓶子的口塞,将药水滴落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绿烟滚滚升起,伴随着一阵滋滋的刺耳声响,等到浓烟散去,血总算是止住了。尽管伤口看上去依旧狰狞,暴露在外的血肉却已然愈合,并迅速在上面覆盖了一层新肉。
确认伤口的血已经彻底止住,哈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德拉科搀扶进屋内,安置在自己的卧房。
他原本想找一块毛巾替德拉科擦拭额角浸出的冷汗,奈何床上的人即使陷入了昏睡,却始终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哈利尝试挣脱,又害怕过重的力道会使对方的伤口再度开裂,无奈之下,他只好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静静等待着。
壁炉正噼里啪啦地燃着旺火,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德拉科煞白的脸,逐渐使他恢复了一点气色。
哈利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床上的人。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蠢事,马尔福大少爷,你真的是个纯血巫师吗?”
“如假包换。”德拉科睁开双眼,嗓子仿佛被沙砾碾过。他的脸色依旧惨白,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哈利连忙问。
“不太好,”德拉科皱起眉头,表情有些痛苦,“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施展魔法了。”
哈利脸色一变,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歉意。
“实在抱歉!”他惭愧地解释道,“这附近没有医院,我无法为你提供专业的治疗,再加上你伤得实在够重,我也不能带你幻影移形,免得又出现意外。”
“听起来,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伟大的救世主先生。”德拉科的语气反倒轻快极了,完全没显出担忧。
“事实上,我也可以替你联系你的父母,或者——”话到此处,哈利突然卡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格外轻,“——你的未婚妻,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德拉科望着哈利,眼神锐利得仿佛一把尖刀。
“如果你认为我有需要的话。”
德拉科理所当然地在波特小屋住了下来,由哈利负责照顾他的三餐起居。他没有联系自己的父母,当然更不可能会通知阿斯托利亚。
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对救世主的探究欲,而是很敬业地融入到了一个病人的角色当中,一个单纯而无助的、需要被人贴身照顾的虚弱病人。
哈利的住所很小,只有三间简陋的屋子,外加一间浴室。客厅和卧室的墙面都被漆成了象征格兰芬多的金红色,软绵绵的扶手椅随处可见。
屋子里的装饰不多,最显眼的莫过于密集地摆放在家具上的相框,相框的各处缝隙全都油润发亮,明显是经常被人擦拭。哈利的两个好友频繁出现在那些照片里,其中一张是哈利跟他们的合照,在黑湖边的山毛榉树下,那时候的他看起来远比现在稚嫩,手里举着一颗金色飞贼,笑得纯粹而张扬。至于另外两张出现最多的陌生面孔,无需多言,女人的那双绿眼睛和男人的面孔已然说明了一切。
德拉科住进波特小屋的第二天,哈利决定到五英里外的小镇上选购一些食物和日用品。
德拉科行动不便,只好独自留在家中。临行前,哈利特地将德拉科搀扶到了客厅,安置在一张面向窗户的扶手软椅上,又在他手边塞了一摞厚厚的魁地奇杂志。确保壁炉里的柴火足够坚持到他回家之后,哈利这才裹上厚厚的斗篷和围巾,戴上皮手套,拉开大门走进雪地里。
隔着干净的玻璃窗,德拉科听到了幻影移形的声音。
临近圣诞,外头的树篱和田野全都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显得旷远而孤寂。耳边不时传来木材爆裂的噼啪声,却难以为这片乏味的景色减少半点沉闷。
德拉科随手翻了翻手边的魁地奇杂志,发现最近的日期已经是六年前了。而他确信这座狭窄而简陋的屋子压根儿藏不下一把飞天扫帚。
这就是哈利波特过去六年的生活,德拉科忧郁地想。他似乎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人生,可他的灵魂仍在缅怀过去,就像一个被困在回忆里的幽灵。
德拉科环视着这间充满陈旧色彩的屋子,心脏仿佛突然被人用利刃刺了一下,他拿起哈利离去前盖在他身上红色羊绒毯,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用力汲取哈利残留在上面的味道。
傍晚时分,哈利才从小镇上回到波特小屋。由于伤口复原为身体带来的疲倦,德拉科窝在椅子里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客厅里突然多出来一棵半人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闪闪发亮的小彩灯和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察觉到他的动静,正在用火钳往壁炉里添置柴火的哈利立马转过身来。
“节日到了,总该需要一些氛围。”他面带微笑地说,表情却透着紧张。
“我拆了你送给我的新婚贺礼。”德拉科淡淡地说,一边晃了晃手上的山楂木魔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根魔杖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那你更应该感到高兴,”哈利说,“它现在物归原主了。”
德拉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当天晚上,德拉科再次被哈利安置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一旁的扶手软椅上还挂着一张姜黄色的毛毯,昨天晚上,哈利就是裹着这张毛毯窝在椅子里,守了他整整一夜。
“把这个喝下去,有镇痛安眠的作用。”他递给德拉科一瓶泛着水晶泡泡的粉色药水,附带一颗半透明的橘子味糖果,“喝完药再把它含进嘴里,喉咙会好受一点。”
一丝异样滑过德拉科心底。三年前遭受那道刀砍咒时,他躺在圣芒戈医院里,阿斯托利亚也曾给过他一颗这样的半透明水果糖,要他在喝完那些苦到令人作呕的镇痛药剂后含进嘴里。德拉科至今仍记得那颗糖果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像掺了薄荷的橘子味汽水。
“怎么了?”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哈利忍不住催促道,“勇敢一点吧,大少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德拉科接过药剂,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迅速撕开糖果的包装纸,将糖果塞进嘴里。做完这一切,他表情严肃地看向哈利,“两个选择,你睡床上,我去睡沙发,或者我们两个一起睡床上。”
哈利嘴巴半张,半晌后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两个一起睡沙发呢?”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他说。
最终,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去睡沙发。
深夜,德拉科被狂风撞击窗棂的咯咯声吵醒。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哈利睡在他身侧,四肢蜷缩着,背脊弯成一条曲线,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活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兽。
望着那张毫不设防的睡脸,德拉科恍惚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他和哈利波特住在了同一间屋子里,晚上甚至共枕而眠,荒谬得宛如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可他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德拉科的心脏因为这个认知而剧烈跳动起来。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混蛋,哈利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韦斯莱多年前遗留在他荒芜内心的种子,此刻仿佛终于汲取到雨露的藤蔓,迎着阳光肆意疯长起来,连带着那些被他深藏在心底、隐秘而卑微的龌龊心思,堂而皇之地勒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
德拉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渴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哈利的嘴唇。软绵绵的触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可指间传来的冰凉却令他心下一惊。那样的温度简直都不像是属于活人,透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寒意。
德拉科看向壁炉里烧得正旺的柴火,强烈的不安骤然令他嘴唇失去了血色。
他不再顾忌身上的伤口,一把将哈利冒着寒气的身体裹进自己的被子里,伸展开双臂,将他整个环抱住。
暖融融的怀抱令哈利舒展了眉头,他舒适地哼唧两声,毛茸茸的脑袋抵着德拉科胸膛,在上面蹭了又蹭。
3.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对德拉科的照顾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细致与妥帖。
德拉科乐得享受,甚至巴不得伤口的愈合速度再慢一些。唯一令他感到头疼,大概只有救世主那可悲的厨艺。
六年的独居生活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长进,在德拉科直言不讳地指出他烧出来的蘑菇汤咸到足以齁死人的第二天,哈利又煞费苦心地烹饪了一条除了鱼腥味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的烤梭子鱼。
德拉科没有办法,只好忍着伤口的剧痛亲自下厨,总算吃上了入住波特小屋后的第一顿像样的晚餐。
那天之后,厨房差不多成了德拉科的专属地盘。
他很快就发现,哈利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甚至连每户人家之间都相隔甚远。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六年来,韦斯莱和格兰杰为了他翻遍全世界,却始终一无所获。
圣诞节的前一天,德拉科心里盘算着早餐后和哈利去一趟集市。他现在已经可以幻影移形了,尽管伤口仍有再度撕裂的风险,但他想陪着哈利一起。
“嗯……你现在已经可以幻影移形了,对吧?”出乎预料的,哈利放下汤匙,先他一步开口了。
德拉科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静静地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我想,你该回家过圣诞了。”哈利温和地说,“消失了那么久,你的未婚妻也会为你担心的。”
长久的沉默。
“德拉科?”哈利轻声唤道。
“你会为我担心吗?”德拉科问。
“我当然会为你担心,”哈利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们现在是朋友。”
“针对你的这个观点,我倒是有些存疑。”德拉科毫不客气地说。
哈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不管怎么说,我对你和你母亲始终心存感激,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他近乎叹息地说。
“是吗?”德拉科笑了起来,随即从衣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一身斯莱特林的院服,正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打盹,细碎的阳光透过格子窗洒在他的金发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在哈利的所以收藏中,这是唯一一张不会动的照片。
“说说看吧,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将他的照片珍藏在枕头底下?”
哈利看着那张照片,脸色逐渐显出了苍白,透着虚弱的病态。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了,“如果你仔细观察过了,就会发现这些屋子里全都摆满了相片。”
“但这是唯一一张出现在你枕头底下的。”德拉科直白地强调道。
又是短暂的沉默。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哈利冷笑了一声,“只是一张相片而已。”
德拉科一语不发地望着他。
“难道你认为,这就能代表什么吗?”哈利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事实上,我早就忘记了——”
“我认为那代表着我并非一厢情愿。”德拉科平静地打断他。
哈利震惊地望向餐桌对方的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德拉科惊讶地发现,哈利的眼眶似乎变得湿润了,显露出悲伤与动容。可当他想要将对方的眼神看得更真切时,那些情绪却一股脑地消失了。
哈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我只是不愿意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才赶在你和阿斯托利亚订婚之际将魔杖当成礼物送还给你,而你给我带来的只有麻烦。”他语气坚决,态度冷漠,“别让我后悔收留你,德拉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桌。
中午时分,大雪如棉絮般倾洒下来,连玻璃窗下方都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德拉科敲响了哈利紧闭的房门。
“你总不至于连我做的午餐也不愿意吃了吧?”他朝着里面的人大喊,“哈利波特!早知道你这样小心眼——”
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你才小心眼。”哈利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
二人来到餐桌前,德拉科立马将手边的糖浆馅饼递给他。
哈利接过馅饼,就着餐桌上的南瓜汁便大口咀嚼起来。囫囵咽下两块后,他神色自若地对德拉科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方便施展魔法,需要我替你通知马尔福夫人或者阿斯托利亚吗?”
德拉科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
哈利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就在这时,德拉科忽然冲到哈利面前,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什么都不需要再为我做。”他近乎于发狠地将哈利搂抱在怀里,手臂横过他瘦削的脊背,感受到两片过分突出的蝴蝶骨。德拉科心底一酸,忍不住将脸埋进哈利的颈窝,冰凉的触感再次令他的心揪了起来。
“我会离开这里,”他柔声说道,声音很轻很轻,“别为了我这个不速之客为难自己,也别再东躲西藏,我会当自己从未踏足过这个村庄,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
哈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环住德拉科的后背,感受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暖,他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4.
德拉科离开波特小屋时,正值当天傍晚。
哈利用烤箱加热了中午剩下的糖浆馅饼,就着温热的白开水解决了晚餐。
一直到晚上入睡前,他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就是属于他的生活,六年如一日,枯燥而沉寂,却令他感到安心。
夜里,寒风又在呼啸着撞击窗棂。壁炉里的柴火也熄灭了,哈利拖着冰冷僵硬的身体从被窝里爬起来,哆嗦着往壁炉里添了一把木柴。可当他尝试着再次将壁炉变得温暖而明亮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点燃里头的木柴。
哈利愤怒地将火折子扔进尚有余温的碳灰里,起身翻开床铺旁边的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两瓶淡紫色的药水,眼睛也不眨地将药水悉数灌进自己的喉咙。
由内而发的寒意和疲惫感消失了,温暖的舒适感迅速占据他的身体,似乎连灵魂都变得愈发轻盈。
哈利这才掏出魔杖,随意指了指壁炉里的木柴堆。随着“嘭”地一声,亮橘色的火舌猛地窜了出来,瞬间将屋子变得亮亮堂堂。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再次响起,他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随手将魔杖扔在一边,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
壁炉里的柴火越烧越旺,哈利体内的温度却在加速流失。他知道,这是因为活力药水的药效正在减弱。
从他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夜晚起,为了在德拉科面前表现得像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巫师,他不得不加重活力药水的剂量,却仍旧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似乎无论服用多少药剂,也难以从他身体里榨出更多的精力了。
这令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时日不多了。
死亡的屏障已经把他和德拉科分隔在两个世界,这是他六年前就已经欣然接受的事实。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傍晚,他接到一个年轻女孩的求助,称附近的一个街区有残余食死徒在作乱,哈利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迎接他的却是女孩和她另外五个同伴的恶咒。
“你这个叛徒!巫师界的败类!”
“为食死徒辩护的杂种,多可悲!你根本不配成为救世主!”
“代替马尔福去死吧!”
咒骂与折磨持续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赫敏跟罗恩找到他的时候,哈利已经在剧烈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据说,圣芒戈医院的多名治疗师参与了他的救治手术。
一周后,他的主治疗师斯梅绥克遗憾地通知哈利,那次的袭击对他身体造成了无法逆转的伤害,他的魔力会在往后的日子逐渐衰弱,而当他彻底失去魔法的那一天,就意味着他生命的终结。
赫敏伤心欲绝,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要落泪,罗恩更是完全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再遭受任何意外。
哈利不愿意拖累他们,更害怕给他们造成更多的伤害。他留下一封信,表明自己要用剩下的时间去游历世界,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
就这样,他带着对朋友们的祝福,随风流浪到了现在居住的这个小村庄。
这里人迹罕至,又远离巫师界,是一块再好不过的隐居地。哈利很快就在这里搭建起了波特小屋,他尽可能地将屋子里的一切装饰弄得跟格兰芬多塔楼一样。为了使自己免受孤独的困扰,他又在所有的家具上都摆满了亲人与朋友们的照片。
他想,他愿意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等待着迎接死亡。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玻璃窗上忽闪忽闪的圣诞彩灯,哈利突然感到一阵可怕的悲伤与空洞。
他从未如此怨恨命运的不公。
即使在霍格沃茨的那场大战,当他意识到自己是斩断伏地魔生命线的最后一个魂器时,他也不曾如此绝望过。
哈利攥紧被子,用力将身体蜷缩起来,感受到身侧的冰凉,他再也克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那哭声呜呜咽咽,夹杂着哽咽与抽泣,仿若襁褓中的婴孩,悲恸到令人不忍侧耳。
5.
决定对外发布他和阿斯托利亚订婚消息那天,德拉科在他位于戈德里克山谷房子的屋顶上坐了整整一夜。五年来,他经常坐在这个位置,眺望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那是哈利波特成为大难不死的男孩前所居住的地方。
经年累月的观察,德拉科早已将那座废墟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能回忆起那些齐腰深的荒草,将残破的瓦砾掩埋其中;房子的大部分还立在那里,只是顶层房间的右侧被炸毁了,茂密的常春藤覆盖住断壁残垣。天气较为暖和的时候,蔷薇和三色堇会从院子里那些胡乱生长植物的里探出头来,带着一身晶莹露珠沐浴阳光。
望着那片废墟,德拉科总是忍不住设想,小小的哈利波特会如何在那栋房子里度过他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年。他是否和自己一样,也曾骑上一把幼儿专用的小型飞天扫帚,然后冒失地打碎一只名贵花瓶;他跌跌撞撞的小身影是否跟长大后一样,总是喜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任由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沾上一头的碎草屑;那时的他一定充满了快乐,包裹在父母和教父的宠爱里,没有被迫承担责任的痛苦,更没有失去亲人的绝望。
每每想到这里,德拉科总是感到心中钝痛。他也曾无数次设想过救世主不愿意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原因,也许这只是他和大家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也许是他终于厌倦了“救世主”这个头衔……
无论如何,德拉科始终期盼着,那座废墟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燃起一盏灯,像茫茫黑夜中的灯塔,为流离失所的迷路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幸运的是,他总算等到了那个迷路的小孩。
不幸的是,他的小孩早已在无尽的孤寂与病痛中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脸上再不复曾经的神采飞扬。
6.
“这么快就回来了?哈利怎么样?”
圣芒戈医院的茶室,阿斯托利亚再次朝自己的咖啡杯里添加了两块方糖。她刚刚结束一场急救手术,急需补充能量。
注意到她的举动,德拉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才正色道,“他的身体状况很虚弱,完全依靠着活力药剂在维持。”
更令德拉科感到害怕的是,哈利甚至已经完全丧失了味觉,那个糖浆馅饼,他在里面添加了一种味道极其苦涩的魔药,哈利却没有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
对于大多数重症病人来说,这种症状往往意味着油尽灯枯。
“你的魔法石……”阿斯托利亚迟疑地说。
“还差最后一个步骤,大概需要一周。”德拉科解释道,有了山楂木魔杖的帮忙,他使用起炼金术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哈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阿斯托利亚又问。
“我只能暂时先稳住他,”德拉科说,“免得他为了躲避我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身体无法再经受任何颠簸了。”
“已经足够幸运了,”阿斯托利亚抿了一口甜到发腻的咖啡,“斯梅绥克原本断定他活不过三年。”
德拉科神色一凛。
“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早点将这件事对你和盘托出。”阿斯托利亚叹了口气说,“他最初找上我的时候,身体状况确实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你见识过那群激进派的手段,而他们对付哈利的招式显然还要残忍得多,格兰杰小姐和韦斯莱先生将他送进圣芒戈医院时,他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斯梅绥克极力反对他再使用任何魔法,包括复方汤剂,但是你知道他的脾气,他坚持要亲自照顾你。那次事件之后,斯梅绥克认为他或许撑不到来年春天,幸运的是,你的活力药剂及时稳住了他的病情。”
德拉科低垂着脑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哈利坚决不肯让我和斯梅绥克向任何人透露他的任何消息,甚至扬言要彻底消失在魔法界,我们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只能听从安排——”阿斯托利亚突然顿住话头,目光担忧地巡视着好友苍白的脸,“德拉科,你还好吗?”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没有发现……”德拉科缓缓抬起头,眼中泛起猩红,“是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7.
圣诞节后第一个周末,哈利计划去一趟小镇上。他的活力药剂已经快用完了,需要尽快托邮差给阿斯托利亚送信,让她再送一批过来。
按照惯例,哈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床头的小柜子为身体补充活力。
大的暴风雪刚刚过去,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天空纯净而透亮,泛着蓝宝石一样的亮丽光泽。阳光铺洒在满是积雪的大地上,仿佛为雪地晕染上了一层层亮丽的银辉。
哈利眯着眼站在窗前,意识到今天必须为自己增添一件更为厚重的斗篷。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晴朗的积雪天往往意味着更加寒冷刺骨的空气。
挑选好出门所需要的装备之后,哈利拖着疲倦的步伐拉开房门。
迎接他的是熏咸肉在平底锅里发出的滋啦声,以及德拉科脸上的微笑。
“迟来的圣诞节礼物。”厨房里的人对他指了指餐桌上的一个正方形包裹,小小的,也就拳头那么大,外面装饰着亮红色的卡纸。
这下换哈利被人用石化咒了。
“你可以喝完药再用早餐。”德拉科说着,一面将熏咸肉弄到盘子里,又轻轻挥了挥魔杖,灶台上的黄油和面包立马自发地跳进了锅里。
哈利这才注意到,在那个亮红色包裹的旁边,还放置着一个透明的药碗,里面的液体呈香槟色,在明媚的阳光下荡漾出金灿灿的光圈。
“你怎么——你为什么回来?”他讷讷地问,表情透着迷惘。
“为了防止某个傻宝宝犯蠢。”德拉科举起手上的两个空瓶子,瓶底残留着几滴淡紫色的液体。
“你翻了我的垃圾桶?”哈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一时间既恼怒又无措,“你大老远地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来翻我的垃圾桶?马尔福,你是变态吗?”
德拉科玩味地笑了笑。“确实变态,但是很值得。不妨解释一下吧,波特先生。”他得寸进尺地说。
“我凭什么要向你解释?”哈利沉下脸,竭力使语气变得更加冷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倒不这样认为,”德拉科还是那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既然你宁肯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也要赶到我家门口为我送上新婚祝福。”
心思被戳破的尴尬彻底击碎了哈利堪堪维持的冷漠。他看着德拉科,表情仍旧愤恨,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莫名的哽咽。
“你说过你会离开。”
“我骗你的。”
“你还说你不会再踏足这里!”
“也是骗你的。”
“你都快要结婚了!”
“还是骗你的。”
短暂的静默,有细微的灰尘在光束中打着旋翩翩飞舞。
“你还有什么不是骗我的?”哈利问。
“有……”德拉科上前一步,轻轻捧起他的脸,“我爱你,很爱很爱,这句话是真的。”
哈利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再度开口时,几乎是委屈的呜咽,“可是我就要死了。”
德拉科心痛得要死,连忙将人紧紧抱进怀里,手掌按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抚摸。“或许我忘记提醒你了,”他柔声说,“你的男朋友恰好是圣芒戈医院最优秀的治疗师。”
哈利安静了一会儿,说,“我还没有答应让你当我男朋友。”
德拉科手上的动作一顿,语气十分无奈,“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救世主先生。”
“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哈利冷声哼哼。
“好吧,”德拉科叹了口气,“那就直接结婚好了,反正你连新婚贺礼都准备好了。”
“不行!”哈利态度坚决,“我还是不能同意。”
“你在质疑你丈夫的医疗水平?”
“你甚至都没有跟我求婚!”
德拉科短暂地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亲爱的,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事?”哈利瞬间收紧了环在德拉科背上的手。
“我替你通知了你的好朋友们,让他们过来陪你补过圣诞。”德拉科说。
“你说过不会和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哈利气愤地锤了一下德拉科的后背。
“都说了我是骗你的。”德拉科毫无愧色,甚至得意洋洋地冲哈利挑了挑眉。
“没时间吃早餐了。”哈利果断地说,“我们现在就必须赶着去镇上,家里甚至找不出一块像样的糖果——”
“不用去了。”德拉科牢牢地环住他的腰。
“为什么?”哈利困惑地眨眨眼。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德拉科笑眯眯地说,“不信你转过去看看身后。”
——————end——————
彩蛋——《此时此刻的冤种朋友们》
罗恩:关于我那失踪六年的兄弟一见面就让我亲历他和死对头的求婚现场这件事……
赫敏:他们恩爱得让我觉得我们的出现很多余。
纳威:马尔福是不是对哈利下迷情剂了?【脑补一万个德拉科囚禁哈利强制爱的虐心剧情】
金妮:我TM就知道他们两个有猫腻!
卢娜:啊!哈利和德拉科结成连理,那我以后去马尔福庄园应该不用住地下室了吧?
阿斯托利亚:我该怎么跟爸妈解释未婚夫跟着救世主跑了的这件事呢?
【德哈2023七夕24H 20:00】守护神咒
【上一棒:@孤高の浮云 18:00】
【下一棒:@Hawthorn山楂木 22:00】
两个学不会守护神咒的魔法师的故事
“Expecto Patronum。”
山楂木魔杖杖尖喷出一道银色的光芒,德拉科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可是光芒却缓缓消散,没有成型。
他失望地放下魔杖,练习守护神咒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是没能召唤出成型的守护神,难道真的是咒语太过高深,所以学不会?
但德拉科的老师斯内普教授明确指出过,他继承了纯血巫师家族强大的魔力,也有足够的天赋,应该可以学习守护神咒,且这个咒语对于他来说也是必要的——学会了这...
【上一棒:@孤高の浮云 18:00】
【下一棒:@Hawthorn山楂木 22:00】
两个学不会守护神咒的魔法师的故事
“Expecto Patronum。”
山楂木魔杖杖尖喷出一道银色的光芒,德拉科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可是光芒却缓缓消散,没有成型。
他失望地放下魔杖,练习守护神咒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是没能召唤出成型的守护神,难道真的是咒语太过高深,所以学不会?
但德拉科的老师斯内普教授明确指出过,他继承了纯血巫师家族强大的魔力,也有足够的天赋,应该可以学习守护神咒,且这个咒语对于他来说也是必要的——学会了这个咒语,就可以召唤出守护神,保护自己。
不过是需要一段快乐的回忆……德拉科费解地坐在藏书室里,随意地翻着一本魔法书,他已经换着选了好几种不同的回忆,都足够快乐,为什么守护神还是没能成型?
他心不在焉地翻书,变形咒……昏迷咒……石化咒……魔法阵……
等等,魔法阵。
德拉科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攀上梯子,在书架顶层足足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抽出了一本落灰的旧书。斯内普说过,有些魔法阵是可以辅助魔咒使用的,尤其是召唤咒……他快速地浏览着,在中间一页停留了一会儿,赶忙爬了下来。
就是这个了,守护神咒的辅助法阵,书上说,巫师可以通过魔法阵的指引,让自己顺利掌握守护神咒,只不过偶尔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曾经有个巫师在使用之后被传送到了遥远的丛林里,发现了对魔力有提升效果的魔法植物。
德拉科抱着书下来,拿起魔杖,当场就准备试一试。
他在地面上认认真真画好了魔法阵,举起了魔杖,缓缓吐出咒语。接下来该怎么做,书里没说,但既然提到了指引,那就一定会有反应……
紧接着,魔法阵亮起了巨大的光芒,德拉科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他就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躺在了地上。
"咳咳……"德拉科坐了起来,口鼻吸入大量的灰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发现自己从一个壁炉出来了,难道魔法阵画错了,不是指引他学习守护神咒,而是拥有了类似飞路网的作用?还没等他站起来观察四周,就见到一个黑头发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他,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我……"德拉科张了张口,打量着他,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人。
黑发少年有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绿莹莹的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土气的圆框眼镜。他衣着普通,不过相貌清秀,眼神十分明亮。
不知道是不是麻瓜,如果是的话,自己还要隐藏起魔法。德拉科心想,忽然瞥见自己的魔杖掉在了旁边。
"你也是巫师,对吗?可壁炉早就不能用了,你是从哪过来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听到对方辨认出了自己是巫师,德拉科松了口气,看来不必保密了。他弹弹身上的灰,道:"我不清楚,刚才我在家里画魔法阵,可能画错了,就传送到这里来了。借你的壁炉和飞路粉一用,我要回去了。"
少年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德拉科四处扫视了一番,发现壁炉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盒飞路粉,他抓起一把,走进炉内,往脚下一扔:"对角巷。"
整个巫师界都会把壁炉连接到对角巷,这个家应该也不会有错……可是飞路粉却仅仅在他脚面撒成一片,德拉科依然站在壁炉里,没有去任何地方。
"你家没有连通对角巷?"他意外地说。
黑发少年挠了挠本就蓬乱的头发,同情地说:"事实上,整个山谷的壁炉都没法用了。"
"你在开玩笑,那你们平时怎么出去?"
"我们已经出不去了。"黑发少年摊开手,"大家被困在山谷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德拉科眉头一皱,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壁炉不能用,也没人出去,他大步走向门口,打开房门,魔杖轻轻震动,德拉科仰头一看,发现天空蒙上了一层魔法保护罩。
"为什么……"他惊讶地看着魔法保住罩,感受着魔力的涌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魔法保护罩,听说上次使用还是第二次巫师战争时期,可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怎么还会有人使用它?
"山谷外面正在遭受摄魂怪袭击,"黑发少年站在他身后,解释道,"魔法保护罩是为了防止摄魂怪进来。"
"摄魂怪?"德拉科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摄魂怪,书里说它们曾经守在阿兹卡班外面,只有强大的守护神才能击退它们。
"摄魂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袭击山谷,可惜,我还没学会守护神咒。"黑发少年轻轻叹气。
德拉科一愣,发自内心地说:"我也是。"
四处的路都被堵住了,壁炉也没法用,德拉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黑发少年十分大方地收留了他,告诉他此处是他的家乡戈德里克山谷,而他的名字叫哈利·波特。
"你父母不跟你住在一起?"德拉科在哈利的家里参观着,看向客厅里摆放的照片,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岁左右的哈利,对着镜头笑着。
他注意到哈利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但拥有一双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们已经去世了,在第二次巫师战争里。"哈利神色一黯,说道。
德拉科表情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也打败了伏地魔,"哈利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道闪电形状的疤痕,"这道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德拉科盯着他的疤,沉默不语。
"不过我没有太多记忆了,那个时候我只有一岁,后来我就在山谷里受大家照顾长大了。"哈利耸耸肩,语气轻松起来。
德拉科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已经参观完哈利的家了,家具还是旧的,品味算不上好,客厅里乱乱的,沙发上扔着一个丑丑的红色靠枕。
"晚上你可以睡客房,不过要自己收拾一下。"哈利打开客房的门,说道。
德拉科一进去就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窗帘旧旧的,床也很小,看起来并不舒服。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在这样的房间里真的能睡着吗?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罗恩来我家做客的时候,都是睡在这里的。"哈利不满地说。
"谁是罗恩?"
"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家一定很穷吧。"德拉科小声嘟哝着。
哈利没听清他说什么,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哼了一声。
无家可归就是惨,德拉科心想,开始想念自己舒适的房间,和柔软的大床。
哈利转身出去了,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德拉科果然不太适应新房间,直到半夜才浅浅入眠。
然而没等他睡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年轻的梦呓一样的女声:"哈利,你在家吗?"
德拉科打开房门,见哈利已经过去开门了,外面站着一个金发姑娘,长着一对大眼睛,还穿着图案奇怪的睡衣:"哈利,摄魂怪进攻了,卢平教授让我提醒你躲起来。"
"卢娜,你知道我不想把一切都交给你们。"哈利小声说。
"我知道你想战斗,可你还没学会守护神咒。"卢娜说,随后看了哈利一眼,转身走远了,脚步轻盈,仿佛并不是要去击退摄魂怪,而是要去郊游一样。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回来拿起了魔杖,就要出去。
"喂,她让你不要出去。"德拉科忍不住叫住了他。
"我不能一直躲起来,靠别人保护。"哈利头也不回,低声说。
德拉科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也拿上魔杖跟了出去。魔法保护罩外面,一大群摄魂怪来回飘移着,屡次试图冲破保护层,袭击山谷。一个衣着破旧的男人召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接着,旁边的卢娜也吟唱着守护神咒,一只野兔从她的杖尖跳跃出来。
德拉科看着他们的守护神,羡慕不已,哈利快步走上前,伸出魔杖,大声念着:"呼神护卫。"
白雾从他的冬青木魔杖杖尖喷涌而出,却没有成型,在半空中逐渐消散,哈利咬牙继续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摄魂怪发现了他,飘动着聚了过来,哈利脸色苍白,靠着未成型的守护神和它们战斗,渐渐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德拉科一惊,连忙上去查看,发现哈利晕了过去。他想要喊个人来,但魔法守护罩附近的两个人都忙着和守护神一起战斗,无暇顾及他们,没办法,德拉科只好抱起哈利,快步往家走去。
哈利过了半个小时才醒过来,哑声说:"抽屉里有巧克力,帮我拿一块,可以吗?"
德拉科拉开抽屉,给他拿了一块,哈利掰了一半递给他,示意让他也吃掉。
"巧克力是卢平教授给我的,吃下去会好受很多,卢平教授就是刚才卢娜身边的那个人。"哈利咬了一口巧克力,慢慢解释道。
德拉科也吃了一口,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往全身。
"从来没人在摄魂怪面前晕倒过,除了我。"过了一会儿,哈利低声说。
"怎么可能,它们那么恐怖。"德拉科回忆起摄魂怪戴着兜帽,浑身腐烂的模样,浑身一激灵。
哈利平静地看着他:"是真的,你看,你第一次见到摄魂怪,也没有晕倒。"
"大概是我离它们比较远吧。"
"不,如果你靠近它们,或许会感到痛苦,觉得自己人生中的快乐都被它们吸走了——但你不会晕倒。"哈利垂下眼眸,"只有我,卢娜让我躲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我不会守护神咒,还因为我受它们的影响太大了。"
德拉科意识到哈利真切地对自己感到失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哈利,只好抿着嘴唇不出声。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哈利躺回被子里,说自己要睡觉了。
"好吧,波特,要知道……"德拉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摄魂怪没能攻破魔法保护罩,在天亮之前就散去了,戈德里克山谷勉强维持着平静。哈利起床以后,发现德拉科正为难地站在厨房里,面前是一堆打开的调料。
"我想煎一个鸡蛋,但不知道该用哪个咒语。"德拉科指指旁边盘子里放着的几块焦黑的不明物体,"火焰熊熊不行,我试过了。"
哈利睁大了眼睛:"你居然用火焰熊熊?真庆幸你没把我的房子直接烧了。"
他走进厨房,挤开德拉科,挥动魔杖燃起一个小小的火苗,对德拉科伸出手:"拿一个鸡蛋给我。"
德拉科慢吞吞地递了个鸡蛋给他,哈利熟练地让油自动倒进锅里,鸡蛋悬浮着在旁边敲了敲,也倒了进去,发出滋滋的声响。
哈利又煎了培根,烤了吐司,做了两份早餐。
他没有用魔法,倒了两杯牛奶,推了一杯到德拉科面前。
"味道不错。"德拉科吃了一口煎蛋,说道。
"你在家里,一定有大把的人伺候吧。"哈利揶揄他。
"有家养小精灵。"德拉科诚实地说。
两个人吃着早饭,聊起了摄魂怪袭击的事。"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山谷里,摄魂怪不是负责看守阿兹卡班的吗?"德拉科不解地问。
哈利放在刀叉,脸上浮现起气愤的神色:"本来是看守阿兹卡班的,可是前一阵子魔法部把它们放逐到了岛上,离戈德里克山谷太近了。它们失去了管理,就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山谷里袭击麻瓜。这里麻瓜太多,根本看不见它们,而且因为很多人在第二次巫师战争时陆陆续续搬走,魔法部也不重视。"
"他们只是封锁了山谷里的壁炉,让我们都没法出去,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当然,麻瓜也没法进出,我们还要负责让他们认为一切是正常的。"
哈利义愤填膺,德拉科提议道:"你没有申请搬走吗,在壁炉封锁之前。"
"山谷里还有不少麻瓜居住,如果我们都搬走,他们会受到伤害的。"哈利认真地说,"麻瓜只是看不见摄魂怪,不代表他们不受影响。"
好吧,是个圣人,德拉科看着哈利,心想。
"山谷里一共有多少巫师?"他问道。
哈利撇撇嘴:"愿意留下来的只有我,卢平教授,和卢娜父女了。"
甚至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包括麻瓜,德拉科又想到。
"那么以前呢?就没有厉害的巫师吗?"
"至少还有一个人,卢娜的父亲一直怀疑他是个黑巫师。"哈利想了想,说,"他一直独来独往,我小时候曾经往他窗户里看过,里面也是黑漆漆的。"
说不定他有让人意想不到的魔法物品,越怪的人越是如此,德拉科想起了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曾经带自己出入翻倒巷,会在里面出现的巫师大多独来独往,掩面而行,但他们手中常常拥有让人惊叹的魔法物品。
两个人谈着话,吃完了早饭,哈利让餐具自己跳进水池里,走进书房,继续练习守护神咒。
"呼神护卫。"他努力地召唤着守护神。
"你用了什么回忆?"德拉科靠在门口,问道。
"用过很多种,第一次骑飞天扫帚,和罗恩赫敏在一起——赫敏也是我的朋友,她非常聪明,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哈利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魔杖,"现在不成型的守护神,是我想着我的父母召唤出来的。"
德拉科想了想:"我也试着想过我的父母,他们对我关怀备至,送给我精美的礼物,带我去各地旅行。但我的守护神也没成型过。"
"可你不会面对摄魂怪袭击,如果不是你画错了魔法阵,也不会来到这里——并且即便你面对摄魂怪,也不会直接晕倒。"哈利挫败地说,"很丢脸,对不对。"
可能是吧,德拉科不客气地想,然而他看着哈利,嘴里却说不出习以为常的刻薄话,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说过,可能仅仅是它们长得太丑陋了。"
他提高了音量,故意作出夸张的语气:"你看看,它们多恶心啊——"
他说着,把自己衣服上的兜帽盖在了头上,装出摄魂怪的样子伸出手,嘴里发出滑稽而低沉的声音:"怕不怕?"
哈利眨眨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德拉科见他被逗笑,放下了兜帽,脸有点发热。哈利晕倒丢不丢脸不知道,但他自己可是第一次这么丢脸,谁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在意起哈利的情绪,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哄他开心。
哈利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显得更加明亮,让德拉科忽然心脏鼓噪起来,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跟我说说那个'黑巫师'的事吧,他搬走了,对吗?"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奇怪的情绪填满整个脑海,德拉科用力严肃起来,说道。
哈利也认真起来:"他在壁炉被封起来的前一天搬走了,此前并不经常在家,哪怕在家,也几乎不出门。"
德拉科点点头:"那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哈利摇摇头,"整个山谷,没有人跟他交好,不过他的房子还在,大部分东西应该还在家里吧。"
德拉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哈利基本不会靠近山谷深处的这间房屋,周围没有人住,且房子被施了保密咒,只有巫师才能看见。
两个人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在探测到没有什么驱逐魔法之后,直接进了屋。
"如果他回来了,我会向他道歉的。"哈利尽可能放轻脚步。
德拉科提着一盏油灯,不以为然:"别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二人在屋里查探了一番,并未有什么发现,德拉科往地下室走去,越深入就发现魔杖震动得厉害。
"黑魔法检测咒?"哈利凑上前去。
"这个人绝对是翻倒巷的常客。"德拉科笃定地说,"他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带走了所有能带的黑魔法收藏品,除了……"
他忽然停住脚步,轻轻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哈利从他身后探出头,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柜子立在前方。
"这是一个……消失柜。"德拉科震惊不已,喃喃地说,"我在博金-博克里见过。"
“这里是博金-博克的另一个仓库?”
哈利想了想:“似乎……他确实被称作怪人博克。”
德拉科目不转睛地看着消失柜,打开了柜门,看了一眼却有些失望,"是坏的。"
"能修好吗?"哈利期盼地问,"如果修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
德拉科沉默地看了消失柜好一会儿,说:"我试试看。"
他回忆着自己学过的所有修复魔法,以各种组合魔咒的方式修理起消失柜来,哈利站在一旁看着他,每次尝试都会凑近过来:"行吗?"
德拉科猛然感受到他的靠近,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声离得极近。
"还不行。"哈利叹息着拉远了距离,他不擅长修复魔法,只好无聊地继续练习守护神咒,"呼神护卫。"
杖尖冒出的银光让地下室里亮堂堂的,可惜依旧没有成型。
"卢平教授说,我需要真正的快乐回忆。"哈利苦恼地说。
"已经很不错了,"德拉科再一次尝试起了连接咒语,"我有的时候连白色的烟雾都没有,想靠魔法阵给一些指引,还被传送到了这里。"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哪个部分画错了,明明是按照书里一笔一画地画出来的。
"你很想回家吧。"哈利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睛,轻轻开口。
"我……"德拉科本要脱口同意,但借着守护神咒的白光,他看着哈利亮起来的脸庞,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不,传送过来也不错。"他和哈利对视,情不自禁说道。
哈利专注地看着他,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紧张:"为什么?"
因为……德拉科仿若失去了声音,没能说出话来,银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去,地下室又恢复了黑暗,德拉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被柔软湿润的东西碰了碰,然后他不经大脑,伸手揽住了身前的哈利,低头找上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一直呆在这里,好在摄魂怪在一个月内都没什么动静。
第不知道多少次,德拉科拉开柜门,把一个青苹果放了进去,又关上了。
哈利依然保持着期待,尽管也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立刻凑过来了。
他现在凑过来主要是想跟德拉科离得近一点。
德拉科嘴唇蹭了蹭他蓬乱的黑发,再次打开柜子,接着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消失了,我们成功了吗?"哈利握住了德拉科的手。
他们把柜子重新关上,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儿,又把柜门拉开了。不出所料,青苹果完好无损地出现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哈利检查了一下青苹果,拉着德拉科就要走进消失柜里。
德拉科一点头,和他一起进去了,关上了门。
消失柜里没有多少地方,两个人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鼻尖都要碰到对方。
"波特,我……"德拉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哈利小声笑了起来,亲了亲他。
德拉科把哈利抱进怀里,还没等他吻下去,耳边响起了来自柜子外面的说话声,哈利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好吧,先出柜,慢慢来,德拉科怅然地想。
"这里……的确很像个专门卖黑魔法物品的商店。”哈利盯着前方摆放的光荣之手。他转过身,对德拉科说:"看起来,你可以回家了。"
德拉科终于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纳西莎含着泪紧紧拥抱他,反复地念叨他从来没有离开父母这么多天,而卢修斯虽然也在见到德拉科时候立刻站了起来,但表情还算淡定,只把手用力搭在了德拉科的肩膀上。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客厅里的哈利,和他疏离地寒暄了几句,就开口让德拉科跟他去书房了。
纳西莎打量着身材瘦削的哈利,让家养小精灵给他准备茶和点心,拉着哈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晚饭过后,哈利提出来希望马尔福一家帮忙,可卢修斯却居高临下地表示他已经听德拉科说过了山谷的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您的意思是?”哈利一愣,说道。
“你大可以让山谷里的巫师也从消失柜里出来,以后也不必管摄魂怪的事情了。”卢修斯切了一块牛排,刀叉和盘子轻轻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可山谷里住了很多麻瓜,如果巫师都走了,没有人维护魔法保护罩,摄魂怪很快就会攻破它的。”哈利提高了音量。
“那关你们什么事呢?”卢修斯不为所动,冷淡地注视着哈利,“那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等到魔法部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就会派傲罗去干预的。”
哈利说不出话了。
卢修斯的冷漠让他十分不适,他下意识去看德拉科,发现对方却在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哈利用尽最大的耐心,礼貌地跟马尔福夫妇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庄园。
“波特,等等……”就在他穿过庭院,快要抵达大门口的时候,德拉科追了出来,高喊道。
“我要回去了,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麻瓜被摄魂怪杀死。”哈利气愤地说,“我现在就去魔法部。”
“等等。”德拉科连忙拦住他。
哈利以为他也要阻止自己,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
“别乱想,波特,虽然我也认为你一个人回去毫无意义,但是去魔法部未必是个好办法。”德拉科快速说道。
哈利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人们不在乎这件事,魔法部就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如果这件事被议论,那就不一样了。”德拉科思考了一会儿,笃定地说,他愈发自信,拉着哈利就往回走,“我想到办法了。”
哈利好奇地几步跟上他:“什么办法?”
德拉科带着他走回了房子,来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羽毛笔刷刷写了几行,召唤来一只大雕鸮。
“你看《预言家日报》吗?”
哈利点点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我约了《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丽塔·斯基特,别露出那个表情,我知道她是个骗子,但我们家和她打过好几次交道。”德拉科把一封信绑在大雕鸮腿上,挥手放飞了它,胸有成竹地说,“她根本不怕魔法部对她的指责,只要给了足够的钱,全国都会知道戈德里克山谷发生的事。”
哈利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觉得他搭配上浅金色的头发,实在是骄傲得像一只金孔雀。
《预言家日报》头版在第二天发布了一篇让人震惊的报道,被魔法部放逐的摄魂怪正在袭击戈德里克山谷,而魔法部居然选择了不作为。
整个对角巷挤满了愤怒抗议的巫师,对魔法部表达着极大的失望,部长康奈利·福吉在舆论压力下,不得不出面解释,表示正在紧急安排傲罗前去驱逐摄魂怪。
哈利从博金-博克里的消失柜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把卢娜带了出来,德拉科正在破釜酒吧里坐立不安地等待他们。
“我们就不能换一个地方吗,这里太脏了,而且……”他碎碎念着,被哈利打断了。
“行了,德拉科,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哈利和卢娜在桌子上摊开了他们带出来的照片,是卢娜这些日子以来拍到的摄魂怪袭击山谷的证据。
德拉科嘟哝着什么,把照片收拢好:“我会交给斯基特。”
哈利对他一笑,临走时拉住他的袖子,在他嘴角亲了亲。
“好吧,这地方也没那么糟。”德拉科红了耳朵,小声说。
傲罗队伍终于进入了戈德里克山谷,修复着魔法保护罩,召唤出强大的守护神击退摄魂怪。在摄魂怪远离山谷之后,他们会把它们逼到放逐岛上,并且加强管理。
哈利也准备随傲罗们一起回山谷,可德拉科却被家里扣下了,他不得不偷偷让大雕鸮给哈利带个消息,说自己被卢修斯锁在了房间里。
“他也想跟你一起战斗,为了你,对吗?”哈利读着信,耳边响起卢娜轻灵的声音。
哈利把信收好,抬起头:“他的父亲不让他走,但是……”他嘴角微微一动,和卢娜一起从消失柜回到了山谷,飞奔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柔软顺滑得像液体一样的斗篷,往身上一穿,整个人凭空在房间里消失了。
德拉科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上涂涂抹抹,画了一个戴着眼镜,黑头发的小人。他并不担心戈德里克山谷,既然已经派了傲罗,剩下的事就用不着他们操心了。
但是哈利一定要参战,他是个绝对不会退缩的人,勇敢,且理想主义。
他召唤不出守护神,还容易受摄魂怪影响晕倒……德拉科拧紧了眉头,担心地想。
夜晚,庄园里安静极了,可窗户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几声敲击的轻响。德拉科走了过去,打开窗户,发现有一截飞天扫帚的尾巴悬浮在外面。
“这是……”他诧异地看着那截扫帚尾,接着空气出现了一道波纹,哈利突然出现了。
“隐形衣,我父母留给我的。”哈利笑着说。
他骑着一把火弩箭,对德拉科伸出手,绿眼睛亮得惊人:“跟我一起去吗?”
德拉科头脑一热,毫不犹豫地跨上了他的扫帚。
“等等,我有一把光轮2001。”在哈利离开窗户,准备上升的时候,德拉科大声喊道。
哈利哈哈大笑:“算了吧,光轮2001怎么可能比得上火弩箭的速度。这是我教父送给我的礼物,看起来如何?”
“还不错,不过你教父在哪里,没回来帮你吗?”
“他跟我的父母一起死在了第二次巫师战争里。”哈利声音低了下来。
“好吧,抱歉,我承认火弩箭比光轮2001强了,那你准备……”德拉科的心脏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一种畅快的感觉涌上大脑,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看起来疯狂,且没品。
黑发少年一压扫帚,风从他耳畔呼呼吹过,他拔高了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去戈德里克山谷吧。”
话音未落,他猛然加速,直冲云霄。
“波特!你飞得太高了——我一定要跟你打一场魁地奇——”德拉科惊吓不已,紧紧抱住哈利的腰。
“没问题。”哈利看准了方向,朝远方飞了过去。
摄魂怪在傲罗的驱赶下,只能远远游走在魔法保护罩之外,卢平教授见到哈利,立马严肃地让他回去。
哈利点点头,却没有听他的话,他跳下扫帚,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摄魂怪。
“离远点。”德拉科时刻关注着他,担心他又晕倒。
摄魂怪发现了他们,缓缓飘了过来,德拉科连忙握住哈利的手要跑,却见哈利往前走了几步。
“你做什么?快回去,这里有傲罗……”
哈利深深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拔出魔杖,又看向了聚集过来的摄魂怪:“我觉得我还可以试试。”
他抬高手臂,魔杖对准了那些戴着兜帽的腐烂生物:“呼神护卫——”
耀眼的光芒从他的杖尖喷涌而出,接着,一只银色的牡鹿跳了出来,狠狠顶向了发动攻击的摄魂怪。
“你成功了。”德拉科看呆了,喃喃地说。
哈利也看着自己召唤出的牡鹿,怔愣了片刻,接着眼中充满了惊喜:“是啊,我成功了……听卢平教授说,我父亲的守护神也是一只牡鹿!”
“可是为什么你突然……”德拉科不解地说,“你用了什么样的回忆,还是跟父母的吗?或者朋友?”
哈利的绿眼睛对上了他的眸子,片刻后微微一笑:“是啊,我想着我的父母,还有朋友,以及跟你在一起的生活。”
德拉科一怔,随后就见哈利匆匆跑了过去,呼唤着牡鹿一起战斗。
“那孩子很不错,”就在他脑子空白的时刻,身后响起了一个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德拉科回头一看,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面容严肃,一只眼眶里戴着假眼,眼球在飞速旋转。他衣着破烂,握着自己的魔杖,身体有些不灵活。
德拉科注意到他的一条腿是假肢,回忆起了卢修斯曾经提过的傲罗办公室里的人。
阿拉斯托·穆迪,一个即将退休的顶尖傲罗,常年带着一只假眼和一条假腿。
摄魂怪朝哈利的方向不断飘移,试图吸走他的生命力,德拉科顾不上继续观察穆迪,焦急地说:“先生,您能否去帮帮他。”
“那孩子很勇敢,而且战斗时也有脑子。”穆迪的假眼聚焦在哈利身上,身体却没有动,“不急,摄魂怪还没法对付他。”
等到能对付的时候,他又要晕过去了。德拉科在心里痛骂,面上强行客气地说:“他容易被摄魂怪影响,而且才刚学会守护神咒。”
“如果他愿意,以后会是个优秀傲罗的。”穆迪赞赏地说,抽出魔杖,“呼神护卫!”
他强大的守护神自杖尖冲了出去,替哈利挡住了几只摄魂怪,但德拉科注意到哈利的身形不太稳当,而他的牡鹿也由于战斗时间太长而显得疲惫,德拉科感觉血液在冲击着自己的脑海,他急切地跑了过去,拔出魔杖:“呼神护卫——”
山楂木魔杖的杖尖冒出了熟悉的白光,一只美丽的银白色动物飞了出来,将摄魂怪逼退开,轻盈地落在地上。
“你的守护神……是什么?”哈利停下了动作,盯着那只动物。
德拉科说不出话来,眼神落在自己的守护神上,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只孔雀高傲地偏过头,看了哈利一眼,对他开了个屏。
“它真漂亮。”卢娜此时也带着自己的野兔守护神支援过来,看见孔雀,由衷地称赞道,“它喜欢哈利,孔雀的开屏是求偶的意思。”
哈利张大了嘴巴,看向一直朝自己开屏的漂亮孔雀。
那种骄傲的神态,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它的主人。
德拉科绝望地捂住脸,还不如不要这时候学会守护神咒。
摄魂怪之乱在太阳升起之前平息了,穆迪带领傲罗队伍往岛上驱逐它们,戈德里克山谷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卢平教授太过劳累,卢娜扶住他,把他送了回去。哈利和德拉科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那个,孔雀……”过了好半天,随着天空被朝阳染成了金色,哈利试探着开口。
“我要回家了,我父母会发现我不在家的。”德拉科像被刺激了一样,大步从哈利身边走开。
不就是开个屏,有那么丢人吗?
哈利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拉住他吻上了他的唇。
德拉科总算停住了脚步,脑子里再也顾不得孔雀开屏的事,太阳冉冉升起,两个人的影子亲密地贴在一起。
“哈利·波特,戈德里克山谷的英雄,跟他在第二次巫师战争中死去的父母一样,勇敢而无私……”哈利摊开《预言家日报》读着读着,觉得念不下去了。
他实在欣赏不了丽塔·斯基特的风格。
德拉科坐在他身边,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半抱在怀里。
山谷上方的魔法保护罩已经撤走,壁炉也恢复了连通,哈利在对角巷和家里之间往返了好几回,痛痛快快地买了不少东西。
“我妈妈请你来家里吃饭,晚上跟我回去吧。”德拉科看着哈利把《预言家日报》扔在一边,拿起了魁地奇杂志,说道。
“可是……”哈利想起了卢修斯,对方完全跟自己不是一样的人,会欢迎自己吗?
“我父亲没有责怪我,相反还觉得你干得不错,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一起上了头版吧。”德拉科低头看向《预言家日报》头版上那张两个人迎着阳光拥吻的照片,轻咳一声。
“感谢丽塔·斯基特?”哈利重新拿起报纸,不可思议地说。
他和德拉科一起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吃过晚饭,德拉科带哈利参观家里的藏书室。
“就是这个魔法阵,我至今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画错了。”德拉科翻开书,指给哈利,他清晰地记得每一笔的顺序,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因此而魔力大增,或者被传送到能捡到什么神奇草药的地方。
哈利凑过来,安慰他:“不过我们两个都学会这个咒语了。”
德拉科嘴角微微动了动,盯着书页看了一会儿,上面浅浅写着“它能指引你到正确的地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露出恍然的表情:“不,说不定我根本没有画错。”
哈利没有明白。
德拉科抬起头,看着他绿莹莹的眼睛,唇边的笑容愈发明显了。
守护神咒,能够召唤出守护神,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或许这个魔咒对他的意义,就是当他真正想要保护一个人,才能够使出来。
“没什么,我就说我不会画错魔法阵。”德拉科骄傲地理了理头发,握住了哈利的手,“它没把我传错地方,让我遇见你,就是它给我的指引。”
【德哈2023七夕24H 18:00】倘若罪恶之花绽放真爱之果/一发完结
【上一棒: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16:00】
【下一棒: @叶小筱舟 20:00】
CP:德哈
合志《Dreamcatcher》解禁 感谢 @明月夜祝酒. 老师的邀请!
虽然是一个发生在冬日的故事,但希望能让夏夜的各位感到慰藉。七夕快乐,食用愉快。
——————————————————————
“有时我们用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笨拙,并不完整,也未愈合。”
——罗布特·勃莱《冬天的诗》
一.
Draco Malfoy在拿到那张由Kingsley Shacklebolt亲笔签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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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志《Dreamcatcher》解禁 感谢 @明月夜祝酒. 老师的邀请!
虽然是一个发生在冬日的故事,但希望能让夏夜的各位感到慰藉。七夕快乐,食用愉快。
——————————————————————
“有时我们用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笨拙,并不完整,也未愈合。”
——罗布特·勃莱《冬天的诗》
一.
Draco Malfoy在拿到那张由Kingsley Shacklebolt亲笔签署的工作调令时,难以置信地盯着女人认真的脸,此刻她看起来宛若拿着肃穆天秤的雅典娜。
“告诉我这只是一桩圣诞节笑话,Granger。”
Hermione Granger衔着冷笑耸耸肩,坐在会客沙发上毫不客气地跷起腿,紧紧捏着裙角的指尖似乎能说明她此刻心情的烦躁:“我也希望是这样,Malfoy。我在拿到这张调令的瞬间就告诉过部长,见到他的时候我只会先照着他的鼻头狠狠来一拳。”
“那你还真公正。”Draco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鼻子感叹了一句,不由回想起三年级时女孩铆足劲把他打得眼冒金星的拳头。
而女人浑不在意他的讽刺,因为共度了几年称得上默契的共事时光,足够他们把对彼此的偏见搁置在回忆的绮罗匣子里,转头欣赏起对方值得称赞的闪光点来。更何况现在他们同属一个部门,而且即将面对同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不论怎么说,你才是他的挚友。为什么部长偏要把他交给我来带?假使我没记错,Kingsley可没中过一忘皆空咒,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和Harry Potter以前的关系糟糕至极。噢,还有,让救世主免除任何测试就进入傲罗部,这算不算是一种内部腐败和滥用职权?我看魔法部亟须完善它的纲纪法度。”
战后世界的一切尘埃落定,Draco Malfoy终于迟来地吞下了成长的果实,变得沉稳、多思,甚至颇具分寸。而破除这层精锐面具的咒语就是“Harry Potter”,因为这个男人此刻正如年少时那样不遗余力地挤出一个冷笑。
没错,他们的新同事就是那位——不管他本人销声匿迹多久,都始终在魔法界拥有赫赫声名的Harry Potter,是千家万户的巫师捧上心中神龛的救世主,是Draco Malfoy无可挣脱的一生宿敌,目前看来也是即将毫不费力进入魔法部的关系户。
Harry Potter在最终一役后回校完成了本该七年级修读完毕的学业,却在毕业典礼的隔天就留下一封轻飘飘的信不告而别,连他最好的两位朋友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什么非要离开。
毕竟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大好——魔法部早就发出信函破格邀请他入职,战后补偿款足够他一辈子不愁吃穿,他又是那么多男巫、女巫崇拜的对象。只要他心有所觉,他完全可以靠着救世主金子般锻造的好名声在魔法界混得风生水起,掀起的欢呼尖叫声绝不会亚于当年的Dumbledore。
但他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起初他的失踪在魔法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傲罗们被一队一队派出去寻找他的踪迹,可耗费半年时间却几乎一无所获;Ronald Weasley每天都在格里莫广场蹲点,直到房前的砖瓦都蒙上陈旧的灰尘;Hermione Granger的担忧和烦躁也日益加剧,彰显于她的小精灵平权方案被揉成一团又一团思绪繁杂的废纸。最终,他们不得不接受Harry Potter已经隐匿住他的魔法波动,还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这一事实,开始循序渐进地把主要精力收回让巫师界快速复兴这件更要紧的事上。
为这个传奇英雄担惊受怕的人逐渐从整个巫师界减少到了寥寥几人,毕竟魔法部最后对外宣称的布告无懈可击:Potter先生打算好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对抗Voldemort时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对他最重要的一切。他厌倦了战争,也不稀罕权力和金钱,我们如果真的爱戴他,就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这段文字是由Hermione起草的,众人深知她和救世主坚固无比的友情,自然也不会质疑这番恳切的说辞。
可只有和他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言论,他们日夜对那个男孩牵肠挂肚,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突然心思郁结想寻短见——但后来每隔几个月对方都会邮寄几张明信片到陋居,上面的笔迹也被反复验证过来自本人,陋居的长辈和友人们才算勉强放下心,开始期盼有一天能等到他回家。
的确,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人里当然不包括Draco Malfoy。
不包括那个直到战争当天,还丝毫不领救世主的救命恩情,在逃出火场后就狠狠推开他兀自逃命的凉薄家伙。
“忘了告诉你我的好消息,Malfoy,”听着他挑衅的言辞,女人朝他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羊皮纸,径自把它摆在Draco面前,“我下周就会正式升任为傲罗办公室主任。而你被顺位提拔为首席。按照魔法部的规定,新来的傲罗当然由你负责带。”
Draco被自己正在小口品尝的红茶呛住,他梗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就为了欢迎Potter?我记得年中会议的时候,Kingsley还说我们想升职至少还要再历练个三年五年。”
“而为了‘欢迎’他,Kingsley就从善如流地批准了你我梦寐的升职申请。往好处想,这或许就是Harry Potter身为救世主能为我们带来的幸运。”
如果真是幸运他倒无话可说。
看着女人故作轻松离开的背影,Draco徐徐叹了口气。气候魔法制造的雪花云为了渲染圣诞的气氛,成片地从没关紧的门缝中钻进来,又星星点点地淋在他的外套和额发上,他看着那些晶莹的小东西出了神,恍然间回忆起他和Potter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有件事他的确隐瞒了所有人。他和Harry Potter一直是死对头这不假,可是在他们回到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学年,在毗邻黑湖的草地旁某次两人都无法克制地互相殴打后,他们鬼使神差地把嘴唇贴在了一起,宽大的魔法袍掉落进影影绰绰的草丛中,就此将两人的关系顺其自然地发展成了情人。
一个救世主和一个前食死徒成了情人,而且足足十个月时间。也许是想互舔伤口,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心灵都太过孤独。
这十个月里他们什么都做过,他们牵手、拥抱、接吻、上床,刚刚成年的男孩们血液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兴奋剂,光是触碰到对方滚烫的皮肤都会在最后把画面发展成限制级。
这种毫无顾忌的欢愉一直持续到毕业后的第二天。
那天他们回到了格里莫广场,Potter先是独自在大厅沉默着伫立良久,等他拿着行李应邀进门后就突然扑向他,发疯一样吻他的嘴巴,急不可耐地拉着他进入二楼的卧室。幸好Kreacher还留在霍格沃茨帮忙,否则让一个小精灵目睹这样的场面,恐怕对那个可怜虫的心理健康没好处。Draco边和他的情人缠绵边这么想,最后Harry Potter累到直接倒在他怀中陷入熟睡,而他也抱着对方慢慢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床上就只剩他一个人,而床头柜上放着两封被玫瑰压着的信。
第一封是给他的,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写着“我们始终无法为了彼此生活”。
而第二封是留给所有人的,上面却只有一个词,“再会”。
二.
Draco坐在香槟配色的咖啡馆里搅拌着他的意式浓缩,这里的麻瓜大多都是来谈论生意和课题的,而他要在这里约见Harry Potter。这是Kingsley告诉他的地址,对方说他们的救世主应该享有一点特权,在Harry Potter的欢迎仪式开始前应当先有一个“贴心”的对接仪式。
他发誓他回头会想办法摆那个老滑头一道,满脑袋都是些浮想联翩的馊主意。
终于,等到三点钟时,对方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走了进来。那时候Draco觉得自己已经手脚发麻,好像这场工作会面对他来说是一场炼狱酷刑。可西装革履的男人却从容不迫地坐在他对面,在他抬头的瞬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下午好,Draco。”
语气之熟稔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三年的距离——倘若猫头鹰的长翼掠过天际,抖擞的羽毛落在Harry凌乱的发旋中,Draco会细致小心地将其掬下,再虔诚地亲吻对方柔软的发丝,而Harry那双漂亮的眼睛会望着他,像从来不会黯淡的粼粼湖面。
可惜都只是虚妄之想。
“下午好,Potter先生。”心中的那些暧昧情绪被他狠狠拂开,公事公办的面容极快代替了他动摇的表情,他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就像面试每位新来的傲罗时一样。他提醒自己,他们现在只是对方生命中的陌路过客,那些过度纵欲的时光应该被当作一个荒谬的梦,早点忘记为妙。
“很抱歉不能在应聘方面再给予救世主什么特权。部长和我商量过了,最后决定你会以实习傲罗的职位进入魔法部工作。”
“噢,这是当然的。我可没抱什么侥幸心理,毕竟我只是想来混口饭吃。”Harry大大咧咧地抓了几下头发,他脸上的神情没什么不满,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消退半分。
Draco顿了顿:“你如果在三年前就入职,现在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席位已经是你的了。”
Harry耸耸肩,他对给他端来果汁的女侍者道谢,却对男人说的话不以为然:“如果我在乎这个,我当时就不会离开。”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Draco紧握着搅拌用的长匙,原本锐利的瞳孔变得晦暗,显然他的自我心理建设做得还没有身经百战的救世主那么到位。Harry Potter在极度随和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他离开的前夜他们没有良宵共度,他们过去只是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同学,而现在即将成为普通同事。
“你知道就最好,Potter,明天早上九点来傲罗部报道。那么现在呢?你是打算坐在这里把你那杯饮料喝完,还是回你教父留下的祖宅?”
“噢,我还以为你打算约我呢。我是说,我以为你会怀念那些火辣的夜晚。”Harry Potter朝Draco眨眨眼,而后者差点打翻手下的杯子,似是对男人如今的脸皮厚度和生活作风感到难以置信。
“我没那么难以自持。倒不如说,我对一个凉薄的人没有兴趣。”Draco冷淡开口,试图用自己这条骄傲的舌头刺伤对方,可是男人比他更没所谓,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摊摊手,然后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见吧,Malfoy。我暂时还不打算回格里莫广场住,我在伦敦租了一处房子,有时间也欢迎你来做客。”
等到Harry的背影完全消失,Draco才压惊一般把手中的咖啡一口气饮尽,从舌尖蔓延到喉头的苦味渐渐让他冷静下来。他有点恼怒地攥紧了指尖。因为他发现当自己注视着Harry Potter时,还是难以自抑地想要给对方一个亲吻——像将息未息、只要有一簇火星助燃就会再度盛放的浓烈烟花。
满盘皆输从相遇开始就只是他的关键词,而Harry Potter看起来永远游刃有余。
他只能悲哀又一如既往地被牵着鼻子走。
Damn it.
三.
Draco第二天站在电话亭中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不振,他前一晚严重失眠, 因为Harry Potter那张毫无所谓的脸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他琢磨不出这几年那男人都去干了些什么,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还能这样毫无负担地回来。
这些不知所云的想法一直维持到他踏进魔法部大门的那一刻,反季节的玫瑰花瓣和蜂拥而至的红色彩带在顷刻间糊住他的视线,他略有些崩溃地拂开它们,果不其然看到一群人正在簇拥着那个新来的可恶家伙。
当然,“可恶”这个形容只之于他一个人而言。对其他人来说,恐怕得此机遇和救世主一起共事会成为他们未来三年在家庭聚会上的谈资,每个人都为此兴奋不已,看来是时候让他当那个众矢之了——反正他一贯如是。
“让我看看,你们都没有工作要做吗?五分钟之内,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否则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恐怕很难保住自己的薪水和假期。”他掷地有声,大厅的欢呼登时就消退了一大半,女士们怨恨的目光扫在他身上,男士们也颇有些不满地耸耸肩。但迫于新上任的傲罗首席的威压,最终他们还是悻悻地四散开来,只留下一个同样被糊了一身彩带、满脸无奈的救世主,独自面对正朝他走来的玉面修罗。
“说真的,这种程度的热情实在难以招架。”Harry高举双手来彰显他的无辜,他也的确许久没经历过这种场合,脸上的尴尬和不自在感并非故意伪装出来的,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真情流露。
“跟我来,Potter。”Draco无心寒暄,事实上和这个人同处一室就会引发他的不快,可如今看来这种情况还得持续不短一段时间,再加上刚刚这一出闹剧,他觉得自己没有邪性上头刻薄几句实属要归功于社畜生活对他的说作打磨实则摧残。这听上去有点可悲,过去呼风唤雨的斯莱特林王子现在活得像个毫无脾气的木头公务员。
他们共同穿过长廊,身后那个男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像一台摆钟似的动摇着他的内心,他竭力通过发散的思考来摆脱这种僵硬,手也用力地攥紧了他的魔杖。今天有什么工作吗?大概他可以先领一个外勤任务,再理所当然地把Potter丢给Granger或者其他什么人。
如同那句老话,谈到恶魔,恶魔就会来到。
他并不意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撞上Granger,但他讶异于她的态度。那个说过再见面时要让Harry Potter吃一记拳头的女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蓄力动作或者露出任何严肃表情,她只是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再慢慢红了眼眶,最后掀起一阵飓风,略过他给了Harry Potter一个用力的拥抱。
“欢迎回家。”
“谢谢你,Mione。”Harry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Hermione看上去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一只拿着魔杖的手突然插在了他们之间,Draco驾轻就熟地对着大门的方向施了一个飓风咒。Harry只听见一句仓促的“我有件私事要和主任谈”,就被骤来的疾风拍在了办公室门外。
Harry:……
门内的人显然拥有更复杂的心理活动,具体表现在Draco Malfoy一脸菜色地看着Hermione Granger,而后者还在自顾自地整理仪态。
“难以置信,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个双面间谍吗?”
“嘿,你何至于说出如此失礼的话,Malfoy?”Hermione双眉一凛,脸色红润得像一颗成熟的番茄,激动神色依然难掩,但过了半天她好像终于回忆起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这只是一种下意识举动。”
噢,你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倒还想对他做出类似亲吻的下意识举动呢。Draco在心里嘲讽道,浑然不觉这种危险的想法已经表明了他的口是心非。
“总之,我会将其视作我们统一阵线的瓦解。看来现在只有我不会给Potter好脸色瞧了,Granger。”
但你的表情好像也不是这么说的呢。Hermione回过味来,看着他耳尖那抹隐隐约约的潮红若有所思。
“言归正传,你来我的办公室有什么事?”
“唔,我差点忘了正事。”
“感谢梅林,原来你是带着正事进来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想在我面前展示格兰芬多的美妙友情协定。”
Hermione翻了个白眼:“刚才Ron送了一封吼叫信来,他让我们立刻去对角巷。”
“核对笑话商店今年的报税单?”
“是一桩案子。停止你这种毫无价值的冷幽默,我们得带着Harry一起去。”
“今天是他入职的第一天,他的首要工作是先把纪律守则背得烂熟于心。”
“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是第一天认识他。”Hermione懒得再和他较劲,拉开门后对着已经和傲罗们打成一片的Harry挥挥手,后者神情泰然,似乎完全不在意女人身后新上任的傲罗首席那张像是刚生吞过黄瓜的脸。
“走了,Harry,我们得去处理一桩案子。”
“噢,这可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工作体量。”Harry故作讶异,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便宜卖乖,他朝身后星星眼的同事们挥挥手,十分自然地融进了两人的工作氛围之间。
“Ronald没告诉你任何细节?”Draco故作镇静,他努力忽视跟上来和他并肩的Harry,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看向干练的女士,极力想表现出他的游刃有余。
“他只说很严重。一般来说,Ron如果不在信件里插科打诨,那现实恐怕不会比他的措辞乐观到哪去。”Hermione边挽了个发髻边回答他,旁边的Harry一副了然的神色勾勾唇角,Draco只好边举起魔杖边冷哼了一声。
他们幻影移形,在这个时候还没想到现实是那么惊悚又糟糕。
直到他们出现在笑话商店门口,定下神来和面色苍白的Ron对上脸色,才发现他身旁的地上歪歪扭扭地躺着一个人,对方身下的血迹已经从殷红变得乌黑。
“这是怎么回事?”Hermione脸色白了白,想要凑近去检查尸体时被她的丈夫拉住。
“Zabini已经检查过了,这个人死于失血过多,暂时不能确认是魔咒导致还是物理伤害导致。”Ron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Draco看着Ron对Harry的忽视似有不解,带着几分恶意捅了捅男人的腰窝:“Weasley连个正脸都懒得给你?”
“我们一早就见过了,我在伦敦的房子是Ron帮我找的。”
Draco:Fine.
他原本就没什么大反应,巫师界一向会发生一些极端事件,毕竟这里的一切死亡和重生都比麻瓜世界来得突然又轻巧,在他就职于魔法部后对这样的意外事故更是屡见不鲜。有些案件是那些嫌命长的食死徒残余在发泄不满,而有些则是实打实的私人恩怨,既然眼前这个不是死于那些疯子的阿瓦达索命咒,那他倾向于是后者造成的案件。
“核对身份,走访目击者,调查他的人际关系,没什么需要紧张的……”他故作娴熟地开口,却在还未说完时就被骤然打断。
“他是个麻瓜。”Ron的表情有些不悦。诚然,就算自己的妻子和他合作得不错,但他依然对Draco Malfoy心存芥蒂,根植于年少的恨意没有那么容易消弭。
“什么意思?一个麻瓜死在对角巷?”Draco惊讶一瞬,便吐字如钉地重复了一遍,似是觉得荒唐,在落下句尾时不自觉咬了重音。
“是的,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身份证件。他的名字叫Leviathan March,今年35岁,他的证件是英国政府签发的,你知道吧?那个属于麻瓜的政府。”
“那这件案子可就要比看起来棘手了。”Hermione半蹲下身看着死者,语气显而易见地沉重起来。
四.
笑话商店二楼。
原本总是被欢声笑语填满的地方现在异常冷清,George Weasley似乎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但是阴着脸到来的傲罗(在这里特指Draco Malfoy)让他失去了开口的兴致,只好靠在窗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围坐在房间中央的除了傲罗们和他的胞弟,还有在检查完尸体后回家换了身衣服的Blaise Zabini,以及他的现役女友Pansy Parkinson。
要是时间倒退个四五年,Dumbledore尚未变成一幅沉睡的画像,Snape的衣角依然划过僻静的长廊,前者一定会称赞这幅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破冰之交的“世界名画”,而后者一定会气个够呛却嘴硬心软地不置一词。只可惜时移世异,想要见证这个画面的人都已离去,而留下的却早已见怪不怪。
“我来总结一下这整件事。”Hermione清清嗓子,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连她的丈夫都不自觉严肃起来,众人都略微紧绷地看着她。
“按照Ron的证词,他在一小时前从翻倒巷回来,当时是九点钟。他还没进门便发现笑话商店的大门旁边有什么东西被一席薄毯盖住,待他靠近后发现是一具尸体。”
“不错,当时我正在陪Pansy挑选笑话商品。你们知道的,圣诞节快到了。赌上一个治疗师的名声,我敢说他死了至少有一整夜,也就是十个小时以上。”Blaise朝他们耸耸肩,而他的女友则还在摆弄她的妆容,闻言颇有些高贵地点点头,便低下头继续对着镜子描摹唇形,不再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Draco有些纳罕地瞥了她一眼,对昔日好友这份不合时宜的专注感到疑惑,但显然眼下的事更为重要,他只好迫使自己收回视线,继续思考这个荒谬的事端。
“这件事的调查难度要比单纯的巫师谋杀案高出一截水平。”他跷着脚模仿Hermione,试图弥补因为身旁那个“新人傲罗”而产生的不自在感,“巫师和麻瓜之间产生纷争,还把后者带到我们的世界杀害。那我们应该小心地走访,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恶性舆论,甚至还得去通知这个麻瓜的家人。”
Hermione显然认同他的判断:“Draco说得没错。我想我们最好分头来做这些事情,我去通知这个男人的家人。而你俩,我想可以先去走访……”
“不,”在一旁沉默良久的Harry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在女人稍显怔愣的目光中,又露出一个堪称轻松的笑容,“我想我可以带我们的首席去走访家属,因为我之前和这位死者打过照面。”
屋子内有一瞬的寂静,是真正的寂静,连从窗户缝中漏进的风声都清晰如斯的那种。
“你刚才怎么不说?”Draco眯着眼,语气中似有几分不悦,不知道这种不悦是冲着对方的隐瞒,还是对他和麻瓜建立起来的关系(Draco当然不希望是后者,只可惜事实是这几年这个可恶的家伙大概一直和麻瓜们厮混)。
“我可不想招致你的误会,首席先生。但是的确,这位March先生和他的妻子就住在离我公寓不远的另一处居所,我在超市见过他们一次。”
“一面之缘就能使你印象深刻,Potter?”Draco咄咄逼人,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些在学校的时光。
“唔,因为他们在超市里爆发了争吵。我是说,当时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生气,所以令我印象深刻。”Harry略显无奈地耸耸肩,好像这只是一句应付难缠孩子的纵容解释,这让提问的男人神色更难看了,而在座诸位显然都注意到了这点。
“好吧,Harry。既然如此,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会去完成走访工作。至于你们三位,我想之后或许还需要你们的配合。”Hermione四看着点点头。
“当然,Granger小姐。圣芒戈愿意随时为你们服务,但是别忘记开具工作证明。”Blaise也跟着她站起,他穿上自己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示意Pansy和他一起离开。
“噢,亲爱的,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Draco说。”刚刚漠然的女孩此刻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其他人颇为不解地看着她,而她的视线则停留在Draco身上,后者也对此感到莫名。
Pansy朝他努努下巴,Draco只好跟着她走下楼梯,一直到一楼的橱窗后。自对方和Blaise成为伴侣,他们之间的私交可以说是寥寥可数,所以他对她骤然发难的目的一头雾水。
“你对这件案子还有额外的看法,Pansy?”他盘算了一条最不可能出错的思路开口提问,谁料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怜悯的表情。
“我当然不是要说这个。”Pansy把她落在颈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开口的语气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确认,“我只是想问,你预备怎么处理和Potter的关系?”
Draco悚然一惊。他立刻用探寻的表情盯着女孩比黑曜石还要晶亮的眼珠,他发誓当年自己应该瞒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和那个可恶的男孩一夜贪欢后,白天他去见朋友时也会特意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和香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用裤边蹭了蹭手心的冷汗,故作无谓地看着她。
Pansy用玩味的神色盯着他,半天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曾经的死对头现在被你招至麾下,这难道不是一个公报私仇的好机会?我是说,你知道的,斯莱特林们睚眦必报。”
Draco原本僵硬的手动了动,略表放心地重新淡下神色:“我会考虑你的提醒。不过眼下,显然还是案件更重要,这决定着我在未来是否有超越Granger升职的机会。”
“噢,不错的野心,那么祝你顺利。”
这姑娘现在活像个谜语人,但她刚才的言辞应该只是一种存疑的试探。Draco心有余悸地转过身抚了抚心口,女孩没有再刁难他,只是朝楼上喊了一声她男友的名字。待两人一起离开笑话商店,其他人才陆续下来,在他还愣神时,Harry站在了他身边。
“你看起来像是听说了一桩秘闻啊,Malfoy。”Harry的神色平静,似乎对他们刚才聊过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别多管闲事,Potter。”
别做梦了。他想。
他只不过是被对方弃之如敝屣的一枚巫师棋,人对棋子可没有多余的感情。
五.
冬天的伦敦像这个世界最不受欢迎的冰窖,光是在街上行走就有一阵黏人的寒意把人从头浸透到脚,难以摆脱。
当然了,对于不得不和Harry Potter并肩前行的Draco Malfoy来说,他的感受更甚于此。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不时和对方碰在一起的手指已经被冻结,而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座一触即碎的冰雕。而这得怪Harry Potter对逾越界限的毫无知觉,他理直气壮地想。换作是他,可不想和不明不白的前“炮友”有任何可能的肢体接触。
“等会儿由我来和那位女士谈吧。看看你的表情,Malfoy,人家会被你吓到缄默不言的。”Harry突然开口,略显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没话找话吗?别把我还当成一个自我主义的偏执狂,Potter。”
“噢,这么说你想亲自和她聊聊?”
“她只是个失去丈夫的可怜人,不是我的假想敌。”Draco口角锐利地回应。而Harry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后退了半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有些逾越似的。
直到两人走进一个僻静的拐角,Harry才朝着最里侧的一个小阁楼歪了歪头。把它叫做阁楼是因为它是个双层的房屋结构,可是面积却格外狭窄。别说是生活两个成年人,Draco觉得这里只是一个人住就足够逼仄了。
“你确定是这里?”Draco暂时抛开他故意凹造的锐利言辞,深吸一口气后情真意切地提问。
“当然,我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我住的公寓就在前面。”
Draco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得到答案便领先几步抢进巷道,站在那座木门前敲了敲。一开始毫无动静,直到他又耐着性子重复地敲了几下后,门里才传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布料摩擦在粗糙的木板上,那扇陈旧的木门慢慢被打开一个小缝。
拉开门的是个瘦小的女人,她有一头枯褐色的头发,像晚秋即将凋零的落叶。
她的视线也有些呆滞,在看向Draco时瞳孔怯懦地缩了缩:“您找谁?”
“我们是来找您的,夫人。”Draco极有风度地欠了欠身,左手却并不客气地挡住了门板,防止女人因为受惊而把他们拒之门外。
女人闻言怔了怔,一双布满红丝的双眼又仔细看了看他:“抱歉,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您。”
“事实上,我们是来自秘密部门的警察。您的丈夫Leviathan March于昨夜去世了,他的死亡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他的尸体我们也得暂时扣留,所以特意来向您说明。”他话刚说完,他身边的Harry就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他不满地侧头看去,却发现对方一脸无语的神情。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口吻似乎太过严厉,而且逻辑性欠佳。
果不其然,那个瘦小单薄的女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有片刻怔忡,随即便像一根脆弱的羽毛似的瘫倒在地,脱手的门闩摔在地上发出闷响,掀起空气中一层厚厚的粉尘。Draco见状皱了皱眉,在是扶起这个女人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而他没留意到Harry朝他投来一个略显意外的眼神。
“我知道听闻爱人离去是个糟糕的消息,但是请您节哀,夫人。同时,我们希望您能保持精力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会为您的丈夫昭雪。”Draco故作无意地用指尖掸了掸可能沾上灰尘的衣袖,又得体地朝女人点点头。
直到一缕窸窣的光束穿过黯淡的窄窗照在女人的眼睑上,她那双迟钝的眼珠才慢慢恢复神采,意识到自己的窘迫和狼狈,她撑着Draco的小臂起身,终于把两人请进了屋内。
与Draco的预想不同,这栋小房子虽然逼仄,但内部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简单的木制家具都泛着一层莹润的柔光,几件清洗过的衣物叠好放在沙发边缘,甚至茶几上还摆着一束嫩白的洋槐花。女主人对生活是存在希望的,即使她的丈夫似乎并没有给她安逸的生活。
“可以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吗?”Draco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牛皮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准备记录。
“我叫Ann, Ann Marlene.”女人用手指绞紧长裙的边角,她仍然深呼吸着似乎是想缓解自己的悲伤和失态,但开口的语气中依然暴露出一丝哭腔。
“好的,Marlene女士,”Draco不着痕迹地改变了对她的称呼,“可否请您告诉我,您的丈夫从事什么职业?”
“我的丈夫……他是一名司机,他受雇于一家保险公司,老板要求他每天清晨就要把车开回公司,而几乎到深夜才会让他回来。”
“也就是说他的工作并不轻松。无意冒犯,但是可以看得出,你们的生活比较拮据。”Draco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但是女人并不在意,反倒跟随着他的说辞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您的丈夫会和您交流他的工作吗?比如他是否和公司的其他人有矛盾,或者遇到过什么难缠的客户?”Draco娴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出两个分支,用简单的单词记录下他预设中的两个情境,这可以帮他更好地梳理逻辑。而在他沉浸于询问的过程中,他以为会活跃的Harry却不发一言,只是在他身边安静地坐着,用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不,他很少和我说这些。我们平时的交流很少,您知道的,他……他一向回来得很晚,早上离开时通常也很匆忙。”Ann的目光几乎有些破碎,在接受丈夫死讯的同时,还要暴露他们平常生活的状态,这让她感到羞惭和无所适从。
Draco在听到她的答案后沉默了一瞬,他终于主动看了他的“搭档”一眼,而Harry投来的无辜又无知的眼神让他甚至产生几分焦躁,只好通过一个嘲弄的笑来缓解:“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女士。您的意思是,您对您丈夫平时的社会生活一无所知,即使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你们每天都同床共枕?”
女人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抹淡淡的茄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怯还是尴尬,解释也变得近乎语无伦次:“因为March要支撑起我们的家庭,他在很努力地工作。对于我们来说,交流并不是最重要的,先生,我想生存下去才是。”
女人的态度有些急切,而Harry好像终于看不过去,他微不可察地触了触男人的衣袖:“逼问一个遗孀可不是绅士的作风,Malfoy。”
Draco在心里嗤笑一句果然是道貌岸然的救世主风格,不过他也没有选择纠缠,而是从善如流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很抱歉没有体贴你的心情,女士。那么我想问一个和案件相关的问题,你和你丈夫最后一次见面是今天早晨吗?”
女人的眉毛轻轻拧在一起,原本搭在衣袖上的左手也骤然卡住了右手的虎口,缓和了好半天才终于挤出一个答案:“不,其实他说他昨晚有事要出去一趟,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彻夜不归。”
“他说过他会去哪吗?”
女人摇摇头。
这就陷入了谈话的僵局。Draco强压眉目间的阴沉,他能感觉到女人对问话的不配合,但是却无法判断这是出于恐惧、悲伤,还是隐瞒。
“Marlene女士,”一直观察的Harry突然打破了这层异样的沉寂,显然让陷入呆滞的Ann也怔愣了片刻,前者却笑容友善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在不久前曾撞见过您和您的丈夫在超市购物,当时你们似乎产生了一些口角。您和您丈夫在生活中经常发生矛盾吗?”
Draco有点忌讳Harry提问的直白,用不算善意的目光剜了他一眼。但同时又体会到这是个值得试探的缺口,因此最终没有阻拦Harry的问话。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女人在听到他的问题时微微瞪大了眼,她的嘴唇嗫嚅了几秒,双手也紧紧揪着裙角:“我想是你看错了,先生。”
“我们不在超市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以我们的经济能力,小商店和市场才是我最常光顾的地方。”
六.
在两人从女人家离开后,他们先是对视一眼,紧接着Draco终于幸灾乐祸地露出一个许久未在他脸上出现的得意笑容:“我以为救世主的魅力是巫师和麻瓜通吃,结果那位Marlene夫人却是因为你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Harry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他至今为止在Draco面前的从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这要怪到我头上?你问她的问题明明更加冒犯,可她却为了一桩偶遇说出谎言。”
“也许是你看错了,说不定你那副旧眼镜当时被你不小心施过混淆咒。”Draco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假装不在意他的表态。
“我在回到这里之前连魔杖都不带在身上。而且你看不出吗?她和她丈夫的关系也许并不亲密,答话时她露出过很多破绽。”Harry默默和他拉开了一步距离,避免吸入那些纱白的烟雾。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按照你的说法,Potter,她对她的丈夫存在不满,这能构成她的谋杀动机,但她该如何把他抛尸在对角巷?你刚才仔细观察了他们的房子,并没有任何魔法波动,她显然并不是伪装过的巫师。”
“可她甚至不着急要回她丈夫的尸体,这对于一对夫妻来说也太过畸形。”
“她并没有能力为她丈夫处理后事。从刚才的问话中已经表明了,她在依附她的丈夫生活,如果她是杀害他的凶手,至少目前看不出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吧,你说的没错,所以貌合神离并不能作为实际的佐证证据?”Harry耸耸肩,他的态度难得看起来像上学的时候,对Draco保持怀疑,又不接受自己落后于对方的思维。
“我想现在圣芒戈应该对那位March先生的死因有更透彻的分析了,与其盲目推测,还不如从实际结果入手。”Draco掐掉那只火星明灭的烟蒂,掷进街边的垃圾桶中。
他其实并不嗜烟,只是把这种带有诱惑性质的商品当作一个发泄点,在Harry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当作逃避生活的手段,现在把它当作思考时发散思维的道具。他不得不承认这是麻瓜的有效发明,至少能说明他们在保护自我精神维度的方面具有极强的创造力。
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拧成一根无形的细绳沁入Harry的鼻息,它代表的是一个幼稚浅薄的男孩消逝于过往中,而蜕变、成熟后的灵魂逐渐从他的身体中长起。这让即便对魔法世界的现状进行过遥想的Harry也始料未及,眼前的Draco已经不是那个在和他接吻后就会变得面红耳赤的家伙。
更加可悲的是他觉得自己知道原因。
可是Draco没察觉到他骤变的情绪,在他们幻影移形到圣芒戈时,Hermione已经提前拿到了报告,正站在长廊上等他们。
“是什么结果,Granger?”Draco走上前去拿过报告,他发现女人面色凝重,看来结果并不如同她的料想。
“我以为他死于类似神锋无影的攻击咒语。但是根据验尸结果,他胸口处的割伤是匕首所导致的。”还没等Draco仔细察看报告,女人已经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她有些懊恼地靠在墙壁上,对这一结果感到意外。
“那你的走访顺利吗?”Harry主动吸引她的注意力,这给Draco争取到几秒扫视报告的时间,在确定女人没有搞错任何细节后,他换上了一副和她相似的表情。
“如果不是毫无头绪,我不会感到这么费解。”Hermione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盘查了对角巷的所有店铺,之前没有人见过他,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就是Ron。”
“我们和他的妻子进行了简短的交谈,但她并不是很配合。一开始她像是吓傻了,进而表现出胆小和脆弱,几乎经不起什么严格的问话,最后她委婉地把我们请出了家门。”Draco挑挑眉,示意他们也没有得到能够推动整个案件的进展。
Hermione用食指指尖轻轻敲击着她的袖口:“至少我们能知道这桩案件一定有巫师的参与,可是要找出和这位March先生有交集的那个,无异于大海捞针。”
“除非我们再次把那位失去丈夫的女士当作突破口,可是如果她真的和这桩案件没关系,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深重的打击。”Harry建议道。
其他两人也认同他的意见,一时间气氛再次陷入静默,只能听到在长廊来回穿梭的治疗师们步履匆匆的脚步声。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只猫头鹰突然擦着办公室的窗户跌跌撞撞地飞了进来,自然是有点憨态的小猪,它的口中衔着一封信,通过包装的粗糙程度可以看出依然是出自Ronald Weasley之手。
“好吧,先生们,Ron在信上说《预言家日报》派了记者来,正等在魔法部想对这起恶性事件进行报道。”
这就更令人头疼了,那个老甲壳虫的手下都是些喜欢操控舆论的家伙。除了两位资深傲罗,甚至在四年级时深受其害的Harry也同样变得痛苦起来。可这时Draco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了男人略低于他视线的发梢,那里掉落了一根小猪的羽毛,正有些滑稽地微微摆动着。
于是Harry感觉到稍带凉意的指尖掠过了他的耳侧,在他回头时只看到Draco面无表情的侧脸,以及从对方手心中滑落的羽毛。
“傲罗可不能邋里邋遢的,Potter。”
只可惜一心破案的Hermione没注意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否则她一定能发现那个故作云淡风轻的男人红了耳尖,并斥责这种在案情前毫不负责的暧昧行为。
七.
在回到魔法部时,他们通过在一楼挤眉弄眼的Ron猜测来人估计不好对付。
“如果她非常犀利,那我们就以该案件尚未到达对公众报道的时候来拒绝回答她的问题。”Draco小声交代道。他充分获得了其他二人的首肯,所以他们抱持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Harry等在门口(避免成为《预言家日报》新的话题),Hermione和Draco则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
出乎他们意料,到来的并不是Skeeter本尊或者她的哪个难缠手下,而是一张新面孔。坐在办公室的女孩看起来刚毕业不久,神情中尚未染上属于那些市侩记者的算计神色,她礼貌地起身,朝两人点点头作为招呼:“下午好,我是Israar ,Israar Portman。”
不能排除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Hermione朝Draco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地点头。
“下午好,Portman小姐。”Hermione率先上前和人握了握手,对方的神情依旧礼貌,甚至显露出几分对她的孺慕。
“我一直很想见到您,Granger小姐,您是女巫们的优秀楷模。”
“这是我的荣幸。”Hermione依旧不太适应这种直接的告白,三两句寒暄后便主动开启话题,免得坐在一旁的男巫充当背景板。
“那么针对本次案件,《预言家日报》想要了解些什么问题?”Hermione挥挥魔杖倒出三杯茶,以红茶暖意洋溢的香气作为此次访问的开场。
“《预言家日报》很关注此次案件,如果只是一位巫师遭遇不测,他们不会立即做出采访调度。但正是因为死者是一位麻瓜,主编觉得这会成为极大的看点。当然,我本人并不是很赞成她游戏生命的态度。”女孩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动机。
“的确,那个老家伙只对博眼球这一件事感兴趣。”Draco冷笑一声。
“这毕竟是这家报社能长久存续的主要原因,即便我不认同也得照办主编的意思,”女孩有些无奈地啜饮了一口红茶,随即抖开羊皮卷和羽毛笔开始提问,“我们想要了解的第一个问题,这出案件会否是食死徒的阴谋?”
Hermione冷静地回应:“很遗憾,我们倒希望是他们所为,这至少会给这桩案件一个清晰的破案方向。但是根据尸检报告,这个男人是被普通匕首刺死的,不是食死徒惯用的手段。”
“噢,”女孩有些讶异地眨眨眼,“这甚至不会是巫师惯用的手法。”
“没错,所以我们也一筹莫展,”Hermione认同地点点头,“但如果是麻瓜所为,就不具备把他抛尸在对角巷的条件。所以我们依然有理由确定这桩案件有巫师的参与,只是范围太难锁定。”
女孩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搁下了那支吸饱墨水的笔,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而这不应该被报道,会引起骚动的,巫师界才迎来和平没多久。”
“难以置信Skeeter会招揽你这样善解人意的记者。”Hermione感叹了一声。
Portman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老实说,我是麻瓜出身,在学校时的成绩也很一般,能找到这份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但是我也应该遵守这一行基本的职业道德,不对事实添油加醋。”
“好觉悟,我想你们的主编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Draco也已经放下对此次访谈的戒心,主动想要结束问话,他的余光下意识朝门口瞟去,想确认Harry是否还等在那里。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是主编一定让我问问的,”女孩绞动着她的手指,突然抬头看着Draco的眼睛发难,“主编认为,Harry Potter回归魔法界和这件事之间或许有联系,也许这预示着他会给魔法界带来灾难。请问你们的看法……”
而Draco没让她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用右手拍了一下桌子,手掌和木板接触发出一声厚重的闷响。然比起响声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目光如同被灌注冰柱一样冷漠,登时让本来放松下来的女孩变得噤若寒蝉,有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你回去告诉Rita Skeeter,如果没有Potter,她这种人会是大战中最早死的祸害之一。但凡她心中还有一丝良知,都不该对魔法界的英雄有这种龌龊的揣测。”他吐字如钉。同样被吓后反应过来的Hermione立刻示意他先出去,由她来安抚有些受惊的女孩。
Draco知道自己的言辞会给魔法部的形象带来麻烦,但他依然满脸愠怒,好像目光透过这个女孩死死钉在了那个该死的甲壳虫脸上,而他恨不得一拳击碎那个老巫婆做作的单片眼镜。
按理说这种心态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这是格兰芬多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他们斯莱特林更擅长的是玩弄人心。更让他无法接受的,则是他如今竟然还会因为别人对Potter的态度而感到愤怒,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他推开门时绝望地想,却发现他忘记了更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事。
他抬头对上Harry有些诧异的视线,对方正因为他刚才的那一番维护而陷入思考,在他猝不及防出门时也没来得及避开目光。于是失去克制的视线撞上迷茫错愕的眼神,自重逢时就一直挡在两人中间的障壁似乎松动了一个裂缝,裂缝的两边是两只试探着伸出的手。
“你刚才在维护我?”
“别自作多情,Potter。我是为了维护魔法部的整体形象,Kingsley可不希望你背上一个莫须有的恶名。”
“可我还是会对你说谢谢,Draco。”
“啰嗦。”Draco终于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两人保持着一两米左右的距离前后回到办公室。
“我认为切入点还是那位女士,只有在她那里我们才能获得切实的线索。不然一切都只是虚空捕风,耗费时间在巫师界走访只是一种浪费。”Harry知道Draco不会再给他任何关于刚才那番言辞的回应,主动换了一个话题想调动起对方的谈话积极性。
但Draco并不是很想接这话茬,他还没有完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有什么看法?”
“她不愿意正面配合我们的谈话,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一些侧面手段。”
Draco有点怀疑地看了看他,直觉男人接下来说的话会打破自己的认知。
“比如跟踪她或者趁她不在家去找找线索……”
“你在麻瓜世界就学会了这些鸡鸣狗盗的手段,Potter?”Draco硬生生把那句“有辱斯文”憋回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态打量着眼前理不直气也壮的男人。
“唔,我们不会对她的正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也可以用魔法把所有家具恢复原状。但是如果真的有和这起案件相关的证据,对我们来说会是一种助益。毕竟如果这桩疑案没有结果,我可能会一直在那个老甲壳虫眼里当灾星,这我可不乐意。”Harry言之凿凿道,而他的后半句话成功让Draco动摇,Draco甚至想立刻驳斥他,让他不要在意那个老巫婆的说辞,毕竟她只是个喜欢鼓动舆论的小丑,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但Draco知道他现在大概没什么立场说这些话,最后也只能在心中为自己即将付出的脸面叹息。
八.
当两人戴着围巾、穿着厚风衣出现在伦敦街头时,Draco那种羞愤欲死的冲动更加强烈。
毕竟在他人生的二十几年里,他从来没干过这么不体面的勾当。即便是在他最顽劣的时候,他对Potter做的那些恶作剧也抵不上现在的一半丢脸。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们作为两个巫师跟在一个麻瓜女人身后,还要小心翼翼不被发现,避免任何打草惊蛇的可能性。
“如果我现在的样子被我爸爸看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逐出族谱。”
“Lucius还是这样?即使他的儿子是在为了工作献身?”
“他本来就不支持我当个傲罗!他说这是亡命徒才会选择的职业!”
“那你为什么最后选择成为傲罗?我也觉得或许治疗师是更适合你的职业。”
“……”Draco瞪了Harry一眼,却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强迫性地攥住他的头发让他回头,继续躲在墙后看着那个正在选购东西的女人。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完全没撒谎,他们跟着她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市场,看她走过几个比较大型的摊位,最后选定一处小摊挑挑拣拣,在付钱时也攥着手里的便士仔细地数。
“看起来她的经济状况的确很拮据,我想如果她的丈夫在麻瓜政府的名单上被确认死亡,她应该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Harry撇撇嘴,显然他心中的善良面占据了那颗为了破案而必须冷静的头脑。
“恻隐之心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Potter。你不觉得她没有主动联系警方,反而还有心情外出购物的行为不太符合常理吗?”
“事实上人都是要吃饭的,而她不联系警方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你解释过她丈夫现在的情况。究其根本,如果怀疑她我们就得有切实的证据,这可是你说的,首席先生。”
如果Harry Potter在霍格沃茨时就有这种反唇相讥的能力,那自己或许连那些细枝末节的争论制高点都占不到,Draco有些语塞地想。
“我想我们很难在她的这趟出行中找到什么证据,或许我们应该去她家看看。”在Draco斟酌着说出这句话后,果不其然看到Harry露出一个可恶的笑容。
“Lucius看到会把你逐出族谱。”Harry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
“只要我们的救世主没有背刺的习惯,我想我还有可能把这件事很好地隐瞒起来。”Draco没好气地回击,终于在女人即将离开集市前,先她一步幻影移形来到了这座狭小的阁楼,而“阿拉霍洞开”永远是个好用的咒语。
“从市场回到这里,就算她搭乘巴士和电车,也需要三十分钟。而为了省钱她应该会步行一段路,我们有充足的时间。”Harry看了看放在房间角落一个陈旧的挂钟,相当笃定地下结论。
“那么我去二楼,你就在一楼,Potter。”
Harry颔首,两人分头对小小的阁楼进行搜索。Draco小心地迈着步子上了二楼,不太结实的木制楼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响声,而如同他的料想,二楼甚至比一楼更加逼仄,只有一间几平米的卧室和只够站立一个人的露台。
他在心里对自己的尊严进行了鞭笞和谴责,最终还是走进了那间卧室。卧室的布局和客厅一样简陋,只放着一张床和一个衣橱,他仔细察看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结果几乎一无所获,只在衣橱中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本相册簿,他用魔杖扫开布在那上面的灰尘,发现这应该是属于Marlene夫人的私人物品,因为其中并没有那位March先生的照片,反而是夫人年轻时的旧照。
有些是和家人,有些是和朋友,照片中的她还是一副清丽纯稚的样子,不同于现在像是被现实的风霜锉磨。
他在察看完毕后小心地用魔咒把房间恢复原样,又回到一楼询问Harry的发现。结果后者却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表情看起来同样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发现,Potter?”
“我翻找了每一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痕迹。厨房里的厨具很普通,盥洗室里的用具很普通,客厅和我们上次来时没两样,除了Marlene夫人新换了一束洋槐花。”Harry抱着胸向他解释,气氛一时肃然,他们脸上正义的表情几乎能让人忘记他们是擅闯他室的“匪徒”。
“我也一样,二楼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我倒是得出了一个结论。”Draco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笑容,“他们的夫妻关系的确名存实亡,我看不出这两人有任何恩爱过的证据,这位夫人甚至不愿意在自己的相簿里留下和丈夫的合照。”
“如果是这样,结合我在超市看到的情境,恐怕这位夫人一直在这段婚姻关系里处于不利地位。”Harry感叹,但他思忖了片刻再度开口,“或许我们应该转换目标,以匿名的身份联系上伦敦当地的警督,让他们去这位先生所属的公司调查。”
“我们不能自己去?”
“那些私人公司的老板都是些自大又傲慢的蠢材,没有警官证是不会配合我们问话的。”
“听起来你对他们的作风很熟悉?”Draco故作随意地问。
Harry闻言轻笑:“熟悉谈不上,交道自然打过,否则我该怎么在这个社会谋生?我离开它七年,时间太久了,早就忘记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那么你这三年作为什么人在生活?保险推销员、打杂工,还是在码头搬货箱?”Draco把自己有些松散的衣领扣好,在临走前颇有些戏谑地提问。
“嘿!我在你眼里就只能做这些工作?”Harry有些气恼地轻轻捶了他的肩膀一拳。
Draco同样下意识地反驳:“如果是在魔法世界,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在麻瓜世界,你既没有他们的学历证明,也没有任何人脉,自然无法去攀登什么高位……”
“唔,你对他们的社会法则挺了解的嘛。你这么说甚至都让我怀疑,”Harry揉了揉自己因为翻找东西而有些凌乱的发顶,“你在我离开后到麻瓜社会找过我一阵子。”
Draco整理领口的手倏然顿住,他紧紧咬住下颌骨,用几近愤恨的眼神瞪了男人一眼,开口的语气几乎刻毒:“这又关你什么事了?你反正也不在乎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
Draco讽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实际的关系,只不过是场露水情缘。你根本不在意我对你的想法,不然你就不会轻易地离开。”
“恰恰不是这样。”Harry突然轻声说,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地用一种认真的神色审视着Draco。
而这种目光让Draco感到不快,对方话中的深意也让他无法思量,或者说并不敢交付自己的勇气去思量。如果他再栽在Potter手里一次,那他的余生恐怕都会成为爱情的祭品。
“那是什么意思?看看现在是谁在回味那段餍足的时光了?”Draco强忍着在心中蔓延的悸动讽刺他,他们都没听见门外的小道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想现在或许不是合适的时候,等这个案件结束,我会和你解释清楚当时我的想法。”在他们仍然交谈的时候,门闩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二人避之不及,一时情急间幻影移形到二楼的衣柜中,好在它在这个逼仄的房间中算是一个像样的家具,容量足够承载两个男人。
Draco用气声埋怨他:“你说她至少要三十分钟才能回来!”
“梅林的胡子!你这个浮想联翩的家伙,你没注意到早就超时了吗?”Harry同样窘迫,他们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这让他感到不自在,一瞬间意识仿佛闪回到二人触碰彼此的那些时光,这让他也无所适从。
“现在怎么办?如果用幻影移形她可能会注意到声响。”Draco努力举起自己的双臂,刚才挨到男人的腰肢让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就在他们还在思考的时候,Harry突然察觉到不对。他用一根手指示意Draco噤声,便附耳在柜门上认真地听起来,楼下的脚步声依然轻缓,但听起来似乎不像一个人。
“那位夫人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能听见交谈的声音。”
“噢,这是个好时候,我们趁现在离开这。”Draco立刻拍板决定,从袖口抽出魔杖就要施咒。
“等等,Malfoy,你不想知道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你是白痴吗,Potter?如果我们擅闯私宅被发现,不仅要上威森加摩的法庭,还会刺激到那位夫人,之后我们该怎么从她入手调查?”
“该死,你说得对。”Harry遗憾地叹了一声。
他们随即幻影移形。在巷外,Harry透过模糊的窗面朝阁楼内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角度只能看清Marlene的背影,以及和她同行的女人的手臂,后者的手腕上佩戴着一根嫩黄色的手绳。
九.
傍晚时分,银雪的光晕和霍格莫德的铜红瓦片相互辉映,学生们和各行各业的巫师相继路过热闹的大街,偶尔有几个刚满三年级的男巫抱着雪球砸向对方,欢闹的气氛和在街头巷尾漂浮的彩带也渲染着热闹的节日季。
“你们这是严重违规。”而三把扫帚卡座里的气氛截然不同,坐在主位的女人神色严肃,她的丈夫在她身旁幸灾乐祸,被她训斥的二人此刻却分外默契地低着头。
“部长和首相承诺过,除非出现极度危急的时刻,否则我们和麻瓜不能互相干涉。而你们不仅在麻瓜家中滥用魔咒,甚至差点被发现!”Hermione把酒杯磕向桌面,杯中的葡萄酒被这阵突来的威压影响,洒出几滴浸入暗红色的桌布中。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们只是为了探寻真相。否则这桩案件还有什么突破口?”Draco向来不是白白挨受指责的性格,三言两语间便激发了他的嘲讽技能,他同样把自己手中的调酒搁放在桌面上,看向女人的眼神也相当咄咄逼人。
Hermione被他噎得怒然,在想要再度开口时却被Harry打断:“事实上,这个做法是我怂恿的,你无需只迁怒Malfoy一个人,而且我们有一些收获。”
女人有片刻迟疑,她看了看同样皱眉望着Harry的Draco一眼,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昔日挚友身上:“前提是真的有效,Harry。”
“没有任何案件是毫无逻辑的,只要能够从中抽丝剥茧,顺着一条线索走到底,那最后的结果无论有多荒谬都是真相。”Harry饮尽了杯中的黄油啤酒,又在Draco的注视下朝他投去一个淡然的眼神。
“Ann Marlene女士,在她的丈夫死后表现出一时的哀痛,但是没过多久她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正常,甚至让友人来访家中。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急于寻回丈夫的尸体,甚至连伦敦当地的警局都没去拜访过。”Harry缓慢地陈述,他的声音镇静得就像是一台旧式留声机,“我很清楚在失去所爱的人后,留下的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悔恨、悲伤、丧失对生活的希望,也可能会振作、改变、从绝望中脱离,但这二者都需要一个蜕变的阶段。可是这位女士的表现,就像March先生的死对她来说只是一时的噩耗,在她冷静后却几乎无悲无喜,好像离开她的那个男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几人沉寂了一瞬,只有Draco向Harry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他两人仍然陷入慎重的思考中。
“这的确不符合一个普通女人的心态,”Hermione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心理侧写师,“但如果她真的和这桩案件有直接关系,我们要走额外流程来对她进行审问,必须做好如果判断错误就被送上法庭的准备。”
“所以最好是有直接证据,我认为你们没必要去冒无法托底的风险。”Ron终于加入了谈话,作为旁观者,他自然是以家人和朋友的身份考虑问题。
“你们刚才说她带了一位友人回家,有看到友人的样子吗?”
“不,当时因为距离问题,我只瞥到她的手上系着一根细绳,衣服的颜色大概是米白。”
“细绳?”结果他的阐述引起了Draco的注意,后者有些意外地扬扬眉,“我们尚未完整地交换情报。我在那个女人的相册簿里看到了很多她过去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合照,拍摄日期是十年前,和她合影的那个女孩手腕上系着一根细绳。”
Ron的表情显得不可思议:“那么是同一个人?”
“不,我们并不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即便是战后的三年,魔法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十年能够改变的事很多,人则更易变,或许只是巧合。”Hermione稳妥地在脑海里演绎着事态的发展,“但是找到那个人对我们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我想现在追踪咒还能发挥作用?”
结果当几人回到那个巷口时,却发现无论是追踪丝还是魔咒都无法显影出两人的痕迹,连作为麻瓜的Marlene夫人的痕迹都没有追踪到,简直像是彻头彻尾地消失了。
“这不可能发生,除非和她交往的那个女人是个巫师。”Draco当即反应过来,他遵从潜意识用魔咒打开阁楼的大门,里间果然已经人去楼空。除了那些本来就陈旧的家具,属于Marlene夫人的个人物品已经全部消失不在,就像这间阁楼从未被居住过,是个无人光顾的样板间。
“该死,她们今天是来商量逃跑的?那恐怕我们的计划早就暴露在了她们的视线中。这位Marlene夫人的确和一个巫师勾结在一起。”Hermione立刻找到了案件缺口,她上楼进入那间逼仄的卧室,紧接着喊声从上面响起,“那个相册簿已经被拿走了!”
“所以,我们同时陷入了新进展和新僵局?”Harry干笑了一声。
“我会立刻回部里调动人手,即便是巫师,她想离开英国国境也必须经过审查。”Hermione把自己的手包交给Ron,在对他们进行一番交待后率先使用幻影移形。
新的审查制度是战后颁布的巫师界法律中最成功的部分之一,对每个巫师的动向进行清晰详细的追踪,至少能保证他们的行为处于魔法部的掌握范围内,同时不去阻碍他们有权享受的自由。
Ron拿着妻子的手包和他们告别后,Draco和Harry得到一晚的短暂假期,可以在明天白天再投入这段案情,同时提供是否有因为急迫而被忘记的细微线索。
现在他们面面相觑,好像对眼下的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如果真相是这样,两个女人——一个巫师和一个麻瓜合谋,共同杀死了一个男性麻瓜,那她们的动机是什么?”Draco许久没遇见过如此荒谬的案件,傲罗司要处理的案件通常是很简单直率的——无非是食死徒残余造成的小小骚乱,利益相悖的巫师所策划的几场宴会暴动,或者待在办公室整理那些战后堆积的资料。他们极少接触与人心、与男女纠葛有关的案子,在众人迎来重生不久的时刻,大多数人并没有这种兴致。
“如果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那么也许那位女巫是想让她的好友摆脱那个男人的桎梏。毕竟我们分析过很多次了,March和Marlene,这两人间的貌合神离只需一眼就能触及。”Harry看起来更加冷静,他提出的假设也相对合理,但总有些难以言喻的违和之处。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Harry选择率先放过自己,他抻了抻有些僵硬的手臂,神态相对平静地对还在思考的男人发出了邀请:“唔,今天天色很晚了。我租住的公寓就在前面,你要去我那里借宿一晚吗?或许我们还能再讨论讨论这件案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Potter?”
十.
Draco上次和Harry同处于一间住所中时,他们良宵共度,他亲吻男孩美妙的嘴唇,把自己送进男孩的身体,还说觉得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对方身边也不错。结果第二天这个美妙的男孩就离开了他,像一场荒诞的戏剧,而他只是个可笑的独角戏演员。
现在他们又共处一室了,这是间舒适的公寓,比那个麻瓜女人的小阁楼要好上百倍。客厅的藤编茶几上放着一束紫色的风信子,空气中的淡淡花香让他暂时忘记了紧张。
“你的牛奶要加蜂蜜吗,Malfoy?”Harry站在流理台边忙碌着,他往两个玻璃杯里倒入了烘烤好的牛奶,而且兴致勃勃地往自己的那杯里加了四勺晶莹的蜂蜜。
“假设你想让如何治愈蛀牙成为你的下一个生命主题,你可以把一整瓶蜂蜜都倒进这只可怜的杯子。”Draco下意识对他进行嘲讽,间接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Harry有点不满地妥协,把那只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杯放在男人面前,自己小口小口地啜饮起加了蜂蜜的牛奶,不时满足地眯起眼睛。
Potter当时就是这样,Draco带着恶意想。偶尔几次的床第时间后,Draco会用他新学会的一些小魔法给他的小床伴准备早餐,每当Harry开始品尝一块草莓派或者曲奇饼时,都会露出一副甜蜜的神情,引诱情窦初开的男孩心甘情愿送上一个青涩的吻。
“关于这桩案件,你还有什么想聊的?”Draco挑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话题,有些残忍地打断了男人享受生活的姿态。
即便如此,Harry还是在认真思考后回答了他的问题:“在逻辑思维这方面,我不认为自己比你强,Malfoy。现在Marlene夫人和她的同伴已经成为嫌疑人,只要找到她们,案件就会迎刃而解,我们能做的事也不会比现在更多。”
“没错,她们无法逃出国境,距离真正的破案也只是时间问题。”Draco下意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结果回想起上次男人嫌弃的表情,他硬生生忍下了,并且在喝完杯中的液体后开始打起了离开的退堂鼓。
“既然我们没有更多能聊的,我想我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更多意义。”
“嘿,别这么说吧?就算不讨论案情,我们还可以叙叙旧。”
我们他妈有什么好叙的。Draco把“要优雅”在心中重复了一百遍,才不至于把这句粗俗的话说出口,但他确实没什么话好说,最终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他的窘态被Harry尽收眼底,对方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开始陈述对“叙旧”这个主题的理解。
“我其实最开始没想过离开魔法界。就像你说的,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我,在麻瓜社会不可能过上舒适的生活。”结果Harry没有给Draco更多犹疑的空间,他一开始就聊到了扎在Draco心口上的话题,这让男人几乎要站立的双腿果然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是从战后的某一天起,在还没有和你交往的时候,我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Harry攥着手中的咖啡杯,努力让自己的声线显得平稳,“有时候是我把匕首插进了Sirius的胸口;有时候我的身后躺着一大堆尸体;有时候我自己也处于濒死状态,Voldemort踩在我的身上,我连救命都喊不出口。”
Draco没想到对方的“叙旧”带有如此的沉重性,就在他将要打断这场叙事的时候,Harry突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那双自重逢后一直平静的双眼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突然混入一种悲哀:“而在我们在一起,或者就像你说的,滚上床之后——那些梦里死去的人有时候会变成你。从那时我开始逐渐怀疑自己,也许我已经死于最后一役,之后的一切都是发生于我弥留时的幻象。特别是在我们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那一天,我仿佛看见了Sirius的鬼魂站在大厅里,那让我意识到我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件可怕的事。如果有一天我无法继续承担这些梦和幻象带给我的压力,我可能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就如同这个案件中的人一样,通过杀人来解决蒙在我心头的荫翳,用杀人来确定我是否身处于幻象中。”
Draco惊异于这番自白,他看着男人平静的侧脸,联想到自己三年来的猜疑和怨恨,一时间觉得这些情绪都消散成了泡影,而他无法自抑地想去亲吻这个可怜家伙的嘴唇。
“你觉得我没办法和你共同承担这一切,Potter?所以才留下那张废纸给我,认为我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你?”
“不,我想是因为当时的我对你产生了真正的爱情。自从战争之后,你几乎变了个样子,你不再自大、傲慢、目中无人,而是成为一个理性、克制、思想成熟的家伙,你是我在绝望中抓住的一根救命草,我想我们能够共同上岸或者共同溺水。但是最终,我不舍得把你拖下水。”
Draco有些焦躁地打断他:“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会甘之如饴?”
这下换Harry Potter说不出话。
在他还因为男人骤来的告白失神时,对方突然攥住他的手臂,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个疯狂、毫无克制、情欲汹涌的吻,归因于离别、重逢和压抑已久的爱意。
他们所以为的空花阳焰,其实是掌中之蝶。
十一.
Draco度过了美妙的一晚,而在第二天下意识用手臂探测身边的床铺,却只摸到空空如也的棉被时骤然惊醒。
他顾不上穿衣服就离开卧室,在客厅看到熟悉的人影时才终于放下心。而Harry却用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他:“我以为你们家族绝对会禁止裸男出现。”
“操,这要怪谁,Potter!”Draco嘟哝了一句,悻悻地返回里间套上他的衣服,在心中惋惜白白浪费的三年时间。在他重新出来时,Harry已经给他的三明治涂好了果酱,而他难得心情不错,竟然破天荒地把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吃了下去。
“我承认我后悔了,三年的空窗期显然是一种浪费。”
没想到Harry说出了和他相似的话,Draco小小得意了一瞬,但是值得称赞的是他还记得今天要做的事,并没有完全放肆自己沉溺于情爱中。
“吃完早餐后我们就得回部里,我想今天会有一些新进展,哪怕是不那么有用的。”
“当然,往好处想,说不定Hermione已经抓到她们了。”Harry给自己的面包也涂上一层厚厚的果酱,他一口咬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同样吸引着Draco的视线,这让他脑海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几丝案件脉络又沉了下去。
这该死的不妙气氛。
按理来说,两个早就在对方面前暴露过自己身体的人,不应该对任何那方面的暗示感到窘迫,但可惜的是Draco Malfoy就是那种要矜持到死的男人,即恢复理智后他的下一次求欢会变得非常小心谨慎。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昨晚该死得像四年前在黑湖的那一夜一样,他们之间只有吻和情爱,而没有人真的提出能让对方和自己的关系改变的问话。
也就是说,像《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样,他目前依然无名无分。
就在他下定决心想就这方面和Potter聊聊时,一只猫头鹰突然从通风的窗户夹缝里挤了进来,噼里啪啦地挣扎一番之后落在了餐桌上。当然,在魔法界,巫师们很难找到第二个像小猪这样迷糊的猫头鹰。
“Weasley和他的猫头鹰到底他妈的有什么毛病!”Draco忍不住骂了一句。
“冷静点,Draco。你明明和Hermione的关系得到了有效缓解,为什么和Ron之间还是这么惨不忍睹?”Harry安抚他,从小猪的尖喙上取下那封信件。
“那是因为Weasley从来没表示过他想握手言和……信上写了什么?”
“很遗憾,”Harry把信交给他,“即便傲罗们忙了一整夜,但是并没有搜寻到那两个女人的踪迹,看来这个案子会进入很长的疑案期。不过,Hermione说希望我们尽快回部里一趟,上次那个采访过你们的记者来登门致歉了。”
“这有什么必要?我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和Harry重新拥有了亲密关系后,Draco身上那股故意凹造的冷酷决绝自然也消失殆尽,他变得像一只慵懒的猫,不想再把注意力分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你不想替我听听道歉吗?她上次可是出言诋毁过我。”Harry用无辜的眼神看他,这让重新坠入爱河的男人立刻振作了精神。
他们在收拾一番后回到魔法部,Hermione依然在办公室等他们。
在他们推开门的时候,敏锐的女人明显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氛围的变化,她微笑着缄默不语,只是作为引荐的角色打开了里间的一扇门:“Israar Portman小姐在里面等着,她还想亲自对你致歉,Harry。”
Harry豁达地摆摆手,拽着神情并不友好的Draco一起进入里间。Israar小姐果然等在那,她在他们进来时从沙发上起身,并微微欠身作为招呼和道歉。
“我今天是代表个人前来的,很抱歉上次的来访对Malfoy先生和Potter先生造成了困扰。事实上,我自己一直很敬仰Potter先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主编始终对您抱持那么大的恶意。”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女孩今日的打扮并不如上次来访时得体,只是随意地穿着一件素白的毛绒裙子,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饰品。
“你也不必太在意,”Harry悠闲地在沙发角落给自己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满足那个老家伙的虚荣心,总是破坏她想要得到的新闻。”
“我知道主编是个对舆论操控极其敏感的女性,但她得到的情报也向来不是空穴来风。至少《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这本书大卖座,而且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言之凿凿地推翻其中的任何言论。”
“如果你要谈论Dumbledore,的确,这是Skeeter钻的空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地完全地了解Dumbledore,那个透彻了解他的人也早就迈入了坟墓。”
“您说的是Grindelwald先生吗?”女孩有些好奇地眨眨眼。
Draco想打断这场谈话,它已经偏离了一开始的初衷,但是Harry并没有沉默,反而微笑着接过了这个话柄:“这就不得而知了,小姐。正如你所说的,没人知道那本书里的话是否是真相,也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样。”
“我倒情愿真的像是书中写的那样。虽然Grindelwald在巫师们眼里是一个罪不可赦的魔头,但Dumbledore可是个绝顶的天才,这样的人会被一个同样优越的人吸引并不奇怪。毕竟,爱情嘛,”女孩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它总是在悄无声息的地方燃烧。”
她的这番自白反倒吸引了两人真正的注意,在两人因为她的话语而感到意外之际,Israar骤然起身,直视着从进入房间就没怎么说过话的Draco:“我也要郑重对您道歉,Malfoy先生。我知道自己所爱的人被诋毁的感觉一定很糟。”
说完这句话,女人点点头便从他们身边擦过,她的手臂刚好蹭过Draco墨绿色的风衣,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Draco才反应过来:“她还是位擅长观察的小姐。”
“可是她有什么必要跑这一趟?她并没有完全展现出道歉的诚意,甚至还把话题引向其他方面。”Harry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女孩最后的那句话,而是觉得这整场谈话都荒谬不已。
两人站在原地冥想,一阵流窜的风被开门的气浪送入,搅动起室内沉闷的空气,顿时有一股花香涌流进两人的鼻间。
“啧,这是那女人的香水吗?”Draco遮了遮鼻子,这种程度的骄矜勉强算是Malfoy家的骄傲。
“不,如果是香水味应该不会这么淡,而且刚才她坐在那时我们就该闻到。”Harry有些困惑,“而且这股香味有些熟悉……”
“嘿,先生们!”Hermione突然推门闯入,她的脸色有一些紧张,更像是堪破某种真相后的情绪紧绷,“我刚刚有一个发现。”
没有人打断她,她得以在气息喘匀后继续陈述她的想法:“刚才那位Portman小姐,临走时把上次的采访记录递给了我,用的是右手。”
“这证明她不是左撇子?”Draco有意缓解她的紧张,接了一句俏皮话。
“她递给我的时候,因为衣袖并没有完全贴合她的手臂,她的手腕从布料下滑了出来,我注意到她的腕处有一圈皮肤的颜色要比周围的肤色更白。”
“这刚好和你们所描述过的细绳的特征吻合!”
“我想起来了,她身上沾染的香味是洋槐花的花香!”
Hermione和Harry异口同声。
Draco深吸一口气:“她还没时间抹掉追踪咒的痕迹,我和Potter现在就追过去。Granger,你去通知Blaise,让他准备好吐真剂之类的东西!”
十二.
硬要说起来,这桩案件并不具有任何悬疑色彩。
因为它的起因相当纯粹——并不是策划已久的阴谋,并不是环环相扣的布局,并不是某场屠戮的前兆。
在追踪咒到达尽头时,Draco和Harry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这座阁楼。透过模糊的窗户,能看到那个刚刚光顾过魔法部的人影,此刻正背对大门坐着,看起来异样的平静。
“她不是个凡俗之辈,如果她想玉石俱焚会非常危险。”Draco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我一个人进去,Potter。”
“你指望如果你中了她的死咒,我会为你殉情吗?我可不会那么做,Draco,你知道我在男巫女巫之间有多受欢迎的。”
Draco被气得噎了一下,但他随即明白了男人的用意,他妥协地摇摇头,最终两人一起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闩。他们进入阁楼,阁楼内并没有Marlene的身影,只有Portman小姐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手中捧着一束灿白如雪的洋槐花。
“你并没有打算隐瞒,Portman小姐。”Harry把魔杖藏在袖筒里,充满戒备地和她搭话。
“当然,救世主先生。我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之所以没有在杀了March之后主动现身,是因为我想知道你们的做法。”Portman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和她纯善温和的表情判若两人,“你们是会竭力找出案件真相,还是随便挑个替罪羊敷衍了事,我对这个结果很在意。”
Harry皱着眉:“为什么?”
“因为人心脆弱得像蛀生在枯木旁的蘑菇,连细微的碰触都经不起就会损毁。March一开始说过会给Ann稳定幸福的生活,可他甚至连前者都没做到。而经手这个案件的却是像你们这样的两个人,一个被拨乱反正的食死徒,和一个逃避厌世的救世主,我认为你们不会分出太多精力给这桩案件,因为你们都是自私的那类人。”Portman的笑容发冷,让她看起来犹如鬼魅。
“可事实上,Potter不是你说的那类人。你实在傲慢得让人厌烦,Portman小姐。”Draco言辞锐利地打断她。
女人眨了眨眼,她把手中的花束丢在桌上,目光聚焦在远处的一点:“我和Ann从出生就在一起,她的父亲是镇上最好的牧师,而我家的老家伙只是个酗酒的混蛋。我幼时承蒙他们一家不少照顾,尤其是Ann,她略长我几岁,她把她父母给予她的一切都毫不吝啬地分给我,她善良得就像一株雏菊花。
我本来打算永远都和她在一起,可是到我该上学的年纪,我却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我一开始不屑一顾,我根本不在乎这个看起来像戏法班子一样的学校,但是Ann却希望我去,因为她希望我有机会拥有更好的人生。
事实证明,没有人会厌憎学习魔法,尤其意识到在毕业后我能更好地保护Ann,我就更憧憬能作为她的人生伴侣,陪她度过漫长的人生白日。”
“结果在你毕业后,她已经作为人妇嫁给了那个麻瓜男人。”Harry替她补全了故事,意料之中看到她的神情变得哀伤。
“是啊,她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呢?她的父亲是镇上最和善的人,可他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对人心太过轻信,那个除了拥有好皮相一无是处的男人只是说了几句轻易的誓约,他就同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出去,而不顾她自己的心愿。她是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我们交换过对彼此的忠贞。”Portman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细绳,纯洁的嫩黄色像最明媚灿然的春光,就像她爱着的那个女孩。
“Leviathan March,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花言巧语的无业游民,靠榨取他父母微薄的收入过活,后来靠一份不体面的工作谋生。他早就对年纪渐长的Ann感到厌倦,除了打骂以外还在精神上折磨她,Ann让我别管这件事,但是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爱人成为生活的木偶。我想这种感受,Malfoy先生应该深有体会。”
女孩充满深意的眼神抛向他,Draco被她说中,有些不自在地看了Harry一眼,但后者并没有在意她的言辞:“那么Marlene女士现在在哪里?”
“我告诉她今晚在码头碰头,届时她会安全地离开,而我会为我的所作所为负全部责任。”
“如果她爱你,Portman小姐,那Marlene女士的余生会很痛苦。”Harry的声音带着怅然。
“离开自己所爱的人,独自在陌生的城市谋生,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原地踯躅,很难找到踏向未来的路。如果你选择从此离开Ann小姐的人生,那这大概率是等待她的命运。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重新面对生活。”
Portman怔了怔,她不解地看着他,而Draco好像明白了Harry的意思,在一声轻微的叹息后收起了自己的魔杖。
“你需要配合我们在威森加摩交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在审判结束后,我们会在衡量你的动机的基础上,对你进行公平的裁决。”
“……你会在最后赦免我?”女孩纠紧了自己的裙角。
“——如果你能证明那个男人对他妻子的所作所为和你说的分毫不差。既然这桩案件发生在巫师界,而不是伦敦,那我们有权宣布有利于同类的判决结果,毕竟我们不像伦敦的警署,得靠这些案子规划自己的晋升道路。当然,我相信Marlene女士不会拒绝为你出庭作证。”
罪恶之城的大门打开又关上,身陷囹圄的女孩踏进污泥又挣扎而出,最后终于在光束照在自己身上时流下了泪水。
因为爱情于无声处燃烧,于无声处绽放,于无声处主导人的灵魂。
“您对我感同身受,是因为您爱他吗?”
Harry侧过头,看着站在昏黄光影里的Draco,冬日温柔的阳光落在对方金色的发丝和浓密的睫毛上,与他记忆中鲜活的人分毫不差。他们曾经共同被笼罩在血与哀嚎的荫翳中,一个不得不吞噬罪恶之果,另一个不得不铲除罪恶,儿时的恶作剧和玩笑突然变成了夺命的咒语和利刃,尚未开口表明的心迹也不得不潜藏在所谓的忠诚和正义之下。
可是他记得在密林闪烁过的杳杳星光,记得圣诞舞会上从未交错过的舞步,记得马尔福庄园里注视过他的黯淡的双眼。
他也记得在两人各居一隅的三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念那双在爱抚自己时会流露出爱意的双眼。
这份爱情同样于无声处产生,在他的心脏上盘旋居住,又驱使他大踏步地走向未来。
“是的,”Harry直视女孩的眼睛,他眼中窸窣的绿色像早春盛开的第一株绿藤,“我很爱他。”
十三.
“我在这三年之中,一直在重温过去的人和事。我把对逝者的怀念埋于回忆,把对挚友亲朋的祝福寄予未来,而在对过去所有的怀想中,唯一的变量其实是你。”Harry在落日中和Draco并肩而行,“我的确曾为我们是否能共度人生感到困惑,但我想当一次赌徒,赌我们能坦荡地拥有彼此。”。
他们刚刚为这桩案件收尾,接受了Portman小姐对他们的谢意,安慰了暂居于阁楼的Marlene女士,甚至还和Hermione解释清楚了这整件事的因果。至此,他们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嫌隙。
“我很想荣幸地接受你的说辞,但是,Potter,”Draco注视着栏杆外绕着河面飞行的水鸟,“你还是在三年后才回来。”
“唔,因为我始终没有想清楚——我对你产生的感情,究竟是战后想要互相安慰的错觉,还是一直根植在我心中的爱情。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们还是会因为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冲突甚至大打出手,我不认为我们真正做到了理解彼此。”
“……所以你才会留下那样的字条。”
“没错。但是当我目睹到Portman小姐和Marlene女士之间的感情纠葛后才明白,既然爱情本来就是非理性的馈赠,那我的庸人自扰不过是对光阴的浪费,我应该信任你,把我的苦果向你全盘托出。”
“动动你的脑子,Potter。如果我只是屈从于生理的欲望才和你在一起,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参加O.W.L.s考试,不会想要成为傲罗,不会主动想与你未来的生活密不可分。”Draco郁闷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为这迟来的相互理解,还是为早该发生的衷肠互诉。
“那我以为这是你自己的理想嘛!”Harry终于因为这番对于Draco来说已经难得的情话而羞惭起来,他随口的嗔怪终于让他像当年那个和Draco搞在一起的少年,他们用简单的下流话取悦彼此,又把真实的、对爱情的试探藏在只言片语间。
“你这个迟钝的木头。”Draco被他逗笑,抱着胸抢先男人一步向前方走去,而理亏的Harry默默跟上,两人的背影从分离到趋合,又被落日的余晖绘出长长的影子。
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正午的阳光。
所幸,当罪恶的荆棘被火焰燃烧殆尽后,真爱的玫瑰会于深冬的黑夜和清晨傲然盛放。
End.
【德哈2023七夕24H 16:00】《没关系夏天也有情人节》
❤️ 《哈先生与马先生的麻瓜生活》之七夕特别彩蛋,六十岁要举办40周年庆典的哈先生和马先生,当年是谁和谁先表白滴捏?
❤️ 谢谢大家带我玩。
【上一棒:@Toodles 14:00】
【下一棒: @孤高の浮云 18:00】
❤️ 隶属于喜剧小系列,英国麻瓜老头们的退休爱情生活。每一篇独立成章。
📺 前文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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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3 ...
❤️ 《哈先生与马先生的麻瓜生活》之七夕特别彩蛋,六十岁要举办40周年庆典的哈先生和马先生,当年是谁和谁先表白滴捏?
❤️ 谢谢大家带我玩。
【上一棒:@Toodles 14:00】
【下一棒: @孤高の浮云 18:00】
❤️ 隶属于喜剧小系列,英国麻瓜老头们的退休爱情生活。每一篇独立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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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3 | 没关系夏天也有情人节
### 1
哈先生和马先生于1983年8月15日结婚。
准确来说是举办婚礼,没有登记结婚,因为……那时候法律还不允许哈先生和马先生结婚。
那年他们都是二十岁。
两个人在好友罗先生家的花园内举行小小仪式。
那时马先生尚未秃顶,金发灰眼,身姿修长。哈先生眼镜比现在薄几分,黑发碧眼,笑容灿烂。
暮色四合,他们意气风发、甜蜜恩爱,并肩而立于夏日傍晚的风中,一起握着切蛋糕的刀柄,要为在场寥寥几位宾客切下一块甜蜜分享。
他们的学弟科先生做摄影师。
科先生曾在霍格沃茨学校担任七年校报记者,毕业后做八卦校报摄影记者,所以养成的职业习惯是:拍照前不打招呼、爱开闪光灯、喜欢连拍。
咔嚓一下,亮光骤起。
哈先生眼睛受不了强光,下意识攥紧拳头,却忘记没握刀的手放在马先生腰间。
马先生号称镜头猎人,最擅长瞄见摄影师手指落在快门按钮上的瞬间。他捕捉到科先生动作,刚刚摆出自认为自然又完美的微笑,就感觉到腰间被人掐了一把。
于是马先生尖叫一声。
罗先生作为训练有素的新任特工,下意识往哈先生身上扑。
哈先生和马先生被罗先生动作吓到,手里的蛋糕刀落进厚厚奶油。
赫小姐大声喊:罗恩——你在干嘛——
她伸手要拽住罗先生衣服,结果拽到桌布,三层蛋糕应声跌落。
一旁的卢小姐举着酒杯喝得迷迷糊糊,被这动静吓得手抖了一下,满杯香槟洒在纳先生西装上。
纳先生西装口袋里的宠物蟾蜍跳出,跳到在一旁偷偷抽烟的迪先生肩膀。
迪先生的烟头坠落,落在烟火总负责西先生身旁。
西先生原本等待切完蛋糕再依序放烟火,看到烟头,大惊失色,下意识大手一挥。
未料烟头刚好落在一根引线上,还还蹦了几下,又点燃另一根引线。
火花四溅,牵一根而动……所有根。
准备的数个烟火被一齐点燃。
漫天黄色橙色蓝色的烟花,照亮了这一群哄哄闹闹的人。
马先生大声叫:波特你掐我干嘛——
哈先生大声回答:你别叫,先吻我——有烟花、有烟花诶——
于是哈先生和马先生暂时忘记了掉在地上的蛋糕、没拍好的照片、混乱一片的宾客。
烟花砰砰砰地绽放,他们俩心跳砰砰砰地接吻。
后来科先生洗出胶片。
一共三十六张。
三十五张都混乱一片,最后一张里,因为科先生被捕捉蟾蜍的纳先生推搡,镜头离哈先生和马先生格外近。焦点定格在两个人相触的嘴唇。
他们在巨大的橙色烟花下亲吻。
马先生的睫毛长长,哈先生的头微仰,有奶油擦在科先生的镜头上,变成一抹柔和模糊的光晕。巨大的山毛榉树是黑色的美丽剪影,印在深蓝色的天空上,给这两个人做背景。
哈先生和马先生笑容满面把这张照片收好。
送科先生出门的时候,马先生拍拍学弟肩头:
「说真的,科林,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这种废片率能当摄影师,真是……」
哈先生一把捂住马先生的嘴。
### 2
哈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个有超级英雄梦的男孩。
马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个有纨绔子弟病的男孩。
超级英雄男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纨绔子弟男孩。
何况他们在学校当同学的时候就是死对头。
1980年,哈先生十七岁,他从霍格沃茨毕业,怀揣着成为超级英雄的梦,进入MI6做特工。
很多人都很羡慕特工的生活。他们被詹姆斯·邦德洗了脑,以为特工个个都身高183公分,能说六国语言,每日开着阿斯顿·马丁奔驰在伦敦街头,风度翩翩穿着西装出入衣香鬓影场合,保卫国家安全,顺便与不同的美女香艳邂逅。
实际上,哈先生因为化学考试没得A、近视、过分瘦削、没有亲戚在MI6做高层、不是牛津或剑桥的校友等原因,被分配到通讯监视处工作。
生活过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没有住房和出行补贴,特工哈先生每日搭乘拥挤地铁至游客摩肩接踵的Embankment上班。到了办公室,他带上耳机,打开速记本,将监听内容写在黄色拍纸簿上,再交给旁边的打字员。
经常和他合作的一位打字员是秋·张小姐。秋小姐与他同为霍格沃茨毕业,颇有校友感情基础。她有一半中国血统,常常给哈先生讲述神秘东方的神奇动物:负责布雨的大龙,有黑眼圈的猛兽熊猫,爱玩火球、会管人要礼物的狮子……
神奇动物故事成为哈先生单调无聊生活中少得可怜的乐趣之一——毕竟他监听的内容都实在太无聊。新手特工们根本没机会知道自己在监听谁,即使对面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也无从得知,更无从八卦。
哈先生还格外倒霉,常常听到一些政客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讨论,其话题之琐碎无稽,让哈先生时常怀疑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梦想到底能否实现。
有一天他刚戴上耳机,就听到对面气喘吁吁、暧昧至极的声音,他面红耳赤,想要把耳机摘下却又不敢,生怕对面在这种浓情蜜意时刻还要聊到机密问题。
他的铅笔在拍纸簿上划拉,having s-e-x。
他的笔尖在s-e-x三个字母上来回转。
哈先生听着耳朵里的缠绵声音,不由自主想象对面的人在互相抚摸身体的哪个部分。
声音好像变成丝线,从耳机的缝隙里长出,缠绕在他的皮肤上,细细地搔着痒。
哈先生长到十七岁,第一次感受到无可抑制的欲望蓬勃生长的滋味。
晚上下班时秋小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哈先生想了想说:好。
## 3
哈先生和秋小姐一路走一路聊,来到牛津街富丽堂皇的酒店餐厅内。
哈先生有点紧张,毕竟他一个月的工资除了房租也不剩多少。
秋小姐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我姑姑是这里的主厨,她会给我们三折优惠。」
听到三折优惠,哈先生立刻挺直腰板,抬手就叫侍应生拿酒单。
没想到手举在空中没放下,要酒单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一颗熟悉的油光水滑金毛脑袋。
他的学生时代对头马先生正与一美丽金发女子坐在旁边的位置。
侍应生正在他们桌前点单。
马先生也看到哈先生,立刻来了精神头。
马先生说:「喂,波特,你现在都来得起这么高档的酒店啦?」
马先生说:「这不会是你第一次来牛津街吧?」
马先生继续说:「听说你毕业去苏格兰场上班了,没想到你找到的工作是当家庭老师*。」
*苏 格兰场:MI6特工一般会保密自己的真实工作,声称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交通警察支流,所以马尔福道听途说,以为哈先生去了苏格兰场当警察。
* 家庭老师:指《红与黑》中于连通过当家庭老师,利用美貌吸引上层阶级女性。
哈先生说:「你烦不烦?你是不是想打架?」
马先生说:「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完全退化嘛,波特。」
哈先生说:「去外面?」
马先生说:「就当开胃菜。」
两个人气势汹汹往餐厅外面冲。
秋小姐与另一位小姐张开嘴巴试图说点什么,又疲惫地闭上了嘴。
另一位小姐对秋小姐说:「我叫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您是?」
秋小姐说:「秋·张。」
阿小姐说:「幸会。」
秋小姐说:「……要不我们坐一桌?」
阿小姐说:「好啊。」
## 4
这头马先生和哈先生冲出了饭店金碧辉煌的门廊,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
哈先生说:「你真的很幼稚。」
马先生说:「没想到你观察力还可以嘛。」
哈先生说:「呵呵。」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看向天空。
在夏天,伦敦的夕阳好像会永远挂在天上。从五点至十点,天空一直沉浸在温柔的霞光中。
霞光里马先生偷偷看哈先生。
自毕业典礼算起他们整整十二个月零三天没有见面。
哈先生好像比从前还要苍白一些(在MI6办公楼里闷出来的),绿色的眼睛更绿一些(这是马先生的滤镜)。忽然之间,马先生觉得自己心口有只兔子跳了一下(可能是心脏问题的前兆),马先生想: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看到波特的时候,心口会突然冒出一只兔子?
但他闭口不言,继续在霞光里偷偷看哈先生。
而此时哈先生认真注视对面的面包店橱窗。
诸位看官如果有点迷惑的话,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三分钟前,停在哈先生和马先生在餐厅里互相大放厥词的瞬间。
哈先生看到马先生一边口出狂言,一边在桌子下比了个手指交叉的手势。
哈先生立刻懂得马先生含义。
他们上学的时候是死对头,因此常常因为吵架打架被一起罚义务劳动。五年级时学校来了烦人学督,他们头一次同仇敌忾结为同盟。在被罚义务劳动时,两个人决意一起去捣乱。
那时候他们发明这种手势。小马先生在学督办公室内拖延时间兼布置陷阱,完成后朝门外的小哈先生比交叉手指手势,小哈先生收到暗示,跑去点燃学督办公室旁边放置的烟花。
学督是个胖乎乎、爱穿粉色套装的女人。她听到外面喧嚣大作,从自己巨大的办公桌后走出,急急忙忙往外走时,踩到小马先生布置的老鼠夹。
小马先生与小哈先生自此以该手势作为秘密约定。
这秘密约定的具体含义视情景而定,但总而言之,大概的意思是:虽然我们互相看不顺眼,但现在,请你配合我。
时间回到现在。
哈先生问马先生:「你干嘛要跑出来?和美女吃饭不开心吗?」
马先生说:「我可和你这种只看外表的、肤浅的人不一样。」
哈先生说:「是吗?那你不肤浅的话,怎么会和美女约会呢?」
原来你觉得阿小姐很美。马先生不自觉带上酸溜溜语调为自己辩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不是约会对象,是我被安排的结婚对象。我想逃还来不及呢。」
哈先生说:「我对你和谁结婚一点都不感兴趣。」
马先生感觉胸口的小兔子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番,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马先生说:「反正总比你好,你的女伴一看就对你毫无兴趣。」
哈先生说:「秋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
马先生说:「我也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
一辆消防车尖叫着经过。
哈先生说:「你刚才说什么?」
马先生说:「没事。」
说完去看对面面包店橱窗。
这次换哈先生在霞光中注视马先生。
马先生脾气臭、嘴很毒,然而一张脸生得十分好看。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唇线鲜明。灰金色的睫毛长长垂落。他看起来像个站在伦敦街头的妖精。
哈先生想起自己下午在办公室的拍纸簿上,顺着s-e-x三个字母一遍遍描。
马先生有几缕头发掉在眉头上,闪闪发亮。哈先生的觉得字母的笔画变成丝线,又变成马先生的刘海,让他皮肤发痒,嘴唇发干,像一只饿了很久的兔子,想吃一口新鲜多汁的青草。
哈先生移开目光,闭上眼,在心底哀嚎:
——靠啊这家伙说的竟然有点对,我原来真的是只看外表的肤浅人士。
## 5
多年后,六十岁的哈先生和马先生时常为了「是谁先追谁」「是谁先爱上谁」之类的问题争吵不休,时常提出一些根本不可能实践的验证计划:例如搭上时空穿梭机,回到1980年一探究竟。
这个计划最难的地方并不在于找到一艘时空穿梭机。
而在于,即使回到1980年,通过他们的行为判断是谁先爱上谁、是谁先开始追谁,也是一个不好判断的命题。
我们能看到的,是那次饭店重逢后,马先生开始喜欢去Embankment地铁站附近溜达,美名其曰锻炼有益身体健康。
哈先生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搜到了马先生在伦敦登记的住址,并时常去骑士桥附近的一座私人花园旁边晃悠,美名其曰欣赏这里开得很好的风车茉莉。
当然私人花园的铁栅门边有一块牌子,写着「塞普蒂默斯·马尔福,1763年建」。
如果他们分别是女孩和男孩,故事估计已经顺利进入到「要不要一起去兜风」「要不要一起约会」「要不要与我接吻」的地步。很可惜,他们都是男孩,并且始终对自己为另一个男孩心动而感到万分惊恐与抗拒。
1980年8月的某一天,各怀心事的哈先生和马先生一起去西区看剧,一出新排演的《仲夏夜之梦》。
走入剧场的时候哈先生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马先生,马先生全身一激灵。
坐到座位上时马先生弯腰捡东西,耳朵擦过哈先生的膝盖,哈先生一哆嗦。
哈先生和马先生都觉得对方在给自己某种暗示。
——蒂泰妮霞的眼中被滴入魔法花汁,她会狂热地爱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哈先生抿起嘴,小声对马先生说:「喂,你闭上眼。」
马先生说:「干嘛?」
哈先生说:「你闭上好了。」
马先生闭上眼睛。
哈先生手忙脚乱把手中的气泡水倒在手心,想给马先生的眼皮上点上一滴。
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马先生的眼皮,马先生忽然睁开眼睛。
舞台上的炫目灯光落在马先生眼睛里,亮亮的,闪闪的。
哈先生说:「你干嘛?」
马先生说:「嘘。」
马先生伸手捂住哈先生的眼睛(其实是眼镜),然后亲吻了哈先生的嘴唇。
他把手拿开,于是哈先生从一片黑暗中重返光明世界,看到的是马先生的脸。
舞台上的演员大声念白:
——我要洒一点花汁在她的眼上,她的眼睛怎会如此明亮?
——喔玲珑剔透的蒂泰妮霞,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会深深把我爱上!
*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剧情设定:有一种花汁,拿来滴在人的眼睛里,那么对方醒来就会狂热地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或动物。
## 6
哈先生和马先生至此成为秘密情侣。
秘密情侣的第一层意思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情侣。
哈先生不敢把这消息告诉自己的好友罗先生和赫小姐。
马先生不敢把这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老马先生和母亲水仙女士。
秘密情侣的第二层意思是:他们互相之间保持许多秘密。
哈先生没告诉马先生自己其实是个特工而不是警察。
所以马先生每天都乖乖在苏格兰场门口等待哈先生下班(马先生自己无班可上)。
哈先生每天从MI6的办公楼走出来,绕一个大圈子走入苏格兰场办公楼,再出门去找马先生。
马先生没告诉哈先生自己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政客。
他和哈先生说自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倒也是实话)。
所以马先生自然也不会想到,哈先生监听设备中有一个连接自己老爸家的书房。
有一日哈先生心情愉悦地做日常监听任务。
此时哈先生已经从最底层的初级特工变成了一个入门特工,多多少少能了解一些监听对象的背景。
这一天他监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保守党内的重要角色。
中年男人不断与各处政要见面,聊股票、安全局和CIA。
哈先生把许多声音和有头有脸的政治家们对上了号。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特工,在监听一个特工该听到的内容,兴奋得蠢蠢欲动。
结果听到下午四点钟,兴奋消去,只留下头晕眼花,困倦不已。他趁对面中年男人沉默时间和秋小姐聊天,问秋小姐今天有什么神奇动物的事好讲。
秋小姐和他说今天讲的神奇动物是喜鹊。
「喜鹊?」
「喜鹊。」
秋小姐说今天是东方的情人节。
「好奇怪啊,为什么情人节在夏天。」哈先生插嘴。
秋小姐说:「闭嘴。」
她接着讲:很久以前有一对恋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被星星和月亮分隔在宇宙的两端。
用月亮历计算,每年夏天的七月七号(这一天通常都在夏末),天地间掌管百鸟的凤凰会去沐浴,所以喜鹊们会偷偷溜出来,在银河上搭一座桥,供这对恋人在桥上相会。
秋小姐说:「所以情人节也可以在夏天。」
哈先生说:「那这些喜鹊得非常强壮吧,哇,是不是要练出背肌才可以?」
秋小姐翻一个白眼,把一张刚完成的文稿从打字机上扯下来交给总文书,随即蹦蹦跳跳,以买咖啡为名出去偷闲。
哈先生又回到工作岗位,一边想着神奇喜鹊,一边继续监听。
就在哈先生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耳机中出现一个年轻的、熟悉的男声。
年轻男声说:「爸爸,我也没法和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儿结婚。我不喜欢她。」
中年男声言简意赅回答:「胡说什么?」
哈先生怔忡片刻,随即意识到这年轻男声是谁。
他把耳机使劲往耳朵上贴。
年轻男声又说:「我不是胡说,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我喜欢的……不是女人,我非常喜欢他,想和他正式交往,所以我想告诉你一声。」
长时间的沉默。
哈先生彻底清醒,睡意全无。
一声抛掷重物的巨响。
中年男人更言简意赅回答:「滚。你不是马尔福家的人。」
## 7
那天哈先生提前结束工作,让罗先生来接替他。
他自己去找特工组头头金先生一对一谈心。
谈心主题是:哈先生问金先生,如果一个负责监听的特工发现被监听对象是自己的情人……喔不对,朋友的父亲的话,该怎么办。
金先生说:「你监听了自己的情人的父亲?」
哈先生:「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不是情人的父亲,是朋友……的父亲。」
金先生说:「喔,那就和对方结婚呗。」
哈先生说:「啊?」
金先生说:「监听的对象,都是有点危险的人嘛。」
金先生又说:「你和她结婚,让她和自己危险的家庭决裂,加入到伟大的国防安全事业中来。」
金先生还说:「这属于发展情报下线,和平演变,说不定还能给你发点奖金呢。」
金先生最后说:「你……的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和他情人,不对,是朋友,结婚?」
哈先生没回答,一溜烟跑出MI6大楼。
苏格兰场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马先生就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束花。
有热烈的、几乎要让哈先生掉眼泪的感动心情涌起。
哈先生想起监听耳机里的那一句「我非常喜欢他,想和他正式交往」。
哈先生走到马先生面前。
马先生有点害羞地把花塞到哈先生手里。
马先生说:「给你。我想和你说……」
哈先生打断对方话头。
哈先生说:「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情人节。」
马先生说:「……啊?」
哈先生说:「所以你和我正式交往吧。」
马先生说:「……啊?」
哈先生说:「我非常喜欢你。」
世界极速缩小,变成了一个小小球体。球体里槐树变得无穷高,栎叶绣球和醉鱼草热热闹闹挤上来,簇拥他们身处花海。丰花月季盛开橙色的圆满的花瓣,代替夕阳照亮两个人的眼睛。
于是1980年8月17日,月亮历的七月七日,哈先生和马先生正式交往。
1983年月亮历的七月七日,也就是8月15日,两人举办了结婚典礼。
月亮历时间均由秋小姐计算。
他们一致认为,过夏天的情人节比较好——因为他们都出生在夏天,他们都很喜欢夏天,而且……
伦敦的夏天实在太美了。
## 8
结尾:
2023年月亮历的七月七日前夕,哈先生和马先生在家里吵架。
六十岁的马先生说,当年是哈先生先说的喜欢他,要和他正式交往。
六十岁的哈先生说,当年是马先生先说的喜欢他,要和他正式交往。
……只不过马先生先和老马先生说了。
马先生说,胡扯!
哈先生说,少来!
这时候老马先生打来电话。
老马先生今年八十四岁,然而身体矍铄,声如洪钟。他问候了一番马先生的身体状况之后,对马先生目前的生活状态(和哈先生同居四十年)表示极度不满,同时声明,自己收到了他们发来的四十周年庆请柬(设计得太难看了),并态度坚定地宣布他将不出席本次活动,以表示对马先生抛弃家族继承人身份的强烈谴责和抗议。
马先生挂掉电话后蔫蔫的。
哈先生默默陪他面对电话机发呆。
最后哈先生拉起马先生的手。
哈先生说:「马尔福,不,德拉科。我们明天周年庆结束后去市政府登记好不好?」
哈先生又说:「我们也该正式结婚了。」
哈先生最后说:「我们再一起过二十个夏天的情人节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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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愉快!
【德哈2023七夕24H 14:00】二十八个周一
Summary:某天醒来,德拉科和哈利发现自己进入了不断循环的周一,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呢?
现代/ooc
【上一棒】12:00 @RoseWithTheMoon
【下一棒】16:00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大家七夕快乐!!!!!希望大家都有过不完的假期!!!!
==============================
1.
又是一个周一,哈利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同之前的八天一般,他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从床上下来,拿着睡前搭配好的衬衫和西装外套走向浴室。十分钟后,穿着整齐的哈利就从门内跨了出来,走向厨房。
哈利拉着冰箱...
Summary:某天醒来,德拉科和哈利发现自己进入了不断循环的周一,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呢?
现代/ooc
【上一棒】12:00 @RoseWithTheMoon
【下一棒】16:00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大家七夕快乐!!!!!希望大家都有过不完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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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又是一个周一,哈利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同之前的八天一般,他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从床上下来,拿着睡前搭配好的衬衫和西装外套走向浴室。十分钟后,穿着整齐的哈利就从门内跨了出来,走向厨房。
哈利拉着冰箱门的手使劲往外拽了几下,但是冰箱门却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
冰箱也不能用了吗?真是……哈利转身拉开一旁的橱柜,好在里头还剩了几盒麦片,虽然味道一般,但好歹是能让人填饱肚子,不至于饿着去上班。哈利匆匆地解决了早餐,拎着包穿过车库的时候,他按动了车钥匙,期待着他的汽车会响起悦耳的解锁声。遗憾的是,哈利的这个早上似乎很不幸,什么都没能如愿,自然,他的车子也是没能顺利解锁,波特先生只好一边深呼吸一边闭着眼走出车库,向着路口处的地铁站走去。
英国夏日的阳光不算太刺眼,但也让拎着包跑了一段路的哈利出了一点汗,他站在早晨的路口,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和街对面的写字楼,想着再过几分钟,他就要坐在办公室里,处理那些他已经处理了很多的文件,做那些他已经做了很多遍的事情。
绿灯亮起,哈利毫无灵魂地向对面走去。
如果是从前的哈利,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只会让他感到安全感满满,他不用担心会有突发的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也不用考虑如何将眼前的工作做得更完美——因为那都是他已经做了很多次的事儿了——他只需要列一张清单,然后一项一项完成即可。
但是现在,哈利·波特只想逃离规律的生活,他只想跳出这张没有尽头的清单,哈利已经厌烦了这一天的生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滚轮里跑步的仓鼠,永远没有尽头,永远停不下来。
他希望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处境,可是他又不敢跟人提起他的处境,生怕自己如实的陈述只会被人当作是夸张的幻想或者新奇的玩笑。
直到哈利听见一个迎面走来的金发男人说了那句话。
“这个时间循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啧。”男人穿着熨烫得笔挺的西装,拎着公文包向着哈利来时的方向走去。
时间循环……哈利僵在原地,他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出声喊着“请等等,前面那位先生”,在人群中不断向前挤,期间被上班社畜们拎着的包痛击无数次,躲开了好几个打着电话的白领的手肘和他们手里装着咖啡或茶的杯子,终于在人群中抓到了那个金发男人的手腕,拦住了前进的他。
“请等等,这位先生,我刚刚听到你说,”哈利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手也谨慎地放在了嘴唇旁边,“时间循环?”
男人在被哈利抓住的时候就愣住了,他好奇地看着哈利,似乎哈利打破了他的循环,成为了一个意外事件。但是这并没有让金发男人承认自己刚刚说的话,他一脸冷漠地看着哈利,后退半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声称自己没有说过时间循环,一定是哈利听错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要先去上班了,这位先生……”
“这是我经历的第九个星期一了,我没有骗你。你看看天,你看得见的吧,原来的天空不是这个颜色的。”哈利打断了男人的话,他指着天空,让男人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
其实说是乌云也不准确,那更像是黑色的颜料从天际边缘慢慢向中央晕染扩散,也像是黑色的浓烟,污染了天空的边缘。
“看来我们的确是需要聊聊。现在还有些时间,跟我来吧。”金发男人稍微放下了眼中的戒备,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馆,抬起手腕确认了时间。
“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哈利·波特,就在对面的写字楼里上班,你呢,要怎么称呼你?在哪儿上班?”哈利对着街对面的写字楼扬了扬下巴。
“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我就在前面的楼里上班。”
“前面……马尔福集团?”
“嗯。”
德拉科和哈利在咖啡店角落的双人桌上达成了共识,他们都确认了今天是他们进入时间循环的第九天,而他们也都遇到了几乎一致的异常,比如天色,比如各方面的限制。
他们是在第三天发现天色变了的。那天,德拉科如往常一般开车出门,在路口停下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天边浮动着的黑灰色,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是玻璃上的脏东西正好对上了天际,可是在雨刮器来回扫了几个回合后那抹黑灰色还是攀在天空上。德拉科探头去看,发现原本难得一见的晴天竟然变成了阴天。
“跟你差不多,我也是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发现天色异常的,那时候我的车和手机都还能用,我也没想太多,但在后来,我的车被限制了使用权,手机也上不了网,还有今天早上,我连冰箱门都打不开了。”哈利无奈叹气,提出了一个猜测,“我就在想,我们现在会不会处于一种类似于游戏的循环之中,需要完成特定的任务才可以破局离开,而这些异常就是一种倒计时。”
游戏?倒计时?德拉科盯着哈利,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的经历和哈利的经历也能对得上,他开口说道:“有可能,我回忆了前几天经历的事情,确实如你所说,这种异常是越来越明显的,一开始是天色变阴沉、天际变成了黑灰色,到之后就是被限制了物品的使用……跟你一样,我现在也开不了车,不管是哪一台车都无法使用,只能坐地铁。还有手机也是,用不了网络,我昨晚还发现我家里储藏间的门打不开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德拉科在心里补充着。
“看来我的猜测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任务并且完成,不然的话,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我们的限制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们破局的难度只增不减,想要离开这里就更困难了。”哈利不安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工作了,按照以往的进度,我现在应该处理完三份报告了。”
德拉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钞放在账单下,对着赶来的服务生说了一句不用找零了。哈利推开咖啡店的大门,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自己的助手,让助手小姐在二十分钟内把自己需要的资料都整理好,送到办公室里来。
“嘿,我们交换的电话吧,这样我们可以多交流交流。”哈利掏出了手机。
“可以,但是你知道等到再次循环,这一切都会被重置的吧?”
“是,所以我在背你的电话号码。”哈利笑着将德拉科的手机号码存入通讯录,又默念了几遍,确保自己能背出这串数字,“我该上楼了,那么明天见,哦不,下个循环见,德拉科。”
“下个循环见。”
哈利对着德拉科挥挥手,跑向了路口,他看着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写字楼的大厅里,打开通讯录,看着刚刚存进去的那个名字,这是他在循环中唯一能够倾诉、能够交流的对象了。
绿灯亮起,哈利向前走去,他看着远处的天空,觉得那抹黑灰色好像更深了,蔓延的范围也更大了。
希望我们能早日破解循环,回到现实吧,德拉科。
2.
不过是互发短信聊了几个小时罢了——准确来说,是哈利单方面给德拉科发了一下午的短信,高冷的马尔福先生只简单回复了几条“我知道了”“可以”“真的吗”“我在地铁站了”——在几个小时后,哈利就带着德拉科来到了一个已经闭馆的博物馆。
“真的要进去吗?”
“没错。”哈利拽了拽领带,推开了生锈的铁门,从狭小的缝隙里挤进了博物馆。
呃,简单做个说明吧,哈利和德拉科在刚认识的第一个夜晚就闯入了博物馆试图破解循环。
这是他们下午在网上看到了一个都市传说,据说在博物馆里有一个受过诅咒的时钟雕塑,每隔一定的时间就会随机让人进入循环,而想要破解循环也很简单,只要在深夜里偷偷溜进博物馆,在这具时钟雕塑前点燃蜡烛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扯是吧?
但是哈利真的带着德拉科去尝试了。
他们俩真的在夜晚潜入了博物馆,并且成功地找到了时钟雕塑,还点燃了蜡烛,甚至念完了拗口的咒语,可是迎接德拉科和哈利并不是传说中的时空隧道,而是打着手电巡逻的保安。当然,最后的结局也不是他们俩成功回到显示,而是两人被保安们追逐着逃出了博物馆。
“波特!你看看你想的主意!”德拉科穿着皮鞋和西装在夜晚博物馆的走廊里狂奔,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公文包,对着一旁的哈利小声呵斥,“我就没有在博物馆里这么狼狈过!在走廊里狂奔!像什么话!”
“一切都是为了破解循环!别忙着怪我了,快,我们分开跑!你往左边我往右边!”
在走廊的尽头,哈利将德拉科推向了左边,自己则跑向了右边。不过在三秒之后,德拉科就大喊着追着哈利跑向了右边。
“该死的!波特!那是卫生间,没有路!”
“抱歉抱歉!”哈利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道歉。
“别跑,你们两个混蛋,给我站住!”保安晃着手电筒对德拉科和哈利穷追不舍。
在接下去的几次循环里,迫切想要回到现实的哈利一直保持着上午处理工作,下午搜索资料的每日日程,只是关于时间循环真的找不到可以参考的案例——毕竟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都会被强制拉到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哈利智能在网络上的都市传说和小说中寻找灵感,希望可以找出破局离开的关键任务。每当他找到一种可能性,都会发短信告诉德拉科,发送一个网址邀请对方跟自己一起看帖子,然后用短信激烈地给德拉科发上几个小时的猜测和行动方案,说着如何尝试破局。
一开始,德拉科对哈利的行为并没有回应的热情,他不认为破解循环的方法可以从故事中找到,马尔福先生更倾向于改变循环日中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看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从而导致陷入循环。可是在经历了十次循环后,德拉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关键节点,没有办法的他不得不加入了哈利疯狂的复刻都市传说的计划,跟着哈利在夜晚,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四处奔波,做着那些在马尔福先生看来荒诞奇葩的行为。
或许正是因为身处循环他们是彼此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也或许是哈利的热情终于融化了德拉科的冰冷外壳,德拉科终于不再对哈利的做法嗤之以鼻,而是会提出合理的猜想和方案,在夜晚跟哈利一起尝试那些看起来离谱但是说不定真的有用的做法。
在博物馆里的那次并不是他们做的唯一一次离谱尝试,他们在后续的循环中前往教堂忏悔并祈祷,并在教堂里呆到零点之后,德拉科和哈利失败得很彻底,他们在教堂里完成了当天的重置,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在跟他们聊天的神父在零点之后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堂里;也去过公园中央的草地,找到一棵最大的树木,摘下叶子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就可以破除循环,回到现实。
但是德拉科哈哈利差点儿都要把那棵树的叶子拔光了也没能回去。
关键任务果然不是那么好找的,他们之后又继续尝试了很多次,在德拉科和哈利的第十六次循环时,除了在夏天开始下雪的天气、变成极夜的天色和被限制得更多之外——哈利的公寓除了他的卧室之外都不能使用了,德拉科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他的房子里也有一半的空间已经不能进入——他们俩仍然是一无所获。看着窗外不该出现在夏天的大雪,哈利不安地给德拉科发去了短信,希望能跟他见一面,两个人凑在一块做一做头脑风暴。
没问题,你知道你公司后面有一家酒吧吗?我们七点半在那儿碰面吧,他们的招牌汉堡很好吃,我请你。
去酒吧吃汉堡?哈利不是很理解来自德拉科的邀约,但他还是起身关了灯,拎着包和电脑走出了办公室。
尽管哈利是为了讨论破除循环才约的见面,可是当他们真的见面了,哈利的注意力却却还是被桌上那份淋满了酱汁的汉堡夺去,准备好要商量讨论的资料也被放在一边,他接过了德拉科推过来的盘子,切开了汉堡,开始享用朋友推荐的餐点。
“如果再不破解循环,我怕是要露宿街头了。看看这雪吧,德拉科,我一定会死在住在桥洞下的第一个夜晚的。”哈利嚼着酸黄瓜,皱眉看着窗外,他的外套上还有没有融化的雪花。
“没事,我们在循环里呢,就算冻死了,过了零点你就会活……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的公寓全被限制了?不能进入了吗?”
哈利点点头,收起了脸上那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的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按照以往的规律,应该每三次循环就会出现新的异常,两个循环前我的公寓就只剩下卧室能用了,过了今晚的零点……你说,如果我去住酒店,是不是能卡着循环的bug免费住?反正过了零点一切重置,我的钱也会回来的。”
“监控呢?你打算怎么解决监控?难道让酒店的前台每天都发现有一个陌生人从房间里出来并且没有任何记录?”德拉科放下刀叉,神情严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不就是去警局把你保释出来吗?”
德拉科沉默,德拉科摇头,德拉科拒绝,他说:“波特,你不能因为我们身陷循环就如此迫害我作为一个马尔福的名声。”
哈利咽下汉堡,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开个玩笑,德拉科。”
“那就好。不过说真的,你要不要住我家?我家还有两个卧室可以用。”
“就等你说这句话呢!”哈利举着左手——没注意到上面还挂着黄色的芥末酱汁——抓着德拉科的手跟他击掌,将黏糊糊的酱汁沾到了德拉科的手心里,“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露宿街头吧,波特!”德拉科恶狠狠地抽了三张纸,恶狠狠地瞪着哈利,恶狠狠地擦去手上的酱汁。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德拉科还是把哈利带回了家。
3.
“喝酒吗?”德拉科拉开冰箱门,又拿出了两罐冰凉的啤酒,冲着哈利晃晃。
这是他们今晚喝的不知道第几罐啤酒了。
“明天还要上班呢。”哈利的脸颊已经泛红,他摆摆手表示拒绝,“现在都已经过零点了,该睡了。”
“翘一天班又不会怎么样。”德拉科把啤酒罐塞到了哈利的手里,拉着他坐到阳台的秋千上看夜空,看那片早已变成极夜的夜空,“现实里我们上五天班还能休息两天,这循环里我们都干了半个月了,难道不值得休息两天吗?”
哈利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德拉科的话,于是索性拉开了啤酒罐,灌了一大口。
“你说得对,我们是该休息两天了。”哈利又灌了一大口,虽然啤酒度数很低,但对于不擅长喝酒的哈利来说,连着喝了七八罐,他也早就微醺,借着酒意大胆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今天不上班,给我放一天假,哈!”
“休假!休假!我都多久没有休假了,好久好久了!”
“嗯?为什么不休假?”相比于已经要开始放飞自我的哈利,酒量不错的德拉科倒是还十分清醒。
“我也想休息,德拉科,可是我得努力,我得很努力,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的话……我会被其他人超过去的。”
打开了话匣子的哈利可不会一时半会就停下来,德拉科看着抱着靠枕滔滔不绝地抱怨着上班辛苦可是不上班就没钱的哈利,抱怨着自己跟德拉科不一样,不是生下来就拥有很多的幸运小孩,自己是努力了二十多年才获得了现在有用的一切,他不想也不能放弃。
德拉科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对生活充满怨念的社畜会是自己平时见到的开朗活泼的哈利。
虽然我的出生是很幸运,但我也不照样还是要加班?工作还真是……能改变一个人啊。德拉科·马尔福如此感叹着,除了哈利,也改变了我。
哈利仍然不断地说着,说着自己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整层楼常常只有自己的办公室亮着灯,其他同事都走了,自己还会在办公室继续坐上两个小时之类的话。
“……不过我也不是很寂寞,虽然我加班到很晚,但总是有人陪着我一起加班……”
“你的助理?”
“不是,是对面的一个,嗯,跟我一样的卷王,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对面楼里也常常会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等等,德拉科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了对面写字楼里那间常亮着灯的办公室,那个总是陪着自己加班到深夜的不知名朋友,该不会就是……
“你的办公室是不是八层从左数的第六间?”德拉科蹲在哈利身前,小心翼翼地验证自己的猜想。
“你怎么知道!”哈利瞪大了眼睛,“你好厉害啊,德拉科!”
已经醉倒猜不到我是睡了吗?看着因为酒精而降智的哈利,德拉科无奈地摇头,跟哈利说出了自己就是那个一直陪着他加班的、在对面写字楼里疯狂加班的卷王。
“我也注意到你了,每次我加班的时候对面写字楼里也总有一间办公室会亮着灯,那让我感觉到……”
感觉到我不是孤独的。
虽然德拉科进入的是自己家族的集团,一进去就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甚至还有一个助理,甚至因为姓氏,总是被安排最轻松的工作,一个月也忙不了几天。可是德拉科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意在被人提起的时候总是跟着一句“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就是来体验生活的”。于是德拉科开始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白天忙着联络客户,夜晚忙着写报告收集资料,加班到深夜凌晨都是常有的事儿。在孤独又寂寞的夜晚,面对繁重的工作和总是写不完的报告,德拉科也曾经想过放弃,想着管他们怎么说呢,就这样吧,做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不用再处理成堆的报告和文书,也不用每日都在外奔波,接触不同的客户,可以获得永无止境的休假,多好啊。
是的,休假,每一个社畜的梦想,哪怕是马尔福也不会例外。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对面写字楼里那盏亮着灯,那间还有人的办公室,德拉科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黑夜很漫长,工作很辛苦,但是只要有人陪着自己,其实也就还能坚持下去。
于是在之后漫长的加班夜晚中,德拉科总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着那盏灯,看着那间办公室,想象着那间办公室的主人是谁,男人还是女人,长发还是短发,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在为了得到认可而不断努力着,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是跟自己一般在处理文件,还是在解决客户的投诉?又或者是在完成无良领导布置的各种超难任务?
在一次又一次的想象中,德拉科的好奇不断突破界限,未知让他对那间办公室的主人充满了美好的幻想,他想着,对方会不会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对另一间办公室的主人充满了好奇,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虽然未曾见面,但是早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德拉科无数次在夜晚,对着街对面的办公室轻声说话,有时候,他会说说今天遇到的烦心事,有时候他会说说遇上的糟心同事,有的时候他也会隔着玻璃和马路向那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一嘴今天偶然听到的八卦。
好想见见那个人啊。这是德拉科在循环前的夜晚突然划过脑海的想法之一,难道就是……
“让你感觉到什么?”哈利的声音打断了德拉科的思考,他抓着德拉科的手,追问他没讲完的后半句话。
“让我感觉到有人跟我一起受折磨,真是太好了。”
“嘁。”哈利丢开了德拉科的手,向后倒在沙发上。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没想到……”
“嗯?”哈利又来了兴趣,“什么?”
“没想到是你这样酒量差、喝完酒又喜欢聊天的话唠酒鬼。”
“嘁!”哈利发出了更大的不满声。
4.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是极夜的天色竟然变亮了不少,原本还飘着的雪花也已经消失不见,太阳从浓重的黑色中露出些许光芒,给哈利和德拉科带来了希望。
“所以,消除异常的方法就是……不上班?”哈利疑惑地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看看哈利,又看了看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他想起了自己在进入循环前曾经意外许下的愿望——见见那位神秘朋友以及获得一段永远不会结束的假期——此刻略有些心虚,他避开哈利的目光,含糊地嗯了几声,然后翻出几张电影光碟,问哈利想不想看电影。
“好啊。”哈利跑到德拉科身边坐下,用一部电影开启了他们的循环假期。
在接下去的几个循环里,德拉科和哈利为了消除异常,连着休息了好几天,他们在德拉科的公寓里看了两天的电影后,惊讶地发现手机恢复了网络功能,他们又是能够自由冲浪的现代人了;在刷了两天手机后,德拉科发现自己储藏间的门竟然可以打开了,于是他们翻出了埋在无数个纸箱下面的游戏手柄和游戏卡带,疯狂地玩了三天三夜,饿了就点外卖,玩累了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两人裹在一张毯子里睡得七扭八歪,手里还紧紧抓着游戏手柄;在游戏终于通关后,德拉科拉开窗帘,发现窗外阴沉沉的天又重新恢复了明亮,而他的所有汽车都能顺利使用了。
德拉科甩着车钥匙,手里抓着一只刚刚送到的野餐篮子:“波特,一起去野餐吗?”
“好啊!”穿着拖鞋的哈利一蹦三尺高。
“自从工作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去野餐过了。”哈利抓着一只三明治,躺在铺了野餐布的草地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你要是这么想玩,不如就留在循环里?反正现在异常也消除了,除了日期不会改变之外,这里跟现实也没有区别吧?”德拉科小心地看着哈利,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接受自己的提议。
德拉科知道哈利很想要回到现实,但是对于德拉科来说,他倒是更愿意留在循环中,因为在这儿,他可以不用面对成堆的报告和文书,不用每天跑客户谈生意,他可以获得永无止境的休假,最重要的是,这一切他都可以和哈利一起享受,可如果他们回到现实,德拉科知道,自己不得不又变成那个为了不被人看轻而不停努力的马尔福,哈利也会变成那个为了不被他人超过而无法停下脚步的波特,他们不会再有像这样愉快的时光,他们剩下的就是在那间办公室里消耗自己的日复一日的生命与活力。
德拉科不想要那样的结局,他也不想看到哈利走向那样的结局。
“别犯傻了,德拉科,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总归是要回到现实的。”
“但我们有选择权,不是吗?”
“我会选择回去。”哈利收起了笑脸,他认真地看着德拉科,“我们不一样的,德拉科,我在孤儿院长大,从小时候开始,我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不能有除了吃饱穿暖之外的欲望,而现在,我努力了二十多年才过上了我想过的生活,我能住在一间舒适的公寓里,我能选择自己的午餐和晚餐吃什么,我有钱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看上的商品,我的工作虽然辛苦,要加班,但是这让我有能力决定我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想放弃这一切。总之,我不能失去我现在的一切留在循环里只为了获得休假,德拉科。”
“在循环里你也可以决定你想要什么的生活……”
“我不能,德拉科,循环里我只有24小时,我只能决定自己的24小时,可是回到现实,我能决定很多很多个24小时,我们……我可以选择出国度假,滑雪,去海滨晒上三天的太阳,做什么都可以。”
“循环就要结束了,做好准备吧,德拉科。”哈利抬头看着不再有异常的天空,“在你家住了那么多次循环,我也该回家了,不然真的回到了现实,可就……我回家了。”
说完,哈利转身离开。
他刚刚,哈利刚刚,是说了我们,是吗?德拉科看着哈利远去的背影,心跳得很快。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循环了。
哈利再次在七点四十五分醒来,换好衣服,准备完美地将循环与现实衔接。可是当他开车出车库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车库面前站着一根巨大的热狗,还是一根有着德拉科的脸的热狗。
哈利下车走到热狗面前,一言难尽地看着套在热狗充气装里面的德拉科,不解地问他在做什么。
“我想,留下一些证据。”
“嗯?”哈利更不解了。
“我们认识的证据。”德拉科看着哈利,他眨了眨眼睛,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开口,“我其实一直在担心,如果我们回到了现实,我们的记忆会不会被清除,或者,在那时候的我们看来,我们这二十几次的循环不过是一场惊奇又漫长的梦,等到梦醒了,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会再记得有人跟你一起夜闯博物馆,也不会记得有人在教堂陪你一直到零点,更不会记得有人托着你将你举起来只为了摘到树上的叶子……”
“哈利,我好怕你回到现实之后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哈利沉默,哈利思考,哈利艰难开口:“所以你打算在循环结束之前穿上热狗装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吗?”
“不,”德拉科艰难地抓着身后的一只袋子,哈利探头一看,袋子里竟然还有一套薯条装,“我们一起穿!然后拍照!这样就算我们的记忆被清除了,还有照片能证明一切,还有照片……能让我们有机会再次见面。”
“如果只是拍照的话……为什么一定要穿这样奇怪的衣服啊!普通的合影不就好了吗!”
“好像是这样……但是我带都带来了,你就穿吧!我从储藏室里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
“我不会穿上这个跟你拍照的,马尔福!”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哈利还是换上了衣服跟德拉科拍了照。
5.
闹钟响起,哈利睁眼,起身去拿衣服,却发现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并不是之前自己穿了十几天的那套,而是自己昨晚刚刚搭配好的衣服。
所以,这意味着……哈利抓起手机,再三确认了时间和日期,终于在五分钟后确定了自己已经脱离循环,再过了二十几次的周一后终于成功地迈进了周二!
点开拨号页面,哈利熟练地按下一串早已牢记在心的数字,在几声嘟嘟声后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声音,那是一道还带着睡意的沙哑男声。
“哪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想看的电影是在今天首映吧?”哈利打开衣柜,飞速地挑选着适合看电影的衣服,“怎么样,一起请假去看电影吗,马尔福先生?”
哈利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磕磕碰碰的声音,接着就是衣架和金属杆子摩擦的声音,显然,电话那头的马尔福先生也在挑选今天的衣服。
“当然,波特先生。”电话那头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笑意。
——The End——
最近更新《欲望 38》波特部长和他的马尔福治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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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2023七夕24H 13:14 彩蛋】Sunday Paramour
*F1赛车手pa
*发生在《Defy Gravity》 之前的小故事
01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时,德拉科正在叠放第四个被清空的子弹杯。桌上的Jack Daniel's还剩一半,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酒杯码成过于整齐的一排。“12号弯左转120度。”声音平淡而清醒,打破酒店房间的人造冷空气。他放过剩余的威士忌,捡过早已开启免打扰模式的手机,在看清发件人后锁上屏幕。
Miami International Autodrome。5.412公里。19个弯道。今日平均风速21千米每小时。弗林特第42圈上墙,触发安全车。进站损失28秒。波特罚退五位...
*F1赛车手pa
*发生在《Defy Gravity》 之前的小故事
01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时,德拉科正在叠放第四个被清空的子弹杯。桌上的Jack Daniel's还剩一半,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酒杯码成过于整齐的一排。“12号弯左转120度。”声音平淡而清醒,打破酒店房间的人造冷空气。他放过剩余的威士忌,捡过早已开启免打扰模式的手机,在看清发件人后锁上屏幕。
Miami International Autodrome。5.412公里。19个弯道。今日平均风速21千米每小时。弗林特第42圈上墙,触发安全车。进站损失28秒。波特罚退五位,P10发车。韦斯莱在7号弯发生冲撞,横扫双车退赛。红旗,比赛将在20分钟后重启。马尔福上升三个位置,领跑第47圈。德拉科,请在下一个服务区入口停车,引擎故障。"I'm trying to bring this shitbox home!"
轰鸣在耳蜗内炸响,像站在赛道中央,时速340公里的赛车从身侧呼啸而过。德拉科灌下一杯威士忌,试图叫停脑内不受控的赛事重播。他需要换条赛道——随便哪一条,任何不在迈阿密的赛道——精准无误地背出赛道总长,弯道总数,最快圈速记录,像过去无数次情绪管理练习那样冷静下来。他给玻璃杯塔叠上第五个子弹杯,划开手机屏幕。
所有消息都来自波特。当然是哈利·波特。德拉科一言不发地盯着对话框,直到代表输入中的文字气泡浮起又消失、数字时钟跳到50,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行政楼层昏暗而安静,走廊尽头的电梯指示灯闪烁。德拉科下意识看向隔壁房间,确定他的队友正在赌场自助餐厅酩酊大醉,才再次打开对话框。他跟哈利·波特的上次对话停在三个月前。对方发来一张赛场专用耳塞的照片,绿色的金属胶囊盒身印着银色MAL,耳塞剩下一只,跟盒盖一起散落在行李箱盖上。德拉科认得行李箱贴纸,火弩箭60周年纪念涂装赛车手绘,但他拒绝揣测波特的意图,回复了一句whatever。手指缓慢向下滑动聊天记录,停在今晚的第一条信息。
Harry Potter [22:18]
where u at?
Harry Potter [22:24]
nvm
Harry Potter [22:48]
ETA 2mins
德拉科站在电梯前,文本框里的回复从“does it matter”变成“what do you want”再变成“wherever you think i am, im not there”,最后停在“don't show up all in red”。点击发送。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哈利·波特靠在电梯墙内,双手揣在外套口袋。凌乱的额发钻出兜帽,雨珠顺着发丝落在镜片上,印有火弩箭标识的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被浸湿的冲锋衣显出一种接近褐色的深红。他弯了弯眼睛,声音模糊,“5 seconds panelty for late arrival?”
02
“迟到罚时五秒?”
德拉科发誓他没打算用这种比赛周末酒吧搭讪101里才会有的俗套台词做开场白,但哈利·波特被彻底震撼的吃惊模样实在少见,让他忍不住想过度发挥。
“你为什么会过来……不,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哈利侧身让德拉科进入房间,依然瞪着眼睛。
“实际上,我提醒过你。”德拉科耸耸肩,从迷你冰箱里拎出一瓶气泡水拧开,平复激烈的呼吸。
哈利站在原位一动不动,像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脑短路,正尝试快速重启。“哦!”他恍然大悟,一边抓头发一边走动,“我完全睡过头了,忘记开机,时差在谋杀我。”
“猜到了。”德拉科不以为然,跨越更多时区的下半赛季总是更难熬。
“说真的,”哈利笑起来,看德拉科摘掉口罩,“刚打开门时我差点以为是罗恩。”说着用手示意他身上的黑灰外套,像横扫车队的工程师,没有光轮的深绿色醒目。
“要我开横扫的拖拉机不如退赛。”德拉科虚眯起眼睛。尽管整个滨海湾已经被参加大奖赛的车队和观众包围,但光轮车手大摇大摆闯入火弩箭大本营依然值得一个当日头条。光轮公关光正忙着为策略组的失误擦屁股,他不打算转移火力。
“你还没回答我,”哈利在德拉科面前站定,用食指轻压对方的帽檐,示意他低头,“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一点公关手段。”德拉科配合地垂下目光,呼吸落在眼前人的睫毛上。
“可疑。”哈利在手腕被捉住前一秒撤开距离,故作沉思,“你万能的公关手段包括哄骗火弩箭车迷帮忙刷电梯权限吗?”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拉长呼吸,汗珠顺着侧脸流下,浸湿领口处一小块布料。
哈利目不转睛,表情由疑惑转为惊愕,最后几乎快大笑起来,眼神炙热而专注,“别告诉我你走的安全通道,这里可是21楼。”
“Don't flatter yourself.” 德拉科不高兴地抱怨,将毛茸茸的后脑勺按向自己。
03
至少波特没有蠢到去爬安全梯——无论他用哪种巨星手段混进电梯——这里是54楼。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带路。新加坡滨海湾街区赛道,单圈长5.073公里,设23个弯道。最快圈速1分42秒082,由火弩箭车队哈利·波特在其新秀赛季创造。不,不要滨海湾。他不着痕迹地甩甩脑袋,刻意忽视身后的动静。波特似乎总是乐意制造轰动,连走路都像RB26冲过重刹区,在地面擦出火星。德拉科现在依然对一切恋爱姿态嗤之以鼻。为十分钟的私会耗费大量精力是种自我感动,他的体能师不会喜欢这个主意。尽管去年下半赛季的每个比赛周末——不论哈利·波特是站上领奖台还是DNF——他都会在周日夜晚潜入火弩箭的P房、车手房间、下榻酒店。积分榜领跑车队的时间表总是更紧凑。他希望哈利·波特今晚的行为不是一种迟到的礼尚往来,那会让他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可悲蠢货。
“Bad luck, I guess?”波特打破沉默。
不用回头德拉科也知道波特一定看见了桌上的威士忌狼藉。他对这个游戏并不陌生。他们曾经在蒙特卡洛的酒店躲了一整个夏休期,任何游戏都能成为消耗酒精的借口,像全世界最躁动的叛逆分子。他知道波特故意说错银石赛道的最快圈速只为抢到最后一口Jack Daniel's,因为那是他今年才创造的记录。
德拉科把自己摔进落地窗前的沙发。佛罗里达潮湿的空气被暴雨冲进赛道草坪,二十辆赛车花数个小时磨出来行车线模糊成蜿蜒漫长的水渍,硬石体育馆人造海湾中的霓虹灯闪动着红紫色光线。德拉科不喜欢这条赛道,不止因为迈阿密从未用领奖台眷顾他。他最中意的北美赛道是蒙特利尔,在塞纳弯杀出重围是他的拿手好戏,连波特都在这里上过墙。他转头看向今夜的不速之客。
“Bad luck.”德拉科咀嚼着这个词组,不确定他在指代糟糕的酒精游戏,还是指今天比赛在最后10圈被迫退赛,最后念头停在波特看起来似乎有些冷。这很荒谬,德拉科在心里嘲笑自己,这里是迈阿密,现在是夏天,而对波特的过度关注是他无法根除的恶疾。
波特将最后两个空杯叠放在德拉科一整晚的杰作上。他摘掉被雨水浸湿的鸭舌帽和口罩,坐在正对落地窗的靠背椅上看向德拉科,似乎在等待合理的开场质询。但德拉科打定主意要做两人中更没有好奇心的那一个,直接避开视线,目光焦点落在窗外朦胧的黄色光晕,霓虹灯管排成Hard Rock的手写字样。
“借用一下浴室。”波特没指望得到回答,在话音彻底散落前起身离开,又在几分钟后用毛巾擦着头发回到原地。他捡过塞在沙发角落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手调出某个体育频道。
德拉科一瞬不瞬地盯紧屏幕里迈阿密海豚队和布法罗比尔队的比赛回放,当作这是此刻最要紧的事,尽管他对橄榄球毫无兴趣。
波特的动作慢下来,任由毛巾搭在头上,偶尔为精彩的防守发出小声惊呼,好像他在深夜大费周章地造访就是为了看一场过期的NFL季后赛。
德拉科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尝试再度陷入沙发,仿佛房间内瞬间充斥着整个南岸闷热潮湿的海风,撩动他今晚从未真正放松过的神经。他想破坏点什么,比如将所有酒杯全部扫到地上,用消防锤砸随落地窗,跳进溢出雨水的泳池里。
“啊,该死。”波特苦恼地摆弄着外套,冲德拉科露出抱歉的无害微笑,“你不介意我……”他的混乱手势无法传递任何有效信息,但德拉科知道他在问吹风机。
他需要消防锤和游泳池,就是现在。德拉科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想告诉波特你可以随便用任何东西,只要别再跟他说话。或者把所有话都说清楚。关于今天他如何P10发车最后站上领奖台,关于本该在庆功派对开香槟的胜利者为什么一身狼狈,关于他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猛地站起身,绕过沙发、电视、像突兀内饰一样站在房间中央的哈利·波特,拉出衣柜里的行李箱掀开,看也不看地抽出一打深绿色的光轮队服,丢到波特面前的沙发上。
火弩箭一号车手向他投来一个揶揄的眼神: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吗。尽管他们现在不适合开这种玩笑。不如说从来没适合过,德拉科自暴自弃地想。
“我不打算问你任何问题。”德拉科尽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中立、不容置疑,“不管你是在夜跑途中遇到暴雨所以躲进最近的建筑。”谎言。“又或者想试试年度冠军争夺者的头衔有多畅通无阻。”又一个谎言。“说实话,我不关心。”全部都是谎言。
“我需要……”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我需要沉浸在退赛的愤怒中,需要咒骂所有引发安全车和红旗打断比赛的蠢货,需要给光轮策略组写一封三千词的投诉信、然后再被PR按着向他乱发脾气的对象道歉,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赢家的安慰。“我需要分析车载录像,给技术团队反馈。”
波特的表情柔和下来。他佩戴了一整晚的“我是个礼貌的竞争对手,别太大惊小怪”面具像水汽一样蒸发了。“那你想谈谈吗?”他真诚地说,“关于今天的比赛。”
他不喜欢迈阿密。德拉科想。这里的一切都是人造的。
04
“你试试。”哈利缩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半边身体靠着德拉科,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肋骨。
“认真的?”德拉科翻了翻眼睛,“你像个脑袋在沙子里埋了三十年的老古董。”但还是认命地掏出手机。
“我从来没设置过,太麻烦了,”哈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好像要评估所有情况的优先级似的。”
“毕竟所有人都需要第一时间找到你,Mr. Everybody-wants-a-piece-of-me。”德拉科冷哼一声,怪声怪气地模仿,“‘哈利,引擎反馈’‘亲爱的,公关拍摄’‘晚上来打CoD吗,兄弟?’”
“还有,‘波特,停止走私我的耳塞,这是预算帽灾难。’”哈利笑得肩膀发抖,整个人往下缩,德拉科用手箍住他的腰,“不能怪我,这些小东西太容易弄丢了。”说着拎起挂在脖子上的降噪耳塞,这是他刚从德拉科口袋里翻出来的。他们十分钟后要出发去赛道参加车手巡游,一想到变速箱和发动机的轰鸣他就忍不住发出哀嚎。
“现在还没人拍到火弩箭车手洗劫光轮P房真是个奇迹,考虑到围场里至少有两千台长枪短炮。”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调出拨号界面,按下一串数字。
“不如光轮车手戴着红色帽子出现在赛道震撼。”哈利拿过丢在沙发背上鸭舌帽随意盖在德拉科头上,帽檐刺绣是涂鸦字体7。
“那我即将转会火弩箭的谣言将成为围场下半年的唯一话题,《谁有资格成为一号车手》《光轮席位空缺:下一个幸运儿》。”德拉科取下帽子盖回哈利的脑袋。
“如果我们车队真的把合同递到你面前,你会签吗?”哈利仰头靠上德拉科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不。”德拉科回答得很快,“FB26确实是艘火箭,没有任何车手不想开。但是不,做你的队友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我对NS34还有那么一点信心。”
“我很荣幸。”哈利大笑起来,同时感到手机在震动。他举起来电界面在德拉科面前晃动,“看来设置成功了。”
“这就是我,”德拉科用指关节敲了敲屏幕上的备注,故作夸张地质问,“你通讯录里的65号?”
“反正我只认识你一个65号。”哈利理直气壮地接通免提,“Radio check.”
双重回音在听筒中回响。德拉科叹了口气,“Lound and clear.”
05
刺耳的来电铃声响起,波特冲德拉科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提着手机走到玄关的酒柜旁,小声讲起电话。德拉科不知道波特是否像以往的每个比赛周末一样,在赛事结束后就开启免打扰模式,只接受白名单里少数几个人的信息。德拉科曾经在那个名单里。波特仍在他的名单上。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门口的深绿色背影。与围场里其他总在各大车队之中流动的车手不同,波特自加入F1起就一直待在火弩箭车队。在某种意义上,一身红色赛车服的哈利·波特就是火弩箭的精神化身。德拉科对车队没有任何归属感,拂星者的石墨黑和彗星的太空蓝他都穿过,但对他而言,跟现在的光轮深绿没有区别,他只是在光轮车队待得更久。如果有任何一支车队能研发出比FB26更快的赛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加入,而哈利·波特看上去要与火弩箭荣辱与共,直至退役。这个赛道最不需要的就是忠诚。德拉科恶劣地想。事实上,他不确定是否有任何一种忠诚值得尊重。
波特没有像以往那样跟德拉科谈论比赛,抱怨没完没了的媒体采访,或者安静地缩在酒店沙发里,点开一部没人在意内容的热门电影当补眠的白噪音,睡到火弩箭的机组人员发来飞行通知。他看了半场NFL,又听了一会儿主持风格浮夸的深夜脱口秀。但最后波特又像以前每个周日晚离开前那样,站在门口冲德拉科笑了笑,“我准备起飞了。”
德拉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推开房门,先一步踏进走廊。毫无必要的送行。他抽出房卡塞进口袋。但也许他应该这样做。行政走廊像一个小时前一样安静。
波特却突然转身向里走了两步,拿起放在玄关酒柜上的鸭舌帽,“如果我就这样毫不遮掩地走出去,光轮和火弩箭的PR都会恨我的。”
这里没有人。德拉科跟在哈利身后,盯着地毯上被雨水打湿的脚印。我也没有那么在乎。他抬手按下电梯按钮。
“那么。”波特故作轻快地在原地蹦跳两下,踏进空无一人的电梯。
哈利·波特像来时那样靠在电梯墙边,把深绿色防水外套拉链拉到领口,用力压下鸭舌帽,帽檐侧边用刺绣写着Nimbus DM 65。电梯门合上前一秒,他已经全副武装完毕,只露出一双绿眼睛。
德拉科站在电梯门口,直到指示灯数字开始快速变换,手机发出叮叮的信息提示音。
Draco Malfoy [22:50]
don't show up all in red.
Harry Potter [00:36]
until next time : )
END
Notes
上墙:赛车撞上防护围墙。
DNF:未能完赛。
Radio check & Loud and clear: 比赛开始前,车手与工程师测试车队无线电用的常见对话。
nvm: never mind.
ETA: estimated time of arrival,预计抵达时间。
*标题的意思是周日情人(wink
*极限滑铲,还没捉虫,稍后再来(。
【德哈2023七夕24H 12:00】模范婚姻
【德哈2023七夕24H 12:00】
【上一棒:@冷水坑 10:00】
【下一棒:@Toodles 14:00】
Summary:婚后六个月,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终于同房。
*战后/无编制药剂师&首席傲罗/全文1.3w
*玩一下先婚后爱的梗,纯找乐子文,当喜剧看就行,祝大家七夕快乐。
01
哈利·波特如果知道六个月后的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他情愿在婚礼当天让罗恩给他一个阿瓦达。不过当然了,他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距离他和德拉科·...
【德哈2023七夕24H 12:00】
【上一棒:@冷水坑 10:00】
【下一棒:@Toodles 14:00】
Summary:婚后六个月,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终于同房。
*战后/无编制药剂师&首席傲罗/全文1.3w
*玩一下先婚后爱的梗,纯找乐子文,当喜剧看就行,祝大家七夕快乐。
01
哈利·波特如果知道六个月后的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他情愿在婚礼当天让罗恩给他一个阿瓦达。不过当然了,他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距离他和德拉科·马尔福的世纪婚礼已经过去半年,而魔法也无法帮助他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因此这样的话不过是哈利·波特想来出气的罢了。
说到和德拉科·马尔福的婚礼,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总而言之,哈利·波特眼下没工夫解释这么多。当他睁开眼睛看见头顶墨绿色的床幔时,当他小心翼翼地侧头望去看见德拉科·马尔福安睡的侧脸时,他就知道,他、哈利·波特、打败伏地魔的黄金男孩、畅销书《战争英雄的花样年华》的名义作者(第一作者是那个混球记者丽塔·斯基特,并且哈利甚至是到该书出版后才知道自己的过往“被出版”了)、为魔法界代言的和平大使、现今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首席傲罗正式地、确凿无疑地完蛋了。
哈利·波特沉默地合上双眼,在凝滞的且带有一丝淡淡的暧昧气味(罗恩曾管它叫云雨过后的味道,简而言之经验老道之人可以凭借一个人身上有没有这股味道来判断他或她昨晚有没有做爱)的空气中思考了两秒钟,随后鼓起勇气睁开眼,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子、轻轻地下床、轻轻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这一系列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昨晚和马尔福那一番行为是偷情,而后他又想了想,他和马尔福明明是合法登记的伴侣(至少在大众雪亮的眼睛下是),一起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在他动作停顿的那一刻,一阵有力的敲门声从马尔福的卧室门外响起,哈利·波特瞬间僵在原地,与此同时床上的德拉科·马尔福苏醒。
管家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催促马尔福起床。哈利·波特背对着马尔福,他不确定马尔福有没有把视线放在他裸露的后背和屁股上,但他希望马尔福不要。房间里泛起一片诡异的宁静,敲门声和说话声仍在继续,门外的管家听房中无人回应,于是转动把手打开房门。
这一刻对哈利·波特来说有他的一生这么长,他不确定马尔福是不是也这么想,但他希望马尔福是这么想的。下一秒,马尔福卧室里散落的衣物、床边和床上两具赤裸的肉体(这么说也许不准确,哈利起码拿了一件衬衫盖住了他的私密部位,而马尔福只有上半身没盖被子),以及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暧昧气味直冲冲地暴露在了毫无防备的庄园管家面前。出于职业操守和过硬的心理素质,管家忍住没有大叫,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提醒两位男主人穿好衣服,并说楼下有客人在等。
马尔福故作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是什么人,女管家一字一句地回答:“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先生。”
现在,哈利·波特想给自己一个阿瓦达。
02
和德拉科·马尔福结婚并非哈利·波特的主意,而是整个威森加摩在沙克尔的带领下替他们的救世主做的决定。哈利·波特一度十分反对,他在法庭上就“自己的婚姻生涯与战后魔法世界重建工作的开展毫无联系”这一观点强调声明无数次,可到头来沙克尔只淡淡地告诉他:“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哈利。卢修斯等一众伏地魔的前党羽已死,虽看在他和他夫人战时对你的暗中帮助在结束第二次巫师大战中起到的正面影响,我们保全了他们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的无罪之身和对其家族庄园等不动产的使用权,但你知道,我们必须得防患于未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与曾经强势的黑魔法家族联姻,已彰显战争阴霾已过,和平飞鸽降临,同时光明正大地监视他。”
有那么一刻,哈利·波特想大声诅咒沙克尔和所有支持沙克尔决定的威森加摩成员下地狱去见伏地魔,但骨子里的纯良和作为救世主该死的责任感让他闭上了嘴。他冷静地质问沙克尔一众人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可行的办法了,威森加摩们面面相觑,最后沙克尔沉声道:“这是可行性最强也最能平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这会毁了我的感情生活。”哈利·波特说。
“所以我说选择权在你。”哈利似乎从沙克尔冰冷的黑眼睛里瞧见一丝歉意和怜悯,“只要你说一句‘不’,我们可以立刻换一个方案,我保证。”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我得再考虑一下。”然后他大步离开法律司,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浴缸和两罐麻瓜生产的啤酒中过了一夜后,回到魔法部,正式与沙克尔签署了这一将改变他的人生轨迹的条约。
救世主总要做出点牺牲,哈利·波特不能说他乐意接受这纸婚约,但他可以说他是自愿接受的。
另一边,父母双亡、孤立无援的德拉科·马尔福也别无选择,沙克尔带着他的助手闯进马尔福庄园时,他除了保持镇定什么也做不了。很快,他接受了和波特的婚约,以彰显他及其所有弃暗投明的食死徒余党对新世界的衷心,同时巩固马尔福家族在战后魔法界的地位——在这一点上,救世之星的合法伴侣这一身份将给予他莫大的帮助。
双方心怀鬼胎、各有目的,自然,这些心思是不会在媒体上披露的,不过大家也能分析其中利弊,略猜一二。
从魔法部对外正式宣布波特和马尔福的婚期开始到婚礼进行当天,无数流言蜚语如当年莫丽夫人寄给罗恩·韦斯莱的吼叫信一般涌入两位新郎的耳朵。有人说这场婚姻带有十足十的政治意味,谴责魔法部置救世主的性取向不顾,而至于马尔福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鲜少有人过问;还有人推测这场世纪婚礼将拉动上百万金加隆的GDP,从而对战后魔法世界的重建产生毫无疑问的积极影响,对此巫师经济日报的记者公布了一个建立在波特和马尔福联姻基础上的经济增长模型,人们对着这条模型曲线议论纷纷,对GDP一类话题却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场婚礼的“带货”效应倒是立竿见影——婚约的消息一放出,满大街就都是声称拟与婚礼主办方签约作为供应商或赞助商的品牌了。
而哈利·波特对此感到厌烦。
婚礼开始前那些日子,他也没闲着。沙克尔体恤他筹备婚礼之艰辛,有意将工作分给了别人,意在让哈利好好准备。哈利的出勤率大大下降,又碍于上司和大众的目光,只好有事没事往马尔福庄园里跑,以作出他和马尔福对这场婚礼用心异常的假象。
当然,将婚后共同居住的地方定在马尔福庄园也是颇有讲究。格里莫广场12号受赤胆忠心咒的保护,自然不能暴露在大众视野下;哈利倒是在麻瓜伦敦里有套公寓,但他是不可能将这个地方告诉除了罗恩赫敏外的其他人的;马尔福庄园虽不如其主人的家族鼎盛时那般金碧辉煌,但不可否认是一个设施条件完备的栖居之所,结婚后不搬离庄园也是德拉科·马尔福提出的第一点要求。
哈利·波特对此欣然接受。
在这之后,他们又就两人婚后财产的分配等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哈利要求(自然也是魔法部的要求)马尔福给他在庄园中留一间客房,他必须每周有个两三天住在庄园里以达到在众人面前做出两人的确是佳偶天成、恩爱非常的样子的目的;马尔福明确提出婚后哈利不允许接近庄园里的一切药材、坩埚和魔药书,更提出不许踏进他的工作室等诸多苛刻细微的要求。两个即将新婚的青年像两支单枪匹马的军队一般划分着领地的边界线,并恶狠狠地威胁对方一旦越过边界线,战争一触即发。
但谁也不会想到边界线会在六个月后被彻底抹去,更糟糕的是,没有人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时至今日,人们仍对马尔福在婚礼上亲手为波特戴上的戒指津津乐道。有人说戒指上的绿宝石大有讲究,一是彰显马尔福家族作为这片土地仅剩的纯血家族的不俗实力,二也代表了救世主迷人的瞳色。还有人说除了那颗璀璨夺目的宝石,指环内外的暗纹也颇有文章:工匠爆料指环外圈刻着两位新人的名字,而指环内圈有着一句短语,这是马尔福特意嘱咐为之,至于那句短语是什么意思,大量媒体争相报道他们的推测,但正确答案永远是一团谜。
起初,几乎没有人会觉得那两双在婚礼上紧紧相握的手在人后也会十指相扣;也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是真心相爱、喜结连理,所有人对这场婚礼的作用心知肚明,而两位新人不过是被迫纠缠在一起的黑白棋子。
走下楼的时候,哈利·波特也是这么想的,尽管他的面颊因昨夜的翻云覆雨而显出一片糜烂的淡红,他的双目因一时未能转换情绪和状态就要面见上司而失神迷离。最后两节台阶,马尔福出声叫住了他。哈利·波特胆怯地回头,庆幸自己在看见马尔福那张脸后大脑并未主动回忆起昨夜的旖旎情状,这说明他当时醉得不轻,因此阴差阳错之下爬上马尔福的床也是情有可原——想到这里,他的心略有一些宽慰。
“你扣子扣错了。”马尔福淡淡地说。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向胸前。果然是错的,哈利手忙脚乱地将扣子拆开又重新扣上,脸因羞愤又染上一层红色。马尔福却若无其事地上前,扯了扯哈利衬衫上一道近乎隐形的皱褶,“你这副样子,生怕你老板不知道我们昨晚睡过。”
哈利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厮事到如今还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无耻至极。但他不敢直接对马尔福说“昨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因为这会让他表现得更像一个提起裤子就走人的无耻混蛋。于是他决定对马尔福不予理会,眼下沙克尔的事更要紧。为何他会无端端跑到马尔福庄园来?
再三确认衬衫上没有多余的皱褶之后,哈利·波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会客室的门,而他的身后跟着他法律上的丈夫、一个气定神闲且看上去情绪尚佳的马尔福。
两人一进门沙克尔的眉毛就皱起来了。哈利几乎能想到,如果是他的好哥们罗恩坐在这里,他的第一句话必定是:“梅林的三角裤衩,你昨晚做爱了?”是的,当哈利·波特离开卧室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他才意识到他身上的云雨之味重得能和乌姆里奇那加了五勺糖的咖啡比肩。
他想杀了德拉科·马尔福,或者让德拉科·马尔福杀了自己,whatever。
不过面前的是金斯莱·沙克尔,作为成熟沉稳的魔法部部长、哈利·波特尊敬的上司,他是不会直白地过问哈利·波特的性生活的。沙克尔让两位主人坐下,哈利和德拉科乖乖照做,沙克尔看了看两人之间隔的几乎有一头大象这么宽的距离,心里只有四个字:欲盖弥彰。当然了,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长辈,他是绝不会过问哈利·波特的性生活的。于是沙克尔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郑重其事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纸“啪”一下重重放在两人面前。
只见头条标题大大印着几个字:波特与马尔福婚姻危机。
“危言耸听。”哈利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他们又想造些什么谣?”
沙克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耸了耸肩:“你知道,大部分媒体是看不到你们真实的样子的。”
哈利微微红了脸,随后清了清嗓,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一旁刚刚看完报纸上的报道的马尔福打断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做些什么打消人们的疑虑。”
“最重要的是解决一下你们两个的矛盾。”沙克尔说,“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的矛盾。”
哈利点头表示妥协,沙克尔又看了马尔福一眼,后者不为所动。沙克尔继续说:“今晚的慈善晚会,你们一起去。”
“当然,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马尔福扭头对哈利露出一个假笑。
“当然,亲爱的。”哈利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沙克尔假装咳嗽两声,随后站起身来告辞,哈利注意到他面前的红茶毫无动过的痕迹。把他的上司送到门口时,沙克尔却突然回过头,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哈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哈利向他投去疑惑但礼貌的目光,片刻后沙克尔回过神,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03
马尔福上前替哈利扣袖扣时,哈利想起婚礼开始前,马尔福也这么做过。不过婚礼那次是情有可原——他与那枚袖扣纠缠了近半个小时,马尔福实在看不下去才上前帮忙。可时隔半年,哈利·波特已经蜕变成一个能够从容自如地扣好袖扣的成熟男性,因此马尔福这番举动显得尤为奇怪。
但哈利·波特没有拒绝他。
“你的审美我真是不敢恭维,亲爱的。”马尔福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希望我能戴上你送我那副绿色的,”哈利笑了笑,“但我不想。”
马尔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对对方的嘲讽做出任何回应。替哈利扣上左边的袖扣后,他的手停留在了哈利的手腕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马尔福轻轻地摩挲着哈利手腕处的皮肤。一阵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袭击哈利的四肢,他抽出手,下意识地防备着可能藏在这轻微或近乎温柔的动作下马尔福的恶意。
金发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直起身面向身前的穿衣镜。他和哈利并肩站在镜前,后者目光警惕,对比之下他则显得漠然起来了。
“再不走就迟到了。”马尔福看着镜子里哈利的眼睛。
哈利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戴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壁炉前,飞路粉一撒,绿色的火焰骤起。哈利和马尔福一起走进壁炉里,下一秒便共同置身于晚会入口了。
噪杂的人声伴随着快门的咔嚓声瞬间涌入这对伴侣的耳中。走出火焰那一瞬间,两人极其自然地挽起彼此的手,向等候已久的记者和照相机露出落落大方的微笑。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双手牵得是那样紧,仿佛梅林也无法将它们分开。
跳第一支舞的时候是快门闪得最快的时候,久为公众人物的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深谙这条铁律,因此他们必须在这支舞里表现得格外出色,关于他们婚姻危机的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他们做到了,八小时后的早间晨报刊登了大量有关他们二人在慈善晚会上耳鬓厮磨的照片,波特与马尔福的婚姻危机被证明是一则滑稽的谣言。而没有人知道,在那俯首低语之中德拉科和哈利真实的谈话。
“几个?”
“保守估计十八个。”马尔福的下巴抵着哈利的肩膀,两个人跟随着音乐在舞池里转圈,“你看见甲虫了吗?”
“没有。”闪光灯亮起,哈利及时地露出甜蜜的微笑,摄像机也及时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我看见你的旧情人了,要过去打个招呼吗?”马尔福似乎笑了笑。
“别开这个玩笑,亲爱的。”哈利说。
“我说真的,”马尔福语气轻佻,“她和她的未婚夫就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看起来气色红润,今早的丑闻居然没有影响到她么?”说到这里,马尔福牵动着哈利转动方向,让后者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金妮·韦斯莱和威克多尔·克鲁姆。
“霍利黑德哈比为这场晚会贡献了不少,球队派她来也是应该的。”哈利冷淡地说。
“答非所问,你心虚了?”马尔福直接挑明了问题。
“你明知道那不是真的,马尔福。”哈利微微皱眉,但这个不满的小动作只持续了一瞬间。
“但我很好奇你和她昨晚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敲了我的房门。是讨论她的婚礼筹备事宜令你触景伤情了?”
这是哈利·波特今天第四次从马尔福嘴里听到这样的问题了,他露出温和的微笑,道: “你说话真难听。我很惊讶你对昨晚的事如此介怀,难道你不认为一对合法登记过的伴侣同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如果这对伴侣是指我们自己,我很难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马尔福侧头用嘴唇轻轻点了点哈利的耳朵,而哈利看上去对这种小动作已经习以为常。
“那么我们是时候该认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你觉得呢?”哈利在马尔福的引导下转了个圈,两个人在定格的结束动作里自然地对视。
韦斯莱和克鲁姆走近,红发女巫亲切地问候了哈利和马尔福,马尔福则暗暗嘲笑着那个四肢发达的德国球员拗口的英语口音。四人在一张长餐桌前像老朋友一样(至少在媒体看来)交谈起来,于是关于霍利黑德哈比的明星球员金妮·韦斯莱和首席傲罗哈利·波特婚外情的桃色绯闻也成了一纸戏言——这夜过后,大家都相信记者拍到的不过是两位老友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相约酒馆谈天说地、吐槽另一半的温情一刻。
不过哈利对此心知肚明,这并不是谣言终结的标志。有关他和金妮的轶事总是能成为媒体的焦点。想想吧,“青梅竹马”已经足够有噱头,再加上韦斯莱在魁地奇球场上的不俗表现,这样的组合看上去怎么样都比黄金男孩和一个赤脚药剂师更受欢迎。人们讨厌马尔福,也许和波特结婚后他的国民厌恶度有所下降,但不可否认,几乎没有人喜欢他。
与金妮和克鲁姆道别后,哈利淡定地喝完了手里的潘趣酒。他看着会场中心尽是欢声笑语的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片悲凉。他,哈利·波特,在麻瓜世界给姨妈家打杂十一年、一朝收到录取通知书摇身一变成为魔法世界的奇迹男孩,由此开启了他长达七年的打怪生涯,然后仅凭一句“除你武器”消灭这个世界自1945年来最大的黑魔头,最后光荣毕业转战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并在职场的人情世故中沉沉浮浮度过数年青春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如愿得到了首席傲罗的名号。他的履历是如此丰富,最后却败在了德拉科·马尔福和与德拉科·马尔福的婚姻上。看在梅林的份儿上,记者纠缠不休,考究哈利和金妮是不是真的有一段情;魔法部忙于公关,时刻担忧着这段模范婚姻是否信誉受损;看客袖手旁观,甚至不时拿报纸上披露出来的救世主八卦下饭;没有人关心哈利·波特真实的精神状态,就连他的合法丈夫都在“为什么他们会上床”这件事上纠缠不已,没有人在意哈利·波特的精神状态,没有人!
想着想着,哈利不禁悲从中来,奈何周围埋伏着记者,他们总是能用一个清奇的角度抓拍出现在他身上的所有细节,因此他只能平复表情,重新拿了杯酒,牵起马尔福的手穿过人群离开喧闹的会场,来到一处无人的露台。
“什么事?”马尔福挑起眉头。
“不想在里面待着,但又不能丢下你。”哈利说。
“感谢媒体雪亮的闪光灯,不然我就要成为一个被当众抛弃的可怜寡夫了。”马尔福嗤笑道。
哈利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过身去看外面的风景。晚间的微风抚过哈利的脸颊,他想起半年前一个普通的夜晚,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婚礼结束之后,他礼貌地向所有人道别,然后跟着马尔福回庄园,半夜睡不着偷溜着跑上顶楼的大露台看星星。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凉的微风。他的人生好像在与德拉科·马尔福风风光光地结了一场名存实亡的婚后就完全改变,他和马尔福的关系也是。他又想起昨晚金妮对他说的那些话,要对自己坦诚。
哈利叹了口气,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叹气。拜托了,做公众人物真的很不容易,他由衷希望魔法部能看在他必须时时刻刻和马尔福演好一对合格的甜蜜伴侣的份儿上给他多发一份薪水,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一个好演员的,而哈利只希望他能得到一个演员演完一部电影所能得到的薪酬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没错,他就是如此善良大方。
德拉科·马尔福这个混蛋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然后亲昵地用嘴唇蹭着他的鬓角。哈利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正欲挣脱时马尔福低声在他耳边道:“甲虫来了。”
他就知道,哈利·波特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丽塔·斯基特这个比德拉科·马尔福更混蛋的混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正默默诅咒着那个金发记者时,哈利就听见空气中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马尔福,我很累。”哈利脱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马尔福说这些话,但愿斯基特别听到这句抱怨。
身后的马尔福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将下巴抵在哈利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也是。”
危险警报在救世之星的大脑中骤起,一是出于他对他和马尔福这样疲累的语气有可能被甲虫记录在报的担忧,二是为他和马尔福之间突然出现的诡异的和谐感到震惊。为了挽救前者可能带来的恶果,哈利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了那双环在他腰间的手。
“那今晚还要继续吗?”他努力保持镇定地问道。
身后人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哈利·波特为此感到尴尬。他清了清嗓,示意对方尽快捡起他的话尾,圆了这个糟糕透顶的谎言。
马尔福发出一声暧昧的轻笑:“昨晚太累了,今天就算了吧。”
哈利·波特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但他还是强装淡定,故作自然地将头后仰靠在马尔福的肩上。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甲虫扇动翅膀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危机暂时解除,想必方才那三言两语就够丽塔·斯基特这位文采出众的优秀记者造谣一版面的桃色笑话了。哈利松了口气,马尔福却没有马上放开他,而他任由马尔福抱着,再没有挣脱的冲动。
“我们得谈谈。”马尔福难得认真地说。
“是关于‘合法登记的伴侣一起睡一觉是否合乎情理’的讨论还是你对自己遭遇‘为圣芒戈兢兢业业做了数年的地下工作却仍然得不到编制’这样不公平待遇的二次强烈控诉?”哈利笑了笑。
马尔福挑眉,再开口时语气倒显得不那么沉重了:“后面那个问题更值得我们深入探讨,亲爱的,但今天我想说点别的。”
“洗耳恭听。”
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德拉科·马尔福却不说话了。哈利安静地等着对方开口,他抬头凝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却在默默地思考马尔福想对他说什么。
“你昨晚爬上我的床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也许马尔福会这么问,但哈利知道马尔福一定闻到了自己身上重重的酒味,因此这个问题显得没那么有意义——可架不住马尔福会对这件事纠缠不休,哈利不明白为什么马尔福会如此在意这件事。好吧,也许他不得不在意,因为首先他们是死对头,其次他们是一对结了婚的死对头,最后虽然他哈利·波特是实打实的同性恋但他却不确定自己的另一半是不是喜欢男人,因此他义无反顾地带着满身酒气冲进马尔福的房间这个行为也许对房间的主人造成了潜在的心灵伤害和必然的身体伤害。想到这里,哈利·波特默默地念了几句“阿门”以求宽恕。
“演够了,离婚吧。”这句话也有一定的可能性,看在他们刚刚在那惊险一刻达到的心灵共鸣的份儿上,马尔福完全有可能冷不丁地说出这种话。老实说,哈利常常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感到绝望,但他又隐隐有种预感,这样的困境不会持续太久。说白了,这场如精彩的戏剧一般的婚姻迟早会结束,可谁是那个先了结一切的人呢?哈利不确定,但如今这个想法再冒出头时,他的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失落。自己在失落什么呢?又在担心什么呢?他明明讨厌这样的假面生活,却无论如何也对马尔福生不出一丝厌恶。最终他发现自己不想马尔福离开他。哈利·波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与德拉科·马尔福分开,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他知道绝不是因为马尔福的高明医术或者了得的床上功夫,也不是因为他对马尔福产生的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与怜悯……哈利不敢再往下想。金妮的话和火焰威士忌又浮现脑海,要对自己坦诚。
就在哈利·波特对着星空思绪万千时,马尔福却悄悄松开了抱着哈利的手。哈利转过身面对马尔福,后者耸了耸肩,道:“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可你明明什么都没说啊。”哈利不满地说。
“别在意。”马尔福向他伸出手,“我们还是回去吧。”
哈利愣了一会儿,随后握住马尔福的手,两人离开露台回到喧闹的人群中,重又对着会场内无处不在的闪光灯露出恰到好处的甜蜜微笑。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和情愫与天上的星星一起被关在了露台门外。
04
“我们现在确认一下基本情况:那天晚上你和金妮在酒馆喝得大醉,然后跑回马尔福庄园和马尔福上了床。”罗恩·韦斯莱在强作淡定,但因变高而显得十分奇怪的声调暴露了他真实的精神状态。
“这中间的过程很复杂,但你也可以这么说吧。”哈利深吸了一口气。
“再确认一个问题。”
“你说。”
罗恩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哈利只在他吃到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的时候才见过这副表情。“你在床上没叫过其他人的名字吧?”
三个加粗描黑的问号华丽地在哈利·波特的脑袋上绽放。
“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我喝醉了,罗恩!”哈利压低了声音。
“这就是问题所在!”罗恩斩钉截铁道,“你喝醉了,所以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马尔福共度春宵,但如果你敲的不是他的门呢?”
“你想说什么?”哈利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的意思是在那种情况下你有可能和其他人睡觉,而马尔福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不知道你把他当什么。”罗恩终于说出来了,说完之后他的表情明显轻松起来。
“什么当什么?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是我的死对头,也是我的法定丈夫。”哈利回答。
“那你自己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自己把他看作什么?”
哈利·波特花了一些时间反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罗恩什么时候变成了能够看穿人心的情感大师,这些年赫敏到底都教了他什么?他把马尔福看作什么?一个盟友,一个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一个婚后两个月惨遭他的食死徒前同事绑架但被哈利不惜一切代价救了回来的曾经的黑巫师,一个在他出勤受重伤时会守在他的病床前默默照顾他的赤脚药剂师(虽然这件事是他偷偷发现的,马尔福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动,这一度让哈利感到惊讶和不解,后来他将其视作马尔福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的回报),一个骄傲的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如果说他对马尔福有一丝丝情感的话,好吧,是有一丝丝,不过他发誓只有一茶匙,那么……
“我不知道。”最后哈利回答道。
“天啊,你比我还迟钝。”罗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之间一直怪怪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所有人???”
“噢,我是说除了那些瞎了眼的媒体。”
“好吧,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一下我的婚姻问题,但现在我有点乱了。”哈利感到自己马上要丧失耐心。
“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的婚姻问题,连你自己都知道这根本是假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跟马尔福为什么这么在意你莫名其妙喝醉了酒还莫名其妙爬上他的床是相同的。”罗恩快速地说道。
“我没有莫名其妙……”哈利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幸好他们现在是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不然罗恩刚刚那番话指不定要引起怎样一番风波,“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那你给我说道说道那天晚上你和我妹妹喝酒都说什么了?”罗恩叉腰。
哈利迟疑了一下,“我的……婚姻问题。”
“现在我来确认一下基本情况:你和你的死对头结了婚,你爱上了你的死对头兼你的丈夫,为此你闷闷不乐,于是你和我妹妹对此进行了深刻的探讨,然后你和你的死对头睡了,你的死对头对此耿耿于怀,最后你不知道要怎么向和你在人前扮演模范伴侣在人后互不搭理的死对头坦白这件事。”
“我没有爱上他。”哈利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只是没这么讨厌他了,仅此而已。”
“厌恶程度降低到可以和他同床共枕了。”罗恩点点头。
“你为什么也这么在意这件事呢,罗恩?”哈利有点生气了。
“因为马尔福在意这件事——”
“你今天一直在帮他说话。”哈利打断了罗恩,“为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坦诚!”罗恩提高了音量,“天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混蛋!但是……”他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叹了口气,“我太了解你了,哈利。”
哈利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切迟早会发生,我就知道,马尔福那个家伙……”罗恩握了握拳头,“我应该早点跟你讲的。”
“听起来你和他都有什么瞒着我。”
“马尔福送你那枚戒指的内圈有一行没人读得懂的字。”罗恩深吸了一口气,“但赫敏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哈利的眼皮跳了跳,他屏住呼吸,等待罗恩揭晓谜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变红了。
“SON ETARAPES SON METROM DA EUQSU.”罗恩慢慢地说,“反过来就是USQUE AD MORTEM NOS SEPARATE NOS,赫敏说这是一句拉丁文,意思是‘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05
开门发现是哈利·波特的时候,德拉科·马尔福的眉宇间难掩惊讶。“你又来了?我以为你这个月的马尔福庄园居住日KPI已经完成了。”
“我们得谈谈。”哈利说。
马尔福侧身放哈利进去,哈利径直走向起居室,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马尔福挥手指挥茶壶又倒了一杯新的放到哈利跟前。
“我认真的。”哈利强调。
“看得出来。”马尔福挑了挑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彼此,马尔福双手抱臂,等待着哈利发话。
“我把你看作我的终身伴侣。”哈利开口了。
“这里没有记者。”马尔福懒洋洋地说。
“我认真的。”哈利再次强调,“那天晚上我和金妮说的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而且我非常清楚自己爬的是你的床。”
“十分唐突且冒犯的真诚,波特。”马尔福评价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吗?现在我坦白了。”哈利说。
“那我应该说句‘谢谢’?”
“如果这件事给你带来极大的困扰,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哈利直视马尔福的眼睛。
“没什么困扰。”马尔福似乎笑了笑,“事实上,它是一个十分难忘的夜晚。我是说,褒义的,难忘。”
哈利没说话,默默地回避了马尔福的视线,但马尔福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
“现在可以说说了,我和你之间有什么问题。”马尔福继续道。
“你不想先说些什么吗?”哈利抿了抿嘴唇。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马尔福反问。
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情感和我结婚的。哈利本想这么问,但是这样的问题太过矫情,他最终忍住了。“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他说。
“抱歉,你说的‘从一开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知道。”哈利眨了眨眼睛,他忍住没有把戒指的秘密说出来,“也许是很多时候。比如说,你一开始和我结婚是为了有一天能在床上谋杀我。”
“天啊,我的缜密计划居然败露了,果然还是低估你了,伟大的侦探先生。”马尔福故意用夸张的戏剧口吻回答道。
哈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丈夫不愿跟他说实话,但他有的是方法让他说实话。“好,那么我们来谈谈五年级的圣诞节。”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旧账要翻到十四世纪了?”马尔福指出。
“我们在槲寄生下接吻了。”哈利继续说。
“被迫接吻。”马尔福强调,“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人类为什么要搞出这样一个传统习俗。”
“你发现了D.A.的存在,但没有向乌姆里奇举报我们。”哈利又说。
“我觉得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这些小把戏我们完全不会放在眼里。”马尔福不屑道。
哈利看了他一眼,“逃亡的时候,贝拉特里克斯让你指认我,你没有把我供出来。”
“如果我说了,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面前了。”马尔福想了想,“好吧,我承认这条无懈可击,我当时心情很不好,做了一件错事,放你一条生路,真是抱歉。”
哈利挑起眉头,“在婚礼上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和我接吻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
马尔福想了想,最后用哈利说过的话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把你看作我的终身伴侣。”
“喂,我说了我是认真的。”哈利再三强调。
“我也是。”马尔福立刻说,他的语气很肯定。
哈利盯着马尔福的鼻子看了三秒,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疲软无力,整个人后仰着靠在沙发背上。“我很累,马尔福。”他叹了口气,“我常常感到魔法部应该给我发多发一份薪水。”
“嗯,我还指望着你来养这个家。”马尔福面无表情地说。
哈利被这句话逗得大笑起来,马尔福声称这样的反应太过诡异,圣芒戈应该早点给他们的救世之星安排一次脑部检查。
“我觉得我们在媒体前演得有点过了。”哈利直言。
“同意,毕竟我们只是一对可怜的互相利用并妄想依靠彼此的退休金养老的死对头。好在他们对我们的演技表示了充分的认可。”马尔福说。
“没错,我对我的合法丈夫的感情十分单纯,三分之二茶匙的利用,以及三分之一茶匙的爱。”哈利撇嘴道。
“这句话也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这里又没有记者。”哈利笑了笑。
“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三分之一?”马尔福问。
“我不知道。”哈利盯着天花板,“也许是有一天晚上我被伤口疼醒,然后看见你趴在我的病床边睡着的时候?你说呢?”说完,他看向马尔福,似乎是有意挑逗他。
“那是我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医师的责任。”马尔福滴水不漏。
哈利转了转眼睛,道:“我会向上级反映的,关于你和圣芒戈编制的问题。”
“谢谢,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马尔福假笑了一下。
“看起来你对我的利用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茶匙。”哈利道。
马尔福斟酌了一下,说:“五分之四茶匙的利用,五分之零点八茶匙的厌恶,还有五分之零点二茶匙的爱。”
“哇哦。”哈利说,“你让我的爱显得很廉价,亲爱的。”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袖扣换成绿色那副,我可以考虑为我对你的爱加上零点一茶匙。”马尔福处变不惊。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哈利说。
马尔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哈利也跟着他笑起来。等笑声停下来,两人又沉默了,最后是哈利先开的口:“你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说那五分之零点二?”
“非常精确的数字,马尔福先生。我说是的。”
马尔福换了个坐姿,他整个人侧过来,一条腿曲起来放在沙发上,一只手慵懒地搭在沙发背上撑着下巴。这样的坐姿能让他更方便地看到哈利·波特的正脸。“我没有和你一样翻旧账的习惯,波特先生,所以我的答案是我不记得了。”
哈利无奈地撇撇嘴,道:“那好吧。”他挺直腰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让他呲牙咧嘴,最后投降认输放下茶杯。马尔福发出一声嗤笑。
哈利清了清嗓:“你觉得我们应该在媒体面前换种相处方式吗?”
“你有什么高见?”
“扮演一对陪伴多年,在经历了谎言、背叛和争吵之后逐渐相看两厌,对彼此的爱只剩一茶匙的那种伴侣。”哈利想了想,说。
“他们不会喜欢这个剧本的,波特导演。”马尔福说,“不过你说的这种伴侣的扮演难度是要低一点,我们可以将它纳入‘十年后假结婚的波特和马尔福将要如何相处’计划的考虑范围。”
“那你觉得我们在私下要如何相处呢?我想这个我们也该重新规划一下。”哈利终于抛出这个问题。
“首先排除互相扔泥巴这种方式。”马尔福说。
“那是三年级的你才会干的事。”哈利翻了个白眼。
“我不信你不会反击。”
“其次,我们不会像在闪光灯面前一样亲密无间,看在我们对彼此的爱都少得可怜的份上。”哈利选择无视马尔福的反驳,继续说道。
“爱可以试着培养。”马尔福对他说。
“这句话也是认真的吗?”哈利说。
“你觉得呢,这里又没有记者。”马尔福回答。
“从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的很诡异。”哈利毫不客气地说。
“是你先莫名其妙闯进来要和我大谈特谈我们的婚姻和爱的。”马尔福说,“如果你这番举动只是为了让我问出‘你愿意试试和我谈恋爱吗?’这种话,那么现在你如意了。”
“不好意思,你是在和你的丈夫讨论‘我们是否应该和彼此谈谈恋爱’这个问题吗?这听起来很荒谬。”
“但如果是我们的话,一切都情有可原。”马尔福耸肩,“所以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我们可能要花上很长时间。”哈利说。
“我们多的是时间。”马尔福回答。
哈利凝视着马尔福的眼睛,在某一刻突然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他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婚礼上马尔福为他亲手戴上的戒指,说道:“那我没有理由说‘不’了。”
END
*写完的时候突然感觉如果这个故事用德拉科的视角来看应该更曲折更好玩(?)先挖个坑吧,填不填的以后再说(??)祝大家七夕快乐!
【德哈2023七夕24H6:00】暧昧
【上一棒@Typewriter 4:00】
【下一棒@阿邑邑 8:00】
惨遭屏蔽五个小时,实在对不起大家😭😭
01
我从没遇见过想和我暧昧的女孩儿,是个典型的母胎solo。并不是说没有人追,而是遇到的女性大多数都风风火火,独立自主有个性有想法有头脑,她们上来就是一通表白,恨不得将第一次见面时的心理活动都一概描述给我,惊得我只会在心里狂呼上帝。
我常会为拒绝她们而烦恼,甚至还恳求赫敏假装是我女朋友,然后被见...
【上一棒@Typewriter 4:00】
【下一棒@阿邑邑 8:00】
惨遭屏蔽五个小时,实在对不起大家😭😭
01
我从没遇见过想和我暧昧的女孩儿,是个典型的母胎solo。并不是说没有人追,而是遇到的女性大多数都风风火火,独立自主有个性有想法有头脑,她们上来就是一通表白,恨不得将第一次见面时的心理活动都一概描述给我,惊得我只会在心里狂呼上帝。
我常会为拒绝她们而烦恼,甚至还恳求赫敏假装是我女朋友,然后被见色忘义的罗恩大声地反对了。
上一段说不上恋爱的情感结束在初三,酸甜的樱桃还没来得及成熟就被铺天盖地的大雨打落。其实并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在被狠狠拒绝后恼怒地对着天空说了一句“操”,第二天在路上也照常打了招呼。
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一段人生,除了遇见德拉科·马尔福这个该死的家伙,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内里一无是处的混账。
过去了一年,我还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艳和瞬间的反差。
高一开学在各自的教室门口第一次撞见,那么多人隔在中间还是抓住了对方的身影。他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身边的黑发女孩儿嬉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他也勾着嘴角笑起来。得意洋洋和一点点不屑挂在嘴角,他脸上艺术的美感骤然被破坏。
然后他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会收获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谁知道伸开的手里捏着联系方式和酒店地址以及门牌号。那个混蛋还看着我黑掉的脸笑。
德拉科·马尔福。我花两秒钟的时间记住了这个名字,花一秒钟将纸条扔到了马尔福——轻佻的马尔福的脸上,然后骂了一句傻逼。
于是非常理所当然地,我俩成了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对头。他那张漂亮的脸不会赢得我拳头的恻隐之心,恶劣的性格则更让我牙痒。
我们可以就一切事情吵架,每天以对方的发型开始一番酣畅淋漓的痛骂,才能够愉悦地上课。事实上他对其他人都称得上温和有礼,追他的女孩儿不计其数,升入高二后他的暧昧线更是进展得如火如荼。
然而我却深知这个脑子里装满杂草的家伙根本就没有用心对待任何一段感情——我不知道是他的家教不让他拒绝女孩儿还是怎么,但他脸上的敷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不过我不是什么老好人,既然她们一心一意要往火坑里跳,我也没必要试着将她们拖出来。人嘛,总要经历些挫折才会自己站起来的。就好比做物理题,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这一道不会,没有关系,下一道也不会的。
我愁眉苦脸地看着今天的物理作业,脑子里各种公式混成一团乱麻。罗恩丢开一团皱巴巴的纸条,写着他对今天也不和我一起午餐的歉意。
噢噢噢我知道了,不就是陪女朋友吗,快走!我在心里恶毒地想,脸上还保持着面无表情。自习课的下课铃终于响起,他果然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出教室,用脚想都知道他奔去了二楼的文科重点班。
Ok, fine.
02
今天的运气可能是真的霉,收拾好书包出门就撞见马尔福就算了,眼一闭当看不见得了,谁知道在食堂也能遇见他?我一万次在心里咒骂十分钟前愚蠢的自己,谁让我想不开一定要来食堂吃饭!
“哈!今天鼬鼠小跟班竟然不在你身边打转?”马尔福讨人厌的说话腔调传进耳朵,我抬头看,发现他竟然端着盘子站在一旁。他敲了敲桌角,懒洋洋地说了声“打扰了”,便毫不客气地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他以为自己很有风度吗?我在心里不可思议地大吼,快滚开!看着他的脸就吃不下饭了!死白鼬今天又发什么疯!
“嘿,友善点,别用这种想杀了我的眼神。”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可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呢,波特。”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应该足够表达我的迷惑和不爽,现在连正常的土豆通心粉在我眼里都变得奇形怪状了。是谁给了他勇气让他说出这么虚伪的话?是什么让他做出错误的自我评价?
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我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盘子里的食物——食物可是无罪的,浪费才是可耻,更何况食堂的罗宋汤一绝,奶油蘑菇也够浓郁,傻子才不吃。好在马尔福也并没有再开口挑衅,说些倒胃口的话。
他的餐桌礼仪很好,明显是从小受过优秀教育的。而我就不一样,莉莉和詹姆从小不要求我的各种礼仪,他们也算是上流社会的奇葩了。詹姆教我自由就好,快乐就完事儿了;而莉莉就在旁边笑着喝红茶,时不时点头表示对我父亲观点的认同。
加上本身我的性格也是闲不住的,听说小时候还试图骗我那表哥达利背我过河。当然,我和达利出于各自的原因,都没承认自己做过这事儿。
虽然家境相似,但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可谓是千差万别。德拉科·马尔福是马尔福家的独子,一直被宠坏了,但同时又被逼着学习各种礼仪与行为规范。所以他总是有两副样子,一方面是天衣无缝的贵公子,另一方面却和那胖青蛙达利有的一拼——无可救药的任性。
当然,我的脾气更说不上好,简直就是个火药桶,我们俩不对付可以称得上是顺理成章。
可以的话,我其实不愿意和任何人的关系搞僵,不是说我八面玲珑什么的。而是和人撕破脸确实耗费太多精力了,我觉得太麻烦。
但看到马尔福我就忍不住。
我看着他就牙痒痒,特别想冲上去痛骂他一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恩和赫敏也想不出个回事儿来。但如果能不和他做死对头,又感觉生活里少了点儿什么。
于是我硬生生咽下即将出口的那句“做朋友是真的吗”,混着最后一口通心粉和鸡腿肉滚进胃里,准备被胃酸分解。
离开食堂向教学楼走的路有很多条,有些是修的路,有些是奇奇怪怪的花坛。我挑了一条偏僻又远的小路,想着马尔福总不会再跟过来了,心里的烦躁一阵一阵打在胸膛上。
烦死了。
突然有人碰了一下我的头发,猛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嚣张的金发。
噢,又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你头发上沾了一朵樱花,我好心帮你摘下来而已。”也许是看我表情不对,他连忙解释。
樱花,我抬头看,发现确实被笼罩在樱花树底下。学校的樱花开得比外面早些,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就是这样。樱花有粉色和偏白色的,看上去很梦幻,总是会吸引很多很多情侣。
马尔福手上拿着刚从我头发间拿下的樱花。风吹过,又有几片花瓣从他身后飘落,有的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很好看。
我心里的烦躁一瞬间到达顶峰。
03
“嘿兄弟,你怎么和他动手了?”罗恩一惊一乍地从门外跑进来,捡了个椅子坐我旁边。赫敏正在帮我擦药水——嘶,真够疼的。她显然很生气,下手又快又重,完全不考虑我的疼痛值。
“就动手了啊,他惹人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嘴硬道,头却不由自主地低下,以避开赫敏鹰一样敏锐的眼睛。他们都太了解我,这相当粗劣的谎话可信度四舍五入为零。
“哈——利——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冷静一点,你不要总是对着马尔福失去理智好吗?你真的不觉得你其实热衷于和他吵架吗?说句实话,你俩简直就像对怨偶一样。”女孩儿重重地放下医药盘,上边的药水瓶被她晃得摇摇欲坠,“不喜欢就别接触了,干什么非要凑上去?”
她说得在理,我当然明白。
赫敏实在是个极端理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物理真的不好,她肯定会选理并且在理科前十的排名占有一席之地。她说的在理想方面都是正确的,但我不想这样做。
我和德拉科·马尔福两个人,并不包括在理想状态内。
如果在走廊上遇到他,而只能擦肩而过的话,我不能想象那样的生活。
无趣,烦闷。
我没有找借口,也不是故意刁难。我只是向他脸上揍了一拳,然后肚子上就受到同等力道的回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只是当时的心情,打一架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我认为。
罗恩看了看门外,马尔福百般无聊地站着,他的朋友围在他旁边和他聊天,看上去甚至心情不错。我跟着罗恩的目光向外看,正巧和他对上了眼睛。
这可真不公平,不是吗?为什么我因为他感到烦躁,他却可以开开心心地、毫无负担地和朋友聊天?
这非常不合理。
最近总感觉非常不对劲,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觉得不舒服,在见到马尔福时最明显。倒不是说恶心反胃之类的,但总想看他,视线总是向他那边飘过去,总是想用眼睛描绘他的影像。
但是马尔福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些动作,他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一如往常地讨人厌,一如往常地烦人,一如往常地不绅士。所以我觉得很不爽,这是纯粹心理和精神上的不爽。
我和德拉科·马尔福从来都是互相影响,凭什么他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了,他自己却不受任何伤害。这不符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理论,所以这个现象不应该存在。
我整理好衣袖和衣摆,一边应和赫敏的唠叨,一边推开门,正巧和门外的马尔福对上眼睛。说实话我看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也不爽很久了,凭什么在日光灯下和在阳光下的颜色不一样,凭什么和贝加尔湖的颜色那么相似。他当然不知道贝加尔湖是我最喜欢的湖泊,但是他长了一双贝加尔湖的眼睛。
让人不爽。
于是我移开了眼睛,但是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的,这很幼稚。但是痛感从右肩传来时,心里的烦闷和焦躁减轻了不少。
“嘿,波特!”马尔福从后边拉住了我的右胳膊,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那种声音,它就自然而然地在我脑子里响起了。在我和他肢体接触的地方又热又冷,极端的温度像两条毒蛇,从我血管里游走到心脏,为了一击毙命。我甩开了他的手,回头,故意装出冷淡的表情。
“你有什么事,马尔福。”我盯着他,“还是说你想再和我打一架?”
“呃嗯……我只是想说,或许周六下午可以一起去莫奈喝杯茶吗?听说那边的巧克力可可很好喝。”他说了这样一句很像约女孩子约会的话,恕我直言,就算是我这种母胎单身都认为这种搭讪太low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想利用几杯热巧克力可可修复我们俩的关系?
异想天开。
但是听说莫奈的热巧克力可可真的很好喝,暂且不知道马尔福从哪里知道我喜欢这一款的,总之让他请客我也没损失什么。
“好啊,周六下午两点,过时不候。”我耸了耸肩膀,完全无视身前赫敏和罗恩两脸黑人问号。
事先声明,我不是愿意和德拉科·马尔福一起去莫奈。我只是……听说莫奈的可可好喝,然后有人愿意买单,而这个人恰好是德拉科·马尔福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规定死对头不能一起喝可可。
况且是热巧克力可可。
04
“你迟到了波特。”
“我没有,是你来得太早了,别想污蔑我。”轻巧地把怪罪拨回去,我向来擅长四两拨千斤。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杯可可,散发着甜甜的热气。应该点了有一会儿,已经没有想象中刚泡出来的那么烫了。只是有一点点烫,刚好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或者说,是我认为最好的温度。
我听别的女孩儿们说过,和德拉科·马尔福约会能让人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公主。他总是体贴细心,温柔有耐心,脾气也不算差。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他确实很细心,双手捧着杯子的我如是想到。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喝,因为他是个猫舌头,喝不了太烫的,并且他根本不喜欢热巧克力可可。马尔福喜欢冰美式,而且不加奶不加糖。但我完全无法理解冰美式的快乐到底体现在哪里,能苦得我咬掉自己的舌头,更别说去回味那一点点甜了。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疯,不过既然他要自己折腾自己,我也乐得看戏。
因为上午还有课一直穿着校服,到时间了也没来得及换。看在版型还算不错的份儿上。马尔福也穿着校服,他穿着很好看,这是既定的事实,没必要否定。我是说,他穿什么衣服都挺好看的,可能因为人又高又瘦。
我没有夸他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马克杯里升腾起的雾气攀上我的眼镜,液化成细小的水滴滚下。沉默仿佛理所当然,就像是已经相处了很多年的朋友,就各做各的事情。但是并不是的,这沉默让我浑身不舒服。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在诡异的氛围下,镇定自若地看他手上的书——好像是《欧亨利小说集》或者什么。
我感觉我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嗒咯嗒”地响,好比颤抖时骨头之间的碰撞,把声音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在这种声音里我逐渐放空我自己,想起明明是马尔福约我出来的,为什么他却不说话。现在我在这里发这该死的呆,为什么他不说话。他想说什么,为什么在那儿看他该死的书。
我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我脑内每一根神经都开始颤抖,像竖琴的弦一样被无名的力量拨动,弹奏出的声音却难听极了。
有人在扰乱我的脑子。
所以我站起身,扯过我放在脚边的书包,丢下我喝了一半的巧克力可可——我的最爱,准备逃离这里。我想要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让我想明白一切,但是总有人不遂我愿。德拉科·马尔福拉住了我。他也站起身来,把我的书包从肩膀上扯下来放在了他的脚边,再摁着我坐下。
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顺从了而已。
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可可,皱了一下眉。然后他关上书,抬起头。我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欧亨利小说集》,他在看《麦琪的礼物》。那是一个命运捉弄人的故事,很温暖也很现实,是很典型的欧亨利型小说。我不喜欢,因为它的转折太突然,真的太突然,但是又没有在前面标明“孕妇、心脏病、哮喘等等不建议观看”,太不人文主义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清楚地意识到了,我不敢抬头看他,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有些像女孩儿对男孩儿告白后的那一段沉默,不知道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
我已经不知道用这个比喻到底合不合适,我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乱七八糟。此刻好像有一个宇宙大爆炸在脑子里进行着,追溯到宇宙支撑点,像一小团恒星气体。有人洒了汽油,又丢了一个打火机——
还是纪梵希的。
——然后“嘭”的一声,它就爆炸了。
无数的想法被揉成一团,我试图寻找它们的源头。关于我为什么最近这么烦躁,关于我为什么对马尔福有这么大的意见,关于我为什么答应他的邀约——再怎么说都太奇怪了。
然后它突然就击中了我。
我喜欢马尔福。
但是这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做了将近两年的死对头,我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揍。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我可能就是喜欢他。这不符合人类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我和他的确互相看不顺眼,并不是友好关系,不会这么突然地喜欢上一个人……
好吧,我好像也许可能真的可能喜欢他。
我喜欢德拉科·马尔福。
“波特,你是不是喜欢我。”
然后我意识到是马尔福在说话,他问我,用了陈述句的语调。
05
我没有和谁暧昧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暧昧期到底是种什么感觉。罗恩和赫敏还没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看见罗恩对着赫敏发的短信傻笑,转头又在她面前装酷。说实话,简直太蠢了。因为等她一不在,他就懊恼得想以头抢地。
我可以看出他们两个互相喜欢,他们两个自己心里也清楚,却不告白。对于我来说真的很无法理解,但是好朋友之间的恋情,就算交情再深也不好插手。
每天看见他们两个因为不小心的触碰、心直口快的夸赞、间接接吻等等,露出羞涩的表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接吻。
可能这就是“暧昧”的乐趣?不太清楚。
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不想要和谁暧昧。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才知道那个想法有多蠢。暧昧这个阶段,不是了解那个人的最好时机,因为ta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会下意识地展现出价值,让你觉得选ta没错。实际上真的在一起后就会发现很多缺点,是在暧昧阶段完全没有见过的。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暧昧呢。因为暧昧阶段能给人一种不确定感和新鲜感,并且在暧昧期,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是一个人最善良的一面。
所以即使会导致落差,还是有人会前仆后继地跳进大坑中。
当然,如果提前知道了暧昧对象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进入暧昧阶段的话,就有两种可能。第一,双方都只是想玩玩,也没什么暧昧不暧昧的说法了;第二,就像毛姆的《面纱》里说的那样,“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前者因为不爱,后者因为爱。
我不清楚我和马尔福到底是哪种。
是的,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进入了暧昧阶段?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行为就是变得奇怪。当我见到他时,我还是想要恶语相向。但骂完了之后,我想吻他。
是真正的吻,不是碰碰嘴唇就好。上帝,我想用舌头触碰他的舌头,我想抢占他肺里的空气,我想闭上眼睛。
我知道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不知道他只是玩玩而已或是什么。毕竟花花公子的本性我不是没看见过,如果他只是当个乐子,我很乐意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教教他怎么尊重别人的情绪。
但是他会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用小拇指勾我的掌心,是的,所有人面前。他还会在午餐的时候和我坐一个桌子——最近我们两个在食堂出现的频率都变得很高。他会放学后故意等在我们班门口,一边和我吵嘴一边送我回家,我们并不顺路。他帮我修了坏掉的自行车链,不知道他哪里学的。他帮我带摩卡,帮我买维生素C,甚至给我讲不会做的物理题。
我们两个依旧会在走廊上遇到时嘲讽对方,依旧看对方不顺眼,依旧很容易大打出手。
可是我会约他周末去我很喜欢的书店,或者去附近的电玩城,去咖啡厅,去博物馆。我甚至送了他一个皮卡丘,最近刚好在上映。虽然他当时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但是回家却发了张好好摆在书桌上的照片。
他是什么意思。偶尔也会这么想,真的放开了去享受这段关系带来的快乐,实际上比不安多得多得多。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不认为他这样做是在整我,因为他不是这种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要整我,才没有这个耐心玩什么暧昧游戏。不管从哪一方面说,我都该死地了解他。
没有牵过手,没有拥过抱,没有亲过吻。
但是很快乐。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绝不撒谎。
高二过得很快,GCSE毕业考试不难,我和马尔福都没有担心A Level的必要,所以干脆约出来玩。结果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绕着我家到他家散步。我们走了很远,不仅仅路过学校一次,相同的路标下的草坪被踩得七零八碎,散落在道路上的石头都差不多被踢进草坪里。
没有谈话,没有对视。就只是走着,走自己的路。我没有考虑要说话,没有考虑要找话题聊聊,没有考虑要看他在想什么,看他是什么表情。没有必要,那太刻意了,我们都知道不需要那样做。
只要安静地走路就可以了,不要做任何动作打断片刻的宁静。人们需要时间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会做什么,需要时间自省,需要时间迷茫,需要时间祷告上帝。
我是你忠实的信徒。
而上帝也需要时间聆听它们。
06
很快,我开始厌倦了。就像厌倦吃了一个月的蓝莓果酱一样,很普通的。我不再想要见到他,因为他不属于我。我开始有了强烈的占有欲,我讨厌不属于我的德拉科·马尔福,尽管我们依旧会做上面提到的那些事。
我不想他只做那些事,我也不想告诉他。
我感觉我像一个陷入恋爱的、可怜的人,叽叽歪歪,心里不舒服又不愿意告诉另一半自己在想什么,想让他猜。猜不对又要发脾气,不猜更要伤心难过。我知道我像这个样子,又他妈不想改。我就是想让他猜,我就是要他祈求上帝给他帮助。
但我甚至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猜。
我讨厌暧昧,我讨厌这个感觉,所有事情不受我的控制。他们都在对抗我,告诉我,我不能理解。
于是我开始躲马尔福。我开始不在食堂吃午餐,开始尽量不出班门,开始强拉着罗恩和赫敏一起出校门,开始无视他、不理他,权当听不见他的嘲讽,听不见他在说话。
如果我表现得这样明显,他还不懂的话,那他就一定懂了。赫敏这样和我说,很委婉,我明白她什么意思。
很幼稚,嗯哼,确实是。已经很久没有像小孩儿一样幼稚过,偶尔一次的滋味也挺有意思的。
这天的天空比以前的都要好看。它很粉,淡淡的粉色过渡到深粉色,以粉红色为主调的晚霞并不多见。橙色和黄色不甘示弱地想要刺破这浓厚的粉色云雾,可惜没有什么功效,只露出了一点点余光。我向来喜欢观察天空,无论是蓝色的还是灰色的还是这样多色的,观察天空让我心情变得舒畅愉快。就好像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安稳度过的。
德拉科坐在莫奈店里,我们第一次和咖啡时就坐在那里。当时是他约的我,这次也是他约的我。
我尤记得上次的心情,焦躁、忐忑、困惑、莫名其妙的害怕像混淡奶油一样混在一起,做成咖啡的拉花。但我现在感觉非常地轻松,非常非常轻松。
书包放在椅子边,靠着我的腿。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杯热巧克力可可和一杯红茶拿铁,我捧起来喝了一口——果然是适宜的温度。和他约会好像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使他将细节做得尽善尽美,每个人都喜欢。
“嘿,你最近怎么了波特?”马尔福没有保持沉默,像他第一次那样,而是急匆匆地开口问我。
我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只是看着他。我在想,他以前是这样的吗,他以前是等人家一坐下就开始说话的人吗。很显然并不是的,有什么改变了。德拉科·马尔福是出了名的有礼貌,他擅长听别人说,虽然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但那副聆听的样子非常逼真。他很少自己开口说话或者交谈些什么,更别说客人刚落座的情况下。
什么改变了他,谁改变了他。
我应该不知道。
但或许我知道。
所以为了求证我到底知不知道,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马尔福,你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有必要保持下去吗?”我看得出来他想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但他只是抿了抿嘴唇,怒气冲冲地回答我:“你什么意思,波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拉长了尾音,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可可,“——我不想和你继续暧昧下去了。”
然后我抬手阻止了他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打算让他继续这样想。所以我很快地又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可可,舔了舔嘴唇说:“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我知道谁改变了他。
是我。
我知道什么改变了。
他喜欢我。
——END——
好久没写小男孩爱情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๑ᵔ⌔ᵔ๑)
【德哈2023七夕24H 05:21彩蛋】与哈利·波特共度的日子
*8k7,一发完
*一点《阿兹卡班的囚徒》捏造
【DH】与哈利·波特共度的日子
暴雨后的清晨,翠绿的山坡上起了浓雾。阴云密布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暗淡的白,微不足道地昭示着黎明的存在,潮湿而冷的一点微风从黑暗的山间滑落下来,浸透了雨水,迎面湿淋淋地拂在哈利的脸上。在拖沓着脚步的魁地奇球员们背后,城堡高耸的塔顶正隐没在夜色中,倦怠地散发着阵阵沉重的困意。哈利落在队伍的最后,因早起而不住地打着哈欠。他慢吞吞地从泥泞的草地上踩过,凝结的水珠打湿了他的靴子和鲜红的衣摆,让这个早晨变得愈发沉重。
“这个天气怎么训练,我们连球都看不到。”有人嘟囔道。哈利暗暗赞同他说的话,走在这样的天气...
*8k7,一发完
*一点《阿兹卡班的囚徒》捏造
【DH】与哈利·波特共度的日子
暴雨后的清晨,翠绿的山坡上起了浓雾。阴云密布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暗淡的白,微不足道地昭示着黎明的存在,潮湿而冷的一点微风从黑暗的山间滑落下来,浸透了雨水,迎面湿淋淋地拂在哈利的脸上。在拖沓着脚步的魁地奇球员们背后,城堡高耸的塔顶正隐没在夜色中,倦怠地散发着阵阵沉重的困意。哈利落在队伍的最后,因早起而不住地打着哈欠。他慢吞吞地从泥泞的草地上踩过,凝结的水珠打湿了他的靴子和鲜红的衣摆,让这个早晨变得愈发沉重。
“这个天气怎么训练,我们连球都看不到。”有人嘟囔道。哈利暗暗赞同他说的话,走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们甚至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晰,更何况一颗来去无踪的金色小球。
“斯莱特林球队可不会休息,”伍德的声音里带着狂热,“我每天早晨都能看见他们趁着天黑偷偷去球场训练,据说弗林特最近搞出了什么新战术……”哈利看到乔治和弗雷德挑起眉毛对视了一眼,偷偷地笑了起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相似的戏谑。
“当然了,斯莱特林们就喜欢选在这种天气里训练。”
“越黑越好,伍德,越黑越好,这样对面就看不见我们在哪飞了。”
“我们也看不见他们在哪飞,简直妙极了。”
伍德使劲清了清嗓子。“总之,复活节之后马上就是决赛了,我们时间紧迫。”他最后总结说,要么赢得比赛,要么死在赛场上,没有其他选择了。
“踩他们的脚,拿魔杖戳他们,给他们下药——如果有必要的话,干掉整只斯莱特林球队。”弗雷德笑嘻嘻地说,“说真的,伍德,你听说过叫人呕吐的糖没有,只要吃上一块……”
今天可能又会下雨,就像过去的一周那样。哈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山野,将世界模糊成一片昏暗的黑绿色,湿润的空气像人鱼的皮肤般沁凉地紧贴他们的脸颊。哈利暗暗祈祷不要跟斯莱特林在暴雨中比赛,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而且他真的很爱惜这把火箭弩……尽管他还不知道这是谁送给他的。虽然麦格教授和霍琦女士都已经做过了恶咒检查,但赫敏依旧有点怀疑这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阴谋的一部分。他将一颗石头踢进了草丛里,石头也是湿漉漉的,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在山坡的另一侧,一只沉默的队伍穿过雾气朝他们走过来,那些厚重的靴子踩断草茎、踏过泥地,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伍德猛地停下了步子,接着是整支球队。哈利探头朝前面看去,马库斯·弗林特正站在整只球队的最前面,身材高大,阴沉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恐怕你们又来晚了。”他咧开嘴,露出那对显眼的大板牙。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他的右边,穿着深绿色的队袍和一件防寒的毛斗篷。在一众漆黑的小山似的斯莱特林球员中间,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瘦小,脸色也更加黯淡苍白。他的双眼因缺乏睡眠而浮肿着,双颊凹陷,浅淡的金发贴在圆圆的脑袋上,被梳理得油光水滑。正当伍德跟弗林特争吵的时候,马尔福懒散地抬起头来,望向他们。那对疲倦的灰眼睛不消一秒就瞄上了埋在后排的哈利,好像针尖似的把他从人堆中挑了出来——哈利几乎能看到他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道紧张的闪光。
“还抓着火箭弩不放呢,波特。”顺着马尔福瞥过来的视线,哈利将手里的扫帚握得更紧了,“你该小心些,也许它会害你不小心摔断脖子。”
哈利笑了起来。“把获胜的希望全寄托在这儿了,是不是?”他毫不客气地回敬,“你的手臂不是受了重伤吗,也许你可以趁机换条更好的……毕竟我从没见它抓住过金色飞贼。”
马尔福的脸沉了下来,显然对去年决赛的惨败恼恨得无法释怀,哈利毫不怀疑,只要能在球场上当着全校的面赢过自己,他什么下流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想到马尔福对付海格和巴克比克的卑鄙行径,他也同样怒火中烧,觉得这回非得狠狠地打败马尔福不可。
“那我们就待会儿见了。”马尔福拖腔拖调地说,朝哈利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不过,不管你赢了还是输了,那头愚蠢的畜生都得死,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哈利震惊地瞪着他,几乎想要冲过去朝他脸上来一拳。但安吉丽娜轻轻拉住了他的衣摆。“别上当,哈利,他可能正盼着你关禁闭呢。”她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赢的,不用管他。”
“别理他,哈利。”弗雷德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膀,“大家都知道他那两只眼睛就是个摆设,就算飞贼就在他鼻子前面打转他也看不见。”
“他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乔治赞同道,跟弗雷德一左一右把哈利夹在中间,“毕竟,你知道,他不过是个马尔福。”
同一个家族的人总会遗传到相同的秉性,你同意吗?哈利抬头看看长桌对面,罗恩正往盘子里倒进一堆小香肠。为了庆祝他们夺得魁地奇杯,礼堂里早早地挂上了金红相间的格兰芬多装饰,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学院杯也将被他们收入名下。他目光所及的每个同学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光彩。珀西正在吹嘘他如何赌得了十个加隆。
“我就知道格兰芬多一定会赢。”他说。
弗雷德和乔治的两个红脑袋正凑在一处,神神秘秘地摆弄着什么小玩意儿。哈利也看到了金妮,两人刚一对上视线,她的脸就腾地一下涨红了,跟那头明亮的红发连成一片。她噎住似的,短促地对哈利漏出一点细而尖的笑声,就像一只被捏住嗓子的松鼠。哈利不明所以地回以一个微笑。
在这厢欢乐的映衬下,斯莱特林长桌则显得格外阴云密布。他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德拉科·马尔福,在一众死气沉沉、闷闷不乐的学生之间,他的脸颊最苍白,模样最消瘦,也最失魂落魄。昏暗的烛光让他阴郁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不禁注意到,平时跟马尔福挨得最靠近、最爱大谈魁地奇战术的几个队员,此时都坐得离他远了一些,就连他们的替补队员也是。不过克拉布、高尔和潘西·帕金森还是紧紧地围绕着他,好像要保卫他不受其他人的伤害似的。潘西说着评头论足的刻薄话,试图把马尔福逗得开心些,另外两个大块头则仍是一味埋头苦吃,明显对输球不甚在意。
有那么一秒钟,这景象似乎令哈利的内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同情,就像误饮了一口开始发酸的牛奶似的。但很快他的心思就全部被即将到来的O.W.L.考试占据了,即使他不愿去想,赫敏也会喋喋不休地提醒他这回事。
在输给格兰芬多之后,马尔福的嚣张气焰倒是收敛了不少,可也更对哈利怀恨于心了。哈利不怕他的报复,但他担心马尔福会加倍对巴克比克和海格不利。赫敏找来了许多关于神奇动物法律的书,本本都像转头似的那么厚,他们一边在图书馆读着书上的案例,一边准备考试。赫敏排了一张令人匪夷所思的考试时间表,几乎上面所有安排都彼此冲突。
“她总不能等写完了算术占卜再去考变形学吧,她能吗?”罗恩不停地在哈利耳边嘀咕着,“我是说,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在一小时之内就把算术占卜的卷子写完吧。”
“我们在讨论的可是赫敏。”哈利头也不抬地说,咬着下唇。下午的考试很快就要开始了,羊皮纸卷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却还在他眼前模糊地晃来晃去。
“波特。”有一个人影晃到了两人跟前,哈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
“滚开,马尔福。”他冷漠地说,“你不应该还在忙着为你们上周的失利哀悼吗?弗林特没趁机把你踢出球队?”罗恩瞪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马尔福和跟在后面的那两个傻瓜。克拉布和高尔把指关节掰得咔哒作响。
“干嘛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可什么都没说。”马尔福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双眼不怀好意地闪烁着。
“你想干什么,马尔福。”罗恩紧绷地说,手指紧握住了魔杖。
“没人跟你说话,韦斯莱,当波特的小跟班可没法让你更有光彩些。”马尔福眯起眼睛,“毕竟,你压根连魁地奇球队都进不去,是不是?”
在罗恩动手之前,哈利已经抢先抽出了魔杖,杖尖正正地指着马尔福的鼻子。“闭嘴。”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现在就从我们面前消失,马尔福,不然你就不得不再去寻求庞弗雷女士的关照了。”
马尔福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但面上依然维持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响亮地咂了一声。“可惜。”马尔福慢吞吞地说,轻蔑地扫视过桌面上的那些厚书,“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肯定是活不长了,我父亲对这事相当生气,他给危险生物委员会提了不少建议。”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哈利咬牙说,克制着不去像赫敏那样直接给他一个耳光。
“我是吗,波特?”他假装出一副讶异的表情,两眼紧盯着哈利的眼睛,颧骨上浮现出一抹薄薄的、鲜亮的红色。“我们可以走着瞧,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波特先生!快把魔杖放下!”平斯女士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了过来,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秃鹫。“太过分了,图书馆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这次是他们先挑衅的。”罗恩忍不住抗议道,但也清楚地知道这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马尔福朝哈利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毛,像只刚吃了鸟的猫似的心满意足。“平斯女士,”他懒洋洋地说着,抬起一只手,“恐怕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波特先用魔杖指着我的。”
“你这个卑鄙的——”
“注意言辞,韦斯莱先生。”平斯女士抱起手臂,“恐怕我不得不要求你们离开,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学习,这件事我会告诉麦格教授的。”听了这句话,马尔福嘴角高高地扬起,显得更兴高采烈了。哈利的脸颊烧了起来,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像德拉科·马尔福这样热衷于陷害别人并以此为乐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他愤愤地站起身,在图书馆中所有学生的目光下,飞快地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羊皮卷和羽毛笔塞进书包里。在此期间,马尔福一直在对面假笑着,安静地注视着他。
当他要离开的时候,马尔福也站了起来,半拦在哈利面前。“下次再见,波特。”他喜滋滋地低声说,凑在哈利耳边,几缕散落的金发在灯光下黯淡地闪烁着,“试着别太难过了。”
“离我远点,马尔福。”哈利气冲冲地快步走过去,在经过时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没有去看马尔福的表情,但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对方的面容扭曲了一秒钟,眉头紧皱,嘴唇拧起,却不是以平日那种肤浅丑陋的方式……
哈利从走廊的窗户中远远地眺望冒着炊烟的猎场小屋,黑绿色的松杉密密地遮掩着海格的小花园,遍布碎石的山坡上开着一丛丛帚石楠。一缕柔媚的蓝色雾气缭绕在冰冷的山间。一想到海格被泪水浸湿的脸和湿漉漉的胡子,还有无辜的巴克比克的命运,他的心就不由地揪紧了。马尔福说的是真的,巴克比克的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之前在魔药课上说过的那些关于布莱克的话后来不也被证实了吗?
“别理马尔福,他一向不安好心。”罗恩碰了碰他的肩膀,又感慨道,“要是没有马尔福就好了,那我们过的日子不知道要顺心多少。”
哈利只轻轻点了一下头。要是没有马尔福就好了……这算什么假设呢?他真正心里想的是,要是没有小天狼星·布莱克就好了,要是没有伏地魔就好了,要是他的父母还在就好了,可这些都是实现不了的。相比之下,一个德拉科·马尔福就更不会留在他的心上了。
进入六月以后,天气就开始逐渐热了起来。在考试结束的间隙,忧郁的高年级学生们时常在黑湖边上结伴散步,看着巨乌贼的触须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滑动。“你们知道吗,有些人认为巨乌贼是一个巫师变成的。”赫敏趴在窗户边上说,手指抚摸着克鲁克山的脑袋。这只姜黄色的大猫趴在她的腿上,在阳光下满意地打着呼噜,胡须颤抖着。
“太让人感兴趣了。”罗恩干巴巴地说,两眼满不高兴地盯着克鲁克山,依旧在责怪它吃掉了斑斑。哈利抬起脑袋,悄悄看了看罗恩,又看了看一心盯着窗外的赫敏。
“呃,”他站了起来,尽可能轻地清了清嗓子,“我要去……找几本天文学的书。或者魔法史的。”罗恩和赫敏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哈利局促地将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非常好。”他咕哝着,飞快地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通向图书馆的路上几乎没有人,哈利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鞋子在地板上踏出的声音。嗒哒,嗒哒。傍晚金黄色的阳光被窗框切割开来,和窃窃私语的画像们一起悬挂在回转的长廊里。转角处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哦,你好,哈利。”秋张正跟一群女伴呆在一起,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明亮的双眼转动过来……哈利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你好。”他结结巴巴地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群女生瞧着他偷笑起来,给哈利的胃带来一阵不适的抽搐,他真讨厌这样……她们为什么非得成群结队地行动?
“恭喜你们赢得了魁地奇杯。”她没有和其他女孩一起笑,只是温柔地看着哈利,“你飞得真的很出色。”
“谢谢。”哈利嗫嚅着说,眼睛不受控地瞥向地面,一股苦涩的滋味漫上心头。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看着,他本来会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秋张的。
秋张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了他一小会儿。她们的视线令哈利如坐针毡,他更深地把头撇了过去。“我,”他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前方,“我要去图书馆了。”
“哦,当然。”秋张好像才回过神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群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又窃窃地笑了起来。“下次见,哈利。”
“下次见。”哈利匆匆点了一下头,克制着自己不要当着她们的面跑起来。不知怎的,想到秋张的微笑竟然使他的心脏一阵酸涩地抽紧。他闷头向前走去,双颊因尴尬和羞愧而烧灼着。窗外传来的笑声和谈话声也因而愈发清晰了。
“看路!”随着一声熟悉的叫嚷,哈利猛地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狠推了一把。他怔愣地扬起脑袋,恰好对上一双冷漠而烦闷的灰眼睛。一见到哈利,马尔福的脸上先是一阵明亮的讶异,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改变了。
“瞧瞧这是谁?”马尔福的音调拉高了,那对锋利的嘴唇拧成一个假笑,带了十足尖酸刻薄的神气。哈利默不作声地瞪着他。“看起来你已经得到消息了。”他轻声说,摆出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等考完试之后,那只伤人的畜生就要被处决了——你感觉如何,波特?”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一门心思地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想再理睬德拉科·马尔福和他那些胡言乱语了,不想再去想这件事,而且……
哈利眨眨眼睛。他并没有走得很远,他们的谈话可能还会被听到——也许秋张还会和那些女孩一起嘲笑他吧。但马尔福并不罢休,他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哈利的手腕,皮肤被扭痛的感觉钝钝地传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厉声说。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马尔福?”哈利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马尔福惊讶的脸,看着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惧。“滚开,离我远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马尔福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眼中又闪烁着那种紧张的、恶意的光芒。“告诉你,波特,我想做的事情根本用不着理由,事实上——”他压低了声音,把哈利的手腕捏得更紧了,“只要看到你过得不顺,我就高兴。看到你倒霉、难受,我心里就觉得痛快。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哈利的脸涨得更红了,他咬紧后槽牙。“你就是个卑鄙的——无耻的——”他的手指几乎颤抖起来。马尔福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只是个恶毒的小人,一个卑鄙的无赖。无论哈利脑子里曾古怪地产生过什么样的错觉,此时肯定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被内心里滚烫的怒气和空虚驱使着,狠狠地一头朝马尔福的鼻子撞过去,对方立刻尖利地哀嚎了一声。“操你的,波特。”马尔福两手捂着鼻子,他的鼻梁肯定是断了,哈利确信自己听到了声响。鲜红的血汩汩地流下来,沾满了他的嘴唇和整个下巴,又从下巴上不停地滴下来,响亮地拍打在光洁的地板上。
“你该小心行事的,毕竟,今天可没有那两个蠢货朋友跟着你。”哈利冷冷地说,漠然地注视着马尔福发红的眼中因疼痛积蓄起泪水。“你真可悲。”他最后说,“离我远点,马尔福,不然下次断掉的就不止是你的鼻梁了。”
马尔福的眼神愈发狠厉起来,那双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要把哈利此时的模样深深刻在脑子里。哈利几乎能确信马尔福的正思考着下回该如何打断他的鼻梁,甚至是他全身的骨头,但他不在乎。
“你这个……”这回马尔福刚一开口,哈利便已经感到失去了耐心。
他撇开满脸是血的马尔福,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即便三年级这一年仍旧动荡不安,充斥着摄魂怪、小矮星彼得、狼人……哈利却觉得这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年,甚至要胜过了他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第一学年。有生以来头一回,他心里有了对于一个真正的家的希望,他的教父,他父母最好的朋友……也许他将来有一天能够离开德思礼家,跟小天狼星一起生活。也许就在不久之后,等小天狼星洗脱了罪名,不用再东躲西藏的时候——
哈利盯着黑暗的床帏,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在过去的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和许多人的面影,摄魂怪、火箭弩、巴克比克、暴风雨中的大黑狗、魁地奇杯、守护神咒……卢平教授,小天狼星、小矮星彼得、斯内普……哦,还有秋张……直到凌晨时分,他依旧瞪着眼睛,毫无困意,只有内心想要诉说某些事情的渴望愈来愈深。
他不会轻易地冒险联络小天狼星,但他的确已经开始想念他了。他幻想着自己明天不是要回德思礼家,而是要去另一个地方——无论是什么地方——他要去跟自己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念头。哈利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它依旧上扬着,好几天以来,他只是一心想着这件事,甚至都没发觉自己正在露出笑容。即使马尔福和他的小跟班们再怎么拼命地来找他们的茬,也丝毫不能破坏哈利快乐的心情。
当天蒙蒙亮时,哈利从床上蹑手蹑脚地溜了下去,悄悄带上了他的隐身衣和火箭弩。草坪上的空气几乎是寒冷的。熹微的晨光照出了山坡的轮廓,像一片漆黑的起伏的海浪,原野上的厚重的雾气还未消散。哈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尽可能裹紧了斗篷,但水汪汪的寒气仍缓慢地舔舐过在他裸露出的皮肤,叫他忍不住缩起脖子。
摄魂怪们已经离开了,但这里依旧残留着他们那令人胆颤的气息。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他每在草地上走出一步,就像是踏进水洼里般又湿又凉,冷冷的雨水不时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哈利举着魔杖,靠杖尖的一点微光在乳白色的雾气中照着路,当他靠近魁地奇场地时,却惊讶地望见了另外一点银白色的光。像是掉在浓雾中的星星。
大概是伍德吧,哈利猜想道。除了他,谁还会在这种时间来魁地奇球场呢?但也可能是别人,比如某个巡夜的老师。斯内普。也可能是不怀好意的人。小矮星彼得。出于谨慎,哈利立刻熄灭了魔杖的光,在黑夜和雾气的掩护中小心翼翼地朝那点亮光移动过去。但在球场中央等着他的却是一个他从未料想过的人。
“马尔福?”他忍不住小声叫道。马尔福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手指一松,那颗金色飞贼就急不可耐地扇动起了翅膀,瞬间便从他的指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尔福皱紧了眉头,他紧绷地朝哈利转过身,深绿色的队袍在空气中轻飘飘地打转。
“波特?”他说,诧异地挑高了眉毛。那个瘦削的男孩远远地站在草坪上,隔着流动的雾气看向他,脸上却既没有讥笑也没有愤怒。“你到这来干什么?”
“那你到这来干什么?”哈利平静地问,踏过草丛和碎石朝马尔福走过去,在魔杖的微光中看见马尔福那张苍白的尖脸,他的双颊依旧微微凹陷,鼻子也仍在原位……大概是庞弗雷女士治好了他。“你在做练习?”这句话不算是一个问句,哈利瞥了一眼马尔福被紧握在手里的光轮2001,或许是因为雾气,那精美流畅的扫帚杆上也蒙上了一层湿意。
“只是心血来潮想飞一会儿。”马尔福低声回答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哈利沉静地点了点头。“我也是。”他说,举起火箭弩示意了一下。在此之前,他们的对话中总是充斥着无数的唇枪舌剑、明嘲暗讽,可当他们真的开始对话时,这感觉却一点都不奇怪。
马尔福不说话了,他直直地站在原地,双眼凝视着哈利。哈利也没有说话。又有冰冷的雨丝被吹在他的脸上、睫毛上。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片很大的场地。”他说。
马尔福微微点了一下头。“如果小心些的话,我们几乎不可能会撞到一起。”他慢吞吞地说。
哈利的嘴角又一次上扬了,他忽然十分庆幸雾气的存在。“是啊,那场面大概就不会太好看了。”
马尔福没再回话,只是自顾自骑上了扫帚,双脚用力一蹬离开了地面。他没有马上飞起来,而是瞥向哈利,似乎是犹豫着什么。
“你……”他蹙起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你是不是……你……”他吞咽了下,两片薄薄的嘴唇扭曲着,像是品尝到了某种极为苦涩的东西。
哈利不由地产生了几分好奇,他仰起头看着他,耐心地等待马尔福把话说完。但最终,马尔福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也不会把你偷偷溜出来的事告诉别人。”他慎重地说,缓缓地喘了口气,“什么都没改变,成交?”
“当然。”哈利马上回答道。德拉科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绷成一条线的嘴唇逐渐松弛下来,被一抹空洞的形状所替代。
“很好。”他轻声说,慢慢地操纵着扫帚飞了起来,升到雾气更浓、更高的空中。哈利注视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马尔福的袍子和额发被风吹了起来,微微飘动着,在夜色下放松地飞行。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强烈的、急切地想要剖白的念头。
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有家人了,他想大声对德拉科·马尔福说。不是像德思礼一家那样的家人,而是真正的家人。那种真心想要我的家人。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马尔福是绝不会理解的,他和他的父亲甚至还在为了巴克比克逃脱的事情生气,还一门心思地以为是海格耍了他们呢。他跟卢修斯·马尔福是一样的,他们一家都是那种冷血卑鄙的人,喜好轻蔑地对待别人,这点他早就知道了,可是……
他咬着下唇,想象着刚刚马尔福没说完的那句话。等到天亮起来的时候,他大概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而马尔福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刚刚的那些对话压根不会有任何意义,而即便那有任何意义……哈利最终也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刚刚被马尔福错手放走的那只金色飞贼竟然飞了回来。它在哈利的身边急促地转来转去,扇动出细微的气流。哈利不禁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将它抓在了手心里。飞贼的翅膀又扇动了几下,接着便安静地耷拉了下去。
哈利眨眨眼睛,注视着指尖上这颗小小的金色飞贼。马尔福看着他时的表情,他的眼睛,他拧起的嘴唇,它们共同拼凑着他已经隐约感到,却又不可真正知晓的某种东西……像一个含糊念出的咒语。
“你认为我们爱过的人会真正离开我们吗?”邓布利多曾轻声问他。你的父亲活在你的心里,哈利。我们所爱的人,爱着我们的人,他们永远不会消失。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总会更清晰地在你的心中显现出来。
这就是咒语的全部意义。
这一年来的种种又一次随之掠过心头。他仿佛又看到,在湖水的对岸,一只银白色的牡鹿正向他奔来……哈利不由地闭上眼睛。他将飞贼举到唇边,在小小的微笑中贴上了极轻的一吻。
这是这一学年中发生的最后一件离奇的故事。
【德哈七夕04:00】Thirsty Era
之前写给合志We的故事,废土背景,混个更。
上一棒:@杏泽
——正文以下——
01.Epsilon 科林·克里维
“见证者Gamma秋将进行最后确认,保证两位皆是出于自愿原则‘移形换影’。请听以下陈述,符合描述将手放在左侧圆形石盘上,有任何异议则将手放在右手侧三角形石盘上。”白色斗篷声调平平地念完规则,同面前两人颔首致意,“被见证者Delta德拉科·马尔福,上前一步。”
站台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伸长脖子,我也跟着往前挤了挤...
之前写给合志We的故事,废土背景,混个更。
上一棒:@杏泽
——正文以下——
01.Epsilon 科林·克里维
“见证者Gamma秋将进行最后确认,保证两位皆是出于自愿原则‘移形换影’。请听以下陈述,符合描述将手放在左侧圆形石盘上,有任何异议则将手放在右手侧三角形石盘上。”白色斗篷声调平平地念完规则,同面前两人颔首致意,“被见证者Delta德拉科·马尔福,上前一步。”
站台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伸长脖子,我也跟着往前挤了挤,前边那个彪形大汉转过头恶狠狠地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拳头。于是我不再挤了,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小心踩到了一位老太婆的脚,她发出一声怪叫,嘴里骂骂咧咧咒我接下来三天一滴水也喝不到。她可真够恶毒的。考虑到她年岁已高,我强忍不满没有把诅咒丢回去。
就在这时被叫到的Delta走向两根圆柱之间,伸出了手。阳光照射下他的一头金发绽出了晃眼的光泽,我环顾四周,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竭力把眼睛瞪得巨大,谁也不敢冒着眨眼的风险错过即将上演的好戏。
“Delta德拉科·马尔福,你出于个人意愿来参加本次‘移形换影’,没有受人逼迫。”
金发青年伸手放在圆形石盘上,停了三秒后在白衣斗篷的示意下挪开了手。
“被见证者Epsilon哈利·波特,上前一步。”白衣斗篷朝另一名黑发青年道,后者却僵在原地两眼失神地看着前方。直到金发青年连着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猛地回过神,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快速站到了圆柱之间。
“Epsilon哈利·波特,你出于个人意愿来参加本次‘移形换影’,没有受人逼迫。”
黑发青年没做任何反应,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好运让他感到不切实际。这点我很能理解,这年头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为Epsilon更是如此,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醒。
长久的等待让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变得躁动起来,白衣斗篷抬手示意我们安静,在场的所有人立刻闭了嘴,并纷纷以埋怨的眼神怒视对方,仿佛其余人才该为好戏的被迫中止负责。在大家再度安静下来后,那个Epsilon终于把他的手放上了圆形石盘。
别看那白衣斗篷表情镇定,仿佛一切事不关己,但我瞧得出她松了口气。还没等Epsilon把手挪开,她便迫不及待地宣布道:“Gamma秋见证,Delta德拉科·马尔福与Epsilon哈利·波特出于自愿原则‘移形换影’,两位可以握手了。”
她话音刚落,那个Delta便率先伸出手,他的手在空中停滞了足足有三秒钟,另外一个Epsilon才迟疑地伸出手与前者相握。白衣斗篷从怀中掏出一杯圣水,我们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拉文克劳的守卫们举起了手中的枪支作为警示。这是多此一举,没有人会傻到在鹰之眼镇守的地盘闹事。地如其名,别看这些守卫形单影只,拉文克劳的主力埋伏在沙丘的另一侧。无数眼尖如鹰的狙击手埋伏在四周,就等着不法分子冒头时干掉他们。
早些年抢夺圣水的事时有发生。掠夺者们大多是走投无路的Epsilon,他们拉帮结派隔三差五来抢,却只成功过一次。讽刺的是唯一成功的那次劫匪们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他们自相残杀,活到最后的那个身中五枪,他带着圣水骑着摩托冲出五十米后连人带车摔倒在地。闻讯赶来增援的塞德里克轻而易举地追回了圣水,还顺带获得了新的坐骑。之后的几年他与这辆摩托形影不离,直到他在一场圣水保卫战中殉职,从那之后再也没发生过抢夺圣水的事情,大概他的誓死捍卫向歹徒们证明了拉文克劳的守卫们并不像他们看上去那样好惹。
本次的仪式极为顺利,没什么看头。我们想看参与者临时反悔、大打出手的戏码,可台上这两位却并不配合。他们凝视着彼此,眼里只有坚毅与果决。白色斗篷拔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倒了滴圣水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一场“移形换影”就此圆满结束,我们都是失望的见证者。
02.Delta 纳西莎·马尔福
德拉科和哈利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贝拉便领了一群Epsilon闯入马尔福家族的地盘。据说一百年前这块土地上曾坐落着一座种满鲜花的庄园,尽管它仅仅存在于卢修斯的描述中,也足以让人心怀憧憬。如今庄园没了,卢修斯却认为这片沙漠依旧归属马尔福家族管辖,不容外人侵占。为了标示地盘,他煞有其事地在高地四角插上木棍,还挂上几片衬衫布作旗帜。不曾想插上去的第二天他的衬衫布便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棍形单影只地矗立在区域四角。
贝拉背后的Epsilon们正用力往外拔那些木棍,我不知道他们要拿这些木棍去做什么,但我敢肯定卢修斯回来发现棍子也没了他一定不会高兴,他大概需要念叨个三五天,才肯同现实和解。别看卢修斯对黑魔王恭敬顺从,他的骨子里藏着与命运抗争的偏执,他藏得很深,在嫁给他之前我都没发现他的这一面。
卢修斯的叛逆正如他对这个家的爱一样,你会一度察觉不到它的存在,直到特定的契机到来,他会让你大吃一惊。好吧,未必会让你吃惊,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你没准见过更神奇的事情。我只能说卢修斯确实做出了令我吃惊的决定。
十八年前Delta莉莉为Gamma詹姆生下了一个Epsilon,应验了先知Beta特里劳妮的预言。他们给那个“有能力颠覆未来”的男孩取名哈利·波特。卢修斯和我都认为这个预言多少有点不切实际,生为Epsilon意味着他的耐渴值是三天,讲直白些,这个孩子是个进化失败的人类,他的未来一眼便看得到头。他多半会先跑去“神弃之地”和那些神弃之民鬼混,靠给Beta邓布利多卖命换取水袋,上进一些他也许会在攒够枪支弹药后选择单干,他可能会加入拉文克劳,成为一名护送水袋的赏金猎人,也可能误入歧途——譬如在某次运输水袋的过程中贪念一起,监守自盗,而后沦为专抢水袋的沙漠悍匪。无论如何,你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个男孩同“颠覆未来”四个字挂上联系。
因此我没怎么把这个预言中的救世主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德拉科也刚出生不久,卢修斯和我都在忙着收集水袋。德拉科和我一样,是天生的Delta,有着三个月的耐渴值。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尽可能保证他能一个月摄水一次,很多婴儿便是因为摄水不足夭折于襁褓中。悲痛欲绝的父母们不忍心拿自己孩子的尸体下手,便会相互交换,用小刀割开新生儿们的手腕,一瓶一瓶地接,直到他们体内的红色液体被榨干为止。按黑话,这叫“开荤”,它遭到了许多Gamma的谴责,那些耐渴值长达三年之久的幸运儿纷纷呼吁大家别为了一时之欲抛弃了人性。每每看到那些开着吉普车四处巡逻,高举喇叭高谈阔论的Gamma,卢修斯都忍不住冷笑着说那群Gamma才是最没人性的一群。
我会不怀好意地提醒他:“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和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耐渴值。”卢修斯连连摇头,绝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脸,嘀咕道,“人类迟早要灭绝。”
他消极的态度令我恼火。于是我把德拉科递到他怀里,逼他看我们的孩子,逼他承认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这招屡试不爽,无论前一秒他的脸色多么阴沉,在看到德拉科后他的表情都会变得异常柔和。于是我们暂时不去想人类会不会灭绝这种事情。答案过于恐怖不容细想,我们没有心情多加考虑。
因此如果你认为马尔福家族是出于什么人类大义,才冒着惹毛黑魔王的风险偷偷收留哈利·波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Epsilon小天狼星怀抱哈利·波特,骑了辆摩托朝我们的地盘冲来。我们被巨大的引擎声惊醒,卢修斯又恐又怒,端起来复枪对准小天狼星的前车轮放了一枪,“砰”的一声巨响,撕裂了宁静的夜空。那辆疾驰的摩托减了速,歪斜着驶出一段距离,最后晃晃悠悠停在卢修斯面前。小天狼星无视了顶在他额头上的枪杆,嘲笑卢修斯准头不行,然后把怀里的哈利·波特往前递了递。
卢修斯垂下了枪,但没有伸手去接哈利·波特。当然没有,傻瓜才会接这烫手山芋。他冷声拒绝道:“这是个Epsilon,你该带他去‘神弃之地’找邓布利多。”
“我就是从那儿来的。”小天狼星翻了个白眼,有意用不同的叫法称呼那块地盘,“邓布利多说‘绿洲’是Epsilon的聚集地,黑魔王要找哈利一定会搜那里,凭‘绿洲’目前的火力没法和黑魔王硬碰硬。哈利不能留在那。”
“多有远见啊。”卢修斯假笑着说,“你可以带着他沿着这条道一直骑下去,别闯入马尔福家族的地盘就行。”
“先前也许可以,但我的车爆胎了。”小天狼星耸了耸肩,他不甘示弱地回敬,“不知道哪个白痴三更半夜不睡觉乱放冷枪。”
德拉科依偎在我怀里,睁大了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事后我时常怀疑是这场不太礼貌的对话给了德拉科错误的示范,导致后来他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滚出去!”卢修斯恼羞成怒地晃了晃手里的来复枪,“这里不欢迎你们。”
“自私鬼,邓布利多早料到你会拒绝。”小天狼星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但他没有离开,反而跳下摩托把车停好,微微低头,背后一个羊皮包裹径直滑到了他的腰与胯之间。
在那瞬间,我们听到了水的声音。
卢修斯和我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包裹,小天狼星骄傲地腾出左手拍了拍它,又用右手托着怀里的婴儿往前递了递:“把哈利抚养到成年,作为回报我每个月会给你们送两袋水。”
“你不能这么单手抱孩子。”我皱了皱眉提醒他,话音刚落,卧在他臂弯的哈利·波特忽然向右侧滚落,以头朝地的姿势猛栽下去。我惊叫一声,好在小天狼星反应足够灵敏,及时抓住了哈利的脚踝,才避免了悲剧。
小天狼星心有余悸地把倒吊在空中的哈利·波特重新拎回怀里,他吓得面无血色,他怀里的婴儿却“咯咯”笑个不停,仿佛刚才的经历是什么好玩的游戏。瞧波特那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模样,没准是在恳求小天狼星再来一次。
卢修斯捏了捏鼻梁,把我拉到一边,问我的意见。
“当然不行!”我抱紧了德拉科,连连摇头,“如果黑魔王发现我们私藏了哈利·波特——”我打了个哆嗦,不愿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们把哈利·波特当成另一个孩子养大,黑魔王未必会发现。”卢修斯低声道,“他绝对想不到我们肯收留哈利·波特。”
“当然。连我都想不到你甚至愿意考虑这个提议!”我怒视他,讥讽他,然后放柔了声音哀求他,“别贪心卢修斯,我们目前积攒的水袋足以支撑德拉科长大。”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低声问道:“那你呢,茜茜?”
我睁大了眼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上一次下雨是多少年前吗?就目前形势看这个世界会一直干渴下去。水袋只会越来越抢手,谁都没法保证水袋的供给。”卢修斯动了动喉咙,他瞥了小天狼星一眼,“一个月两水袋,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说着他向小天狼星走去,我从后边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别做傻事。假如我无法撑过去,你可以带着德拉科长大。”
“你需要用两只手抱孩子。”卢修斯一边半开玩笑地提醒我,一边果决地抽开肩膀。
就这样卢修斯从小天狼星手里接过了两个水袋,以及不得不顺带收下的哈利·波特。
之后的十八年里小天狼星信守诺言,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他都会骑着一辆摩托送两袋水来。尽管他来时浑身沾满了沙土,有时脸上会有可怖的乌青,甚至是未干涸的血迹。但这阻止不了他成为德拉科和哈利眼中的偶像,他们刚学会说话那会儿便开始咿咿呀呀叫囔要成为小天狼星那样的人。对此卢修斯嗤之以鼻,小天狼星却咧着嘴傻笑,他把他们抱在怀里,揉乱他们的头发,并许诺等他们长大些就带他们去兜风。
“绝对不行。”卢修斯和我异口同声,可惜的是我们的话不起作用。
德拉科和哈利十岁的一个夜晚,我在半夜醒来,如往常一般去隔壁帐篷检查孩子们是否盖好了毯子,却发现他们不见踪影。我连忙拍醒卢修斯,我们连夜收拾好水袋,打算天亮后到附近找找看,天蒙蒙亮时却见一辆摩托从远处驶来。
卢修斯举起望远镜,还没来得及对准眼睛便被我抢了过来。我拂去镜片上的沙粒,吹掉尘埃,才勉强能看清驾驶员。小天狼星戴着一副红色护目镜,弓着身狂轰油门,哈利和德拉科被他圈在胸前拱起的狭小天地,高举着双臂神采飞扬地欢呼。他们到达地标处便从车上跳下,踮起脚尖轮流给了小天狼星一个拥抱,然后蹑手蹑脚地偷偷溜回帐篷,我捂着卢修斯的嘴,压着他不让他跳起来把他们三抓来揍一顿——说句实话,我其实是在担心他打不过那个Epsilon然后彻底丢了面子“听听男孩们在说什么。”我对卢修斯说,他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一下便屈服了,屏气凝神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那些长尾巴的星星实在是太好看了!”隔壁帐篷传来哈利的声音,“我爱詹姆和莉莉的故事!我爱小天狼星的摩托!我爱他送我的地图,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想办法给自己搞一台,我们可以一起去兜风——”
他突然没了声音,显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卢修斯和我对视一眼,只听到德拉科的斥责:“小点声!你会吵醒他们。”
“你让我安静的声音一点也不小。”哈利闷着声反驳,隔着帐篷我都能想象此时此刻的他一定正在翻白眼。
“闭嘴,我快困死了。”
“我又没不让你睡觉。”
“当然当然,你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显然有助于我入睡。”
“我讨厌你。”
“我更讨厌你。”
一阵沉寂后我们听到哈利囔了一声“我最讨厌你”,然后便彻底没了声音。我压着笑推了推卢修斯,让他把打包好的水袋锁回原位,他照做了。隔天我们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卢修斯也没有找小天狼星算账(毕竟我们还需要他给我们送水),但这件事确实让卢修斯耿耿于怀。有一晚夜深人静,趁德拉科和哈利还在熟睡,卢修斯把深埋多年的来复枪挖出来擦了又擦,他同我嘀咕道,迟早有一天他要拿枪崩了小天狼星的摩托车,我哭笑不得,只能祝福他这次能瞄准些。
今年七月,小天狼星没有在月底出现。以往他偶尔会因为遇到突发事故耽搁几天,但他可从没错过哈利的生日。我们等了几天,仍旧没等到小天狼星和他的水袋。卢修斯试图安抚哈利和德拉科小天狼星没再出现是因为哈利·波特成年了,马尔福家族与小天狼星签署的“水袋盟约”已经结束,因此小天狼星的缺席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这一说法虽然暂时让哈利放下心,但他很快就提出了新的疑问——水袋盟约是什么?我暗暗捏了下卢修斯的手示意他随便撒个谎糊弄过去,可卢修斯却趁此机会向哈利坦白了一切。包括哈利的亲生父母以及那个预言。
起先哈利和德拉科都以为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但当卢修斯用木棍的尖端挑开哈利的衣领,示意德拉科看哈利脖颈背后的字符时,我们亲爱的儿子笑不出来了。德拉科凝固的笑容让哈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安地问德拉科看见了什么。
“字母‘E’。你真的是个Epsilon——”德拉科说道,他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父亲径直打断。
“你已经十八岁了波特,你该去‘神弃之地’找邓布利多,你不该留在这,你的使命从那里开始,救世主。”说着卢修斯便要伸手去抓哈利。
哈利对空降的头衔并不感兴趣,他畏缩了一下,紧皱着眉矢口否认自己是什么注定“颠覆世界”的天选之人。哈利有这样的反应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动不动囔着要把哈利逐出家门的德拉科竟然上前一步横档在卢修斯与哈利之间。他把哈利护在身后,叫嚣着想把哈利赶走得先跨过他的尸体才行。
卢修斯惊异地瞪大了瞳孔,他的眼神在德拉科和哈利之间游走,足足两分钟,最后他垂下木棍,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德拉科的肩膀:“你威胁到了我,但只是暂时的成功。这样的威胁只对我和你的母亲奏效,其余人会很乐于跨过你的尸体把哈利·波特带走。所以,年轻人,下次再说这种话的时候,你手里最好有把枪。”
卢修斯再没提过让哈利去找邓布利多的事,但他和德拉科的关系出现了裂缝。父子俩陷入了冷战,除了必要的对话不再交谈。这状况一连持续了几天,直到Gamma丽塔驾着吉普车从我们的帐篷旁驶过,她高举着喇叭喊,好消息!好消息!于是这一片的人纷纷钻出帐篷,满怀憧憬地等她公布喜讯。我们以为会她要说近期会有降雨之类的,但她只字没提降雨的事。她宣布了悍匪小天狼星的死讯,并讴歌了他的处决者,Gamma 贝拉。
根据Gamma丽塔的描述,贝拉替卢修斯实现了他多年以来只说不做的计划,她先是一枪崩掉了那辆摩托,然后是小天狼星的头。
那天晚上德拉科和哈利点燃篝火烧掉了很多木头,卢修斯没骂他们败家,反而坐到他们身边,跟着往里添了一根木头,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他们在火堆旁坐了很久,一直到下半夜,卢修斯钻入帐篷,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他闷声说,孩子们走了。
“他们认得清方向吗?”我不甘心地问,希望他们能在沙漠里转个几圈最后因为找不着路乖乖回来。
但卢修斯的回答打破了我的幻想。他说:“哈利有小天狼星送他的地图。”
“他们要去哪?神弃之地?”我的喉咙干涩得难受,发出的音节也尤为嘶哑。
他沉默了一下,头一回纠正我:“那是格林德沃的叫法。邓布利多叫那块地‘绿洲’。”
03.Delta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波特对我说。
我知道他在跟我说话。我看得见他的嘴张张合合,不断有新的音节从他开合的唇瓣溜出,撞击我的耳膜,可我什么也听不懂。我的大脑仿佛一辆爆胎的车,卡在原地无法转动。
“*%¥#@!”哈利的整张脸夸张地扭曲着,他一边将油门踩死一边朝我尖叫。
震耳欲聋。我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另一手抓过他的头发,猛地往后扯,逼他仰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会——”我脱口而出,然后词穷。
在我有记忆以来这句话我跟他说过不下一百万次,通常都是在他把我惹毛了的时候。我会用各种各样恐怖的句式威胁他。反正是假设,没点创意还能叫假设吗?
哈利从小就是个麻烦精,我认为他是马尔福家的叛徒,他曾偷偷摸摸趴在帐篷里的柜子上研究密码,试图解锁盗取里边的水袋。我把他逮了个正着,他却指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可怜巴巴地跟我说他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三天前你刚喝过。”他的演技逼真得吓人,但还是骗不过我。我拆穿了他的把戏,把他拽离柜子。
卢修斯回来后我兴冲冲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我以为哈利会因此遭到严厉的责罚,结果卢修斯却打开了柜子把水袋递给哈利,允许他喝一口。哈利匆忙抓过水袋往唇边送,也许是我死盯着他的缘故,他的喉咙只动了一下,然后便乖乖把水袋奉还。
我又跑去向纳西莎告状,期待我的母亲能主持公道,可她只是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额头,含糊其辞地说有些事情我长大了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明白为什么哈利可以享受差别待遇?凭什么他可以每天喝水,我却要等上好几年才能喝一次?
“没那么夸张,德拉科。干旱让你的时间观扭曲了。”纳西莎轻抚我的脸,“哈利每三天喝一次水,我们每三个月喝一次。”
“为什么?”我再一次追问。
纳西莎被问得有些窘迫,她捧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最终竟然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她同我撒了谎,对我说:“哈利是你的弟弟,作为哥哥你需要保护好他。”
“我不想保护他。”我叛逆地打掉她的手,“他像个怪物。他一直喝水,一看他喝水我的喉咙就干得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这很难。”纳西莎叹息着喃喃,“抱歉,德拉科。”
听纳西莎为不是她的错道歉可真够难受的,我无法对她发火,只能把气出在哈利头上。打骂会过多损耗我体内的水,因此我采取另一种更省力的方式——恐吓他。干这事不需要什么体力,丰富的想象力足矣。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会趁你不备把你绑到地标的木棍上,再点火让你和烟花一起飞上天。” 在哈利仰望星空的时候我会指着半空,煞有其事地告诉他,“你会在那里炸开,变成一块块肉掉下来,沦为秃鹫的晚餐。”
又比如在他睡觉前,我会支着肘在他耳侧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会趁他睡着在他脖子背后上扎出Epsilon的字样,让他被格林德沃抓走。
“可是格林德沃已经被邓布利多打败了。”哈利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只敢露出两只充满怀疑的眼睛。他悄声同我分享不知道才能够哪听来的传闻:“而且当一个Epsilon未必是件坏事,‘绿洲’的Epsilon就都有武器。”
“你是白痴吗?那是块神弃之地!一群进化失败的人类靠几根枪支苟存残喘。”我拍了下他的头,不许他再胡说,“你和我一样,是Gamma和Delta的孩子,你最差也会是个Delta。所以别再随意提Epsilon这个词,它听上去很肮脏。”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见哈利在瞪我。他有一双绿如翡翠的眼睛,既不像卢修斯,也不像纳西莎,我早说了,他是马尔福家的叛徒,连眸色也不忘背叛一下我们的家族。
“不许瞪我。”我命令他。他又瞪了我一眼,翻过身背对着我。过了十分钟他又偷偷挪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跟我说他害怕。
“害怕什么?”
他嘴唇往下瘪了瘪,说:“你不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变成Epsilon。”
“格林德沃早没了,小白痴。”
“我不是小白痴。”他不满地申辩了一声,然后悄声告诉我,“黑魔王还在追杀Epsilon呢。”
“他只是追杀预言中的救世主。”我故意揉了揉波特的头发,不怀好意地希望明儿一早它们会乱如鸟窝,不出意外他会被纳西莎骂。
哈利听我这么说彻底放下心来,压根没在意他的头发。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我的上臂,示意他有话要讲。
“说吧。”我恩准他。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拙劣地模仿我的拖长音:“我——讨——厌——你。”
我嗤笑一声:“我更讨厌你。”
“我最讨厌你。”他打了个哈欠,说完后才心满意足地翻过身背对我。
那时他背对着我,与当下截然不同。此时的哈利·波特与我面对面,他的眼睛睁得巨大,一边的眉毛高高抬起,嘴唇一张一合,该死的,他又在说话。
“我不是你弟弟,别再用这句话恐吓我,我说清楚了没有?”这些话是从他的牙缝挤出来的,仔细听你甚至能听到他的牙关“咯吱作响”。唉,这家伙本就性格乖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后他变得越来越不知收敛,小天狼星的惨死更是让他彻底暴走了。
他说得够清楚了,于是我点点头。波特深呼口气,又说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我之所以能如此肯定,是因为他的口型和先前一模一样。这次我终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我们有追兵了。
枪声在我们背后响起,我清楚地看见一枚子弹蹭着哈利·波特的耳朵飞了过去,“哗啦”一声,左边的后视镜只剩下空荡荡的金属框。
“接着,”波特扔了一把狙击枪给我,他朝斜后方努努嘴,“干掉他们。”
波特开车的水平着实够烂,颠得我一阵想吐,但我还是勉强给枪上好膛,瞄准了追兵们的头颅。
“砰”、“砰”、“砰”,他们的血溅出了好多步。可伤亡没有让他们退缩,越来越多的车越过地平线处出现,它们仿佛是从地底钻出的黑色马蜂,轰鸣着朝我们涌来,争先恐后。
“我很想把你一脚踹下车,这样我就不用逃了,没准还能记个一等功,换几袋水给我的家族。”我一边补充弹药一边跟波特分享被我割舍的计划。
“那你为什么不呢?”波特脸色铁青,他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持枪打爆了一辆吉普车的车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丽塔·斯基特好像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那个女人的惊叫声响彻天际,然后以头朝下的姿势倒栽进了沙漠,旁边一车的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完全不害怕下一个翻车的会是自己。
我趁着给枪换子弹的功夫给了波特一个灿烂的假笑和一个不太走心的理由:“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波特打了个哆嗦,他恨恨瞪我一眼,仿佛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诅咒。他抿了抿嘴说:“实话,德拉科。”
我本想再逗逗他,等哈利·波特脸色发黑耳根泛红,他的侧脸会是一幅有趣的构图。但我被车颠簸得眼前直冒黑点,实在编不出新的借口,我只好妥协做出让步,如他所愿告诉他真实的原因。不过我不想让波特太轻易地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我捏过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头扳过来,他不得不扭过脖子与我对视,翡翠绿的瞳色让我再一次想起他是个叛徒。他根本不是马尔福家族的人,我却为了跟着他抛下了我的家族。
这样看问题的话,我是不是也算叛徒?
意识到这点我顿时高兴不起来了。于是我沉下脸,拍了拍同样臭着脸的波特,说:“死太便宜你了,救世主。”
04.Epsilon哈利·波特
我们的车摇摇晃晃驶入“绿洲”的边界时,后边至少跟了十辆越野摩托。早知道德拉科·马尔福的枪法那么逊,出发时就该让他负责开车,这样我就能当狙击手,他也不会喋喋不休骂我开车快把他晃吐了。
我懊恼地踢了一脚离合器,把喇叭摁得震天响。我倒是想和黑魔王的手下面对面决斗,但我们的子弹用光了,因此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绿洲”的哨兵们身上,他们最好能认出我是谁并愿意出手替我们解决掉后边的追兵,否则特里劳妮就会因预言不实跌下神坛。
土墙上的人群骚动起来,很快一个身着白色斗篷的蒙面女人出现在城头。她身材娇小,但不怒自威,稍微一抬手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波莫娜!”白衣斗篷高喊一声,朝左侧哨塔挥了挥手。
我们不由顺着哨塔的方向看去,一位妇人正推动着一个轮盘,很快两个网兜状的麻绳缓缓垂下,出现在我们左侧。妇人朝我们招手,让我们弃车而逃。我毫不犹豫地从驾驶位跳下去,冲出去三步偶然一回头却发现德拉科竟然还坐在副驾驶上。他吃惊地看着我,问我这辆车怎么办。
“舍不得的话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块破了无数个窟窿的铁架。”我不得不折回去把他从座位上拖下来,拉着他朝网兜处跑。
“我没有舍不得。”他不服气地反驳,但事实是他一步三回头,连麻绳兜着我们缓缓上升时他仍在深情款款地凝望那辆车。
直到一枚子弹射中了油箱,把它炸成残渣,德拉科才倏然惊醒,不再去看下边的熊熊烈火。但很快他又开始不知感恩地抱怨起救命的绳索:“这玩意真勒人。”
“这叫魔鬼网,先生们。”唤作波莫娜的妇人协助我们摆脱了缠绕在身上的绳索,骄傲地称赞它们,“不勒的话套不牢人呀。”
“感谢您的搭救。”德拉科朝她微微颔首,他心有余悸地探了探头,看见烧焦的车壳后瞬间站直了身子转开了目光。
“不用谢。”波莫娜慷慨地摆了摆手,她突然转向我,抓着我的肩膀带我转了个圈,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便欺身扑过来,翻了翻我的眼角,又检查了一下我的牙齿,最后她捧着我的脸,贴着我的鼻子激动地喃喃,“Gamma詹姆的黑头发Detla莉莉的绿眼睛,你真的是那个预言中的男孩,Epsilon哈利·波特!”
“马尔福家的叛徒。”德拉科一边囔着,一边挤了只脚进来。他把波莫娜和我隔开,我不想感谢他,但我确实感到呼吸顺畅许多。
“我不是马尔福家的!”我瞪了他一眼纠正他,他也狠狠瞪了我一眼,但没再说话。
波莫娜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显然马尔福的言行举止让她感到困惑。她兀自耸耸肩,在前边带路:“走吧,我带你们去见Gamma秋。”
我好奇她说的Gamma秋是谁,德拉科则在关心那群黑压压的追兵。他一边跟在波莫娜后边一边时不时朝敌人的方向看上几眼。
“不用担心。这里是拉文克劳的领地,你们已经安全了。”波莫娜安抚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引领我们穿过长廊,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他们朝我们礼貌地点头。波莫娜以眼神示意我们去看摆放整齐的三脚架,“喏,这些年轻人都是鹰之眼的人,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狙击手。如果那些群人有长脑子,就不会把车开过来送人头。”
“等等,什么意思?拉文克劳的领地?这里不是‘绿洲’?”
波莫娜的脸色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她停下脚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片刻之后她从终于恍然大悟,她同我扮了个鬼脸,惋惜地说:“‘绿洲’在Beta邓布利多去世后不久便消亡了。他收留的那些Epsilon都想掌管水源,可谁也不服谁,于是他们自相残杀,杀到最后死的死伤的伤。‘绿洲’无人经管,不到一周就变成了沙漠。”
德拉科惊恐地问:“如果‘绿洲’覆灭,Gamma小天狼星的水袋是从哪儿来的?他真的是抢夺别人水袋的悍匪?”
德拉科的质疑让波莫娜非常恼火,她的脸也因此涨得通红。她没好气地说道:“小天狼星也来过这,否则你们凭什么能找到这儿?还不是因为他在地图上标注了这个地方!”
见德拉科不敢再吱声,她的脸色才稍有好转,继续说道:“还有,你搞错了一件事,年轻人。小天狼星最开始的身份是Epsilon,为了躲避Beta格林沃德对‘进化失败的人类’的屠杀,他投奔了Beta邓布利多。Beta邓布利多死后,小天狼星身负重伤,他被巡查路过的Gamma塞德里克救了回来。从此他也就在这为拉文克劳卖命,与塞德里克一起保证‘移形换影’仪式顺利进行,作为回报拉文克劳会给予他一定的水源。塞德里克很喜欢小天狼星,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喜欢骑着摩托兜风,也可能是因为小天狼星总会给塞德里克支招教他这么追秋。难以置信是不是?自己单身汉一个,帮好朋友追女孩却那么娴熟——没准当年你父亲能追到你母亲就是因为有小天狼星的帮助。”
德拉科与我对视一眼。波莫娜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她猜得一点也不错。我仍记得小天狼星载着我和德拉科去沙丘之上看流星的那个晚上,他和我们讲了一晚上他怎么帮助他的好友詹姆·波特追莉莉·伊万斯。比较可惜的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位主角是我的亲生父母,否则我一定会听得更认真,而不是时不时偷瞥一眼夜空看看有没有流星滑过。德拉科听得倒是专心致志,但他一点也没学到精髓,你看,他到现在一个女孩也没追过。
“Gamma小天狼星曾经是Epsilon?”德拉科的眼神绽出了奇特的光芒,他的询问让波莫娜回过神,她的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塞德里克跟来抢夺圣水的Epsilon搏斗时受了致命伤,临死之前他与小天狼星进行了‘移形换影’。”波莫娜闭了闭眼,“之后也就有了,Gamma小天狼星。他的耐渴值允许他探索更远的地方,可他却选择留在这为拉文克劳做事赚取水源。秋以为小天狼星在偿还塞德里克的恩情,她告诉他不必这么做,小天狼星不得已道出自己待在这是为了兑现他同马尔福家族许下的承诺,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你还活着,哈利。”
所以小天狼星并不是什么悍匪,他是清白的。我本该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奇怪的是知道真相后我既没有感到怒火席卷全身,也没有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冲动。我的冷静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大概是因为不管故事怎么反转小天狼星都没法复活,所以我的大脑告诉我不必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情绪起伏意味着有出汗的风险,出汗则意味着水分流失。正因如此,我得以平静地控诉贝拉:“她凭什么处决小天狼星?他明明一袋水也没抢。”
波莫娜答不上话,也许是因为我问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残酷,只有足够残忍的回答才能与之相配。于是我瞥了德拉科一眼,他神色凉薄,给出的答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凭她手里有一把枪,他没有”。
05.Gamma 秋·张
Delta哈利背了一杆枪两袋水踏上了命运之路。那个与他‘移形换影’的人站在城头,凝望着茫茫沙漠。他的头发在篝火的映衬下尤其晃眼,我不得不拉低兜帽,走上前与他攀谈:“我本以为你和哈利的‘移形换影’会以失败告终。你看上去不像一个无私的人,站台下的多数人和我一样猜测你会在最后一秒反悔,仪式也将因此结束。”
“让你们失望了?”德拉科·马尔福得意地扬了扬嘴角,片刻后他坦白道,“我也以为我会反悔。看样子我不够恨他,他不够爱我。”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他们告别时对望的眼神,我没准会对他的谎话笃信不疑,安慰他破碎的心。但现在?现在我只愿冷哼一声,嘲笑他演技浮夸。
见他的把戏对我没任何效果,德拉科·马尔福满脸的哀伤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眯眼,警惕地打量起我来:“你不相信。所以你是足够了解哈利·波特?还是足够了解我?”
“你更喜欢哪个答案?”我反问他。
他思索了一下,说:“两个答案我都不会喜欢。”
这次他的回答倒是颇为真诚。我忍不住笑了:“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呢?”
“那你还是了解我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依我对你的理解,你并不希望哈利·波特离开这里。你留不住他,索性助他成为Delta走得更远一些。为什么?”
“眼不见心不烦。”德拉科平静地说。
“你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为此你退化成了Epsilon,一个被你称为进化失败的物种。”我残忍地指出,期待他会为自己的傲慢忏悔。
“我仍如此认为。”结果德拉科不思悔改,他依旧骄傲地昂着头,“我自甘堕落。”
“没有人自甘堕落。”我戳穿了德拉科并不走心的谎言,“这是一场伟大的自我牺牲。你为什么非得把‘牺牲’说得那么难听?你是太爱哈利·波特还是太恨这样爱他的自己?”
或许我的问题让他感到了无聊,又或许我的问题让他感到了窘迫。总之德拉科没有回答,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仿佛那里突然多出了一块值得他一赏的绝佳风景。
唯有无边夜色算得上沙漠的对手,它们肆无忌惮地向天际无限伸展,看不到尽头。在我有些出神的时候,一颗璀璨夺目的流星突然划过夜空,它的闪现顿时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纷纷仰起头,德拉科也注视着它们,从出现到消失,就像目送哈利·波特离开时那样全神贯注。
我问德拉科许了什么愿。我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不指望他会回答,没想到他翘了翘嘴角,竟真的告诉了我。
“一次兜风。”他脚踩废土,望着星空说。
——The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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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杏泽(有问题看置顶)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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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扫饥饿 彻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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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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