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忆沈

545浏览    433参与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六)

     第五十六章 二修辽泽(上)


  统和二年 公元983年


  东京地区发生旱灾,辽廷赈济,暂停关征。


  


  地方官把目光汇聚到世代长存的辽泽身上,目光扫遍地图东京地区有大片空白,上面只写二字——辽泽。覆盖东京、沈州、辽州;北至咸州、银州;西至显州、懿州、锦州的大片沼泽。


  首先南面汉官左手持笏板,右手拿着毛笔从队列中,站到中间提议:“辽泽所占将至十余州,波及数万百姓。春冬不利耕种,夏秋不利交通。若是将辽泽消除,首先能得到大片肥沃土地。往后东京地区就能在海路基础上再增陆路,和幽燕商贸往来更加频繁,对辽国也是一大益处!”......

     第五十六章 二修辽泽(上)


  统和二年 公元983年


  东京地区发生旱灾,辽廷赈济,暂停关征。


  


  地方官把目光汇聚到世代长存的辽泽身上,目光扫遍地图东京地区有大片空白,上面只写二字——辽泽。覆盖东京、沈州、辽州;北至咸州、银州;西至显州、懿州、锦州的大片沼泽。


  首先南面汉官左手持笏板,右手拿着毛笔从队列中,站到中间提议:“辽泽所占将至十余州,波及数万百姓。春冬不利耕种,夏秋不利交通。若是将辽泽消除,首先能得到大片肥沃土地。往后东京地区就能在海路基础上再增陆路,和幽燕商贸往来更加频繁,对辽国也是一大益处!”


  这些南北官唇枪舌战半天,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修缮辽泽,而另一派则拿着历史说事。


  又一位官员看地图,转着眼睛想片刻站出来:“大人想的确实不错,可大人有没有想过。前朝历代,乃至唐国。有如此精巧人才,为何辽泽没有治理好?仅凭东京一地财力物力来修辽泽,呵!少做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不要重蹈隋炀帝覆辙!”


  


  “怎么?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辽国如今比不过唐国?”


  “大人为什么含沙射影呢?你我都是为东京尽力,同僚之间好言相劝,别辜负一番美意啊。”


  “呵,萧氏乃皇后一组,人才济济,我等散官确实比不过。”


  


  吵着吵着话题就偏了,东京留守坐在主位听这些人废话。他深知南北官之间冲突,同为南边的汉官之间还有世族和散官的冲突。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家族都得争个高下。他多希望北面官也能说说话,到了这种兴修水利的事,全变成了汉官主场。


  不过有个提议确实靠谱,前朝做不了的事,现在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他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关系网中有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东京府


  


  “东京留守亲临,穆哲招待不周。”


  相互行礼之后,穆沈和东京留守在书房坐下。穆沈两人都很好奇,自从以前拒绝卷册之后,就没有地方官或者小厮再来东京府。尤其这次东京留守,最高行政官。能来找他们俩,估计不是小事。


  两人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原来是关于辽泽。他俩对视一眼,想起曾经第一次修辽泽的时候。少年之间没有那么多心计,东京留守又是察言观色的狠人,立刻就知道肯定能从两个地仙口中听到些什么,于是乘胜追击占领话题优势。


  “会不会前朝真的修过辽泽?”


  穆哲点头开始讲:“算是前朝,但并不是唐国而是汉代了。况且,当时的工匠技艺并不如当下,辽泽之广放到汉国都是少见的。所以就算是当时长安工部也很难有天才亲临指挥,辽东太守祭肜实在不忍辽东百姓,因为辽泽而断绝与中原的联系。曾经动用人力修辽泽。”


  随着穆哲的讲述,沈奉宁的思绪也回到当时,仿佛当年的辽泽就在眼前。幼年时美好记忆就算都是泥巴和臭味,可仍能勾起现在锦衣华服的笑意。


  


  【你还是歇会儿吧,你说你,明明是个吉祥物,还非要跟着干,走走走,一会儿中暑就麻烦了。】


  【赶紧的,辽东府吃饭可以等你。一会儿还得去挖引水渠呢,照这个进度,明天下午应该能放一部分水。】


  【哎呦~奴家好感动哦~沈将军来替我出头~】


  【哦!我的夫人~我这么做是应该的,刚才你洗澡时候的羞涩样子,可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卧槽!!】


  【是天公不偏爱辽东,不是太守的错。为了今年的动工,太守也好,我和无虑也好。都已经筹备了太久,就因为期待太高,才会有失落。太守不要勉强。】


  


  “哎……无虑呀,当时那个时候真逗,嘿嘿。如果他还活着,我铁定在拉他去修辽泽。”


  沈奉宁的思绪已经独自飞回千年之前,穆哲给东京留守讲过当时修辽泽的状况和注意事项,大名鼎鼎的东京留守现在像个刚进私塾的孩子,记得相当认真。一份奏折洋洋洒洒记下来,两人见沈奉宁半天没说话,目光向左侧位投去。结果发现本人一边傻笑一边神游。


  “奉儿,奉儿!哎!”


  “嗯嗯嗯嗯?????”


  本人才回来,左右对视两双目光。而看他的两人哈哈大笑,他小心问:“怎么了?……有啥事吗?”穆哲还对东京留守解释,类似“弟弟可能想以前的事”“不太会做表情管理”之类的。


  接着东京留守问:“听说沈先生曾经亲自修过辽泽,当时需要多少人?有生命危险吗?需要地仙神力吗?“


  “不需要,我当时只是以凡人身躯在干活儿。至于多少人……四五百?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是各县自己调人,每个单元负责自己那一片。生命危险,没有。南边入海口可能要多注意,我们当时是引水方式去修,还要下去挖泥巴,那个味儿我真的这辈子想起来都想呕。“


  


  东京留守离开以后,穆哲拉着沈奉宁在走廊晒太阳:“你刚才想到什么了,一个人在那儿傻笑。”沈奉宁弯腰捡根儿狗尾巴草编回答:“想起当时我和无虑在辽泽和稀泥哈哈哈哈哈,啊——好怀念那时候啊,如果无虑和武次还活着……可能也会和咱俩一块儿聊这些。”


  他编个手镯给穆哲戴上,穆哲趁他拉自己手的时候,与沈奉宁十指相扣。


  “他们都已经功德圆满,你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可能在天上也是有共鸣的,不必难过。”


  


  半月以后,东京地区各州县响应号召,立刻在各州组成六百人一组的工队。在辽泽边缘开始搭帐篷,召集附近村内妇人和短工帮忙。在用木材造简单运输设备时,工人发现频频出事。


  每逢准备动工,天就下雨。不但把填土浇湿,还让泽地变得更泥泞。木材立起来便立刻起大风,就很邪门儿。


  当时人们以为是春天本身辽东容易大风,可已经渐入五月。应该没有春风那么大的势头才对,不仅是东京沈州附近,就连西边懿州乃至南边苏州(金州)也是一样。


  各地监工县衙的奏折像雪片似的飞进东京留守司,东京留守本人也没见过这个架势。南北众官见此状,也都纷纷议论天相妖怪之类,东京留守严声呵斥不许多议论,他准备再去东京府一趟。


  而动工同时,穆沈两人在府上也是怪事频频……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五)

  第五十五章  沈州城(下)


  沈州城是仅次于东京城的刺史州之一,虽说不如辽南金州城海路枢纽繁华。却不逊于其他地级州县,沈州处于各州中心,又在辽上京和东京中间。辽国又有意安排成辽、集、广、双等州群星拱卫之势。城内还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以及本地各族百姓。彼此之间互通有无,汉人的稻作产品,契丹渤海人的皮货、朝霞锦、云霞锦等。交换女真地区的特产北珠、人参、蜜蜡之类,还有兀惹地区蛤珠、青鼠皮、鲛鱼皮等。


  为了商业便利,大家统一用汉语叫卖。货品种类不逊于东京,瓷器做工也效......

  第五十五章  沈州城(下)

    

  沈州城是仅次于东京城的刺史州之一,虽说不如辽南金州城海路枢纽繁华。却不逊于其他地级州县,沈州处于各州中心,又在辽上京和东京中间。辽国又有意安排成辽、集、广、双等州群星拱卫之势。城内还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以及本地各族百姓。彼此之间互通有无,汉人的稻作产品,契丹渤海人的皮货、朝霞锦、云霞锦等。交换女真地区的特产北珠、人参、蜜蜡之类,还有兀惹地区蛤珠、青鼠皮、鲛鱼皮等。

    

  为了商业便利,大家统一用汉语叫卖。货品种类不逊于东京,瓷器做工也效仿东京城,具有前朝风格的三彩白瓷花口盘、三彩海棠长盘、花式口三彩盘……

    

  沈奉宁住在东京,这些走入平民大众化的瓷器都见过用过。可自己城内能有,就是不一样。他星星眼看地上这些瓷器,又看穆哲,比起炫耀更像是证明,自己也不逊于其他地仙。自己媳妇这点儿小心思,穆哲肯定是明白,还拍手捧场道:“真好,走,去别处看看?让我也领教一番沈州城的风光?”

   

   “好——!!哦对了,我想看看长安寺。”

   

   “长安寺?什么时候的?”

    

  穆哲不太了解,露出疑惑的神情,他都忘了沈州城还有这座新寺庙。地摊老板抬手指着西边方向说:“穿过这条街,在走一刻钟就能看见了。还挺灵的,前朝就有了,可以去拜拜。”

    

  现在沈奉宁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心里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你忘啦!三百多年之前特意在这儿建的,不然咱这个地方怎么有中原名字的长安寺,当时长史——”穆哲立刻警报拉响赶紧一眼瞪回去,拉着沈奉宁赶紧走。

    

    

  辽国崇尚佛教,沈州城每条街相交路口都有佛教石经幢,是契丹贵族和汉人富户出资找师傅雕刻,又请和尚诵经开光。石经幢八面,上面刻着梵文陀罗尼经,高将近十米,上面刻着层层莲花座样式。唐朝盛行,后来辽国承袭唐风,也将佛教的风格带到辽东。

    

  穆沈绕着石经幢看一圈,他们继续朝长安寺方向走。穆哲发现,越靠近长安寺的石经幢越高,雕刻经文的书法越清晰且描金,高处还雕刻文殊菩萨、八大金刚等。细看经幢上的佛寺主持以及捐赠人,大多是耶律姓氏和萧姓氏的契丹贵族。他想到沈州北边的祺州,大多都是萧氏家族属地,还有家族墓地也在那里。

    

  终于闻见供香的味道,这就说明离得不远了。人流往一处去,穆哲下意识拉着沈奉宁的手,后者还在四处张望说:“没事儿我不能走丢。”这种话,这种场景穆哲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实在是不放心。

    

  “可得了吧,口口声声保证,结果去长安还能被小乾道(男性道士)给拐到小巷子里,一下午都找不到。我可真怕你去一趟寺庙又没影了,还得喊方丈都出来找你。那你可真是在沈州城出名了。”

    

  沈奉宁朝他做鬼脸吐舌头,手紧紧抓着穆哲。

    

    

  随着人流走,很快就看见长安寺。沈奉宁穿过好多发髻簪子,一眼瞧见正门。正面看近似方形,上面单檐歇山顶,举折平缓,出檐左右多出一米远。后面还能听到诵经声和大雄宝殿的屋顶。

    

  沈奉宁和穆哲被人流挤到一边,现在只是寻常日子,来往香客不绝。如果是佛教节日,难以想象这么小的门能不能容下来往住户。穆哲捏捏沈奉宁的手问:“进去看看吗?

    

  “走吧!来都来了!”

    

  沿中轴线进入,有山门三间,进入后还有东西配殿、钟鼓二楼。天王殿、拜殿、大殿和后殿。都已经闻不到除了供香之外的味道了,寺内满是香雾缭绕,前面鼎内还插着数不清的供香,这得是多少凡人的愿望。

    

  在门外只能看见门内佛像的脖子以下,瞧穆哲望着佛像出神,沈奉宁晃晃手说:“哥,你有啥想拜的吗?”旁边的人摇头反问:“你有想拜的吗?如果没有咱们就走吧,咳咳,太呛了。”

   

   “行,噗——!太呛了!”沈奉宁抬手扇开香味。

    

    

  他们逆着人流出去,沈奉宁能明显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感动和心堵想叹气。他皱眉晃荡穆哲胳膊说:“在城外就告诉你了,你别憋着。说!我都感觉到了。我这个心软敏感还爱装的大美人,肯定是刚才发呆时候又百感交集了。为啥不去拜拜?”

    

  ????

    

  平时都是穆哲能掌握沈奉宁情绪,现在反转太极,穆哲惊讶于对方居然“接收信号”这么快。他张嘴支吾几句说:“我、我确实没想拜……我们本身就是地仙,世间所求都是虚妄,没有求的必要。”

    

  “那为啥刚才发呆?”

    

  “嗯……”穆哲带着浅笑和沈奉宁转出长安寺附近,散步着说:“我刚才是想,感恩上天在夺走方城之后,仍然可以赐我一个奉儿。我不歌颂苦难,我更敬服跨越无数困苦的人和我自己。方城大哥的死,还有你我经历这千年种种,都让我更想珍惜你和现在所拥有的每一天。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向上天多求的了,我也没带什么贡品。既不是道谢也不是所求,就不要妨碍其他人他们的发愿之路了。”

    

  两人对视,他们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生命中的神明。

    

  穆哲认为沈奉宁有超越时代的理想和永远再站起来的勇气,而沈奉宁认为穆哲拥有一颗善良敏感的心,时刻用自己的慈悲去守护辽东和更多人。

    

  他们不需要去求天地神明,他们自是,而他们一生追求的神明也都在彼此手中。

    

    

  “哎?!这是沈州府衙吗?”沈奉宁伸手一指,穆哲坏笑说:“怎么的?去检查政务?”

    

  一提到卷册和政务,沈奉宁还是有心理阴影,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似的。拉着穆哲往酒肆里钻:“不不不不!!我饿,走走走……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哈哈哈哈哈!!!”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四)

  第五十四章  沈州城


  孩子们都长大了,东京府也走向正规。东京城的卷册和苛待渤海女真人这些事,都被立秋之后的一阵风送走。沈奉宁又开始无聊,躺在门外面的木回廊晒太阳。再这么睡下去,人都要睡傻了。


  穆哲现在也没什么事,两个人像暮年的老头。外面偶尔有小贩穿街而过吆喝,打破两人之间的寂寥。


  “好——无——聊——啊——”沈奉宁拖着长音赖赖唧唧。


   “练武、......

  第五十四章  沈州城

    

  孩子们都长大了,东京府也走向正规。东京城的卷册和苛待渤海女真人这些事,都被立秋之后的一阵风送走。沈奉宁又开始无聊,躺在门外面的木回廊晒太阳。再这么睡下去,人都要睡傻了。

    

  穆哲现在也没什么事,两个人像暮年的老头。外面偶尔有小贩穿街而过吆喝,打破两人之间的寂寥。

    

  “好——无——聊——啊——”沈奉宁拖着长音赖赖唧唧。

   

   “练武、看书、找穆州过来玩会儿。”穆哲语气也懒懒的。

    

  听到这些神仙修身养性似的运动,沈奉宁嘴里不满的切一声。小暑来这一趟勾起沈奉宁再次对外面抱有遐想,见对方半天不吭声。表情像是想着什么事,穆哲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奉宁这种有问必答,没有问都得唠两句的人。他如果是若有所思的想事,肯定是没憋好屁。穆哲想道:“于其让他又出去疯跑,再给我惹点儿祸出来,不如赶紧亲自遛狗。”

    

    

  “我想——”

   

   穆哲打断施法立刻说:“咱俩去沈州城看看?你已经好多年都没回去过了。顺路……回娘家看看哈哈哈哈!!”

    

    

  沈州城被人说成是娘家,沈奉宁就知道他在占自己便宜。可奈何这就是千年老夫老妻的情趣,他起身掐着穆哲胳膊乱晃:“你再说一遍??什么?回娘家??是跟我去见见从未谋面的婆家吧!你真是处处占我便宜!”

    

  他干脆趴在穆哲背上,装作要勒着穆哲的架势。穆哲直接向前一卷,沈奉宁直接被他过肩摔在怀里。两个少年滚作一团,几下折腾就被沈奉宁按在下面。

    

  沈奉宁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好好练武,就算有神兵之力,这点武术底子全部得还给祭肜太守。他可是穆哲的北方重镇,繁荣是次要的,主要是军镇作用。两手两脚都攻击不到对方有利位置,穆哲抓着沈奉宁双手低头看人较劲。

    

  此时梁东正好路过,他知道穆哲和沈奉宁的关系,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还是有点辣眼睛。正巧穆哲感觉附近有人,偏头看一眼,就看见梁东站在不远处。穆哲和沈奉宁老实坐好,梁东忍住笑意走上前,找点话题说什么。

   

   “回禀府主,这一季的稷寿金,宫里已经提前发下来了。我前几日已经分好了,需要拿给您过目吗?”

   

   “不用了,你做事我放心。直接誊写一份奏折递给我,我来盖章。”穆哲说完又补充道:“对了,这几天备两匹马和干粮,我和沈先生去沈州城看一眼。”

   

   “嗯,好的。”梁东腹黑垂眸往后退几步,刻意小声说:“回娘家是吧~”

   

   沈奉宁一听立刻跳到地上,穆哲笑的直接仰过去。梁东也赶紧迈腿往回慢跑,后者几步就追到他背后戳他,两人越跑越远。少年声音传遍院内:“可有乐明十几年如一日给你做好菜好饭补身体,还给你熬药煎药。这身板比我都好,可给你美完了。小时候压根儿不这样,长大怎么这么有心眼儿了,点到你沈哥头上了!”

    

    

  三日之后,穆沈是处理完稷寿金的事才策马去沈州城的。

    

  沈州城距离东京不远,早晨出门晚上大概就能到。沿途路过农田和原野,靠近东京附近还有山,越向北去越能看见更广阔的辽北平原。

    

  秋风吹过阳光洒在平原的每一寸,离沈州越近沈奉宁便越能够和自己的土地以及生活的人有共鸣。少年在无人之处振臂高呼,马状态好的时候驱策驰骋,双手放开缰绳拥抱疾风,身后高马尾随着骑行带起潇洒的弧度。穆哲不甘示弱,夹马肚子跟上沈奉宁。

    

  好久没这么放肆的骑马,两人算是边赶路边玩。偶尔歇下让马喝水,沈奉宁躺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每一声心跳都与大地共鸣。穆哲躺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这个时候,沈奉宁似是借着地仙在自己土地能共情他人的能力,感受到一股如壬水奔流的爱意。

    

  在他印象中,穆哲一直都是细雨润物无声,日夜相守千余年。虽然偶尔会脾气爆炸,多数都是很稳的。这次他似乎能感受到穆哲的心跳,他的爱人绝非他想象中那般稳重温和。只是善于咽下自己的情绪罢了,他心里想:“不说,或者是说不清情绪。那憋着多难受啊,还要装作自己多淡定似的。”

   

   “哥。”

   

   穆哲转头,沈奉宁手紧握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靠谱,可能我平时确实很任性让你操心。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乱七八糟表达不清都行!只要你愿意表达,我都会认真听!可能是到我所属的土地上,我能共情到你此时情绪,如果你每天都是这么压抑着过的,该多难受啊!你……你在我面前只是我哥,不是东京府府主,不用这么压抑的!”

    

  这番话让穆哲眼睛一亮,他都快忘了地仙还有这个奇妙的本领。他凑上去亲一下沈奉宁,接着坐在草地上说:“好,我也没有压抑,只是我可能习惯了。再加上表达也没什么用,就不爱说了。”

    

  “说!必须得说!人不得憋疯了!?”沈奉宁跟着坐起来。

    

  休息够了,沈奉宁拉着穆哲起来,彼此眼中只有对方。阳光称的少年的笑更有治愈力,穆哲生命里经常有这个时刻,或是被方城或是被沈奉宁一路乐观引领着向前走。

   

   过去千年和未来千年的事,最后都被对方乐在当下完美化解。

    

    

  他们下午便到了沈州城,沈奉宁感觉自己的五感加上地仙的感应力,铺天盖地的信息像海啸般砸在他身上。再加上能与城内接触的人都有共情,沈奉宁此时还不太能适应,有点精神不受控。表情管理和嗓音管理相继失败,穆哲极力拉着自己家的萨摩耶千万别闯祸。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三)

     第五十三章 故人安好


  穆哲见沈奉宁如此欣喜,面色带着疑问。按理来说沈奉宁平时的交际圈,他应该都知道。但是召见的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沈奉宁直接对穆哲介绍说:“哥,你应该是忘了。我十多年前出去体验人间的时候,在酒肆做乐师。有个和我比较相熟的小兄弟,当时他被酒肆掌柜欺负。我记得当时他还送你出门来着。”


  他随着沈奉宁的描述才慢慢有个大致轮廓,可惜容貌声音完全不记得。


  待小暑进来,现在他腰背挺直,身穿锦袍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计。一人后背背着一个大包,眉目清明声音洪亮,丝毫没有当年那种自卑胆怯的样子。沈奉宁瞧见都眼前一亮,他先向主位二人行插手礼,然......

     第五十三章 故人安好


  穆哲见沈奉宁如此欣喜,面色带着疑问。按理来说沈奉宁平时的交际圈,他应该都知道。但是召见的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沈奉宁直接对穆哲介绍说:“哥,你应该是忘了。我十多年前出去体验人间的时候,在酒肆做乐师。有个和我比较相熟的小兄弟,当时他被酒肆掌柜欺负。我记得当时他还送你出门来着。”


  他随着沈奉宁的描述才慢慢有个大致轮廓,可惜容貌声音完全不记得。


  待小暑进来,现在他腰背挺直,身穿锦袍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计。一人后背背着一个大包,眉目清明声音洪亮,丝毫没有当年那种自卑胆怯的样子。沈奉宁瞧见都眼前一亮,他先向主位二人行插手礼,然后帮着小伙计把包袱放在地上。世安和松娘瞧见,就从后院走出来搭把手。


  这些动作之间穆沈二人就能看出来,小暑现在起码做到掌柜级别。言行举止之间带着稳重矜持,令沈奉宁欣慰的是,就算小暑成为掌柜,也不会变成当年他讨厌的那种人。相反,正因他当年经历的这些挫折,才让他成为宽仁待下的领导者。


  “你俩回去歇着吧,告诉夫人我晚饭前就回去,不必担心。你们也是,记得吃午饭,别把胃饿坏了。”


  “好的,多谢师傅!”


  两个小伙计对穆沈二人行礼之后,就一溜烟走了。直到小伙计身影离开书房,连脚步和说笑声都消失。小暑才转身双眼含泪,三十多岁的男人噗通一声跪在沈奉宁桌前。穆哲眼神瞥向侧座,做看戏模样,想看看沈奉宁怎么处理自己的人情关系。


  沈奉宁见状大概知道什么意思,立刻站起来拽着小暑衣袖往上拎,还柔声安慰:“别这样,这多没意思啊。起来,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我这儿又哭又跪干什么。让府上的人都看笑话,起来。”


  小暑听见仍是不起,心里压着十四年的情感此刻喷涌而出。化作泪水流过早已渐老的脸,曾经的少年现在已有皱纹和胡须。一身麻衣变锦袍,可只要看见故人,他仍会被情景带回到少年之时。酒肆的经历是他心间抹不去的刻痕,于此相关的人事物,也都难以忘却。


  更何况十四年过去,沈奉宁仿佛还是昨天那个样子。这更让小暑有种时空错乱的梦幻感,自己也终于在安身立命之后,借着沈奉宁地仙不老容颜,再填补自己当年亏欠的恩情。


  这个画面相当奇妙,穆哲和沈奉宁不是没经历过。祭申太守从私塾儿童到耄耋之年,口中称呼穆沈都是“穆哥”和“沈哥”。


  “沈哥……如果没有当时的你,可能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呜呜……”


  “别吓唬人啊,瞧你现在这样应该混的还不错。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当时又没给你钱。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小暑哭了一同终于冷静下来,坐在右侧桌。当年酒肆相关的三个人终于能好好唠一场。世安端来茶水点心,小暑观察沈奉宁的脸问:“沈哥,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沈奉宁对这种问答简直太熟悉了,他吸溜一口茶水,把里面的树叶都捡出去,相当云淡风轻的回答:“嗐,你眼神儿不好。我脸上也有褶子,只是看着不显老罢了。”


  回答不算忽悠,但也不确切。小暑有看一眼穆哲,后者立刻乖乖回答:“我和你沈哥一样,咱俩兄弟不显老。”


  两个千年的老妖精直接夺过话题主导权,沈奉宁问小暑这些年过的都怎么样。


  被问者放下茶碗认真回答,像是好学生汇报考试结果似的:“自从你我分别,我就按照你的话去许氏布铺。果然师傅知道你和穆先生,老师傅待我很好。认我做干儿子,我自己又学了裁缝的手艺。现在不仅卖布也能做衣裳,刚才我拎来两包,春夏秋冬四季四套,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他们俩也没再客气,收下礼物也是成全对方的愿望。穆哲脑内地图转一下问:“许氏布铺十年前改名了是吗?现在改叫李氏衣布铺?”沈奉宁挑眉好奇八卦,眼睛盯着小暑。对方一个成年男人反而害羞,手足无措老实交代:“我本名姓李,师傅当时觉得我的名太糙,给我取大名叫李良生。后来……咳咳,我和师傅的女儿结婚。布铺算是……我夫人的嫁妆,师傅病故之后。守孝三年,才改的招牌。”


  “当时我想还是用着现在的招牌,毕竟也是我师傅一生的手艺招牌,还是我夫人的嫁妆。这东京城各个坊都是老相识,愿意来这儿卖布卖衣裳都是情分。但是夫人厉害,她察觉出来现在辽国国力日渐鼎盛,汉人的布铺都开始做成品衣裳卖。商机绝对不能甘于人后,于是立刻改名,到现在还帮我盯着,城里姑娘都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和颜色。“


  他眼睛眯起来,身子前倾细看沈奉宁身上这件衣服:“沈哥,……你身上这件罗袍好像就是我做的。”


  沈奉宁一惊,立刻转头看穆哲,穆哲回想片刻串联起所有信息惊呼:“所以李氏衣布铺的裁缝就是你?!那就没错了,我经常给奉……你沈哥在那儿订衣裳。原来是你啊!”


  搞了半天,三人都在自己的平行世界中安静生活,就算联系如此紧密,却因为姓名和机缘之故没能相会。沈奉宁又问起当年其他人的事。


  “张氏酒肆被查封以后,伙计们都团结起来反抗掌柜。因为是中台省右相下令,掌柜认识的那个衙官保护罩自然就无力护着他。散尽钱财补全伙计们的工钱,就消失在东京城的酒肆之中。秋天之后,新任右相是渤海人,开始整顿苛待渤海人的乱象。民族与民族之间规矩分明,正因为有章法,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摩擦。没想到,沈哥居然是东京府的人,当时还真没看出来。”


  沈奉宁聊起他离开酒肆之后的事,小暑惊讶说:“原来田庄改制是因为这个?!我乡下的哥哥们都说,当年是闹妖怪然后为了镇压妖物,才重新改风水划归田地的。”


  两个地仙干笑几声,他们知道真正的“妖怪”是谁,也知道改制的真正真相。只是他们不想再细谈这件事。


  小暑喝茶叹口气,似是对出走半生得偿所愿的感叹,也是对命运的感恩。能在贫贱之时遇到贵人,间接改变自己的一生。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在自己的生命中与穆沈擦肩而过,或受到帮助,或被拳头打醒。


  机缘巧合,妙不可言。地仙们在人世修行一场,度化别人也是圆满自己。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二)

  第五十二章  各自生长


       五年后


  公元960年  南方结束五代十国混乱局面,后周进军将领赵匡胤夺取政权,定都东京开封府,建立宋朝,史称北宋。辽国东京道开始运行官营采煤。


  九年后


  公元969年,辽景宗耶律贤封耶律隆先为平王,兼政事令、东京留守。......

  第五十二章  各自生长

    

       五年后

    

  公元960年  南方结束五代十国混乱局面,后周进军将领赵匡胤夺取政权,定都东京开封府,建立宋朝,史称北宋。辽国东京道开始运行官营采煤。

    

  九年后

    

  公元969年,辽景宗耶律贤封耶律隆先为平王,兼政事令、东京留守。

    在任期间,实行“薄赋税,省刑狱,恤鳏寡,数荐贤能之士”的政策措施。

    

    

  东京府内同样发生变化,首先是最初一批人已经都死去了。顶梁柱是梁东这一辈,而隶宫州地仙们也长大成少年模样。地仙的成长本质上与本地建设有关,沈奉宁瞧着岩州和集州比自己都高半头,心里很是崩溃。孩子们长大,他们各有文采爱好。

    

  辽州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研究玄学,和梁东两个在山医命相卜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集州本就是渤海迁民之地,受其影响骑马技术一流,因为没有神兵,射箭技术略逊于沈奉宁,状态好的时候也能胜过后者。

    

  广州同样是渤海迁民,但不擅骑射反而是用刀更强,而且善于制造兵器,也是自己的爱好。

    

  岩州别看小时候胖嘟嘟的,地名感觉也敦实。可长大以后却是男孩子之间最好看的,按辽州的话来讲就是命带桃花。可惜,他本人性格和桃花没什么关系,更喜欢回到自己的岩州研究前朝乃至更早期历史。明明有穆哲和沈奉宁这两个活化石,问什么都能说出来,可偏偏就喜欢自己研究。

    

  自岩州提出离府独居的提议,男孩子们都纷纷附议,都想回到自己的地盘生活。除了辽州仍留在东京府帮忙,其他都自由离开。沈奉宁有点舍不得,毕竟人多更热闹。问穆哲意见的时候,简直是相当大度非常支持。沈奉宁不乐意了。

    

  “我当初去玄菟府住的时候,恨不得把家都劈一半搬过去。之后我说我离府去候城住,你整个人都炸毛了!怎么到他们这儿这么大度了!?”

    

  男生们听完哈哈大笑,穆哲脸上有点挂不住,媳妇和儿子能是同等待遇吗?可惜沈奉宁读不出气氛,最后穆哲永远以“我不放心”为由,就是死抓着不撒手。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穆哲的心思,就是沈奉宁缺根筋,非得等被人点破才能懂。

    

  女孩子们都留在东京府长住,双州小时候是和辽州一起学玄学,大了之后更愿意读策略书籍。东京府没有男女严格界限,再加上本就是地仙。穆哲不拦着,双州一头扎进《战国策》《鬼谷子》里面出不来。

    

  穆州长大后样子就是女版的沈奉宁,人也相当机灵。是七个孩子之中最会撒娇卖萌的,可不代表她不学无术。她的枪法和贺州的棍法都是经过穆哲指导的。长相和性格对穆哲来说简直是绝杀,比武想下狠心都不行。沈奉宁调侃穆哲,就是被穆州拿捏了。

    

  贺州是三个女孩子最温柔稳重的,双州沉默但是性子太冷,平时闷着看书不出来。穆州有时候想法太多,虽然待在一起很开心,但不接地气不踏实。每次有事,都是贺州出面解决。沈奉宁偶尔能从她身上看到汉代辽阳县的影子。

    

    

  地仙们永远是少年,但梁东等凡人不是。现在梁东和乐明成为东京府第一代平民选出来的管家和主厨,乐明虽然听不见,可观察力极强,舌头说不了话但能尝味道。做出来的菜味道堪比酒肆,只是他做饭这么好,并不是为了讨穆哲和沈奉宁欢心。是为了梁东。

    

  这已经是东京府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当初乐明洗去记忆之后,第一面见到的就是梁东。而这么多年梁东又非常照顾乐明,两人关系不是亲兄弟也比亲兄弟还有紧密。知道梁东体弱,这些年向辽州学习。在耳朵听不见这么艰难的条件下,硬是把对梁东有用的药方全部记在心里。

    

  沈奉宁曾经劝过梁东,如此文采不去考科举太可惜了。甚至由东京府出资,希望他去试一试。但梁东婉言谢绝道:“多谢沈哥和府主美意,如今确实有很多汉人可以入选科举。可最后能成为一方官员,还是世家。像我们这些平民,就算变成散官也很难保持自身清廉,想不被排挤踢出去,终归还是要融入进世家的盘根错节之中。娶一位世家小姐,攀得一位世家岳丈。先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做清官,光是我这个身体,科考寒窗苦读我就很难扛得住。”

    

  “我自己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考不上也不想浪费东京府的钱。若是真的娶妻……我此生也不像耽误其他姑娘,辽州和我说过,凡是自有因果。我不多强求了,如今能做东京府的管家账房就已经很好了。再说乐明在这儿,我也舍不得走。”

   

   “好家伙,还是双向奔赴。”沈奉宁心中感叹。

    

  逐光和长随都长大,长随的脾气和性格成为侍卫大家一点儿都不意外。逐光居然凭借自己后天苦功成为东京府的女侍卫,大家惊讶但好像也能理解。她平时就是男装打扮,说话办事也相当耿直。穆哲和沈奉宁也默许了。逐光此后都没再离开过东京府,也没动过结婚恋爱的念头。或许就像她当初贫贱之时的誓言,她只忠于她自己。

   

   一代传一代,世安现在十四岁。性格温和说话得体,拜梁东为老师学筹算和管理。东京府内下人大多都是身体有残缺,所以世安这种六指并不稀奇,相反,手指相当灵活。就算第六根手指头没参与什么,仍然让别人另眼相看。成为松娘一生的骄傲。

    

  借着世安的出现,松娘才重新振作起来。并不代表她忘记自己的儿子,如果遇到被领养长大的少年,她仍然会问一问,希望能和自己的亲生骨肉重逢。

    

    

  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志向和心中想要的东西,东京府内的规矩已经趋于成熟。穆哲和沈奉宁都想把这一套体系沿用下去,无论将来还是不是这些人,又或者是更换朝代。这套体系都可以变成地仙府衙的系统。

    

    

  “府主,沈先生,有人来找。”梁东探头。

    

    “谁啊?“

    “嗯……说是当年十四年前,张氏酒肆的传菜小二,小暑。”

    “啊!快请他进来!!”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一)

  第五十一章  世安


  穆哲和沈奉宁两个身为地仙,同样也学过阴阳术数。寅申巳亥四驿马位,两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再加上还聊的重男轻女,穆哲也现出神兵之力,找出孩子的生辰八字。凭空出现金色烟雾聚拢的八个字,四人看过之后穆哲收回力量抬手扇去。


  结果摆在这里,众人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希望术数是错的,或者因缘转机孩子能被侍卫带回来,府内的喊声逐渐变少,可能是府内上下都找遍了,也都很累了。沈奉宁结合孩子八字和结果提出疑问:“确实孩子和父母无缘分,但东京府不就是收留六亲无缘......

  第五十一章  世安

    

  穆哲和沈奉宁两个身为地仙,同样也学过阴阳术数。寅申巳亥四驿马位,两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再加上还聊的重男轻女,穆哲也现出神兵之力,找出孩子的生辰八字。凭空出现金色烟雾聚拢的八个字,四人看过之后穆哲收回力量抬手扇去。

    

  结果摆在这里,众人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希望术数是错的,或者因缘转机孩子能被侍卫带回来,府内的喊声逐渐变少,可能是府内上下都找遍了,也都很累了。沈奉宁结合孩子八字和结果提出疑问:“确实孩子和父母无缘分,但东京府不就是收留六亲无缘的孩子吗?怎么还会离开这里?”

   

   “你忘了?转换太极,孩子生来就在东京府待着。东京府不就相当于他的家吗?再加上他和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有没有亲戚帮衬。如有亲戚帮衬,送到亲戚家或者过继也好,唉……没想到应了这个相。”穆哲回答。

    

  四个人都纷纷沉默下去,一天时间过去,孩子还是没能被找回来。松娘脚下一软跪在东京府大门口,抱着孩子撕心裂肺哭喊。逐光蹲在旁边拉着,沈奉宁寻声到门口看情况。突然,松娘跪着过去抓住沈奉宁袖子,头靠在他身上哀嚎。

    

  “沈先生……您是地仙,您行行好帮我用神力找找孩子吧。我的儿子啊!!他是我最后的念想了,我不能没有他啊!!为什么要偷我的孩子……为什么啊!!”

    

  就算没有共情力,光是听到慈母哀嚎,都让旁人受不了。沈奉宁的心像是被人捏住,眼眶鼻子发酸。可他终归不是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眼前闪过当初他和穆哲接生的画面,亲身经历过女性生产,让他更不敢随意开口。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可能说一句简单的“别哭了”这么容易。

    

  没有感同身受说出来的话,指不定哪一句就会变成捅人心窝子的刀。

    

   

   他弯腰只能用手拍拍松娘的肩膀,松娘哭到极致气缓不上来急晕过去。逐光搂着松娘,沈奉宁直接把松娘横抱起来送回铺位,又嘱咐逐光和几个平日与松娘要好的侍女,看住松娘别让她做傻事。

    

  穆沈两人曾经商量过,用不用神兵之力消除松娘的记忆,一番商讨之后都双双放弃这个念头。

    

  时间飞速过去,侍卫们连续找了三个月。大家如此费心,都是不想看见骨肉分离的场面,同样也是用自己的行动来给松娘一个心里安慰。东京府虽然平时是条条规矩严明,可到关键时刻永远会保护府内每个人。不论是地仙还是凡人,府主还是下人。东京府永远拧成一股绳,穆沈两人的初衷也同样被收留而来的人所认可。

    

  这个奇妙的地方,每个人都六亲无缘,来之前的身份、经历各异。收入府内,却能似一家人彼此搀扶走下去。

    

    

  辽国建立之初,自东平府就入府成为下人的一代人,在这陆续三年时间内都离开人世。所幸他们因为东京府,没有经历过战乱贫苦,是平安稳定的老死府内。剩余年轻的侍女侍卫,代替这些人的子女角色扶灵。穆哲出钱为每个人置备寿材安葬城郊。

    

  这几年东京府自孩子丢了新老交替,府内气氛一直很低迷。松娘自那以后,感觉人像没了魂似的,只要没有事就会坐在大门口看着门板出神。

    

  直到某一天,她听到外面有孩子的哭声,还有敲门声。在外面马厩刷马的人听见动静,一个在门外追,里面人听到动静也准备从侧门开门。发现左侧的门推不开,而孩子的哭声就在门外。松娘立刻跑到右侧门,推开门看去正是襁褓裹着孩子。

    

  孩子外表看上去很正常,后来打开襁褓才发现,是个女孩还是六指。

    

  沈奉宁结合以前丢孩子的事简直气疯了,他疾步走回书房,提笔沾墨开始洋洋洒洒写字,章都盖完了。递给主位,结果被穆哲拦下来。他蹭到主位理论:“怎么了?!孩子有残缺,也不至于什么活都干不了。辽东那么多地,也没见全是男人在种地,不也有女人吗!?汉人的这种习惯真的要改改了,咱辽东不能助长这种坏脾气!”

    

  他一片怒气面对穆哲,对方则是面若净潭,眉眼清净。穆哲拉着他悄悄到松娘的房间不远处,从窗户内看孩子被松娘逗得咯咯笑,旁边侍女们都围过去逗。有些还夸着:“跟着娘亲好好生活吧,还有我们东京府。”孩子们下了私塾也都过去凑热闹,屋内响起许久未闻的玩具声。

  

    “你带我看这个干嘛?”沈奉宁侧目问。

    

  穆哲任凭阳光落在他身上,晒晒他一身寒气说:“五年前你为渤海女真讨公平是对的,但是关于这个遗弃的事,我不希望你多干涉。这件事除了重男轻女,还涉及因果。有的人家只要男孩,也是因为没有办法,一个大家族目前只能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我们一时半刻真的未必能突破这个时代的局限,还有就是因果。有些孩子,生来就和自己父母没有缘分。若是硬要安在一起,兴许会变成长随那样。好意变成恶因,也不是你想要看得到吧。”

    

  “只要遗弃这种行为不在辽东成为风气,就当是孩子以这种方式另寻父母吧。总比待在原本父母家,相看两厌要强。有些灵魂她生来便是属于世间,不单单属于自己父母。”

    

  沈奉宁听完这些叹气作罢:“唉……确实有点道理,只要不引起平民大众不安,就这样吧。”

    

  他们二人又看一会儿屋内情景,听见屋里讨论孩子的名字。

  

    “要不让府主给取一个?”

    

  “咱先取好,再给府主看看行不行。府主为人讲理,肯定答应的。大不了府主取大名,咱取小名儿。”

    

  “松娘,你想好了吗?”

        “世安,一世平安。”

    

    穆沈相视一笑,回自己书房门口晒太阳。走回去的路上,沈奉宁脑子里迸出奇思妙想问:“哥,你说……我好像总是和世人反着来。人家阶级民族分明,我非要大家都各司其职差不多。人家男女之别,我就非要一样。搞得我像严官酷吏似的,可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朝代更迭。我认为这些想法就是更好的办法啊!”

    阳光照得穆懒猫相当舒服,他伸个懒腰穿过几间独栋屋子慢悠悠抬腿。沈奉宁觉得自己哥哥像个老头。

    “不急,我曾经说过,我认可你的所有想法,无论是对辽东,还是对辽东的百姓。只是天道万物都是循序渐进的,你稍稍等他们一下嘛。总会有属于你的东风,带你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好想飞啊!”

    “哈哈哈哈哈!!”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五十)

     第五十章 松娘

  

  

         两年后


  自穆哲修理过卷册乱象之后,东京府现在除了必要的相关军务和稷寿金,其他的事情都不敢来找他们解决。有时候解决事情,真的是语气平和的解释千遍万遍,不如吼一顿来得实在。


  沈奉宁拗不过穆哲,手上的旧伤还是用神兵之力治好了。偶尔穆哲看到琵琶,眼前还能浮现当初沈奉宁在酒肆的样子,此后这对夫夫又多了一层情趣。如果换做现代的话来说,就是cosplay。穆哲承认,他多少有点泥塑沈奉宁的心。现在对方也没有年龄限制,都是......

     第五十章 松娘

  

  

         两年后


  自穆哲修理过卷册乱象之后,东京府现在除了必要的相关军务和稷寿金,其他的事情都不敢来找他们解决。有时候解决事情,真的是语气平和的解释千遍万遍,不如吼一顿来得实在。


  沈奉宁拗不过穆哲,手上的旧伤还是用神兵之力治好了。偶尔穆哲看到琵琶,眼前还能浮现当初沈奉宁在酒肆的样子,此后这对夫夫又多了一层情趣。如果换做现代的话来说,就是cosplay。穆哲承认,他多少有点泥塑沈奉宁的心。现在对方也没有年龄限制,都是千岁的地仙,玩点儿刺激的无所谓。


  闲来无事,沈奉宁拿起琵琶和穆哲坐在木回廊里想弹两曲,谁料到穆哲居然拿出一身襦裙出来。他又生气又好笑:“我发现啊,我这辈子的桃花运大多数都不是和女的有关。是这帮老爷们儿把我当女的,怎么着!我就这么有同性缘分吗?!关键是你们怎么都喜欢我扮成女的啊!疯了是吧!”


  “嘘——“穆哲上前捂住他的嘴。


  两人想耳鬓厮磨一番时,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呼喊声。


  


  声音从后面下人的通铺,转到前院大门附近,再转到马厩厨房。女声从最初的焦急,后来变成警告恐吓。像是训斥孩子乱跑,最后实在找不到变成苦求哄孩子出来。


  到穆沈面前,松娘找了东京府上下最后才来二人面前。沈奉宁放下琵琶,见她能来这里,看来是实在找不到才来求的。


  松娘哭着跪在穆哲面前,泪水淌过半张脸,哭的快上不来气。穆哲抬手不必她多说话,立刻遣人吩咐下去:“女人们都帮忙在府内找,抽五个侍卫从东京城四个方向找。


  


  全府上下口耳相传,平时再各职位的人此时都活动起来,脚步声喊声从各个房间传出。沈奉宁见这架势,脑子里冒出问号:“东京府那么严,怎么可能有人来府里偷孩子?是不是他自己跑出去的?”这么一听,穆哲也跟着回想松娘孩子的样子,可惜府内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他平时也不怎么留心。


  逐光沿路找到穆沈这里,她穿着圆领袍腰系蹀躞带。这个打扮相当有辨识度,大家这两年也都习惯了。她皱眉走到穆哲面前行礼道:“府主,我也跟着出去找找吧,松娘的孩子现在三岁,正是爱跑跳乱动的年纪。还是个男孩,极有可能跟着大人开门溜缝跑出去。”


  说起孩子是男孩,穆哲心里大约有个轮廓,随之而来便是担忧。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他抬手应允,逐光出去后他对沈奉宁说:”如果是男孩的话……今天找不到恐怕就难了。“


  对方听见这个结论连起疑惑,忙问着为什么。穆哲深深叹气,说出一个世间心照不宣的事实。


  “重男轻女,咱们辽国这种情况是少,但并不代表没有。契丹、渤海、女真对于男女没什么区别,可辽东也有汉人。你我也经历过汉人统领的时期,汉人更倾向于男子继承家业。没有男孩,都要极力去生个男孩。不管产妇死活,力求一个嫡出男子作为顶梁柱。除非少数极受宠的庶出,才有机会过继为正室膝下。那也得是撇弃亲娘,认嫡母。“


  “世家大族有经济实力能娶妻纳妾,自然不愁子嗣的繁衍问题。但拥有这种男尊女卑思想的普通汉人家庭,又生不出儿子,自己这颗偏执心作祟,日夜睡不着就会想一些偏门歪招。”


  沈奉宁听这些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穆州现在长到六七岁的样子,再加上爱凑热闹的脾气,哪有事哪到。她还以为全府上下都在玩游戏,弟弟只是藏起来了。她也跟着嗷嗷乱喊,跑到穆沈面前。沈奉宁招呼她过来,故作严厉对她说:“你可不许乱跑啊,最近不许出府听见没?”


  穆哲在旁边插一句:“女孩子不必太担心。”


  “嚯?”沈奉宁把穆州抱到怀里挑眉反问:“啥意思?就说女孩儿不值钱是吗?”穆州抬头看小声说:“沈爹,我不值钱。”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见的人心都化了,沈奉宁抱在怀里狠狠亲一口:“怎么可能不值钱!你是千金!!!你还有双州姐姐、贺州姐姐一起,是辽东府的三位千金!别听你穆哥胡说!”


  


  岩州、集州、广州踉跄跑到穆沈面前,擦着脸颊汗珠都扯着嗓子大喊:“穆哥,找不着啊!!”


  穆哲皱眉对岩、集二州两个小胖墩儿嘘声,小声招呼他们过来吩咐:“你们三个,带着穆州妹妹去找松姨,她现在估计在自己房间里肯定特别难过。你们去看看,嘴甜一点儿,说弟弟一定能找回来的,去吧。”


  小孩儿们大多都爱玩,只要不背书干什么都特别灵光,一群叽叽喳喳的全去松娘房间。过一会儿,辽州和双州带着罗盘找到穆沈,面色凝重两人看了眼彼此,都在推搡半天没说话。穆哲看见这个罗盘,就想起男孩们当年要去找沈奉宁的事,他语气像哄小孩似的,带着玩味问:“两位天师,是不是推断出什么来了。”


  除了辽州,这两年双州也长大了。同样是姑娘,却和穆州那种讨人喜欢不一样,双州眼睛里都透着一股子高冷劲儿。和辽州有点相似,两个小地仙还都爱好术数。比穆哲和沈奉宁活的还像神仙。


  最后还是辽州撑着勇气,把罗盘摆在穆哲面前做插手礼说:“穆哥,我和双州去问过松姨,她回忆大概是今天的巳时,弟弟就再也找不到了。我用神兵之力矫正时间,就是甲申日巳时。我和双州反复算过多次,是一个男人带着弟弟往东边去了。但是……”


  沈奉宁看辽州脸色不对,自己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但是什么?”


  “寻人寻物口诀里说,寅申巳亥归他乡……我不保证自己和双州能力真的那么厉害,可……寻决这么说肯定有它的道理。弟弟,有可能找不回来。我和双州不敢告诉松姨,怕她受不了,于是现在问问两位哥哥意见。”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九)

     第四十九章 逐光


  两人都不懂月梨的想法,既然都答应对东京府的事绝口不提,而且自己求着永不离府。为什么不洗去记忆,开始新生活。


  秋风顺着过道划过三人之间,穆哲手压住纸张不乱飞。他既然看过月梨的八字,也相信月梨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油嘴滑舌的人。


  月梨摇头闭上眼睛,面色哀婉对沈奉宁说:“恩公,洗去记忆确实对我而言能减少我的痛苦,可正是因为我对永顺坊的恨。对世间卑劣男人的恨,才让我忍住一口气跑出来。若当时您不在,我就激怒那个男人,把我活活打死!如果我以后忘了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再对外面哪个男人动春心,那我不就是辜负我自己吗!”


  她自己本身......

     第四十九章 逐光


  两人都不懂月梨的想法,既然都答应对东京府的事绝口不提,而且自己求着永不离府。为什么不洗去记忆,开始新生活。


  秋风顺着过道划过三人之间,穆哲手压住纸张不乱飞。他既然看过月梨的八字,也相信月梨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油嘴滑舌的人。


  月梨摇头闭上眼睛,面色哀婉对沈奉宁说:“恩公,洗去记忆确实对我而言能减少我的痛苦,可正是因为我对永顺坊的恨。对世间卑劣男人的恨,才让我忍住一口气跑出来。若当时您不在,我就激怒那个男人,把我活活打死!如果我以后忘了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再对外面哪个男人动春心,那我不就是辜负我自己吗!”


  她自己本身就像庚金,本是一把利刃宝刀。永顺坊算是她的磨刀石,越是苦难对她越是觉醒。


  


  “恩公,我想……我想改了我的名字,算是我新的开始。如果一定要洗去记忆,我、我也甘愿。”


  穆哲想了想说:“也不必这么苛刻,留在东京府的老人其实也都知道。本府和沈先生这么做,是因为孩子本身没有定力,再加上家里的大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还有就是,防止府上的人对我们这些地仙的名誉有损,在外面胡言乱语。”


  “我不会的!”


  穆哲展开卷册,提笔沾墨之前对月梨最后叮嘱:“丑话说在前头,本府和沈先生虽然心慈。倘若你硬要留着与入府之前的记忆,倘若以后东京出了类似地仙的负面谣言。你就是第一个要被责问的人,届时查清楚有理由还好,要是你解释不出来。别怪本府和沈先生对你下令立刻乱棍打死!“


  月梨眼睛都不眨一下,语气像是留遗言似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要是自己讲不清缘由,还不能自证清白。不需要府主和恩公动手,我自己了断!”


  


  穆沈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想这是什么样的奇女子。


  


  “说吧,你自己有没有想要的名字?“穆哲等着月梨说自己的新名字。沈奉宁还插嘴问一句:”我的文采不够,但我哥绝对可以。帮你取一个也不麻烦。“


  月梨谢绝两人好意:“多谢两位恩公,只是我想。我要做我自己的主,若还是你们给我名字,岂不是又变成别人对我的施舍?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月梨这个名字,鸨母也好那些恩客也好。这些名字都是哀哀戚戚,弱柳扶风。毫无自己的力量!非要靠施舍卖笑才能活下去,我不要这样!我想好了,我叫逐光。追逐光明之意!”


  沈奉宁转头看穆哲,他沾墨写下逐光二字。


  


  “我愿这天下的女孩子都能追逐自己的一束光,她可以是自己本身、自己的喜好。她对自我的热爱,甚至胜过父母、丈夫、家人、孩子!她永远是她自己的!”


  


  逐光的声音本就有穿透力,让这话的力道只增不减。沈奉宁的心像是被秋风卷着碎石略过,眼前的姑娘给他的见识中添上一抹亮色。他从未见过如此有个性且热爱自己的女孩,甚至在以后的千年都很少见到。他也觉得很幸运,能在自己这片辽东的土地上,生长出如此坚强锐利的女孩。


  他胸膛内激荡的情绪,忍不住站起来转好几圈拍手。沈奉宁自己喜欢两种女性,一种是像冯氏那般的大地之母,一种是像逐光这种永远尊重自己的人。逐光无异于是戳中沈奉宁喜欢的那个点,特别欣赏。


  “啊啊啊啊!!哥!她真的是从暗昌里出来的吗?!这么有主见和个性!啊啊!天啊太神了!”


  穆哲收起神兵之力,看沈奉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逐光解释说:“你不用害怕,呃……你以后习惯就好了。你想做什么职位?感觉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端茶倒水之类的。”


  如此包容,甚至可以选择自己想在府上做的事,逐光眼前一亮,但又怕被拒绝。眼神飘忽半天,才缓缓对穆哲提出自己想法:“我……我想习武做侍卫。"


  说到刀枪斧钺这些,逐光突然来了精神,虽然担心被拒绝还是顾着勇气谈兵器。


  “我其实很喜欢这些,永顺坊肯定是没这个机会。小时候被扔以前,村子有师傅收学徒,我也学过几招。所以……在永顺坊里那些恩客,也不敢碰我。“


  


  穆哲和沈奉宁汗颜:“卧槽……一脸羞涩的说这么恐怖的话,咱府来了个什么大神。”


  


  应历元年 公元951年


  辽穆宗耶律璟继位,结束耶律阮执政时期乱局。有耶律阮这个教训,辽穆宗以雷霆手段打击反对自己的宗亲力量。耶律察割虽在叛乱中杀死辽世宗耶律阮,但自己也惨遭凌迟处死。


  同年十月,穆宗任命高模翰为东丹国中台省右相。


  高模翰,名松,渤海人。任命至东京以后,深受百姓爱戴。


  


  


  【#高模翰虽然担任东京的中台省右相,后来官至左相。但也并没有史料记载他对各民族平等权益做出什么贡献,甚至辽国这种多民族的政权,在皇权一族至上的时期,想要达到彼此和平共处,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成虚构架空就好,这不是历史教材,我只要保证穆哲和沈奉宁的情节顺利就好。如果有异议,请立刻退出不要耽误您的好心情。】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八)

  第四十八章  新开始


  关于如何治理辽国,就是这些凡人府衙的事了。本质上东京府也只是守护地仙们的存在,出于情分和自己城县本身发展,才愿意帮忙以长生的长者经验去帮助凡人,但并不能代表可以踩在地仙的头上。


   唯一需要处理的事,就是穆哲和沈奉宁各自捡回来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男孩和月梨都已经被梳洗打扮干净去书房门口,跪着拜见穆哲和沈奉宁。两个凡人都换上颜色干净的衣服,再抬头直视穆哲和沈奉宁。高位上的两人才真正......

  第四十八章  新开始

    

  关于如何治理辽国,就是这些凡人府衙的事了。本质上东京府也只是守护地仙们的存在,出于情分和自己城县本身发展,才愿意帮忙以长生的长者经验去帮助凡人,但并不能代表可以踩在地仙的头上。

   

   唯一需要处理的事,就是穆哲和沈奉宁各自捡回来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男孩和月梨都已经被梳洗打扮干净去书房门口,跪着拜见穆哲和沈奉宁。两个凡人都换上颜色干净的衣服,再抬头直视穆哲和沈奉宁。高位上的两人才真正看清这俩人都长得什么样,尤其是月梨,沈奉宁这才完全看清少女容色。

    

  额上一双细平眉毛如湖面水波,眼角自然下垂带着温柔无辜的情绪。唇形小巧,可颜色发白还干裂。本来皮肤应该很好,可常年干粗活风吹日晒,露在外面的颜色都是暗黄,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痕。像是本来很好的画纸,却被恶意揉皱,戳破好几个洞。

    

  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惜。

    

  旁边的小孩来了几天,穆哲亲自给沈奉宁介绍:“这个孩子是工头的独子,亲娘被工头打死。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愿意收留,我就想着留下来了。本身工头的死伤与你我脱不开关系,他该死,可孩子是无辜的。于其放在世间学坏,不如留下来。我给他另取名字,叫长(chang)随。"

    

  沈奉宁没想到工头居然还有孩子,还好穆哲做事周全,否则孩子这么小,又没爹娘照顾。那就是自己在作孽了。穆哲考虑到他所想,然后安慰说:“你不必自责,孩子也恨极了他亲爹。是他主动要我结果他亲爹性命,而且他爹也并不是我用神兵之力杀的,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可光是这些,都不足以偿还你伤害的那些人她(他)们的痛苦!我今天不会杀你,留你一条贱命!日后行善积德,等着阎罗阴司来收你性命去地府!】

    

  想到当初那句震耳发聩的告诫,沈奉宁侧目听完穆哲这边的故事,心想:“我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阎罗阴司吧。”

    

    

  “我用了神兵之力洗去孩子那些记忆,他忘掉曾经那些悲苦,性格也开朗很多。跟着私塾读书,可惜他好像更对习武感兴趣。”

    

  穆哲说的时候,底下远处还有喊长随的小孩,一起帮忙陪着出去采购。他提声对长随介绍说:“这位是东京府另一位地仙,姓沈,沈奉宁。是我的副手,以后我若不在找他也可以。”

   

   “沈先生安好。”

    

  “没事儿,喊我沈哥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看长随时不时就偷瞥左边,远处喊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穆哲摆手让他下去。长随听见以后一溜烟不见了。

    

    

  底下便只剩月梨,姑娘跪下之后虽然面容朝着穆沈两人,但目光一直向下看地,上半身还有点发抖。穆哲体量她的遭遇,尽量说话语气柔和:“你别害怕,我和沈先生不会把你纳成小妾,更不会伤害你。你留下来就帮忙在府上侍女一起做做工,等你要是有心仪之人,再去过平头良民的生活。

    

  谁料,听到心仪之人后,月梨立刻眼睛直视穆哲。目光与她长相完全不一样,像只刺猬对外界处处警戒敌视。她向穆哲磕三个响头然后大喊:“我愿意一生留在东京府当奴婢,也绝不嫁人!我以后一定努力干活,绝对不给东京府丢人拖后腿,请不要让我跟男人结婚!!!”

    

  穆哲和沈奉宁看彼此,露出尴尬的神色,月梨实在是被伤害的太深,在男女问题上理智都被仇恨吞吃了。

   

   “我爹不能养我,又联合我后娘把我扔了!后来的男人不是恩客就是骗子,他们喝点儿酒就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打我、骂我、还扒我衣服。为什么男人做的错事,要由我来承担!!!凭什么!!“

    

  “两位大人,除了嫁人我什么都肯干,让我看家护院都行!!求你们了……这世道,是不可能善待我的……”

    

    

  “唉……”穆哲听这些话叹口气,其实心里是佩服月梨的。这番话若是换成大家闺秀,或者才女说出来并不奇怪。但换做月梨这种被迫沦落风尘的女子,不堕落能保持理智,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已经是奇迹了。

    

  yin词艳曲没有扭曲她的心智认知,反而作为女性,她保留着与这世道相悖的一身傲骨。

    

  穆哲先用神兵之力去看到她的八字命盘,也是啧啧称奇。沈奉宁在旁边问:“怎么了?”穆哲双目金色,一边分析一边和沈奉宁聊:“日主庚金身强,能坚持从永顺坊逃出去也不无道理。确实……性格不太适合婚配。”

    

    

  “为啥?”沈奉宁问。

        “性格太刚直,可能会夺丈夫志向。世道多是柔弱女子更讨喜。”

    

  “放他\妈\的\狗\屁!"沈奉宁大骂一句,穆哲在旁边绷不住哈哈大笑,险些破功。旁边的人还愤愤不平的说:”什么玩意儿!以前咋没有这个道理呢?!还夺丈夫志向,自己不行还说人家粗鲁。契丹人还是女性分权呢,怎么的,我也没见过哪个皇帝被自己皇后克死的。得了,不结婚就不结婚,人家月梨自己选的路,咱东京府也不多这一张床。“

    

  月梨向前蹭几步说:“我昨夜听闻年长的婆婆们说,您为了不把东京府地仙的事透露出去,会洗去我们的记忆。我……我不会把东京府的事情向外说的,请您……不要洗去我的记忆!”

    

  “为什么?!”穆沈双双开口。

    

  沈奉宁身子向前倾,神色焦急问:“你不是恨这些男人吗!忘了岂不是更好!以后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七)

  第四十七章  同理心


  要是按平时的惯例,沈奉宁肯定先大吃一顿。但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两人穿好衣服就去书房谈话。沈奉宁要把自己经历过的、看过的、听说过的都告诉穆哲,对方本想着此事也不急,先把饭吃了照顾好身体。但奈何沈奉宁现在的架势应该不太能听得进去。


  换上丝滑轻软的布料,穆哲扫一眼他身上淡蓝色花叶纹衫衣。再向上看,都盖不住本人脸颊晒的肤色还有瘦下去的脸颊,衣服尺寸也宽了。沈奉宁说的时候情绪激动,经常加一些手上动作,穆哲看这双手,上面又换上新药油和纱布。显......

  第四十七章  同理心

    

  要是按平时的惯例,沈奉宁肯定先大吃一顿。但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两人穿好衣服就去书房谈话。沈奉宁要把自己经历过的、看过的、听说过的都告诉穆哲,对方本想着此事也不急,先把饭吃了照顾好身体。但奈何沈奉宁现在的架势应该不太能听得进去。

    

  换上丝滑轻软的布料,穆哲扫一眼他身上淡蓝色花叶纹衫衣。再向上看,都盖不住本人脸颊晒的肤色还有瘦下去的脸颊,衣服尺寸也宽了。沈奉宁说的时候情绪激动,经常加一些手上动作,穆哲看这双手,上面又换上新药油和纱布。显然关节的旧伤还是没养好。

    

  他上一次看沈奉宁有这么大变化,大概还是出征鲜卑。

   

   年迈的老婆婆恰到好处送来吃的,一生尽力服侍东京府两位地仙,察言观色能力自然非同一般。托盘小心放在矮桌上,沈奉宁转头下意识说声:“多谢,辛苦您了。”

    

  另外两人都一愣,老婆婆连声回着:“您太客气了,我们这些粗人怎么配您的道谢。”沈奉宁才感受到对方或许把口头感谢当真了,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单声嗯啊应着。

   

   看老婆婆出去,他接着严辞激烈向穆哲说着关于底层渤海人的事。穆哲好几次开口都被对方用音量和语速压回去,好不容易找一个机会说:“我先用神兵之力把你的手给恢复了吧。”谁料,沈奉宁立刻抬手拒绝他的想法,他垂眸目光落在饭上。自己回来惹得全府轰动,自然后厨也是加班加点忙活。平时最爱吃肉,现在拿起筷子碰两下始终没胃口。

    

  【少来这套!我干酒肆又不是做慈善,要真想混饭吃就去东京府,那倒是有不少跟你一样下贱人!】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得罪了他,真报官谁来帮我!最后被打死的肯定是我!】

    

  【让你直腰了吗!看什么看!自己干成什么逼样儿自己不知道吗!】

   

   【小伙子,我看你是新来的,多给你一点儿。记住了!汉人和渤海人就是不一样,没有为啥!要不你问问当今陛下?说渤海人为啥这样?有你口吃就不错了!丧家之犬还好意思要这要那,这是你该管的吗,滚!】

    

  【再说了,渤海人也有混的比汉人好的。别管咱是啥民族,说到底,这世上的人终归都是富和穷,贵和贱!都是命运风水,个人把握。一阵风来了,管他啥猪狗牛羊,全上天做神仙。要是没风,哎呀!神仙都得要饭去!】

    

    

  他眼神落在架子中堆叠的卷册说:“既然律法都学习前朝,那唐国也是包容多种民族,反而更强盛。辽国为什么不能呢…… 曾经渤海和契丹是世仇,但现在如果不能安抚这些渤海民众,而一味的分而治之,再用雷霆手段打压。恐怕,苛政下面容易起反心啊。我听到的苛待,有些都不是因为能力和出身,仅仅是因为民族而已。有多少能人就这样被耽误,没办法效忠朝廷,朝廷本身有损失多少人才?”

  

    “我受伤、难过、痛苦……都有你给我撑腰,就连我大到被烧成灰,小到手指疼,都有你神兵之力帮我化解。可是……那些百姓呢?他们会衰老会生病,生老病死确实是天道轮回我们不能干预。可在这因为民族之事遇到的不公,我们这个位置,能不能替他们多分担一点呢?”

    

  穆哲听到这里,目光落在自己桌面上。他没有直接回答沈奉宁的话,而是从他的话中找到一句感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沈奉宁在穆哲身边,常年耳濡目染下也懂一些诗词,他听到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奉儿,我不是打击你的壮志。只是,你想的这些。古人也曾经都想过,只是都没有成功过。而且单凭你一个人去呼吁改变,这中间夹杂了多少利益呢?这些人不肯撒手自己的利益,甘愿顺从你的人也很少,这条路难上加难。我最近还收到北边女真人叛乱的卷册,外面乱,里面不安定。这种情况下,去实行这种天下大同的至高理想,是不现实的……”

   

   渤海平民遭遇对沈奉宁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他依旧不放弃,想再试一次:“哥,大梦想先放一放,哪怕是有点儿明文章法。我发现土地面积、招工制度、还有底层的……”穆哲忽然眼前一亮,眸子转向沈奉宁说:“你的意思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去升级?”

    

  眼前刚回来的少年疯狂点头,穆哲先保持沉默再听沈奉宁想法。

 

     “你也说渤海和女真人一直不服,那就让不服的人接着不服去。总有人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些愿意过日子的人当中,按照条例办事。只要达到规矩,他们就能得到相应报酬。就算是少,但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挨欺负还能带着规定去伸冤。保障契丹人、高等汉人、基层汉人、渤海人、女真人的利益,不许再出现事事都一句你是渤海人、你是女真人这么搪塞!”

   

   “还有,不能让契丹人和汉人一言堂!也让渤海人和女真人参与进来,有了参与感和盼头。百姓没有什么大的想法,他们只想过好日子,谁不想升官发财呢?若是渤海人和女真人知道,自己就算民族有别,依然可以有所成就。他们也更愿意留在辽东吧!”

  

    穆哲开口想说汉人从政都难,沈奉宁心有灵犀立刻堵住嘴说:“就就就算高官当不了,那酒肆、布铺掌柜总可以吧!”

  

    东京府府主挑眉,实在是说不过自己媳妇,他宠溺笑着点头:“有理有理,说到底,就是各民族在辽东都有自己的一套利益体系,分工明确,不能无缘无辜拿民族之事来压人,破坏辽国团结?

  

    “没错没错!!”沈奉宁一直点头。

    

  他思索片刻,抬手拿空白奏折给中台省写意见。笔尖借着油灯光亮揪出飞毛,说:“现在可以安心吃饭了吧。”

  

    “哎?!”

    

  穆哲抬头,看沈奉宁举着筷子左右四周看,想到那些卷册事。沈奉宁刚开口要问,他就回答:“你要说的说完了,该我说了。以后像这种杂事,就不要再管了。我已经都批完扔回去他们自己处理,一群欺软怕硬尸位素餐的东西,就敢问你,欺负你。自从我批完快两个月了,除了军报和稷寿金相关,剩下的卷册一个没有。”

  

    “你呀——”穆哲意味深长的说一句:“能这么惯着他们,就不能这么惯着我嘛。”

    

 

     “哥!你太厉害了!那……以后是不是他们都不来奏折了?”

 

     “也不一定,我欢迎啊~反正咱俩一起批,他要是再问这些傻子都能解决的事儿,就得挨双份骂。”

  

    “哥,果然还得是你。”

 

     “你哥永远是你哥,学着点儿吧。”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六)

  第四十六章  回家


  穆哲选择和沈奉宁步行走回家,只有真实拉着对方的手,他现在悬着心才能放下。画面相当奇怪,一位贵公子拉着两个乞丐似的孩子在夜里街上走。两个孩子一个十六七,一个十三四。


  “对不起,总让你找我。我没想到事情会扯皮到现在,还让你兴师动众出来。”


   “唉……没办法,谁知道我摊上这么个乱跑的媳妇。你先是说不用我的钱,再和我道歉。是不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办事,而不是靠东京府和我?”......


  第四十六章  回家

    

  穆哲选择和沈奉宁步行走回家,只有真实拉着对方的手,他现在悬着心才能放下。画面相当奇怪,一位贵公子拉着两个乞丐似的孩子在夜里街上走。两个孩子一个十六七,一个十三四。

    

  “对不起,总让你找我。我没想到事情会扯皮到现在,还让你兴师动众出来。”

   

   “唉……没办法,谁知道我摊上这么个乱跑的媳妇。你先是说不用我的钱,再和我道歉。是不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办事,而不是靠东京府和我?”

    

  沈奉宁没说话只是嗯一声,月梨悄悄把手从他手里退出来。他转头以为月梨要跑,其实对方只是抱着自己。看样子还有点发抖,像是很冷。于是问着:“你冷吗?”

    

  月梨脚步很轻,跟着时候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抱着自己低头只看地面,小声回答:“不是冷,我只是怕男的……我还有点不习惯。”

    

  他没多强求,毕竟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样子。穆哲直到现在才和沈奉宁谈月梨这件事,他说:“奉儿,你善意没错。可你救得了一位月梨姑娘,或者解救那些困在永顺坊的姑娘们。但这辽东、辽国同样遭遇的女孩们,你都救得了吗?“

    

  晚风吹过,夜里街上只有他们三个,穆哲的话相当精到,可沈奉宁却拥有自己的答案。

    

  “我确实救不了,我不是菩萨。东京府收留这么多孤儿已经是善举,不可能每次出去游历都拉回来一个老弱妇孺。但是我想,起码眼前的一个,如果我有能力能救,我便救一把。我不是逞英雄,全凭一股热情冲上去,这次也是!实在是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而且永顺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就跑,也能解燃眉之急,总比看着人被打死强吧!”

    

  “我想做一个既能保全自己,还能帮助别人的……地仙。也算是给自己积攒功德嘛!”

    

  月梨没说话,穆哲看暗自捏捏沈奉宁的手。

    

    

  回府之后,全府无论男女老幼都涌到门口去迎沈奉宁回来,穆哲叫来年纪大的侍女带月梨去洗一洗换身衣服,他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一个要去洗的,哭笑不得再抬手去招呼。部分常年侍奉的侍女做插手礼回答:“已经准备好了,沈先生随我来。”

    

  孩子们不管沈奉宁身上脏不脏有味道之类,都把他里三圈外三圈抱住。年岁稍大一些的辽州,没去抱但是也在旁边抹眼泪。

    

  集州:“沈哥你终于回来了!”

        广州:“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穆州:“沈爹,你走之后穆爹总是生气,你以后别走了呜呜呜……”

        岩州:“穆哥前两天打死一个人,说是欺负你的!”

        双州:“沈哥……以后别走了好不好,我们都吓死了!”

        贺州:“啊啊啊!!沈哥你以后不许出去!”

    

    

  “好了好了,我不出去了。不行!我也不能永远不出去吧!先别抱我了,我身上都是味儿,不嫌埋汰呀。”

    

  沈奉宁进府赶紧把身上这些挂件儿摘下来,然后直奔浴室。

    

    

  浴室

    

   

   他先冲了一遍否则水都得是黑的,现在像一条死鱼头靠在浴桶旁边。眼睛落向窗外,现在月色又变成条条框框切割出来的景致,经历的种种让他还需要时间消化。

    

  拉门声和凉风灌进来,沈奉宁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他正有事要问。

    

  “刚才岩州说……你打死人了?怎么回事儿?什么欺负我的人?”

    

  穆哲反而无语了,合着半天沈奉宁完全没感觉工头欺负他。他立刻嗓门提起来说:“还能是谁啊!就是你那个工头啊!天……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他……”

    

  沈奉宁被这一嗓子吓到了,眼睛睁的比平时还大,就努力想听穆哲接下来要说啥。谁知对方支吾半天,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样,耳根子红透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就是你想问我有没有被人家睡了是吗?”

   

   “啊、啊……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奉宁被穆哲逗得仰在浴桶里大笑,穆哲被屋里的蒸汽和自己的热气激的脸更红了。现在看对方还是一如既往那个不着调的样儿,他潜意识稍稍放松,说话也不必顾忌了。

    

  “奶奶个腿儿的!你出事之后一直没回来,我有多担心你不知道啊!我还怕你不好意思开口,要是真……真发生什么事儿,你再想不开!“

    

  看穆哲气的肺都快炸了,他收起笑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哄着:“我没事的,小时候在军队呆那么久,就算现在底子差点儿。好歹也有技巧和记忆嘛,种地不比在军队轻松多少。怎么可能让一个流氓碰我。哎,我不知道后面这个工头怎么样了,给我讲讲呗~”

    

  穆哲白他一眼,拿着毛巾给他擦身子,讲了他怎么把工头吓死的事。沈奉宁听完,拍水面说:“哎呀!这么帅的时刻怎么就没看到!太可惜了!!”

    

  见对方丝毫没有共情自己的担忧难过,他伸手朝腰的地方找准位置狠狠一掐!

    

  “啊啊啊!!!哥!别掐——!!饶了我吧!!嘶——”

    

  “让你还嬉皮笑脸的。”

    

    

  两人难得打闹间沉默片刻,沈奉宁背对着穆哲。其实心里知道答案,还是希望对方亲口说出来。在一次次捞水声之间,沈奉宁开口。

    

  “哥。”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让人睡了,你还要我吗?”

    

    

  背上的手动作一滞,沈奉宁眼睛恨不得从后脑勺冒出来。他突然心慌,自己心里乱叫:“啊啊啊!!我这张嘴乱问问题,要是我哥说不要我了,我岂不是废了。他为什么不动了,生气了吗?!”

    

  “哥,我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

    

  他转身先道歉,没想到被拥入怀中,头发浸湿穆哲的前襟和下摆。可就算如此,力道依旧不减。恨不得把沈奉宁全部贴进自己身体里的架势。此时浴室内安静的只留下心跳声和呼吸声。

    

  “别胡思乱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五)

  第四十五章  月梨


    “您可别信她的,确实是愿意给您做洗脚婢。可您问问她,她能把身子给您吗?”


    被打的姑娘立刻往后退两寸,疯狂摇头。沈奉宁没说话只是观察,等着姑娘还有什么话说。果然,其他姑娘应该是看她能得自由,阴阳怪气还添油加醋。


  “她叫月梨,小时候亲娘死了。爹和后娘都不愿意养她,就带她来东京城。说是玩,无非就是趁人多把她扔了,谁知道扔在这儿了。真是命不好,我们姐妹和妈妈待她不薄了。小兄弟,咱说句实话......

  第四十五章  月梨

  

    “您可别信她的,确实是愿意给您做洗脚婢。可您问问她,她能把身子给您吗?”

  

    被打的姑娘立刻往后退两寸,疯狂摇头。沈奉宁没说话只是观察,等着姑娘还有什么话说。果然,其他姑娘应该是看她能得自由,阴阳怪气还添油加醋。

    

  “她叫月梨,小时候亲娘死了。爹和后娘都不愿意养她,就带她来东京城。说是玩,无非就是趁人多把她扔了,谁知道扔在这儿了。真是命不好,我们姐妹和妈妈待她不薄了。小兄弟,咱说句实话。谁能想到以后日子咋过?都得为眼巴前儿的做打算,赶紧找个恩客攒点儿钱给自己赎身。到老了兴许还能有个自由。”

   

   “谁知道,她偏不啊!宁可端屎端尿,穿糟衣服吃剩饭都不让人碰!这都第几回了!她守身如玉别把我们生意砸了!可能也是你们男人,就喜欢这种偷不如偷不到的感觉。偏偏都想去她身上尝试一把,哎呀,大多数都是像地上这位爷似的,气急败坏还挨咬。”

   

   过往皆摆在明面上,鸨母也忍无可忍插嘴一句,居高临下对月梨最后通牒:“听见没有!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这么多年,你不但不用实际行动孝敬我,还这么给我上眼药,让我不痛快。我今天最后警告你,要么你就付钱赎身滚蛋!要么你就得给我接客!到时候可就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儿了,欺负我这儿没有给你开苞的是吗!办法有的是,别想再这么混着!呸!“

    

  沈奉宁有点听不下去,提声堵回去:“我不都说了我能拿钱给她赎身吗?妈妈你何必这么急呢。”

    

  “那你拿钱啊!一百两银子,一文不少的都得给我放这儿!”

    

  他眼睛转一下,算着自己的小金库:“这些年历代皇帝赏得金饰,拿出一套就差不多了。稷寿金……算了还是先不动了,用金饰就够了。不过打草惊蛇,亮出东京府的身份。怕不是她们会卷铺盖跑路,以后追回来就难了。最后得一网打尽才行……”

    

   

   “呵!拿不出来就别在这儿充老大!”

    

  事到如今,沈奉宁也没办法。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拉着月梨的手说:“妈妈,那您现在能跟我回府上取钱吗?”鸨母听完连哼几声冷笑,绕着沈奉宁转一圈说:“没门儿!你想都别想,八成就是带着姑娘跑路的!“

    

  走也走不了,身上也没钱。沈奉宁已经感受到月梨恳切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烧穿。满是疮口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他,这一刻他就是月梨人生的希望。

    

  刚才做的这一切,沈奉宁都是希望不打草惊蛇以求私了。先让自己和月梨脱困,然后再把这暗昌一网打尽。可现在估计不弄个鱼死网破,是不可能求得周全的。沈奉宁以前不相信书本文明改变命运,现在他倒是真的发现见识和学问的用途。他左右看看这附近,鸨母眼神锐利看着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张开翅膀飞出去吗?!”

    

  “辽国治理汉人,沿用是前朝唐律。我曾经记得,唐律之中暗昌是不合法的吧?虽然民间也有,官府不怎么管。可到时候闹得彼此都下不来台,您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我现在和您私了,对您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哈!!我的天啊,就你,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嚷嚷和官府有联系,神经病!还打我的恩客,赶紧给我滚蛋!这年头谁和官府没点儿联系啊!我也还能报官呢!”

   

   鸨母作势就要拉着月梨回去,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街而过,听声音不下十匹之数。沈奉宁暗暗叹口气嘀咕:“其实我不想借着东京府的声势做事,我想自己解决……”

    

    

  “奉儿!!”

    

  穆哲立刻下马,跑过去将熟悉的身影拉入怀中,左右两侧骑马侍卫收执灯笼在旁边候着。余下人纷纷下马,同样手持刀剑穿薄甲,站在小路两侧候着。鸨母一看穆哲穿着打扮不俗,退到一边半天没敢吭声。

    

  “你吓死我了,没受伤吧!你为什么来这种地方,这里是暗昌?!你——!!”

    

  沈奉宁赶紧安抚自己容易胡思乱想的哥哥,立刻插嘴说:“我没事,我没被人嫖。当时我从田庄走了之后中暑昏倒了,被一户猎人家收留,然后今天才回来。”

    

  他灵机一动,换一招以退为进说:“哥,我当时路过这里。看见这个姑娘被人打,后来知道这里是暗昌。我看她有缘也挺可怜的,想花钱赎她,还她自由。你和侍卫们能在这儿等会儿吗?我回府拿钱,不动你和东京府的钱,我用我自己的——”

    

  “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这种地方本就不该存在,还听她的话拿钱赎人。来人!就在这儿守着,里面的人都不准出来,明日一早就请衙官到这儿把人都带走!”

    

    

  果然,胳膊拧不过大腿。

    

    

  穆哲可算是把自己媳妇找回来了,全须全尾,也分毫不伤。这对他来讲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拉着沈奉宁就想走。沈奉宁脚步一滞,转头问月梨:“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此时,沈奉宁才看到发丝之间月梨的脸,清秀却满是伤痕。刚才扇巴掌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月梨这是第一次对他笑着说话。

   

   “什么都没有,恩公,多谢您!”

    

  一双杏眼被星光点亮,刚才的嘶吼尖叫变成道谢。沈奉宁得到正向反馈相当有成就感,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留后面鸨母苦求,和其他堵在门口的恩客,惊慌失措的姑娘们。谁能想到,一个穿着破麻衣的人,简单几句话颠覆了永顺坊。

    

  永顺坊,永顺。原本是生活永远顺遂安逸,到头却变成迫使人永远顺从另一个人。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四)

  第四十四章  永顺坊


  小道尽头闪着光亮,油灯透出红纸似是一双红色眼睛,引诱人走向尽头。不少男人勾肩搭背,但大多数属于中低层平民,偶尔有几个穿着鲜亮的领着姑娘出去住。擦肩而过的欢颜笑语,尽是粗俗露出的挑逗话,姑娘不恼反而还应着。搞得像是郎情妾意,实际认识不超过一刻钟。


  领到街上的姑娘穿着都是大红大绿,配色并不高级,但足够惹眼。在酒色搅弄眼前清明,天地不分时这种刺目反而恰到好处。沈奉宁扇走路过男子的酒气,心里想:“喝成这副德行,就算是猪都无所谓了。”...


  第四十四章  永顺坊

    

  小道尽头闪着光亮,油灯透出红纸似是一双红色眼睛,引诱人走向尽头。不少男人勾肩搭背,但大多数属于中低层平民,偶尔有几个穿着鲜亮的领着姑娘出去住。擦肩而过的欢颜笑语,尽是粗俗露出的挑逗话,姑娘不恼反而还应着。搞得像是郎情妾意,实际认识不超过一刻钟。

    

  领到街上的姑娘穿着都是大红大绿,配色并不高级,但足够惹眼。在酒色搅弄眼前清明,天地不分时这种刺目反而恰到好处。沈奉宁扇走路过男子的酒气,心里想:“喝成这副德行,就算是猪都无所谓了。”

    

  他总算是验证店小二当初的话,由此看来还是常年混迹人间能知道的更多。随着夜色渐深,有漆黑笼罩的人心欲念更毫无忌惮的袭掠风月场所。走进小路深处,越靠近红色尽头,沈奉宁心里就越是悲伤。

  

    “我宁可希望自己前几个月是白跑一趟,永顺坊的传闻是假的。这些姑娘为什么……宁可做这种事,都不愿意自己劳动换钱。”

    

  这个思路很快被他自己打断,他本身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这怎么能怪姑娘们!肯定是这些恩客威逼利诱,再加上鸨母骗人罢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周遭尽是脂粉和隐约听到的笑声。

    

  

    永顺坊一共四家,这四家门口挂的都是“张府”“赵府”这些寻常牌匾,平时不开门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暗昌之所以不容易发现,就是因为它可以伪装成寻常人家。歇业时是鸨母变成妈妈,“收养”一群姑娘。等开业时候直接把男人拉进里面,做些什么也不会引起怀疑,全当是男人三妻四妾玩闹。要是有喜欢清静的,就直接带出去玩。

    

  在这里人已经不再是人,是玩家和玩具。

    

  沈奉宁还是不敢相信,他不愿意再上前一步,只是仰头从墙外听墙内热闹。

    

  “契丹人的女性地位要比汉人更高,难道他们掌权之后,还能有类似东西……”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才恍然大悟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在这现实之中有多可笑。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确切情报,之后就等着有机会把这处暗昌消除。

    

  “女性地位高又能如何?终究也是逃不过家族势力,说到底。民\族、性\别都是阶级掩盖自我的手段,可怜又可笑的遮羞布罢了。钱权名利都是迷障,可活在世上又离不开它。甚至……”沈奉宁想到此处喉咙哽咽,叹气让自己放松:“甚至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是这东京城的一部分,是构成这繁华的一部分……有阳便会有阴,消不掉的。我这么做也是白费力气……”

    

    

  他感觉自己好累,身心俱疲。说是出去体验生活,可钱也没赚到还要靠穆哲解围。说是出去调查民情,可最后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啊——!!”

    

  一声凄惨的哀嚎伴着木门巨响,沈奉宁立刻寻声转头。看见门外是个瘦弱女子,被撞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接着就是鸨母和几个姑娘拉着恩客,鸨母声音沙哑尽力劝着:“您别生气,干嘛和她过不去。她就是我们端屎端尿的,我们这里有很多漂亮姑娘。来,快带着公子回去!您小点儿声,这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咱们日子可怎么过,哎哎哎!!”

    

  兴许是男人喝了酒,挣开这些香软玉手就非要和地上这个小姑娘硬碰硬。拎起小姑娘就像拎着一个破娃娃,扇耳光的声音沈奉宁听着都疼,他早年在军中呆着,经常听到各种打斗声。

    

  “再这么扇下去,耳朵都得聋!”

    

  沈奉宁在旁边观察片刻,他的少年意气还是战胜了对现实的悲观绝望,站起来直接跑过去。

   

   “千千万万个我救不了,起码眼前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从未与这世道相妥协,只是放弃了拯救心中自认虚无浩大的世界,转而珍惜眼前的每一刻。我做不到燎原之势,可我依然愿做别人的一点烛光!】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个小姑娘因为簪子被男生欺负。结果英雄救美被人追了大半个襄平县,直到逃进相熟大娘的羊皮堆里才侥幸躲过一劫。

    

  “沈奉宁啊啊啊!!你怎么老干这事儿啊!”他在心里痛骂自己。

    

  手直接握住对方准备甩过去的一掌,男人口鼻喷着怒气酒气,瞪着眼睛看向沈奉宁吼道:“你哪来的小鸡崽子,给老子滚!别打扰老子消遣!她是我买下的,就该让我打!”

    

  沈奉宁没直接来硬的,而是转个思维尽量不打人最好。遂好言相劝:“哥们儿!差不多行了,你都说你是花了钱的,你这要是打死了多不划算啊!”谁料到那个被打的姑娘居然还能挺住,扯着嗓子喊着:“你有本事就打死我!省得我在这世上活着!”

    

  他人都傻了,心想:“我的祖宗啊!帮你说话呢,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此刻沈奉宁感觉自己像是河水里的一件衣服,被人浪卷的睁不开眼睛,他抓着男人的手,其他女人还都来拽着凑热闹。脂粉味和红色指甲的手在黑夜里如鬼魅要吃人,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大喊一声:“兄弟,对不住了!”

    

  手刀下去,直接砍中男人后脖子,那个男人似山崩之势倒在地上。沈奉宁觉得自己还得虚脱一次,靠在墙根闭眼睛大口喘气。这些女人们叽叽喳喳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奉宁皱眉喊着:“把这男的抬进去,睡醒就好了。八成是喝多了,鸨妈妈。”

    

  鸨母此时也看出沈奉宁虽然穿衣跟农民一样,但是手上有功夫,不敢轻易招惹。听见沈奉宁叫他,赶紧拧着腰小步过去:“哎!在……小爷您什么事……”

    

  沈奉宁算了下自己留在东京府的稷寿金说:“我愿意出钱赎这个姑娘,还她一个自由。不知道刚才兄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真的已经被卖给这人了?”

    

    

  鸨母是相当聪明的人,这种恩客之间的问题自然不是她能做主的,她也不想自己惹火烧身。立刻笑着劝道:“还没付钱,可能恩客真的喜欢。那小兄弟等恩客醒了,你和他商量商量?”

   

   被打的姑娘赶紧跪着爬过来,看见沈奉宁就磕头。沈奉宁感觉自己手边的地都在震,姑娘披头散发就像念经一样苦求:“求您,那个人喝多了。我明明只是个打杂的,他非要扯我衣服。我不要在这里呆着,您要是愿意赎我。我、我一生给您烧火做饭当洗脚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其他的姑娘有的回自己房间,留下来的在那儿阴阳怪气。沈奉宁从里面倒是听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三)

  第四十三章  万劫不复


  梁东和乐明从私塾路过正堂,远远看见门外有个小男孩,躲在门后听屋内说话。他俩和小男孩摆手,可惜小孩没有理他们俩,似乎屋内的话更有吸引力。乐明听不见,只能看见梁东脸色不对,小男孩冲进屋内,梁东本能想去拦。


   焦急之中,只能看见唇齿在动。东京府的前院,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脸色和唇齿交锋。


  “我娘被他打死了!!!”......


  第四十三章  万劫不复

    

  梁东和乐明从私塾路过正堂,远远看见门外有个小男孩,躲在门后听屋内说话。他俩和小男孩摆手,可惜小孩没有理他们俩,似乎屋内的话更有吸引力。乐明听不见,只能看见梁东脸色不对,小男孩冲进屋内,梁东本能想去拦。

   

   焦急之中,只能看见唇齿在动。东京府的前院,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脸色和唇齿交锋。

    

    

  “我娘被他打死了!!!”

    

  众人回头,正是工头的儿子,他瘦弱的肩膀独自站在众人身后。胸脯一呼一吸望着穆哲,目光向下一看,胳膊上嘴角还有腿上,都是掐的青紫痕迹。穆哲暂时没有动作,工头愤怒的指向所有人,尤其是他的儿子骂道:“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落井下石!还有你!就是你娘那个贱人才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傻东西!我当初怎么不掐死你!!”

    

  穆哲抬手示意众人出去,门关上之前又和这个小男孩多次目光交汇,他心里犹豫一下:“如果真的把这人打死了,估计亲戚也不会容他。只是,这人现在的情况,也不会给小孩更好的未来。让他留在东京府容易,但是……我若真问这孩子的想法,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开口——”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声小孩的尖叫。

    

    

  “府主!!打死他给我娘报仇!!”

    

   

   穆哲人都惊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究竟是做了多少恶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恨他。工头气的直接站起来,不管尿甩了满裤裆就要冲出去,自然是打不开门。门外侍卫死死拽住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他就是靠我娘的嫁妆才当上工头的!我娘不愿意他纳妾,他就把我娘打死了!他还总是打我!说要把我卖了!!”

    

  

    “工头。”穆哲一步步靠近他。

    

  对方立刻转身朝穆哲爬过来磕头,穆哲伸手扇了扇他身上的腥臊味,很嫌弃的看着他。片刻后用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事实证明,这个恶人其实是你。本府之所以招这么多人来,就是让你死个明白。而且,你口中的妖物,他是我弟弟。是出去微服私访的正经地仙,您看看,是不是这双眼睛啊……”

    

  他立刻亮出自己的神兵之力,暗中这双眼睛立刻拉工头回到那噩梦的一夜。

    

    

  “啊啊啊啊——!!!”

    

    

  只听一声哀嚎过后,穆哲松开手放下死尸。门跟着再次打开,阳光又回到东京府正堂,照得天地清明。

    

  工头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穆哲暂且不管尸体。门口侍卫在穆哲迈出屋外后,快步钻进正堂把人拖走。松娘见孩子可怜,在听到惨叫之前抱住孩子,捂住他耳朵。地仙走向小男孩,松娘放开他。穆哲蹲下对他说:“以后忘掉一切,留在东京府好不好?”小男孩摇头,眼里都是泪水轻声回答:“我想留在东京府,可我不想忘记他。”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穆哲考虑到或许孩子只是一时兴起,等他懂事未来有可能向东京府寻仇。小男孩则低头攥着拳哭着说:“我要是忘了他,就是会忘了府主给我娘报仇的事,就是对不起我娘……”

    

  他张开双臂抱住孩子安抚,这也是孩子除了亲娘之外重回的拥抱。小男孩趴在穆哲肩膀嚎啕大哭,穆哲轻拍他背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娘也一定不希望你背着仇恨过,这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伙伴,你应该开始独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忘记他,好吗?”

    

    

  另一边,沈奉宁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准备和猎户一家道别。临行前,他把仅有的十两银子交给高乌默。两人还相互拉锯半天,高乌默一再推辞说:“奉弟,你这样实在是太见外了!”沈奉宁把银子往他手里塞:“你这样才见外呢!你是我救命恩人,十两银子已经是很轻的礼了!”

    

  他不能说关于东京府的事,只能许诺:“等来日我科举中榜,一定不忘重整辽东各族间的律法。摒弃这种暗自私刑排挤的风气!若有那日到来,请带着女儿下山生活吧!算是给小家伙和夫人更安定富足的日子。”

    

  沈奉宁看实在是推不过他,干脆把银子往远处柴火堆里一扔撒腿就跑。高乌默也干脆放弃和他推辞,在后面喊着:“兄弟若有此等青云志,我定会下山的!一路顺风,保重!!”

    

  重新踏上行程的人向后摆摆手,又踏上自己新的旅程。

    

    

  穆哲这边立刻派人开始沿着东京至沈州、奉集县等地的官道去找,东京八门各给一幅沈奉宁的画像。沈奉宁也抓紧脚步回东京城,他还想再看看永顺坊,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了两个时辰,沈奉宁脚都快走断了,才远远看见东京城东门。他坐在路边休息时,正好碰见骑兵沿官道回来。有个眼尖的看见沈奉宁遂问:“沈先生,是您吗?”

    

  他应声抬头回答:“你认识我?”

    

  领头的骑兵等立刻停下马转头瞪大眼睛,找了一天的人居然就离东京城十里而已。他们开口叽叽喳喳说话,沈奉宁从这些话里提取出的信息就是。

    

  穆哲以为他被人绑架,急疯了,东京辖区内地仙和地方官都知道自己丢了。

    

  他又出名了。

    

    

  沈奉宁五官都扭在一起,后悔没再早点走,揉着头发痛苦怜惜自己的面子,已经丢的什么都不剩了。骑兵拽着他要上马,他立刻推着说:“这样!我还有事要办,进城之后不要声张,这是大事!你们护送我进城以后先去东京府通报,说我在东门永顺坊,要是找我就去那儿。”

    

  骑兵们估计也是知道永顺坊是什么地方,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答对。或许是怕沈奉宁跑了,又或许是把沈奉宁接触永顺坊之后,把永顺坊查封,他们也没有寻花问柳之处。沈奉宁看他们直着急,厉声喝道:“赶紧的啊!愣着干嘛走啊!”

    

   

   进城们之后,骑兵一溜烟都没影了。夜色也暗下来,沈奉宁想再回永顺坊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看见了。

    

  原来永顺坊白天都是大门紧闭,夜里亮灯。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二)

     第四十二章 逼问


  侍卫和骑兵们相当高效,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受伤的工头只有一个,且有妖怪等异象传言都皆出自于此处。明眼人都能清楚沈奉宁失踪和这件事有关。


  工头现在算是废人一个,每天还被下身尿血的痛苦扰得天天睡不着觉。恨不得把沈奉宁碎尸万段,可他心里都清楚,自己是绝对打不过沈奉宁的。正巧东京府的侍卫来找人,他此时还特意装的无辜可怜。


  “是我!就是我!哎呀……东京城的大人果然是英明神算,快!带我去见东京府府主!绝不能让此等妖物为祸辽东!!”


  他口口声声为了辽东,字字句句恳切,好一副忠心东京城的样子。但同样在奉集县那些被他荼毒过的渤海......

     第四十二章 逼问


  侍卫和骑兵们相当高效,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受伤的工头只有一个,且有妖怪等异象传言都皆出自于此处。明眼人都能清楚沈奉宁失踪和这件事有关。


  工头现在算是废人一个,每天还被下身尿血的痛苦扰得天天睡不着觉。恨不得把沈奉宁碎尸万段,可他心里都清楚,自己是绝对打不过沈奉宁的。正巧东京府的侍卫来找人,他此时还特意装的无辜可怜。


  “是我!就是我!哎呀……东京城的大人果然是英明神算,快!带我去见东京府府主!绝不能让此等妖物为祸辽东!!”


  他口口声声为了辽东,字字句句恳切,好一副忠心东京城的样子。但同样在奉集县那些被他荼毒过的渤海民众,都是暗自叫好喝彩。更何况他们也接触过沈奉宁,他们觉得沈奉宁与其说是妖物,不如说是替他们出口恶气的神仙。


  侍卫在东京府任职多年,这点儿人心叵测领头侍卫还是懂得。带走工头之后,思索过农工和工头对同一件事的评价,简直是天壤之别让人觉得奇怪。于是,临走之前,又找了几家一起干活的夏季工同去东京城。


  


  东京府 正堂


  


  侍卫们把人都一律带到后,工头还在那里捂着肚子,特意哀嚎出声显得可怜。侍卫长也相当聪明,表面上对工头恭敬说:“您是夏季工们的领头,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您先坐着,府主来了之后肯定会还您公道。至于这些渤海人,下官就先带他们去其他地方候着。”


  说完还恭敬的做插手礼,这让工头彻底放松警惕。大言不惭的在那里演的更欢,面色苦楚诉苦道:“对!对!哎呀,还是咱东京府向着契丹和汉人,不愧是京城,就连下人都守礼貌懂规矩。不像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唉……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呜呜呜……”


  侍卫长转身着带其他渤海民众出去,工头骂这些人的时候,侍卫长偷瞄一眼这些渤海人,眼中尽是仇恨和冷笑。


  众人离开正堂,工头没想到看门这些侍卫把门统统关紧。明亮开阔的堂屋没了阳光瞬间变得阴冷,工头没敢多想,以为都是京城大府的规矩。


  稍坐片刻,穆哲从侧门走进正堂,脸上还挂着平时待人接物的浅笑。甚至亲切的问候着:“一路辛苦了,您就是当时被妖物袭击的工头,是吗?”


  工头立刻三分痛演出七分的样子,跪在地上一路蹭到穆哲面前,流泪横流的哭诉道:“是!是!您可真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啊!!此……此等妖物不能留他为祸人间,请您地仙神力一定要替小的,替辽东惩奸除恶啊呜呜呜!!”


  面前这幅演戏的样子,穆哲玩味的观察许久。待对方总算是演戏演的差不多,他才逐步开始“拆解分尸”。


  


  “请问,您伤的是哪儿?”


  “啊这……咳!您也是男人,就……您懂得。”


  “啊……”穆哲也开始装作皱眉心疼的样子问:“那此妖物若是男子,不是男欢女爱,为何会伤您此处?”工头反应过来不对劲,立刻又亮出自己废了的手说:“不止!不止!还有这儿!我的手!!!呜呜呜……”


  “此妖物有名字吗?姓什么……”


  “姓沈!名叫沈奉宁!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披的人皮!妈\的,特意化成好看人形勾引其他人,吸人精气!不知道除了我,还有谁受他蛊惑!对!那些跟他同吃同住的肯定有被他祸祸过的,让他们也进来说一说!”


  还没等穆哲说完,工头就开始自报家门。这让穆哲更加火大,他平生最讨厌被人插嘴,除了沈奉宁和少数熟识的地仙,没人敢随意冒犯。


  不仅如此,这个人还在穆哲面前污蔑沈奉宁,穆哲都快被气笑了。他仰头长舒一口气心里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这千百年除了战\争,我还真是第一次因为私怨这么想杀人的!既然你主动这么说了,我自然要满足你!”


  


  “本府大概知道了,请问夫人和公子现在也跟来东京城了吗?如果来了,也会给些体己金银。”


  “我家贱内前两年死了,只剩一个儿子,这次也跟着来了。哎呀!府主真是在世菩萨,替我们申冤啊!”


  说完原地磕头,穆哲干脆无视直接开门喊着:“来人!把同工期的渤海农工叫上来,本府还有问题要确认。“


  


  门再次打开,进去之前侍卫长对农工们小声叮嘱:“你们诉苦的时候到了,府主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去吧!”渤海民工们都穿着粗布麻衣,脏兮兮的草鞋跨过东京府正堂门槛,都对穆哲跪下。


  东京府的主人居然抬手让他们起来,这些渤海农工面面相觑缓慢站起来。穆哲扫过这些人开口:“沈奉宁真的用妖力祸害过你们吗?还是这个工头在撒谎?”


  工头立刻叫屈,抓着穆哲衣襟下摆开始哭,穆哲低头笑着说:“若是您真有冤屈,渤海人定不会说您半句不是。若是真有实情,就给本府老实闭嘴!”


  


  “回禀府主,我们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沈先生是妖物,他和我们凡人没什么区别!”


  “对!我们一块儿同吃同睡,从来没见过他眼睛什么时候会发光。反倒是这个工头,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说谎!欺男霸女,仗着自己管钱管粮就苛待我们。这些渤海和女真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没被你祸祸过!”


  两个人说完,还有另外的声音喊:“不止是女的!连男的也不放过!我看就是奉宁长得面相好,所以他才从上个开始就威逼利诱接近。否则,你自己怎么会断根儿!奉宁从那一天开始就失踪了!”


  


  失踪?!!


  穆哲听到这个字眼,仿佛被雷劈过一般,他才反应过来……


  “如果从事发当天开始算,奉儿就一直行迹不明,这都多少天了!?”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一)

     第四十一章 噩耗


  梁东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刚才一路跑回来再加上说话,胸口实在是疼的厉害。直接坐在木回廊上喘气,穆哲随着事情铺陈,脸色从欣喜变成沉默。他眼中寒光闪动,最后染成金色。神兵之力悄悄从他眉目间浮现,握拳时指甲深深嵌进肉中。梁东等这些下人现在都知道,穆哲只要眸色变化,便是动用神兵之力。更多时候都是发怒。


  “来人!”


  盛怒之下,穆哲提声唤来三个侍卫。三人带刀小跑到面前抱拳,他命令道:“现在去步军指挥使那里抽调十人,立刻骑行去奉集县附近田庄搜捕,找出一位最近受重伤的汉人工头带到这里。”


  “是!”


  “就说,是东京府请......

     第四十一章 噩耗


  梁东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刚才一路跑回来再加上说话,胸口实在是疼的厉害。直接坐在木回廊上喘气,穆哲随着事情铺陈,脸色从欣喜变成沉默。他眼中寒光闪动,最后染成金色。神兵之力悄悄从他眉目间浮现,握拳时指甲深深嵌进肉中。梁东等这些下人现在都知道,穆哲只要眸色变化,便是动用神兵之力。更多时候都是发怒。


  “来人!”


  盛怒之下,穆哲提声唤来三个侍卫。三人带刀小跑到面前抱拳,他命令道:“现在去步军指挥使那里抽调十人,立刻骑行去奉集县附近田庄搜捕,找出一位最近受重伤的汉人工头带到这里。”


  “是!”


  “就说,是东京府请工头问话,找这个行凶的渤海妖怪。“


  双眸金光再加上长生地仙的身份,穆哲此时神权皇权两重在身,一身玄色衣服在下人眼中如蛟龙鳞甲。侍卫没敢多话,快步离开。几分钟后,便听见一阵马蹄声绕墙离开。


  梁东稍稍缓过气,辽州集州这些孩子们躲在附近角落偷听。穆哲今年三番两次动怒,情绪不稳的家长自然会影响孩子变得敏感多疑。


  现在人心躁动,男孩子们都在讨论如此突然的状况。穆州拽着两个哥哥的衣角,心里委屈害怕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刚刚哭出声便被辽州抱起来嘘声。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盛满泪水,眼前小哥哥眉头紧皱用袖子帮她擦眼泪。穆州抱着辽州脖子,辽州轻拍哄着:“没事的,沈哥一定能安全回来的,别怕啊,穆哥已经带人去找了。”


  


  猎户屋内


  


  三四天时间过去,沈奉宁身体差不多恢复到平时程度,只是指关节的旧伤还得需要时间养。他也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饭,帮忙做点普通的家务,偶尔跟着高乌默去打猎。


  他大概知道高乌默家的情况,高乌默家是普通一家三口。男人负责打猎,妻子把猎来的毛皮做成皮衣保存,留着秋天进城去卖。这明明很正常,沈奉宁却总能发现能让他产生疑问的细节。


  “第一,为什么草屋顶不用更优质厚实的干草,反而要用树枝和树叶遮挡。远看完全和山林融为一体,如果是躲野兽根本没有道理,他们怕野兽?肯定另有隐情!第二,为什么他们这附近草屋都是连起来的,猎户难道不应该分散在山间各地吗?不怕彼此之间狩猎范围重叠抢猎物?第三,他们的食物单一,很少见他们去下山活动。”


  线索再联系到他们的民族身上,沈奉宁突然茅塞顿开。一个猜想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心里分析着:“这里是奉集县,我看卷册上写应该是渤海迁民集中之地。如果是这样,他们有可能就是逃离契丹统治跑出来的渤海遗民。“


  曾经他或许有自信劝这些渤海遗民下山生活,不至于让孩子和女人都这么辛苦。但自从他离府出来这么多天,亲身经历过渤海人的处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劝渤海人选择辽国的生活。


  “这世道让他们下山,无异于逼着他们去被契丹和高层汉人奴役。他们肯定也是知道这个结果,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上山过苦日子。那一定是有比苦日子更可怕的东西,才会让他们选择如此!”


  


  一天打猎回来,全部收获只有几条鱼。高乌默和沈奉宁回来就已经双双累趴在草垛上,小女儿跑出来跟着闹,趴在他俩中间。沈奉宁这几天跟着上山,又体验了一把猎户生活。他已经累到眼神呆滞看天,好像天也跟着累趴了连朵云都没有。双腿不停地打颤,尤其是小腿的两块肉还有上臂,像被灌了铅似的。


  这家小女儿很喜欢沈奉宁,现在不缠着她爹闹非要和沈奉宁玩。小女儿或许是觉得沈奉宁见多识广,经常爱和他玩“问答游戏”。


  “沈哥,你耳朵上为什么有耳洞啊?”


  “小时候觉得这很帅,就打了。”


  “那你打的时候疼不疼?”


  “还行,就一下而已。”


 


   他突然灵光一闪抢过话题,转头问小女孩道:“雅利奇*,你问我这么天,该轮到我问你了。“


  【雅利奇:满族名字,意思“小甜果”。】


  小女孩捏起沈奉宁两缕头发扭着,声音轻快回答:“说呗~我给你编个辫子!”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契丹人不欺负你和爹娘,你愿意下山去生活吗?”沈奉宁抬手挠头,雅利奇觉得他手碍着她编辫子,把手推开回答:“都行,只要有爹娘在,我就愿意下去。”


  沈奉宁轱辘着想要爬起来,被雅利奇抓着辫子放倒:“不许乱动!快要编好了!”他抬眼对雅利奇说:“我以后一定要让契丹人、汉人、渤海人都一起共同生活在辽东!不再有现在这样的遭遇!”


  高乌默拍拍沈奉宁肩膀劝着:“小兄弟,好意心领了。可你是连高层汉人都不是,你我的地位能去干什么?而且我和你说句心里话,只要有人和利益在的地方,就避免不了争夺和欺压。就算你日后为官,恐怕也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他不服气,直接坐起来说:“如果我是地仙呢?”


  “神明也扭转不了天道,以前这么多朝代皆如此,以后也会是一样。怎么?你是土地神?”


  


  沈奉宁不想暴露自己,只能安静闭嘴。高乌默捂脸嘲笑,雅利奇听到父亲笑也跟着咯咯乐。笑了一会儿之后,高乌默起身结束这个话题:“我看小兄弟你是真不能挨饿,一饿脑子都不好使。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是啥,土地神哈哈哈!我给你们做晚饭。”


  渤海人对此似乎也沉默接受,沈奉宁干坐在原地,仿佛全天下只有自己在努力打破这个不平衡的局面。他草鞋擦着沙地心里生出一股反劲儿:“高乌默说的朝代更迭没错,我也同样经历过。可这并不代表任其发展,发现问题,起码就要努力解决一次。我相信世间万物发展是尝试和创新的!就算结局失败,我也要试一试!”


  


  【PS:我又在这里叨唠一句,可能有些小伙伴看沈哥出行这个支线有点疑惑。(不论是我们还是当时的人来看,这个平等是注定不可能的,那为什么还要努力?)


  辽国的发展就是围绕着,民\族与民\族之间摩擦,压\迫与被压\迫。


  这里其实有部分架空的存在,辽国契丹主要是拉拢人数和技术更胜的汉人。就连汉人也分成高层和底层汉人,辽国早中期就连高层汉人也很少有权参与政事。更别提对渤海和女真则是打压或漠视的态度,到了后期更是如此,更何况是世仇。


  辽国篇算是沈奉宁这个角色的一个重大转折,无论从社会身份还是心态都产生巨大的变化。沈哥的行为是站在自我认知下的对未来有利的角度,希望尽自己努力扭转局面。


  年少这种比较理想的举动,注定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有效一时并不会改变时代。就算放在当今,沈哥的思维也过于超前。这段经历对于沈哥本身而言,这件事情非常有意义。活了千年仍然希望去改变进步,从以前只想着自己和东京府。到现在愿意为与他无关的弱小群体谋利益(其实不算无关,也是为了辽国),都是人生改变。修身养性,厚德载物。在世事不断磨练下拥有更大的慈悲和器量,上天才会赋予他更大的权力。


  


  最后我要说,我只是一个写架空二创的,这只是瞎搞作品。我不是在编历史教材,所以没有必要完全贴合史实,请大家见谅,如果不喜欢就请退出,不要耽误您的好心情。】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四十)

     第四十章 捡走


  沈奉宁是连夜走的,走到天亮就干脆找个阴凉地方睡在路边。夏天的环境确实比冬天要更适宜生活,如果睡觉的话,夏天顶多会被虫咬感冒,但是辽东冬天露宿街头是会出人命的。


  “永顺坊那边还没查清楚,现在辽东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


  还没等多想,他两个眼皮以压倒性的优势活的胜利,坐在地上靠着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看天色蒙蒙亮,撑着自己饥饿的身体继续赶路。希望自己能走回东京城先吃口东西,再不济到附近县城也好。


  可他太小看辽东的大暑天,也高看了自己身体状况。


  他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头重脚轻...

     第四十章 捡走


  沈奉宁是连夜走的,走到天亮就干脆找个阴凉地方睡在路边。夏天的环境确实比冬天要更适宜生活,如果睡觉的话,夏天顶多会被虫咬感冒,但是辽东冬天露宿街头是会出人命的。


  “永顺坊那边还没查清楚,现在辽东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


  还没等多想,他两个眼皮以压倒性的优势活的胜利,坐在地上靠着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看天色蒙蒙亮,撑着自己饥饿的身体继续赶路。希望自己能走回东京城先吃口东西,再不济到附近县城也好。


  可他太小看辽东的大暑天,也高看了自己身体状况。


  他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胃像是团皱抹布被拧来拧去。干呕出来也只是水,眼前能看到几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头一沉晕过去。


  


  东京府


  家里的孩子纷纷开启每日报时模式,还不是一起来问,都是单个和穆哲“请安”。


  沈奉宁在外游历肯定是忍耐艰辛酸楚,穆哲在家里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他这三十多天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盼星星盼月亮祈祷沈奉宁快点儿回来。


  至于张氏酒肆,现在还只能以“黑契”的名义暂时查封。说到底,就算是查出来也于事无补。没有明文规定要各族同筹,罚掌柜的钱只会进官府的腰包,也不会回馈给店内这些伙计,对渤海人的待遇也不会提升。


  揪出一个“张氏酒肆”,辽东境内还有千千万万个“张氏酒肆”,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苛待渤海和女真人。


  穆哲最近又从其他地仙那里听到朝廷的风向,他把沈奉宁的印拿来,闲来没事按一下心想:“当今皇帝本就是好大喜功目无臣民,重用的官也都和他是类似脾气。能出耶律察割这种人,实际上也并不奇怪。现在奸佞当道,只能沉住气静待时机。”


  暑天平等的晒化每个人,平日里坐姿端正的府主现在都趴在桌上了。拿着扇子自己扇风,他掐算着日子赶紧到立秋。等到立秋以后,夏季工就能结工钱,沈奉宁也能回来。就算不回来大概也会来信,不过穆哲猜想他一定会回来。夏天热可以躲阴凉,但冬天冷起来,沈奉宁也没什么钱哪有衣服保暖?


  穆哲拨弄桌上的印章,看着名字想本人现在过的如何。脑海里构想出沈奉宁晒成碳球似的盯守庄稼,幻想中的对方还特别热情的招呼他喊哥,更平添不少乡土气息。


  “肯定得被晒黑,噗……”


  


  沈奉宁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黄昏,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醒是昏。旁边有个小孩看他醒了,立刻叫旁边的大人。等他意识全部回到现实后,他看清周遭这一切。


  这是用石头和泥土砌的房子,非常简陋。或者说只能是升级版的凉棚,棚顶堆了不少杂草树叶。和窗外的山林环境融为一体,设计很奇怪肯定另有深意。屋内用简单木头打制的桌椅家具,外面锅里还煮着东西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他的目光又回到小孩身上,看上去四五岁年纪。


  他想起以前被高句丽女人捡回去的经历,心里无语吐槽:“我真是贵人运不错,但怎么都是被捡走啊!”


  屋外传来好多脚步声,都是老弱妇孺凑过来看热闹,一个青年男人端着野菜汤穿过人群来沈奉宁面前。男人看上去面色五官没有凶恶之相,让人觉得很踏实靠谱。他把碗递给沈奉宁说:“你别害怕,我们是这里的猎户。我和我兄弟下山时候看见你晕倒,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身上没受伤吧?”


  他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包袱,男人也是有拳脚功夫的,沈奉宁的动作一眼看穿。对方立刻回答:“小兄弟别紧张,我们不是土匪,也不会趁火打劫的。你的东西就在你旁边,看看少没少。”沈奉宁先翻着自己包袱,他惦记自己包里的十两银子。


  说来可笑,就这十两银子也不是工钱,还只是把衣服典当之后剩下的。


  “兄弟,谢谢你。”沈奉宁看对方确实是正人君子,自己也不能一点礼貌都没有。男子把野菜汤递给他,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渤海人,家传汉姓,高,名叫乌默。小兄弟你呢?”


  “我……”沈奉宁接过碗想了想后说:“我姓沈,名叫奉宁。汉人,家里住在东京附近。做夏季工结钱想赶紧回家,但是没想到天这么热,就脱水晕了。”


  样貌本身就十六七,所以稍稍伪装一下就不会有人怀疑。沈奉宁想着多了解环境,接着问:“现在这是……”


  “现在是在东京城北一处山沟里,大概再走一天就能到东京城。我看你现在虚脱身上还有不少伤,小兄弟如果不急,就先养养伤吧。”


  “多谢高兄!”沈奉宁实在饿得不行,开始吃碗里的野菜汤。


  


  三四天过去,辽东的立秋就像瞬间开关,当天便有秋风推走热气。万物经过酷暑的重压,这才得借秋风长舒一口气,穆哲也叫梁东去东门口等沈奉宁回来。


  等梁东到东门后,只看见依稀几个渤海人回来。他跑上前去问情况,没想到几个农工都像是怕什么东西似的摇头不肯说。

  

  在一番给钱加死/缠/烂/打,梁东才听到那几个人口中关于田庄的事。他脸色顿时煞白,顾不上自己心肺疼痛赶紧往东京府跑。


  “府主!!”


  穆哲听见声音从书房出来,看到梁东焦急样子,也不见沈奉宁人影。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表面上尽力保持平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问那些东门的农工,他们刚开始不愿意说。后来我给钱之后,他们说他们隔壁田庄夏季工里面出了个妖怪,夜里眼睛是金色的,把工头给打了。还听那些农工说……”他咬咬牙把剩下的话都倒出来:“说隔壁工头是个色狼!男女通吃,仗着自己手里管钱管饭,见着好看的渤海和女真姑娘小伙子就威逼利诱。他们听说,那个妖怪……姓沈,应该就是……”


  

  


  


  


  

春潭碧柳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出一个金镯子它岁数八百八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出一座古墓说是辽国贵族呀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长长的战壕啥都没留下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出一个金镯子它岁数八百八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出一座古墓说是辽国贵族呀


  在沈阳的地里挖呀挖呀挖,


  挖长长的战壕啥都没留下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三十九)

  第三十九章  反杀


   当晚,工头就把沈奉宁招来自己的凉棚。工头自己独立凉棚本就和集体凉棚离的远,沈奉宁走的时候特意估算一下。果然是工头把他的凉棚位置又挪到更偏僻处。既方便下手又不会引人耳目,就算是大声呼救,只怕是毫无意义事后还会被工头排挤。


   沈奉宁共情到渤海人心想:“如果现在我只是一个渤海故国的姑娘,儿时受人欺负,父母也因为故国的原因被契丹和高层汉人排挤打压。这十余年随着身体慢慢发育成熟,到那时,又有多少恶心的目光。“......


  第三十九章  反杀

  

   当晚,工头就把沈奉宁招来自己的凉棚。工头自己独立凉棚本就和集体凉棚离的远,沈奉宁走的时候特意估算一下。果然是工头把他的凉棚位置又挪到更偏僻处。既方便下手又不会引人耳目,就算是大声呼救,只怕是毫无意义事后还会被工头排挤。

   

   沈奉宁共情到渤海人心想:“如果现在我只是一个渤海故国的姑娘,儿时受人欺负,父母也因为故国的原因被契丹和高层汉人排挤打压。这十余年随着身体慢慢发育成熟,到那时,又有多少恶心的目光。“

    

  地仙特有的共情能力在面临世间困苦时,总会像根针似的扎他的心。本身他们是理性的,千百年的寿命让他们看过太多人世变换。或许正因如此,老天才给他们一颗孩童般的心,还有敏锐的共情力。

    

  【你来这世上,不是让你借着长生来享受人间繁华的,而是让你体会人世八苦,从而清净。】

    

  路过水塘,沈奉宁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可怜同样的夜色和景致,因为心境和经历变了,景致也被扣上“美”或者“恶心”的帽子。他垂眸凝视水中的月光倒影,还没到立秋。辽东还是闷得让人难受,呼吸之间都是水气。这种身心交加重压,理智在心里反复提醒不要冲动。

    

  工头看小美人一直没来,他自己心里也曾想过。三十余天迟迟没下手,可能是顾忌人多不好行动,还有沈奉宁本身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

    

  “长得只能说是标准,而非什么艳丽姿色。人也没什么心眼儿,还不会说好话。啧!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还有平时细微举动挺有意思的。哎呀,今天必须给他办了!好好泄泄火。“

    

  他走到水塘那儿,就看见自己的猎物。

    

  “奉宁!!”

    

    

  熟悉的声音把本来刚灭下去的火,又瞬间来一记火上浇油。沈奉宁觉得自己还能对他笑出来,真算得上是自己人际关系上的进步了。他转身朝工头走过去,对方亲昵的搂着自己的腰,工头嘴上还念叨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可就伤了哥哥的心咯~”

    

  腰间的触感让沈奉宁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深呼吸。那只手还得寸进尺向下滑,他立刻向前买一步离开工头的控制。继续演戏,转身对工头眉开眼笑道:“您这一个月这么照顾我,我怎能不来?”

    

  两人进到凉棚,沈奉宁先一步进来连酒和菜都没看见。他心里反而挺庆幸:“谁知道你在酒里给我下什么药,虽说地仙不怎么生病,可也扛不住有人下毒。”

    

  既然你开门见山,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突然,油灯熄灭屋内陷入黑暗之中。眼睛还得要一分钟后才能看清月光和环境,沈奉宁感觉背部的力道直接撞向草席上,他被工头从背后压着,腰带一松。上面还传来语气轻佻的凌辱话,还有对方解裤带的声音。

   

   “小美人,你从了我吧。你说你一个渤海出身,这辈子能有什么盼头?还不如跟了我,还能有米有肉吃!乖,我馋了你好久了,快让我好好疼一疼~”

    

  沈奉宁眼睛适应这个环境,他感觉自己双\腿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工头准备提枪要刺时。他双眸泛出金光,但还保留一分善念不用神兵之力招式。顶开脖子上的手转身一肘击!

  

    “我去你\妈\的!”

        

    “啊啊啊!!!”

    

  只听工头哀嚎一声,沈奉宁拎起裤子站起来又狠狠的踩在对方命根子上,脚下的声音更大三分。等他系好裤带,地上的人还疼的直吸气。看到沈奉宁的双眼,工头吓得连忙后退。从最初的污言秽语到现在马上跪地求饶,磕头声那叫一个响。

    

  “您是哪位神仙啊!你饶了我吧!”

    

  可求饶并没让沈奉宁对他产生怜惜,反而更加剧对他的仇恨。

    

  “我平生就恨对老弱妇孺下手的人,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蹲下审视畜\生,拎起对方的手。畜\生吓得赶紧想抽回来,可本就带着内伤,本身凡人的力气根本不能挣开地仙,沈奉宁想去掰他的手指。可能对方也猜到了死死攥拳不撒手,沈奉宁挑眉,金色的眸子在成为这昏暗角落里全部的光线。

   

   他直接扭断这畜\生的手腕,又是一阵悲惨的哭嚎。

    

  沈奉宁站起来环顾四周,月光都在帮他看清这个肮脏地方。他抹了把汗,还闻到一股腥臊味,眼神向下撇轻笑着:“估计您以后可没有这份快乐了,又是血又是尿的,应该是废了。”

    

  瞬间他的脸色又变得狠厉:“可光是这些,都不足以偿还你伤害的那些人她(他)们的痛苦!我今天不会杀你,留你一条贱命!日后行善积德,等着阎罗阴司来收你性命去地府!”

    

  “你以为我就没有势力吗!你……你这个妖怪!我要杀了你!!!”

    

  残破身体还想站起来朝沈奉宁这边扑,结果被自己亲手脱下来的裤子扳倒,沈奉宁直接放声大笑。临走前他对畜\生说:“妖怪也好,人也罢。我今天就是你的报应!以后我都会盯着你的,只要让我再看你作恶一次,我便来你身边打你一次!“

    

  沈奉宁回自己的凉棚拿起包袱收拾东西,心里盘算着:“唉……又干了次白工,早知道发完钱之后再打他好了。没钱真是不行,我手里当得衣服也只剩十两了。算了,回家咯!”他想过这个畜\生会不会再来报复,或者暴露自己身份。下一秒他自己都把自己这个想法否决了。

   

   “别人问他因为啥受伤,他自己都没脸说!”

    

  拎起包袱看了一眼工棚里这些农工,黑瘦的身体,糟糕的环境。一双手被土地磋磨的不成样子,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被欺负扣钱。让他们遭遇这些原因非常可笑,就是因为他们是渤海和女真人。

    

  抬眼望去,还有远近十几个这样的凉棚,沈奉宁心中暗下决定,终有一天要替他们出头。这并不是年少热血,同样也是受益于辽国。若是疆土内部因民族战伐不休,这片疆土也早晚会倾陷于贫苦毁灭之中。而渤海和女真人,此时以迁入辽东,同样也是辽东不可轻视的一份。

    

  过去的条例已经不适宜当今的辽国,只有想出新的办法,才能有维持和平安乐的可能。

  

  

  

春潭碧柳

忆沈·折戟(三十八)

  第三十八章  动手动脚


   半夜子时,三个男孩轻手轻脚带着小包袱悄声穿过房间,他们走远后回头看奶妈还守在门口,脑袋不停点头偷睡。男孩们悄声看着彼此欢呼一下,继续放轻脚步。眼看着就要侧门就在不远处,辽州带头拿起罗盘说一句:“快!马上就能出去了!”


  “都给我站住。”


  这个熟悉的声音,三个人绝对不能听错。穆哲从角落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凝视男孩们:“都上哪儿去啊......

  第三十八章  动手动脚

   

   半夜子时,三个男孩轻手轻脚带着小包袱悄声穿过房间,他们走远后回头看奶妈还守在门口,脑袋不停点头偷睡。男孩们悄声看着彼此欢呼一下,继续放轻脚步。眼看着就要侧门就在不远处,辽州带头拿起罗盘说一句:“快!马上就能出去了!”

    

  “都给我站住。”

    

    

  这个熟悉的声音,三个人绝对不能听错。穆哲从角落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凝视男孩们:“都上哪儿去啊?还拿着罗盘?云游四海去啊?”

    

  孩子们站成一排,低着头彼此偷瞥着,都在想是谁告密。穆哲内心生无可恋,他怀疑是不是东京府混进来什么厌胜之术,逼着地仙都往外跑。他长叹一口气,颇有老父亲教育儿子的风范:“这大半夜的,东京城现在又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眸子扫过辽州,他闭上眼睛:“我想……你们应该懂得外面很危险,奶娘们都教过你们。这样,我不打你们,也不罚你们。跟穆哥说说你们要去干什么?”

    

  你推我我推你片刻,集州攥紧衣角回答:“我们要去找沈哥!他肯定是被人绑架了,才这么久都没回来!”

    

  辽州也打开话匣子:“穆哥,您……是不是和沈哥吵架了?但是,沈哥不像是那种会有隔夜仇的人,已经快三个月了。我们真的很担心啊!难道是沈哥因为卷册的事,别人欺负他吗?前段时间穆哥你也生很大的气。东京府已经很久没像以前那么安稳了,我们……都……害怕东京府散了……”

    

  穆哲听到辽州的分析眉毛上扬一下,挺惊讶小小年纪居然能分析到差不多的正确答案。接下来广州跟着着急说:“咱们也是地仙!以前你和沈哥带着我和集州去看星星,你们能保护我们,我们也能保护你!”

    

  辽州惊呼:“穆哥和沈哥晚上只带你俩出去玩?!”

    

  集州挤眉弄眼的埋怨广州,泄密的人立刻捂住嘴巴。穆哲暗暗忍笑腹诽:“就你们三个这个团结力和智商,出去就能走丢。到头来兴许我和奉儿还得找你们。”

    

    

  果然,最终原因还是沈奉宁。他蹲下把三个男生招过来,讲明道理安抚人心。穆哲也纳闷儿,明明沈奉宁平时既不喂奶也不伺候他们穿衣吃饭,为啥他们就这么喜欢沈奉宁。

    

  孩子各自回到奶妈身边,穆哲回想沈奉宁离府这段时间。

    

  “先是梁东,再是穆州,最后这仨臭小子也是。唉……奉儿,体验生活差不多就回来吧。”

    

    

  一个月后  奉集县田地

    

    

  总算是熬到八月开头,部分农工们工作就快收尾了。其他人的话题从闲聊变成工薪,忙碌一夏天最惦记的就是这些钱。沈奉宁这两个月也发现不少细节,自从水塘洗过澡以后,他的工头就对他特别优待。

    

  “以前都和渤海人一样,这两个月主动给我加饭。还对我嘘寒问暖的,这是要干嘛?”

    

  某次吃饭的时候,有个渤海人凑到他旁边,面色堪忧看他。他被盯得瘆得慌就问:“兄弟,怎么了?有啥事儿吗?”那个渤海人回头看一眼工头,接着小声对沈奉宁说:“你被工头睡了吗?”

    

  ?????

   

   沈奉宁听完整个人愣了三秒,都不知道说什么,饭都不敢嚼了。

    

  那个渤海人又看一眼工头方向,抬起碗装作扒饭小声说:“这个工头是个流氓,男女通吃。地里干活的人只要有长得好看的,就可渤海人和女真人下手。有不少小伙子和小姑娘被他祸祸过,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虽说地是渤海人的,但说到底,人家想撵咱们走不都是轻飘飘的事儿?”

    

  “其实厨子说的不无道理,咱们都是丧家犬。没了故土又不能在这儿重建自己的家,只能被人盯着活一辈子。被排挤、打压、凌辱,唉……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奶奶那辈人说,辽人打到渤海国的时候。渤海国也是日落西山,苦的都是咱们。除非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家。”

    

  他又朝着工头那边看一眼,说话速度越来越快:“你也是我第一个看到敢说渤海和汉人一样待遇的,咱们想都不敢想。当初就觉得你挺特别,这才好意提醒你一下。我看你长得挺正气的,不像是能为五斗米折腰的那种。看来你还不知道实情,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你要是不想被睡,就注意点儿别被工头骗了。”

    

  听到身后相同方向传来脚步声,渤海人赶紧扒完饭端着碗走了。沈奉宁嘴里的饭瞬间味如嚼蜡,这小半年经历的种种,又会是多少渤海人忍耐一生的事。男人之间的欺压他也便忍了,从刚才渤海人说的话,还有几个月前自己看的永顺坊。他现在相信永顺坊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他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冯氏这种母亲,直到现在,他的人生信条中都有一条,不能凌辱女性,如果他这么做那就是在凌辱自己亲妈!

    

  这也是他人生头一次被当做xing玩物被凝视,回想当时水塘的情景,他就觉得一阵反胃。兴许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包工头对他又动了多少心思,偷窥过多少次。

    

    

  “哎!奉宁!”

    

  念叨着谁就立刻来,工头笑嘻嘻的凑到沈奉宁旁边。又开始对他各种关心,沈奉宁强忍着恶心往嘴里扒饭。只要嘴里有东西,他就有理由不和这个人渣多说话。

    

  【吃饭,饭是无辜的。别跟饭过不去,作孽的是他不是我。凭什么我因为他的恶,我吃不下饭!】

    

  工头又开始上下用眼睛探索沈奉宁,他发现沈奉宁耳朵上有耳洞。都没经过同意就伸手去摸耳垂,沈奉宁躲得快立刻向旁边挪半步,眼神都是警觉和惊讶:“头儿,你干什么。”

    

  这人不但没收敛,反而像是更激起他的色心,笑意更深问:“我看你耳朵上有耳洞?”心里则冷笑想着:“还躲??我看你以后往哪儿躲,还挺有脾气。无所谓,有脾气的我见得多了,哪个没被睡过?”

    

  “嗯,小时候不懂事打的。”沈奉宁面不改色开始撒谎。

    

    

  “哦……还挺有契丹的风格呢,你领了钱之后回哪儿去啊?”

        “回东京,我家搁那儿附近,现在只是来帮工的。”

      

  “这样啊,我挺舍不得你的。哎呀……说实话,你看上去那种感觉特别像我老家的弟弟。再过两天就走了,今晚上陪哥喝两盅?你说我这一夏天多照顾你,还给你加菜加饭的。我都不要你礼,你就陪我晚上喝点儿,听哥说说心里话就行!行不?”

    

  沈奉宁嚼着最后一口饭,心里复仇的想法如藤萝浇水疯狂向外发散,他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转头装的笑意盈盈对工头说。

    

  “好啊。”

    

    

  【PS:这里容作者唠叨一句,沈奉宁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本就有武功底子再加上神兵之力,而且东京府也会成为他的靠山,他才会选择这么做。也希望看到文章的兄弟姐妹此生都不要遇到类似的状况,受害者不论男女老少,美貌只是诱因和借口之一,真正源泉是恶人心中的歹念!】

  

  

  

LOFTER

让兴趣,更有趣

简单随性的记录
丰富多彩的内容
让生活更加充实

下载移动端
关注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