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山河day2戌时
小段子,ooc特别严重,观众老爷们轻点喷。
四季歌
(1)
过了年,一眨眼春天就来了,和煦的春风在城市中转着,杨柳也在空中飘舞。
“你不冷吧?”胤禛问自己身旁的胤祥。
“都春天了,穿那么多没有必要。”胤祥说。
“大早上呢 保暖还是挺重要的,春捂秋冻。”
两人在家附近的公园漫无目的的散步,春天的美景很多,却又是个感冒多发的季节 胤禛就时常胤祥多喝水。
“你一会儿到了饭馆,我给你点一碗粥,你可不能生病了。”
“我又不是林黛玉,你就放心吧。”胤祥表示自己很健康。
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径,二人从公园的小门出去。一进门 胤...
小段子,ooc特别严重,观众老爷们轻点喷。
四季歌
(1)
过了年,一眨眼春天就来了,和煦的春风在城市中转着,杨柳也在空中飘舞。
“你不冷吧?”胤禛问自己身旁的胤祥。
“都春天了,穿那么多没有必要。”胤祥说。
“大早上呢 保暖还是挺重要的,春捂秋冻。”
两人在家附近的公园漫无目的的散步,春天的美景很多,却又是个感冒多发的季节 胤禛就时常胤祥多喝水。
“你一会儿到了饭馆,我给你点一碗粥,你可不能生病了。”
“我又不是林黛玉,你就放心吧。”胤祥表示自己很健康。
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径,二人从公园的小门出去。一进门 胤禛的眼镜就上了一层雾 他感到烦躁。 不得已摘下了眼镜,但因为视力问题,眼前的一切也都是模模糊糊的。
胤祥拉住了他的手,直到二人走到桌子前落座为止。
“你吃什么?”胤祥问他,顺便脱下了外套。
“看不太清,和上次一样吧。”
过了一会儿店家上了两碗牛肉面。
“你下午走,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胤禛边吃边说。
“早弄好了,你不用担心,几天的事儿。”
“你这个样子怎叫我放得下心啊。”
回到家打扫屋子,整理书房,不知不觉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胤禛把胤祥送到了火车站,这次他出差去一趟天津,也许春天来的太早了些,人们还没有适应,就要匆匆换下冬天时的衣服 节日的喜庆也过早的离去了。
“等我回来吧 到时候请你吃饭。”胤祥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胤禛就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那人的背影。
“你回家要是写稿子去了,不要一写就停不下来了 按时吃饭。”转身的时候 手机收到了胤祥的消息。
(2)
每每到了夏日,便是胤禛最讨厌的时候了,房子旁边的那棵树上蝉一直叫个不停,赶走了又会回来。
胤祥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还说那是一个个歌唱家,在比谁唱的更好听。要说什么能使两人达成一致看法,就是炎热了。但不到万不得已,两个狠人从不开空调。拿胤祥的话就是他不想得空调病。所以二人通常会回老家避暑。
“看村旁边的那条小溪,真想一下跳进去。”胤祥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小溪。
“跳进去里面的小螃蟹夹你的脚。”胤禛跟他开玩笑。
“想点好的不行吗?一会儿咱俩去看看。”
于是他们来到小溪前 看着静静流淌的小溪。
“我下去试一试。”没等胤禛来得及拉住胤祥,他就自己走下去了。
“还蛮凉快的,你下来不?”胤祥问他。
“算了,回去还得洗裤子。”胤禛指着胤祥被打湿的裤脚。
“不要在意那么多啦,吃我一招!”他往胤禛的方向撒了一点水,并成功打湿了他的裤子。
“你呀,就喜欢偷袭。”胤禛表示无奈。
“走了走了,一会儿天黑了。”胤禛拿起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看到他这样做,胤祥就知道自己又被胤禛当成了写作素材。
“来嘞,哎呦”他站在一个石头上 正准备往回走,结果就被水滑倒了。
“你就不能小心点?”胤禛又过去把他扶起来,“脸还蹭坏了,这可是你的门面。”
“我知道了 下次会小心的。”为了防止胤禛对自己一顿“好言相劝”胤祥选择服软。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向家走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几个兄弟都不得不佩服这对“模范夫夫”
(3)
秋天是一个静谧的季节,好像大街上都充满了衰败的气息 ,一入秋,胤禛就开始吐槽这毫无生机的季节了。“你看看这街上,全是枯枝败叶 就像一个人到了风烛残年 自知时日无多啊。”
“别那么悲观,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不是吗?还有很多美景呢。也有菊花可看啊。”
“此花开尽更无花是吧。”胤禛说胤祥的不仔细。
“这周末咱们去看红叶怎么样?”胤祥向胤禛这边靠过来。
“你家门口一堆呢,看呗。”
“那不是普通的红叶,那可是香山红叶啊,之前有那么多仁人志士看过的红叶。”
“拗不过你,行。”
周六那天二人起了个大早,路过街边树叶上的霜还没有化 别是一番滋景色
“此次香山之行,算是没有白费吧?”
“嗯,还可以,就是下次咱俩早来早走,这游客太多了!”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也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了,费了好大劲才出来。
(4)
胤祥身体一直不好,到了冬天就要去好几趟医院,他又不大喜欢医院的药味儿 每次去都很抗拒。
“走吧,早去完早结束。”胤禛劝说他。
“我身体挺好的,不去也行。”胤祥想在挣扎一下。
“你一到冬天跟个药罐子似的,还说身体好,昨天咳嗦一整天。”
在胤禛的“花言巧语”下,胤祥选择了出门。“我的审美还是可以的”胤禛看着他给胤祥新买的围巾。
“怎么说?”胤祥问。
“显得你挺白,但最好不是因为你生病而皮肤变苍白了。”
“好了,你又拿我开心,看看你自己吧,真叫个白白胖胖。”胤祥怼回去。
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 胤禛就发现胤祥失踪了。
“我先出去了啊,在门口等你”这是胤祥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胤禛在窗口办理手续。心里也觉得怪,胤祥真的那么抗冻?
他在门口转来转去,就在要着急起来的时候他回头一看,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胤祥手里拿了两个烤红薯。正穿过人群向他走过来。
“你可急死我了,你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把你丢了我跟你着急!真有你的,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围巾也没有系好,小心回去了就发烧。”胤禛一激动要放狠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一个惊喜嘛,你拿着。”胤祥递给他一个烤红薯。
“下次不许在这样了,再这样我跟你动手!”街上灯火阑珊,也像二人此刻的心情了。
完.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呀!天天开心!
春满山河day2—酉时 【霜雪满头也白首】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冬日天短,不过卯时刚过,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下人们轻快地挂好灯笼,大红色的灯笼坠在廊下,分外显眼。
北风吹过,灯笼随风摇曳着,胤禛立在门侧,眼神飘过灯笼望向院中,急步而来的人是他的十三弟—胤祥。
快步走在院子里,胤祥抬头看见胤禛站在门边上,三步并做两步迈进廊下,伸手扯了人边往屋子里去边埋怨地开口:“四哥向来体弱,怎么站在廊下吹风,连个斗篷也不穿?”说到这里转头瞪着苏培盛,“这帮子奴才怎么侍候的?”
苏培盛领着一帮人跪在地上不说话,胤祥也没追究的意思,拉着人进了内室,先把胤禛笼在暖炕上,又取了热帕子来擦手,才唤了下人进来摆上饭食。
俩人侧身坐在...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冬日天短,不过卯时刚过,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下人们轻快地挂好灯笼,大红色的灯笼坠在廊下,分外显眼。
北风吹过,灯笼随风摇曳着,胤禛立在门侧,眼神飘过灯笼望向院中,急步而来的人是他的十三弟—胤祥。
快步走在院子里,胤祥抬头看见胤禛站在门边上,三步并做两步迈进廊下,伸手扯了人边往屋子里去边埋怨地开口:“四哥向来体弱,怎么站在廊下吹风,连个斗篷也不穿?”说到这里转头瞪着苏培盛,“这帮子奴才怎么侍候的?”
苏培盛领着一帮人跪在地上不说话,胤祥也没追究的意思,拉着人进了内室,先把胤禛笼在暖炕上,又取了热帕子来擦手,才唤了下人进来摆上饭食。
俩人侧身坐在炕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菜,小声地说着话,屋子里略显沉闷,气氛倒是温馨的很。
门口苏培盛和张瑞互相打着眉眼官司,忽听到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急忙凑到门帘前边,“主子,有什么吩咐?”屋里静默了片刻,才传出胤禛的声音,“无事,你们先行退下。”俩人对视一眼,应了一声,打发人回去,苏培盛和张瑞才慢慢回到廊下的暖房里。
屋里,胤禛已经顺势掀翻了胤祥,俯身压在他身上,“十三弟刚刚说了什么?”
“不过几句闲话罢了,我都不在意,四哥又何必如此?”胤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一边放软了身子凑过去。
“混账,这帮小人信口雌黄,如此污蔑于你,四哥定当替你讨个说法。”胤禛怒气冲冲地说道。“这等污言秽语定是老九他们传出来的。”一想到十三弟无端遭到皇父猜忌、厌弃,胤禛就怒火中烧。
轻笑几声,胤祥倒是心态平和,坐起身来将胤禛拥入怀里,凑到他耳边低语,声音带出些笑意来:“四哥何必动怒,再者说了,他们说的也算事实了。”胤禛闻言手臂收紧,脸色却渐渐缓和下来,两个人拥抱着彼此,静静的沉默下来,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夜色漆黑一片,只有灯笼的零星灯火,随风飘荡,冷风呼啸而过,伴着朔朔地雪落声。胤祥披衣而起,窗子只开了半条缝,冷风便夹着雪花穿过缝隙钻入衣领,冰冷刺骨。“夜深天冷,你怎么起来了?”胤禛含混的声音传来,胤祥回头看人要起来,忙关了窗子快步把人按下,“四哥,你醒了。”拿过炭炉上温热的茶水,递到胤禛跟前。
几口水下去,嘶哑的嗓子舒服了不少,胤禛拍拍床头,胤祥扔了衣服也钻进被子里,把人揽在胸前,又将被子把两人裹好,“四哥,下雪了。”“嗯。”胤禛含糊地发出个音节。“四哥,你还记不记得,三十七年的时候,那年也下了一场大雪。”胤祥暗哑低沉地声音染上一丝回忆的明快。
“是啊!”胤禛随着胤祥的话恍惚中回到了三十七年那个冬季的傍晚。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康熙三十七年冬至日,天阴欲雪。小小的胤祥缠着他四哥,非要出宫去领略民间的疾苦。胤禛眼角带笑地看着已经勉强算是少年的十三弟明明是想出去玩却摆出一副“正事”的模样,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惹得胤祥整个人扭来扭去拽着他歪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胤祥被他四哥戏耍半天,瘪着嘴坐到一边的榻上生气,胤禛赶紧上前哄他,又许出去了一堆东西才哄得胤祥开心起来。
不过看着满眼亮晶晶地跑出去吩咐人的胤祥,胤禛总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过看着十三雀跃地样子又觉得我弟弟还是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
俩人说是偷偷溜出宫去,哪里又真能没人知道,康熙爷派了几个侍卫暗中跟着呢。俩人出了宫,来到了前门大街上。
民间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大街上虽算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熙熙攘攘,街边更是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让人眼花缭乱。
胤祥自幼长在宫里,除了今年跟着去过一趟盛京,甚少出宫,看着宫外的一切都新鲜不已。也顾不得四哥的叮嘱了,顺着人群就往里闯,被胤禛一把拽住手腕,“十三,人太多了,你不许乱跑。”说罢牵着胤祥的手,穿过人群,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才放开,让胤祥在街边小摊上逛来看去。
到底人多,胤祥眼看着胤禛和一个人在路边说着话,错眼间就没有了踪影,东西随手一丢就跑到路边四处张望着,眼光扫到巷子里有个黑影扛着一个人的形状,只一眼就确认了是他四哥胤禛,他连忙跟了上去。
京城的巷子纵横交错,胤祥转了几下就迷失了方向,只紧跟着前面的人影,到了一个院子面前,人影扛着胤禛跳墙而入,胤祥看人进去了正想跟着跳进去,眼睛一转似想到什么,转而转到院子的大门处。
映入眼帘的一座三层的酒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胤祥敛了眼睑,换上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迈步踏了进去。这一步踏出让他在众多皇子们中脱颖而出,入了康熙爷的眼中,此后十几年,更是跟着康熙爷南奔北走,直到后来被皇父厌弃、兄弟疏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胤祥进了酒楼就有跑堂的迎了上来,一番言语打探之后,胤祥借口更衣进了酒楼后院,小心地绕过酒楼伙计,四处观望找寻着胤禛的踪迹。打量着后院的地形,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处地方,小心谨慎地摸了过去。
摸了袖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划破窗纸,屏住呼吸观察着屋内的情景,果然胤禛被五花大绑地倒在地上。眼中戾气一闪而过,看屋内只有胤禛一人,推窗跳入房—中,轻轻把胤禛扶起来,轻轻呼唤:“四哥,四哥……”胤禛一动不动地任他呼唤摇晃,胤祥心中大恸,自责自己任性妄为害了四哥性命,咬着牙把人背起来,摇晃着身子往外闯。
那是胤祥第一次杀人,凭着一口气撑到侍卫们赶来,直到他力竭倒地,身下还护着昏厥的胤禛。他全身上下被血泡过一样,身上的血腥味几天后还能闻得到。
后面的事情,胤祥是听胤禛说的,当时他以为胤禛丧命,其实是中了迷药昏迷不醒,倒是他自己差点见了阎王。
俩人被侍卫们抬进宫里,康熙爷震怒,让人仔细审问了,竟然是一帮拐子,赶着年关来想捞一票,见胤禛长相清秀,捉了人要送到上边邀功,不想被一锅端了,没等到秋后,这些人就见了阎王。
彼时,太子安妥,皇子们的争斗尚未开始,胤禛胤祥很是受到了一堆兄弟情深的问侯。
胤禛感念胤祥救命之恩,对胤祥越发的忍让,胤祥惯会地顺杆爬,各种撒娇耍赖惹得胤禛对他更加疼宠。再加上康熙对胤祥的日益关切,惹来其他兄弟的不满,尤其是老十四胤禵,和胤祥是明争暗斗,偏偏两人又是同一个师傅,不过,胤祥到底势单,暗地里吃了不少亏。
康熙三十八年,农历兔年的第一天,大雪纷飞,胤祥被人打晕,倒在宫里的一处偏僻的假山里,等到胤禛见胤祥不在,带着人寻来时,他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还没养好的伤口又受了冻伤,混混沌沌地烧了好几天。胤禛看胤祥在宫中不便,便秉了康熙把人接到自己在宫外的一处别院,在自己的居处里收拾了一处小院给胤祥修养。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悠闲,胤禛胤祥两人朝夕相伴,情谊日深。胤祥伤好后更是勤练武艺,骑射最是精准出色。以至于后来康熙四十六年胤禛扬州赈灾,胤祥打着护卫四哥的旗号竟然也得到了康熙的允准,跟着胤禛一路南下。
—————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胤禛胤祥俩人挤在床上回忆过往,倏然兴起,穿戴好衣物,也不唤人,披着斗篷踏进漫天风雪之中。北风卷着雪花遮挡着视线,胤祥脚下一滑,晃了几晃,胤禛一把拉住他,把手臂揽在胤祥腰上,收紧。胤祥犹豫片刻,手臂也搭在胤禛肩上,俩人半扶半抱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风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后记:大过年的电脑突然死机,再也打不开机了,导致存稿丢失。今天又凭着印象临时重写的(泪目)还是没写出来想要的感觉,所以OOC都是我的。
大家春节快乐哈😂😂
【春满山河day2申时】梦登天
*雍王背景。
多年以后,面对病榻上瘦到几乎脱相的十三弟时,胤禛会想起自己登基前那个奇异的梦。那时他还是雍亲王,十三弟还在宗人府里,他总以为一切都还有圜转的余地。那时他只要一闭眼,便觉得险峰耸立,江海奔涌。梦里他却只有几岁光景,身轻似燕,座座大山,条条大江,而他穿梭其中,来去自如。
胤禛自以为得了神谕,便向佛教里面目狰狞,多头多臂的诸神祷告,而诸神并不回应他。他想起仓颉造字,有鬼夜哭,便向仓颉祈求,仓颉也并不现身,最后他想到,他穿梭江山之中犹如无物,说明这江山本就是虚无,没有道理不向虚瞑求祷。于是在这个命运的混沌之点,他向虚瞑之中虔敬的祷问着,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了神的回应,其形难...
*雍王背景。
多年以后,面对病榻上瘦到几乎脱相的十三弟时,胤禛会想起自己登基前那个奇异的梦。那时他还是雍亲王,十三弟还在宗人府里,他总以为一切都还有圜转的余地。那时他只要一闭眼,便觉得险峰耸立,江海奔涌。梦里他却只有几岁光景,身轻似燕,座座大山,条条大江,而他穿梭其中,来去自如。
胤禛自以为得了神谕,便向佛教里面目狰狞,多头多臂的诸神祷告,而诸神并不回应他。他想起仓颉造字,有鬼夜哭,便向仓颉祈求,仓颉也并不现身,最后他想到,他穿梭江山之中犹如无物,说明这江山本就是虚无,没有道理不向虚瞑求祷。于是在这个命运的混沌之点,他向虚瞑之中虔敬的祷问着,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了神的回应,其形难述其状难名,仿佛日光落在皮肤上,阵阵温热无法捕捉。神告诉他:梦中之物只合在梦中找寻。胤禛颤抖着回答,可是我终于要醒来,难道我醒来也是几岁孩童,江山也是虚幻吗。神答复的不知所云,你要做帝王,此地此刻便已做成,无谓时间流失与否,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可你要做的是人间的皇帝,少年人,真爱是要冒着失掉性命的危险的。
再一睁眼胤禛已经到了行宫,他本欲悄悄躲起来,却发现旁人似乎看不见他,像他穿过别人一样轻易的穿过他,胤禛心中大骇,自己莫不是魂魄离体,看到了未来的光景。却见旁边房门一开,走出自己十三弟。
十三弟辫如漆染,月夜下走起路来如涌泉,衬得身上华服长佩都失了颜色。胤禛心里一酸,他有十几年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十三弟了。他不觉叫出声来。胤祥疑惑地回头,似乎是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眼,朝他走过来。
“你,你能看见我?”
胤祥莞尔一笑,连这笑容都让胤禛觉得熟悉到有些心酸,他登基之后甚少见到十三弟这样不加掩饰的笑容了。
“我当然认得你,你不是我四哥么?”
胤禛本以为自己是见到了未来的光景,现在一看却仿佛回到了过去。胤祥把他从背光处抱起,抱到月光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胤禛环顾四周,逐渐认出了这里,这里是皇阿玛的行宫。
“十三弟,你要去哪里?”胤禛焦虑起来,他仿佛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我?你不是知道吗?”胤祥回头看一眼主屋,刚刚和四哥与邬先生的话还犹在耳边。“我要替我的四哥,去见太子啊。”
苍天果不负我!胤禛心里大喜,觉得他回到了那个可以改变一切的时刻,这么多年来他坚持回溯检验,他坚信在他和胤祥并肩而行的路上,一定有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失以毫厘,差以千里的时刻。
“你不要去!”胤禛急得抱住了胤祥的腰,“十三弟,你不能去。”
胤祥看了一看前厅,似乎是在评估太子能等而此刻眼前的胤禛不能,他弯下腰,笑意盈盈地看着只及自己腰际的四哥:“为什么?”
因为你会答应不能答应的请求,你要报答并不存在的恩情。
“为什么呀?”胤祥用手指抚过胤禛的眉骨,鼻梁,及至嘴唇,皮肤和毛发辗出轻微的声响,真实的几乎不像梦境。
“因为不好,你去了会不好。”
胤祥脸上笑意更盛:“你是说我去了会不好,还是说我替四哥去这个主意不好?”
俱不好。胤禛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脑子里有一道东西抗拒着,似一道沉重的石门阻隔了他的言语。
胤祥见他欲言又止,把他抱起来,抱得比自己还高,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放下来,用帕子抹掉他急出来的眼泪:“你说的不好,你当我四哥不知道吗?你当我不清楚吗?何况,以邬先生之智,我四哥一时看不出,他也能看出的,邬先生也没有拦我。”
“那你还要去吗?”
胤祥把帕子递给他:“我当然要去,我四哥信命,我自然也信,不好也是我的命了,眼泪是洗不掉命运的。”
胤祥转身欲走,却又急急转身,脸上无限柔情:“四哥,你这一生,今晚我也算见了大半了。”胤祥朝前厅走去,宫殿在胤禛身后坍塌倾圮,扬起无数灰尘,他面目模糊地睁着眼,看着胤祥走进了一个不能回头的悲剧,走进了自己的命运,这场梦由一切奔涌而来,又弥散入万物。
“你看看你,当初还是你劝朕不要哭的,如今怎么自己先哭起来了?”看着病榻上允祥眼角泛红,雍正心里也心酸不已。
“皇上恕臣无状,皇上允臣到西山养病,臣这是,感激涕零。”被胤禛点出,允祥强自忍着不落泪,一句话回得断断续续,惹得胤禛眼里也蓄了泪。
“皇上心性坚韧,臣何来机会劝皇上,莫不是后宫里哪位佳人红袖添香,皇上记岔了?”见胤禛这样,允祥极力开解他,他有预感,这恐怕是——
“在朕的梦里,梦里朕只有几岁,你不听朕的劝,还想抵赖不成?”
“臣不敢,”允祥惨白的面容上浮上一丝笑意,“那定是上天怜臣,不曾得见四哥小时候真容,特意在梦中让臣一见,以了心愿。”
“这就是了,你还比朕小七岁呢。”
允祥往窗外看去,二三月是桃李占断春风的时候了,池塘里曾经舒卷开合的绿荷菡萏,还是一片翠减红衰之意。他忍着剧痛,微微伸手,覆上了塌边胤禛的手。胤禛的视线顺着允祥枯瘦的手指看到他枯槁的脸上,以目光刻画出他眉骨,鼻翼的阴影,皲裂的双唇,他微微低头,帝王的温暖濡润于口舌之上,抵达胸臆之间,随血脉透进肺腑,流遍周身。允祥微微张口喘息,胤禛顺着他脸上的泪痕吻上他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月光在经脉中流淌,春风吹酥了骨髓,一生所历无数苦楚风霜,都在此刻被洗涤干净。俩人的喘息彼此追逐交融,似阵阵杀伐,如絮絮低语,最后归于寂然。
胤禛吻得两眼水汪汪的,允祥欲给他擦,却又抬不起手来,他眨眨眼,看着胤禛的眼睛:“阿哥的眼睛,跟我在梦里见的一模一样,世人无缘得见天颜真是他们的福分。我想,任谁见了这双眼睛,熬干心血也嫌不够的。”
那个一切都坍塌,都化为乌有的梦,正在黑暗中日日夜夜朝他们奔来。
【春满山河day2未时】【怡雍】养虎为夫by叶子
★怡雍双重生,13是个疯批慎入!!!!!!有暗黑版13出没,雷者勿入,以免被创!!!!!!
★ooc是我的,134是真的。
文/叶子
康熙四十五年,冬月下旬。...
★怡雍双重生,13是个疯批慎入!!!!!!有暗黑版13出没,雷者勿入,以免被创!!!!!!
★ooc是我的,134是真的。
文/叶子
康熙四十五年,冬月下旬。
朔风刺骨,连续半旬的大雪尚在下,院中很快累起厚厚的一层积雪。
屋内烧着火盆,胤禛歪在榻上,苏培盛端着汤药呈上去“爷”,胤禛不耐烦地推开,只是借着烛光看公文,带着病弱的脸随着手中翻动公文的动作,渐渐阴沉。
一旁坐着的胤祥向满脸为难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心领神会地将桂枝汤递给胤祥,胤祥接过,驾轻就熟坐到榻边,抽出四哥手中的公文道:“四哥,先把药喝了,若是再病倒,岂不是弟弟的罪过?”
若不是胤禛拖着刚痊愈的身体也要去户部,胤祥也不会将公文送到府上给他过目,四哥身子先天不足,怕暑畏寒,一年到头总有大大小小的病不断,若不好好保养极易留下病根,他那时好时不好的心悸之症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话罢,他扶着胤禛的肩膀,想让他靠着自己省些力,可手刚一触到胤禛,胤禛便似过电般顿住身体。
前世他曾执政十二年,手握生杀大权,却也尝尽无边孤独,何为孤家寡人?何为高处不胜寒?兄弟阋墙,君臣离心……一件件一桩桩,便是他再情热,也总有感到寒心的时候。
然而就是在他感到最孤独最彷徨的时候,胤祥一直站在他身边,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身体力行支持他并不为当世所理解的新政。
在那样的情形下,胤禛很难不为之心醉。更何况胤祥体贴乖巧,内敛稳重凡事替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言行举止性情模样,哪怕是微笑时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是胤禛最爱的样子。
胤禛不可避免地陷落进去,对这个近乎完美的弟弟产生了背伦的感情,他从来是个藏不住事的,早年夺嫡的时候,还能掩饰情绪,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等到登基后,扫除政敌大权在握,便更是率性而为。
而胤祥向来有见微知著的缜密心思,依照他善察人意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他难堪,便是看出他心思不纯,也会当作不知道。
胤禛自认为管中窥豹已探得事情真相,不由心灰意冷起来,再见胤祥总是张口闭口礼制,恭恭敬敬的让人靠近不得,便愈发笃定心中猜想。
胤祥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他见四哥突然僵住身体发呆,以为是自己举止冒犯了龙颜,再见屋内只剩二人,便起身退后一步跪下。
“奴才允祥冒犯圣体罪该万死。”
胤禛看他这副恭顺疏离的模样,愈发心冷,前世他那般逾制偏爱,也换不来一点真情吗?
到底是他最贴心的弟弟,就算他没有这方面心思,他总不能逼他吧?
更何况前世胤祥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除了那份背德的感情不能给他,胤祥几乎为他奉出了一切,就连死后陵墓选址,也是心心念念为他挡灾。
这样的柱石贤弟,胤禛实在不忍心逼他。也罢,既然前世纠葛了八年胤祥也不愿,自己不如痛痛快快放手,让他平安喜乐一生,也不负他前世殚精竭的辅佐之情。
思虑罢,胤禛虽说服了自己,心里到底郁结难散,便无力挥了挥手。
胤祥抬头望向胤禛,见他眉间拢着淡淡倦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垂下头,恭敬拜别起身走出屋子。
屋门合上,胤禛靠在引枕上,揉了揉眉心,不由自嘲,这辈子恐怕真要做回孤家寡人了。
……
喝完药,胤禛又看了几册河南雪灾的急报,气得心口痛,他那班兄弟便是过了一世,还是这般不长进!
太子因为河南直隶州知州是他的人,竟然对其瞒报灾情不闻不问,甚至隐有回护之意,老八老九更是稳坐钓鱼台,就等着事情闹大揪太子错处,好到皇父御前上眼药,顺便拔掉太子在河南的心腹换成他们的。
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暗地里斗得不亦乐乎,竟无一人关心远在河南直隶数十个县正遭受着雪灾,雪厚五尺运河冻结,如今是漕运过不去车马行不通,眼看百姓们饥寒交迫,若是再没有赈灾粮过去,保不齐会有民冻饿死者日以千数的惨况出现。
天灾人祸乃动摇国本的大事,胤禛做过一世皇帝,自然看得更为长远,他不能放任太子为与老八争权置灾情不顾,更何况太子与他从来便是一条船上的,太子过早失势,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思忖罢,胤禛搁下公文,唤苏培盛进来伺候他更衣。
穿好常服,胤禛出门便打算去太子府。
他风寒刚好,脸上还有些苍白,这般冒着大雪去,回来指不定又是一场大病。
胤祥一直守在屋外,见他出来便猜到他打算,左右是不放心的,要替胤禛跑这一趟。
胤禛摆手,沉声道:“这件事我需得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太子究竟……”声音戛然而止,黑眸闪过一道锋芒。
胤祥懂他未尽之语,乖顺地退到一旁,再抬头时,胤禛行过庭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中,目中的乖巧恭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种冷静到让人心生寒意的暗芒。
权谋者,总会挑选最利于自己的选择,哪怕那会带来血腥。
“太子……”
……
02
胤禛前些日子受风寒晕倒在户部,这些天养好病,头一件事居然是上太子府劝谏胤礽。
胤禛一进太子府,刚坐下,没等侍女端茶上来,便将河南灾情的急报公文递上去,随后滔滔不绝,将此事的利害关系掰开揉碎,一桩桩向胤礽阐明。
胤礽刚开始听出他此行的意图,还有些不悦,可后来听胤禛越析越深,这才察觉到事情的利害,心头阵阵余悸,再想到胤禛大病初愈还冒着严寒来劝他,生出暖意,不觉柔和了神色。
胤礽抬眼看向下座,见人着件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露出一张秀气的脸,眉如墨描,红唇润泽,映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竟一时为眼前景色迷眼,发起呆。
胤禛见胤礽走神,心有不悦,又不好发作,故意提高声调道:“灾情还未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太子殿下应当舍小保大。左右不过是个知州,如今还成了腐肉,与其让他们算计去,不如自己忍痛割掉,还能留存几分力量。”
胤礽在胤禛故意拔高的声调中回过神,望着对方沉然如水的目光,干咳两声,掩住心中不合时宜生出的异样,笑道:“小四所言极是,这奴才对我向来十分孝敬,可惜是个不争气的一遇事就露怯。小四放心,这回二哥听你的,定将这毒瘤摘了!”
胤禛听他这话,应当是听进去了,心中稍慰,可随后一愣。
小四……这是多少年前的称呼了?
胤禛正愣着神,胤礽却命一旁何柱儿,让下面人备好膳食,说要好好酬谢四贝勒。
胤禛见他心情愉悦,想起前世自己曾为了同样的事劝谏他,却换来盛怒的一脚,两相照应,今世太子似乎长进了不少。
若他真能担当大任,胤禛倒也不是不能辅佐他,他与胤礽本就是同一阵营的,当年也是胤礽被皇父舍弃,他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参与到夺嫡大业中去。
……
03
徬晚苍白阴暗,落雪平阶寂静无声,长街的积雪已漫过膝盖。
雪还在下。
“十三爷,进去吧,这雪越下越大,您要是冻出好歹,主子爷非打奴才板子不可。”
半响未听见答语,张起麟抬头偷瞧眼前这位爷,却见他静目望着天边黑云,面色淡然,恍若一盆清水,叫人琢磨不透。
这十三爷的心思有时候比主子爷还难猜。
张起麟思忖着平日主子爷对这位爷的看重,也不敢怠慢,张口正要再次请人进府,忽而听见街角传来马车碾过雪地的声响,渐行渐近。
张起麟眯着眼睛远远看去,喜道:“爷回来了!”
清水漾起层层波澜,胤祥将目光投了过去。
……
“放开,爷……爷……还没醉!”
“是是是!主子您没醉!”苏培盛忙不迭附和,手仍搀着胤禛,半点不敢放松。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上,身旁的小太监打着油纸伞。漫漫长宵淡月光,大门两侧不知何时点上灯笼,微光中,胤禛醉意朦胧抬头,胤祥长身立在屋檐下,肩上落有雪花,如一卷绝美画卷,沉稳如青山让人安心。
胤禛心神恍惚,本以为能够完全放下,可看见这样的胤祥,他怎能不动心……
胤禛苦笑,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苏培盛,脚步踉跄向胤祥走去,正想斥责奴才为何不给他撑伞,脚下走得快了些,没注意一脚踏空向前摔去。
胤祥眼疾手快走下台阶扶住他。
猛一颠簸,胤禛头晕起来,靠在胤祥怀里,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涌上,干呕起来。苏培盛一看不好,就想从十三爷怀里接回主子,十三爷神色不改,轻轻拍打主子的后背,呕吐物泛着让人不适的味道,十三爷目中透着温和的光一直停留在主子身上。
等他吐完秽物,胤祥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帕子擦拭胤禛的唇角,胤禛醉得厉害,腿脚虚软站不稳,身子不住往下滑。胤祥手臂贯过他膝下拦腰将人横抱,疾步往府里走去,苏培盛见多了也不稀奇,紧跟上去亦步亦趋为二人撑着伞。
胤祥把人抱回寝屋,屋内虽烧着地龙,但还有几分冷意。胤祥命人端来火盆,抱着四哥回到卧榻,熟稔地替他脱下外面的狐裘,解开衣领的盘扣散去颈部热气,又扶起他漱口。
苏培盛在一旁看着,除了偶尔递些洗漱擦拭的物品,从头到尾没有插手的机会。
只有二人在的时候,十三爷像是不太喜欢借他人之手照顾主子爷。
待十三爷将主子放回榻上,苏培盛向身后的奴才招招手,端着一应物品,悄声退出屋外。
胤禛酒品极好,喝醉酒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如同睡着一样,只是瓷白肌肤上熏着异样的红。
胤祥目光落在他脸上,静静望着,眸中流动着某样情感,由平静转变为汹涌巨浪最后深深压住。
他替他掖掖被角,起身准备离开,手却突然被人握住。火盆里闪着或红或紫的火光,胤禛睁开眼睛,黑眸像极完美无瑕的琉璃,带着醉酒后的混沌。
也许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红唇润泽带着笑意,像话本里诱惑人心的狐鬼,瓷白纤细手腕微微用力带着他缓缓低身。他也似故事里被蛊惑心神的书生,乖巧地随着他的动作……
霍地睁大双眼,他的唇在颤抖,手指轻轻摩挲过刚才被人轻触过的地方,如同被摄取神魂,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胤祥垂目望去,胤禛偏着脸阖上双眼,听鼻息应当是睡沉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
这些日子,太子常常召见胤禛,很有把他当作心腹近臣看待的架势,再加上二人前世关系也不错,只是后来政见不合,再加上胤礽在康熙强权高压下性情渐渐乖戾,这才慢慢离了心。今世见胤礽与自己许多政事上的看法相同,胤禛十分高兴。
他心底最看重的,还是他们大清江山,如果胤礽能当个好皇帝,他自然不会像老大老八他们给胤礽使绊子,还会好好辅佐他。
胤礽也高兴,他与胤禛自小一同养在宫中,远比别的兄弟情义深厚,也能看出胤禛是真心待他,再说……
总之,胤禛的话,他凡事会放在心上滚三圈斟酌一二。
年前河南受灾,朝廷及时拨下赈灾银粮,撤免贬谪几个隐瞒灾情和赈灾不力的官员,中间废了好大一番周折,总算赶在春耕前将灾情影响降到最低。
到了年中,河南灾情已完全过去,康熙帝便开始北巡,巡幸诸蒙古部落。
这回他带上了太子和几位皇子随扈,胤禛听到消息连夜去了太子府。
前世康熙四十六年北巡塞外随扈名册与今世有所差别,胤禛总觉得事有蹊跷,想起前世太子是在四十七年被废,思来想去,还是要警醒一番。
太子被废事由繁复,不过究根溯源,还是胤礽未能沉住气,听了司马尚和黄体仁的谗言,窥视帝踪,才惹得皇父疑心忌惮。
胤禛不能直言劝太子,只能拐弯抹角提醒司黄二人不堪信,其实就是要太子沉住气,不要一听底下人撺掇,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胤礽一听胤禛的话,便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近来对胤禛好些,胤禛便有些不分上下,竟指点起他来。不过仔细想想,胤禛句句都在为他谋划,也便按下心中不悦,面上笑着应承了胤禛。
胤禛何等灵敏心思,知晓胤礽不一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又去找了胤祥。
这回巡幸塞外,胤祥便是随扈的几位皇子之一。
胤禛想到前世,心中总有不安。
若胤礽听劝,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胤禛自然会继续辅佐他,若是此去他犯了跟前世一样的错误,那胤禛只能舍他保胤祥。
想起前世,胤祥被太子连累圈禁高墙,好好的身体被败坏了,心底便是一阵后怕。
他再三嘱咐胤祥,若是太子犯错惹怒皇父,切莫因为一时义气让皇父对他生疑。
胤祥笑着点头:“四哥放心,这回弟弟绝不会着他们的道。”
很快巡幸的队伍浩浩荡荡出行,在旭日下,渐渐消失在天地一线。
04
近来胤禵有些奇怪,准确来说两年前从塞外回来,胤禵对胤禛的态度就莫名诡异起来。
早年胤禛与这位同母胞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后来志趣不相投才渐行渐远,到最后因为夺嫡一事便彻底撕破脸皮。
依照前世,这个时候,胤禛与胤禵的并未离心。可这小子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对他忽冷忽热起来,虽做得叫人看不出来,可又怎能瞒得过胤禛的眼睛?
胤禛也是重活一世的人,大概猜出胤禵变化的缘故,心中不以为然,他这个弟弟野心不小,可论谋略手段真是拿不上台面。
只要他别犯胤禛的忌讳,胤禛倒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对他睁一眼闭一眼。
如此相安无事两年,这日夜色浓重,胤禵居然难得登门拜访,听下人来报,似乎脸色不是很好。
胤禛看着手上的密报,神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凝重,他掀开灯罩烧毁信件。
缓缓垂下双目,手松开,只听灯罩落下的声响。
……
胤禵茶喝了两盅也不见人来,终于坐不住,起身背着手在客厅来回踱了两圈,等重新走回门口,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道清癯身影出现在门前。
“十四弟今日怎么有空到四哥府上?”
“四哥……”胤禵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他望着眼前这个依旧年轻的四哥,只觉得心绪翻涌着巨浪,种种复杂情绪扑涌过来,让他一时不知道该以何种语气和神态去面对他,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收缩,半响抬起头,定定盯着胤禛的眼睛,一字一句几乎咬着牙吐出,“你可知道自己养了一只狼崽!”
塞外来报,因何不知,但最后的罪名是胤礽窥视帝踪,试图弑君篡位,人证物证俱在,康熙帝已着命将其押送回京圈禁,待御驾回京便废黜太子。
这回太子被圈禁,胤褆依旧因为魇术一事被康熙帝厌弃削爵,胤祥倒逃过一劫,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只是在胤祉揭发胤褆诅咒太子后,胤褆喊屈中叫了胤禛的名字,后来呈上一叠密折,康熙看后当场气得晕厥过去。
“四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太子这次出事,你动过手脚没有?”
瘦削手指放在椅把上缓缓收缩,指甲因过度用力泛起惨白。
胤禵躁动地来回踱步,并没有发现胤禛细微的动作,他还滔滔不绝分析着自己前世今生的惊天发现。
“胤祥!老十三!他根本就不是你说得什么忠敬诚直的好弟弟,他的心比谁都大比谁都狠比谁都黑!”
胤禵想起前世,那个在胤禛面前风光霁月的怡贤亲王,病逝前特意见他的最后一面。
彻底撕下伪善的面孔,用冰冷的语言警告胤禵,若他像胤禟一样不安分,他不介意提早送他下去与心爱的福晋团聚。
哦,忘了,他的福晋好像就是因为胤禵太不听话才香消玉殒的。
也许他还说了别的。但在那时,偌大的宫殿内,明明临近仲夏,望着一脸病容神情淡漠,语气毫无波澜,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胤祥,胤禵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从前一直被兄弟几人嘲弄为老四身边一条狗的胤祥,原来是只狠厉无情的狼,亦或披着优雅人皮的恶魔。
总之,即便身为帝王的雍正,在失望透顶后下令圈禁兄弟和处置某个大臣时,他心底总难掩失望与愤怒之情,甚至还会写份折子甩给罪臣,告诉他们,是汝负朕而非朕负汝!
相较之下,胤祥反倒冷静许多,淡漠地做出最佳选择,哪怕这对某些人很残忍,可他又怎么会在乎呢?
为了攀登到最高位,不惜踩着一颗颗森白头骨,哪怕头骨是由他血亲兄弟所垒筑。
有多少人被他纯善的面目所骗,又有多少人因他一夜堕入深渊还无所觉察。可笑他恨了四哥半辈子,临到头来才知道恨错了人!
他城府竟是这样深这样善弄人心,就连皇父也被他骗了,胤禵甚至怀疑四哥跟自己关系日渐疏远直至反目成仇,也是胤祥从中作梗。记得十一岁那年生辰日,四哥明明答应为他贺生,可人到永和宫没坐多久,南熏殿便有奴才来在四哥耳边低语几句,四哥随后一脸急色地离开了永和宫。胤禵自然气坏了,他舍不下面子留人,便黑着脸看着人离开,随后兀自在殿内发脾气。后来听说,那夜胤祥不晓得为什么在雪地傻站了半宿,后来冻出风寒,还劳四哥抱着他去南熏殿照料了十来天。
哼,惯会装可怜惹四哥注意,从来便是这样。
四哥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一定看准这点,才会一再示弱接近四哥,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在利用四哥。毕竟他不过是个庶妃之子,没有四哥庇护,何来出头之日?
前世他力量薄弱只能屈身在四哥之下,而今世他借助多出的经验,早早招揽旧部丰满羽翼,不用再躲在四哥身后,便要兔死狗烹,挑动皇父与太子的矛盾,借皇父之手除掉太子和老大,最后再利用垂死的胤褆让皇父对四哥生疑心。如此一来,除掉太子,扳倒素有军功的胤褆,让皇父同四哥离心,剩下老八老九,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一个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皇父还能选谁?不就只有他爱新觉罗胤祥了吗?
好一个一箭三雕啊!
胤禵抽丝剥茧,结合前世一一道出胤祥的布局与意图。
胤禛听来只觉得好笑又荒唐,脑子却在胤禵喋喋不休带着怒意的话语中,嗡嗡响起来。
他忽然想起前世,他奉命追缴国库得罪了不少王公贵族和大臣,但后来与他交恶的人极少,初时有几个,后来也因为党争贬官的贬官下狱的下狱,如今想来难道这都是胤祥的手笔?如果真的是胤祥所为,那他与皇父竟无知无觉,胤祥的手段与城府竟深到如斯地步了吗?
胤禛背脊生出一股凉意,随后又因为怀疑胤祥而心生愧意,很快推翻自己的猜想。
不,他怎么能受到胤禵胡言乱语的影响,胤祥不可能……
忽而想到那封密信,太子为何会偷偷遣人送信给他,字迹寥寥仓促而就,只写了个冤字。
为何事而冤?
这世在他的引导下,太子分明有所好转,为何偏偏在一脚踏出深渊的时刻,再度退回那条不归路?
太子真的是脑子糊涂孤独一掷要谋逆吗?还是被人陷害……
那条条铁证如山的罪证从何而来?
前世皇父为何在圈禁太子后还要圈禁胤祥?
皇父为何会在晚年那样厌恶防备胤祥?
又为何……为何会下那样一道密旨?
胤禛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胤祥的,现在却发现看不懂他……如同夜空诡谲变幻的云,叫人捉摸不透……若一切的一切都是胤祥做的,那他所认识的胤祥还是胤祥吗?他能为了达到目的陷害曾为君的太子,是不是说,如果有一日他挡了胤祥的路,也会被他……
一股郁气涌上胸口,心顿时绞痛起来,胤禛觉得有些气短,眼前黑压压一片,猛地吸汲着新鲜空气。
胤禵听见动静,赶忙过去把倒在椅圈里的人捞起来,搂在怀里拍打他胸口,见他脸色惨白发青,急得要高呼苏培盛,却被几近晕厥的人狠狠扼住手臂。
“这些事……烂在肚子里!既然你……活了这么一世,看得这么清楚也抓不到他的马脚,就……别想跟他做对……乖乖做你的阿哥……”
胤禵微微一愣,随后愤然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掩护?就算他要你的命,你也不怪他?”
胤禛摇摇头,想说什么,心口剧痛却让他说不出话,彻底厥在胤禵怀中。
……
05
御驾很快便拔扈回京,紫禁城异常宁静。
胤禛心悸之症犯了后,胤禵再也不敢在他跟前提胤祥的事刺激他,可毕竟担心胤祥对他不利,还是明里暗里提醒他收回安插在各处的耳目,以免被人抓住狠狠咬上一口。
据他的暗桩来报,当日在塞外大营,皇父看了胤褆对胤禛的参奏后,当时是气得晕厥过去,可过后又将此事压下不表,当真是君心难测。
对于胤禵的关怀,胤禛心里没有什么感触,要说他确实对胤禵有很深的兄弟情义,可那也在前世刻骨的恨意中磨砺的差不多了。
他是个情热的人,可越是情热的人在付出真心时,恨不能将整颗心都刨下来奉给对方,可一旦被践踏,便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冷硬,且绝无转圜。
胤禛做不到对胤禵赶尽杀绝,可真要让他同少时那样对他亲近,却也是不能了。
而今胤禛心绪繁复,更是懒得敷衍胤禵。胤禵见四哥对自己态度冷淡,想起前世自己仗着是四哥胞弟,脑子犯糊涂一再挑战四哥底线伤他的心,便十分心虚愧疚,于是对胤禛更加殷勤起来。
……
御驾很快抵达紫禁城,乌云笼罩整个朝廷,暴风雨即将来袭。
各皇子禁足在府,康熙帝独宣胤禛入宫见驾。
夜色如墨,寝宫内青黑色的地砖冰冷刺骨,透着膝盖一点一点渗透到胤禛全身。
康熙帝将月来查到的线索通通摔在胤禛脸上。血从额角流下,滑过苍白侧脸,胤禛看向散落在地的册子,心凉了半截。倒不是为未来可能被皇父厌弃圈禁,而是那册子上陈列出的几个人名,竟与胤祥有莫大关联,这是除他以外别人所不知晓的。
此时此刻,康熙帝还不愿相信,他亲手带在身边抚育的四子,竟能对一同长大的兄长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这些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诱导太子堕落,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推着太子走向谋篡的道路?
胤禛浑身颤抖起来,竟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艳红血迹如梅花刺目,透着诡异冰凉的美感,唯有放在如冰地砖上的手紧紧握成一团,能看出他此刻正强忍着某种情绪。
他低下头不分辨也不再言语。
康熙见状,知晓他这是承认了,气得眼前一黑,梁九功赶紧上去扶住往后倒的康熙帝。
康熙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指着胤禛大骂他心思歹毒不仁不义,叫人将其叉出,关进宗人府!
……
胤祥最宝贵的居然是那只胤禛随手做的很不起眼的紫毫笔。
后来重生的某年,胤祥生辰,胤禛问他想要什么,胤祥笑着说,希望四哥送他一支亲手做的笔。
胤禛一愣,他好多年没做过毛笔这样的小玩意儿了,自从当了皇帝,他大小事都是胤祥包揽。手艺差了,只能做了个尾端杂乱开叉的紫毫笔,他烫着脸强撑着哥哥的威严交给胤祥。胤祥双手捧过放在掌心,另一手用羽毛般轻柔的力度一寸寸抚摸过笔身,从笔端至尾尖,目光中流动着难以读懂的情绪。
……
宗人府,茫茫夜色中,长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有守护认出来者,惊呼道:“十三爷!”
本该禁足的皇子,因何出现在宗人府?
无人知道。
而关押着皇子的空房里,胤禛听见声响,只是轻微动弹了一下手指,很快恢复平静,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悲呼。
“四哥……”
紧接着是压低的谈话声,胤祥不知用了何办法,守卫们陆陆续续离开门口,但应该没走多远,不过足够两人说些私密话。
陈旧刺耳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空房寒冷,堆积着木材和稻草,散发出潮湿的腐烂味。
这滋味胤祥前世受过,怎么能够忍受四哥受这样的苦?
胤禛倒神情自若的靠在一个干草多的墙边坐着,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人影轮廓。
胤祥往前蹭了几步,小心翼翼靠近,像怕惊动什么,一直走到胤禛身旁,才蹲下身子,轻轻将头放在他屈起的双膝上。
胤禛身体顿了顿,没有说话。
很快他感觉有滚热的液/体渗透衣料,落在他肌肤上,灼烫如火星。
胤禛的声音在黑夜中流动,平静不带丝毫温情:“你走吧,今夜你来,皇父还可当你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若一再违背圣命,皇父饶不了你……”
胤祥抬头望着他,清澈明亮不染点尘的眼眸漫着一层水渍,闪烁着破碎的光,很快滴落一颗水珠。
他想问四哥为何要认下,若是他不认,皇父一定会继续追查,届时便会发现一切都是他做的,那么现在进来的应该是他……
有了前世的经验,胤祥这世凡事做得更为隐秘,并未让皇父察觉端倪,却没想到皇父会疑心到四哥身上。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布局缜密,太过贪心,早知如此,一开始便应该像前世一样,被皇父发现又如何?被圈禁又如何?
只要四哥安然无恙,只要四哥不屈居人下,便是焚尽自身堕入无边地狱,他也无怨无悔。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用目光描摹胤禛的脸部轮廓,神情痴痴然:“四哥我……”
“不必说了,成王败寇,四哥没有怨言……十三弟,你做得很好,狠厉决断伏脉千里,你若……不会比四哥差……”
胤祥愣愣望着胤禛,很快听出他话中的异常,目光倏然紧缩,慌乱伸手去握四哥的手:“不是的!四哥,不是的……”
胤禛躲过他的触碰,苍白的脸在透过窗缝的月色下晦暗不明,只充满倦怠的语气让胤祥的心如坠冰窟。
“胤祥,若你真的需要这个位子,而你能够做得很好,四哥不是不能给你,前世四哥几乎将半壁江山都……”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可为什么……
“你走吧……”最后一句话耗尽了胤禛所有心力,他心灰意冷地闭上双目,将整个身体依托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胤祥固执地摇头,泪水一滴滴落下,摔碎在地面上,“四哥我现在进宫,告诉皇父这一切……”
“闭嘴!”低喝出声,胤禛强压心口闷痛,脸色因过度忍耐青白难看,手掌压在胤祥肩上将人用力推开,冷声道,“既然你想要这个位置,便让四哥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夺下来……而不是摆出这副懦弱无能的模样!”
话落捂住心口,呼吸急喘起来,这是心悸犯了。胤祥慌乱膝行过去想将人抱起,却被人狠狠推开,心绪起伏让胤禛脸色愈加惨白。胤祥僵持着动作不敢再靠近,只是望着不肯再多看他一眼的四哥,浑然散发的悲凉几乎要传递到周围的每一分空气中去。
“四哥,你别生气,我走……”沙哑的声音难听刺耳,隐隐带着一碰既碎的脆弱。
半响,待胤禛的呼吸渐渐平息,他痴痴望了他许久,跪伏在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06
胤禵听说胤禛被关进宗人府,简直恨死胤祥了。他心里认定是胤祥害了胤禛,甚至怀疑前世胤祥也试图操纵胤禛,否则怎会手握那么多重权,还要亲力亲为照顾四哥从不假借人手,就连四哥的狗他也要管,这分明是想要掌控四哥一切!
解禁后,胤禵马不停蹄进宫去向皇父求情,他不奢求皇父能把四哥放出来,只是四哥身体一向不好,多派个御医去看看也是好的。
碰巧遇到同样为此而来的胤祥,两人心照不宣入殿,顶着康熙帝的滔天怒火为胤禛求情。康熙虽怒,但见还有两个儿子友爱兄弟,到底是宽慰多过怒气,沉默半响,允了御医去宗人府。
从宫殿出来,胤禵随胤祥一道离开,走到一僻静处,立马挡在胤祥身前,阴阳怪气问是不是他害了太子。
胤祥懒得跟他废话,绕过人便要走。
胤禵咬咬牙,继续追上去,挡在他身前,大骂他狼心狗肺连四哥都害!
原本神色无波无澜的胤祥,在听到四哥二字,顿时褪下以往的清和疏淡,目光冻结成冰,如同最尖利的刃钉在人身上。
胤禵想起他前世云淡风轻的谈论起他一府身家性命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寒战,但又不愿服软,梗着脖子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胤祥收回目光,刻薄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没错,是蠢货。在胤禛被关这些时日,胤祥冒着被皇父发觉的危险,调动起藏在最暗处连四哥都不知道的钉子,一点一点去调查,这才知道,原来四哥被陷害,都是胤褆胤禟还有胤禩合谋的手笔。
原本四哥是在太子身边埋了一些暗线,不过极少动用,更别论让他们挑动太子科场纳贿,做出许多触碰康熙底线的禁事。
准确来说,这次塞外幸巡,太子并没有想要行谋逆之事,所谓的窥视帝踪,不过是他利用康熙与太子之间早已生出的嫌隙推波助澜罢了。
太子在四哥的辅佐下,确实有转好的迹象,若他忍下皇父的一再试探,也许真能顺利登上大宝也未可知。
可胤祥又怎么能忍受四哥屈居人下向他人叩拜行礼?这九五至尊的宝座,除了现如今的皇父,便只有四哥才配坐上去。
胤礽就算想要回头,胤祥也不会应许。太子这世虽做不出窥视帝踪的蠢事,胤祥可以帮他做。他舍弃了安插在胤礽身边最深最得其信任的棋子,让他代替胤礽窥视帝踪,逼得胤礽心慌意乱,在那些不中用的下臣的撺掇下,再次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哦,差点忘了,那些只知道贪污纳贿穷奢极欲的废物,也是胤祥慢慢推到胤礽身边的。
而蛰伏在暗处的胤褆等人,瞅准机会也狠狠扑上来撕咬胤礽,却没想到被胤祉坑了一把。
胤褆仗着军功,没少欺辱挖苦口吃的胤祉,两人积怨已深,若有机会胤祉一定会狠狠拉胤褆下马让他永不翻身。余下只需在关键时刻,使胤褆家奴不经意让胤祉得知胤褆的异常,胤祉自然会顺藤摸瓜查下去。
只要扳倒太子和胤褆,剩下几人根本不足为惧。可偏偏没想到,胤禵这个蠢货居然在早年醉酒后,向胤禟等人透露胤禛是未来的皇帝。
那时胤禵刚重生,不知道如何面对胤禛,心中浑然涨闷郁结不散,自己躲宫里喝酒,哪想到会被前来寻他的胤禟听去醉话,他事后也后悔,再也不敢喝到神志不清,怕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偏偏就是那一次,让胤禟留了心。当日回去同老大老八合计,虽说是胤禵醉酒后的胡话,可谁又能笃定看似闲淡不争不抢的老四,心里没有憋着大的,实在不可不防。
于是在谋划扳倒太子的同时,也开始慢慢布局打算一举拿下胤禛。
多年筹划,精心伪造了胤禛陷害胤礽的证据,若胤禵失败便拿出奏本,让老爷子对胤禛生出疑心,也有利于胤禩出头。
本来没期望老爷子能重罚老四,只需让皇父对他离心即可,毕竟老四不是个能闷声吃大亏的人,可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看了奏本,竟然压下风声,暗中派人调查。
查了一个月,倒真查出些蛛丝马迹,可埋线织网的人手段实在老辣滑腻,查到一半断了,康熙只能召来胤禛,将仅有的线索摔在他面前,试探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当日胤禛跪在御前,一见到册子上的字,脸上唰得失去所有血色。康熙一见他那副事情败露后的惊恐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痛心不已,下令将其圈禁。
回想那日在宗人府见到四哥苍白的面孔,胤祥袖下手便紧紧握成一团,内心恨意犹如地狱焰火焚尽五脏。
胤祥心中起了杀意:“若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也不用再说话了。”冰凉凉丟下这句话,毫不留情离开。
胤禵被胤祥语气中饱含的森寒杀意所摄,不敢再跟上前去。就在刚才胤祥留给他最后一瞥眼神,已失去所有耐性,胤禵知道若是他再胡搅蛮缠,所付出的代价一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可怎么甘心,四哥分明是为了十三才被圈禁的……
……
寒风刺骨,雪尚在下,在宫殿琉璃瓦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呼吸间有白色雾气呵出,奴才缩着脖子,在漫天大雪中劝道:“十三阿哥回去吧,四贝勒不会来了。”
秀挺少年轻轻扬起脖子,有雪花飘落在他脸上,很快融化,滴落在心头,留下一寸凉意。
今日是康熙十三子胤祥生母敏妃的生辰,不过恩慈已逝,早已备好的寿礼又该奉与何人?
胤禛看出胤祥这几日心情不佳,知道他尚未从失恃之痛中走出来,又逢敏妃生辰,触景生情,于是夸赞胤祥近来练字大有所成,要好好奖赏他一番。
“四哥多久回来……”
“哈哈哈,胤祥也快到领差办事的年龄了,还这么黏着四哥怎么成?”
目光倒映出对方修长身影,清澈干净的眼瞳溢满孺慕和眷恋之色,青年被这双明亮漂亮的眼睛看得心软,轻轻拂去他发上的雪花,感叹弟弟快赶上自己的个头。
“点卯之后,便回来。”
胤祥乖巧地点点头,于是下学后,在阿哥所庭院里等着四哥办完事回来。
“诶,老十三,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四哥?哈哈哈哈,傻小子,人家早就去陪自己亲弟弟了,哪里还能想起你来?”
天色渐暗,雪越下越大,积雪慢慢没过小腿,长廊四处挂起红色灯笼,映在雪地上,透着艳然的红美丽凄凉。
“十三阿哥,奴才现在便去永和宫,四贝勒兴许是忘了。”
“不准去。”胤祥的目光静静望着白皑皑的庭院,带着少年的执拗与坚持。
又不知等了多久,院中的雪漫过台阶浸湿他的鞋履,雪花继续飘落,在他心底落下寂寞的声音。
他的眼皮在困意与寒意交织中渐渐下垂,忽然长廊的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晃荡微红的光线中,几个奴才提着灯笼簇拥着一道颀长墨青的身影渐渐行近。
仿若密不透风的黑屋里照进一束阳光,他霍然睁大双眼,欣喜的迈开双腿向熟悉的身影奔去,可双腿因为站立过久冰冷麻木如同木石,一动便僵直地向前摔去。
耳边响起几声急呼,人影晃动混乱,很快胤祥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依恋地深嗅他胸前熟悉好闻的气息,抬起头,迎着四哥怒而无奈的目光,灿烂笑道:“四哥给胤祥带了什么好东西?”
临窗,一灯如豆,屋外吹着寒风。
胤祥握着一支质地极差的笔,爱恋抚摸,这样不知静坐了多久。
那年四哥带来的是一支他亲手做得紫毫笔,他至今还记得,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支笔时,心头的激荡。他是这样痴狂迷醉,宛如中蛊的疯子,就这样吧,就算下地狱也没有关系。
而今有人将四哥从他身边夺走,他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
胤祥前世便知道他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太子胤褆和胤禩他们正面交锋,所以他从获得皇父圣宠后,便已做好在太子身边埋线的准备。很多事情,他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太子与胤褆矛盾无法化解,迟早会有鱼死网破那天,他只需在中间穿针引线,然后挑动双方互斗,自己坐山观虎即可,他唯一要做得便是暗中除掉所有对四哥不利的人。
胤禟听了胤禵一句醉言,满以为扳倒胤禛便可稳操胜券,却没想到,前世暗中真正操盘手是胤祥,胤禛在胤礽没倒台前,倒真想做个富贵闲人。
胤祥并不打算同他们猫捉老鼠一般慢慢玩,有了上世的经历,胤祥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推进了夺嫡的进程,前世便因为夺嫡弄得朝纲混乱,他的四哥才劳累早逝。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他暗中挑动太子旧党与八爷党争斗,屡屡让胤禩等人落败,胤禩一党见好好的局势慢慢转为劣势,怕迟则生变,竟然也生出殊死一搏的谋逆之心,在康熙帝大病之夕,控制了皇宫内外的守卫,打算逼宫。
万万没想到,胤禩身着重甲,带着数十兵甲,都闯入畅春园了,却在进殿后被早已埋伏好的巡捕营抓住。
康熙接连一月重病在榻,彼时又见八子逼宫,虽被及时赶到的胤祥化解,却也气得大厥,在痛斥胤禩数人后,倒在榻上,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垂垂危矣。
十多年与儿子们相互猜疑夺权,让康熙心力交瘁,他知晓大限将至,退避了所有大臣和近侍,独留护驾有功的胤祥跪在榻边。
胤祥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他那些兄弟无一堪当大任,他顺着皇父心意展露才能,又绝不让他产生分权的危机感,慢慢的,康熙已经属意胤祥。
可这并不表示,康熙认同胤祥!
固然今日胤禩做出了谋逆之事,可胤祥呢?他何尝不是在做壁上观?为何偏偏这么巧在胤禩闯进寝宫时捉住他?又是何时控制了整个皇宫的守卫巡捕的?
康熙不敢细想,他早前追查胤禛陷害胤礽一事,便觉得蹊跷,可总也查不出头绪,如今回想,这幕后的棋手可不就在眼前吗?
好深的城府!好毒的心肝!好狠的手段!连自幼护佑其长大的兄长也能下狠手!
这五年来,胤祥不顾皇命数次探望禁中四子,莫非也是装出来的兄弟情深?
康熙沉沉闭上双目,不管这十三子究竟是何性情,现如今他也只能将皇位传于他。
不得不说,除了禁中的四子,十三子确实是登大位的最佳人选。他决断,干脆,有魄力,沉得住气,有作为帝王的谋略与才干……
而如今,他竟在谁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控制了整座紫禁城的防卫,就算他想传位给四子,恐怕上谕也出不了宫门。
他已别无选择。
只是苦了四子,早年康熙对他多有嫌隙,后来察觉端倪时,大局已定,他只能继续关着胤禛,以防他被人所害。
如今他残存着一口气,也只能留下最后一道圣旨,逼着胤祥发誓,要他永远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胤禛,毕竟那是他四哥。
胤祥一愣,皇父的话不得不让他想起前世。
前世,康熙初时并未发现胤祥有这么深的城府,直到二废太子时察觉不对,于是派人深查。那时候胤祥的手段没有现在这么老辣,很快被康熙查到蛛丝马迹,虽未觅到陷害太子的确凿证据,却也弄巧成拙发现了胤祥对他四哥不轨的心思。胤祥心性深沉,手段果断狠厉,他的种种能力才干足以证明他可以当好一个皇帝,可依照他对胤禛的心思,若他登基,会不会让四子沦为他的禁脔?
康熙不敢拿自己的四子做赌注,再者他四子的能力并不输于十三子,虽在性情上不如胤祥沉稳,但绝对能成为一个好帝王。
可留下胤祥,依照胤禛对他绝对的信任,以胤祥的心机和手段,总有一日会成为威胁皇权的一大毒瘤。故而康熙狠下心圈禁了胤祥,直到自己龙驭归天,又留给胤禛一道密旨,命其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处死胤祥。
那时候,胤禛颤颤巍巍接过密旨,不知道皇父为何对十三弟芥蒂如此之深,竟会单独下令让他处死胤祥。可胤禛又怎么下得去手,他甚至没有让胤祥知晓,怕他难过,于是偷偷烧了那道只有皇父与他知道的密旨,后来在胤祥亡故后,更是再三命人删减康熙年间胤祥的许多史载。
前世种种胤禛从未告知胤祥,可胤祥又如何猜不出?
皇父后来对他的厌恶与防备几乎彰明较著,更是不满四哥与他亲近。皇父能下那样一道密旨,实在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其实皇父完全是多虑了,若是他挡了四哥的路,亦或四哥想要他的命,即便没有那道御旨,他亦会心甘情愿为四哥奉出身家性命。
……
康熙见胤祥愣住,只当他不愿放过胤禛,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来,只是颤抖着僵直枯槁的手指着胤祥。
“你……你……”
愤怒浅弱的声音响起,胤祥这才回过心神。
原来这世一切来得太快,皇父还没有发现他对四哥的心思,所以误会自己会为了巩固皇权而谋害四哥。
可他又怎么会伤害四哥呢?没有人能这么做,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胤祥接过御旨,高举过头顶,深深叩拜在地,并许诺绝不伤四子分毫,甚至会以命相护。
见他句句誓言说得掷地有声,神态认真乃至虔诚,不管是否在逢场作戏,康熙心中唯一的结总算是放下,干枯布满褶皱的手重重垂下。
康熙帝崩。
……
07
康熙四子胤禛,自康熙四十六年被直郡王揭发陷害太子后,便一直被圣祖康熙大帝圈禁于宗人府,直至康熙五十一年,康熙十三子胤祥登位,下令赦免胤禛,册封为雍亲王,掌管户部、宗人府、内务府等诸多事宜。
新帝登基,改元建新,年号咸怡。
胤祥不愿四哥在文武百官面前向自己叩拜,便等到登基大典结束,才对外宣召赦免御旨并册封爵位。
五年来,四哥不愿见他,他不敢冒犯,怕惹起他心悸病,有好几次只能隔着窗纸望着四哥的影子一解思念。
而今他登上皇位,登基仪式后,便急急下旨宣雍亲王进宫。
太监总管早早奉命将东暖阁收拾出来,平日只顾批奏折的咸怡帝,今日格外异常,像月上柳梢头等待恋人来到的青年,急切地在东暖阁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直到门外小太监的传报声响起,他才顿住焦急的脚步,大跨步向门口走去,迎接来人。
门帘被掀开一角,一道石青身影出现在阁内,见皇帝迎面而来,微微一愣,随后屈膝便要行礼:“臣……”
还未等他跪下,胤祥过去将人搀扶住,一旁候着的张瑞,眼观鼻鼻观心,很快掀开帘子退了出去,阁内只剩下两人。
胤祥目光紧紧黏在胤禛脸上,舍不得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情地唤了声“四哥……”随后,在胤禛身前撩袍跪下,仰头望着他,眼眸清澈纯真带着孺慕和痴恋。
胤禛抬手虚虚抚摸他的头,感慨万千。是啊,他是很迟钝,竟然现在才发现胤祥对他……
五年前,胤禛被圈禁,他心里虽难过于胤祥的欺骗,却也认定他不会害他。
若真像胤禵所言,胤祥从来都是在利用他,可以他的城府手段,前世为何会因为太子被圈禁?他不过是为了护他,将所有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替他承受了所有苦难。
胤禛不知道胤祥究竟是何时对他生出了这样的感情,竟然愿意像一团烈火将自己燃烧成灰烬,如同献祭一般。
既然胤祥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又何尝不可?
这五年来,他狠下心来不见胤祥,固然有对他的怨念,可更多的则是希望胤祥不要儿女情长。
夺嫡大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今胤祥既然已登位,他也不用再避着他,有些事也该弄明白了。
胤禛最关心的莫过于太子胤礽之事。
听四哥提起,胤祥身体僵了僵,半响才缓缓说出前世是如何设计胤礽的。
胤禛听他语气淡漠道出,言语间没有半点悔意歉疚,只觉得胸口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一阵阵绞痛传来。胤祥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起身扶他到炕边坐下。
刚刚坐到炕上,胤禛便推开胤祥,冰冷道:“太子纵然有万般不是,可那时也是我们的君,更何况他对你不薄。”
“四哥。”胤祥继续在胤禛身旁跪下,并不分辨,“对不起。”
“你不用跟四哥说对不起,总是四哥对不起你居多。四哥只是想,你对太子和其他兄弟能痛下杀手,焉有一日不会对四哥……”
听出他语气中的悲凉和失望之意,胤祥顿时慌了阵脚,膝行向前同胤禛贴得更近,握住四哥放在炕上的手,摇头道:“不会的四哥,他们怎么能跟四哥比?胤祥永远不会伤害你,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说完,他敏锐觉察到胤禛方才话中的不同,目光露出冰寒的杀意,是谁,谁敢把那件事透露给四哥?
胤禛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抿紧唇线不悦道:“怎么?你要开始清算我的人了吗?”
胤祥一愣,随后抬起头,目光恢复纯真和眷恋,竟真诚地让人不容置疑:“四哥,胤祥并没有想要瞒你,只是这些事会污了四哥的耳朵。”
“我不怕污了耳朵,你告诉我,为何要对胤禟和胤祺下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怎么处置?
胤祥垂下眼眸,目中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四哥今日来见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命人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二人处死了吧?
赐毒酒?亦或白绫?总之,这两个乱臣贼子不该存活于世。
胤禛一见胤祥沉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凉了大半,浑身颤抖道:“胤祥你真能如此狠心绝情?不管老五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何至于要他们的命?”
“可他们差点要了四哥的命!”胤祥抬头冷冷道,目光饱含着杀意和恨意,“四哥忘了吗,前世这些所谓的兄弟是如何在灾荒之下哄抬米价,逼得四哥心力交瘁险些病丧归天!又是如何造谣诽谤,让四哥背负弑父杀母的恶名?此等乱臣贼子,根本不配为爱新觉罗的宗室,不,连为人也不配。圣上仁慈,只是除去他们的宗籍,在胤祥看来,便是赐下一杯毒酒也是对他们的恩赐!”
“你……”面对胤祥的凿凿言辞,善辩的胤禛竟也一时语塞起来,沉默半晌,缓下语气,“胤禟,胤祺是犯下过滔天罪行,四哥也深恨。可今世二人尚未犯错,一切都有补救的机会,如此轻率将人处死,岂非昏君所为?更何况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怎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决定他们的生死?”
胤祥垂下头,语气淡淡:“他们陷四哥于危境,便不能存在于世,即便有这个可能也不允。”既然被胤禛发现,他便也不打算隐瞒,只是不希望再因为自己做的事,引发四哥的心疾。
毕竟他不止做了这一件事。
前世推行新政,有书生带头闹事,便是胤祥暗中派人解决了几个挑事的刺头,骇住那群读书人,不然以四哥想摆事实讲道理的性子,又是无端遭人泼一身污水。
这样的事,胤祥不知道做了多少,只有四哥一直以为他的十三弟风光霁月高洁如莲,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双手,岂知那双手早已染满鲜血。
曾静那个村汉,若非当初动静闹得太大让四哥知晓,胤祥没有办法下手,焉能活那么久?若不是四哥不肯杀他,胤祥又怎会退而求其次,联名其他官员奏请四哥杀曾静?可即便这样四哥也是不愿。
不过今世曾静再也不会惹四哥烦心了,毕竟早几年胤祥便已派人解决了他。
他并不在乎背负恶名,也不在意手染鲜血,他儿时在深宫瑀瑀而行,遇见四哥仿佛见到一方新天地。是四哥让他明白何为温暖为何被人呵护的感觉。
皇权,名誉这些世人所追求的东西,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他自小深谙生存之道,早早带上伪善的面具,骨子里透出一股厌世的淡漠,而四哥是牵动他心神唯一一根红线,将他拴在这尘世,让他感受到世间最为甜蜜酸涩的情感。
为了四哥,他可以做一切,就算让他背负滔天罪孽,死后堕入地狱,他也心甘情愿。
……
胤禛望着一身龙袍本该至尊却极为恭顺跪在腿畔的胤祥,心中复杂难言。这五年他不是没想明白,当初看出胤祥真实心性后,他伤心多余惊异,只缘于胤祥的欺骗。
胤禛深恨有人骗他负他,可人心易变,唯有胤祥始终待他如初,慢慢便成为他心底唯一的柔软。当得知胤祥骗他后,他如同一枚河蚌,外壳被敲碎,里面的软肉也被伤得鲜血淋漓。
可五年时间又渐渐让他想明白了,即便胤祥是这样狠辣无情的心性,即便他曾骗过自己,自己真能放下他吗?
恐怕不能吧,他眷恋的是胤祥给他的那颗毫无保留热烈到不惜毁灭自己的真心。
终究是狠不下心再责备他,胤禛靠在身后的架子上,虚声道:“人是不能杀的,若你真不愿放过他们,便圈禁了罢……”
胤祥一上位就沾满了鲜血,比他前世都要来的霹雳狠辣,胤禛不愿他踏上自己的老路,往后背个残暴不仁的骂名。
有些委屈,他自己受得,却不愿让胤祥承受。
胤祥立刻应承了,他抬起头望着胤禛,眼睛亮晶晶的。
08
事实证明,那日的应承多半都是哄着胤禛的。
胤祥嘴上说要放过胤禟和胤祺,暗地里没少下黑手,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当然后来这件事让胤禛知晓了,自然是大吵了一架,虽然是胤禛单方面怒训胤祥,不过最后胤祥卖个可怜,事情也便过去了。胤祥晓得四哥是不愿自己行事狠辣背上坏名声,他虽不在乎,但也怕四哥老是情绪起伏坏了身子,于是有些事便做得更加隐秘。
在四哥面前,又恢复了从前那副静漠恬澹的模样,只要四哥喜欢,他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推行新政,他却不能听从四哥的徐徐图之。上位三年,胤祥便将前世汇聚四哥心血的新政一一颁布下去,有人反对,便用铁血手腕强压下去。这番下来,虽然新政顺利展开进程,但也真真切切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在坊间写书骂他,他也不生气,还寻摸了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咸怡帝独断专行残暴不仁的名声越传越广,胤禛来宫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黑。
直到有一次,咸怡帝召集几位倚重的大臣,待胤禛一入军机房,便率领一众大臣齐刷刷在胤禛面前跪倒一片,还没等胤禛愣过神来,军机大臣张廷玉便念出咸怡帝亲手写下的禅位诏书,随后是高呼万岁的高亢人声。
胤禛脸色一阵青一阵黑,不晓得胤祥搞什么幺蛾子。然而还不等他推拒胤祥闹剧似的禅让,胤祥已抬起头,命所有大臣退出军机房。
殿门缓缓合上,殿内的光线暗淡了不少。
胤祥一身明黄龙袍,依旧面向着胤禛保持着君臣之礼,他膝边摆着红漆托盘,正是方才太监总管退出宫殿时留下的。
“四哥。”胤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目光一如既往是对胤禛的痴意,而今更是多了浓浓不舍,他端起盘中的酒杯,送到唇边。
胤禛深觉不对,飞快上前拍飞胤祥手中的酒杯,只听哐当一声响,玉制酒杯落地摔成碎片,酒液洒落在砖上发出滋滋声响。
胤禛见状,只觉得眼前一黑,腿脚虚弱便有些站立不住,胤祥连忙抱住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子。
好半响,胤禛眼前才恢复清明,他望着环住自己腰身仍跪着的胤祥,双手死死扣在他肩上,冷声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只要我饮下这杯酒,四哥便能安枕无忧的坐上皇位。”
“混话!”胤禛气极反而冷静下来,手往上用力捧起胤祥的脸,直直盯入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听着,如果你饮下这杯酒,你我永世不复相见!”
胤祥浑身一颤,这样的赌誓比将他千刀万剐还要让他难受。
胤禛手无力从他脸上滑落,身子轻飘飘的,像极了刚从鬼门关回来。
胤祥缓缓垂下头,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脸庞,漆黑眼睛盯着胤禛,闪烁着纯粹天真的光芒,像个不谙事的孩子,全然是对眼前人的依赖。
“四哥,前世皇父临终前给了四哥什么密旨?”
胤禛脸色变得很奇怪,最后完全变作灰白,连红润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他扭过头,试图躲开弟弟灼热的目光:“皇父并未留下什么密旨。”
胤祥笑了笑:“那四哥为何要删去弟弟的史载,为何删去皇父对弟弟的考语?”
分明从一开始便猜出胤祥的真性情,他可曾怪过他,他怪得只是胤祥不肯真心托付。
“原来四哥这么早就对我……”
胤祥笑得愈发得意,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胤禛闭上眼睛,颊边慢慢染上粉红,认命地吐出一个字:“是!”忽而睁开双眼,望着环住自己腰的某人,胤禛生出一股怨气,“你还不是!你前世不是拒绝我了吗?”
胤祥傻了:“弟弟什么时候拒绝四哥了?”
见他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胤禛有些羞恼,莫不是什么事非要他说明白不可,这十三弟也……忒可恨了点……
到底舍不下面子,一代帝王说得有些磕磕巴巴:“我前世对你百般逾制,可你不曾回应。”
胤祥更呆了:“可四哥对衡臣,对鄂尔泰不也是如此吗?”
胤禛瞪他:“这能一样吗?”
胤祥石雕般望着他许久,胤禛见他一脸呆傻,心里痛呼,这平日的聪慧机灵劲儿都去哪里了?那步步为营翻云覆雨的城府和谋算都是装出来的吧,眼前分明是个蠢小子!
深深叹出口气,胤禛有些无奈。
禅位一事,他决意不再劝他。胤祥这几年把他咸怡帝的名声糟蹋的差不多了,自己现在接手也好,反正当皇帝他是专业的。
胤禛揉揉眉心,只恨胤祥居然想喝毒酒给他让位,简直胡闹!这个臭小子,非得想法子好好教训他不可!
……
【完】
小剧场:
胤祥禅位给胤禛,并且带领众大臣向胤禛行大礼的时候,一见雍亲王面露推拒之色,大臣们在心里狂飙泪,雍亲王啊,为了微臣们能多活几年,请快快登基吧……
四哥很肝,但真的是好老板啊呜呜呜呜
🍃:全文有几点没有表达出来,后面如果有机会会出日常番外,也许会说明。总之在这里解释一下,对于胤祥来说,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四哥,谁也不能凌驾于四哥之上,自己也不行。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给四让位的准备,但是不愿四哥背负前世的污名,所以才会登大位,目的是利用在位的三年,用霹雳铁血手段扫清那些棘手的政敌,再颁布得罪人的政令,由他展开新政的进程,后面四哥上位可以继续推行,但是下面的人骂的是他不再是四哥。
总之这个胤祥彻底ooc了,甚至还有点疯……不过我还是蛮喜欢的(捂脸)
后面可能会出十三皇期间的日常番外……当然只是可能……
【春满山河day2午时】混世魔王雍老四
所有ooc均为私设,望轻喷
十三阿哥望着跪在他面前的下人,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对来的客人抱歉的握了一下拳,转身随着下人快步走到了一个房间,客人也识趣的走了
十三阿哥看着在角落缩成一团的雍亲王,他走上前,雍亲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净是天真无邪,若是换个人,可能已经被雍亲王的眼神欺骗了,但十三阿哥已经见识过无数次,自己不可能让他蒙混过关,他随即...
所有ooc均为私设,望轻喷
十三阿哥望着跪在他面前的下人,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对来的客人抱歉的握了一下拳,转身随着下人快步走到了一个房间,客人也识趣的走了
十三阿哥看着在角落缩成一团的雍亲王,他走上前,雍亲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净是天真无邪,若是换个人,可能已经被雍亲王的眼神欺骗了,但十三阿哥已经见识过无数次,自己不可能让他蒙混过关,他随即询问到:“又出了什么事,你是又带着弘暾去爬树了,还是又把我后院哪个格格的什么东西打碎了?”“没有没有,这次真没有”“真的?”“真的”“那你说,四阿哥他到底干了什么?”十三阿哥望着带他来的下人,不失威严的说到,那下人看了十三阿哥一眼,无视雍亲王的眼神,凑到十三阿哥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十三阿哥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让下人先下去,走到雍亲王的身前,对他说到:“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没有,这次是那只猫扑向我,我一失手就把那只猫丢进了荷花池”“那只猫有没有伤害到你?”“没有,这个倒是没有,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没事,你没有受伤就好”说罢,怡亲王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抚摸着手上的扳指,随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粘杆处的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他望着眼前的这人,说到:“今天这事是意外吗?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回十三阿哥,是意外。”“嗯,是意外就好,你先下去吧”“是,臣自己去领罚。”“不必了,你是四哥的人,我无权处罚你,更何况四哥确实没有出意外。”“谢十三阿哥。”
话说那年,四阿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太子起了冲突,被太子踹下了台阶,四阿哥失忆,皇上为了安抚德妃,破例直接把四阿哥封为雍亲王,却并没有处罚太子,众皇子议论纷纷,但皇上的决定从来不容他人否定,他原本打算把四阿哥带到宫中抚养,可四阿哥缠着十三阿哥不放手,皇上于是决定让十三阿哥带着四阿哥,十三阿哥欣然接受,可真正抚养起来才发现,四阿哥真的太顽皮了,一会爬树摔了下来,一会又打碎了这个格格的花瓶,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十三阿哥专门安排了粘杆处的暗卫保护四阿哥,自己才得以清净,可这清净没有持续多久,四阿哥似乎发现了自己有人暗中保护,于是更加无法无天,又一次甚至带着弘暾爬围墙翻了出去,事后自觉的跪在十三阿哥面前,十三阿哥拿四阿哥没有办法,想打又舍不得,只能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弘暾,限制弘暾与四阿哥往来,四阿哥安分了一段时间,本来已经相安无事了,可后院那些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好像都很厌烦四阿哥一样,总是搞一些事情,他为此还处理了一些人杀鸡儆猴,才有所好转
晚上,十三阿哥看着怀中熟睡的雍亲王,心中想到:“四哥要是一直这样,我就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了,想想还是挺不错的”
【春满山河day2巳时】我被我自己替身了的破解法
※本来有个正篇的,但是来不及写完了,赶出来的一个if线番外版,但是不看正篇应该也能看懂
※非常ooc非常脑子有病,都是我的问题,看个乐就行
01
经受了地狱一般长达五年之久的折磨,为了再见自己的四哥一眼,本该早已因病去世的胤祥借助自己研究的AI机器人的身体重生,在彻底逃离研究所的掌控之后,在一个雨夜精疲力尽倒在了熟悉的门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门铃。
然而,前来开门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哥,而是一个和自己年轻时候的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眼中流露出惊讶,转身对着屋里大声叫道:
“四哥!你快过来看一眼——”
在因电量耗尽而不得不关机之前,胤祥的最后一丝...
※本来有个正篇的,但是来不及写完了,赶出来的一个if线番外版,但是不看正篇应该也能看懂
※非常ooc非常脑子有病,都是我的问题,看个乐就行
01
经受了地狱一般长达五年之久的折磨,为了再见自己的四哥一眼,本该早已因病去世的胤祥借助自己研究的AI机器人的身体重生,在彻底逃离研究所的掌控之后,在一个雨夜精疲力尽倒在了熟悉的门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门铃。
然而,前来开门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哥,而是一个和自己年轻时候的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眼中流露出惊讶,转身对着屋里大声叫道:
“四哥!你快过来看一眼——”
在因电量耗尽而不得不关机之前,胤祥的最后一丝念头,是抛却了自己前四十年的礼貌涵养,发出的灵魂本问:
……你他妈谁啊?
02
赝品这东西不少见,但是正品经过颠沛流离外表大变从而输给光鲜亮丽的赝品这种事,挺少见的。胤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的外貌现在和以前大相径庭,又因为目前局势尚不稳定的原因还没有办法在胤禛面前说出真相。
在充了一晚上电之后,胤禛总算能和它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何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怪委屈的。这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捡回家的好像不是身高快一米九的AI机器人,而是一条可怜巴巴的流浪狗,而且是他给扔出家门的那种。
“你是哪里来的机器人?为什么会跑到我家门口?”
胤祥此时正专心观察他身上的每一丝细节,以至于没有听到胤禛的话。胤禛心想这机器人是不是哪里坏了,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胤祥先生生前的制造的机器人。”为了能合理合法地留在胤禛身边,胤祥决定先从攀关系开始。国家级工程师的脑子不是吹的,极短的时间内胤祥已经添油加醋出了一段包含起承转合完整故事。从自己怎么被自己耗尽心血制造出来,然后遭到人类的严格的监管和迫害,最后总算脱离苦海寻找到制造者的亲人求助,故事绘声绘色好不动人。
胤禛果然被他套路进去了,同意把他留下。胤祥正欲松口气,旁边一直坐着的那个刺眼的“胤祥”却突然开口道:
“四哥,是不是稍微谨慎些比较好?”
四哥什么四哥!是你的叫吗?!!这时候的胤祥感觉自己那张脸真是刺眼的要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组合在一块,活脱脱一个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样子。突然间,此时此刻的胤祥和曾经职场中某个八字不合的年姓同事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深刻共情,思想上的高度一致。
他再怎么不服气,也架不住他四哥就是吃这一套。于是又是好一顿盘问。好在他身上还留着自己以前的一些旧物,这才让胤禛放下戒心,彻底相信这个机器人就是自己弟弟如亲生孩子一般的心血之作。
胤祥本意是和曾经的自己扯上点关系,进而捞到一些四哥对自己的移情作用。但当他发现四哥对着那个赝品的眼神还是那么深情,但是看自己的眼神里开始充满了一种看儿孙辈的慈祥之后,胤祥重新思考起了自己开局姿势是不是有点问题。
胤祥:……要么还是摊牌算了。
03
在偷偷观察了“胤祥”半天之后,依靠丰富的经验,胤祥基本可以判断,不是什么时空错位也不是外表相似,那个“胤祥”也不过是一个和二十岁的自己非常相似的机器人。
在这个人形机器人遍地都是的时代,一些机器人公司确实对一些有钱的客户会开放这样的业务。只要客户提供足够多的资料和数据,就可以基本复现一个和真人相似百分之八九十的机器人出来。
此外,他还悄悄用AI测试试验了一下,机器人胤祥并没有内置特别高级的AI程序,说白了就是一个造好了的壳子,只是往里面输入了很多很多胤祥的数据然后经过了一些调试,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不会思考没有自我感情的壳子而已。以及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他确实甚至趁对方关机充电偷偷扒了一下机器人胤祥的裤子,感觉也不像是为了某方面功用特别改造过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机器人胤祥有他年轻时候一样俊俏又有活力的外表,又会撒娇又会讨人喜欢,和一个机器壳子较劲,那实在是太没有面子没有出息的行——
“十三啊,四哥的腰有点酸来帮四哥按一下好不好?”
“诶好,四哥我这就来!”机器人胤祥殷勤又乖巧地应道,踩着楼梯噔噔噔上楼去了。
咔嚓。胤祥一下忘了自己的臂力今非昔比,手里给胤禛泡着茶的杯子被捏了个粉碎。
现在的机器人真的是……别人让干什么干什么!毫无自尊!毫无廉耻!
胤祥一边扫着地上的碎片,一边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但他们关上了门,什么也听不到。 他努力忽略掉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放空思路,清心静气。然而不和谐的念头就是一股脑往脑子里钻。
他想起自己曾经给四哥捏肩捏背的时候。他们刚在一块。四哥是作家,长期需要伏案写作,很容易就这啊那的不舒服。每回四哥都叫他过去帮他松松筋骨,长此以往,四哥身上捏哪舒服啊,那边掐一下能让他直接就软了身子啊,他早就摸透了。后面四哥再叫他的时候,常常揉着揉着就心猿意马,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手往衣服里伸,然后就顺势把他往床上一压,再然后……
咔嚓。第二个杯子又碎了。一并砰的一下爆炸的可能还有胤祥脑子里边哪边的电路。
他大踏步上楼。自以为礼貌实际几乎锤门一样锤开了胤禛的卧室门。面对满脸错愕来开门的机器人胤祥,干巴巴地说:
“我不会泡茶。我已经摔坏两个杯子了,麻烦你下去自己泡。”
“你……”
“这边可以交给我,我有内置最高级的按摩资源库。”瞎说的,反正他可能不懂按摩但他懂四哥。
如果这时候有第四个人,可能会被两头嫩牛抢吃老草的场面震惊掉下巴。然而并没有,这样微妙僵持的场面只能由胤禛来打破。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发现两个机器人之间(单方面的)暗流涌动,可能真的以为胤祥是单纯好心,于是拍了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胤祥的肩膀。
“……不会泡茶无所谓,收拾一下就好了。不过这事还是交给他来做吧,都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习惯了。要换了个人,估计手法再熟练都觉得奇怪了。”
04
胤祥发现了,胤禛现在算是彻底被那机器人灌了迷魂汤了。
自己以前的卧室归他了,衣服归他了,甚至连家里的造化百福都认他做二爹爹了。胤禛现在去哪都要带他在身边(他甚至一度看到他俩在街上牵着手散步回家),留真正的胤祥一个人在家看家也就算了,甚至大大小小的问题都要先问问机器人的意见再行动。
——四哥你糊涂啊!一个金属壳子哪有自己的意见啊!它只会变着语法地说你说得对!胤祥在已不存在的心里捶胸顿足。
胤祥甚至尝试过偷偷把机器人胤祥弄坏,以为这样胤禛就会清醒过来。不成想胤禛急得慌里慌张得到处转,把附近的维修店都跑了一遍。未果后,甚至对自己提出求助来。胤祥实在不忍心看他四哥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帮他把机器人胤祥修好。
浓重的危机感席卷而来——四哥不会真的把那个金属壳子当成自己了吧?
他实在难以置信,一个本质上没有自我意识,只会模仿的东西,居然真的能得到胤禛这样的青睐。胤禛就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五年,在他看来,这就是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梦,然后在虚幻的梦里逃避现实。
虽然他还没办法告知胤禛真相,但他还是很希望尽早让胤禛从这场梦里脱离出来。
过几天就是胤禛的生日了,也是胤祥和他重聚后的第一个生日。为此早在研究所的时候,胤祥就已从隔壁部门要来了他们研究的稀奇玩意,做成了一个适合胤禛的戒指。上面镶嵌的一小块宝石状物体看似普通,实际是用陨石合成的,透过太阳光或灯光下看它,会呈现出群星一样的美丽色泽,让他想起他们年轻时一起出去旅行曾见过的某片星空。
至于机器胤祥,它的认知能力并无法让它做出主动挑选礼物这样的行为。胤祥觉得这足以证明,有很多东西,机器人是无法模仿和替代的。
终于,胤禛生日那天。他找了个借口把胤禛叫到了客厅,一起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阳光很明媚,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撒在整个房间里。胤禛就算现在身体不好,阳光下也不容易冷。而且这样的天气,宝石上的图案可以看的很清晰。
他正打算把礼物拿出来,却发现胤禛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花园里的某个地方。他扭过头去,发现机器人胤祥正和两条狗玩闹着。他被扑在地上,脸上甚至蹭到了些泥土。
胤祥看得皱眉。胤禛却堪堪回过神,“……抱歉,你说到哪了?”
“……胤禛先生,为什么想要看到这样一个胤祥老师呢?”
胤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胤祥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是寻找精神上的替代品,四哥怎么就找人造出来这样一个机器人呢?举止轻浮又冒失,性格浮躁又幼稚。他左思右想,感觉自己不是这样的,四哥曾经亲口夸过他稳重可靠,有他在遇到什么都可以安心。
“你看出来了啊。”胤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变相承认了替代品的事。
“你觉得他不像你的胤祥老师吗?那你印象里制造你的的胤祥老师是什么样的呢?”
“严谨又严肃,博学又理性,就像他的电视新闻采访留下来的录像里面的那种样子吗?”
胤禛抛给了他一连串答不上来的反问。索性胤禛也没有指望胤祥答上来。看着他愣神的模样,胤禛笑了起来。
“他七岁就住到我家里来了。那会才那么点高——才到我腰那呢,我一天天看着他长大。人都有幼稚的时候,那些年轻人有的毛病他也曾经一个不少。可能他十八九岁的样子除了我也没人记得了。大概他自己后来都不记得了。”
“二十岁的时候,他还在上大学。那天难得从学校里回来,喊我去接他回家,然后回来的路上,偷偷就拉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胤祥记得那一天。他和胤禛告了白,怕他拒绝,紧张得甚至不敢多想,全凭一股冲劲,直接亲了上去,然后撒娇求他答应自己。他知道四哥永远吃这一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刚领回来的时候,看我手上牵个别的小孩就要跟人家闹,非得闹得我松开人家为止。后来大一点了之后,街上我和谁多说两句话,他也偷偷瞪人家。”
“后来再长大了就没那种样子了,一天天的板着个脸,说话也没多少真心了。头上顶着那些个头衔,算是有了架子了,真当自己有多严肃呢,实在是没小时候可爱。”
……
胤祥就这样听着他絮絮叨叨,就像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人一样,说的都是自己以前的事。有些事他记得,大部分他不记得。一直到太阳西沉,身边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一个人坐了很久,终于,一个脚步声朝他走了过来。
“你坐这干什么呢?”机器人胤祥有些奇怪地打量他。
“……可以拜托你做一件事吗?”胤祥抬头,对上它的视线。
“什么事?”
胤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细心包装过的小盒子。
“……帮我把这个送给你四哥。今天是他的生日。记住,说是你送的。”
如果梦境破碎之后没有一个更好的现实,为什么非要叫醒做梦的人呢?
05
从那天开始,胤祥再没想过踢走机器人胤祥的事了。他的生活从那天开始专注奉献给了一个事业——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实际上并不喜欢自己成熟之后的样子让他多少有点受伤。回望过去他看到的是轻浮和幼稚,但是四哥偏生就喜欢自己那时候的活力和灵气。这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老牛吃嫩草古已有之,他四哥就好这口,那也只能迁就只能哄着,还能离咋的。
本来就是他先走一步,留四哥一个人孤单在世上五年多。他心里有愧,那当然是他来后退。只要四哥心里高兴,多退几步也不是什么问题。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是一副二十岁俊秀青年模样。外观条件摆在这里,抛开心理上的枷锁,胤祥一下子确实觉得有些如释重负,豁然开朗了。
等到胤祥总算解决掉了暗中跟踪过来的所有眼线,确认自己的生活确实再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打扰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扛起机器人胤祥,跑了老远的路跑到城里最大的景观河边,嗖得一下进行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把肩上的大件物体流畅地扔进了河里。
走你!
落水的那一刻,胤祥感受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神清气爽。
那么问题在于,他该怎么让胤禛相信自己是真正的胤祥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仔细一想,胤禛早就告诉他了。
等胤祥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天空尽头吊坠着零星几颗银星。屋里一片漆黑。他打开门,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看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个孤独的影子坐在那里,仿佛仰头远远看着窗外的月亮,又像看着一个破碎的梦。
胤祥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心脏缩紧了一下。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胤禛没有看他,他的眼睛看着月亮,眼里盛着星星。胤祥第一次发觉他头顶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多白发。
“……跟踪我的人已经离开了。”胤祥先一步开口。
“恭喜你,你自由了。”胤禛努力笑了一下,“你要是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这里除了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会走的。我会陪在你身边。”
胤禛没有说话。胤祥注意到他带着那枚戒指,并且无意识地用拇指轻轻摩挲着。
“……你把这枚戒指对着月亮看一眼。”胤祥轻轻说。胤禛下意识照做了。他顿了一会,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的。它真漂亮,这是你送的吗?”
“我一直知道他是假的,是我对自己撒的一个慌。这肯定是别人给他的,但我没想到是你。”
“是我。之前在研究所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研究陨石的人正在做用陨石合成晶体的实验。我看到这块晶体的时候就想到了你。”
胤祥的右手动了动,慢慢地把胤禛的左手包在了掌心。
“我二十岁那年我俩一起去草原上旅行。你说你第一次看到那么美的星空,但是你又不爱往外面跑,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星辰就在手心里就好了。”
胤禛回过头来,他张大眼,里面的星星在落到地上之前被胤祥接住了。胤祥在他眼角的皱纹那儿吻去了残留的星屑,他们的脸贴得很近,胤祥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轻轻摘下了胤禛食指上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我现在又是二十岁了。四哥,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END.
番外的番外(?)
1.很偶尔的他俩会在使用优惠券的时候被认为是父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人家解释他们是正经情侣,不信我们可以表演接吻一分钟
店家:(大为震惊)
2.胤禛对胤祥如今几乎约等于永生的寿命感到忧虑。胤祥表示四哥你放心等你走的那天我就把自己的核心直接烧了,陪你一起。
3.胤禛很认真地找胤祥谈过一次,说虽然四哥知道你的身体现在可以随便改造,那也请你不要从网上买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安在自己身上然后晚上用来摧残我。
胤祥:可是会多频率振动还会发光还能模拟🐍精的假几/把真的挺吸引人的四哥你觉得呢
【春满山河day2辰时】 果子除夕的一天
我叫果子,是一只狸花猫。目前没有女朋友,投喂只接受猫粮和小鱼干,不接受其他的闲杂东西。
我有一个哥哥,也是只狸花猫。我排行十七,他排行十六。问我们怎么能排到这么后?猫猫们的辈排和人类不懂的。他正在摸养在鱼缸里的鱼,他脾气超好的,投喂小鱼干就可以摸摸头。
我有两个主人,因为新冠都在家和我们一起猫着。
叫应真的这位正趿拉着拖鞋给我们做猫饭,叫应祥的那位起床就在整理水利笔记。
——
“祥弟,物资现在越来越买不到了。幸好我聪明,想上次静默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只有拿放的快过期的面粉烤饼干了。”应真将猫饭盆放到猫窝前拍了拍果子,“诶!庄庄不许用你的爪子摸缸里的鱼!”...
我叫果子,是一只狸花猫。目前没有女朋友,投喂只接受猫粮和小鱼干,不接受其他的闲杂东西。
我有一个哥哥,也是只狸花猫。我排行十七,他排行十六。问我们怎么能排到这么后?猫猫们的辈排和人类不懂的。他正在摸养在鱼缸里的鱼,他脾气超好的,投喂小鱼干就可以摸摸头。
我有两个主人,因为新冠都在家和我们一起猫着。
叫应真的这位正趿拉着拖鞋给我们做猫饭,叫应祥的那位起床就在整理水利笔记。
——
“祥弟,物资现在越来越买不到了。幸好我聪明,想上次静默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只有拿放的快过期的面粉烤饼干了。”应真将猫饭盆放到猫窝前拍了拍果子,“诶!庄庄不许用你的爪子摸缸里的鱼!”
“那是因为我们总是把不喜欢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留着留着就忘了,看吧,都快过期了才翻出来。”应祥正托着腮思索,手上的钢笔转了一个漂亮的花。
应祥是水利工程师,平素时常折返实地考察,水电工程局加班,而应真喜欢宅在家里肝工作录视频开直播,每每应祥拖着行李箱踏着夜色出差加班回家,应真都会给他一个亲亲热热的拥抱,再把人扒了外衣塞进被窝睡会,再把睡迷糊的人摇醒,塞一碗热的杏仁酪剃垫垫肚子。
应真作为一个能不出门绝不出门的居家工作者。能让他自愿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的事情只有三:猫饿了抓他脚丫子,快递到了,应祥回来了。
能让他拍案而起的事也只有三:缸里的鱼被摸得翻白肚皮了,直播间里与观众对喷结果被封,应祥回来了。
应真的直播间主要直播cosplay和美食制作。除了有一次应真展示了一把自己收藏的眼镜。结果因为一幅应祥给他设计的眼镜,话题成功的拐到应祥身上去,然后偏题疯狂夸弟弟的应真果不其然的被观众喷了,接着夸弟弟上头的应真果断喷了回去,主播和观众就这么隔着块屏幕对喷了起来。李卫这个房管都被晾在一旁拦不住。期间果子我怎么扯着他的裤脚掰扯都扯不脱,白浪费了一条好裤子。
我当年在王府井西大街甩着尾巴一溜烟小跑,应真跟在后面追了小半个时辰,愣是没有抓住,到后来我跑累了,钻到路旁的车底下,他猫腰伸胳膊捞不出来,气得要把我送去他妈妈以及她的儿子家。
要不是后头把十六哥从水池边捞走跟来的应祥找到了那位车主的挪车电话,果子我说不定真的要拾掇拾掇小包袱被赶出家门了。
还是不说这个了,我摇摇猫头,客厅里名叫电视机的神奇机器正在播放一种叫世界杯的人类比赛。
快到新年了,应祥往我们的猫窝里塞了更厚的棉花。软软的肉垫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云朵上。
应祥往阳台空花盆上倒了些昨夜的剩米,却关紧窗从来不允许我们去捉那些飞来啄食的雀鸟……主要是我,十六哥连缸里笨头笨脑的鱼都不愿意去逮,猫猫们吃饱喝足舔爪子时,不太会去逮老鼠,都认为逮鸟比较好玩。
两只麻雀飞过来,有也只会有一只靠过来啄米吃的,我的猫眼瞧得清楚。毕竟有用一个斗箕系一根小棍子一拉就把麻雀扣进去的机关嘛。
像它们小小的脑袋应该是看不透我们猫猫智慧才看的出的东西的,但据我在窗边探查的经验来看,往来的它们在陷阱的边缘偷偷啄食,两三只结伴而行却永远只有一只进去啄食。
“应塘被他养的八哥骂的时候我就知道别看它脑袋小,但是它真的知道哪句话是骂人。”应真对此毫不客气的评论道。
出差回家的时候,应祥会进厨房帮应真做饭,顺带跟拍几个视频上传到应真自己的账号上炫耀。
应真会做中式食物,也会做西式点心,谁叫他们可都是妥妥的吃货,应真自己还是美食博主。
从空心琉璃丸子到椒盐玉米土豆,从芒果爆浆小蛋糕到低脂豆腐戚风。
盘子里摆满了白色裹粉的长团状小点心。捏出些起伏的波纹。
“这是……莓大福?”应祥捏起一个扳开,洁白的糯米下是鲜嫩的草莓果肉。
“不,这叫兔大福。”应真指着面点上刀刻出的兔耳朵,豆沙酱点的红眼珠,很是满意自己制造的新年限定新词汇。
和兔大福在胃里贴贴过了以后,应真端来面条,两个人靠着个抱枕端碗持筷看比赛,裹着奶黄底小草莓的绒毯,窝在沙发上看球。
其实,果子我说句心里话,若不是应祥,应真哪会同意把电视机调到世界杯这个体育运动的节目啊?他对于体育活动想来是我不理他,他不理我。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应真算得上是喜欢的,应该是射击。
应真的电脑上还有一个收藏夹,名字就叫——从不关心的体育。
据本喵所知,其实应祥还喜欢马术表演,大多数时候奥林匹克运动会(我记性真的好)的马术比赛都是在深夜,这是应祥难得的熬夜不工作时刻,躺坐在大沙发上抱着十六哥撸毛。
应真不乐意又舍不得的窝在沙发里撸我的背毛。我被他撸的要睡又睡不着……唉!不要时不时偷捏我的尾巴诶!很不舒服的!
“我觉得上天欠我们一人一条猫尾巴。最好是老虎尾巴。”应真撸着撸着觉得有些羡慕:“要是我们也能整一条就好了。”
关于这件事,我给一个眼神大家自己体会,我伸了个懒腰,和十六交换过小鱼骨目前躺在人大腿上喵喵叫几声聊天,默默看着应真和应祥一年一度交换礼物环节。
被撸的困了,要睡了,这一天结束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我叫果子,是一只狸花猫。目前没有女朋友,投喂只接受猫粮和小鱼干,不接受其他的东西。想联系我请用喵星人爪机拨打:13xx4134134。晚上十点以后不要打扰。
梦蝶庄周【怡雍】【春满山河day2丑时】
本篇是怡雍,怡雍,明确的怡雍,重要事情说三遍!
本篇可以认为雪夜 拥衾 闯内 错情 同心 系列的后续,也可以认为是单独的篇章,413的小伙伴们不要着急,也会有额外的篇章(发出咕咕的声音(不是))。
大家新年快乐!CP甜甜,快乐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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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不吃!端出去,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劝,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小轩窗内,雍正帝的亲亲弟弟,怡亲王允祥,面对着如山的公务,不耐烦地说道。
四周静得出奇,...
本篇是怡雍,怡雍,明确的怡雍,重要事情说三遍!
本篇可以认为雪夜 拥衾 闯内 错情 同心 系列的后续,也可以认为是单独的篇章,413的小伙伴们不要着急,也会有额外的篇章(发出咕咕的声音(不是))。
大家新年快乐!CP甜甜,快乐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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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不吃!端出去,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劝,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小轩窗内,雍正帝的亲亲弟弟,怡亲王允祥,面对着如山的公务,不耐烦地说道。
四周静得出奇,良久都没有下人们唯唯诺诺撤走的声音。允祥纳闷地抬起头,胤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身后站着个小太监,提着两个食盒。
“怡王府越发地来不得了,好大规矩。”
“四哥怎么今儿这么有空?”允祥无奈地合上文书,接了出来,扶胤禛在炕上坐了。早有几个下人赶上前来,将那如山的文书挪至别处。
“听说怡亲王忙于政务,不进茶饭,朕怎么能不来看看?”
“四哥又埋汰我。”允祥无奈地揉揉眉心,对面坐了。又上来几个仆妇,将残茶撤去,端上新的来。
一时桌面收拾干净撤走,又摆上一个小餐桌来,小太监摆上食盒来,依次打开。允祥看时,都是精致的点心,又有几样小菜,不少都是自己没见过没吃过的花样。
“这是御膳房新出的样式?”
“哪里,这是让苏培盛专门上盛春园裕祥斋买的。小五上次也不知跟谁出去吃了一回,念叨了一天。我寻思这好事不能都让那小子给占了,特地买些让你尝尝。”
胤禛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布上碗筷。
允祥正着急要吃时,却被拦住了。又一小太监赶上来,一一试菜。允祥看那点心眼见得少了,心疼得很,恼道,“还说呢,谁也没四哥规矩大。好端端的菜在跟前,也不让吃。”
足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胤禛见小太监无恙,挥手让他退下,允祥早忍不住拈了一块糕点入口了。
“还是这么性急。”胤禛嗔他。
“四哥也真是,您送的糕点还能有错。”允祥又送一块点心入口,“巴巴地喊人试菜。”——允祥吃得太急,就着胤禛的手呷了一口参茶——“知道的是四哥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弟目无尊上呢。”
允祥吃得高兴,将那餐桌斜放了,身子故意向胤禛那边歪了歪。
“小心使得万年船。上次也不知你在十七那吃了点什么,脸都白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允祥不好意思笑了,“不过一时贪凉,多吃了几块西瓜,叫四哥惦记这许久。”抬眼看见胤禛严肃的面容,缩缩脖子,“再不敢了。”
胤禛冷哼一声,掉过脸去,只顾吃茶。允祥知他不喜,一时也无话。四周静得让人不耐,连带着点心也索然无味。允祥脑子一热,嬉笑着涎上去,半靠在胤禛身上,推推他。“四哥赏的,慢说是珍馐美味,便是砒霜鹤顶红,允祥也甘之如饴。就着哥哥的手,也要来上几杯。”
“这是什么混账话。”胤禛脸色一变,掉下脸来,站起就要走。
允祥情知是说错话了,忙抓住他的手,贴在胸口,不住摩挲。胤禛待要抽手时,哪里挣得脱。那手冷得很,允祥又呵了几口气,索性放自己衣内暖着。
“四哥待允祥好,允祥哪有不知的。”
胤禛面寒如水,“你真知我时,还用那这种话来扎我心窝。若是不知我时,还待要怎样?”
“四哥——”允祥觑那神情,知是动了真气。强把人拉回,依旧坐下,只偎那手,好容易弄热乎了。
胤禛放缓了口气,“你若真知我,更要爱惜自己。”允祥索性靠躺在胤禛身上,又将别致的点心,拣起几块来吃。
“若是食物不洁,慢说是我赐的,便是天王老子赐的,你也不该吃。倘若真有小人暗中使坏,你就该晓得那不是我做的,更要严查严惩。难不成叫哥哥……”胤禛说到此处,又是气恼,又是伤心,没忍住泛起泪花来。
允祥也着了急,翻身起来要替他擦拭。他原饿了半日,刚才又吃得急,这一挣扎,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时痛得冷汗下来。待要忍过去,绝知躲不过胤禛的眼去,索性夸张地哎呦一声:“有毒!”
胤禛大惊道,“怎么可能!”看允祥脸色煞白,也着急起来,“怎么可能!”看碟子里还有半块吃剩的点心,自将吃起来,香甜可口,不觉异样。正疑惑间,早被允祥笑着打了手,“人家喊着有毒,你还吃。早先劝我的话,都哪儿去了?”
胤禛才知他玩笑,恨得只想挥拳过去。一则碍于身份,二则喜他无事,到底气不起来。想冷着脸,又绷不住。想端起茶来遮掩,茶早被这混小子喝光了。只得拿眼瞪他,到底威慑力不足。允祥喜极了四哥这般模样,不免欺身上前,打闹起来。
一时屋内笑声不断,下人小太监等早得了指令,躲得远远的,谁来管他们?
胤禛到底敌不过允祥毫无章法的玩闹,不一时便被允祥压在身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来。允祥盯着出了神,忽而觉得嘴巴发干,咽喉发紧,面赤耳烧,浑身燥热。胤禛等了半天不见允祥有动静,正纳闷时,正对上允祥热辣辣的目光,一时也面红耳赤,呼吸不稳起来。允祥不自觉紧了紧喉咙,直勾勾看着胤禛,把手往里探了探,“好四哥,赏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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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步企鹅堆55 1086 066
没人半夜守文对吧(我早上再传群里哈)
【春满山河day2子时】怡雍之喜从天降
本文又名《锅从天降》《四哥怀孕了孩子却不是我的》《谁动了我的四哥》
从天而降一口桃色大锅准确无误的扣在了胤祥头上。
正文:
康熙四十八年底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除夕宫宴上雍亲王被诊出了喜脉。
此事一出,雍亲王瞬间成了众人焦点,连复立的太子都瞬间黯淡无光。毕竟历朝历代都有太子,就是被废了也不稀奇,但男子怀胎这事儿可是千古奇闻难得一见呢。
要说这雍亲王好歹也是一当朝皇子,出了这等丑事,为了脸面怎么也该遮着捂着,怎么就让外人知道了呢?诊脉的太医都是没眼色的...
本文又名《锅从天降》《四哥怀孕了孩子却不是我的》《谁动了我的四哥》
从天而降一口桃色大锅准确无误的扣在了胤祥头上。
正文:
康熙四十八年底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除夕宫宴上雍亲王被诊出了喜脉。
此事一出,雍亲王瞬间成了众人焦点,连复立的太子都瞬间黯淡无光。毕竟历朝历代都有太子,就是被废了也不稀奇,但男子怀胎这事儿可是千古奇闻难得一见呢。
要说这雍亲王好歹也是一当朝皇子,出了这等丑事,为了脸面怎么也该遮着捂着,怎么就让外人知道了呢?诊脉的太医都是没眼色的傻子不成?
说来也合该胤禛倒霉,替他诊脉的是个生面孔,品级不高,被安排到大年三十值班,不是没门路就是不得势,诊脉的时候被旁边的九贝子一番威逼恐吓,吓得六神无主,一时没注意说漏了嘴。
几个兄弟心思各异,夺嫡之争摆到明面上,一个个恨不得把对手踩到泥里去,胤禛出了这种事儿,那里能叫他藏着掖着,假借关心兄弟的名义揪着太医义愤填膺,大声嚷嚷起来。
只有胤祥顾着四哥名声试图阻止,但他一个人又怎么敌得过一群人,他才开口劝了几句,就被胤禵冷嘲热讽,甚至还被质疑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胤祥简直百口莫辩。
外面廊下的朝鲜使者离偏殿最近,听了一肚子的宫廷秘辛,兴奋的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拿出纸笔记下来。
几位皇子有心将事情闹大,最后惊动了皇帝,康熙得知内情,直接宣布宫宴到此结束,朝鲜使者满脸遗憾的跟着文武百官离开紫禁城。
随着大小官员归家,雍亲王怀孕的消息更是跟长翅膀一样飞速传播开了,虽然顾忌着皇家颜面,这事儿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但他们可以关起门来偷偷交流嘛。
更何况有些官员跟他们背后主子一个心思,能帮着主子除去一个对手更是积极,在宫里听了一两句八卦,再加上自己的脑补,很快就有不同版本的流言传到民间。
百姓们平日里对皇城敬畏的很,也好奇的很,听到雍亲王有孕,不禁感叹皇家的人就是厉害,连男人都能怀孕,当然他们更好奇的是雍亲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官方的说法是雍亲王得天道眷顾有感而孕,上古圣贤多是感孕而生,男子怀胎也算不得稀奇,大禹生自其父鲧腹中,可见这种事情自古有之。
另一种流传更广的说法则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传言雍亲王和一男子倾心相恋,两人情投意合,日日耳鬓厮磨,这才珠胎暗结。
至于这男子是谁,众人也都心知肚明,除了那日日往雍王府跑的十三阿哥,还能是谁呢?以前只觉得俩人关系亲密是因为志趣相投,现在看来,啧啧啧,这皇家的兄弟关系真乱!
胤祥如今无论走到那里,都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他自然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
凭什么从天而降这么一口大锅让他背着?若真是他干的也就算了,可他连四哥的嘴都没亲过呢!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胤祥心里酸的不行,这无处发泄的憋屈劲儿!可这事儿能怪谁呢?四哥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怀孕了呢!
当然他不是怨四哥的意思,毕竟怀孕又不是四哥自己愿意的,外人不清楚内情胡乱猜测,他们这些皇子却是知道的。
除夕那日宫宴结束,闲杂人等退下以后,他们这些闹事的皇子被皇父挨个踹了一遍,恰好四哥醒来,得知自己怀孕了,震惊程度不亚于任何人,要不是在皇父面前,他敢肯定四哥一定会忍不住揍那诊脉的太医一顿。
四哥直言自己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首尾,不可能怀孕,肯定是太医诊错脉了。
皇父见他说得肯切,就宣了刘声芳和凌国康来,重新给四哥诊脉,他也眼巴巴看着,希望刚才那是误诊,结果还是一样。
他这幅关心的模样又碍着别人眼了,要不是四哥否认在先,指不定又要怎么空口白牙的污蔑他跟四哥的清白了。
这两人到底是太医院的老资格,见多识广,尤其是刘声芳,从民间应召而来,不但家学渊源还有丰富的从医经验,对此情况并非一无所知,他解释说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症,是由于母体孕育多胞胎过程中受到干扰从而暂停发育造成的一种病症,四阿哥体内的胎儿不是他的儿女,而是他的同胞兄妹。
刘声芳解释完病因,偏殿里的一众兄弟都惊呆了,他们争执这么久,谁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皇父的,这事儿想一想都觉得荒唐,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刚才跳的最欢的老十四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可惜皇父因为不怎么相信他跟四哥之间的清白把百官赶出宫去了,若是一开始皇父就当机立断召刘声芳重新诊脉,还能挽回一下局面,但经过这一晚,外面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皇父这样英明睿智的皇帝也不免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偏因为这奇闻异事最引人关注,阴阳颠倒引得不安分的反贼蠢蠢欲动,为了安定人心,皇父以天命神子定性了这个孩子的未来,四哥这个当事人连打胎都做不了主。
胤祥也曾据理力争过,却被皇父训斥不顾大局,让他回府闭门思过去,虽然只有短短半月的时间,但四哥前脚诊出身孕他后脚被禁,这时间巧合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就连兆佳氏都旁敲侧击的试探过他了,可见流言到了什么程度,皇父也不管管,再这么下去,指不定那天他就能听到更离谱的猜测。
其实胤祥心里也明白,流言这东西防不胜防,因为一场从天而降的乌龙,他和四哥的名声已经成了荒唐的代名词。即便皇父把四哥怀孕真相公布出去,百姓也不会认为这是一种病症,只会记住雍亲王肚子里的孩子是康熙爷的,到那时一切污名自然会从他身上转移到皇父身上。
皇父好名,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这口桃色大锅,他不仅要背,还要背的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胤祥就这样顶着别人八卦的目光时常进出雍王府,理由当然跟那些人想得桃色绯闻一点儿不沾边,他接手了四哥负责的差事儿,有些拿不准的当然要去请教,顺便也给四哥汇报一下工作进展,省的四哥孕中多思,以为自己要抢班夺权。
抢着干活还不要名利,要不是知道内情,一众兄弟都要忍不住侧目,出了这样的丑闻还不加避讳,上面老爷子却没有阻止的意思,脑筋稍微一转也都回过味儿来,不由得对被迫顶锅的胤祥心生同情。
康熙因为让胤祥帮忙背锅对他有些愧疚,总算不再刻意冷着他,胤祥有差事忙着,没时间胡思乱想,不像之前那样沉郁,外人见了不免嘀咕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于是,在当事人三缄其口下,外人胡乱猜测了几个月,转而又去议论别的八卦,只偶尔提一嘴,正当事情随着天气转凉一起热度消退时,雍亲王生了!
京城的老百姓又瞬间来精神了,开始热烈讨论起这雍亲王府新添的小阿哥到底是像雍亲王多一些,还是像十三阿哥多一些,热情的活像自己家添丁一样。
胤祥随着皇父康熙巡幸塞外,没赶上孩子出生,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孩子都满月了。暗地里不知多少人都在为他感到遗憾,同行的官员不着痕迹的安慰他,甚至还有人给他支招儿怎么向四哥请罪。
胤祥简直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挂着笑脸谢过同僚的关心,出宫后他本该回府休整,但他不知怎么总想起同僚的劝解,女人生孩子不容易,更何况是男人,于是马头一转往雍王府去了。
那些谣言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和四哥又是缄口默认的态度,雍王府的奴才也因此拿他当主子看,四哥并未反对,倒是方便他进出雍王府,他将马缰扔给身后的奴才,径自往里走。
绕过前面银安殿,一进院就听见一阵笑声,胤祥脚步不由得顿住,问身边引领的王以诚:“谁在里面?”
“是几位福晋。”王以诚觑着十三爷的脸色小心回话。
“狗奴才,你怕什么?爷还能吃了你不成?”胤祥开始心里泛酸,人家娇儿贤妻在侧,他巴巴的跑来做什么?平白惹人厌烦。
“爷改日再来。”胤祥扭头就想离开,却晚了一步,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四福晋那拉氏领着两个侧福晋李氏和年氏从房中出来,胤祥不得不停下往回走的脚步,上前给几个嫂子见礼:“给四嫂请安。”
“十三弟安。”那拉氏几人回了礼,笑着问他:“十三弟可是来看王爷和孩子的?正巧王爷和孩子都在屋里,快进去吧。”
“是。”胤祥在催促声中只得点头应下,然后在几个嫂子调笑声中进了屋。
胤禛穿了一件长衫,怀里抱着孩子坐在椅子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他抱着孩子坐在光影后面,脸上表情安静恬淡。
好一幅慈母娇儿并卧图!
胤禛听见动静,扭头望过来,看到来人,脸上不自觉的荡出清浅的笑容,“十三弟来了。”
“今日回京,没见到四哥,便想过来看看。”胤祥见过他如此柔和的神色,觉得甚是惊奇,这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四哥可闹心的很,没有一点儿好脸色,就是他来府上议事也免不了碰几个软钉子。
当然也是他自己活该,他替皇父背锅,至多不过被人说一句荒唐,那些人对四哥的议论可就难听多了,他当初的作为其实也是变相替皇父向四哥施压,四哥能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这会儿他抱着孩子,脸上笑意盈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侧酒窝都出来了,胤祥被这笑容晃了一下眼,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四哥,他眨眼再看去,那里有什么少年?少妇还差不多。
“这就是那孩子?长得倒壮实。”胤祥垂着眼没话找话,看见窝在四哥怀里的小崽子安静的嘬着手指,他好奇的伸出手,将孩子细嫩的小手指解救出来,小孩子的手又细又软,他不敢用力,只轻轻扯开一点儿,“不能吃。”
小娃嘴里空了,张着小嘴到处找,胤祥松开手,他也不往嘴里送了,挥舞着小手,一头拱进胤禛怀里,蹭了他胸前一片水迹。
胤禛一点儿也不嫌弃,只觉得心中欢喜不已,忍不住对胤祥嗔道:“他又不懂,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真算起来却比我还大呢!胤祥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口,见那小娃一直在他胸前乱拱,嘴里不停的哼唧,猜测道:“他是不是饿了?”
胤禛低头去看孩子,果真张着小嘴在找东西吃的样子,抬头笑着说:“十三弟猜的不错,应该到喂奶的时间了。”
胤祥见他笑得温软,不由得脱口一句:“要不四哥你喂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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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山河day 1 亥时】聚墨
《雍正王朝》背景,新帝登基第一夜。
北京城冬夜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夹着片片雪花,冻得人浑身都木木的。马背上的青年却浑似感受不到刀割般的痛苦,浑身孝衣雪白,只驰马往紫禁城方向赶,时间不允许他犹犹豫豫,现实也容不得他瞻前顾后。养心殿暖阁外风声呼啸,吹得一身白衣的新帝心都疼了起来。他不住地在殿内来回走动,一旁案几上的茶换了不知几次。胤禛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隆轰隆,心思却如此刻眼上的泪痕一样,都只浮浮的。他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脸,永和宫的,福晋的,胤禩的,还有自己此刻想必已经在回城途中的十四弟胤祯的。他不是不清楚先帝给他这个十四弟改名字的心思,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嗬,他也配跟十三弟一起提。胤...
《雍正王朝》背景,新帝登基第一夜。
北京城冬夜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夹着片片雪花,冻得人浑身都木木的。马背上的青年却浑似感受不到刀割般的痛苦,浑身孝衣雪白,只驰马往紫禁城方向赶,时间不允许他犹犹豫豫,现实也容不得他瞻前顾后。养心殿暖阁外风声呼啸,吹得一身白衣的新帝心都疼了起来。他不住地在殿内来回走动,一旁案几上的茶换了不知几次。胤禛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隆轰隆,心思却如此刻眼上的泪痕一样,都只浮浮的。他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脸,永和宫的,福晋的,胤禩的,还有自己此刻想必已经在回城途中的十四弟胤祯的。他不是不清楚先帝给他这个十四弟改名字的心思,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嗬,他也配跟十三弟一起提。胤禛忿忿想着,只是愈发焦急起来,十三弟怎么还不回来。他心一急,便不住朝门口张望,只见暖阁门帘外影影绰绰站着一个披麻戴孝浑身雪白的人影儿,不是胤祥又是谁。
“回来了怎么不快进来,站外面干冻着,快进来,叫四哥好生惦记。”
胤祥一听,也顾不得身上雪没有掸干净,径直就进了暖阁,摘了帽子叩拜道:“奴才恭喜皇上——”一句话没说完就让雍正扶住搀了起来:“十三弟说的哪里话,”他掸了掸胤祥肩头的雪,示意他看自己身上的孝服,自己却对直起身来,对着一室白衣白帽下面容模糊的的太监宫女说道:“你我兄弟热孝在身,哪里来的喜?”
“是奴才失言,只不过奴才刚刚奉旨和隆科多一起巡查京中防务,没给皇上行大礼——”
雍正便抬手指了几个太监:“去传旨,做些点心,端碗热奶茶来给十三阿哥暖身子,其他人去乾清宫看着有没有用人的地方,朕悲痛不已,伺候的人多了反而烦心。苏培盛你去外面候着,点心来了你端进来便是。”
打发走了殿里一干人等,胤禛才按着胤祥坐在榻上:“你回来朕就知道京中平安了。只这一夜你辛苦极了,”胤禛掏出手帕,将胤祥眉毛上将化未化的雪水拭去,“你的礼朕不急着受,只等你穿上亲王的朝服,戴上三眼孔雀翎的翎子之后再体体面面地给朕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吧。”
胤祥一急便忘了改称呼:“四哥,这如何使得,我寸功未有——”
胤禛咬着嘴唇一笑:“行了,就别来这套虚的了,我还不知道你,怕你脸薄,没见我把苏培盛都支出去了吗,你若是不答应,可怜他现在还在外面受冻呢。实话跟你说,连封号朕都想好了,都不用礼部拟,只等明天过了旨,看你叩谢圣恩了。”胤禛提起腿,用膝盖蹭着胤祥膝盖处,蹭得他旧伤处似乎又泛起痛痒,只是被胤禛还摁着肩头,不好动作。
“朕还想了,你福晋也封诰命,昌哥儿么,年岁够了,吃亏在庶出,先封个贝子,日后再合计。”说罢又点他的额头:“真真应了李卫那句话了,女儿封诰命,儿子点状元,嗯?你看昌哥儿学问如何?”
听着胤禛絮絮叨叨,温热鼻息扑在他僵冷的脸颊上,胤祥只觉得五中如沸,眼前一阵轻微的眩晕,待到安定下来,已然跪在了雍正脚边,他额头微倾,抵在雍正靴面上。
“弘昌资质过于平庸,性格又失于狂妄,封个贝子已经是他天大的福分了,主子有一分疼奴才的心,便莫要加恩给他了,怕是他大了,连我也管不住他了。”
“那可不成,”雍正笑道:“几十年辛苦,现在可不是你推辞的时候,朕还要你做朕的总理事务王大臣呢,你要是连儿子都管不住,可怎么是好?”
胤祥抬头望着胤禛,喉头滚了又滚,噎得眼圈通红。四哥是炽热的,光彩烨烨,耀眼欲花,此时此刻这么贴着,只让他觉得软溶溶,暖融融的,暖得心里热极了,他周身又被雪水浸透,于是自己也没察觉的不住寒战着。
胤禛见他这样,拿过炕桌上的茶,自己先尝一口:“唔,等你等得这茶都凉了。平安就好。想说什么就说吧,又没外人,这么作践干什么。”他放下茶,又搓了搓手,捂着胤祥的耳朵将他提起来。
“怎么不说话,叫我看看你是不是耳朵也冻木了?嗯?”又拿手心去贴胤祥的嘴,在他脸上揉搓:“看这冰的,我叫人拿身干净衣服来你换上。”胤禛的手带着温和稳定的暖意,激的胤祥心里一阵阵泛酸。
胤祥伸手握住胤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胤祥现在靠得住的便只有阿哥,和我腔子里的一口气了,此生若是不为您耗尽——。”
“这个当口说话也不嫌忌讳,不大功夫你折腾几回了,”胤禛以手握拳,在胤祥胸口点了点,又笑着开口:“我若不是深知这一点,你今天会站在这?”
胤禛正欲伸手揽胤祥,却听得门外苏培盛来报,说永和宫来人了,太后因悲恸过度,身上欠安,此刻正叫人侍疾呢。
胤禛看了胤祥一眼,突然觉得一晚上的疲惫紧张都在此刻涌上心头,只觉得耳边血液轰鸣,身形摇晃,似乎是往后倒了一倒,事实上胤祥紧贴着站在他身后,暗稳住他,胤禛连动也没动一下。
“欠安就传太医,这么急匆匆报给朕,是指望着朕会治病吗?”
“皇上不可动气——”胤祥对他耳语,声音低得他几乎都听不清。
“知道了,朕过去瞧一趟就是了。知道这一趟是少不了的,就是——”
“苏培盛,伺候皇上更衣,”胤祥一边指挥着,一边已经拿起了皇帝的大氅为他披上,胤禛一边穿衣,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急转身,对胤祥说:“你就别去了,十四弟还没回来,现在连朕去说不定都要吃挂落,你去了指不定有什么难听话呢。”
“奴才遵旨——”
“朕回头非把这个称呼改了不可,叫得朕头疼,”胤禛一脚已经踏出了门口,又折回来,指着胤祥道:哪儿也别去,就在暖阁旁歇着,你那王府离这太远,再说已经二更天了——”
胤祥身上湿衣未换,此刻被门口的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胤禛见状便叫人放下帘子,传进来的声音渐行渐远:递话出去,就说十三弟今晚在宫里给皇考守灵,叫人准备热汤······”
暖阁里一时只有胤祥一个人了,他看一眼周围,也不见四哥的旧人,多是些他不太熟悉的御前太监,想是不少还在潜邸。他在心里叹一口气,也不敢表现出来,就着伺候的太监吃了块点心,用了点奶茶便罢了。他有心再去乾清宫一趟,又怕皇帝回来有事找他,正踌躇着,便有伺候的人来说奉旨请他移驾西暖阁,已经备下热水,请他更衣。
擦了脸,换了衣服,胤祥这才觉出乏累来,支持不住似地倒在软塌上,心想好在雪停了,皇帝回来时便容易些。胤祥看着窗外一地雪色,只觉得浑身都被明晃晃的雪色浸得遍体通明。他怔怔望着窗外,远处的哭喊,宫人的来往走动都充耳不闻似的。这东西暖阁他小时候也常来玩,废太子当时便住在东暖阁。他当日也是皇考的爱子,废太子的宠弟。忙了一晚上,他此刻仿佛才真的意识到,母妃早丧,他无时尽孝,皇考膝下,他又无缘尽孝,以后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支撑了。
额娘!胤祥眨了眨眼,只觉得脸上烫烫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胤祥被门口的声音惊到,猛一回头,便见胤禛已经在门口了。
“臣真是糊涂了,竟未迎皇上,请——”说话间皇帝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朕当你睡着了,没叫通报的,谁知道你这么出神,这可不行,近日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多分警觉的好。”
胤禛走近了才看清胤祥眼睛汪汪有泪,一时心下大不忍,他怎么会不知道胤祥这一晚经历的什么!于是贴近了给他抚胸顺背,亲热不言。
胤祥急忙一抹眼睛,问道:“皇上,永和宫一切可还安好?”
“依朕看没什么事,国丧任谁都不舒服,只是旁敲侧击,要给十四弟个位置罢了。”胤禛哂笑一声:“就冲今晚老八老九的行状,朕不治他个谋逆已经是恩赐了。”胤禛火气上来本想斥责一通,又想起胤祥此刻心绪,便强忍下来,又安慰道:“今天就别回府了,你那府里多久不住人,没人气,又离得远,今晚就在这歇着,有你陪着,朕也安心。”
眼看胤祥又要推辞,胤禛也不言语,只握住他的手腕,又在他手心捏了捏:“明日百官谒梓棺,十四弟估计也在这几日回来,多少事情等着你打点,朕可全仰仗你了,你回去真能安生?况且,”胤禛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你的亲王吉服朝服我早叫人都备下了,特制的,你就不想试试吗?你我这一身孝,脱下来还有时日,你等得及,朕也等不及,先叫朕看看。”
“行了,在四哥面前别说什么固辞不受了,你当的起。”胤禛说罢便叫苏培盛去取来。饶是了解胤禛如胤祥,也不免吃了一惊。
“您,放在宫里了?”
“朕刚刚着人从潜邸取回来的,唔,你身上这套也是朕的旧衣服,朕瞧还挺合身。”胤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玄色的褂子,雪色和烛火的交织流转中不停隐隐反光,像阵阵约束起来的波澜,又像有一尺来宽的深渊。
说话间苏培盛已经取来衣服,金黄的织锦上的五爪盘龙呼之欲出。
“你伺候十三弟换上,就在这换,给朕瞧瞧。”
“这使不得,苏公公——”胤祥话音未落就叫胤禛打断了,“什么使不得,少来跟朕矫情,你也是主子,怎么伺候不得。麻利儿穿完,朕还等着呢。”
苏培盛伺候胤禛多年,揣摩人心最是妥帖,此刻已经铺展开来,只等胤祥伸手。一边哀哀等着,一边急急催着,胤祥别无他法,只得由苏培盛伺候着穿衣。皇帝一个劲上下打量,脸上笑意一丁点儿大,只是不好直白露骨的孵出来。美丽真是千秋不易,胤禛心想,美玉芙蓉,秋水霜雪这些词汇落在十三弟身上依然温热,那个美丽的仿佛永不褪色的少年依旧落在他眼前。
胤祥见皇帝攒眉注视着他,眼里也泛起温热,只不好露出来。他正欲跪下行礼,胤禛却拍拍塌边,示意他坐过去,胤祥心思一转,也不好推辞地坐了过去。好像这皇帝亲赐的亲王朝服真有魔力似的,穿上之后对上皇帝幽深明澈的眼神,胤祥只觉得浑身都温热净爽,里里外外都被雪淘洗了一遍似的,被看透了。
“这身衣服叫你穿上才有些样子,”皇帝心里满意,脸上也舒展,“朕知道你心里还有委屈,只是碍着朕刚在永和宫有些不睦,你不好提罢了。”
“皇上,这——”胤禛一如即往锐利的说破他,胤禛只摆摆手,继续说道:“敏妃母的事朕心里有数,就算永和宫不发话,朕心里也有计较。你那时才多大,斯情斯景,现在回想起来都叫朕难过。”胤禛拍拍胤祥的手,胤祥覆手上去,明明被看透被说破,他却在悲痛中感受到奇异的安慰,仿佛戒酒多年的人再次陷入沉酣。他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芳味无双,不料被胤禛捏着鼻子提起来:“现在什么时候?你饿昏头了?嗯?”胤禛伸手搂住他,拇指抚过他脖颈上跳动的血管,手指拂过他略显病容的脸颊,一如小时候他每次受了委屈时,胤禛也是这般安慰他的。
“罢了,罢了,以前多少委屈,今晚都过去了,以后只有事给你难处,断没有人给你委屈了。”
胤祥一时间只觉得轰雷掣电,万句言语在胸腑中难以吞吐,眼中温热滚滚而落,濡湿胤禛肩头一片,俩人互相抱着,如水里裹着水,花枝连着花枝,星辰绕着星辰。
【春满山河day1戌时】【怡雍】四哥
怡雍,史盲,ooc警告,3000字
胤祥是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的。
这份不同,并非说什来天资聪慧、伶俐可爱,也不是说他经历了夺嫡、出震继离,而是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不该忘的东西。
这份记忆的缺失困扰了他许久,许多雕凿他性格的事件和人物都没有半分印象,他那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审美,与本性不符的求全责备的做事态度,缺少钻研但胜过绝大多数人的算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不满,甚至有些焦躁了。
就如同宣纸上的墨点、扣错的盘扣,让他感觉到百爪挠心,坐立难安。
他也曾召来照顾过幼年自己的奴才们问询,却没半分线...
怡雍,史盲,ooc警告,3000字
胤祥是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的。
这份不同,并非说什来天资聪慧、伶俐可爱,也不是说他经历了夺嫡、出震继离,而是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不该忘的东西。
这份记忆的缺失困扰了他许久,许多雕凿他性格的事件和人物都没有半分印象,他那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审美,与本性不符的求全责备的做事态度,缺少钻研但胜过绝大多数人的算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不满,甚至有些焦躁了。
就如同宣纸上的墨点、扣错的盘扣,让他感觉到百爪挠心,坐立难安。
他也曾召来照顾过幼年自己的奴才们问询,却没半分线索,反而被开解“年幼不记事是常有的事情”,让他只好将目光转向了佛陀道君。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胤祥盘坐于蒲团,屋外雨声静谧,垂眸静静地听着面前的高僧授道,烛灯跳跃,仿佛印证着这位天下之主此刻的心境。
他对于牛鬼蛇神、道法佛心并不热衷,甚至有些厌恶,但为了满蒙、西藏通读过诸多教派的经典教义。
人生有障壁,因而不能窥全貌、知万事,行于世间多种苦果、造恶业,修行一事便是勘破障壁,以至“离苦得乐”“见如来”的境界。
“皇上既然觉得自己记忆有失,却又没有半点关于‘魇镇’的记忆,便是此心障壁所困。破除后,自会天辽地阔,海清月明。”
“障壁......”
胤祥喃喃,他抬眼去看一旁的神像,佛陀依旧悲悯地俯视众人,嘴角微翘,无悲无喜。年轻的帝王为了看清他,不得不微微抬头,仰视的角度让他的威仪消减了几分,显出几分稚气和执拗。
送别高僧,天色已晚,胤祥在批完折子后,挥退了众人,一人坐在软榻上轻轻拨动手里的新佛珠串,晶莹玉润,另一只手上还有瓶太医院看过后的丹药,粒粒分明。他犹豫了许久,最终服下了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丹药。
火烧刀劈般的疼痛从头蔓延至全身,从骨头蔓延至皮肉,像是有人生生将他的灵肉剥离,拿小锤不紧不慢地敲碎他的骨头,点燃了奔流的血液火烧全身。
铺天盖地的记忆奔涌而来,生生淹没了他的神志,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疯狂的、平静的、绝望的、哀戚的,喜的、怒的、悲的、惊的、强行带着他走过了两场人生:
“他”在那里与人相拥,灰暗的天,凄冷的雨,炽热的怀抱,“他”哭,另一人也哭,“他”笑,另外一人也笑,他们不用双眸相对,便能灵犀相通。
“他”在那里与人交欢,肉体起伏,水声连绵,在流淌的欢愉中撕咬,在礼教的束缚下偷欢,汗如春雨,面若桃花,像是嘶嘶作响的交尾银蛇。
“他”在那里死去,病痛缠身、沉疴难医,“他”要强了一辈子,却在那时突然软弱了下来,轻笑着说离别,不忍面对面说永别。
碎片一闪,“他”又成了他,他终于想起来了。在许久以前,他有个“四哥”,是个孤魂野鬼、冤魂咒怨。
他从记事起,那野鬼便守在自己旁边,从未离开半步。自己不懂事的时候,常常向他伸手去讨要一个普通寻常的抱抱,却只能扑个空,每每都会哭到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那时候,野鬼急得团团转,在满屋的人群里飘来荡去,一面毫无意义地用手擦幼童的眼泪,带起阴冷的触感,一面学着下人的样子生涩地扮鬼脸、唱歌谣,非要把眼前人逗得挂着泪笑,挤出个小鼻涕泡。
幼年学不懂算数时,野鬼伸手想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再讲课,却只能抓到一团空气,尴尬中笑了笑,飘在半空中带着叆叇指点迷津。
他博学到不可思议,古今中外的问题都能随口答出,“就是拉弓射箭的本事不太好”,他这样说着,而后拍拍小孩的脑袋,让他一定要学好骑射功夫。
“你怎么不告诉我真名?是不是你们鬼禁忌,知道了真名就要嫁娶?”也不知胤祥在一堆的笔记小说中看了什么故事,有一段时间总是在想方设法地探听野鬼的名字。
那野鬼从不说自己的真名,只是说自己在家中排行老四,让他唤自己“四哥”。
胤祥自己也有四哥,不过名唤胤祺,整日养在仁宪皇太后身旁,并不熟悉。每每论及此处,他便感叹,要是野鬼真是他“四哥”便好了。
“如果是真的,十三弟要嫁我吗?”那野鬼老不羞,歪头问身旁的小萝卜丁。
“为什么是我嫁,我乃大清皇子,肯定是你嫁给我呢!”小孩拍拍自己的胸脯,昂着脑袋,努力想气势足一点,“如果你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野鬼从胤祥身前的桌案中探出半个身子,看起来格外诡异。
“我要想好怎么和皇阿玛说,怎么和额娘说,还要.......”胤祥皱着眉头一笔一笔地计算着。
胤禛,那个野鬼终于从桌里出来了,低头看着皱眉的小朋友,满心柔软,如同一本在他身前摊开的书。
十三弟,十三弟。我又遇见了你,废了好大的功夫,用尽了力气,才到你面前。
十三弟,十三弟。我想起炽热的吻、交合的水、漫天的纸钱,我想起煌煌佛陀,古钟般的声音质问我的选择。
十三弟,十三弟。我会给你个小小的惩罚,再给你光辉灿烂的未来,无病无忧、无痛无灾。
胤祥算来算去最后也没个结论,只好作罢。
后来四哥随着他的成长,形态竟也会变化,短短几年的功夫,从如玉青年成了个胖胖的老头。惹得胤祥常拿他开玩笑,说不该叫他“四哥”,该唤他“四爷”。
那时候,这已经皱纹横生的老野鬼便笑骂着屈指去弹他的额头,阴冷的风亲吻额头,像是一种无言的告别。
后来,后来,在某个寻常白日,在静谧的雨天中,四哥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胤祥想了许久,前一日那人说,这次的他要“报复”回来了。
报复?什么报复要不告而别,什么报复要这样无情?你凭什么不理我了?凭什么不要我了?凭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
人们说十三皇子发了失心疯,在找一个人,一个孤魂野鬼。他找来了许多道士,招魂的、除妖的、炼丹的、制符的、有名的、没名的,什么都好,只要能找到“四哥”。求道无用,他便去求佛,他去求天,去求任何一个神明。
可惜无用。
那些人不相信一个野鬼能将凭自己的力量在真龙天子的脚下呆这么多年,不相信一个冤魂会忍住不吸食人的景气,不相信“四哥”真的存在。
胤祥找了太久,久到速来宠爱他的皇阿玛也不能容忍了,找来僧人道士“驱邪”。他们在他的床下发现了桐木偶人,那是他幼年时读三教九流之书时为四哥制作的躯体,因为没什么用,便扔在了一旁。
他们说那是“魇镇”,是“巫蛊”,说他是被人加害,被人下了巫术。他们说他疯了。
可是,那是四哥啊,怎么会害他?
胤祥被压着“驱邪”,喝了血,吃了丹药,如此十几天,他终于“好”了。关于四哥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周围的知情人几乎都被暴怒的康熙以“看护不力”的罪名处决。
他又是那个皇阿玛最喜欢的小皇子,大清朝的小马驹,又是那个天资聪颖、早慧过人的十三阿哥。
待缓过神来,胤祥早已经泪流满面,狼狈不堪,他感觉胃部一阵收缩,猛地弯腰,呕出一大块心血来。
门外的侍从听见了响动,又被他呵斥出去。
待声音都消失了,他才慢慢地将脸埋在手掌中,良久后,爆发出一声抽泣,身子蜷缩成团,仿佛是一只在油锅上煎熬又可怜的虾。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四哥;那个“他”,也为“他”的四哥。或许“四哥”都是一个人,或许自己的“四哥”是个高度相似的、此世间没有肉体的魂灵,或许......他想个解释,要一个答案。
他又想起那份阴冷的感觉,长长九九地浸润着他的童年,独特又让人安心。
大清的皇帝突然对“唤魂 ”这类的巫术仙法有了兴趣,每当这位九五之尊有一丝空闲时,便会安排人来作法。
他对来人说,找个野鬼。
是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是清世宗,是胤禛,是他的野鬼四哥,他的爱人。
不是说知道了真名,就要嫁给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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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13先走,这次试试4先走。୧( "̮ )୨✧ᐦ̤
二编:标错时间了,不太聪明()
【春满山河day1申时】「怡雍」秋收冬藏(春花系列正文完)
又名《雍正勾/引怡亲王的千层套路》
新年到,放鞭炮,噼噼叭叭真热闹。
耍龙灯,踩高跷,包饺子,蒸甜糕。
总角时,送旧年,爆竹惊醒堂前燕,
衔来桃符一岁除,银花火树筵长街。
又是一年隆冬时,红砖白瓦的紫禁城被白雪撒上一层银霜,养心殿也暖融融的,到了晚上昏黄的烛光“噼噼啪啪”也就让气氛更加温馨暧昧。
一转眼雍正怀里老虎崽奔着五,六月去了,小腹前鼓鼓囊囊的像揣了个半个小西瓜,自怡王知道他有了身子之后成日里提心吊胆,...
又名《雍正勾/引怡亲王的千层套路》
新年到,放鞭炮,噼噼叭叭真热闹。
耍龙灯,踩高跷,包饺子,蒸甜糕。
总角时,送旧年,爆竹惊醒堂前燕,
衔来桃符一岁除,银花火树筵长街。
又是一年隆冬时,红砖白瓦的紫禁城被白雪撒上一层银霜,养心殿也暖融融的,到了晚上昏黄的烛光“噼噼啪啪”也就让气氛更加温馨暧昧。
一转眼雍正怀里老虎崽奔着五,六月去了,小腹前鼓鼓囊囊的像揣了个半个小西瓜,自怡王知道他有了身子之后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他磕着、碰着、气着、累着,当了那么多年的阿玛头一次焦虑的嘴上直起燎泡,偏偏他的好陛下变的格外粘人,又时不时的撩拨人,一下子焦虑加难忍的欲火就像那熊熊的烈火,烧的怡王殿下三九天的往下一杯杯的灌去火茶。
「量体裁衣」
前些日子给人改龙袍,就量个尺寸的功夫差点擦枪走火,吓得怡王拎着量尺出大殿时,若不是苏培盛扶了一把我们最知礼最得体怡王就要出大糗。
那是个阳光明媚,初雪将停的午后,怡王拎着量尺笑盈盈的进了养心殿,朝服上还落着几片未融化的雪花,想着近些日子自己盯着那人好好用膳,好好喝药身子骨终于硬朗了,身上除了肚子和屁股别的地方也终于有肉了,之前改过的龙袍眼看着又有些紧了,还好冬日穿的衣服也厚,大臣们也只以为是龙体康健说白了就是吃胖了,谁也不会往有了身子那想。
一进门就看见那人斜斜的靠在塌上,身后堆了高高的一摞棉垫戴着眼镜看着折子。利索的行了个大礼,一抬头果不其然见那人斜眼瞧着自己,心里估计又在骂自己不爱惜腿,作践自己,所以也没多停留连忙站起来。
“皇上,臣来给皇上量体裁衣,这衣服瞧着又小了些。”
“量体裁衣,我的尺寸怡亲王还需要用尺来量嘛?”
雍正心里骂他假正经,见天摸自己多少遍那人自己心里能没数嘛,还整什么劳什子量体裁衣。
“四哥的尺寸臣弟心里自然有数,只是有些数哪是他们下人可以知道的,所以烦请四哥配合一下。”怡王抬手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连忙皱眉,这参茶大补他现在可是万万不敢碰,瞧了瞧那人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放下茶盏。
谁知他的小动作早就被人收入眼底,雍正笑了一下拿着手中的毛笔掉了个头戳了戳怡王的胸口,笑着说“怡王说的有理,朕倒不知怡王想让朕怎么配合?”
被人轻挑的点了胸口,怡王心中一紧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果然一抬头就看到那人眼中的狡黠,怡王警铃大作,喉头不自然的上下滑动了一二。
连忙拿出软尺站在那人面前低着头回应“烦请皇上起身让臣用软尺丈量一二。”
“朕依了。”
雍正好笑的瞧着那人伏低做小,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按在人肩上一手撑着腰作势要起来,慌的怡王连忙俯下身给人做扶手一只手环着那人的腰撑着人站起来。一搂一抱两人的呼吸就交缠到一起,雍正炙热的呼吸喷在怡王的耳畔,烫的怡王一下子就红了耳朵,沉稳的信香一下子弥漫在整个大殿。
桂花香满盈。
“怡王……又给朕当人体熏香哪”有了身子之后雍正对这股桂花香越来越受用,对那人的信香也越来越敏感,慢慢可以从香味的浓郁来判断怡王的心情,雍正深深地呼吸一口,将这清淡的桂花香锁紧肺腑而后满意的村人。
“四哥!”怡王被村另一边耳朵也红了起来,另外身体里压抑许久的欲🥵有燃烧之势,不敢再多耽搁于是便沉了脸连忙开始摆弄手中的软尺,轻轻拍了拍雍正的胳膊示意他抬起来双臂好让他测量。
雍正瞧他红着耳朵黑了脸,却一点都不怵他,我们怡王惯会狐假虎威,只是非常配合的抬起双臂笑盈盈的盯着他。
怡王深呼一口气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在那人炽热的眼神下量完肩宽要量腰腹的时候怡王张开的手顿了一下,这……可是要环抱啊……怡王警铃大作x2
(vb如果我是左璃 🔑134 搜索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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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山河day1-未时】【怡雍——浮生半日】
雍正四年,腊月。
一夜北风,天地间压了一层厚棉絮,压住了紫禁城的黄瓦,让这数九寒天更少了些暖和气。晨光熹微之间,雪霁后的清晨尤为冷肃,京城上下亦多是静悄悄的。今日恰逢休沐,宫内却格外忙碌起来,无他,怡亲王昨日递了牌子,今日入宫。
上月初怡亲王去直隶勘察河务,昨日方才回...
雍正四年,腊月。
一夜北风,天地间压了一层厚棉絮,压住了紫禁城的黄瓦,让这数九寒天更少了些暖和气。晨光熹微之间,雪霁后的清晨尤为冷肃,京城上下亦多是静悄悄的。今日恰逢休沐,宫内却格外忙碌起来,无他,怡亲王昨日递了牌子,今日入宫。
上月初怡亲王去直隶勘察河务,昨日方才回京。胤禛心疼他冬日里奔波劳苦,况今年春夏胤祥重病数月,痊愈后越发清减,精心调治数月不过才略强健些。胤禛深恐此番劳顿引动他旧疾,故早在书信中许了三日假,令胤祥到京后先回家将养几日再行陛见。谁知昨日出迎怡王的人前脚回来复命,后脚怡王明日请见的牌子就递进来了。胤禛素知胤祥十分敢做他的主且一向报喜不报忧的,只有亲眼见着才好知他是否真如信中所言一般康健无碍。更不必说前月两人才“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近一月未见,委实思念,如何不想他立时就在眼前,见着请见牌子不知如何欢喜如何熨帖。眼看天色将有大雪,胤禛又写一条子封好,命人送去怡府。待传信的人去了,又陀螺一样张罗宫内宫外多多预备人手清雪,自东华门到养心殿一路定要加倍留意;养心殿进门一路多铺毡毯;御膳房备做胤祥爱吃的饽饽菜色云云。一时宫内竟比皇帝回宫还忙乱些。
怡亲王府中,胤祥展信,见条上只有三句:“吾弟劳顿,趟若明日降雪,不必冒雪进宫,待后日再来也使得。若进宫亦不必甚早,务必足睡要紧!乘轿直到养心殿外则罢,否则不见”。随即笑写一条:“谨遵圣谕。逾月未见君颜,甚是思念。明日定与君煮雪烹茶。”亦封好交予来人回宫复命。
胤祥的轿子一到隆宗门,便有养心殿的太监迎上来,传圣谕“令怡王乘轿入宫。抬轿务必稳些慢些。”胤祥果真直到养心门才下轿,入殿刚褪了大毛披风,胤禛已从内殿走出来。还未及行礼,胤禛一把拉住他往书房去了,口中道:“虚礼都免了吧!不是叫你多养精神?怎么这么早来?雪后天冷,待日头高点再来也使得,冻着了怎么了得?”胤禛兀自埋怨胤祥不知保养,只是不知被他遣去迎看怡亲王的太监这一早来回腿都跑细了几圈。
胤祥扫了一眼自鸣钟,凑到胤禛身边笑道:“如何敢不遵命?现已快巳时了,若非昨天刚回来一身的腌臜,早该进来。今日还多睡了半个时辰,否则‘服侍’圣驾没精神,您恼了把我打出去,可如何好?”胤祥说得认真,若不是“服侍”二字重重地转了两转,还真像是诚心请罪一般。
胤禛横了他一眼:“怡亲王精神不错。今天是住下了?”待胤祥点头,反调笑道:“那你待如何‘服侍’朕啊?”说笑间两人已入书房,径直到南窗边炕上安坐。立时有太监取来暖手炉与胤祥,又有一个抱了暖褥与胤祥盖腿。待安置妥当,又有两碗热酥酪进上。胤祥捧着酥酪,向胤禛道:“幸好昨夜下了雪,府中腊梅开得极好。我采了些花上的雪,一会儿亲自给您煮茶如何?还有两支黄梅给您赏看。前些年在西山住着时,咱们一起采荷露采雪泡茶多有趣!这几年诸事忙乱也难得个空,咱们且偷个闲罢。”
胤祥招手,太监们捧来两个青花瓷瓮,并两株插在霁红梅瓶里的腊梅。胤禛看着花,也想起早年两人在西山携手游乐的日子,那时春日踏青赏花,夏天游湖钓鱼,秋末折桂酿酒,冬令围炉观雪。在书中看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要试一试,何等自在逍遥。
如今两人虽然尊贵非常,却规矩繁缛动静不便,一时更觉宫内憋闷逼仄。向胤祥赞道:“好雅兴!一样的腊梅,你家里的就比宫里的精神得多。待过了初五,咱们就回园子里住去!”胤禛又揭开瓷瓮,果然闻到一缕暗香,又叹:“好香!若论这些雅事,还数你最讲究!我这有云南新进的茶叶正好配它。”胤禛让人将梅花摆在窗边高几上,再取来茶炉茶具,胤祥舀了雪水缓缓煮开。一时屋内寂然无言,只余咕噜噜的水泡之声带出馥郁茶香,其间混着一缕腊梅的清幽气息,更添一分甘冽。
“好茶!”
“好水!”
两人相视而笑。
胤祥一边斟茶一边盘算:“等回了园子,咱们去冰上钓鱼如何?也让孩子们玩玩冰嬉,一则可以锻炼筋骨,再则也让他们松快松快。”
胤禛嗔道:“人都说‘严父慈母’。你倒是对那几个小子到宽得很!他们这一辈比远比不得你我当年,再纵着他们,恐怕猴年马月都不成器!”说到此处,胤禛神色间不觉带了些郁色。
胤祥也知他深忧后继之人的品格心性,然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只得慢慢教导。于是软语劝他:“于咱们来说,书上的学问不过知晓圣人大义罢了,难道真考个状元去?倒可虑他们生来富贵已极,不知生民稼穑不易……园子里也有试种的田地,不如让他们多去瞧瞧,好知晓天时与如何种作,于他们将来也有益。”
胤禛闻言颔首展眉:“极是!只旁观也不过跟读书差不多,让他们亲自种些更好。你此去直隶如何?下面可有懒怠推诿的?……”
胤祥将此番勘察水利并当地吏治民生等事与胤禛细细商议起来。两人本想偷闲一日,不知不觉竟又说起公务来。临近年关,今年作何收尾,来年怎样安排,少不得反复琢磨权衡,这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待用了晚膳[1],两人干脆让人取来未看完的折子凑在窗下一道批阅。胤禛低头看着折子,一面与胤祥点评几个外放地人选,说着说着,竟许久不见胤祥回应。抬头见胤祥一手靠着引枕,已经睡着了,另一手中还捏着几人地履历。
午后的日光暖融融地穿过玻璃窗,洒了满室。胤禛看胤祥围着暖褥倚在光中,极像一只素来矫健的狸猫,被难得的安适中晒没了往日的伶俐,软乎乎化成一团,更加可亲可爱起来。胤禛悄悄叫人换了更安神的伽楠香,又轻轻撤炕桌,拿了锦被,就遣众人出去。
待要扶胤祥躺下安睡,胤祥却睁开眼定定看着胤禛,含糊问:“四哥?”胤禛见胤祥眼下青色未褪,脸上尤带着皴红,此时茫茫然似醒非醒的,暗自好笑。更心疼他奔波劳苦,轻声安慰:“安生躺下,睡吧。”“唔……”胤祥困得狠了,闭着眼睛含混应了一声,顺势拉住胤禛一起倒下。胤祥揽着胤禛,倚在他肩上咕哝了一句“四哥再陪我歇会儿”又酣睡起来。胤禛也生出些许困意,索性扯过锦被将两人盖好,跟他挤在窗下一同睡去。
案牍琐事如何与知心之人可比呢?冬去春近,来日方长。
恭贺雍怡与各位友友新年大吉!如意和美!
文笔有限,故事似乎过于平淡了,恳请见谅。过年一起吃点小甜饼吧!感谢各位看到此处!
[1] 采用清代宫内晚膳一边是下午1点到3点左右的说法。
[2] 与宫廷规矩历史不符的地方请务必无视。
【春满山河day1午时】我们仍未知道老爱家发生的多少故事
cp:怡雍 不可逆
前排避雷:作者史盲,嗑点清奇,我流134
双性转现代au,搞笑小短篇,吐槽役,段子合集,人设ooc有,天雷滚滚,非常恶搞,请慎入
老爱家的新老板是个高度近视,这是整个公司都有目共睹的事实。据传,老板的某死忠派曾声泪俱下地描述,这是她老人家日夜操劳公司事务夙兴夜寐手不释卷而不幸罹患的苦果。虽然这个定论有待考证,但就任以来日益增加的度数或许能从侧面印证这个传闻的靠谱程度。
据说老板之前也并没有现在这么卷。老板年青时期偏爱黑框眼镜,长发惯常结成辫子,再加上柔弱无力的传言,面无表情的表现更是增添了几分忧郁,配上一把油纸伞估计可以去演《雨巷》...
cp:怡雍 不可逆
前排避雷:作者史盲,嗑点清奇,我流134
双性转现代au,搞笑小短篇,吐槽役,段子合集,人设ooc有,天雷滚滚,非常恶搞,请慎入
老爱家的新老板是个高度近视,这是整个公司都有目共睹的事实。据传,老板的某死忠派曾声泪俱下地描述,这是她老人家日夜操劳公司事务夙兴夜寐手不释卷而不幸罹患的苦果。虽然这个定论有待考证,但就任以来日益增加的度数或许能从侧面印证这个传闻的靠谱程度。
据说老板之前也并没有现在这么卷。老板年青时期偏爱黑框眼镜,长发惯常结成辫子,再加上柔弱无力的传言,面无表情的表现更是增添了几分忧郁,配上一把油纸伞估计可以去演《雨巷》了,毋庸置疑是青春伤痛电影的女主角。由于出色的外在形象,老板被派去分公司公务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被下属错认成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于是老板面无表情地摘下了黑框眼镜,要苏助理换成了金丝以增加威严感,惯常结成辫子的长发也烫成大波浪,走的正是一个成熟稳重风。
当然现在不会有人明面上这样没有眼色质疑老板了(某些死敌及其党羽除外),老板光明正大地接手了老总裁的家业,以苦尽甘来的姿态入住总裁办公室,并大刀阔斧的展开自己的雄心壮志,更在办公室挂上老总裁的照片以示激励。老板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自己的办公室那也非同常人。除了老总裁的照片,几幅意味深长的字画,造办处特制的各色古董珍玩,还有……各式各样玲琅满目的养生产品以及佛道释等各家流派的信仰供奉。老板还是究极cosplay爱好者,虽然自己死宅不出门,但是常常安排画手画形形色色的以自己为主角的cosplay图,还曾劝说公司的猫猫教成员狗狗才是人间天使和最好的宠物。
她身上体现了新潮与古董的有机结合,正直与幽默混合的诙谐,喜与怒的两极横跳——末半句来自黑粉混入。
黑粉是一个集体,一个秘传在全公司成员心里的党派,自不必说,与老板的死敌及其党羽拥有密不可分的牢固关系。
终于,老板的忍耐在今年到达了阈值,同时公司的发展也走向平稳,于是他准备处理一些血缘关系的同辈。
这是家族企业留存的弊病之一。
她心态复杂又十分果决地签署了人事部的最新决定,公文的下达代表着新一轮洗牌,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这个微妙的关头,怡总监携本季度的财务报表翩翩而至,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怡总监是个妙人,她是老板的同辈,难得亲近与信任的同辈。起先公司元老对老板提拔这么一位毫无经验的经验颇有微词,但很快胤祥凭借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诋毁的空穴来风——一个雷厉风行的优秀上司。慢慢地,微词变成了挑拨二人关系的流言,一些“和柔自媚于上”的现代表达,胤祥当然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早在“一废”时更不堪入耳的讨论他都听过,没什么比无所事事更容易使人颓废,也没什么比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更为重要的了。
她抱着矢志不渝的信念接过老板分享的重担与权力,在错综复杂的人际网络中扎根,从她答应赴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生死与共的决心。
怡总监带着认真与仔细为她讲述今年夏季公司的各项开支以及下一季度的预算情况,按照惯常的情况,胤禛在公事上的态度是无比勤恳刻苦的,何况以他对于数字的敏感性是不难提出改进的细节的,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她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平平的迎合。
是那封即将下达的人事部决定,她心想。
胤祥似乎察觉到了她偶尔的走神,于是绕到她的身后,俯下身指着表格的几项数字,随着她的动作,修剪整齐的发梢顺着引力直直地垂下来,短发在空中随风摇曳,像燕子的尾巴,又似新春的柳叶,拂在胤禛的脸颊上。碎发轻轻巧巧地空中徘徊,又利落洒脱地返身离去,像是一支羽毛点在清圆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如有玉声击于心间。
她顺心而行,回过头吻住了身后一心工作的爱人,胤祥起先有些错愕,随即缓过神来,像是感知到她不安定的情绪,她伸出手抱住她,给予一个温和的回应。胤禛情绪低落,似乎要哭出来,但最终只是颤动羽睫,在温柔的安抚中渐渐回归正常。良久,这一个温情脉脉的吻才得以结束。
看来报表的工作要延后了,她惋惜的心想,但安慰恋人是人之常情,她盯着对方水光潋滟的嘴唇,挑了挑眉,一只手撑在玻璃桌面,瘦削的身形有种异样的凌厉,她伸出手指慵懒地点了点桌上的日程表,
“老板,你定下的会议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怡总监心满意足地抱着审批过的财务报表离开的时候,距离开会时间还有8分钟,她贴心的为老板留下了少许时间用以整理仪容。
而虚掩着的门后,雍老板靠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天花板,脸上还带着未平复的潮红,她的衬衫的扣子已经解到第二颗,如果是俯视的角度,甚至能隐隐看到莹白如玉的内里,能够被展示的部分就此打住,再深入的则属于私人独享的内幕,怎么能轻易让外人看到呢?
[春满山河day1 巳时]心诚则灵
流水账无脑甜饼,4变小梗,时间线成谜。
ooc预警。
1.
雍正四年除夕,宜祈福。
除夕夜晚宴,灯火通明,浮影摇曳,金壁映玉盏,满目琳琅,庆隆舞喜庆辉煌,紫禁城难得的热闹,真宛如琉璃仙境。
胤禛坐在上位,面色已经隐隐透着红晕,与手中霁红酒元颇为映衬。他素来不善多饮,只是今日是大好日子,便也放松了些许。
晚宴菜席上遍,又呈上了中秋留至今日的月饼,与元光一个,请皇帝食用。
他已是有些微醺了,拿着银箸,戳了戳面前圆饼,对左右笑道:“你们吃新上的,朕吃中秋留下的,这是什么道理?...
流水账无脑甜饼,4变小梗,时间线成谜。
ooc预警。
1.
雍正四年除夕,宜祈福。
除夕夜晚宴,灯火通明,浮影摇曳,金壁映玉盏,满目琳琅,庆隆舞喜庆辉煌,紫禁城难得的热闹,真宛如琉璃仙境。
胤禛坐在上位,面色已经隐隐透着红晕,与手中霁红酒元颇为映衬。他素来不善多饮,只是今日是大好日子,便也放松了些许。
晚宴菜席上遍,又呈上了中秋留至今日的月饼,与元光一个,请皇帝食用。
他已是有些微醺了,拿着银箸,戳了戳面前圆饼,对左右笑道:“你们吃新上的,朕吃中秋留下的,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也知胤禛性情,只是随意一笑并不响应。
唯独坐在他身边的允祥挑眉:“若是嫌弃,让人重做就是了,只是皇上是日月临空,若缺了祭祀,怕是要不高兴呢。”
允祥不说他因为不放心中秋留下的月饼,觉得胤禛吃了怕是肠胃不适,于是暗地里改了旧制让膳房重做的,全当是充数,反正以往也没几个皇帝会真吃多少,过个嘴就算了。
而胤禛看着月饼就有所猜想,这时却并不提及。
他听了允祥如此打趣,不但不恼,反而精神振奋起来,似乎就等着一人和他调侃:“新上的虽好,但缺了团圆的意思,何况怡亲王特制,朕不敢不从啊。”
说着便拿了筷子递进嘴里,吃过几口,又嘟囔:“朕的牙口不太好了,这太甜的还是要少吃,怡亲王……”
不顾周围宗亲惊讶纠结的目光,他端了盘子放至允祥面前:“怡亲王是朕亲弟,一年辛苦,这团圆也该有怡亲王一半。”
座下诚亲王眉头早就拧成了一团,眼不见心不烦地撇过眼,盯着这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庆隆舞发呆。
这除去团圆,更象征着日月辉映的月饼和元光躺在红纹瓷盘上珊珊可爱,允祥低头浅笑,仿若无奈却顺理成章地从胤禛手中接了银箸:“那臣弟就谢四哥赏赐了。”
两人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分食了那一盘“日月辉映”,低着头念叨着些模糊不清的话,时不时笑出声来,全不顾台下节目,等放下筷子宴席已经过半。
允祥听着声音,抬头见是轮到皇子为胤禛祝贺,便停了与胤禛调笑,认真看起来。
“你这么关心他们,”胤禛见允祥面色专注,忍不住轻笑,“看来那些王父没白叫。”
他心情好时嘴巴总是闲不住。
允祥捏了捏胤禛放在桌下的手:“皇上难道不关心?谁宴前高兴念叨着几个孩子为今日准备好多天了?”
胤禛也不再多话,面色柔和地叫了几个孩子上前,嘱咐几句,这个摸摸脑袋,那个拍拍肩膀,看着小孩高高兴兴回席,心里也满是舒适。
转头又见允祥面色略显恍惚,不由得心中一紧,低声问:“十三弟?可是太晚了,受不住?”
允祥回神,摇摇头,感慨道:“只是觉得日子过得快,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倒是有了一些四哥的模样。”
胤禛闻言,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正拿着绿豆糕和枣糕往嘴里塞的天申和满眼饴糖的元寿。
他虽是慈父心肠,但也难从几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便笑道:“朕和他们一样大时,可不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皇上这么说,臣弟也就信了,”允祥回过神,也笑道,“皇上是天子,哪怕年幼自然也是与众不同。可惜臣弟没见着那一面。”
胤禛看了看允祥,将嘴里那句“朕也见不着你老年,不必为此遗憾”的安慰咽进嘴里,他想了想,只道:“十三弟幼年倒是机灵可爱,朕见第一眼就觉得定是与朕有不解之缘。”
允祥记不得幼年第一眼见胤禛时的情景,也知道胤禛是习惯性地夸大言辞,但这不妨碍他心里高兴,弯着眼睛给胤禛又多布了几道菜。
虽然看着孩子们的模样时想起四哥幼年,难免心生遗憾,但此刻仍是良辰美景。
晚宴过后,众人散去。
出门时,屋外有宫人放备好的烟火,月光莹莹,夜色薄雾一样笼罩,被灼目到烧破天际的火树银花遮蔽,在宗亲围绕下,允祥扶着略显醉意的胤禛,仰头看着这一幕。
喧闹而安详。
“一年到头,有十三弟相伴,四哥甚喜。”胤禛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压过了整个紫禁城的锣鼓喧天。
是夜,允祥看向因为困倦而躺下闭目养神的胤禛,在他身边坐下。
胤禛没有睁开眼,却翻过身,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胤禛疲倦中浮现的一抹心安,暗自叩拜满天神佛、列祖列宗,心道此生无憾。
2.
大年初一,宜会亲友。
常理而言,面对神佛和列祖列宗,不可有诳语。
允祥忘记了这一点,但好在他心地诚善,并未受到惩罚,甚至于,那些被他一连串拜过的神佛一合计,看在此人素来爱民的份上,决定给这个人一点儿回应,在这一年到头的时候彰显一下神佛的存在感。
但这个回应又不能太大,于是思来想去,决定稍微填补一下允祥的那个“心无遗憾”。
这些允祥并不知晓,他早已将一刻钟前自己心里想的内容全部抛到九天外,满心温柔地俯下身,决定见缝插针,在子时来临前和自家四哥短暂温存一番。
胤禛身体疲倦,但亲吻却无碍休息,脉脉温情更是宛如温水浸润让他心神舒适,便也仰头回应。
允祥松开双唇,看着半眯着眼的胤禛,正要说些什么,视线突然无端一花。
再一睁眼,眼前就已经失去了胤禛的身影。
他看着被厚重皇帝朝服盖了个严严实实,挣扎着从领口处钻出脑袋的男孩,睁大了眼睛。
这个眉眼间一副茫然无措的男孩看着允祥,猛地往后蹿去,却被过大的朝服一绊摔在了床上,仰躺着挣扎。
允祥看着那个一边挣扎嘴上还喊叫着的男孩,心中的惊吓逐渐消失,连忙上前将人解放。
这就是他的四哥,哪怕如今是个十岁左右的模样,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胤禛在允祥的帮助下脱了朝服,穿着宽大的里衣坐在床上,瞪眼看着允祥:“这是哪?你是谁?”
允祥一一解释如今状况,见胤禛越发惊讶,不免觉得有趣。
十岁模样的四哥不比元寿天申壮实,皮肤白皙娇嫩,因为刚才一通挣扎透着红晕,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允祥,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我,我真是皇帝?”胤禛抬起手看了看掌心,又望向四周,“为什么不在乾清宫?”
“四哥为了纪念先皇,也是为了方便办公,于是搬来了养心殿。”
“那太子二哥呢?”
“二哥被先皇所废,如今是理亲王。”
……
囫囵解释一通,胤禛抿着唇似乎接受了自己在大年初一突然变小这件事,转而想到另一件事上:“你是我十三弟?怎么现在在养心殿?”
允祥一愣,张了张嘴,看着如今胤禛眼中一派清明干净,犹豫片刻道:“四哥看重十三弟,年节特地让弟弟进宫团聚。”
这自然还是违背礼制,但总好过给一个十岁小孩说弟弟与你违背伦理,在养心殿欲行不轨之事要好。
胤禛眉头微蹙,踩着长裤脚步不稳地走到允祥面前,左右看了看。
允祥下意识伸手扶住胤禛,掌心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越发小心。
半晌,小孩咧嘴笑了起来:“的确有几分十三弟的模样,既然我让你来,就是说我长大后很看重你吧?嗯,兄弟和睦,不错。”
说着还小大人似地在允祥肩头拍了拍,让允祥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握住胤禛小了一圈不止的手:“谢谢四哥看重。”
允祥仍想说什么,室内的座钟却响了起来,胤禛一看,叫了起来:“啊,到时候了!”
允祥正疑惑着,就见胤禛一跃而起,不顾差点被长裤再次绊倒,干脆利落蹬了衣服,大喇喇露出白净的身体,又拿被子往身上一裹,转头见允祥愣在那儿,催促道:“十三,我要去磕头了,快去找衣服。”
允祥瞠目结舌:“四哥,你如今这副模样,不如就别去了,我跟大臣们说你今日不适,不见外客……”
话没说完便被胤禛打断了。
他皱着眉站在允祥面前:“那怎么行!祖宗规矩不可变!皇父大年初一从来未曾因为想偷懒就不去做事!”
见允祥还要劝说,胤禛竟不管不顾伸手推着他往外,嘴里念叨:“快去快去!这是我第一次当皇帝,要认真应对,不能偷懒!”
小孩的声音本就高昂,急促之下落在允祥耳里与撒娇无异,让他恍惚之下就点了头。
反应过来后他看着板着脸的胤禛,憋着笑无奈地起身去叫苏培盛。
小孩努力板着脸装出一副皇帝威严,映出允祥身影的眼睛却黑白分明,紧张与兴奋夹杂成一片闪光,实在可爱得紧。
见外臣自然不行,皇上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何时能恢复,说不准朝堂就要闹翻天,但总要给他找身合适衣服。
说清情况,苏培盛张着嘴看了看室内正趴在床上的胤禛,满脸恍惚地去找衣服。
片刻后,允祥带着一身皇子朝服坐到胤禛面前:“四哥,暂时你先穿这身吧,有些不合身,我已经让人去做新的了。”
胤禛点头:“伺候我的人呢?”
“弟弟来就好了,”允祥微笑。
胤禛虽然有些疑惑,但面对允祥他似乎天然带有一分亲近,便伸开双臂让允祥帮他穿上衣服,踩到地上,强压兴奋地转了一圈。
允祥看着胤禛尝试戴上皇帝朝冠却被压了个严实的模样,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胤禛双手举起帽子戴在脑袋上,面色通红,眼中还泛着水光,羞恼地瞪视允祥。
“臣弟知错,实在是……”
允祥轻咳一声:“臣弟未曾见过四哥幼年模样,如今一见难免心中欢喜,望四哥见谅。”
胤禛仰着头看他,并不十分相信。
允祥蹲下身子,为胤禛整理好衣服,取下他手中朝冠:“四哥就是没这这些东西,也是大清皇帝,不必担忧。”
尽管并不熟悉如今的四哥,但胤禛素来在允祥面前不藏事,他依然看出了胤禛心中那丝不安。
他摸了摸胤禛微微发烫的脸颊,看着胤禛稚嫩的面容,心想如今四哥才刚刚十岁,记忆里的皇帝仍是皇父壮年的威严模样,二哥也还是天然的太子,难怪心中忐忑。
胤禛愣住了,他垂下手,不自觉抓住允祥胸前朝珠,双唇翕动,犹豫道:“十三,我是好皇帝吗?”
尽管他如今仍是娇惯长大的孩童,未曾经受过任何磨难,但他心中已经隐隐觉得皇帝不是其他人想的那样自在得意。他长在康熙身边,见多了皇父的赫赫威严、生杀予夺、君临天下,但记得更清的是皇父对他说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忧思和重担。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入心尖,允祥感到胸膛刺痛。
他像记忆里胤禛安慰自己那样,用粗糙的指尖轻柔拂过胤禛的脸颊与耳朵,看着胤禛不自觉地侧脸依靠,轻声道:“四哥,你当然是好皇帝。”
允祥微微闭眼,压下了眼眶中的水汽,勾起唇角笑了笑:“在十三心中,四哥是最好的皇帝。”
呕心沥血,宵衣旰食,以一人治天下,天底下能有多少皇帝能真正做到这些。而胤禛如今年龄,却已经开始知晓为君所需背负的责任。允祥憧憬,佩服,却也心疼。
胤禛看着允祥脸上复杂的神情,虽不能理解,但也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喜悦,胜过他如今记忆中所有事情。
他无所适从,却下意识做出了行动。
胤禛张开手,环住允祥的脖子,娇嫩的脸蹭上允祥一夜未眠而有些杂乱的胡须,手指生疏地抚平允祥发辫边缘翘起的灰白色发丝。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看着允祥笑道:“你也是我最好的弟弟!”
他的情绪从小就是皇室中少见的坦诚,如今说着最好这种话,也理所当然的热烈。哪怕没有年长后与允祥言语时的缠绵,但童言稚语却依旧明快,宛如冬日的暖阳,照得允祥心中热乎乎一片。
3.
允祥牵着胤禛的手,领他磕过所有神佛与列祖列宗。
看胤禛面上困倦,便道:“四哥不如先睡一会儿?您如今这样,还是不见大臣为好。”
胤禛晃了晃脑袋,抓着允祥的手缩紧:“不行,如果我一直这副模样,难道一直不见外臣吗?”
他眉头微蹙:“皇父八岁登基,日夜辛劳,我只是突然变小,算什么?”
允祥叹气,耐心解释道怪力乱神的事,若是突然暴露怕是会让人惊慌。又说他此刻不熟悉朝堂,还是小心为上。
他说得陈恳,胤禛想了想,总算点头。
回到养心殿,允祥见明窗西案头陈设已经摆好,心中更是无奈。
明窗开笔,这是胤禛才会想出来的过年也不休息的规矩。
胤禛好奇,他便解释,见小孩脸上思索片刻后满是赞同,竟也不觉惊讶。
看来四哥这性子真是从小养成的。
胤禛要按例,允祥只好帮着磨了墨,撑着脑袋看胤禛在纸上写下吉语数字。
终究年幼,哪怕胤禛书法卓绝,也比不得成年后,只是笔锋中的郑重却丝毫不变。
那双不复记忆里线条婉约而变得稚气的眼眸此刻一派澄净,眼睫扇动间落下点点烛光,允祥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幕,想着这张脸是如何从如今的孩童模样逐渐长成记忆中的四哥,只觉仿若梦境。
岁月更迭,容貌易变,过往的经历将他们塑造成如今的模样,但他依然能够从此刻的胤禛身上看见那位雍正皇帝的身影。
时间能让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却无法改变他的魂魄,永远是水晶一样的透明而坚硬,如同他们一起坚持的理想。
允祥看了太久,以至于胤禛也有所察觉,略带疑惑地抬头,转瞬间又扬起快活的笑容:“怎么啦?”
这个每当看向允祥时都盛满欢乐的眼神,贯穿了他的一生。
允祥摇摇头,笑着说:“四哥的书法原来这时就这么好了。”
胤禛闻言,骄傲地扬起下巴:“自然。”
允祥又说:“四哥前阵子还办了书法比赛,在大臣中都是第一呢。”
大臣心中的想法不论,反正允祥觉得四哥的字最好,说起来也格外真情实感。
胤禛于是扬起眉毛越发高兴,片刻后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轻咳一声,挺直腰背,压着笑容:“那……正好年节,我给你写个福字?”
见允祥似乎有些惊讶,他加快语速:“长大的我肯定已经给了你福字,但这张不一样,这是我写的第一个过年的福字!”
允祥心中于是咕咚咕咚冒起泡来:“十三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一连写了几张,胤禛看着自己的福字,似乎并不满意,皱着眉头烦闷,允祥见状,便握着他的手扶住对于胤禛来说有些大了的“苍生赐福”笔。
他从身后抱着胤禛,握住孩童的手,只觉得眼前情景熟悉又陌生。
胤禛当初也曾如此握着允祥的手,在纸上落下字迹。
看着丹砂丝绢上端正饱满的填金福字,允祥心中的一片空白似乎也被永远地填补。
4.
一天将尽,允祥替胤禛更衣,将人抱上床后捻好被角,便要转身离开。
胤禛却拉住了他。
允祥低下头看向胤禛。
“你不睡在这儿吗?”
允祥张了张嘴,笑叹道:“今日臣弟留宿宫中已是逾矩了,十三还是去值房地好。”
“可我们不是……”胤禛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我们一起睡,我不赶你走。”
虽未明言,允祥却听出了胤禛的暗示。
一瞬间头晕目眩,他心脏跳动,脊背颤抖发热,惊讶之余惶恐不安道:“四哥?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我们写的诗和信,有些夹在书里,”胤禛坦然说,“难道不是吗?”
允祥这才想起胤禛一整天都在看各种奏本书册,自己又在胤禛要求下帮忙处理政务,一时不察在所难免。
他低头凝视被褥里的男孩,心中的惊慌在胤禛一如既往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消失了。
他知晓若是以前的胤禛,心中绝不会产生任何鄙夷,但如今的胤禛不过孩童,于他而言允祥只是一个刚相处一天的陌生人,那个记忆里的十三也还是个婴儿。
允祥想,他不该在意,毕竟胤禛此刻变小了,哪怕有别的想法也颇为正常。只是他始终不想让任何时候的胤禛对他产生厌恶。
他捏着指节,轻声道:“四哥不觉得这样不好吗?”
胤禛眨了眨眼:“所以你才瞒了我一天?”
允祥沉默。
他在被子里挪动,抓着允祥的手,抬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
“我们这叫……五伦合一!”胤禛纠结了片刻翻出一个词,眼神一亮,拉着允祥的手晃了晃,“五伦合一,有什么不好的!”
“再者说,长大的我能说俯仰不愧天下,看重你胜过一切伦理道德……唯心唯一,是诚于己,得了……大自在。”胤禛说得迟缓,偶尔还停下思考词汇,并无成人的胤禛那样机辩出众,但也能看出他并非随口胡诌,反而真心如此。
允祥看着胤禛一本正经的模样,哑然失笑,暗道自己的担忧果然是白来了。
哪怕他最初对胤禛袒露心意时,胤禛也只纠结过这份心意与兄弟情的差别,却从来没思考过诸般伦理阻扰。也许在胤禛心中,纯粹的意志与情感总是能压倒一切。
允祥在胤禛身边躺下,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胤禛钻进了他怀里,攥着允祥胸口的衣服靠在他耳边,呼吸毛绒一样扫过,带来丝丝痒意。
小孩的温度比成人高,热乎乎地压在胸膛,仿佛一直进入心底,允祥转过头,似乎能感到胤禛脸上的暖意在耳边浮动。
面对幼年的四哥,他心中并无旖旎,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踏实,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慰藉。
仿佛某种广阔而包含一切的情感在心中流淌,像是逼仄的天地终于开了一个口子,于是俯仰之间都是自由纵意的。
他的神魂在平缓的呼吸声中上浮,升腾出氤氲的云气。
胤禛挨着允祥的脸,像是要交换一个秘密,小声道:“我这个时候没那么喜欢你。”
允祥愣怔一下。
似乎担心允祥难过,胤祥又连忙摇头:“你一抱就乱踩,力气又大,不抱了又哭。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就是……”
允祥失笑,他低下头,摸了摸胤禛的脑袋:“没关系。”
胤禛眼中闪着细微的星光,笑容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像是一个朦胧的梦境。
“不过那是因为你很喜欢我吧?所以我抱你的时候才总是特别兴奋。”
他仰头看着允祥,鼻尖在他的胡须上蹭来蹭去,带来丝丝痒意渗入骨肉。
声音越发轻了,风一吹,就漂在湖面上漾起阵阵涟漪:“所以,我现在也最喜欢你了。”
座钟敲过午夜的时辰,发出闷响。
允祥只觉身上一重,再一看,怀里又是那个成熟稳重的雍正皇帝了。
他摸着满手的滑腻柔软,眨了眨眼,平静地看着胤禛在一瞬间的茫然后脸上逐渐染上羞恼的绯色。
那一点红,转瞬间就烧到了他的心头。
允祥将已经破碎的寝衣扔到一旁,露出一个微笑。
“皇上说第一眼就觉得与臣弟有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