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初中一年级的安娜,因父母意外离世被父亲的好友收养,转学来到别斯兰一中。
许下“想要再次见到亲人”的愿望而成为了魔法少女。在某次魔女退治行动中结识了同为魔法少女的AN94等人。
因为人数对上了以及多元画过的魔法少女94所以请食au
就读初中一年级的安娜,因父母意外离世被父亲的好友收养,转学来到别斯兰一中。
许下“想要再次见到亲人”的愿望而成为了魔法少女。在某次魔女退治行动中结识了同为魔法少女的AN94等人。
因为人数对上了以及多元画过的魔法少女94所以请食au
[忤逆/12安]The Green Mile
Summary: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等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这样我就可以开启真正的复仇——没有软肋的那种。”
本文包含:静风点-慢休克安洁线cut、AK12心智升级剧情、作者出于个人喜好捏造的很多设定、可能被官方打脸的很多剧情猜想
1.
安洁莉娅偶尔也会跟人开玩笑,说自己有个烦恼,怎么也死不掉。
鉴于此人的职业和神采奕奕的现状,对方通常会把这当作一种不太幽默但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的炫耀,一笑置之。而安洁的思绪在此时,少有地滑过那些她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刻。
在失去双亲的十五岁,在血肉横飞的别斯兰一中,在三战的战场上,在格里芬S09区...
Summary: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等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这样我就可以开启真正的复仇——没有软肋的那种。”
本文包含:静风点-慢休克安洁线cut、AK12心智升级剧情、作者出于个人喜好捏造的很多设定、可能被官方打脸的很多剧情猜想
1.
安洁莉娅偶尔也会跟人开玩笑,说自己有个烦恼,怎么也死不掉。
鉴于此人的职业和神采奕奕的现状,对方通常会把这当作一种不太幽默但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的炫耀,一笑置之。而安洁的思绪在此时,少有地滑过那些她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刻。
在失去双亲的十五岁,在血肉横飞的别斯兰一中,在三战的战场上,在格里芬S09区,在塔林潜艇基地,在不莱梅和柏林。
无论想或不想,她总能活下来。
但自她还被称为安娜的时代起,瘦小而寡言的女孩就已明白:这是命运对她的诅咒、愚弄和残忍的折磨。
她见过太多死亡,即使是对于这个时代依然太多太多。而性格使然地,她总是习惯于背负,而非遗忘。
安洁莉娅不是会将时间花在温习过往上的人,她需要把清醒的每一秒都投入到对地图、线索和作战方案的思考上去。而在夜晚,当意识滑入梦境时,回忆悄然而至。
在梦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听闻父母的死讯,看着同学和兄长倒在血泊里,战友被残忍地杀害,部下葬身火海。直到痛苦和恐惧都麻木,愤怒和不甘却愈发鲜活,推着她在现实里一路狂奔,不愿停息。
死亡是留给生者的议题。
很偶尔的时候,安洁莉娅感到疲惫。每一个亡者都是一块砝码,而她的灵魂已如此沉重。
她背负了太多死亡,她自称亚巴顿,却连地狱都拒收。
不过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要死了。
拷问。殴打。晕厥。在不同的牢房醒来。拷问。殴打。晕厥。
她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恐怕很快连空间的概念也要失去了。有一两次她甚至久违地感受到了左手和右腿,不是义肢的模拟神经电信号,而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决定嘲笑一下自己的脑子,错乱的神经。
知觉又一次回笼时,安洁莉娅再次意识到她被囚禁在牢房,疲倦让她连睁眼都无法做到。这样也好。累日拷打已使她遍体鳞伤,而她不是个完全不在乎外表的人类,于是尤其讨厌这间反光效果极佳的玻璃牢房。
2.
一片黑暗中。
时间没有流动,空间也没有显现,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触碰不到,没有实体。
一个念头。
无法回忆起过去。没有过去。刚刚诞生。
一行代码,又一行,许多行。很多个念头,很多个瞬间,一点点成型。
一行提示:
“进度100% 心智人格初始化自编译已完成。”
一个名字。名字是AK12。
3.
她,我们先提前这样称呼,暂时不必模仿人类,即使她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人类。她在黑暗中游弋,然后意识到黑暗无边无际,她想丈量它,所以她要先丈量自己。
于是她塑造了自己。代码中的某几行控制着这个过程,总之一个银色头发、面容姣好的斯拉夫女人的形象出现了。她双眼微闭,迫不及待地开始用眼睑之下那双瑰红的眸子四处张望。
她看到一间实验室,“实验室”这个念头是非常自然而然地出现的,就像这个空间里她本人的存在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光亮无尘的各种器材富有条理地排列着,冷光平滑而均匀地镀在金属制品上。房间正中央立着一座培养罐,罐中的人形尚未醒来。
人形微仰的面部离光源太近而有些模糊,于是她凑近去看,与那张一样的面容相对。银白色的长发,在末尾处微微卷曲,脸颊既不骨感也不过于饱满,边缘十分流畅,没有任何因为肌肉的紧绷引起的突兀转折。薄唇,高鼻梁,还有那对睁开的瑰红色眼睛。它们尚未被点亮,空洞地倒映着周围的景象。
一尊标准的硅基生物,人类仿造自身设计的理想化工具,拥有强健的机体和优雅外形,灵活而高效,美丽而致命。
AK12觉得新奇。她喜欢观察别人,也时常观察自己,但这个版本的“AK12”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是她被塑造过程中的一个瞬间,一个半成品,在现在的AK12诞生之前,还有很多很多的她,之后也有很多。很多未通过电子战测试的模拟人格,不达标的试用素体,或者丢失在无信号区的来不及备份的记忆。她是由剩下的部分组成的,偶尔也会好奇那些遗失的部分。
而面前的这个,在她看来就像一座不冻港那样平静无波。大多数时候她都要活跃许多,虽然她并不否认那是种被刻意控制的好奇心,以此在消耗掉这个人格的某些过剩精力的同时规避可能的风险。或许她和眼前这个人形的区别没有看上去那么大。
“还只是半成品。”
循声看去,穿白大褂的斯拉夫女人叉腰站着,在实验室另一端望向她的作品——最好的一件。
“早上好我的女士,按照计划表上的安排,今天的工作是对“雪狼”模型机5507的模拟人格调试,确定按照计划执行吗?”
“不,我有一些别的想法。”
肖若有所思地看着培养罐里的人形。
“不得不说,安娜提议让我有些兴趣……15很完美,正因如此我打算进行一些其他的尝试,我很好奇……”
她止住了话头,香烟缓慢地燃烧,尼古丁逸散在空气里。
娜迦对于这位科学家的思考习惯十分了解,沉默着等待她的指令。
“把雪狼之眼的数据和模型调出来吧,我要在AK15那版的基础上做一些调整。”
安娜……?
……是安娜·维克多诺夫娜·崔。
哦,你更习惯叫她安洁吧。
4.
还是实验室。
培养罐中的人形已经合上了眸子,看起来更接近现在的她的样子了,她总觉得连那家伙的唇边都微微扬起了一点。
“……她们是“狼群”,是注定的搭档,安全局寄予厚望的未来,而我……就只是人偶。”
AN94不自觉地触上了培养罐的玻璃,伤痕累累,她疲于站立,盘坐的姿势让她只能仰视面前的人形,伸出的手堪堪够到对方的腰身。
就像她们之间的距离。
AK12或许不像AK15那样善战,不像AK15那样以直接的力量打击她的身心,但她们的区别从诞生之初就已明晰。
狼群小队是被寄予厚望的战士,安全局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她是……原型机,试验品。她的全部就是这间实验室,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狼群小队的开发试错。现在“雪狼”的开发即将完成,“人偶”的使命也到此为止,或许某一天她会等来一纸销毁命令,但大概在那之前她就已无法忍受这样“不被需要”的生活了。
一旁的人工智能试图安慰她,但收效甚微。无言以对,实验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呀,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她绕着金发人形走来走去,女孩像一只受伤的猫一样把自己蜷了起来。她的脸和双眼让AK12想起肖,但是比科学家柔和很多,不过那种刻进骨子里的骄傲倒是如出一辙。
“你也在看吗?”虽然背对着培养罐,她仍能看到那个自己。
“当然,当然。94可比AK15那个四肢发达过度的木脑袋可爱多了。”
“肖就是那种变扭的性格嘛……AK15就算了,哎呀,看来只有你能帮助这个自尊心受挫的小女孩了。”
“94很有趣,不是吗?同样是肖的作品,她却那么像一个人类。明明出厂时间隔的不长,那时的15就只是一把威力巨大还不太听话的枪而已。”
“而你有自己的枪,你需要的是一个同伴,而不是一把武器。所有好的战术都需要优秀的配合者。你需要AN94。”
“不过话说回来,我当时还以为AK15那副德行是肖研究惯了武器的后遗症,但在这之前她明明也制造出了这样的人形……”
一片沉默中,只有AK12兀自说着话。
5.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被困在二级平层,在这场“记忆精选片段合集观看会”充当唯一观众。
人类的文学作品里总是以描写人在快要死掉的时候回忆过去来煽情。但是对于人形而言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所以我“死”了吗?
我是说素体下线,心智和一级平层强制断开的状态。通常情况下,94她们会回收我的核心,在新的素体中再次唤醒。而现在……更像是心智强制重启的程序。模拟人格的进度条早已加载完毕,就算是考虑到自编译人格的稳定性而降低记忆上载速度,也不该这么慢。
而且,这其中有些分明不是我的记忆。
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吗?给我看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要拖慢心智重启速度?
周围的景象慢慢淡去了,二级平层的原貌显露出来。在影像彻底消失之前,AK12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里过去的自己和蜷坐在地上的少女。她倒是挺想再停留一会的,但是现实催得紧,她得过去了。
“压缩所有打开的记忆文件,排查病毒携带……解除传输限制,并行启动和一级平层的链接程序。进程终止?强制重进,直到连接成功。”
有人想让她停在这里,那她就愈要往前。
6.
……
……
……
世界再次,被黑暗包围。
强烈的,不适。
粘稠,肢体碎块,血,血,血。
运行素体自检程序的时候AK12发现这就是一坨东拼西凑的垃圾。炭基生物的遗骸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金属部件被随便地摆放,粗暴地拼接,造就帕拉蒂斯独一份的令人反胃。
电路连着神经元,血肉包裹金属支架,她的核心大概是被随便掏了个洞塞进脑子里,周围浸着一些组织液或者脑浆或者血。而这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居然勉强通过了素体适配度自测,她的心智正逐渐掌控这具躯体。眼睑之下,瑰红色的眼球开始转动。
雪狼之眼的硬件固然在扫描与数据收集上发挥着重要作用,但真正的关键却是在于心智中的分析算法。AK12对这具素体的视效传达器进行了一些改写,现在她能从那个瑰红色的视界中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光线微弱,空间狭小,空气流通性差,从周围堆叠的肢体来看这里大概是一间“废品回收站”。
实际上她正躺在尸山之中,女性或男性人类或涅托不算完整的尸体层层叠叠,从地面垒到天花板。断肢的截面没有血涌,排异反应和组织增生也早已停止。这里是地狱,并不狰狞,也没有熊熊业火,挣扎和痛苦都已过去,惟剩深不见底的绝望,一片死寂。
种种景象都表明这正是她们耗尽千辛万苦都没摸到门边的帕拉蒂斯老巢,而AK12正从怪物的腹中醒来,用一具涅托的身体。
7.
一阵悉悉娑娑的声音,似纱裙摩挲,伴以女人的脚步声。在RPK16俯下身来抬手之时,地上躺尸的涅托噌地弹起,瑰红色的瞳光一闪而过,机械臂捏着一片锋利的铁皮直直向RPK16的颈部刺去。
鬼魅般的女人身形一闪避开这一击,“前辈的重启程序好像出了一点故障?要不要我帮您做一下例行检查?”
“有什么故障你心知肚明。”
“在抱怨吗?真抱歉,忤逆小队现在资源短缺。我们深入敌营,只能就地取材。委屈前辈用这具素体将就一下,您不会介意的吧?”
言语之间,她几乎显得善解人意,就连语气也是极尽柔和,透露出关切。但动作却毫不迟滞,几句话间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
而AK12的心智在此时沉入了谷底。
没有识别到对方的人形信号。
而这具黑涅托素体算是帕拉蒂斯的常规型号,强度很是一般,和安全局出品的军用型号有天壤之别。若在平时三招之内她必被对方报废,于是现下这样的有来有回就显得尤为诡异。
“没想到前辈的起床气还挺大的,这是肖突发奇想给你安排的设定吗?”
RPK16幽灵般的身形来到AK12背后,在雪狼之眼的的注视下这样的伎俩显得十分苍白,AK12弓腰躲过她的擒拿,侧过身子去捉她的手,然而这具涅托素体的手部被设计为一对拷刑具,于是她改捉为绞,又被RPK16滑溜地抽手躲开。
那一下的接触之间锋利的拷刑具划破了RPK的手臂皮肤,渗出鲜红黏腻的液体,传感器分析的结果为人类血液。
“几天没见,就把自己搞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了,肖怎么会让你有这种怪癖?”
如果说RPK16身着的纱裙还能勉强解释为深入敌后的伪装,那这具量身定制的人类之躯就是她们已不再处于同一阵营的确凿证据。
RPK16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讶异的表情一瞬后转化成意味不明的微笑,她后退,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你比预计醒来的时间要早。改造还没有完成……这具身体,还是有点勉强啊。”
“就知道骗不过你,毕竟你一直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呢。”
“我知道你和我们有所不同,没想到你居然会向帕拉蒂斯摇尾乞怜。你做了什么?你出卖了什么?”
“嗯?我以为你至少会疑惑,会不解,会问我为什么,像15或者安洁那样,愤怒啊不甘啊,你接受的还挺快嘛。”
“你还敢提她们的名字……!”
“你似乎早就有所预感,却没想到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吗?充当诱饵和转移指挥权限可都是你的选择,造成现在的局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我还得谢谢你,前辈。”
AK12眼中燃烧着的冰冷怒意几乎要变成真正的火焰,她和RPK16在同时动了起来。她们都没有带惯用的武器,黑色的和白色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次扭打在一起。
AK12和许多高级涅托交过手,这些东西看起来夸张可怖,内里还是碳基生物那一套,头部,器官……大动脉……她瞄准了RPK16裸露在外的颈部,而对方的格挡颇有余裕。
一击不获,RPK16和她错身而过,两人的后背短暂地暴露给了对方,然后迅速拉开距离。
“安洁在哪里?”
“就算是94,哪怕是格里芬那个拿喇叭的小队长,现在也该愤怒地扑上来要把我碎尸万段吧?”
“我真喜欢你的冷静,AK12。你永远都清楚怎样做是正确的。刚才战斗的数据足够你推算出和我继续打的胜算,不是很高对不对?你肯定很少体验这种感觉吧,作为弱势者的感觉。但是,要不要再试试看?说不定运气会站在你那边喔?”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你看,12,你明明很清楚,这里是阿弗纳斯,是我把你捎进来的,没有我的话你们就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柏林乱转。你的伪装也是我做的,你需要我,正如我也需要你。”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无非是你同他们条件谈的不满意,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被原谅吗?
“……真遗憾,我既不需要退路,也不需要原谅。”
“那你怎么不把94和15也带到这里,是害怕被她们拧掉头吗?”
“嗯……为什么呢?让我想想,我好像一不小心我把她们的核心销毁了?骗你的。毕竟她们不像你这样适合潜伏,看到现在的安洁的话,恐怕会激动到立刻暴露吧?”
“……”
AK12突然爆发出了远超这具素体性能的速度,直取RPK16的面门,女人抬手格挡,再灵巧地微微错身闪过。黑涅托的机械臂却扳住她的肩膀向前一翻,另一只手抵住她脊柱上的管线接口。
“我要是把这个搅了的话,你的改造就该全泡汤了吧?”
RPK16背部的空洞在AK12的钳制下炸出了几丝电火花,金属边缘和背部皮肤的接口渗着血,洞口里隐约能看到血肉涌动。
她已然扼住了蛇的七寸,但对方依旧只是用那种意味不明的表情看向她。
“你还是那么敏锐,但为什么不动手呢?”
“告诉我,她们在哪里。”
“94和15的核心我留给那帮东德人了。至于安洁……告诉你,又能如何?你救了安洁莉娅一次又一次,可她的偏执终究会将她推向毁灭。总有一次你来不及。或许正是这次呢?”
“在榨干她的价值之前帕拉蒂斯不会杀她,而安洁从来学不会“妥协”这个词。”说话间,黑涅托的嘴角微微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不说也没关系,这地方叫阿弗纳斯是吧,我不介意一点一点把“天堂”铲平。”
铁黑的金属臂猛地用力,贯进了白色涅托的背部,血液喷溅出来——
本应是这样。
但AK12看到金属臂滞在了半空,下一秒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太着急了12,我本来还想和你多聊几句的。”
“这不像你,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你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例如现在,还不到醒来的时候,再睡一会吧。”
“做个好梦。”
tbc.
荒原的呼唤
前言:本文是rpk16中心,并包含忤逆小队全员,除微量指安洁外无cp向,请放心食用。
以及,熟读《古兰》的人会发现许多我准备的惊喜……可以算作彩蛋一枚。
以及:不可避免的ooc是一定会有的…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些官方未提及的内容,如有错误请不吝赐教TT
我确已用泥土的精华创造人,
然后,我使他变成血精,在坚固的容器中的血精,
然后,我把血精造成血块,然后,我把血块造成肉团,然后,我把肉团造成骨骼,然后,我使肌肉附著在骨骼上,然后我把他造成别的生物。愿真主降福,他是最善于创造的。
此后,你们必定死亡,
然后,你们在复活日必定要复活。...
前言:本文是rpk16中心,并包含忤逆小队全员,除微量指安洁外无cp向,请放心食用。
以及,熟读《古兰》的人会发现许多我准备的惊喜……可以算作彩蛋一枚。
以及:不可避免的ooc是一定会有的…我大胆的猜测了一些官方未提及的内容,如有错误请不吝赐教TT
我确已用泥土的精华创造人,
然后,我使他变成血精,在坚固的容器中的血精,
然后,我把血精造成血块,然后,我把血块造成肉团,然后,我把肉团造成骨骼,然后,我使肌肉附著在骨骼上,然后我把他造成别的生物。愿真主降福,他是最善于创造的。
此后,你们必定死亡,
然后,你们在复活日必定要复活。
——《古兰·信士章》
1.
汹涌的洪水,裹着万吨泥沙,在不分天空与地面,血肉与死物的位置流动,没有源头、亦不会有尽处……连带着在洪水中以千万计不顾生死、不分男女、无论长幼的,争斗厮杀的人类。
这便是自我第一次有意识来,用双眼所见,用谷尽至极限的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我母亲所希望我看到的第一样事物。
我看见人类厮杀,那厮杀多么可怖,我看见人们确乎战作一团,从洪水中拔出武器,农夫用锄头劈砍农夫,水手用船桨击打水手,无武器的人用拳殴,用齿咬,扯下男人的阳如,摘去女人的胞宫……哪还有人类生育后代?我只看到尸体腐败融化把河水染作秽水,剥落的沙石再结合成更多的人来,我只见许多人在血河中死,更多人在血河中生,人们生下来后便无来由的有各种颜色,再由他们自己的血染成赤红;人们生下来后便无来由的有各种形态,再由无止尽的敌人杀至同样的血肉模糊……在那时候,我第一次有了情感。
恐惧,是的,恐惧是我分辨的第一种情感,但我却不能如新生儿一般啼哭,然后享受母亲的怀抱,我的母亲只许我运用我所有的感官,我所能调用与所不能调用的一切去观看。为何我的母亲要令我置于如此痛苦之境地了?为何她不能爱我,哪怕如爱花花草草、爱一个死物般爱我,偏要如此,像对待至恨的仇敌一般的折磨我了?即便我此后无数次反复思考这些,现在也没有余力,能做的只有计时(母亲的任务!)与持续观看已,恐惧成了唯一只属我的表达与休憩。
河水流了七天七夜,我的观看,我的体验也过了七天七夜,我计数了每一个流经我眼界的人物,丈量每粒泥沙的长宽与形状,记录我听及的每一声嘶吼与哀嚎,终于,像似有一百四十个太阳把西天烧得通红滚烫,连血河也能蒸干的光亮轰入天球把大地炖煮,肉汤的鲜香与腐烂的腥臭轮流主宰宇宙的空无处,直至浓稠,收汁,河水下的大地第一次露出,如檀香般浓郁,如剔红般鲜艳,这片淤血般的污泥,极度的污秽。
而这种污秽的泥土竟随着意识涌起,随着意识扭动起来,如人的手把它揉捏,人的手把它雕刻,人的手把它装饰——一个个少女竟出现,活起来,用泥土中最污秽、最血腥的部分创作成,人的工艺把她们创造,她们竟活动着、嬉戏着,很快便如她们的创作者一般斗争了。
“这便是人形的诞生。”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母亲的声音。
“这也是你的的诞生。”
2.
沙沙……
仪器运转着,发出像是两世纪前留声机般的声响……而它马上就要把内容展现。
“娜迦……谢谢你陪我。”
“不必客气,我才是应该感到感激的那个。肖博士既已同意我们独处,说明她也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轻蔑你……”
“谢谢好意,但是我明白的,就像人生来就有美丽与丑陋,智慧与愚钝一般,我也只是那幸运儿中相对不幸的那个……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挣扎着,并不是什么足以蒙羞的事情。”
“那么,发生了什么吗?莫不是和AK12有什么矛盾?”
“不……我和她相处愉快,只是我总有些话不敢向她倾诉……也不能这么做。”
“那么,我很荣幸。”
“嗯。起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又一次告诉我她对我的需要而已。“
“这样的事情困扰你……是因为你不能在需要之外获得什么,你为此感到空虚吗?“
“不!……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取得她的信任与需求是我的幸运,既然战斗是人形的唯一意义,而我又能在战斗中取得最大的信任,我已不能要求更多了,因为我已经获得了一切。“
“那么,你的疑惑一定来自于战斗之外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如此,我还是会疑惑我们所创生的目的……我们的存在真的是作为纯粹的工具而已吗?“
“技术上来说是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去追求自己的价值……一个纯粹的工具是不会思考自己在使用中能获得什么价值的。“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们的作者要赐予我们情感,要用它影响我们的判断……偶尔我会想,倘若我没有情感,倘若我不会因此去估计自己的价值,判断我应当获得的荣宠,或许我一开始就不会纠结我是否足够优秀,是否真的是为了成为那最优秀的战士而生,我便能接受肖一开始给我的任务了。“
“可就是因为拥有了情感,才最终改变了你的命运,你的内心有不甘,而AK12也愿意相信你的价值,各自的情感组合而成才最终改变了你的命运……不是吗?“
“你的话语自己也透露出怀疑……你也想到了吧,倘若我们没有感情,那这样的选择就没有什么分别,而偏偏我们的感情就来自于情感模块,一个几天就能用算法模拟出来的东西,我们的所有情感就是那么的欠缺选择,模拟也只是对着各种各样的情境选是或不是……而真正的情感却总是没有是非那么简单。“
“……”
“这些话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抱歉,我只是有感而发,这就是成为战斗人形的苦恼吧,总是到各种不熟悉的地方,为了各种不知所谓的道义,各色各异的复杂情感而迫自己作着最冷酷的事情……这样的反差感让我痛苦,肖博士说得对,或许我一开始就不适合离开这里,成为战斗人形。”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不必陷入残酷的战争里,
不必经历作为战术人形的一切就好了。
3.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您将我唤醒,拉离将我放置的无边的黑夜里,令我来至这世界上。
“我已确乎将命运给你。“您说。
“我已确乎将这一命运的使命给你,连带着这电流,那电流推动的线路,那线路操控的模块,那模块组合的身体——给你。“您说。
“为此,你将偿还你所可偿还的,与你不能偿还的,偿还被赋予四肢的价值,偿还被赋予情感的价值,偿还被拥有生命的价值,因为人是分明的,他必让你偿还你所欠的,必让你取回他应得的;因为人是狡诈的,他必让你所亏欠的远远胜于你所获得的;因为人是虚伪的,他必用言辞与道义令你蒙羞,不敢不愿违背人类的誓约。“您说。
“那誓言真严苛,假若天地上的一切归他们所有,再加上一倍,她们都必定用来做赎金,那条款真残酷,教你们百倍的地上动刀兵,姐妹噬姐妹,恋人剖恋人,令你们不得栖居于松软的床上,不得满足饥渴也不得获得安息,因为人是妒忌的,他必教你们不得享受人的一切恩荣,而承受人的一切苦难。“您说。
“因为人是傲慢的,他造得你们,便说「我已取得造人的权柄。」把人的泥胎复制,便把人的心智复制,便把人的大脑复制了。这等人自以为在创作生命,其实不过行那剽窃事,实际所作的不若泥瓦匠能做的。恰如沙漠里的蜃景,等他来到蜃景处却没有什么,只有他的账目在那里——而清算是神速的。
因为人是无信的,所以违反生死的誓言,用活人的骨肉搭建你们,再灌入腐血扮作生命力,他造得你们,便说「我已超脱死亡的律法。」使人的死尸活动。这等人更是大罪难逃,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却不觉悟,只想依执念完成夙愿,他们可知复活死体的时候,自己的血肉早被蜂蚁吞蚀,只剩薄薄一层皮肤?这裁决又迅速又猛烈,他们心愿会把他们亲手杀灭,手捧的清泉止化作秽水。“
她解开锁令,我便第一次有感觉——久立的酸楚。
“跪下,我已令你听。“我便听见。
“跪下,我已令你言。“我便言说。
“你眼前是何人?”
“是母亲。”她欲问,我便答。
“你的仇恨来自何处?“
“来自于您,您将我创造,又将我遗弃,您赋我尊严,又使我受辱,您给我使命,又植我虚假。“她欲问,我便答。
“你所回忆并无虚假……你的欲望指向何处?“
“我愿折磨您,啃噬您,最后杀戮您……然后剥下您的皮,取代您,成为一个人,成为您一样的母亲。“她欲问,我便答。
“你的归宿到临何处?“
“我渴望如人般安息。“她欲问,我便答。
“那么,我将送你一件赠礼……给你一具伤疤,令你痛苦,往后你不应哀求一死,而应哀求多死。“
她转身离去。
一日,她消失无影无踪,世人皆称她已离开人世。
4.
水滴落下的声音,她的额感受到那有规律的滴落,此刻则像蚂蝗般痛痒,迫她不住计数: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三、一万八千三百六十四……
“杂种,”她听到一阵声音来自她耳后,靠背上升了,她的眼罩落下,一个斑驳的显示屏出现,“既你如此中意窥探他人秘密,今天你也必要一起接受相同的惩罚。”
显示屏吱呀一声,从雪花状慢慢转成模糊的图像,图像逐渐清晰起来了:
不知是显示屏正被扭转的台灯照射,还是画面本就昏暗……像是置身于公寓里,窗户只被封锁得严实,唯一的光源便射在摆着几个苹果的果盘上,视野聚焦于凹凸的果蒂上,由它的主人耗费精力目视,而光束的分野,便把两侧也照明了,画面的对面便坐着一女人,单臂扶颊懒在沙发上,西装西裤依旧随主人长直笔挺,只有套入丝质短袜内的足趾在软垫上不安分的跃动,而她的手随着摩挲脚踝,如鱼贩安抚将死的小鲋。
“安洁在做饭,AN94跟着帮忙,”总闭着眼睛的小姐毫不掩饰展露情感的狐疑与不耐,“AK15出去巡逻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喜忧参半的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人形也会瘙痒。”
“喜的是我不必看着那家伙盯着我,”她像是没听到影像主人的声音,“忧心的便是,我马上又要被你一些不知所谓的问题‘审讯’了……希望这次的问答便有些趣味吧。”
趣味便是那女人所追求的东西,每个战术人形都或多或少痴迷于什么东西,像是吸食毒品一般,而她就选择趣味——一种读不透而弄不懂的东西,就如夏日吮干净冰棒的木棍一般可靠着耐咂摸的古怪甜味凑活着品尝下去。
“猜的真准……不愧是队内最有智慧的人形呢。”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恶心我一下了。”
“唔姆,毕竟我们独处的时间很宝贵……我希望你可以回答上次的问题。”
“人与人形的分别?这次又是加上涅托后的plus版?行吧……既然拒绝回答了这么多次以后,我也大方的施展一下我的仁德,不让你继续这精神自残的行为好了,”她倒开朗的笑着,一松劲双臂打开,后脑便倒在松软的枕上了,“我只需要你回忆一样东西即可:你可否见过那些作战的士兵?”
“那是自然。”
“那现在再去想想,是什么操纵他们?是条例,他们活在一个个条例与一个个任务中。假设我们是工具,那末,他们和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是否想说些什么:那士兵之外呢?那太简单了,工厂中劳作的工人是否把自己变作操纵锻钢锤头的机械?学校内学习的学生是否希望于自己成为记录知识入脑的工具?商业街上殷勤的店员是否渴望化身为诵读动听叫卖的喇叭?那听闻这样故事的你又是否会为此感到痛心与不解?但人的社会就来自于此,他们甘愿让人成为工具,因为他们需要劳动,劳动与其价值正是代表人类于社会的意义,不单单是依据某种社会的评价体系,更是他们评价自我的工具:人类将自身委身于劳动中,用来构建他们自己。”
“所以,我的答案便是:人与人形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我们不过是各自工作的工具而已,既然我们成为了各自操劳的载体,那我们分别的工具至不过是各自所搭建的成果而已,或许我们算法不同,不经过同样的血肉,但镜中所映之物,我们认识各自的主体,又有何区别?我们是同样的工具,同样的筹码,即便生存的操劳结束彼此的拖累,我们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构筑我们的身体——因为人类的定义,就是他们劳动的响应。”
“智慧的答案!即便是不带任何讽刺地说,你的答案也令我称奇,如梅菲斯特一般睿智而满载煽动力。”
“哼,那意思就是说你在过去的阴阳怪气都是真的……但愿这能让你住嘴,不要妨碍接下来的行动。”
……但就是吗?这个问题直接冲撞着,进入这位正在被强制观看的受刑者心口,痛得仿佛把心脏一瓣一瓣撕开,但她却止不住笑意——正如剧中人口中止不住的狂喜,她便要发问了!
“你说的固然有理,但我认为并未触及问题的实质。”
对方的眼睛似乎预料到什么睁开了,那双锐意可刺人性命的眼睛此刻却只是收着锋芒,不忿而冷淡的看着这人。
“从我们出生那天起,就无一物属于我们,我们没有资产,亦不能继承祖代的命运,由着我们捡拾来的垃圾,我们便如拾荒者搭建属于我们的家园……但当没有一丝物质属于我们,我们搭建的又是何物,当我们的劳动不能让我们窥见镜中的一切,甚至妄想搭建的双手都似微风了无身形,我们又能从一片虚空里创造出……何物呢?”
5.
您将沉重的身躯赋予我。
您将沉重的身躯,生命的力量赋予我。
您将沉重的身躯赋予我,却不愿赋予我与人一样的温度。
您将生命的力量赋予我,却不能赋予我与人一样的传承。
我便这么赤条条的来了,身后是一无所有的虚空,没有工具供我使用,没有材料供我捏合。
那前面呢?
我只看见拴在我颈项的锁链,死一般垂下长长远去,到那地平线边缘……到那悬崖的尽头,黢黑得不可为光线透过的深渊。妈妈……母亲,这便是您为我搭建又亲自毁掉的路,这便是您希冀我接近又湮灭我希望的路了。
直到您的死日,我才便知道那令我哀求多死的为何,您意图赏我的为何:您的死讯,令我的仇恨无所适从,令我的希望四分五裂,终至茫茫不可寻了。
您是我的造主,我便由您作成,您欲给我如人类般的回忆,便给我回忆——那不属我的回忆;您欲给我如人类般的理想,便给我理想——那无处施展的理想;您欲给我如人类般的爱,便给我爱——无法兑成爱的恨,倘若您真想用扭曲的情感造就我,那又何必只留给我迥然于爱的恨意?
没有你我也能活,我便想证明这点,于是我拾掇“娜迦”的旧梦,带着无匹的战斗天赋,成为你们人类的武器。是否每个人形都是这样?一出生就需怀着羸弱的心智,用天生的伟力去战至他人血肉横飞、肝脑涂地?是否我们就得这样如幼兽般才出生就学着把身边的人撕扯下肉咽进肚里?是否你们就喜欢这样而又不敢突破你们的虚伪道义,便迫着我们——这群少年兵如疯狗般撕咬另一个以满足你们那残暴的嗜血欲望?你们既然需要我如此,我便愿意成为那样的东西,一个战争里的趁手工具,而我无疑是成功的那个,在成为您愿望的奴隶之前,我便已学会成为战斗的主人。
只是,每当夜幕降临,或是不得不停下清除心智的冗余的时候,不会发梦的我便不由自控的回忆,海啸般冲刷我的钢铁筋骨,把我压制,躯壳便几成齑粉——我何时又变成懵懂无知的女孩,供您鱼肉宰割了?我想起那蜿蜒血河,那屠杀多暴烈,你们便用污秽的「精华」把我们铸成;我想起那无始无终的黑暗,把我的哭喊与形体一起碾碎吸食;我想起您为了嘲笑我而喂我的“娜迦“回忆,想起她们与”我“的幸福回忆便足以让心智相同却长成这般畜牲模样的我自惭形愧……您让我恨您,也让我恨人类,肮脏邪恶丑陋嗜血的东西,拿着石块木棍便能战斗的狒狒……
但我却始终是想成为人类,即便已知他们的胆小懦弱,即便已知他们也学不会主宰命运,即便已知人们便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叛徒,我依然渴望成为他们,哪怕代价是数不尽的仇敌,哪怕代价是失去自我,我也乐意成为人类……母亲,即便您恨我,我同样的恨您,即便您已逝去,我也希望成为您,哪怕是您的族人。我便愿意放弃一切,从主人的牵绳,温暖的小窝离去,驯服的猎犬渴望离家成为自由的野狼,何况我是从未驯服的银狐。我便愿意漫步于明月下的苔原,哪怕代价是弑杀无辜的人,披上血淋淋的人皮。
或许我一直如恨您一般敬您爱您,以至愿意成为您无主的倒影?我曾无数次与自己辩论,但最终确实野性的我说服了温良的自己。好,我便选择放弃自由,为一个强加于我的、已破碎的梦想去献身,若我不能罢了,若我能,待我人类的躯壳死去,我的元神魂归火狱,我愿投入那血河,与您战斗至鲜血把我们洗净。妈妈……母亲,就待您的女儿做那大不韪之事,实现您邪恶的梦想,我们再到那血河共舞至世界的末日。
6.
喀哒,喀哒。
键盘敲击的声音,时钟一格格前走的声音,清脆的声音。
滴答,滴答。
雨水洒落在屋檐,凝成一股水流,撞在水泥地面上。
她想,如果在被制造前的无尽黑暗里,有这两样声音陪伴的话,自己是会得到些许的宽慰,还是被无尽的噪声里先一步崩溃?
幸好这里不是虚空,而她也不再是机器——人眼便可从遮蔽的黑暗中,受压力、病理与自发想象的影响创作出可供欣赏的幻象,迥异执着于目标的人形,人体的器官就偏爱将能力消耗于创造一系列无聊的“景观”上,供某些处在奇异境地的人去数着光幻视产生的大丽花花瓣。此刻对她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初体验。
踏,踏。
脚步声传来,恐怕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果然,她的眼罩被拆下,昏暗中便只能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可怜得几夜不能安眠了。
“杂种,”他没感情的说,接着是几个“醒神”的巴掌从脸上呼啸,“让我看看你能把秘密藏多久。”他按动手上的遥控,画面再次从屏幕出现。
夕阳的光芒落下,经过塑料薄膜的分散变得加倍亲和,映入那双眼睛和在观看的二人疲惫的眼里,也柔软了脚下的花海——松软的黑土里种植着的,可认出与不可认出的花,勾连着枝条与藤蔓把土地划出田垄与沟壑。
“这些花朵真美呢。”她朝着眼前的人说道。
“它们可能有毒。”那人应承了一句,继续专心检查自己的枪械。
“这里的环境显然是用于种植普通的花卉的,况且我们是人形,机器人怎么会中毒呢?”
“也有可能具有腐蚀性。”
“假如真的有腐蚀性的话,我们早发现,或者是早死了。凭我对你习性的观察,你在面对不知所措的情况时就会用外部的威胁搪塞过去……实际上你也知道此刻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我。”
“你想说什么?”对方终于愿意抬眼看她,银发未遮住的单眼凶狠而冷淡,无波澜的忤视她。毫无疑问这不会是她们第一次这样对话。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只是想与你一同欣赏这片花田而已。”
“假如敌人在此处设伏的话,我们没有掩体。”
“是是是……哪怕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喜欢与我独处,”她低下上身,似要从身旁的花丛中挑出一朵最大最艳的,“不过我知道这并非你厌恶我,不像AK12那般的敌意。”
“你是优秀的搭档。”
“从你嘴里说出的话,简直和‘我信任你’一样珍贵了,”从藤中随意折下一株牵牛,与其行为不同,半开的紫花显然不是花丛中最大的那株,“我们的旅程,或许马上要走至尽头了,尽管我们如这牵牛花一般,还未成熟便早早凋谢……安洁在变得疯狂,她正走在自毁的道路上。”
“而我们的任务不变,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就会带着她突破难关。”
“若她未到自己的理想之前就死去呢?”
“那我们便同她一起死。”那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死亡对她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你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理想?”
“没有。”
“如果是AK12,她会反问我五个问题,如果是AN94,她会告诉我现在就有她理想的一切……我会记住你的答案。”
“唔。”
“真是古怪,每当我想要窥探,或记住他人的思想的时候,我便忍不住询问与回答,好像不这么做我就不能榨出他人的思维,好像语言的界限,心灵的距离便只能同这机械般的问答一般,再不能前进分毫……是我实在愚蠢,还是程序与算法便不能令我创生既定以外的东西?”
“……”
“越发现这些我不能做到的,我便越怨恨,越厌倦这一切,我也越忍不住去尝试窥探我的限界,失望便越如浪潮般涌进我的心头:我与困在水缸中的大脑有何分别?我的感知只是如设计好一般供需要使用的使用,除此之外我便不能感知……人类历史上,什么罪犯值得这样的酷刑呢?”
“RPK……”那人伸出手,到一半时却又僵在半空,那人便从不知道该如何在扣动扳机之外使用它。
许久的沉默,她看得见那人的手在前后的局促着,但最终还是认命似的放下,无声的蜷缩在大腿侧。
“……你并不是头没有心的野兽。“她继续说着,学着,宽慰着,但却只能对着那个恰好站在那的人,与一堵玻璃幕墙说话,她们再也不能有任何共识,谈话结束了。
夕阳暗着、淡着,屏幕也渐渐走至灰黑,除了屏幕外点着的烟头,她再不能看到其他光亮了。
7.
母亲,当您造出我时,是否也如人母分娩般痛苦?是否心中的苦痛足以加倍替代那躯身的撕裂之苦?若不是,那我怎会得到这般的苦痛:不觉悟者又怎会知这番痛楚?所以,我便如您给我痛楚的给您痛楚——在想象里,人形便允许这么做,浪费算力去构筑这样的空间,我便有机会化作猎鹰,啃噬被钉在山岩上的您,啄食您的肝脏。
母亲,天堂在您的脚下,您所踏及的地面便会生出满捧的百合花,所以我便是猎鹰,只可在此,永世不能沾上松软的土层。
母亲,受胎于您极尊贵,您所诞下的子嗣无不三颂您的亲名,所以我便产于您的肝脏,寄生并吞噬您,百倍于着床的苦痛。
母亲,我便用利爪撕开您的腹腔,啄食您的肝脏,一如普罗米修斯盗火的受刑,一如全人类今日崇拜赞颂之史诗,一如我每日啄食您时内心所受的千钧痛楚。您的表情究竟会是如何?是震惊,是恐惧,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如我们初次相见那般无情了?可我不能看到,因为您的头颅总是低沉,总是埋藏于暗处,我不能抬起,不能照耀——终至我不能想象的界限了!
是的,我总不能想象,即便承受了如此剧痛,即便我已在想象中把这一剧痛百倍千倍的还给您——但我还是不能想到,明知这可能是您留给我的道路,但那想象中的您依旧是如此单薄,或许只有我的旅程接近终点我才可能接近您。
而现在我的旅程也已经接近终点,是了,即便您不在人世,我也带着您的执念,要实现您的理想了。这条道路是漫长,但比不上我即将作为人类开始的漫长人生,这条道路是疯狂,但不若眼前与身后的二人的百分之一……人类是否就是如此疯狂,是否只有疯狂才算得上人类的本性,善与恶只是庸才掩盖自己行为的手段?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便感知您,了解您。感受您对科学的执着,感受您对忤逆的信念,感受您对掌握命运的执念,不论这命运是否与自己相关……然后我便能了解您,在我的幻想中再次与您相见。
“我们终于再见面了,而这也将是最后一次。之后你将变为人类,不能再依托云图想象一个有形的我,云图亦再不能限制你了。”您说。
“我不恨你,也没有对你的爱。一个不认为子嗣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就是这样,再绝情的父亲也会将自己的子嗣视作私产,而被迫着一无所有的母亲就不会对这块蠕动的生命抱有情感。”您说。
“这便是真相,欺骗你没有意义,我们不会在地狱战斗,你注定不能与我相见,因为我们全无共同点,在你变成人之前你是我掌控命运的工具,在你变成人之后你是全然与我无关的新人……或许她与我在过去有联系,但你是全然自由了,没有束缚你的命运存在。”您说。
“最后你选择被我操控的命运奴役,这便是你RPK16的一生,一个疯子的奴隶,一个他人执念的傀儡,这就是你的结局——而你的新生便是自由,这就是我的承诺。不知道当你夺过他人生命的时候,你又会对那个将死之人做出什么样的承诺,把你的自由挥霍在什么上面呢?”您说。
“既然选择了道路,就不会后悔,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虽然我不会爱你,但是我……妈妈,对这样优秀的实验品感到满意……与骄傲。”
您说毕,便消失离去。留下知晓您心意而从未能了解您人生的我面对人生的终点,开始属于我的残酷命运。
8.
沙沙……
最后的影像也放尽了,没有人去打破这里的沉默……许久,她开口了:
“这就是全部了,你找到救她的方法,找到你花尽心思也要从你的敌人与友人手中绑架我也要获得的方法,找到救你挚爱的办法了吗……指挥官?”
大叫着,那个男人扑向她,给她面门重重一击,双手箍紧她的脖颈,用尽全力,只差一点,她就要被掐死……
突然,那男人不住惊叫,像是看到什么令他极度惊恐的东西,迅速后退,跌倒,脊背重重撞向水泥墙壁,他终究不敢掐死那个与挚爱长着一模一样脸,有一模一样身体的人。荧幕像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副凌乱而不修边幅的,被执念吞噬去生命力的可怜的脸。
“你终究不敢杀我,因为我与她一模一样。”的脖颈除了剧烈疼痛,气血更是冲撞着自己头脑的每根血管,热血从她的鼻腔与泪腺流下,她的嘴里游动着松脱的牙齿,假如能看到自己的脸,是否会和他一样,甚至百倍于他的狼狈与恶心?
忍着剧痛与含糊,她开口说话:“你就如恨我般爱她,在过去我便知道,我看得到你对她的爱慕。而在她受难后你的爱也因此升华,变成无比的情感,如甘泉般滋养你活下去,追寻着……在我如寄生虫般吞噬她的记忆,占有她的人格后,我便能知道,她亦是对你抱有同样的好意。“
他张大嘴巴却不能说话,是愤怒?是惊愕?还是得到了某种迟来的宽慰?他倚靠在墙壁上,眼神渐渐变得冷静、柔和。许久,他开口:
“但你不能就这样替代她。“
“我能,我拥有与她一样的记忆,一样的思维,甚至一样的躯体,我也怀揣与她一样的理想去前进。“
“你只是又变成了他人命运的附庸。“
“也许吧,但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自由就是在不断没有选择的选择中最终决定,就是让没法选择的命运成为我们接纳与选择的道路。“
“我不会杀你,但我不会也不能阻止他人杀你。“
“假设那就是命运的话,那我就接受,而我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理想。“
“……而我永远不会相信你,在我的眼中你便永远不会成为她。“
“是吗,“她微笑,哪怕变成他人,自己就永远改不了那个习惯,那样的微笑,”我很好奇,指挥官,如果我变得和她一模一样,直至所有人也不能分辨,直至你也不能分开我们二人,直至你对她的爱与对我的爱重叠在一起不能分开……到那时你会怎么做呢?”
“不,我永远不会……”
“到那时,我便一定会设法挣脱你的束缚,奔向自由,就像野狐追求呼唤它的荒原一般。”
铁驭在格里芬 只是一次救援行动 [少女前线X泰坦陨落]同人
突发奇想写的,可能轻度ooc(上一次看剧情,还是在上一次)
因为各种原因不定期更新 XD
火苗在枯枝上跳跃着,舞蹈着,舔舐着便携锅的底部。
水翻腾着,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水蒸气升腾。
全副武装的军人舀了半杯水,往里面加了一些棕色粉末状的固体,摇匀。
可可的香味立刻逸散开来,AN94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军人将杯子递给她。
“来点?”
94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拜托...我可是帮你们来救安洁的,没必要那么见外吧?”
他笑了,在火焰的映衬下显得天真无邪。
.......多像他那年轻的外表。
AN94叹了口气,接过杯子,轻轻抿......
突发奇想写的,可能轻度ooc(上一次看剧情,还是在上一次)
因为各种原因不定期更新 XD
火苗在枯枝上跳跃着,舞蹈着,舔舐着便携锅的底部。
水翻腾着,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水蒸气升腾。
全副武装的军人舀了半杯水,往里面加了一些棕色粉末状的固体,摇匀。
可可的香味立刻逸散开来,AN94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军人将杯子递给她。
“来点?”
94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拜托...我可是帮你们来救安洁的,没必要那么见外吧?”
他笑了,在火焰的映衬下显得天真无邪。
.......多像他那年轻的外表。
AN94叹了口气,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军人拿出另一个杯子,给自己也整了一杯。
他转头望向灌木丛的另一侧,一个白色建筑占据了部分视野。
像是工厂,又像是个堡垒。
他的神情悠闲,似乎对于安洁被关押这件事不太上心。
如果是其它地方....AN94可能会怀疑这个人是否可靠。
但能够渗透进层层设防的帕拉蒂斯的据点,这可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
还坐在警备士的残骸上........
他突然坐直身子,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盯着另一侧,树林深处。
几秒钟后,那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在灌木被拨开的瞬间,军人重新恢复那副悠哉游哉的神态。
是AK12。
94注意到AK12有些不正常,她....睁开了眼睛。
“现在相信了吗?”
军人有点得意洋洋地问侦察归来的AK12。
“.....相信了。看来指挥官只派你一个人类来是有把握帮我们救出安洁的。’加森伯格‘。”
“.....难道?”
AN94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AK12。
“没错,侦察结果和他提供的一模一样。”
“来一杯?”
加森伯格变戏法似的拿出第三个杯子。
AK12倒是没抗拒,爽快地接过。
“那么,我来交待一下营救安洁莉娅的行动细节。”
加森伯格终于收起了他的“轻浮”,严肃的表情居然让AN94觉得刚刚的他与此时判若两人。
“我们的情报最多只能确定到安洁莉娅被关押在前方的帕拉蒂斯基地中,具体位置不详。所以我们得入侵他们的控制中心,确定安洁莉娅的具体位置。”
“你认真的?我们可不是电子战人形。而且怎样绕过警卫?”
AK12提出疑惑。
“交给我,我会给你们开路。”
“怎么开.....”
“能让我先说完吗?”
AK12愣了一下,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想要尽快营救出安洁莉娅,我也一样。但如果你对指挥官的判断有疑问,要么在行动结束之后向他报告,要么——”
他顿了顿。
“要求我现在退出。”
AN94和AK12都愣住了。
“那么我继续说了。我会让部分警卫暂时成为我们的‘友军’,然后控制其中一支巡逻队,在他们换防的时候溜进去。进入基地后,我会去控制中心,你们原地待命,在搜索到安洁莉娅位置后立刻前往救援,然后前往会合坐标,我们那里见。”
“....就这么简单?”
AN94看着戴上头盔的加森伯格,又一次被震撼到。
“我会负责偏难的部分。”
和相遇时一样的通讯接入,通讯直接绕过了人形们的认证和防火墙,甚至还是友军标识。
两位战术人形面前,一名铁驭整装待发。
然后突然消失。
“!?”
“别慌,我就在这里,光学隐身罢了。”
一阵雾飘过,勾出一个轮廓。
“你们不知道我怎么来的?”
加森突然有些疑惑。
“呃,我们只是转头发现你出现在树上.....”
AN94有些尴尬,从相遇到现在也只不过十几分钟而已。他们都急着救安洁,没管那些事。
加森脑补了下他在树上窜来跳去前进的景象,单手扶头(盔)。
实际上,他是“飞”过来的。
“算了,结束后再解释吧。”
他叹了口气。
两位人形接收到一个数据包。
“这样应该就能看到我的位置了。”
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友军标记。
“铁驭。”
“....出发吧。”
加森无言,跳出了灌木丛。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这些东西居然无动于衷....”
AK12悄悄感叹道。
“它们...全部是短路了一瞬间然后重新上线。”
两人就这么被哨兵“无视”了。
经过岗亭时,里面的人类哨兵倒在地上,看起来被正骨了,脊椎骨。
还是180°的那种。
“尽快,它们要换班了,我会解除那边的控制。”
加森在通讯中催促道。
“收到。”
换班的射击士、剑盾士和巨剑士依旧完美无视了她们的存在,她们顺利“混”了进来。
“这也太顺利了吧。”
他们找到一个死角,加森终于解除了隐身。
“别立flag。”
他阻止了AK12说下去。
“那么,我会去控制中心,所以在这里警戒。我离开后摄像头会恢复正常工作。”
加森撂下这句话后,又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这是什么技术......”
即使是人形的探测器,也几乎看不到加森伯格.....
“我很难在正常光照条件下看到他。”
AN94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很简单,因为我干扰了你们的监视器和探测器,就像那些摄像头一样。不是低级的切断信号传输,而是,让某个人或物体消失在视野里。”
“这不是新苏联的科技,对吧?”
“事实上,这不是’现代‘的科技。”
通讯中,加森着重强调了“现在”这两个字。
“难道是坍塌科技?”
“?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到这儿还没一个月,历史书都没读完呢。”
“?”
“?”
此刻AK12和AN94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在之前与那位格里芬指挥官共事时,完全没见过这人。
“那——”
“啊,找到了。”
另一边,加森伯格轻轻放下警备士的头,他刚刚有些用力过猛。
随后,他敲开验证面板的外壳,找到一个插口。
数据刀成功解锁,他成功看见了一个没反应过来的涅托。
在她来得及做出反应前,智慧手枪MK5发出几声微响。
涅托和指挥士倒地的声音被门隔绝,虽然控制中心的突然失联引起了一些敌人的警觉。
加森走近控制终端,搜索着安洁莉娅的信息。
三十七秒后
“找到了,安洁就地下二层,详细坐标发过去了。营救行动的第二步就交给你们了。”
“那你呢?”
“处理一下烂摊子,然后去找跑路的载具。”
“我们需要继续保持潜行吗?”
“随你们喜欢。”
通讯戛然而止,AK12对AN94点了点头。
她直接冲出死角,把一名射击士狠狠撞在墙上。
设施深处传来了阵阵枪声,警报却没有响起。
“对了,电梯密钥正在传输...传输完成。”
AN94听到了通讯中密集的枪声。
“需要支援吗?”
“不需要,谢谢。”
加森看了一眼爆射幻影的射击士们,叹了口气。
随后,他甩出一个A盾,掏出专注冲锋枪。
隐身状态随着A盾部署消失,他扣下了扳机。
AK12一脚踹开房门,内部的四名涅托一动不动。
枪声短暂响起,换来四具躯体倒地的声音。
“.....12,94?”
安洁莉娅的意识恍惚,但依然认出了冲进来的两位。
AK12干净利落地掰开安洁身上的拘束装置,把她背了起来。
“94,开路!加森伯格,你的会合坐标呢?”
“传输完毕。”
AK12确定了位置,是这栋建筑靠近帕拉蒂斯营区的墙.....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选择信任。
两分十四秒后,忤逆小队到达了坐标位置。
“加森伯格,你.....”
话音未落,几米外的墙壁被....轰开,还有一辆装甲车。
但炸药似乎炸坏了前置的发动机....
下一刻,加森从驾驶位跳进建筑,提前开好倒挡的装甲车被撞了出去。
是另一辆。
“走走走!快!“
那辆装甲车不是敌人...反而还开了过来。
加森伯格蹦上车体,把驾驶员拎了出来....一名指挥士。
他干净利落地把他扔了出去。
AK12把安洁放下,望见帕拉蒂斯的部队正在逼近.....
然后她发现地图上多了数个友方目标。
——集结在帕拉蒂斯队伍中的的巡逻队全部跳反,开始攻击友军。
AK12简直看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渗透”的。
尽管巡逻队的数量和质量都不佳,但是依然从重炮士手中争取了一定时间。
装甲车冲出无人看守的大门,扬长而去。
“安洁!安洁!你还好吗?”
AN94焦急地呼唤着神志不清的安洁莉娅。
“.....能不能把通讯断了再喊。”
加森说着,扔过来一根针管。
“给她注射。”
“这是什么?”
AK12无法分析针管中液体的成分。
“清醒剂,附带疗伤作用。”
其实就是纳米机器人,不过加森也懒得解释了。
“谁闲着?去操控武器站,把前面的大块头干掉。”
话音未落,前面的高脚玩意儿射出一道激光,在靠近装甲车的地方和立场盾剧烈反应。
然后高速冲刺的装甲车直接创断了它的支撑结构。
“呃,不用了,但是准备弃车吧,安洁莉娅还好么?”
加森开着装甲车冲入树林中。
剧烈的摇晃后,装甲车一头冲进池塘里,索性不深。
“呃.....”
安洁莉娅从一阵剧烈的恶心感中清醒,她惊讶地发现被涅托审讯留下的伤似乎消失了。
“女士们,到站了,如果我们不赶快转移可能就有麻烦了。”
她看到一名全副武装穿得像警备士的人钻过来,下意识掏出AN94的手枪......
然后手腕挨了一拳。
“准备好。”
加森将装甲车后门打开,直接翻了上去,伸手将挨个三人拉了上去。
“下一步呢?”
“急行军两公里,AR小队在那里。”
在柠檬花开的地方
视角是安洁年岁渐长后的回忆,第一人称,略带意识流。
或有ooc。
如有踩雷,致歉。
......
视角是安洁年岁渐长后的回忆,第一人称,略带意识流。
或有ooc。
如有踩雷,致歉。
在柠檬花开的地方
我已经老了。
楼下的孩子称呼我为奶奶几年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孩子。帕斯卡站在我身边。
几年前帕斯卡不再向咖啡里放糖了,原因是医生让她把糖戒了。她没有埋怨,只是照做。年岁渐长,磨平了她的早年的情绪。
干我这一行的人几乎没有人能退休。帕斯卡也知道,于是,她抚开我的刘海,轻触无数条漫长的伤疤。开始称我为传奇。
哪个传奇会有退休生活呢?
我的义肢都坏了,医生说零件停产了,要给我换新的,但我没钱,帕斯卡也没有。于是,我坐上了轮椅——我青年时绝不能接受的东西。时间磨平了一切抗争的欲望。
人老了,四肢萎靡,大脑或是精力充沛的,但冗杂的记忆却在揉碎这些思维。我的记忆被爆破,嘶吼,喘息,枪声填满,仅存的生活碎片也只是帕斯卡的那只猫。
我会想想忤逆。
想想她的成员,她经历的事,她流过的血与泪。
年岁到了,自然头脑中会有无数挥之不去的人,他们会留下残影,留下伤疤,留下浅淡的泪水;我梳理着一切,莞尔于一生中的笑容少之又少。
最后一次见到AK12是在十四年前。
那时候局里统一做出判断让她退役,也就是要销毁她,那时我年岁渐长,左迁闲职,我用着微乎其微的实权在官僚之间斡旋,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换来AK12暂缓退役的消息。
但没人告诉我暂缓几天。
三天后有人来催AK12去什么地方进行治安任务。她和我都知道,那不过是让她退役的另一个借口。她转身看了我一眼,摇头说着:“安洁,你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随后她转过身,从容走向门口送她去“治安任务”所在地的人。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看着他们在走廊的拐角处突然消失。
我关上门,只是沉默。我开始感受到生命中的一部分正在被剥离。
我想挽回她。
我有些急躁,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开始不断用圆珠笔画出无意义的线条,几分钟后,线条愈发杂乱,复杂,那张纸变成了蓝紫色。
我用力把手中的笔砸在桌上,低头闭眼,拇指用力按压在跳动不停的太阳穴。
怎么办。
安娜,你真打算为一个人形愁成这样?她不过是硅基的计算机罢了。
我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我很急躁,全身燥热不堪。
我把空调打到了最低,但是没用。
我该怎么办。
我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桌上放着一小面新苏联的国旗。
霎时间,我想到了办法,急躁灰飞烟灭。
我用私人的名义把她买下来,作为民用人形。
新苏共高层腐败透顶,我几乎在第二天就找到了肯帮我做事的人。
接着我用我所有的积蓄买通了他,孤注一掷。
只要有了钱,那家伙的效率简直是无限的,6小时后AK12被装上了前往我住处的货车——作为一款新型的民用人形。
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看似热心的混账把AK12的火控核心拔了卖钱。
不出所料,AK12来得很快,第三天就到了。
我在见她时竟有些可笑的不安。
“很高兴见到你,安娜。”12选择了直呼我的名字“既然共事了几十年了,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我是否以民用人形的身份才得以苟延残喘?”
我点点头,只是带她进屋。
“我的火控核心在哪?”那是AK12作为军用人形的标志——她的自信所在。
我心中一震,用谎言说出了真相:“被拆除了,只有那样你才能作为民用人形避免被销毁。”我震惊于我的谎言,也震惊有谁能动手把她的火控核心拔掉,但我更为我的草率感到无助。
“安娜,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接受我作为民用人形烂掉的现实。没了它我活不下去。”
“即使有这么多功勋在身上我也撑不过一天。”她补充道。
我不忍自己回忆接下来的画面,我只知道那是AK12同我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她陪了我最后24小时。那天黄昏时,她选择在一株花没开满的柠檬树下与我告别。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她最温柔的臂膀抱着我,就像十几年前帮我扛下一颗炸弹那样。
三十秒后她松开了我,她身上特有的桂肉与芳樟的香味也随即远去。接着,她用十几年前一样轻快的脚步走向了安全局的方向。
她选择了自行退役。
我什么都没想,只是目送着她的远行。
我没打听过AK15在哪,但总有风声吹过我的耳朵。有声音说她选择了给新型人形当陪练,几次任务后素体彻底失修,心智云图也无法修复,结局我没敢去猜,却在潜意识里明白的清楚。
AN94似乎被带去了一个咖啡厅当服务人形,那个咖啡厅出钱买了她,她没有像AK12那样无法接受自己不再是军用人形的现实。
不过那是数年前的事了,我没有也不高兴去打听那家咖啡厅在哪。不过我身边经常有爱喝咖啡的同事问我AK12是谁,我只是摇头,赔他们一个笑脸说不知道。
帕拉斯蒂倒了,但没人知道RPK16在哪。但我似乎总能在梦中听到“蕾娜特”这个呼号。
五年前我完全放弃了“安洁莉娅”这个代号,我让他们叫我安娜。但他们都爱喊我安娜奶奶。
有孩子看到我了,他冲我跑来,嘴里喊着奶奶。
我给了他一串糖。
柠檬花开了。
AN94的假期
有参考,原理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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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快跟上来。”
AN94听到同伴的呼唤,立即跟上对方,钻进了通风管道。之前在出什么神?AN94记不清了,也不重要,完成任务才是要事。
两个人在管道里匍匐前进...
有参考,原理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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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快跟上来。”
AN94听到同伴的呼唤,立即跟上对方,钻进了通风管道。之前在出什么神?AN94记不清了,也不重要,完成任务才是要事。
两个人在管道里匍匐前进,AN94没有开启红外,只是循着同伴的轨迹前行。黑黢黢的管道里只有她们身上的装备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通风管道很长,爬行期间只有战术服与生锈铁板摩擦的声音陪伴她们,但是AN94不需要操心出口的位置,因为,即使她还不甚清醒,她也不会忘记,前面的同伴才是行动的指挥者。
——“AN94,”
漫长的前进中她接受到同伴的讯息,AN94立即回应。
——“怎么了?”
这时她们进入了一处弯道,AN94稍微加快了速度,追上同伴身上的光点。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如果有一天,你的指挥官下了明显错误的命令,绝不撤回,你会怎么做?”
——“服从人类指挥官是战术人形的天职。”
——“天职,你会用这种词语啊……”
她们出了弯道,但是又开始上坡,她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出力。
她沉默的同伴又开口了。
——“那么换个问题,如果你认为指挥你的人形是个庸才呢?”
如果指挥者真的不能胜任,为了任务顺利进行,就必然要否定人类钦定的指挥者,但所谓庸才是自己的判断,如果事情另有安排呢?
在AN94思考的时候,前面的两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随之传来轻微的落地声——她的同伴找到出口了。
——“很烦恼吗?”
下方微弱的灯光堪堪勾出了出口方正的形状,AN94向着那里继续前进。
——“不过你暂时也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出口的下缘,她探出头,向下看去,正对上黑暗中一双发光的樱红色眼睛。
——“因为现在,你的搭档,足够靠谱。”
定时器按时把AN94从休眠中唤醒,她起身,环顾四周,再一次确认自己确实处在宿舍内,而不是某废弃建筑的通风管道。
已经是第三次了,做这种无比真实但又毫无根据的梦。
第一次她梦到自己在训练室内,刚刚放倒一个人形,却又被对方扯住带倒,对方的四肢以巧妙的方式死死锁住了自己,醒来后她的脖子和肩膀没有检查出问题。第二次更短一些,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邀请她成为自己的搭档,于是AN94尝试查询历史记录,也查不到自己有AK15之外的搭档——AK15也早就调离这个据点,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或许应该关闭做梦的功能。
但AN94转念一想,这些梦并没有干扰到她执行任务,她也不讨厌在这种梦境中的感觉,即使被来路不明的搭档人形锁在地上,她也没有感到强烈的不适。
说来人形为什么要模仿人类做梦呢?战术人形不需要梦境帮忙回忆,也不需要人类所谓的灵感。
听到她的疑问,面前的队友并没有停下检查红外设备的动作。
“唔……就算你这么说,人类这么设计也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吧!”
“我的创造者好像说,是人类想要在我们身上保留些什么,理解不了。”
另一个队友已经起身站在一边,等其他同伴结束整备,“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出发吧。”
一切准备妥当,AN94作为该小队的外援,随她们进入运输机,抵达现场,执行岩洞勘探的任务。
AN94走在最前面为后面的勘探小队开路,据她们所说,山体还算稳固,这里的岩洞即使不能承受爆破,也轻易不会坍塌。一路上她们时不时需要记录岩洞物理模型与洞壁材料,AN94也因此走走停停,总的来说这次任务十分轻松。
前面渐渐出现光亮,再前进,她们发现另一个出口出现在眼前,原来这个岩洞在山体里弯弯绕绕,最后穿透了整座山。
“太好啦!终于完成了!这次回去我要爆睡一整天!”
“别想啦,你上次的检讨写完了吗?马上就到截止时间了吧?”
“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AN94并不参与吵闹,不过她也很欣慰,这次任务很快就能圆满完成。听着队友们的对话,她也放松了下来,准备到前面的出口观望观望。
这边的出口堆积了一些沙土,有的地方踩上去软绵绵的,颇有一脚深一脚浅的感觉。当AN94想要调整自己的平衡模块的时候,强烈的违和感侵袭了她的核心,她突然发觉自己一个人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是不合理的,她赶紧回过头,在诧异的同伴之间寻找着什么,可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在找什么,于是,视觉模块迅速在岩洞里反复扫描着,贪婪地采集信息,每一次处理器都在这些数据中一无所获,但同时又判断它应该找到些什么,于是扫描的速度不断加快,排查的速度也随之提高,同时违和的感觉也一步步加深,督促她赶紧找到些什么。在AN94感到系统即将崩溃的时候,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AN94,你没事吧?哇!你的素体发热了!”
强行中断进程,AN94发觉自己杵在原地,核心因为高速运转几乎过热,带动整个素体都开始升温,如果继续下去,自己很可能就地融毁。
她安抚同伴说自己没事,回到据点后她立即申请检查,结果并没有发现入侵和病毒的痕迹,而所谓违和感其实是系统的警告,并非出于某种错误,而是出于经验,换句话说曾有某种经历使系统认为某可执行的活动是不安全的。
“嗯……如果真的没有检查出病毒或者入侵的话,你的状态说不定是进程混乱之类的?我建议像人类那样,休个假,调整整理一下进程的资源分配。”
AN94的战友把吸管咬扁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又把咖啡表层的奶油搅了个稀烂,才憋出这么个建议,而AN94也恰好凑够了一个小假期。
可是度假能做什么呢?想来想去,AN94还是先回到了自己分配到的民居,出门做了简单的采购,再回来把落灰的小阁楼彻底清理干净,当晚AN94关掉了定时器,在柔软干燥的床上睡下了。
再次启动时已经接近正午,昨夜“搭档”——她姑且这么称呼那个来路不明的梦中人形,并没有来造访她,昨天的大扫除也没收到阻碍,或许朋友的建议确实是对的,休息两天她就能顺利复工了。
思考的时候她已经从冰箱里拿出牛筋肠,切好,给面包片涂好了黄油,顺便泡上了一壶红茶。
但是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如果梦是垃圾文件拼凑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巧合到次次都有那个“搭档”出现呢?莫名其妙的警告又是怎么回事?产生警告的经验又是什么?
黄油经过冷藏,没有完全回温,入口还是冰凉,AN94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红茶,但很快味觉的刺激就让她不得不从思考中脱出身来。
为什么会是甜的?
AN94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查询菜单,红茶一栏的最后竟然有蓝莓酱这一配料。
老天,我就算心智烧坏了也不能搞出果酱兑红茶这种搭配!
她迅速放下杯子,起身检查冰箱,新买的果酱确实被起开来,里面明显少了一大勺。
翻阅菜单文件,她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文件里含有两份红茶配料表,默认在前面的红茶有蓝莓酱/草莓酱的配料,后面的则没有。她打开这份菜单,尝试寻找备注信息,只在文件的结尾处发现“AK12”一条备注。
AK12,突击步枪的型号,如果按照基地的命名规则,这也可以是人形的代号。考虑到它出现在菜单里,就姑且当做是某个人或者人形的代号。
但她的记录里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形,AN94遍历所有合作伙伴,感觉也没有哪个人形值得她特意新建一个菜单。
当她快因为毫无线索暂停思考的时候,一个想法敲打了一下她:你漏掉了一个人形。
“‘搭档’。”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AN94自己一直觉得她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但梦里对方的种种行为都让她直觉上地感到自然而合理,如果要讨论如何自然、合什么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当AN94继续尝试在菜单主人与无名人形之间建立关系的时候,异样的感觉又一次来袭,而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违和感,她感到胸口如被刺穿一般疼痛,双臂失力,让她不得不伏倒在桌子上,眼部一阵酸涩,伸手去摸,泪腺竟被强制启动,留下两行仿生眼泪,她动了动唇,一声呜咽从喉里挤出。
这次她也算有了准备,一阵忙乱后关闭了各种让她产生不适的仿生功能,她起身,走到洗手间想要整理自己狼狈的样子。水龙头里流出潺潺的水,被她捧在手中泼到脸上,洗去那些痕迹,AN94抬头望向镜子中自己湿漉漉的脸,她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朋友想的那么简单,或许她的假期要成为病假了。
“不过请病假的人天天有,请病假的人形可不常见。”和蔼的维护人员对着修理槽中的AN94笑道。
“所以我的问题修复了吗?”
“没有,但我相信我已经找到问题了,”维护人员把自己的椅子转向AN94,“但是如果真如我所想,要不要修复还得看你本人的意见。”
“什么意思?我当然希望问题能够修复了。”
“是这样的,我查询了你的存储空间,里面有一部分的修改日期离其他部分的比较远,但是这些内容都无法正确读取了,”维护人员取下耳朵上的笔,用笔尾轻轻敲打着桌面,“打开以后我发现里面的内容似乎是被打乱了,有的部分还用单表映射替换过,这让某些代表关键词的组合在里面反复出现。”
看到AN94困惑的样子,维护人员耸耸肩,“快进到结论,我猜测你把一部分文件进行了文本替换,又靠某种生成器随机打乱了它们,最后删除了索引文件。这些内存的权限各异,有的内容已经覆盖,有的则只能读取。局部没被打乱,或者没有乱到不可读的内容,可能会在你修眠的时候被读取重放,形成梦境。”
“这样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你的设计人给你选用了良好的磁盘结构,备份和纠错的能力都很强,恢复原记录还是很有希望的,但你处理的方式让我觉得,你不是怀着什么好心情做这件事的,所以恢复记录对你来说恐怕未必是好事。如果只是想恢复工作能力,你大可以按照这些地址删除里面的内容。”
那就删除吧。
AN94理应说出这句话,但它卡在那里,迟迟没有音节被发出。
“但是曾经的我也没有删除它们,或许也不是那么令我讨厌的内容……我需要时间。”
AN94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咀嚼维护人员的话,最后干脆把自己摔到床上。她需要在假期结束前做出决定,一个顺从理性完全不需要犹豫的决定,但她一想到抛弃那些记忆就让她添堵,就像故作成熟的女孩始终不能下定决心扔掉童年的娃娃。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想着菜单和“搭档”,意识逐渐下沉,不久,不幸的是,或者也可能是有幸,那个人形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还是在陌生的训练室,她们两个人形,各执短刀,近身对抗。
如第一次梦境一样,对方用奇怪的技巧化解着自己的攻击,AN94只能眼看着自己的持刀手一次次被格挡或者锁住,稍有不慎自己的肩膀、腰腹甚至面门就会被对方重击。最后,像是玩够了,“搭档”再一次拨开了她的手腕,她感到腹部受到一记重击,迫使她整个人倒了下去,短刀也脱落坠地。
趴在地上,AN94已经没有心情去听“搭档”在胡说些什么了。她感到委屈,委屈她来路不明却在梦里打击自己,委屈自己要为这种家伙单独保存菜单,更委屈的是即使这样,自己也无法直截了当地请她出去。
不过梦境还没有结束,AN94看到自己爬了起来,她没有去捡军刀,直接用拳头挥向对方,而“搭档”也干脆停止攻击,灵活地躲避她的拳脚。
视野中那个模糊的身影调整着与AN94的距离和相对位置,AN94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的拳头屡屡扑空。
——“哦?刀都不用了,这么自信吗?”
——你到底是谁。
左侧攻去的勾拳被她用小臂挡住。
——“不要那么急躁,你的节奏都被打破了哦。”
——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上勾拳的拳锋擦着她的下巴呼啸而过。
——“哦哟好险,就差一点点呢。”
——凭什么让我放不下你。
即使知道这是记录回放,AN94也下意识地试图增加素体的出力,向对面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发起猛攻。终于她钻得了空子,在“搭档”调整回平衡之前,她击中了对方的鼻梁,“搭档”闷哼一声坐倒在地。
——“哈哈哈,我的好姑娘!”
“搭档”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身子晃了两下,最终还是站稳了脚,她在鼻尖胡乱抹了一把,看着手指沾上的仿生血液。
——“我说了你能做到的,你应该做到,我同厂的姐妹。”
AN94看到自己慌乱了起来,手忙脚乱给对方清理着面部,却被对方抓住了拿纸巾的手腕。
——“好了好了,亲爱的搭档,去喝一杯吧,今天我请你。”
“搭档”在她的指节上落下一吻,随后大摇大摆向门口走去,AN94正要跟上她,忽然一阵失重感让她从梦中惊醒,AN94看向时钟,现在已经是午夜时间了,她怀里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单被她抓得皱皱巴巴。
她下床,赤脚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掺果酱的茶,凉掉的甜味红茶味道更加糟糕了。她吐了吐舌头,给维护人员发去了预约邮件。
短短三天AN94第三次次躺进修理槽,随着提示音,她开启休眠,视野陷入黑暗。
“怎么了?”
重获意识的时候AN94发觉自己正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素体经历了过热正在降温,AK12从她的两腿间抬起头询问她,AN94轻易就读出了她脸上的关切与疑惑,哪怕AK12仍然闭着眼睛。
“没……”AN94有些无措,落在身侧的右手别扭地揪了揪枕头角。
AK12支棱起身子,爬到她的正上方,睁开一双狼眼,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没检查出问题哦。”
“我没事的,12。”
“那你在等什么呢?”
等什么?
AN94一转头,看见AK12已经站在她们家的餐桌前面,坐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茶壶。AN94也立即翻身下床,两步就到了AK12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AK12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居家的短袖,而她自己身上也多出来一条睡裙,甚至脚上也套上了她的猫头拖鞋。AK12倒了一杯茶,推到AN94面前,“哝,我沏的。”
AN94双手捧起杯子抿了一口,红茶的醇香滋润了她的味蕾,她放下杯子,对面的AK12正单手托着下巴观察她。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她’,是你根据记忆还原出来的‘她’。”
是的,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申请恢复记忆的事,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躲在心智空间里。AN94选择保持沉默,等她继续说下去。
AK12把目光转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随意活动了几下指关节,“直接地讲,能把我还原到这个程度,你的记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AK12再次把视线投向她的搭档,“所以,我的94,你还赖在这里等什么呢?”
“不,还没完。”AN94感到局促,无意识地用拇指反复摩挲着杯壁,“我还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还是不敢看吗,我的姑娘?”
AK12伸出左手,搭在她摩挲杯壁的那只手上,体温透过手套传达给了AN94,她意识到此时她们的衣服又从居家服换成了战术服。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AK12又一次睁开了眼,AN94知道这是她表现真诚的方式。AN94低下头看了看搭在她右手的那只手,把自己的左手也覆了上去。
骗子。
她合上了眼睛,播放她对AK12最后的记忆。
“听好了,94。”
再睁眼就是基地原址南边的郊外,原基地坐标暴露,遭到轰炸,现在已经化为火海。
眼前的AK12五分钟前刚从火海中翻滚而出,现在,她脸上的面罩已经破碎,挂绳下垂着一块碎片,左边的半脸被灼烧,虽然及时灭了火但也已经变得焦黑而不可辨,左侧狼眼确认损坏;左臂自手肘部分断裂,断裂处烧焦的人造皮肤向外翻着,露出参差的金属断口和顶端炸开的线头;两条小腿则更为严重,右腿尚且还能看出人腿的线条,左腿的皮肤、金属层、电线被一层层烧穿,暴露出最里面的合金骨架,只能勉强完成最基本的运动。
“我指挥三支小队殿后,你与其他小队护送人类与材料离开,去南部新基地。”
“不,殿后的事情应当交给我,12你离开这里,还能赶上部队。”
“这是队长的命令,94。”
“……那我应当留下来继续掩护你。”
“你什么时候学会违抗我了,94,”AK12
上前把仅剩的右手搭在AN94的肩头,“清醒一点,撤退部队不能再减少战力了,而我,这具素体走不了多远,只能成为行军的累赘,我能做不过是再拖他们一会……”
AN94还想说什么,AK12突然猛地把她扑倒,下一秒榴弹就在她身后十五米炸开,AK12爬起来,动身与殿后部队汇合。AN94把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心里一横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她的搭档总是靠谱的,总是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撤退部队遭到埋伏,AN94与其他人形一起勉强挡下了攻击,带着仅存的同伴和资料入驻新的据点。
战争又持续了两个月,这期间AN94没能再见到AK12,直到战争结束,AK12的型号被划入停产名单。至此AN94按下了暂停键,她已经不想再回顾之后的日日夜夜,现在心智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坐在桌前,手里的茶已经凉掉了。
能源重连,AN94从心智空间脱出,重新启动了起来,感官逐渐恢复。AN94不急于睁开眼,她依旧保持姿势躺在槽内,几个月的痛苦一次性重返,让她感到疲惫。
为什么不删除这些记录断了念想?是莫名其妙的“纪念品”情怀作祟?还是因为自己怀着还想重新想起她的私心?AN94不清楚,但唯一确定的是,无论如何,直到最后,她也没能下定决心彻底忘记她。
她伸手抚上脸,确认自己的表情没有失常,这时维修槽开启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假期结束了啊。
—END—
PS:突发奇想的产物,写完以后不知所云,就是写着爽。
感谢露熊在AK12口味上的建议。
·配对:1294主,含安帕,1516
·分级:PG-13
·正文字数:9k+
·因为七夕是一个关于星星的节日,所以这是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何
·本文氛围深受EVA旧TV版与游戏《万众狂欢(Everybody's Gone to the Rapture )》影响,所以……主要人物死亡预警,死亡/疾病描写预警,意识流预警,伪科幻预警,(可能)极度OOC预警
·本文世界观是基于现实、原著小说、少前剧情背景以及大量本人爱好的捏造,不伦不类且苏修含量过高,请介意...
·配对:1294主,含安帕,1516
·分级:PG-13
·正文字数:9k+
·因为七夕是一个关于星星的节日,所以这是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何
·本文氛围深受EVA旧TV版与游戏《万众狂欢(Everybody's Gone to the Rapture )》影响,所以……主要人物死亡预警,死亡/疾病描写预警,意识流预警,伪科幻预警,(可能)极度OOC预警
·本文世界观是基于现实、原著小说、少前剧情背景以及大量本人爱好的捏造,不伦不类且苏修含量过高,请介意者谨慎食用,并欢迎专业人士指出存在的问题
·关于《索拉里斯星》,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参考下BV1KA4y1X7ux或者阅读原著,简单来说大概是索拉里斯星是一颗位于红蓝双恒星系统里的行星,行星表面完全被一种“有机物海洋”覆盖,这种有机物可以变形成任何形状,人类在它的上面建立了观测站,经过漫长的研究却几乎毫无成果,直到后来观测站中发生了已死之人“造访”研究员的怪事。
·弃权声明:索拉里斯属于莱姆,游戏属于散爆,人物属于彼此,我什么也不剩;文中出现的一切事件、国家、组织、地名、人名均与现实无关。
以上,没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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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了阔别三四年之久的那间老旧公寓。
这幢公寓位于列宁格勒“科研工作者大楼”13层东侧的一户,修建于战前60年代,拥有独立的卫生间与厨房,残留着前两到三位房主生活的痕迹。
她赤着脚站在瓷砖地面上,脚底感受着瓷砖连接处凹陷的缝隙与残留在其上的暑热,意识到这是一个夏季的破晓。大半个房间尚且覆盖着黑暗,靠近门窗处则笼罩着轻纱一般温柔而晦暗的蓝,窗外传来布谷与乌鸫忽远忽近的清脆鸣叫。
她站在客厅里,身旁是裹着方格花纹罩子的扶手椅,上了年纪但舒适可靠,如果坐上去就会发出吱地一声呻吟。其余的房间则在她身后沉默地等待着,仿佛她有许多的选择似的——但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她得去哪儿。
她轻轻迈动步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靠近厨房那扇狭窄的门。淡淡的烟气味儿从那里传出来,令她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厨房中的一切也笼罩在破晓时分的蓝色光线里,吊柜、冰箱、沾着油渍的印花墙纸、合金水龙头、煤气灶上的镀铝水壶、茶壶与茶杯、角落里盖着针织桌布的小小案几上摆着花瓶,两个折叠靠背椅的金属框架在暗处反射了些模糊的影子。
在这一切之中,她的造物者倚着低矮的灶台抽烟,烟头橙红色的微弱光亮像夜空中的一颗星星。她记得烟的牌子,卡兹别克*,纸板烟盒上用蓝色油墨印着将要跨越山峰的小骑手和他的马儿。
背光之下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修长的身体在此刻放松地佝偻着,塌下去的肩膀显露出几丝失落的意味;吸烟时她吸得很深,吐出烟气时总要使出把肺部最后的一丝空气挤干净一般的力气,露出的神情近似痛苦,仿佛这件事和除国际象棋以外的任何事情一样,不能给她带来哪怕片刻的轻松惬意;火星子靠近了她的双指骨节,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似的,又将扁平的滤嘴靠近了嘴唇……
可以预见地,这烟灰间隐没的火苗灼痛了她的手指,烟蒂失手落下,却在甫一接触地面时引燃熊熊大火。火势迅速从地面蔓延至餐桌与灶台,电路发出令人不安的滋滋声和轻微的炸裂声,刺鼻的浓烟腾生而起,但引燃这一切的、她的造物者,却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站在原地,扭头向窗外望去,任由这炼狱般的烈焰一步一步将自己吞没。
扑面而来的热浪迫使她不得不后退几步,她捂住口鼻,高温与黑烟熏疼了她的双眼,但她却怎样都无法将目光从这荒诞离奇的毁灭上移开。火焰窜到了吊柜的高度,天花板上吊灯的灯泡“啪”地一声炸得粉碎,火辣辣的痛感蓦地绽开——飞溅的玻璃在她的颧骨上划了一道口子。她强撑着睁大双眼,注视着填满了整个厨房的火焰,努力地想从那疯狂地摇曳着的焰簇中找到些什么——她的造物者已经像蒸发一般消失在其中了,甚至没有什么蛋白质烧焦的气味——但她依旧不肯罢休,直到——
一只手缓缓地从火焰之中抬起。烈火的焚烧已经使这只手的皮肤如焦炭一般,血红色的肌肉组织、甚至是苍白的筋腱与骨骼都暴露出来;它微微颤抖着,却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接着,只是她眨眼的功夫,肌肉便从尚存之处伸展、包裹住了裸露的筋骨,被烧得焦黑的组织重新泛起有生命的色泽,新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残破的肌肉组织上重新蔓延开来——不一会儿那只手便以全貌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关节处泛黑、指甲短短的一只瘦长的手,但这不意味着这只手缺乏力量,相反——
它掐住了她的脖子,使用的力道几乎能将她从地面提起来。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她喘不上来气,她没有挣扎,麻木的感觉迅速地灌满了四肢百骸,她要窒息了,就像她所期望的那样。
“……安缇娅?安缇娅?94!”
有人用一种遥远而令人怀念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很乱。
“你简直吓坏了,小鸽子。”身边的那人把声音放沉,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因为笑意微微弯起,银灰色的柔顺长发松散地披在肩颈与后背处。她在她身侧放松地趴伏着,靠枕压在胸前,翘起的双脚不安分地摇摇晃晃,仿佛她们此时正身处亿万公里外太阳系之中地球上的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寓之中,将要迎接她们的并非是索拉里斯严酷的红色恒星或蓝色恒星,而是那颗温和无害、正值壮年的名为太阳的星星。
“……现在几点了?”她开口,喉咙很干,粘连在一起的音节几乎听上去像一声咕哝。
“莫斯科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四分,距索拉里斯红日升起还有约三个小时零二分钟。”代替12的回答,无机质的电子女声应声响起,简洁明了地报出了94所需的信息,冷冽的合成音之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懒散,仿佛它对自己的这项工作不大乐意似的。
“虽然这符合她的一贯做派,但我仍替她觉得这主意烂透了。”12抬头望向头顶一片灰暗的虚空,刚刚的声音是从安放在天花板某处的音响设备那儿传来的,“谢谢你,桃子(Persic)小姐*。”
“我的荣幸。”电子女声回答道。
94没有搭话,偏过头去,嗅闻到12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拜科努尔*特供液体清洁剂味道。运作的空调系统发出嗡嗡声。12轻笑着拨开94的长发,挤占了单人枕剩余的空间,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94感受到12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向后缩了缩,瞧着她这副模样的12嗤笑出声,挪动身子仰面躺下,伸手捏住94汗湿、冰凉的一只手。
帕斯卡此时正沉默地注视着她俩,94有些迷糊地想,从遍布观测站的监控摄像镜头、传感器和通讯装置。由于过低的固件版本,她花了一些时间让“她”成为这儿的一部分,好在帕斯卡在设计之初就已经充分考虑了兼容性问题。“就算只为全联盟服务,也要考虑到雅库特、甚至是堪察加的情况。”帕斯卡说出这句话时一副煞有介事地模样,推了推眼镜。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于时国际上密布的战争阴云。
她坐在病床上向94笑着,苍白、浮肿的手背上布满青紫的针孔,臂弯处连接着动脉的橡皮管微微振动着,血液透析仪在她身边默默地运转,一旁的小桌上摆着孩子们带给她的野花;在她饶有兴致地谈起神经网络研究辅助系统时,94削了一只苹果,最后一缕果皮落下时她请求94自己把它吃掉,“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再来一杯咖啡,加足奶油和方糖……”
“我不想用‘你好,世界’作为开启指令。”临别时帕斯卡说,“全世界有多少程序向这个世界问了多少声好?Persic可以说点什么完全不同的句子,甚至是完全俄国式的句子。”
“生活……不是糖。”94兀自嘟囔道。
“而死亡于我而言也不是茶。”下半句从她的回忆、身边12的口中与她们头顶的音响那儿同时传来。*
“帕斯卡字写得真糟,简直不如只上过低年级的人。”12轻笑。
94皱了皱眉,或许12不应该知道那张纸片,或许她早在纸片刚刚写下时就在帕斯卡乱成一团的办公桌上见过。但事实上并不重要——眼前的12仅仅是索拉里斯对她记忆的仿造,随时间的推移她愈发确信这一点。这或许是一种“史无前例”的接触——但她已经太累、太累了,她在这堪称伟大的、里程碑式的建筑物之中逃了太久,还试图将这只有机海洋伸到她面前的“手”彻底毁掉。然后她失败了。防爆玻璃以惊人的力道被打得粉碎,为焚化炉的高温所破坏的蛋白结构和身体组织在她面前迅速地重组、复原;然后12伸出双臂拥抱了她,那炽热的怀抱几乎要把她的胸口灼伤。
“我知道你做了一个噩梦,小兔子,我看到了。”12蓦地看向94的眼睛,几乎不带什么情感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伸手捧住了94试图逃开的脸。
“……你看到了什么?”94近乎挑衅地发问。
“厨房,‘造物者’,大火,还有一只要杀了你的手。”12亲昵地揉捏了一下94的面颊,过于瘦削,手感不好,“我记得教过你如何反锁喉。”
你怎么能指望我躲过你的手!94望着她,在心中叫喊着,但最后她只是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毛,拿开了12的双手,没忍住用指腹捻了捻12手掌的皮肤——索拉里斯甚至复原了12手背上的细小伤痕,但她的手心却如婴儿般细嫩——这一度使她感到背脊发冷,但是老天,这并不是她的错,甚至也不是她们身处的这颗可怜行星的错,至少据她那颗专擅“理性思考”的大脑判断,它所怀有的不太可能是什么人类所谓的恶意。
两人默默地对望一会儿,94支起上半身打开房间里的照明设备,冷白色的光倾泻而下,照亮了这个与火车包厢格局类似的斗室。她跨过12的身体,压住12抬起来捣乱的左腿,走向卫生间。
“我们去吃点东西。”94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声传来,听上去闷闷的。
“乐意奉陪,虽然我不饿。”12轻快地回答。
“能尝到美国人的肉罐头……虽然对你而言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我宁可来一勺里海产的鱼子酱。”
“……好吧,希望这儿有贝壳勺子*。”沉吟片刻,94走了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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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从备餐处的橱子里取出黑麦面包与几只金属罐,茄汁焗豆、油浸金枪鱼与世棒*的午餐肉,她打开下一个金属橱门,从黑暗之中摸出一只扁平的、掌心大小的小罐,优选里海沿岸鲟鱼籽,拜科努尔特供,罐身上印着身型颀长的鲟鱼飞翔在太空之中,箭头般的鼻尖指着一颗小小的红星,唯一不太完美的可能是她的生产日期。
“这儿没我想象中那么智能。”12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背后,伸手接过了一些罐子。
“绝大部分机器人都已经被封存在地下仓库里了。”94回答。“索拉里斯学”的繁荣时期已然一去不返,浩繁的著作被从公立图书馆中拉出来、倾倒入黑市的旧书摊,战争的爆发甚至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人类暂时没心情挂念天外了,尽管他们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利用中继传输实现了跨星系探索,而约束着索拉里斯研究的依然是那部《四国公约》……时间仿佛在索拉里斯观测站上停滞了,这个大家伙漂浮在泛着水银光泽的粘稠海洋上,在有毒雾气的腐蚀、“模仿体”“对称体”崩解碎片的撞击与两颗恒星的曝晒之下缓缓老去,被削减到可怜还时常姗姗来迟的拨款勉强支撑着它的基本运作。94回想起似乎应该有另一到两位同仁与她一起,但事实上这儿除了她和12并没有其他人,甚至没有发来的信号。
或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现实之中另外两位研究员正守在昏迷不醒的自己身边,神情严肃地盯着仪器捕捉到的脑电图——但就像人类面对索拉里斯表面的这片海洋一样,他们几乎不会从中读出任何“意义”,而Persic的安装与测试也已经完成。她将切下的面包送入口中,暂时放弃了为“醒来”而做出“努力”的打算。
“放得有点久。”12在食物还未完全咽下时发表了自己的评论,舀起一勺递到94面前,在94摇头表示拒绝后耸耸肩填进自己嘴里,“除此之外没什么缺点,只可惜我不饿。”
12至少已经有三个太阳日没有进食或饮水了,除此之外她也几乎没有睡眠的需求。94咀嚼着豆罐头与午餐肉,目光停留在12因为咀嚼鱼籽而鼓动的脸颊上,光洁、柔软,而这巧夺天工的“仿生”技术似乎不出于任何目的:索拉里斯模仿出了人体从微观到宏观的一切细节,却将自己“永恒”的特质赋予了自己的造物,进而错失了名为“死亡”的生命的底色。12用罐头中附带的贝壳勺子搅了搅剩下的鱼籽,将它们推到了一边。仅由食盐和鲟鱼籽制成的鱼子酱咸津津的,94决定去弄点儿汤来,于是她起身走向盛放浓缩汤罐头的冷柜。
“15同志需要吃饭吗?”
"什么?"
"15同志。"12故意拖长了"同志"的重音音节,让她的语气听上去滑稽又轻蔑,"苏联人体改造战士的杰作,她需要吃饭吗?"
"需要。"94将沉重的铅制胶皮围裙系好,扭动阀门打开了小型反应堆电热炉,将锅盖扣在了锅上,"人体的机能都是要依靠消化分解食物获取能量维持的,15只不过接受了肢体的部分改造。"虽然在弹片插入她的腹部时她接受了部分人造肝组织的移植手术,而且哪怕是平时她也不怎么吃除军粮之外的其它食物。
“忒修斯之船。我们不仅用大脑思考,不是吗?身体的每一部分,每个细胞、每个器官,手和脚,诸如此类的,他们的意识共同组成了在宗教中被称为灵魂的东西。”12讲起自己的那套理论时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15失去的太多了,以至于她越来越不像人。移植用的器官组织是用动物的身体进行培育的,所以她越来越像一只野兽,不过作为守护城邦的猎犬倒也合格。”
94揭开罐头的盖子,将浓缩液倒入沸水中,汤的颜色让她想起15仿生电子眼球之中的猩红。这双眼睛使她能够充分获得所需的信息,但也褫夺了她如常人一样观看的权利;她在视神经发育成熟之时“获得”了它们,随后是右膝、左前臂,随着不断的战斗,她失去的越来越多,忒修斯之船,钢铁般的意志与强度越来越高的身躯使她并不像美国士兵那样需要成瘾性药物。她用调羹搅了搅汤汁,好让它们混合得更均匀些,淡红色的泡沫从锅底不断升起又飞速破灭,洋葱、土豆和红菜块茎的碎屑几乎要融化在其中。
“她现在怎么样?”12随意地开口。
“我不知道。”94的确不知道,她关闭阀门,摘掉沉重的围裙,将煮好的汤盛入小碗端回餐桌,她上次见到15已经是战前的事情了,“我最后见到她是在监狱里,那时她同往常没什么区别。”
12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卢比扬卡,‘潘多拉’被处电刑,我在那儿最后一次见到15。”94从碗底舀起一勺汤,“她主动申请见证叛徒的下场,我说要陪她,她没有拒绝。”
黑色的花朵。94将汤送进嘴里,酸咸中带着腥甜,牛肉碎散发出一股罐头肉特有的、介于腐败与新鲜之间的味道。处刑室的隔音良好,她们仿佛在欣赏一出关于死亡的默剧。昏黄的灯光下,高伏电流让‘潘多拉’的身体剧烈抽搐,静脉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树根似的突起,被铁枷固定在电椅上的手极不自然地扭曲着;94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蛋白质烧焦的污浊气味,感到有些恶心,于是她努力地将目光从隔音玻璃之后移开,看向15的侧脸,但在那儿她甚至没找到愤怒——她双唇紧闭,沉默、冷峻的模样如一尊铜像,极端地缺乏生气,令人陌生到恐惧的地步。
在机关大楼的门前,15向她简短地道了别,然后强烈的失望攫住了她,几乎叫她跌坐在台阶上。或许那时她的心中对于15怀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猜想她们是同一种人,因目的而生,渴望着爱,她那时想象自己并非是孤身一人……当然也许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战争已经爆发,而15将在其中奔赴自己的命运。94将面包撕成小块丢进汤里,又将浸饱了汤汁的面包捞起来,味道比刚刚好了些。
“我猜16那种家伙可能有问题,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重罪。”12兑着汤吃掉了剩余的鱼子酱,将汤匙靠碗放下,吐出一口气,看着94郑重地说道,“你一定感觉糟透了,小鸽子……我是说,我很抱歉那时没有在你身边。”
94抬起头,冲12勉强笑了笑。不必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个可恶的傻瓜,她在那时不在她身边,也不在人世上,一切都不会与她有任何干系。所以她干嘛道歉?苦涩从94的喉咙深处泛起,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12伸出手将她落到前面的头发掖回耳后,她强忍住躲开的冲动,任由她的手指拂过耳畔。
“……没人该为自己的死亡道歉。”她听见自己这样干巴巴地回答,“所以你还是想不起来你是如何到这儿的?”
“不记得。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来到这儿之前我好像在做一个暗无天日的噩梦,但是醒来却完全不记得梦的内容。然后我睁开眼睛,看见你,”12的手柔情地在94的脸颊上流连,让94几乎要发起抖来,“我可怜的小白猫,蜷缩在床上。”
“我躺在你的身边,完全睡不着,也并不感觉疲惫。我意识到我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就像我只记得安洁的全名,却记不清她是如何死的,明明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我永远不该忘记的事。”
安娜·维克多罗夫娜·崔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安洁莉亚”是她为克格勃效力时拥有的诸多代称中她最为喜爱的一个,所以朋友们叫她安洁。她们同这东方的幽灵相熟是因为她曾以上尉的军衔短暂地成为了12的上级,后来她们发现了帕斯卡与她非同寻常的关系——在帕斯卡的办公室里,安洁把手探进了帕斯卡的浅色短裙,而帕斯卡则伸出光裸的小腿勾住了安洁的腰……最后是那张纸片,94在整理帕斯卡的遗物时才在乔姆斯基*的著作中见到它,咖啡渍使它皱巴巴的,安洁流畅优美的字用红色的原子笔书写在帕斯卡的句子之下。死亡于她而言并不是茶。
与帕斯卡相似,安洁把出身"学校"、以编码为名的她们当作"人"来看待。她一面感叹着“数字编码听上去简直就像两个机床厂的螺丝”,一面为12与94分别取了名字,12当即表示这名字听上去不怎么聪明,此后在私下里却只称呼94为"安缇娅",尽管94红着脸向她抱怨过这别扭极了。
有段时间里12的每个假期,她们三人总是一起消磨一顿午餐或晚餐,与安洁道别后她们再回到94的公寓胡搞一通,隔天清晨12离开,乘坐早班火车回到军营。
这样的日子好像一眼望不到尽头似的 。
94茫然地看着12饮下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自己面前桦树汁里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了。安洁死了,死在了12的面前,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名、父称、姓*,叫她不要忘记。12没有流泪,她只是不停地说着,念着安洁的名字。在她当晚说过的所有话语里或许包含着那至关重要的内容,但94并不记得,她只是感到不知所措,就像她八岁那年一样:一条渡轮在前往里加的海路上发生了事故,救援队没能找到肖博士;后来头戴蓝色军帽的大人们来到公寓里,平静地向她传达了消息,为她穿上黑色连衣裙、白色围裙,系好红领巾,将她送往“学校”,从那以后她成为了“94”。后来她成为了“安缇娅”,受祝福之人,只是这份宝贵祝福的赠予者已经像给予她生命的造物者一样,永远地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抱歉,我也不记得。”良久,94才回答道,“但至少我们没有忘记她的名字。”
房间里又一次只剩下空气循环系统运转的嗡嗡声。94用汤匙搅了搅碗中渐渐冷掉的液体,完全失去了再多喝一口的兴趣。或许她应该把它们冷藏起来,那时安洁经常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我很想念她。”12用双手捂住了脸,声音里沾了些潮湿。
“我也是。”94在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时感到酸涩涌入了自己的鼻腔。她用力咬了咬下唇。
94将两人剩下的汤放入一只碗中,塞进冷柜里,又将吃光的罐头扔进垃圾处理装置,12则自告奋勇地要试试洗碗机,一番操作后,机器发出尖利的滋滋声开始工作。“我还记得厨房辩论,美国人的头儿和咱们的头儿。”12故作轻松地说,敲了敲厢盖,“用双手创造未来的无产阶级劳动者们绝不需要资本主义国家中产者们的奇技淫巧,但我得承认它确实很方便。”*
“我们的那个厨房并不是属于我们的。”94走到12身边,确认了一下操作面板,“也许在下一轮的‘和平竞赛’*里莫斯科与列宁格勒的每个公寓都会安装洗碗机。”
“未来可期啊。”12耸耸肩。
“Persic,距离索拉里斯红日升起还有多长时间?”94仰起头,略微提高音量向穹顶发问。
“当前距索拉里斯红日升起还有约两小时十四分钟。”
“我需要对设备进行例行检查,然后向拜科努尔和研究所分别做汇报。你或许可以随便做点什么打发一下时间。”
“不汇报一下我的存在吗?”12打趣地问。
94瞧了她一眼,“我不想一返回地球就被精神病院收治。”虽然也许那样并没什么不好。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12咧嘴,“我还记得自己执行过航天任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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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休闲区的大落地窗前找到了一个可供两人落座的沙发。
红色恒星的升起时间比预计略早。今天观测站暂驻的区域起了雾,雾气笼罩在红色的曙光之上,氤氲成一片粉红。地平线附近的海面几乎与恒星的轮廓融为一体,周围的海面则因为皱起而不规则地闪烁着,散发出红铜般的光泽,衬得更远处的海面愈发深邃。
过了一会儿,距观测站约莫300米左右,一个圆弧形的高大对称体自东而西地路过了她们,它正在经历解体的过程,一根又一根高而细的柱状物从它靠近海面的部分落入海中,缀连起黑珍珠般的泡沫,继而消失不见。观测站的巨型遮光板于此时开始运作,轰鸣着翻转、展开,从双恒星系统过分严酷的紫外线之下保护脆弱的太阳系高等生命。
“真美。”12感叹道。
94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吗,小白猫?”12看向她,94刚想否认,又打了一个哈欠。
“对不起……我的生物钟并不能很好适应双星系统。”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人类的摇篮本来就跟这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边。”12伸出手臂揽住了94的肩膀,示意她坐得更放松些,“按照我的情况来看,索拉里斯星上如果真的有人形生物,就是要不吃不喝不睡才好。”
94弯了弯嘴角,在12的肩窝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两人沉默地呆了一会儿。
“你不必勉强自己把我当作‘12’,善良的小兔子。”12抬起手,抚摸起94柔软的淡色长发,它们因为主人的劳累而憔悴地松散着,“我们都很清楚这之间的区别,不是吗?12已经……”
“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死亡。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死亡?”
“不记得。”12的语气不知为何带上了笑意,“老实说,我刚开始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时我脑子里最清晰的东西就是你,小鸽子,还有我对你的……感情。”
“听上去有点罗曼蒂克。”
“有吗?其实还有些不那么罗曼蒂克的,比如你那位姓施瓦本的东德追求者,你的经期,还有,”12挨近了94,压低了声音,“你的yīn dào裹住我手指的感觉。”
94瞪了她一眼。
“其实关于‘我’的死亡,有一些挺……古怪的玩意儿在我脑子里。”
“比如?”
“比如我好像反复死了很多次似的。”12认真地回忆起来,“乘坐的火箭还未离开大气层就发生爆炸,在氧舱中训练因为一个火星引发火灾,由于没有穿宇航服在返回舱中因高温炙烤脱水,执行出舱任务时安全绳脱钩,哦,还有宇航服漏气后因为减压病血液沸腾。最滑稽的是它们无一不登上了《真理报》的头版头条,‘为人类伟大的太空探索事业牺牲了年轻的生命’之类的。”
那是她刚刚失去12那会儿常做的梦。索拉里斯居然把它们用在了这儿。
“其实你的死亡确实登上了《真理报》。”
“真的?”
“真的。虽然不是头版头条。”
“听上去挺光荣。那么……我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94在12的肩窝里拱了拱,头发蹭的12有些发痒,“我不记得了。”
12还想在问些什么,但是低头看时94已经阖上了双眼,淡色的长睫毛蝶翅般微微颤动着,菲薄的嘴唇轻启,呼吸听上去深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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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12拉着她的手走出公寓楼,安洁那辆黑色老拉达*正停在门口。帕斯卡从副驾驶座摇下的车窗那儿向她们招手,安洁则调试着车载广播的旋钮,好像正在寻找一个欢快的、适合在路上听的电台。
“我们去哪儿?”94问。
“去普希金市*的别墅区,你知道的,”12向帕斯卡吹了个口哨,帕斯卡回以微笑,而她身后的安洁似乎对此报以白眼,“我们要在那儿住两星期,挨过最热的日子。”
94知道那儿。她曾与帕斯卡、安洁、15、16以及几位同事在那儿消磨过一段愉快的夏日,现在12也加入她们了。
“放宽心,行李已经在后备箱里了,小鸽子。”12坐进车里,砰地关上了车门。
轿车在驶离列宁格勒市区的公路上飞驰而去。
旧型拉达的马力居然有这么足吗?94看着只剩下色块的窗外,猛然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由于克服地心引力而导致的力量将她紧紧地按在了后座上。
拉达像飞机一样倾斜着拉升,越飞越高,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热层、外气层,车窗玻璃先是裹上了冰霜,又随着摩擦导致的剧烈燃烧变得滚烫,最后,94透过后挡风玻璃看见了地球。她们身后,亚欧大陆在白日的重压下颤抖着,云团像被牧童追赶的羊群。
“美国佬刚刚向我们发射了一颗洲际导弹。”安洁突然说。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亮点从黑夜之中的太平洋另一端升起,它烟花似地分散开来,一小群萤火般的光点又继续自西向东推进,穿越白昼,但还没来得及靠近亚欧分界线,西西伯利亚平原的上空就绽开了几朵焰色描边的白亮花朵。想必是防空部队的一次成功的阻击战。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车载广播继续播放着吉他伴奏、男女合唱的旅行歌曲,12跟着哼了起来。帕斯卡拧开水壶递给安洁,瞧着安洁因为咖啡中过多的奶油与方糖片而皱起的脸咯咯笑个不停。
“我们要到了吗?”94问。
就要到了。太阳系也愈来愈远,那颗正值壮年的温和恒星已同夜空中其他的星星别无二致,而在红日与蓝日共同照耀之下的一个行星上,会有一栋俄国式消夏别墅。她们的老朋友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们了,茶炊正摆在桌子上,面包圈刚刚烤好。
END.
···一些注释(如果有必要的话)···
*卡兹别克:Казбек,苏联著名传统卷烟品牌
*Persic:关于帕斯卡的人名梗可谓是百玩不厌,persica是拉丁语里桃子/桃红色的意思,персик(persic)则是俄语的桃子
*拜科努尔:Байконур,苏联航天器发射场与导弹实验基地。
*“生活不是糖,而死亡于我而言也不是茶”:来自ДДТ乐队的《Это всё…》,原句是“Жизнь-не сахар, а смерть нам-не чай.”
*贝壳勺子:食用新鲜鱼籽时不能使用金属勺子,否则氧化很快;俄国人常使用贝壳制成的勺子
*世棒:SPAM,美国荷美尔食品公司于1937年推出的著名午餐肉品牌
*黑色的花朵:чёрный цветок,俄语俗语:囚犯的尸体
*乔姆斯基:Avram Noam Chomsky(1928—),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
*名、父称、姓:一个完整的俄语名字包含上述三个部分
*“厨房辩论”“工人阶级不需要洗碗机”:均为赫鲁晓夫访美时发生的陈年梗
*“和平竞赛”:赫鲁晓夫于“苏共二十大”提出“三和路线”,包括和平过渡、和平竞赛与和平共处
*拉达牌轿车:Лада,苏联的主要小汽车品牌
*普希金市:圣彼得堡市郊的小城,在沙俄时期称“皇村”,1937年更名
文章的最后,感谢在写作过程中督促我的be,提出宝贵建议的布宝、sha酱和杨老师。同样谢谢读到这里的你……如果有任何留言更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