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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侠一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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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ya

昨日长风

 【怪侠一枝梅】【离歌笑x燕三娘】【大结局续写】【角色OOC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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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人都拥有生命,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懂得生命。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惩罚。”

  离歌笑拖着应无求的尸体,虽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是一步一步,佝偻着背,朝前行去。

  太阳西沉,一条长长的血路直至荒草萧瑟处……

  “如亿,对不起,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所托。”离歌笑跪在如亿墓碑前,面色冷如寒风,眼底却溢满水光。他转头俯视着浑身血迹的应无求,一声自嘲般的轻笑声响起:“包来硬,希望下辈子,你能好好跟如亿在一起吧。如亿遇上我,或许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

  夜色降临,离歌笑...

 【怪侠一枝梅】【离歌笑x燕三娘】【大结局续写】【角色OOC警告】

 —————分割线—————

   “每一个人都拥有生命,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懂得生命。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惩罚。”

  离歌笑拖着应无求的尸体,虽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是一步一步,佝偻着背,朝前行去。

  太阳西沉,一条长长的血路直至荒草萧瑟处……

  “如亿,对不起,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所托。”离歌笑跪在如亿墓碑前,面色冷如寒风,眼底却溢满水光。他转头俯视着浑身血迹的应无求,一声自嘲般的轻笑声响起:“包来硬,希望下辈子,你能好好跟如亿在一起吧。如亿遇上我,或许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

  夜色降临,离歌笑还跪那处,只是却身旁的尸体却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和一块新的墓碑。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起身,将怀里那块已经旧到看不出材质的白色手帕放至如亿碑上。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如此的决绝,如果她没有看到他小心翼翼亲吻手帕的那一幕。

  燕三娘躲在荒草丛中,借着淡淡月光窥视着前方的两碑一人。夜风吹来,白色手帕随风而落,露处一角,是一朵红梅。

  梅花……

  燕三娘移步上前,来到离歌笑离去的位置,她蹲下身,将手帕拾了起来,轻轻拍开尘土,将它放入怀中。

  “怪不得他一直都喜欢梅花呢。”燕三娘苦笑出声:“原是如此。”

  醉生梦死

  离歌笑和往常一样,慵懒的仪态,自大的气质,嗓音明亮悦耳,他淡淡开口:“我回来了。”

  正在拌嘴的柴胡和贺小梅闻言止声向离歌笑跑去,柴胡兴高采烈的拍着离歌笑的肩膀,粗矿却格外接地气的方言响起:“老离啊,俺就知道你一定行,这娘娘腔还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的,念叨一整天了,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小梅哼了一声没理他,对着离歌笑担忧道:“歌哥,你没事吧?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伤的严重吗?”

  “没事小梅,这些不是我的。”

  小梅噤声不知道说什么。看样子,应无求应该是已经解决了。诶,歌哥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兄弟啊……正想着开口安慰几句,离歌笑似看出他所想,轻笑一声,抬手握住小梅的肩,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三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离歌笑又道:“三娘呢?”

  柴胡打趣道:“哟,一个上午没见就想她啦?”

  离歌笑皱眉,不赞同道:“问你话呢?三十好几了还这么爱开玩笑。”

  “嘿嘿,那小娘子上午回来了一趟,告诉我们你要去找应无求那狗贼单挑,然后就自己回房了。就是啊,这会怎么还不出来?”说罢柴胡提步就想去找人。

  小梅拉住他,无奈开口:“胡哥,你上哪去找人啊?三娘早就出去了。”

  “诶?俺一直在这俺咋不知道她出去了?”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小梅说完看向离歌笑,言下之意就是:三娘还能去哪,怕你出事就去找她的歌先生了呗。

  离歌笑听罢淡淡开口:“我知道她去哪了,我去找她吧。”

  “不用了,我回来了。”明媚的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三娘好笑道:“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紧张什么?以为本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不成?”

  “那是,我们燕女侠轻功盖世,就是鬼来了都追不上你,在下佩服佩服。”柴胡说着还朝她拱手作揖。

  三娘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小梅在一旁偷笑,离歌笑看着燕三娘,无声轻叹:“你去哪里了?”

  “要你管?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又不用跟你汇报。”说完直径离开,给离歌笑留下一道清丽的背影。

  “你得罪她了?”柴胡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啊。”离歌笑摊手无奈道。

酸汤饺子
看看章子吧,免模!免模!!免模...

看看章子吧,免模!免模!!免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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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浮夕夕夕夕

【应无求×牧林芝】医心「一」

大雨滂沱。


牧林芝举着一把墨色的油纸伞匆匆走在返回灵芝堂的路上,她的衣裙下摆已经完全被地面上溅起的雨水打湿,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停了下来歇歇脚,抬起提着药包的那只手用衣袖蹭了蹭额头上的薄汗,这闷热的天气直叫人喘不上来气。


街上早已没了往日热闹非凡的人流,偶尔有一个没有打伞的路人抱着头从她身边迅速跑过。


还好听了阿金的劝告带了一把伞,不然今天非得给淋出病来。牧林芝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一边暗自庆幸着。


正当她提了提下裙准备继续赶路时,她左前方的小胡同里晃出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那人手上还抓着酒壶一样的东西,就那么走了没几步,突然...

大雨滂沱。

 

牧林芝举着一把墨色的油纸伞匆匆走在返回灵芝堂的路上,她的衣裙下摆已经完全被地面上溅起的雨水打湿,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停了下来歇歇脚,抬起提着药包的那只手用衣袖蹭了蹭额头上的薄汗,这闷热的天气直叫人喘不上来气。

 

街上早已没了往日热闹非凡的人流,偶尔有一个没有打伞的路人抱着头从她身边迅速跑过。

 

还好听了阿金的劝告带了一把伞,不然今天非得给淋出病来。牧林芝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一边暗自庆幸着。

 

正当她提了提下裙准备继续赶路时,她左前方的小胡同里晃出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那人手上还抓着酒壶一样的东西,就那么走了没几步,突然一下子倒在了牧林芝的那条路中央。

 

这也太危险了!万一这路上有马车驶过怎么办!

 

牧林芝皱了皱眉头赶快跑过去察看,这一看不要紧,当她扒开那人脸上贴着的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时,她更惊诧了。

 

“歌笑!怎么是你?!你...你快醒醒!”

 

看着眼前这个因醉酒而不省人事的旧友,牧林芝心底一阵叹息,怎么以往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男人,现如今变成这样了呢?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人就这样丢在这里,牧林芝艰难地把离歌笑搀扶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若非自身是习武之人,单靠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还真的搞不定这么个烫手山芋,不过还好,这条街离灵芝堂不算太远。

 

“阿金阿银!快来帮我一下!”牧林芝刚一进灵芝堂的大门就扔掉手中的伞,双手抱住离歌笑高大伟岸的身体,一步一步将它拖到大堂的木椅中。

 

闻声,一双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从药橱后跑了出来。

 

“师傅,你喊我们有什么事...咦?离叔叔这是怎么了?”少女活泼灵动的嗓音响起。

 

“先,先不要问那么多...阿金,你快去打盆热水,再拿几块干净的棉布...阿银...你去后院的空房间里收拾床铺,要快!”牧林芝气喘吁吁地吩咐他们。

 

“是。”

“是!”

 

这沉稳的少年和活泼的少女是牧林芝收留的一对龙凤胎,三年前牧林芝在京城外行医时看到他们兄妹二人当街乞讨,心生怜悯,便仿效自己的师傅收养了他们,让这对孤儿留在灵芝堂,顺带教导他们医术,以便之后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很快,少年阿金端来一盆温度适中的热水,牧林芝把一块洁白的棉布在水中浸湿然后拧干擦去离歌笑脸上的雨水和泥污。

 

“哎...这衣服都湿透了,得换下来才行,阿金,你再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

 

“好,我这就去。”

 

少年走后,牧林芝皱着眉头看着仰躺在木椅上昏迷不醒的离歌笑,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转身把灵芝堂的大门关上,然后回到离歌笑身边将他的上衣解开,再把衣服一层一层地扒开,露出他伤痕累累的皮肤和身体。

 

即使知道离歌笑身上永远少不了伤痕,但是这也太过夸张了...虽不致命,但整个上半身,从肩膀到腹部,旧伤新伤、瘀血瘀青一片连着一片...牧林芝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如忆死后,这个人就更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阿金拿来一套灰蓝色的男子布衣,牧林芝让他给离歌笑换上,自己也去里间换下被雨淋湿的衣裙。

 

等阿银收拾好房间,她和阿金一起把离歌笑转移到房间里的空床上。

 

“阿银,去把我的药箱拿来,阿金,你再去裁一些新的纱布。”

 

牧林芝卷起袖子,准备治疗离歌笑身上的瘀伤,她细细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严重到伤及筋骨的伤口后,便用另一块浸了热水的棉布小心地擦去之前没有清洁干净的血渍。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总是选择用烈酒去麻痹伤痛,只不过越是麻痹大脑,心底的苦涩越是清晰。

  

离歌笑被胸膛的疼痛惊醒,他昏昏沉沉之间感觉到有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在抚弄着他的伤口。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清丽脸庞。

 

“你醒了?”牧林芝将治疗瘀伤的药膏在掌心均匀搓开,再轻轻涂抹在伤口处,涂好之后用轻薄的纱布裹上两三层,等她系好尾结抬头,便看到离歌笑睁开眼睛看着她。

 

“林芝,是你。”离歌笑的声音有些低哑,一张口带着些酒气,惹得牧林芝又皱起眉毛。

 

正当她想要责备他喝酒对伤口无益处时,阿银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汤走来。

 

“师傅,你要我煮的醒酒茶我端过来了。”

 

离歌笑看着站在床边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嘴角不禁向上弯起:“阿银又长高了,而且也越来越漂亮了。”

 

阿银有些害羞,低头轻笑着:“谢谢离叔叔夸奖...这是师傅亲手配的醒酒茶,你快趁热喝了吧。”

 

“好。”离歌笑在牧林芝的帮助下坐起身,倚在床头,伸手接过茶碗。

 

清幽的茶香令他闻了又闻,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你的手艺又精进了,怎么感觉比你之前制的茶还要再香上几倍?你又加了什么料?”

 

“梨花和当归。”牧林芝静静地看着他,回复道。

 

离歌笑不说话了,他敛了笑容,低下眼睫只是喝茶。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牧林芝专门为他制的茶,他也明白她的关心和期望,只是他无法回应这个一直以来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因为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去了。

 

“歌笑,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牧林芝语气淡淡的,纵使她知道这酒坛子不会告诉她实情,但她还是忍不住责问。

 

“你想要我说什么?”离歌笑饮完最后一口,抬眼看她。

 

“你身上这些伤都是从哪里来的?你已不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不需要成天捉贼拿寇...那你这些年,究竟在做些什么?”

 

牧林芝话里带着丝急切,这些年他们的联系虽没有完全切断,但只要离歌笑不想,她便见不到他的人,见不到就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每次相遇他都是一身的伤痕和满身的颓废...

 

和以往官服加身的离大人不同,现在的离歌笑一点也不复过去的骄傲恣意...

 

不过牧林芝也无法苛责他什么,毕竟物是人非,生死离别对一个人的影响本身就是颠覆性的,只是对于从小就受尽他人冷眼和饥饿死亡威胁的牧林芝来说,就算经受再大的打击这些都不是伤害自己的理由。

 

“和别人打架啊,不然还能从哪弄来这些伤,不过,又害得你破例了...你说过,灵芝堂不收治逞凶斗狠之人,其实我这伤真的不用你费心医治,反正又死不了。”离歌笑无所谓地笑笑,一副毫不在意“任你怎么骂我我都是这样”的神情。

 

“你!离歌笑!!我破例,我破例的次数还少吗?我还不是为了...为了...呵,算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治与不治那都是我的事,只是你再这样下去,你以为就能忘了那些痛苦吗?如忆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不会高兴的。”

 

平时都是清冷淡然的牧林芝这次是真的被离歌笑气恼了,她瞪着床上那个一副傻了脸的样子的男人,在心里已经把他给骂了成百上千遍了。

 

她出手点了离歌笑的穴道,将他乱蓬蓬的脑袋按在枕头上:“你这酒鬼,现在给我好好睡一觉醒醒酒,两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省得再在这气我!”

 

说罢,牧林芝“恶狠狠”地把被子掖到他脖子下面,将他严严实实地盖住,最后又瞪了他一眼才拿着空茶碗牵着阿银的手离开客房。

 

离歌笑躺床上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看到牧林芝这么生气他也只能无奈地挑起眉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嘴硬心软。

 

牧林芝回到灵芝堂的药房,阿金正在那里等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阿金?”

 

“师傅你看,我刚刚整理清洗离先生衣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说着,他把手里捏着的一块牌子递给牧林芝,虽说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不好,可是这个...

 

牧林芝接过来一看,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矩形铜牌,正反两面都刻有兽首:“看起来不像是帮派里的东西...你有什么头绪?”

 

“确实不是帮派的信物,但据我所知,这种铜牌一般流传于京城的某些地下产业...比如赌拳。”

 

除了在灵芝堂学习医术外,牧林芝会让阿金四处搜集打探京城里各方势力的线索和消息,事实证明,以这少年的机敏和超脱年龄的冷静,只做一个普通的医馆学徒绝对是一种屈才行为。

 

“赌拳...?怪不得他身上总是有那么多伤...阿金,知道是哪一家赌场吗?”

 

“不清楚,不过京城里稍微有些规模的地下赌场总共就那么几家,稍微打探一下总会有确切消息的。”

 

牧林芝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雨势渐弱,遂对阿金又交代道:“那好,待会儿等雨停了之后你带上伞和这枚铜牌再出去确认一下到底是哪家赌场,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倒要看看,歌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些什么。”

 

“是,师傅。”

 

果然,以阿金的办事效率当天就把那家赌场的位置给打探到了。

 

三日后,牧林芝决定只身前往。

 

牧林芝身着男子的装束,按照阿金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处陌生的街巷,这里她还从未来过,完全想象不到这种僻静地方居然隐藏着一座地下赌场。

 

如果没有记错路线,穿过这条路左拐就是终点了...

 

“干什么的?”

 

“找乐子的。”

 

牧林芝一惊,猛地停住了脚步。这声音如此熟悉,一如往日那般清亮明晰。

 

来硬...不,如今应该称呼他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应无求应大人,他来这里做什么?






_浮夕夕夕夕

怪侠一枝梅•医心 大纲

应无求×牧林芝,原创女主

古风,江湖,r18有

配角为一枝梅众人,原作剧情有删改,就当是平行时空吧


ps我觉得离歌笑也好应无求也罢这俩男人都是纯纯的自虐狂,区别是离是间接性自虐(他有时候为了帮助别人不惜跑去敌窝挨一顿胖揍),而应是持续性自虐(为了取得严狗的信任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屈于他人足下,每次抓不住离歌笑或者离歌笑逃跑之后都要挨严狗的一顿胖揍...)

两人都是让人怜惜的悲剧性人物,但不同的是离歌笑最终得到了救赎,也重新获得了心爱之人与诸多好友,从此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而应无求就悲催了,也许是他曾经的经历过于凄凉悲苦,再加上这个人比较死心眼,所以就连他......

应无求×牧林芝,原创女主

古风,江湖,r18有

配角为一枝梅众人,原作剧情有删改,就当是平行时空吧

 

ps我觉得离歌笑也好应无求也罢这俩男人都是纯纯的自虐狂,区别是离是间接性自虐(他有时候为了帮助别人不惜跑去敌窝挨一顿胖揍),而应是持续性自虐(为了取得严狗的信任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屈于他人足下,每次抓不住离歌笑或者离歌笑逃跑之后都要挨严狗的一顿胖揍...)

两人都是让人怜惜的悲剧性人物,但不同的是离歌笑最终得到了救赎,也重新获得了心爱之人与诸多好友,从此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而应无求就悲催了,也许是他曾经的经历过于凄凉悲苦,再加上这个人比较死心眼,所以就连他最终的死亡都是他给自己设好的局...

可是这不公平啊!!qwq应大人也太可怜了啊我不接受!(痛哭流涕ing)所以我要给他安排一个同样出身凄惨尝遍生活之苦却一心寻求活下去的契机的狠角色...噢不,是心灵导师来把应大人给骂醒...噢不,是把他的死心眼给治好ww

第一次写古风不喜轻喷噢///

 

 

 

 

人物设定:

牧林芝:原创人物,嘉靖十八年生,百年灵芝堂主人,神医赖悬生的唯一关门弟子,离歌笑的至交好友,除医学药理之外,针灸蛊虫,无一不精通;外冷内热,理性克制,却又有男子少有的同理心,遇事前权衡利弊,身为医者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武功虽然不算高强,但足够自保,武器为四寸半长的梨蛊银针。

牧林芝曾为灵芝堂立下“三大不收治原则”:一,逞凶斗狠者不治;二,绝症濒死者不治;三,朝廷鹰犬者不治。可是这三大原则为了三个人均被她亲自打破,一个是离歌笑,一个是荆如忆,一个是应无求。

 

背景设定:

离歌笑和如忆来硬(应无求黑化前)相遇之前便与牧林芝相识多年,他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多次身受重伤,最重的一次差点被废掉左臂,均被牧林芝医好。后来因为离歌笑,牧林芝又结识了荆如意和包来硬,见证了离歌笑和荆如忆的相知相爱,也目睹了包来硬失意失情最终变成由于如意惨死而走上一条不归路的应无求。

纵使应无求登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高位后为了获取奸臣严嵩的信任做过不少坏事,但由于自身曾经的经历,牧林芝无法对他的转变产生真正的恨...

牧林芝幼时家境贫寒,后来由于生活难以为继,她爹娘不得已将她抛弃,她为了活命选择投奔到二娘膝下,二娘一家却是爱财如命的势力眼,虽与之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居然让牧林芝去城里乞讨,乞不来钱财就不给她饭吃...就这样仰人鼻息的乞讨生活过了整整两年,此时牧林芝还不到十岁。后来二娘家所在的村子遭了瘟疫,全村的人都染上了疫病,本地官府的官员却对此不闻不问,甚至还贪污了本该用来给村民买药草治病的救灾银两。万幸的是神医赖悬生路经此地,他施展高超医术,尽全力方才救下了五分之一的村民,牧林芝命硬,成为了那少数的幸运儿之一。从此,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便跟随赖悬生学习医术,四处行医救人。在牧林芝18岁那年,赖悬生选择云游四海,不再过问世事,灵芝堂正式由牧林芝掌管,成为这百年药坊的第十七代传人。

莫折随风

第十四章 蓦然回首

众人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嗓子给拽了回来,齐齐向对岸看去,果见一盏花灯带着长联,晃晃悠悠地被风吹到了秦淮河上,之后才像是攒足了热气,开始慢慢上升,衬着河里遂水波轻荡的点点花灯,摇曳生姿,众人细看去,见上面写着:

  

‘落花飄零過流窗’

  

“倒真是应景~”常万达微微一笑,看向常忆卿“比你那个还好些。”

常忆卿抿了嘴佯装生气,提笔写去:

  

‘锦笠半探不得见’

  

“你这丫头”常万超苦笑“三弟还不是为你好”抬眼望向来路“他们好像也快到这边了。”   

“啊?!”常忆卿一惊,把长联交给常万超“快快,快给放上去。”常万超笑着摇摇头,将灯升了上去......


众人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嗓子给拽了回来,齐齐向对岸看去,果见一盏花灯带着长联,晃晃悠悠地被风吹到了秦淮河上,之后才像是攒足了热气,开始慢慢上升,衬着河里遂水波轻荡的点点花灯,摇曳生姿,众人细看去,见上面写着:

  

‘落花飄零過流窗’

  

“倒真是应景~”常万达微微一笑,看向常忆卿“比你那个还好些。”

常忆卿抿了嘴佯装生气,提笔写去:

  

‘锦笠半探不得见’

  

“你这丫头”常万超苦笑“三弟还不是为你好”抬眼望向来路“他们好像也快到这边了。”   

“啊?!”常忆卿一惊,把长联交给常万超“快快,快给放上去。”常万超笑着摇摇头,将灯升了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对面也升上了一盏灯:

  

‘雕车一顾或可尝’  

  

“他怎么....”常忆卿一愣。

“这人倒是蛮了解你的么。”常万清哈哈一笑。

常忆卿一时收了方才想要玩弄的心思,想了想,提笔去:

  

‘朱纱清谈颜色好’

  

对面:

  

‘素绸红烛悦明堂’

  

此时,不知哪里传来一曲丝乐,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戏腔,在人群中弥散开来几许旖旎,更是有楼中醉酒客,似乎正是兴时,与之相和抒怀。常忆卿衔了笑意,落笔一句:

  

‘和风一曲凭谁忆’

  

秦淮的风是吹向对岸的,那边等了一会儿才遥遥升起一句:

  

‘对酒当歌遥轻唱’

  

常忆卿垂头一笑,提笔接去:

  

‘疏疏密密林林坊’

  

此时,常万选和宋时玭也找到了这里“干什么呢?”常万选看向常万超,后者向秦淮河对面努了努嘴,常万选回头望去,正见到一盏灯起:

  

‘曲曲折折蜿蜒廊’

  

此时一阵风起,将对面刚升起的灯,吹得紧往常忆卿刚放的那个追去,常忆卿望着那一对儿天灯双宿双飞,心念一动:

  

‘东风寄祈忽又烈’

  

常忆卿这边刚把灯放上去,河上驶过一艘花船,似乎是看到了岸上对诗的人,将头上的一株簪花摘下来抛了过去,那边人群一阵骚动,等了一会儿,但见升起一盏:

  

‘秦淮不语叠送香’

  

“对面倒是有趣。”常万选轻笑一声,转见常忆卿却是神情黯然了些许,心下疑惑,皱眉看向对面。

常忆卿莫名没了兴致,随意写道:

  

‘佳期苦短总匆忙’

  

对面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辞岁更迭毋念藏’

  

常忆卿轻笑一声:

  

‘年年今日何相似’

  

对面接道:

  

‘鸿鹄有志竞锋芒’

  

“这人倒是不俗。”宋时玭点点头,一旁的宋时敏闻言,看向一旁的常忆卿,见后者凝神望向渐渐升起的花灯,神色痴迷,遂落笔:

  

‘诸生难违多情场’

  

“忆卿”常万选皱眉嗔怪,却见常忆卿只是狡黠一笑,无奈摇摇头,转看向对面:

  

‘知音每仗古道肠’

  

“好诗!”宋时玭忍不住赞道,常忆卿转了转眼睛,提笔写去:

  

‘事事纷杂偏牵阻’

  

众人如今多有好奇,皆向对面看去:

  

‘此心光明又何妨’

  

“倒是个磊落之人。”常万超点点头,常忆卿却是不置可否,落笔接道:

  

‘风雨遥遥多怅惘’

  

常万选皱了皱眉,见常忆卿恍若无事,苦笑着转看向对面:

  

‘江山绵绵众生相’

  

常忆卿似是有所期待地续上一句:

  

‘万物清明祭神鬼’

  

周围一众似乎也感觉要收尾了,齐齐看向对面:

  

‘天地正气亘古长’

  

“好!”宋时玭高声一喝,下了一旁的宋时敏一跳,怨怪地轻拍了哥哥一下,却见周围人群皆相喝起,忍不住抿着嘴,与常忆卿相视而笑。

“这最后一句‘天地正气亘古长’确是不俗”常万选难得给了个肯定。

常忆卿见四周皆是赞叹,示意一旁的常万清去要花灯,后者寻到店家,不一刻便举了根长杆回来,上面正是方才挂着的彩灯,常忆卿欣喜地细看去,见那灯果然做得精细,为了防雨,面罩上还刷了层熟桐油,彩绘精妙,像是名家手笔,想来是哪位大家闲来做的,用以当彩头。

一行人满载而归,继续往前逛,宋时敏看着常忆卿手上的花灯,赞道“许久没见过做得这样好的孔明灯了,若是放上去必定是别样光彩。”

常忆卿举着灯,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喜欢“我可舍不得放,带回去收起来吧。”

“你这傻丫头”宋时敏笑道“灯要放上去才是祈福呢,放你手里管什么用。”

常忆卿抿着嘴但笑不语,只听得耳边常万选道“老六又跑哪儿去了。”

“方才听他说要去看张记的寒具”常万达想了想“大概在前面吧”见常万选皱了皱眉“我去找找他。”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满街的嘈杂中忽而有个熟悉的调调传到常忆卿的耳朵里“娘娘腔你甭跟他废话,老子脾气可不好,你给我该排队排队去!”

常忆卿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快步往前走去,余众不明所以,赶紧跟上,那方争吵似乎还在继续,莫名还传来了常万达的声音“大家都是花了时间等的,哪有你这般上来就要”以及常万清急切而不满的吵嚷“对啊!你还要那么多,这好不容易出来一锅,后面都白等啦。”

常忆卿终是穿过诸多人流,找到了那个铺子门口,见已排了长长的一队,先头几个人正围着个插队的理论,常忆卿恍然若梦,只感觉周遭皆渐渐隐去,只那一块儿是清晰的,那几个人很是熟悉,也......很是奇怪。

最奇怪的要数那身着黎色吴绸曳撒,头戴飘飘巾的柴胡,正撸着袖子,被一旁的常万达拦着,其身旁则是一身月白湖绸道袍,头戴乌纱唐巾的小梅正拉着似乎也想上去干架的常万清,虽是个满是火气的场面,常忆卿却看得忍俊不禁。

“老六!”常万选厉声呵斥,将几人一时镇在了原地。

小梅寻声看过来,第一眼认出了常万选,愣在了那儿,手上松了常万清,目光逐渐落在常万选一旁的人身上:常忆卿今日着了绛色祥云妆花缎面儿月白交领短袄,下衬豆绿裙子,梳了桃心髻,顶着个卧兔,正自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常万选也认出了小梅,转看向一旁的柴胡,愣了一下,快步上前与常万达一起劝住柴胡“柴大哥莫要生气了。”

柴胡转头见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也上前来,一时没认出常万选,还在气头上“你跟他”一手指着旁边那个插队的“一伙儿的?!....哎,你怎么认识我。”

小梅尴尬地拉了拉柴胡的胳膊“胡哥,他是忆卿三哥,你忘啦。”

“忆卿?”柴胡转眼看到了跟在常万选身后的人,咧嘴一乐“哎,小丫头,是你啊。”

常忆卿一笑,上前道“大老远就听见柴大哥的声儿了,这么大火气。”

“你不知道!”一番话又引得柴胡气起来“我们都快排到了,这人上来就买。”

常忆卿转头见旁的两人,皆是素色深衣,头戴方巾,论年齿像是历过考的儒生,手里各抱着两袋油纸包,尴尬地站在那儿被后面排队的人评头论足,却走也不是,遂一笑“两位小哥儿可是为家里人买的?”看两人苦笑着拱了拱手,一笑“这一队里怕也有不少孝心,两位小哥儿莫要只便宜了自己才好”听闻队伍里传来几声应和,随即宽慰道“物以稀为贵,这家的手艺地道,却也是要人人都有机会尝了才好,不然独乐乐又有多少意思,两位以为呢。”

两位儒生听了,深以为然,拱手向后方排队的一众深施一礼,遂一人留了两卷儿,剩下的还与店家,之后与柴胡几人告罪后转身离去。

“这般好好说不会啊”常万选待两人走远了,转头看向似已知道闯祸了躲在小梅身后的常万清,没好气道“怨不得试策也写不出来”遂向柴胡和小梅拱手一礼“没想到竟遇到你们,离大哥呢?”

“河边看灯呢”柴胡接了店家重新打包的寒具,向身后一指“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小梅“说这边的寒具做得不错,打听了这家最地道,我俩就先过来买了,谁先到遇到这事儿,走,老离在那边呢,我带你们去。”说着,引了常万选一行往河边走去。

常万清凑到常忆卿身边,悄声道“三哥认识他们?”

“他们是离大哥的朋友”常忆卿跟在常万选身后,目光落在其旁的小梅身上,一笑“这次一块儿来过节的”转向常万清“你还记得离大哥么?”

“记得啊!”常万清想了想“他给我削的那把小木剑我还留着呢。就是那时候他来去都匆匆忙忙的,没多在家待几日。也不知他现在能不能认出我来。”

秦淮河边上,离歌笑和燕三娘正倚在廊子上看着河灯以及驶过的花船,忽听得身后一声呼唤“燕姐姐!”燕三娘回过身去,一个人影正扑入怀里。

“忆卿?!”燕三娘将怀中的人拉开,惊喜“你怎么找到我们哒。”

“多亏了柴大哥的大嗓门”常忆卿笑道,简单将方才的事情说了“我跟我二哥三哥他们出来的,正好遇到了他俩。”

离歌笑与燕三娘向常忆卿身后看去,正见柴胡和小梅也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常万超兄弟四人以及梓沁和承毅、常通,另两个不认识的男女。

“离大哥”常万选和常万超上前一步与离歌笑和燕三娘见礼,身后的常万达和常万清随之“没想到刚巧遇到。”

“哎!离大哥你怎么也有这花灯!”常万清一眼看见了离歌笑手里的八棱流苏花灯,又看了看常忆卿手里那个,恍然“原来方才对诗的是离大哥啊!”常忆卿闻言,也发现了离歌笑手里的灯,不由得一愣。

“啊?”离歌笑看了看手里的灯,笑了笑“我哪儿有那文采”说着一把将小梅拉过来“小梅写的,我这帮他拿着而已。”转手将灯塞到小梅手里,之后一把将其推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小梅便成了万众瞩目的一个,看着眼前同样执着灯的常忆卿,方才明白怎么回事“刚...刚才是你?” 

  

历史小注:

  寒具,咸馓子,传统油炸面食。古称“寒具”,是寒食节食品。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就详细记载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寒具的制作方法。历代又有“粔籹”“细环饼”“捻头”等名称。用水和面,搓成细条,扭结为环钏形状,油炸而成。酥脆香甜,口感好。现为日常点心。

莫折随风

第十三章 爱上层楼

又走了一会儿,车子行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终是停了。

“码头那边都堵死了”梓沁撩了帘子,向前望了望,回身来向常忆卿道“车子怕是不好过去了。”

常忆卿心道,常万达大概便是打量着有这么一遭,小心地撩开帘子向外望去,却是正好对着旁的一个车窗“敏姐姐!”与一旁车窗里,也在向外探头的人打了个照面,立时喜笑颜开。

“小梅~”一旁的,正是先时提到,已说与常万选的国子监祭酒宋大人家的五小姐,宋时敏“你回来了呀。”遂示意常忆卿下车来叙。

这自然正和了常忆卿的心意,携梓沁一块儿下了车,见宋时敏今日着了身桃红织金妆花八宝交领短袄,配了个青靛长裙,笑道“敏姐姐大喜啦。”

宋时敏脸色一红,执了常忆卿......


又走了一会儿,车子行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终是停了。

“码头那边都堵死了”梓沁撩了帘子,向前望了望,回身来向常忆卿道“车子怕是不好过去了。”

常忆卿心道,常万达大概便是打量着有这么一遭,小心地撩开帘子向外望去,却是正好对着旁的一个车窗“敏姐姐!”与一旁车窗里,也在向外探头的人打了个照面,立时喜笑颜开。

“小梅~”一旁的,正是先时提到,已说与常万选的国子监祭酒宋大人家的五小姐,宋时敏“你回来了呀。”遂示意常忆卿下车来叙。

这自然正和了常忆卿的心意,携梓沁一块儿下了车,见宋时敏今日着了身桃红织金妆花八宝交领短袄,配了个青靛长裙,笑道“敏姐姐大喜啦。”

宋时敏脸色一红,执了常忆卿的手,佯装正了正色,怪道“姑娘家的,说什么呢。”

“平日里,你难得穿得这样喜气”常忆卿凑上前,扑闪着大眼睛道“不然,你当是什么喜?”

“你...”宋时敏一时语凝,更添了羞赧,向常忆卿怨怪起来“你怎么...怎么”不知该如何形容“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哈哈哈哈”常忆卿噗嗤笑了“我正不正经不要紧,正经的在前面呢。”说着向前面的常万选望去。

“啊...”宋时敏微微低了头“去年你没回来,三少爷好像也没出来看灯呢。”

“去年啊...”常忆卿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道常万选怕是也没心情看的,怕流露了心事,一笑道“咦,我还没说是谁呢,你怎么就想到是我三哥呢?”自顾又道“可见我三哥在你眼里,确是个老实正经的。”

“你!”宋时敏一时哭笑不得“你真讨厌~”

“哈哈哈哈哈~”常忆卿见宋时敏满脸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心下很是羡慕“敏姐姐你太可爱了。”

“聊什么呢?”一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边,看向常忆卿笑道“呦,小梅啊,今年终于回来啦。”

常忆卿见是宋时敏的二哥宋时玭,笑着道了万福“璟成哥”遂看向兄妹俩“你们叫我小字吧,家里现在都叫我忆卿了。”

兄妹俩相视一眼,宋时敏凑近常忆卿疑惑道“先时,侯爷不是一直叫你小梅的么?”

“恩”常忆卿没有过多解释“现在也改口了。”宋氏兄妹便不再多问。

“你怎么出来了?!”常万选这时从前面回到车旁,见常忆卿在街上站着,皱了皱眉“帷帽也不戴。”

“三哥你偏心”常忆卿委屈地撇撇嘴“敏姐姐也没戴啊,你怎么光说我。”

“你!”常万选一时也是无话可说,无论是当着宋时玭,还是对宋时敏,他都说不出口。

“哈哈哈哈哈哈,子介你今日就放宽些罢”宋时玭笑着拍了拍常万选的肩膀,转头看了眼前方“我看前面车子走得实在艰难,不如下车走走吧”向宋时敏叮嘱道“拉着点儿忆卿,别走丢了”让了让身子“你们去前面看灯吧,我们后面拉着车跟着。”

常忆卿抬眼看向常万选,余光已瞥见在前面向自己招手的常万达和常万清“去罢”常万选笑着摇了摇头,跟一旁的梓沁也叮嘱了句“你们仨跟紧些,二哥在前面。”

常忆卿应允,拉上宋时敏和梓沁,向前方等着的常万达和常万清走去。待到两人身边,常氏兄弟先向宋时敏见了礼,后者也向两人道了万福,几人顺着人流边看灯边往前走,常万清凑到常忆卿身边“怎么样,可让你下车来了罢”笑嘻嘻“我的鞭炮...”

常忆卿瞥了常万清一眼,转头向常万达一笑“五哥最好了~”

“哎!”常万清着急道“哪个就他最好了,我刚才也帮忙说话了啊!”

“你说啥了”常万达噗嗤一乐“你不说还好,生怕三哥不知道你是跟忆卿一伙儿的。”常忆卿闻言,瞪了一眼常万清。

常万清咧着嘴一笑,挠了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儿我干什么都逃不过三哥的眼睛。我一张嘴他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样也挺好,表里如一,相处起来坦坦荡荡的。”宋时敏掩了口笑道。

“还是敏姐姐了解我”常万清磨到宋时敏这边,拱手道“您可帮我劝劝她罢”示意了一下常忆卿“去年她没回来,家里本就过得不甚热闹,今年要个鞭炮不过分吧。”

宋时敏点了点常万清的额头,笑道“偏你这般猴,这灯还不够你耍的,一会儿买几个回去,挂挂便罢了。”

“是了”常忆卿忽然想起曾经的一晚“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孔明灯,今年好好放几盏。”

“孔明灯...”常万清仍旧感觉寥寥“也没个响...”见几人都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只得暂放下心思。

一路过了太平南路,便入了三山街,秦淮上的花灯,是上元节最精彩之处,金陵既是留都故里,又少了朝堂拘束,向来在风雅上,有着自己的骄傲,于文艺之事的品评,便是在整个大明,都有些分量,每年的花灯相竞,不消说,是为着博个吉祥的彩头,更是在文人雅士中,也有着暗潮汹涌的较量。

因着岁末时节,花期羞涩,秦淮河道上也被人放入了各色河灯,坊间有乘了船游河的人家,于花灯间往来穿梭,似真似幻,更添情趣。明远楼作为江南贡院的最高处,如今也被饰上了花灯,映出下首鳞次栉比的考场,于这节日里的喜气欢腾中,难免有些格格不入的自矜。

自太祖时,于这秦淮河畔定下科考场地,即便成祖北上,江南贡院的规模也一直在扩张中,苦读十载,一朝登榜,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期盼,历年的科考,众生云集,这便是多了许多要吃饭的口,以及要栖身的宿处,更不必说,待考完要放松的绷紧神经,因而酒楼、茶馆、小吃甚至风流场皆是应运而生,到如今发展得已是好不热闹。

常忆卿一行,渐融于紧密的人群,常万达和常万清一左一右护着,梓沁早已没了拘束,穿梭着寻觅新鲜趣事,时不时跑回来报与常忆卿,几人再赶去看个热闹。

“今年倒是加了不少诗文啊”常忆卿看着满街的张灯结彩,不禁赞叹“几年没回来,花样确是多了不少。”

“听我哥哥说,近年来,应试越发艰难了”宋时敏顺着常忆卿的指点看去,皱了皱眉“南直隶这一带,商贾多兴,许多人的心思,也不怎么在仕途上了,银钱来的快,难免多了浮躁,附庸风雅。”

“之前严嵩打下的基础,官路大多以黄白相通,倒是个明码标价的”常忆卿苦笑着摇摇头“一朝投机,连家业带官运便都有了,自然没了在文章上下功夫的心思。”

“忆卿”常万达忍不住插嘴“慎言。”

常忆卿看向,望着满街的花灯,神情多有怅惘的常万达,心知,家里因大哥做了裕王的伴读,其他子弟若入仕,难免引人猜忌,又因是武将世家,领了留都镇守,便多走了戍边的武职,只三哥会试成绩不错,留在了京里,却也只是虚衔。五哥自小是三哥带着长大的,从识字到武艺都是常万选亲授,如今却也只能走武举,心中多少是有些壮志难酬的。

“姑娘!”梓沁从老远跑了来,向常忆卿道“那边有个做孔明灯的,要对诗呢。”

“哪里?!”常忆卿被带走了思绪,随着梓沁,来到个已围满了一圈人的摊位前,见常万超也在人群中,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二哥,看什么呢。”

常万超转头看见常忆卿几人,拉了常忆卿,小心扒开人群,将她往里面带去,进到圈里,常忆卿才看见那边已设了桌台,上有一叠红宣纸的长联,并一套笔墨纸砚“店家说,这边开题,写上一句诗,用孔明灯升上去,对面”回身指了指秦淮河的另一边“若有人开始对,便接上了,凑一首便给个花灯,若众人都觉得好,那个便是头彩。”说着,指了指挂在一旁竹竿上东西。

常忆卿随之望去,见是个彩绘的八棱四景双层流苏花灯,绘的都是金陵四季景致,配以诗文,映着红艳欲滴的流苏,随风摇曳着,很是好看,心里不自觉想小梅若是看见一定喜欢,转向常万超“可有人写了?”

“方才有人写了放上去,可对面没人看罢大概,也没个回应。”

“姑娘你写一个吧”梓沁看向那花灯“多好看啊,放到天上一定漂亮极了。”

“你们在干嘛呢?这是什么?”宋时敏也被常万达和常万清带着挤了进来,听常忆卿将规则说了,也是生了兴趣“倒是蛮有意思的”回望了河对岸,转看向常忆卿道“却也看机缘。试试倒也无妨,或许真的有有缘人呢。”

常忆卿心里自然是跃跃欲试的,听得宋时敏也这样说,点点头,走到案前,提笔写去:

‘碎皎流香迎客往’

“你怎么也写这么俗气的”常万清凑过去,见围着的人好像都有些失望,悄声向常忆卿道“浓妆艳抹,不像你啊。”

常忆卿瞪了常万清一眼“我这叫写实!”随即交给常万超,后者将长联上首抹了些米糊,粘在一盏孔明灯下的架子上,之后点燃了灯里托盘上的松脂,待热力足了,缓缓松了手,任它慢悠悠地,随风徐徐上升。

待灯升到看不见了,转见河对岸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众人都有些提不起兴致了,围着的人散了不少,转去看其他新鲜的。

“哎!对面好像正点灯呢!” 

  

  

历史小注:

  1,帷帽最开始的样式叫幂篱,一般用皂纱(黑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丝网或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至隋唐把四周的垂网改短,亦称“浅露”。

  2,江南贡院位于南京市秦淮区夫子庙学宫东侧,又称南京贡院、建康贡院,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科举考场。(现在的科举博物馆也在那里,很不错推荐逛逛。)当年学子们考完试也是要放松一下的,因而才形成秦淮河商圈。

酸汤饺子

占tag致歉

宣宣怪侠一枝梅小梅戏服和离燕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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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蛋糕

[怪侠一枝梅|离燕]歌先生眼中的三娘

“歌先生呢?”


“不知道,大清早就跑出去了。”


“大仇得报,要我说他肯定是去找他那个娘子了。”柴胡粗犷的声音响起。


贺小梅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我想歌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他的亡妻交代,每个人都有过去,可是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看他的亡妻跟我有什么关系。”燕三娘将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呀,娘娘腔你快去厨房看看醋瓶子是不是被打翻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唧唧的味道。”


“我也这么觉得。”


“哼。”燕三娘闷哼一声跳出了房门。


-


离歌笑静静的站在梅花树下,任由花瓣落在他的头发。


他伸出手轻抚着石碑上的文字,就像...


“歌先生呢?”


“不知道,大清早就跑出去了。”


“大仇得报,要我说他肯定是去找他那个娘子了。”柴胡粗犷的声音响起。


贺小梅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我想歌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他的亡妻交代,每个人都有过去,可是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看他的亡妻跟我有什么关系。”燕三娘将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呀,娘娘腔你快去厨房看看醋瓶子是不是被打翻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唧唧的味道。”


“我也这么觉得。”


“哼。”燕三娘闷哼一声跳出了房门。


-


离歌笑静静的站在梅花树下,任由花瓣落在他的头发。


他伸出手轻抚着石碑上的文字,就像是抚摸着她的脸庞。


可惜斯人已逝,他的留恋似乎也该停止。


“如忆,严嵩已经被拉下了马,你和岳父也该瞑目了,只可惜你们没能亲眼看见。”


他不知该向她从何说起,“也许我跟她经历的那些,你在天上都看见了吧。”


“我以为我对她的心意不过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你,当她掀起红盖头的时候,我回忆起我们大婚之日你也是一身红妆。我透过她的那双眼看到了你的笑颜。我劝自己不该将她当作你的影子,直到来硬要我在她与国家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时候,用她的性命为威胁我的时候,我才明白三娘的重要。”


“如忆,你知道吗,在失去你以后,我变得一蹶不振,我又失去了师父,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接连离我而去。我已经失去了师父,失去了你,我不可以再失去她。她总是说我不可一世,没想到这般自大的我也会为了她向别人屈膝。”


“当一枝梅手足无措的时候,只有她可以的小骄傲都印在我的脑。原来无所不能的燕子神偷也会因为某些事物而害怕得尖叫。”


“三娘很聪明,知道在我气若游丝的时候给我渡气。可是她有时候也很傻,不惜以名誉来维护我,身陷囹圄也要护我万全,拼命护住最后一道防线的样子虽然很傻但是也很可爱。”


“原来我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与共,是我太过迟钝,未曾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早已不是战友。”


“我早已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锦衣卫,曾经一度颓废只觉生命毫无意义,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和始终如一的信任与理解让我明白生命的意义之一是珍惜。”


“如忆,请原谅我。我仍然一如既往的坚持正义,只是在接下来坚持正义的路上,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也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啪!”梅花树后传来一阵声响。


离歌笑回头看到正准备躲起来的燕三娘,“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不是说好要共进退的吗?怎么一个人来看荆姑娘不带上我?”


三娘将酒壶扔给他,“再说了,看荆姑娘怎么能不带上酒?”


离歌笑捧着手中的酒壶,讪笑道:“走得急忘记了,多谢。”


“你都听到了?”


“算……是吧。”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离歌笑纳闷道。


“那次不算。”


“好好好,都依你。”


“没入洞房怎么能算成亲……”三娘小声嘀咕道。


离歌笑一脸疑惑的撇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梅梅已经做好饭了,回去吃饭吧。”


“好。”他笑着牵起了她的手。

莫折随风

第十二章 雕车一顾

“聊什么呢?”常万超在常万清让出的客座上坐了,执了婢子奉上的茶,笑看向两人。

“没聊什么。”常忆卿坐回榻上,垂头不语。

“哦?”常万超放下茶盏一笑“你俩又谋划什么大事儿呢?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常忆卿噗嗤一笑“二哥从哪里来?”

“母亲那边”见常忆卿脸色凝了一凝,没多想“说是让带人,去码头守着,父亲约莫要回来了,若大哥着了快船,便先回来报了,家里也好准备准备”说着笑道“我想着总归也要出去,你若想去灯会,便跟我一块儿去。”

常忆卿自顾垂头想了想,遂扬了脸儿一笑“那我跟二哥去”又想了想道“待晚上吧,二哥先去忙,到时候”看向一旁的常万清“六哥跟我一块儿。”

常万超看向常万清“原是你想去......


“聊什么呢?”常万超在常万清让出的客座上坐了,执了婢子奉上的茶,笑看向两人。

“没聊什么。”常忆卿坐回榻上,垂头不语。

“哦?”常万超放下茶盏一笑“你俩又谋划什么大事儿呢?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常忆卿噗嗤一笑“二哥从哪里来?”

“母亲那边”见常忆卿脸色凝了一凝,没多想“说是让带人,去码头守着,父亲约莫要回来了,若大哥着了快船,便先回来报了,家里也好准备准备”说着笑道“我想着总归也要出去,你若想去灯会,便跟我一块儿去。”

常忆卿自顾垂头想了想,遂扬了脸儿一笑“那我跟二哥去”又想了想道“待晚上吧,二哥先去忙,到时候”看向一旁的常万清“六哥跟我一块儿。”

常万超看向常万清“原是你想去,来这儿劝忆卿来了。”

“我这不也看她闷在屋里好几天了”常万清挠挠头,笑道“方才也说着父亲要回来了,说不准能遇到呢。”

“那好”常万超放下茶盏,起身“我一会儿带阿通出去,你要出发了,让承毅来报个信儿。”

常忆卿点点头,向常万超行了礼,兄弟两人便一起出去了。

结果,晚饭前常文济便回来了,却是说,这一路赶得紧,与常胤绪先去沐浴更衣,之后吩咐,晚饭各房自己安生吃了。

常万超在周氏房中用了饭,辞了周姨娘,说晚上灯会的事儿,还未正式与父亲母亲提过,总要请示一番,便动身去了花厅,这边常文济与顾常氏也刚吃完,正与常胤绪和常万选兄弟叙着话。

“哦”常文济听了常万超要带常忆卿和常万清去灯会的事儿,看向一旁的常顾氏笑了笑“刚还听严妈妈夸了她半天的女红,原是想表现好点儿去灯会啊。”

“父亲倒是错怪忆卿了”常万超也笑了“全是老六撺掇的,听说还是搬出了您近日要回来,她才肯去码头那边转转。”

“这倒是奇了”常胤绪放了茶盏,看向常万超,满是诧异“我还想着,她那性子,早溜出去不知多少趟了呢。”包括常顾氏在内,众人皆抿嘴笑了起来。

“回家了,便随她吧”常文济既无奈又心疼“日后...”想起了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怕也由不得她了。”常氏兄弟闻言,方才的嬉笑皆带了几抹伤愁。

“有你们这般的父兄从小惯着,日后她能不能找到婆家还两说”常顾氏不知是嗔怪还是无奈,咬着嘴,笑看向常文济“你做老子的,现在想起日后了,晚啦。”

“噗嗤...”一旁正喝茶的常万选没忍住,放下茶盏,起身向常文济夫妇告了罪,坐下后,笑看向常文济“母亲这话倒是没有冤枉父亲。”

常文济见兄弟三人满脸皆是默认,苦笑了笑,向常万超道“行了,你带着他们去吧,秦淮河那边人多,莫要走丢了”转看向常胤绪和常万选“你俩不去?”

“我跟着去吧”常胤绪起身向常顾氏道“回来时,确见今年的人,比往年还要多上些,二弟怕是盯不住那几个猴儿。”

“还是我跟二哥一起吧”常万选也起了身,向常胤绪道“大哥今日刚回来,既没力气看灯,又要费神,留家与母亲多叙叙话吧。”

常胤绪确是对灯会没多少兴趣,再加上也真的是累了,苦笑着点点头“那也好,辛苦三弟了。”

“我想着,往年那丫头拉着你去灯会,你都躲着”常文济笑看向常胤绪“如今怎么还上赶着了,你也别去碍眼罢,她还能玩儿得尽兴些。”常万超与常万选看向平日里,一向老成持重的大哥,彼此相视一眼,默契地抿着嘴偷笑起来。

常顾氏瞥了眼常文济“就会欺负你儿子”嘴角却是含着一丝笑意,转看向常万超“行了,赶紧带着猴崽子们疯魔去罢”遂又想起什么“问问老四去不去,近日里看他也老在家呆着,别呆傻了。”

“四弟在周姨娘那儿呢”常万选向常顾氏道“一会儿我去问问。”

“恩”常顾氏点点头“你打量着,他若想去,便让人去告诉旻清一声,她就明白了。”

“儿子明白。”常万选允了诺,与常万超一道辞了常氏夫妇与兄长,各自准备出门的事宜。

最终,常万超和常万选各骑了一骥,让常万达和常万清收拾出一辆车来,拉上常忆卿与梓沁,另携了承毅与常通,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车子沿着花牌楼一路南下,上元节已开了几日的灯会,现下正是愈加热闹的时候:人们少了夜禁的拘束,商贩们更得了坊间的便宜,各大酒楼、食肆、茶庄、糕坊,争相地,将门面装点得琳琅满目,再不似往日般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巴不得人们远隔十里都能见得自家的新鲜。

常忆卿坐在车里,于锦帘子的翩跹间,窥探着街市里的摩肩接踵,时不时地,还能见着些孩童,举着各式花灯,追逐嬉戏,街坊间的酒香、茶香、果子饼的酥油香,混杂成富有层次的气息,寻着缝隙,一点一点将车厢填满,萦绕在常忆卿的鼻息间,好似厚厚的绸缎子似的,扯也扯不掉。

锦帘子忽然被掀开,一只提着油纸袋的手伸进来“南北家刚出锅的炒瓜子!”常万清咧着嘴,从车窗外探进来,将袋子放在常忆卿手里“还热乎着呢!”见常忆卿打开袋子,一边用手托着捂手,一边在纸袋口闻了闻,已忍不住夸起来“这回炒得火候刚好,子儿都鼓起来了,皮儿还脆着,我刚尝了一个,特别入味。”

常忆卿在袋子里挑了个饱满的,放在牙齿间,轻轻一嗑就开了,炒熟的细盐咸香,从已经酥脆的瓜子皮儿里崩开,散在唇齿间,先一步把味蕾挑逗起来,用舌头娴熟地一卷,饱满的瓜子儿就落在了口中,脆咸爽口。

梓沁于一旁,递上个帕子,让常忆卿垫着放瓜子儿皮儿,常忆卿随手抓了把瓜子给梓沁,之后嗑着瓜子,噘着嘴道“我不想帮你讨鞭炮了。”

“为啥啊?!”常万清又意外又着急“这瓜子儿不好吃?我...你等会儿我给你找别的...”

“管它什么,在车里吃有什么趣儿。”常忆卿撇了撇嘴,淡淡道。

“哦~”常万清挠挠头“你是气这个啊”探头望了望前方的常万超兄弟俩,转过来向常忆卿为难道“这是三哥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你不能赖我头上啊。”

“那我不管”常忆卿悠悠然嗑着瓜子“我玩儿不成,你也别玩儿”说话间,瞥见了个什么,催着常万清道“哎哎哎,姚坊的门枣儿,还有呢,快去买点儿来。”

“好好好。”常万清不敢怠慢,转身寻去。

常忆卿撩着帘子,看着常万清跑去买枣儿的背影,终是乐了出来。

正待回身,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着青罗直身的少年,走到车边,笑道“五哥看见什么好玩儿的了”说着,抓了一把瓜子,递到常万达手里“刚出炉的,尝尝。”

常万达笑着接了“六弟干什么去了,这风风火火的”一边望向常万清跑远的方向,一边磕了个瓜子“呦,还是南北果品的,刚看排了好长的队呢,我说老六怎么半天不回来。”

“哼”常忆卿一手托着腮,了无生趣“他还能到处跑去排队呢,我只能闻个味儿。”

常万达闻言,心下已是明了,一手搭了窗沿,探看向常忆卿赌气的脸庞,悄声道“我要是能让你下车来呢。”

常忆卿立时来了精神,摇了摇常万达靠在车窗上的手臂“五哥你最好了!!!”

“你这丫头”常万达无奈地摇摇头“吃你一口瓜子儿,竟是揽了个大活儿”叮嘱道“不过说好了,老老实实戴着帷帽,不然母亲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

“好好好”常忆卿满口答应“只要能让我下车去逛,我易个容都行。” 

“噗嗤~”一旁的梓沁没忍住“姑娘,要不咱俩都化成男人罢,连帷帽都不用戴!”

“哎!”常忆卿眼睛一转“这个主意好!”

“哎哎哎!”常万达看着越来越不对劲儿,佯装肃然地看了眼梓沁“你就别瞎出主意了,她好不容易听话一回”转看向常忆卿“一会儿就到秦淮河了,我想办法。”用手点了点常忆卿,严肃地提醒了一下,转身向车前走去。

常忆卿与梓沁相视一眼,皆摩拳擦掌地激动起来。常忆卿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梓沁示意了一下车门,抿了抿嘴,偷笑一声,挪坐到车门处,梓沁微微将车帘撩起,常忆卿趁机抓了把瓜子放在座驾上。

“咳咳”常忆卿隔着门帘儿,清了清嗓子“南北铺子的炒瓜子,你俩什么都没听见啊”见梓沁竖起两根手指,撇了撇嘴,又抓了一把,撩开帘子,正要放在座驾上,却是碰上了常通拿瓜子的手,后者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承毅,耳根瞬间红了,把手收了回去。

常忆卿见承毅仍旧目视前方,咬了咬嘴唇,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承毅放在座驾上的手,后者终是不能再视而不见了,肉眼可见地带了些无奈,回头看向常忆卿,却是正对上一双,满是可怜见的杏眼,以及噘着嘴和那鼓得满满当当的腮帮子,不由得也慢慢红了脸颊,正了正神色,收回目光,常忆卿却是知道,对方这样便是认了,笑嘻嘻道“一把不够吃的。”说完,将手里的瓜子放在承毅手边,之后退回了车里。

常忆卿和梓沁贴着车帘细听,只待得终于有了两个嗑瓜子的声音,两人方才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

  

历史小注:

  文中的南北果品和姚坊门栆参考自《明代南京民间饮食文化研究》——石雨婷著。

  属于南京传统小食:

  炒瓜子炒的是西瓜子,在炒制时加盐干炒,炒到瓜子中间鼓起来就出锅,为明代南京人首创。

  而姚坊门栆在顾起元的《客座贅语》中,被形容为又红又大,栆皮间或有青黄色,白色果肉,味道甘美,果实脆而多汁,摔在地上就碎了,推断为现在常吃的冬枣,因而符合过年入冬的时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进入元宵灯会环节了~今天起点又更了一张,这边就追加一个,保持差11章的距离~

  

  

酸汤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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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随风

第十一章 迢迢相寄

“你们聊什么呢?”小梅自院外进来,见几人聚在一起,疑惑道“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娘娘腔”柴胡看见小梅,一笑道“今儿你要还不出来,我们就去你屋里吃了。”

“我们商量着,这两天尽快出发。”离歌笑看向小梅道。

“哦,可以啊,我随时都可以走”小梅点点头“入冬了,水位浅,早些走妥当。”

“梅梅,你也知道这事儿?!”燕三娘诧异“刚才从歌先生这儿知道水路还有这么多问题。”

小梅一笑“从前,跟着师父在南边行医的时候,在闸口堵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为了避让官船,改了陆路,才知道甚是艰难。”

“爹”柴嫣看向柴胡“你要是这两天就走的话,今天来家吃吧,我先回家跟娘说一声。”

柴胡看向离歌笑,后......


“你们聊什么呢?”小梅自院外进来,见几人聚在一起,疑惑道“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娘娘腔”柴胡看见小梅,一笑道“今儿你要还不出来,我们就去你屋里吃了。”

“我们商量着,这两天尽快出发。”离歌笑看向小梅道。

“哦,可以啊,我随时都可以走”小梅点点头“入冬了,水位浅,早些走妥当。”

“梅梅,你也知道这事儿?!”燕三娘诧异“刚才从歌先生这儿知道水路还有这么多问题。”

小梅一笑“从前,跟着师父在南边行医的时候,在闸口堵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为了避让官船,改了陆路,才知道甚是艰难。”

“爹”柴嫣看向柴胡“你要是这两天就走的话,今天来家吃吧,我先回家跟娘说一声。”

柴胡看向离歌笑,后者不耐烦道“这你也看我,昨天不还...”

“哎,好好好,去去”柴胡不等离歌笑说完,看向柴嫣笑道“去,我们都去”说着,把兜里的碎银子倒出来些,遂又都装了回去,直接把腰上的钱袋子取了下来,放到柴嫣手里“拿着,今年来不及给压岁钱了”又小声叮嘱道“别跟你娘说,自己花。”柴嫣咧嘴一笑,收到了怀中。

“胡哥,你这样,搞得我们不给都不好意思了。”小梅嬉笑道。

“哎,别带我”燕三娘假意退后一步“我穷,家里没矿,刚才偷的那一块儿银子,就当是给小嫣的压岁钱了。”

“我不要脸么。”离歌笑随意道。

“额...”小梅一时接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柴嫣大笑“能让小梅哥哥接不下话,也只有离大哥和燕姐姐了”遂向小梅一仰头“我在戏班也玩儿得蛮过瘾的,算是抵账了吧,以后我能随时来听戏就行。”

“行”小梅苦笑道“我哪儿敢拦着你啊。”

“那我先回去了”柴嫣向柴胡道,遂看向余下几人“晚上一定要来啊。”说着,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四人之后又商量了一下,终是决定明天就出发,因而先各自去收拾东西,晚上如约来到嫣然小馆。

刍狗提前关了店,和双双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听闻明天就走,于是把上次为着开店,离歌笑贡献的好酒拿出来了一罐,为几人饯行,几人便也不想被夜禁拘了时辰,索性决定晚上就住在店里,早上再回戏班拿东西出发。

柴胡自是高兴,这大抵是他认回小嫣后,与一家人最团圆的一次,想着日后每年里都有了个归处,心里是说不出的死而无憾。

离歌笑三人自是看得出柴胡心里欢喜,走之前他难得团聚,识趣地吃过饭就推脱乏了,要早些睡去,回了刍狗给收拾出的客房,留柴胡与双双一家叙话至后半夜,只把小嫣都聊得瞌睡起来,才意犹未尽地歇下。

次日一早,几人回戏班取了行李,动身赶往直沽登船。

眼见着过了除夕,整个留都也进入了乙丑年的新气象里,怀远侯府因侯爷每年都要进京,留都的许多世家,也要等正旦朝贺后才一起回来,所以历来都是上元节的灯会开始了,才会开门迎拜年的帖子,但是开席面却是要等常文济回来了。

常忆卿在家已呆了一个多月了,初时,得了常顾氏让她好好调养的话,大有要休养生息的劲头,连连睡到日上三竿,屋里的严妈妈看不过,第三日便拉了起来按规矩晨昏定省。

常忆卿想去校场,看常万达和常万清,严妈妈说得柏小娘跟着,常忆卿想着,常万超每日里,花一个上午去校场,为的就是不用柏小娘两头跑,索性也没了兴致,想起前些日子还在朝鲜奔命,如今这般竟还不如那时有滋味。

梓沁看着常忆卿愈见消沉,想起离歌笑几人就快来了,便提议,可以给几人准备些礼物,常忆卿闻言,心里一时想起什么,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曾经做得半半落落的花样儿,在屋子里支起绣架,一时间倒也安定下来。

严妈妈甚是欣慰,想着常忆卿小时候,为这女红,没少与自己斗智斗勇 ,如今竟能坐得住,想着到底是常初雪出了门子,常忆卿也早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只因着姐姐的婚约,家里并未太过张罗,如今也是要有些待字闺中的样子了。

上元灯会已开了两日,除夕过后,常顾氏便早早停了公子们的课业,到灯会结束都不必拘着什么,常万达和常万清就开始琢磨着,撺掇常忆卿一块儿去灯会。

但见每年还没到灯会,就想尽办法溜出府的小妹,如今竟专心做起女红来,想着怕不是在京城给呆得傻了,还能换了副性情。

常万选也甚是惊奇,后不知听常万超说了什么,只叮嘱常万达和常万清不要去打扰,便也没太放心上。

一日,常万清晌午饭后,仍是耐不住,跑来找常忆卿,得常阿满通报后,进了常忆卿的房间,见其正坐在窗边的榻上修补着什么,一旁绣架上盖着个细绢纱,轻薄通透,隐约见得底下的花样儿快绣完了。

“忆卿!”常万清蹭到榻边,在客座上坐了“怎么吃完饭就歪着,别添堵了”看向常忆卿手里修补的物件“这什么啊,这么丑...”说着,抬眼看见常忆卿瞪向自己的目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说哪个丑!”

“额...”常万清想了想,终是没忍住,再看向常忆卿手里的物件儿,皱了皱眉“这什么东西啊。”

常忆卿爬起身,将手上物件举到常万清鼻子前“暖袖!暖袖没见过啊!”说罢,坐回去继续缝补。

常万清吓了一跳,缓过些来疑惑道“你往日里,从来不戴这个的,京城很冷么?”见常忆卿不理自己,只道她生气了,换了副笑脸凑上去,细看了看那暖袖“你想要,我给你买个新的去,这料子旧了,缝补完怕是也不暖和了吧”抬眼见常忆卿狠狠挖了自己一眼,不知又哪里说错了,叹了口气“哎呀,忆卿,别老在屋里呆着了,灯会都开了几天了,听说今年还有你喜欢的龙舟呢。”

“不去。”

常万清想了想“听说,父亲回来也就这几日了”见常忆卿抬了下眼皮,感觉有戏“咱去秦淮河边儿上,说不定能遇到。”

“你怎么知道就这几日了。”

“哎呀,你想啊”常万清见她有些松了口,赶紧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每年都是正旦之后从京里出发,差不多半月的光景,今年又没听说漕运有什么事儿,南下又是顺风顺水的,如今都过了初十了,可不就这几日了么”遂即又加了一句“母亲也是这么觉得的。”

常忆卿终是正经抬眼看向常万清“你这么知道的?”

“柏姨娘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我也在,正聊到父亲回家的事儿,母亲亲口说的”看向常忆卿认真道“母亲每年迎父亲算日子都准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定没错儿。”

常忆卿自顾想了想,抿了嘴,笑道“那就等父亲回来了再去”见常万清还待要说什么,眼睛转了转道“若父亲真这几日便回来了,今年我帮你要几挂编炮来。”

“真哒!”常万清眼睛一亮,咧嘴一笑“你可得说话算话”得常忆卿再次允诺,甚是欢喜,想起什么,悄悄道“给你透露个消息,母亲要给你说亲了...哎!你没事儿吧!”见常忆卿一针扎在自己手上,赶紧上前查看,见指尖冒着血点儿,有点儿慌了“阿...阿满姐...”

“别瞎叫唤!”常忆卿没好气地低声呵道,把指尖的血珠子挤出来些,之后将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会儿,见针眼儿凝固了,随意用指腹捻了捻便放下了“你哪里听来的。”

“也...也不是什么真切的”常万清揣测着常忆卿有些愣愣的神情,小心道“就是听姨娘说,严妈妈好像跟母亲唠叨了几句,说是也到了...”见常忆卿微微咬了嘴唇,脸色沉了下来,咽了口唾沫,不敢说下去了,心道这感觉只在初雪身上有过,怎么现下对着常忆卿他也有些怵了。

常忆卿心下盘算了些什么,一抬眼,见常万清一脸惴惴,噗嗤一笑“我有那么吓人么。”

“你可吓死我了”常万清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你这许久没回来,倒确是与之前不一样了”想了想“你不想说亲?”

“那...”常忆卿不置可否,看向常万清“你有没有听到,她们觉得谁家好?”

“这个倒没说”常万清恪尽职守地给常忆卿细细回忆道“就是随口说的,近几年她们总念叨,也没落什么实处,但我想着,左右不过是留都的这几家有爵位的。”

“为什么非得是留都的?”

“母亲和父亲不想你嫁得太远呗”常万清看向常忆卿笑道“在留都多好啊,一家子都近,你委屈了我们还能给你撑腰”举了举拳头“看谁敢欺负我妹妹。”

“你才比我早几个时辰”常忆卿心下一暖,却是抿了嘴笑着嫌弃道“马球都打不赢我,还帮我撑腰。”

“我不行还有大哥和三哥呢!”常万清不服气道“我们兄弟六个还护不住你了。”

“少提这没影的事儿。”常忆卿撂下一句,自顾整理着针脚。

这时,常阿满进屋来报“二少爷来了。”

“快请”常忆卿探身道,遂下了榻,迎上进来的常万超道了万福“二哥。”常万清也跟着向常万超行礼。

  

  

  

历史小注:

  明代的上元节(也就是大家理解得元宵节)灯会是历朝历代时间最长的,从正月初八一直会开到十七,一共十天,听说是朱元璋建国后,从发动经济,促进消费的角度出发作的规定~

  接下来会给大家展现一个明末最后盛世下的上元灯会,很多活动和地点也是有据可考,以后路过南京要好好感受哦~

  

  

  

作者的话:

  元宵节更一篇灯会前情,起点已经更到了22章,那边是首更所以进度会比其他的快一些。

  临时有些资料要查,后文也要再调整,就先停更了。

  刚了解到起点半年断更才会下架,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先缓和几天,大家先补前情哦~

  我争取尽快写过前面的家常琐事,进入正题就快了。

莫折随风

  感觉五个故事更完,大概能够出本成语词典吧哈哈哈哈。

  每次坚持标题不重复,也是越来越考验我的词汇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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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随风
  身为一个写历史文的,有些事...

  身为一个写历史文的,有些事儿必须要较真一下🌝

  一个古偶,硬是给掰成了正剧😂

  当然也希望有更多吹毛求疵的历史迷,可以来一起讨论,或许能碰撞出更精彩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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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随风

  最新章节开始更新。

  起点是目前最全的(但内容可能不是最新的,因为后来有些细节上的微调,但如果重新发会遇到审核可能不过,所以就没改),公众号(匆匆而过 万物生长)里的内容是最新的,且有更全的历史注解,但还在慢慢往那边搬(微信每天只能发一次就有点儿慢)

  给还没看过文的新人读者个提示,本同人续文【人设剧情完全延续原剧情】有原创主角,且和四人组有情感纠葛,介意者谨慎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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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随风

第十章 南来北往

“怎么...大过年的还...”李氏知道不便多问,一时止了话头。

“不是公事”陆绎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已跟皇上告假了。”

“你这是去哪儿,还要告假?”陆吴氏放下碗匙,转身来看向陆绎。

“南边。”

陆吴氏打量了陆绎的神色,没有再多问,此时,陆遇见把自己落下了,不满地自己伸手抓向桌子,陆吴氏赶忙安抚了,继续给他喂饭。

“哥,你是正旦朝会之后才走吧”陆䌽打量了陆氏夫妇两人的神色,忍不住插嘴道“尚大人今儿还问,朝会上的仪仗你是怎么安排的呢。”

“我会与他交代好的,对了,岳丈那边...”见陆吴氏看向自己,露有愧色“我走之前,会备下厚礼,你代我去看望一下,我回来再去请安赔罪。”

“两家里,这......


“怎么...大过年的还...”李氏知道不便多问,一时止了话头。

“不是公事”陆绎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已跟皇上告假了。”

“你这是去哪儿,还要告假?”陆吴氏放下碗匙,转身来看向陆绎。

“南边。”

陆吴氏打量了陆绎的神色,没有再多问,此时,陆遇见把自己落下了,不满地自己伸手抓向桌子,陆吴氏赶忙安抚了,继续给他喂饭。

“哥,你是正旦朝会之后才走吧”陆䌽打量了陆氏夫妇两人的神色,忍不住插嘴道“尚大人今儿还问,朝会上的仪仗你是怎么安排的呢。”

“我会与他交代好的,对了,岳丈那边...”见陆吴氏看向自己,露有愧色“我走之前,会备下厚礼,你代我去看望一下,我回来再去请安赔罪。”

“两家里,这些年嫁娶的,早就是一家人了”陆吴氏笑道“你这样,父亲反倒觉得生疏了”宽慰道“你放心去办事,家里面有我呢,我也正想着,倒是可以把五妹妹接回来住几天”看向李氏道“姨娘也好久没见五妹妹了吧。”

“是我疏忽了”陆绎向李氏道“今日正好,还在朱大人家见了大姐一面,她托我问姨娘安好,那我走之前,便再去趟徐阁老那边,让他们择一日回来看看姨娘,只二姐姐...”

“哥儿的心意我领了”李氏叹了口气道“终归是别家的人了,倒叫人指点了去,至于二丫头...”似是隐忍了些许,淡淡道“人平安就好。”

陆䌽知道,严家的这门亲事,是陆家后来,最不常提起的,更别提前几年,严家倒了,自己家这边能未被牵连太多已属不易,只陆绎一直记挂着姐弟情分,想找机会把姐夫严绍庭一起接过来。

陆绎自然明白李氏顾及的是什么,点点头“姨娘放心,我心里有数”继而又道“大嫂回去也有些时日了吧。”

“是啊”李氏想起长房的那位遗孀,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大房家的也不容易,母女俩那么大的院子,也怪冷清的,高大人心疼女儿,这次住得便长了些。”

“大姐儿如今也快及笄了吧”陆吴氏那边给陆遇喂完了饭,交予一旁的乳母哄着,自己开始吃饭“大房虽另立了府邸,大哥走后,大嫂与咱们这边也少了走动,但到底,老爷刚走的时候,也是一起共患难过的,这亲事上你也要关切些”见陆绎少有难色“你若不好说,我去。”

“待时看看大嫂的意思吧。”

一家人闲聊着吃完了饭,已是有些晚了,李氏回了自己的院子,陆吴氏带着嬷嬷和乳母,领了三个孩子进了内宅,陆绎留了陆䌽在花厅再交代些事情。

“哥,你去留都的事儿,不跟嫂子说一声么”陆䌽听闻陆绎这一趟,是要去南直隶,若有所思道,见陆绎微微皱眉看向自己,索性挑明了“这些年,你给怀阳郡主打探消息,我又不是不知道,但嫂子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忌讳,只当你老是记挂着常家,现在郡主都出嫁了,他家就还剩忆卿一个待字闺中的,难保不会多想。”

“多想什么。”陆绎收了目光,淡淡道。

“哥,你心里有嫂子,这任谁都看得出来,嫂子心里也都明白”想了想,长出一口气,沉了声道“不过,与郡主的牵扯,自爹那会儿便有了”见陆绎眼光一闪,看向自己“你们有意瞒着我,我便也不问,但也不是瞎子、傻子,我只再提一句,如今爹不在了,郡主也...”顿了顿“常家那边,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知道了”良久,陆绎仍旧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陆䌽道“方才与你说的,都记下了”见陆䌽点点头“二叔和广宁伯家,走之前我会亲自去一趟,你只照顾好家里就行了,遇事跟姨娘和你嫂子商量,继亲和大嫂那边都要照顾到了,莫要失了礼数”想了想又道“有时间,还是让五妹回来看看,我这次去南京也会去看看四妹,你找机会问问姨娘,有没有要带去的,走之前交给我。”

陆绎说话一向精简,但每每交代家里的事情却甚是细致,陆䌽心里叹了口气,点头应允“知道了,你放心。”

陆绎点点头,嘱咐陆䌽早些休息,自己则去书房处理些事情。陆绎将事情处理完,正好听见一更天的打更声,想着陆吴氏大概已经把孩子哄睡了,一时又想起陆䌽的话,遂干脆熄了灯,去书房西暖阁的榻上将息了,次日便是一早公出不提。

转眼,近了正旦岁末,小梅的腿也好了,给戏班最后结了账,管事的也回了老家,园子便彻底空了,索性与离歌笑商量,几人收拾好东西,都搬到戏园子里去住,柴胡也不用想看小嫣,还每天城里郊外两头跑。

后来,柴嫣听闻柴胡过来,乐得天天往戏园子跑。她平日里不常看戏,如今看园子里哪哪儿都新鲜,小梅也不管,还把扮戏用的仓库给打开了,任她玩闹,柴胡更是找了机会,教了柴嫣几手擒拿,美其名曰,让他闺女防身用,省得被臭男人打主意。

这一日,柴嫣缠着燕三娘,想学探囊取物,柴胡本是不乐意的,离歌笑倒觉得技不压身,只看用作什么,柴胡便也乐得做了标靶,任柴嫣取夺,并许诺,拿到了就是她的,离歌笑作为旁观者指点一二,柴嫣自是不亦乐乎。

柴胡再一次抓到柴嫣探到自己兜里的手,眼睛往院门瞥了瞥,向离歌笑道“娘娘腔这几天干嘛呢,腿没好的时候天天往外面跑,现在好了,倒闷屋里不出来了。”

“谁知道”离歌笑无所谓地喝了口酒道“随他去吧。”

“你这手上的动作太大了”燕三娘顶着柴胡的不满,打了柴嫣的手一下,示范道“手指要轻柔灵动,动作不能有停顿,不然就太明显了,看我...”说话间,转手便把一锭银子放在了柴嫣手里,柴胡看见柴嫣把银子揣进自己挎包里,才想起来摸兜,一脸懊恼。

“三娘你这不算啊”柴胡数着兜里的碎银两“她自己拿到这...”看见小嫣一噘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咧嘴一笑“你燕姐姐那是老江湖了,你这多练练就好了,哈哈哈哈,拿着吧拿着吧。”

燕三娘和离歌笑交换了个嫌弃的眼神,遂想起方才柴胡的话,皱了皱眉道“之前他出去还不让人跟着,神神秘秘的,不会是给侯爷准备礼物呢吧。”

“晚上他要还不出来吃饭,我去看看”离歌笑想了想道“侯爷正旦朝贺后就会回去了,咱们得提前出发。”

“提前出发?”燕三娘奇怪道“那岂不是咱们比侯爷先到了。”

“哪儿那么容易”柴胡插嘴道“你以为水路有多好走,要是被堵在闸口,十几里的路,走上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这么慢!”燕三娘惊道“大块头,你怎么这么了解?”

“嘿嘿”柴胡自得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做翻江大盗的时候,专是找那种被夹在中间的商船下手的。”

“还有劫道的”燕三娘恍然,遂看向柴胡一笑“那等真遇到了,你这个祖师爷可得好好给他们点儿教训。”

“爹”柴嫣转头看向柴胡“我说你为啥不让我跟燕姐姐学,原来你都是直接抢啊。”

“小姑娘家的,说什么又偷又抢的。”

“老胡说的是一方面”离歌笑放下酒壶,起身走到三人身前“咱们领的是侯府的令牌,挂的是常家的名,而且以前做千户的时候,到处跑,漕运上也有些说得上话的,到时候只要不遇到胶浅,总能过去,只是想多打出些富裕,别等到了,年都过完了。”

“还会胶浅?”柴嫣惊讶道“这水路怎么走得这么麻烦。”

离歌笑看向柴嫣解释道“大明的漕运,本就承自前朝荒废许久的,成祖迁都后,京城需得供养,才想起了这条水路”想了想“当年为着通渠,也是花了不少力气:现有河段,经年的侵蚀、堆积,河段间高度悬殊,只能依靠筑坝置闸平衡水位,由此船闸颇多,且行且待”无奈地笑了笑“我记得,有段只几百里的水程,却是有四十八座闸口,如此行船,自然会慢了。”

“可过闸,不就是一开一关的事儿”燕三娘皱了皱眉道“怎么大块头说,还会有堵塞,而且你说的胶浅是怎么回事。”

“漕运能通航是其一”离歌笑耐心道“其二便是要能载船,刚开的河道水量小,那时候引过黄河,既为着冲淤泥,也为蓄水。”

“有了黄河水,总该够了吧。”柴嫣看向离歌笑道。

“你忘了黄河每年,便是因着泥沙淤积,时有泛滥的了”离歌笑看向柴嫣笑道“而且,还要保太祖的祖陵,以及皇陵免被南去的黄河冲撞了,因而作用并不明显。”

“那就只能靠老天爷了。”燕三娘点点头。

“南北方降水,本就是错着的,旱涝极不平衡”离歌笑点点头道“涝期大灾,旱期,河道则承载不起,闸口没那么多水量,调和起来也需时间,待遇上大旱怕是还会停航,平日里勉强渡船,胶浅更是时有发生,再有得势之人不守漕规,走了水利,运道也会阻滞。”

“那现在既入了冬,会不会结冰?”柴嫣眼睛一转,看向离歌笑。

“比你爹聪明”离歌笑瞥了眼一脸自豪的柴胡,看向柴嫣赞许道“现下除了降水少,还有就是冰期了,不过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去催查,以免耽误了漕运。”

“这样看来,真是要早些走才好。”燕三娘不禁皱了皱眉。 

  

  

历史小注:

  胶浅

  舟船搁浅

  

  漕运

  此章节提到的运河即京杭大运河。

  大运河南起余杭(今杭州),北到涿郡(今北京),途经今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四省及天津、北京两市,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主要水源为微山湖,大运河全长约1797公里。

  元朝灭亡时,大运河荒废许久,明时重新疏浚元末已淤废的山东境内河段,从明中叶到清前期,在山东微山湖的夏镇(今微山县)至清江浦(今淮安市)间,进行了黄运分离的开泇口运河、通济新河、中河等运河工程,并在江淮之间开挖月河,进行了湖漕分离的工程。

  但因地势(大运河的河床,即底部可不是一马平川的,就是个W的形状)和水量(夏季水太多会涝,冬季水少得时候甚至浮不起船)等因素限制,很多地段需要靠闸门平衡水位,一开一关,耗费不少时间,因而有时候水路并不比陆路便捷。

  

  

参考资料:

  《明代京杭大运河研究》钱克金【硕士论文】

  《明代京杭运河通航效率研究》——基于通航状况的成本分析 蔡宏恩【硕士论文】

莫折随风

第九章 殷殷切切

  

岸上一众,看着船慢慢开动,航离码头,于视线内逐渐消失,常顾氏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船半分,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身上才显而易见地松下了些气力。人群中的柏氏,悄悄将一件毛绒大氅递予常万选,后者恍然向柏氏笑着一谢,遂走上前,将氅衣披在常顾氏的身上。

“母亲”常万选打量着常顾氏的神色,轻声道“父亲一定会一帆风顺的,岸边湿冷,母亲上车暖暖吧。”

“还是忘了叮嘱胤绪”常顾氏好像没听到常万选的话,自顾自地念叨着“早知他是为了让我安心,总还是要找个能盯着点儿的才好。”

“父亲得母亲这般牵挂,也定是不会让母亲焦心的”常万选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笑着宽慰常顾氏道“若是父亲回来,见母亲因着自己憔悴了...

  

岸上一众,看着船慢慢开动,航离码头,于视线内逐渐消失,常顾氏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船半分,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身上才显而易见地松下了些气力。人群中的柏氏,悄悄将一件毛绒大氅递予常万选,后者恍然向柏氏笑着一谢,遂走上前,将氅衣披在常顾氏的身上。

“母亲”常万选打量着常顾氏的神色,轻声道“父亲一定会一帆风顺的,岸边湿冷,母亲上车暖暖吧。”

“还是忘了叮嘱胤绪”常顾氏好像没听到常万选的话,自顾自地念叨着“早知他是为了让我安心,总还是要找个能盯着点儿的才好。”

“父亲得母亲这般牵挂,也定是不会让母亲焦心的”常万选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笑着宽慰常顾氏道“若是父亲回来,见母亲因着自己憔悴了,岂不更不受用。”

常顾氏恍然看向一旁的常万选,噗嗤一笑“你这平日里,木头似的孩子,怎么如今,倒也学得哄我了,我像是那么好哄的?”

常万选苦笑着垂了头,虚弯着腰,扶了常顾氏往回走“母亲就看在,儿子这般绞尽脑汁的份儿上,宽宽心罢。”余众皆掩面窃笑起来。

“大娘子且把心放肚子里”柏氏待常顾氏走到身旁,退了半步跟在后面道“绪哥儿最是稳妥,一定会照顾好侯爷的。”

常顾氏笑笑道“你们定是觉得我多虑了,实不知,他那人看着精细,对自己却着实不甚上心”说着驻足,回身搭上身后柏氏的臂膀道“昨晚上你可看他喝酒了?”

柏氏一愣,摇了摇头“昨儿我回来的晚,是和周姐姐一起吃的,侯爷那边说不用留人”转念似是明白了什么,苦笑“怪不得。”

“他把你支走,可不就是为着那口酒么”常顾氏笑着摇摇头,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常忆卿“你爹就等你回来,能有个由头,你也不知劝着点儿,倒由着他任性。”常忆卿闻言,带些愧色,垂头不语。

“母亲莫要怪忆卿了”常万选忙道“酒是先时,我帮父亲挖出来的,原也是初雪的那一坛”常顾氏的面容一时有些凝滞“我盯着,没多喝。”

“哦”常顾氏再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向马车那边走去。一众人回到马车边,常万选扶着常顾氏上了车,后者撩开车帘,向车外的常万超道“让老四陪他娘坐一辆车去”说话间,目光落在人群中,由婢子搀扶着的周氏身上“听说昨儿刚好点儿,本不想劳累她也跟着出来的”顿了顿,见周氏似忍着微微轻咳,皱眉道“如今别再受了寒气,一家人没什么要避讳的,你”看向车外的柏氏“跟我一辆来。”柏氏应诺,由常万远扶着也上了常顾氏的车。

常万超拱手应道“是,母亲。”转首把常万远叫过来叮嘱起来。

余众各自上了车马,一路回了侯府。

京城里,已是一派年节景象,小时雍坊衍圣公第南路的一处宅院门口,已挂起了红灯笼,衬着冬日里,早早暗下的天色,给归家的人,一抹最是温暖的诱惑。

一个身影,自胡同口,慢慢往红灯笼这边走着,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大概嵌着金银丝线,在月光下,晃荡着些许光华。

这条道上的府邸不多,又大多是显贵,因而也没多少往来路人,这个身影,便清冷得,如这腊月里的弦月般孤寂。

人走到红灯笼下便停了,抬头看了看,红灯笼的光映衬下的‘陆府’匾额,清瘦的背影,停驻了好一会儿,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之后才感觉周身松懈了些,举步走上阶台,到门前扣了扣。

刚扣了两下,门就开了,一老者提了个绢纱灯,开门后便向来者行了礼“老爷回来了。”

“恩”陆绎轻声回应道“陆䌽回来了么?”

“四爷早回来了”老者跟着陆绎,一边提着灯给他照路一边回道“说是您要晚些回来,大娘子让我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呢,厨房的饭都做好了,就等您回来了。”

“姨娘她们都没吃呢?”

“没呢”老者说着,感觉不太对,稍稍抬眼,看了看陆绎的神色,忙道“大娘子去与李姨娘说,您晚些回来,问了要不要先吃,李姨娘说等等您,这大年节儿的,不想您一个人,再者,小少爷们也都盼着您回来呢。”话虽说着,却也感觉陆绎脚步明显快了不少,赶忙跟着照路。

两人一路来到东花厅,远远见屋里灯火映如昼,隐隐传出些嬉笑声,陆绎的神色慢慢舒展开来,有了些许和缓,两人到了门口,老者将门上挂的棉布帘子挑了,让到一旁请了陆绎进屋。

厅里主座上,一近不惑的妇人,正与膝前的两个垂髫小儿,和蔼地说着话,另一少妇于旁的客座上,怀抱襁褓,看向妇人与小儿,笑得温柔和煦,两人听见门口的动静,转看向来人,皆露喜色。

“回来啦”少妇将襁褓交予一旁的嬷嬷,起身迎上陆绎“老四说你会晚一些,我还以为多晚,如今倒是刚好。”说着,将陆绎身上的貂绒大氅卸下,交予一旁的婢子拿去打理。

陆绎看向少妇浅浅一笑,随后步到妇人身前,行了下揖“姨娘安,累姨娘久等了。”

“爹爹。”李氏身前,大一些的男孩儿向陆绎规矩地行了礼,旁边小的,也在乳母的指导下,笨拙地行了揖。

李氏起身,向陆绎还了礼,笑道“本来也不太饿,四爷回来说,你还在忙着,我就跟大娘子商量了,怎么今儿也要等等你”打量了陆绎身上的风尘,皱了皱眉道“这眼看着,就要正旦朝贺了,你们怕是更要忙起来,年前吃个团圆饭不是”说着,抚了抚身前两个小儿的脑袋“逵儿和遇儿,也想爹爹了是不是呀。”

“是!”陆逵和陆遇笑嘻嘻的看着陆绎,脸上满是光彩。

陆绎垂首笑了笑,正要弯腰去抱起那个小个儿的,一旁的陆吴氏上前挽了他的臂膀,将他扶起道“刚回来,一身的土就去抱孩子,先把衣服换了去”说着看向李氏道“姨娘稍歇歇,我让人把饭菜上了,一会儿就来。”遂挽了陆绎转过屏风,向后厢走去。

两人进了花厅后院的西厢房,陆吴氏将陆绎身上的飞鱼服解了,褪下来让婢子拿去熏蒸,亲自用一旁炉子上,做开后放温的水,往盥手盆里倒了些,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遂从架子上,取了块棉布巾浸湿了,给正由人服侍着更衣的陆绎净面。

“方才下雪了?”陆吴氏见陆绎头上凝结着密密的水珠,诧异道。

“没”陆绎的目光落在陆吴氏脸上,少见地多了些温情“屋里暖和。”

陆吴氏对上陆绎的目光,脸上一时淡淡绯红,垂了目光,喃喃道“我一会儿找找你先时戴的大帽,免得寒气重了,你又要头疼了。”

此时,陆绎已换了,家常的苏杭细绢山水暗纹贴里,脸上,被温软的棉布细细擦拭着,既卸了疲惫又添了一份安心,伸手将陆吴氏揽入怀中,脸颊一侧,靠着她细细梳起的发髻上,鼻息间,尽是凝神静气的苏合香。

“不痛了。”陆绎淡淡道。

陆吴氏此时已羞得满是红晕,轻抚了陆绎的脊背,只感觉骨肉分明,一时心里有些酸涩,见他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嗤笑着假意挣脱些许“赶紧把衣服换了,别让姨娘等着。”陆绎这才放手,陆吴氏又向铜盆里兑了些热水,服侍陆绎盥手后,一旁的婢子也忍了笑意,与陆吴氏一起,服侍着陆绎着了行云流水纹绸绵袍,另取了件深棕色氅衣与他披着,两人这才回往花厅走去。

回到花厅时,陆䌽也已经到了,身上一手一个揽着陆逵和陆遇,坐在客座上与李氏说着话,见陆绎二人进屋,将小儿放下,与两人见了礼。

陆绎摆了摆手,目光游离一番“没请西院么?”

“嫂嫂嘱咐我去请了”陆䌽赶忙道“继亲说有些倦了,一会儿想早些歇息,就不过来了,让咱们不必拘礼。”

陆绎想了想,没再说什么,示意都入席吧,几人方才依次落了座:陆绎请李氏坐了主位右边的首位后,才在主位坐了,陆吴氏挨着陆绎,陆䌽挨着李氏,余下两个小儿,大一些的陆逵,自己爬上陆䌽边上的凳子坐好,陆遇则由乳母抱进了挨着陆吴氏的高凳。陆吴氏与抱着襁褓的嬷嬷交代了几句,后者便退入了花厅一侧的西暖阁,遂将垂幔放了下来。

高门府邸,坐卧饮食皆有规矩,因而这顿饭吃得也是悄无声息,连陆逵都吃得甚是得体,只那坐在高凳中的陆遇,话还没太说利落,一边由陆吴氏喂着饭,一边咿咿呀呀地两手乱抓。

陆绎一时放下手中的碗箸“我来吧,你先吃点儿。”

陆吴氏回首一笑,转而看向,正给陆逵夹菜的陆䌽“老四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盒儿点心,我跟姨娘都吃了些,油不大却是绵密,现下也不是很饿”说着又看向陆绎“踏实吃你的吧,谁也没你操心得多。”

一旁的李氏看向陆绎笑道“大娘子这是心疼你呢。”

陆绎抿了抿嘴,眼角含了一丝笑意,遂又想起什么,肃了脸,看向李氏道“今年上元灯会,我怕是不能在家了,到时候我交代给老四,让他安排。”

  

  

历史小注:

  继亲

  指后母,此处指代陆炳的最后一任夫人赵氏。

  陆炳有一原配,三继室,一妾室。

  陆炳原配为吏部尚书吴鹏堂妹(吴鹏的女儿和儿子也与陆家结亲,见第二章小注)吴氏

  第一位继室,太监黄锦侄女黄氏。

  第二位继室,安定伯张容女儿张氏(陆绎,陆綵母亲)。

  第三位继室,赵祖鹏女儿赵氏。

  妾室,李氏,陆炳去世后管家。

莫折随风

第八章 欲说还休

  

常文济在中堂圆桌的上首坐了,常胤绪和常万选依次坐了其右手边,常忆卿挨着常文济的左手边坐了,余下常万超和常万远也依次挨着常忆卿落座。

下人们端着盥洗的铜盆和茶盏鱼贯而出,随即跟着个爽朗的笑声“可是姑娘回来了,我是来晚了。”

一桌子人闻声看去,见是个着深褐色织锦缎面儿圆领袍的妇人,梳了个漂亮的牡丹头,只未饰珠钗,倒也清爽干练,随着下人们一溜进了中堂正厅,先与常文济几人见了礼,后指挥着下人们,将盥手的器物放好,上前服侍着常文济盥手。

“今日刚回来,本想着去给姨娘请安的,却是听说跟万达哥去校场了。”常忆卿由下人们服侍着盥手,笑着向柏氏道。

“姑娘这一路辛苦”柏氏熟练地帮常文济挽了袖口,......

  

常文济在中堂圆桌的上首坐了,常胤绪和常万选依次坐了其右手边,常忆卿挨着常文济的左手边坐了,余下常万超和常万远也依次挨着常忆卿落座。

下人们端着盥洗的铜盆和茶盏鱼贯而出,随即跟着个爽朗的笑声“可是姑娘回来了,我是来晚了。”

一桌子人闻声看去,见是个着深褐色织锦缎面儿圆领袍的妇人,梳了个漂亮的牡丹头,只未饰珠钗,倒也清爽干练,随着下人们一溜进了中堂正厅,先与常文济几人见了礼,后指挥着下人们,将盥手的器物放好,上前服侍着常文济盥手。

“今日刚回来,本想着去给姨娘请安的,却是听说跟万达哥去校场了。”常忆卿由下人们服侍着盥手,笑着向柏氏道。

“姑娘这一路辛苦”柏氏熟练地帮常文济挽了袖口,之后调兑起热水“原是该好好歇歇的,一家子人,有什么可着急的。”

“六哥他们还没回来么?”

“教官留了课业,还没完成呢”柏氏将一颗龙眼大的药丸,浸在盛了糯米汁水的盥洗盆中,待它慢慢化开“我盯了多半天,后来阿通过去了,我就回来了,他俩大概还要晚些才回来。”

常忆卿浸了手在温水里,反复沾洗着“难为姨娘还要盯着”随即笑道“明年五哥的会试可该过了吧。”

“再不过,他老子可要打死他喽。”柏氏一手半遮了面,与常忆卿佯装私语道。

“你们这是生怕我听不到啊”常文济苦笑“再不过,再不过我也不管了,让老二直接给带到辽东去,要命他也得给练出来。”余下一众,抿着嘴窃笑起来。

几人盥洗后,用茶盏漱了口,柏氏井井有条地,安排了下人们将饭菜端上来,指点着布菜,因着人不齐,主菜只是个松鼠鱼另一份儿东坡肉,配了一整只咸水鸭,另辅了素冬笋和炒蕹菜,还有常万选的那锅文思豆腐。

菜上齐了,柏氏正要给常文济添菜,后者止住了她的动作道“你也累了一日,我们这儿不用人,你早些去用饭吧”想起什么,嘱咐道“秀宜不知道今日怎么样了,你代我去陪陪她,听说今早有了些精神,被这丫头”看向常忆卿笑道“缠了许久,你们姐儿俩自己说说话就好,明日我再去看她。”柏氏应下,与几人道了辞,领着一众下人出了中堂。

常文济待柏氏的脚步声远了,与常万选使了个眼色,后者犹疑了一下,苦笑了笑,起身去东厢取了一小罐子出来,放在常文济手边轻声嘱咐道“父亲还是莫要贪杯了吧。”

“哦~”常忆卿一手掩了嘴,一手指着常文济道“要不然让柏姨娘走呢,原是怕她跟娘告状您偷喝酒。”

“哝~”常文济揭开酒封,凑近品了品,嘴角含起一抹笑意“昨儿,刚从你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挖出来的,二十多年的女儿红啦。”

常忆卿恍然这是姐姐的那坛酒,眼角微酸,笑着将酒坛取了,另寻了几副酒器来,与几人温酒。

烫酒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有些沉寂,炉子上煨着的酒壶,慢慢溢出些许蕴甜的醇香,不是那种腻得厚重,却多少给人一种踏实的温存,从瓶口扩散至每个人的鼻息间,似饮般顺着咽喉直下肚肠,让本该有些清冷的空旷厅室,好像一下子充盈了些人气儿,就像有些人,似乎并未走远一般。

“走的时候没想起来”常忆卿有些话堵在心口许久,一时间,也只是零碎地交织在脑子里,开口说的不知是何时的思绪“原是很不及这个的。”

“咱们喝了,也是一样的。”常文济淡淡道。

“那边相比大明”常忆卿略垂了眼帘,沉声喃喃“恐多有桎梏,纵是姐姐的性情,也怕是难免会拘着,现下...”看向常文济,眼中已多了些许水汽“也好。”

常文济点点头“不知对阳那孩子,如今是什么性情了,少时记得,还满是多情烂漫的。”

“亲政许久了,哪里还能是少时模样”常忆卿轻笑道“总不能一直依傍着母族,听闻尹氏这几年也越发有了年纪,耳目口鼻,有时定然也难顾得周全。”

“人么,心境总是在变的”常文济微微一笑“但想来,终究还是有些记挂的,为人父母,纵然再有心,儿女总还是放不下些。”

“父亲说的是”常忆卿在酒香中望向常文济,不知是否是醉了,一时感觉有种朦胧的恍惚“希望对阳哥,也能担得起日后的责任,不负皇上恩典。”

“朝鲜于大明,动辄便有牵扯”常文济神色凝重少许“历来也是各藩属中,交往最深的一个,仪礼典制无不效仿,由此也最怕鱼目混珠,颠扰是非,心怀不忠者借故生事。”

“父亲所虑,不无道理”常忆卿缓缓道,常文济闻言,第一次有些动容地看向常忆卿,见后者与之交换了个眼神继续道“不过为臣子,不好听风就是雨的,胡乱揣测”常文济收回目光“况且姐姐即使外嫁,也断不会让小人有机会触逆大明根本。”

“皇上圣明”常文济点了点头,笑容平添几分儒雅“天下事,哪件能逃得过皇上的耳目。”

“是”常忆卿笑着看了眼烧酒的炉子“呦,好了”起身执了酒壶给几人斟了,最后满了自己的那一盅,落座后捻起向常文济敬道“这杯便祝姐姐”略低了声“来日”扬了嘴角“顺遂喜乐,福寿绵长。”

常文济也双手敬道“也愿大明祥瑞久宁,丰安民惠,亘古绵长。”常氏兄弟几人皆起手敬了天地四方,而后几人一饮而尽。

常忆卿才饮罢一盅,两颊已似潘阳霞落,衬着如玉的肤色更是青春活泼,嘻嘻一笑“这次回来,我可要多在家待上一阵子了,京城闷死了。”

“公主府空落落的,你留家里也好”常文济尝了口松鼠鱼,满意地点点头道“那这次也留歌笑他们多待几日可好。”

“爹爹”常忆卿羞赧地佯装嗔怪“怎么老提他们。”

“有么?”常文济笑了笑“我宝贝闺女能回来,就是大功一件”想起了什么,看向常忆卿“徐大哥家清冷了这两年多,我俩商量着趁年关,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定了在莫愁湖那片院子,开个马球,让你尽兴。”

“爹爹最好了!”常忆卿合了掌,嬉笑着望向常胤绪“那是徐姐姐也会来喽。”

“你徐姐姐刚守完孝”常文济叮嘱道“你莫要让她被人指点了去。”

“知道啦爹爹。”

几人许久未见,便弃了食不言的规矩,闲话家常起来,却是有意无意,避开了常忆卿之前种种,待那一坛子女儿红半见了底,常文济说舍不得,要留个念想,让常万选收了。想着常文济明日晌午后就要出发进京朝贺,几人便早早散了各自歇息。

次日一早,怀远侯夫人常顾氏,从鸡鸣寺请香回府,常忆卿前去问安,又因着晌午之后,侯爷就要启程入京,便早早退下,留了怀远侯夫妇两人叙话,连午饭也是在屋里自己吃的。午时一过,一家子乘了三辆车,怀远侯夫妇一辆,常忆卿一辆,两个姨娘一辆,几位公子骑马随行,一路送了怀远侯去了码头。

码头边,挂有常家帆联的内河运船,已静静停靠在岸边,常文济下车后,将常顾氏从车上扶下来,两人挽着手,慢慢向岸边走去,一边走着,常顾氏一边与夫君叙着最后的叮嘱。

常顾氏一手搭了搀扶着自己的常文济的臂膀,婉软地嘱咐着“如今是晚了些,却也莫要急切了,行得稳妥才好。”

“莫担心”常文济笑着,用手轻抚了常顾氏的手背“内河水域宽阔平缓,往年都是这般走的,不会有事的。”

“这几年,朝廷为这漕运很是上心,也少了倭寇侵扰,可入了冬,水位本就减了,闸口过得慢,你们是逆流而上,可要小心些滩涂暗涌”常顾氏皱了皱眉“若不是为等那丫头回来,你也该早早启程,不似这般匆忙。”

“谁要等那丫头片子”常文济淡淡一笑“还不是你在鸡鸣寺不回来,我自己走了总空落落的”感到常顾氏一震“进香也是大事,保佑我这一路顺顺利利的”见常顾氏似仍有所虑,遂又道“放心,提前叫老二,接那丫头回来的时候,一路跟漕运打过招呼了,闸口都提前备好了,不会耽搁太久。”

常顾氏暗暗叹了口气“我让严嬷嬷给你多备了件大氅,水路寒气重,你腿受不了。”

“这些年早被你调理得好许多了,如今天寒倒也没什么感觉”见常顾氏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忙道“我记得穿就是了。”后者眉头方才舒展开来,别过头,嘴角含了一丝笑意。

行至岸边,常胤绪先一步上船,指挥着下人将随行物品安置妥当,最后下船来,至怀远侯夫妇身边拱手一礼道“父亲,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怀远侯点点头,看向身后的府内一众,目光,最后落在,站在最前面的常万超、常万选和常忆卿三兄妹身上“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万事听你们母亲安排,莫要让她操心”转看向常万超“老五老六的功课,你盯着些,别让你姨娘奔波了,还有试策”遂又看向常万选“回来我亲自查验”说着,看向后面彼此相视一眼,满脸愁容的常万达、常万清兄弟俩,忍不住笑了笑,最后目光落在常忆卿身上“好好陪着你娘,平日里虽不说,可心里一直盼着你回来呢”一旁的常顾氏略带嗔怪地看了常文济一眼,没有搭话,后者转身,轻执了身旁人的双手,在手心里握了握,最终沉声道“我走了。”说罢,转身向船上走去,常胤绪赶紧向常顾氏行了一礼,遂向身后一众拱拱手,之后赶忙跟着常文济上了船。

莫折随风

第七章 家长里短

  

“忆卿你怎么又来”常万远苦笑道“竟还没忘了这事儿,说了都是些没有眉目的事情。”

常忆卿不看他,只看向常万超“二哥哥也不想我从旁人那里知道吧。”

“是我让母亲操心了”常万超蹙了眉,叹了口气道“邓家以为母亲是给三弟说的。”

“哼,眉眼高低的货色。”常忆卿听出了常万超的言外之意。

“倒不是因为这个....”常万超忽然为难起来。

“还有什么?”常忆卿诧异。

“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常万远一旁看不过,拍了拍常万超的肩膀,看向常忆卿道“邓家想要九莲塘那边的别院做聘礼。”

“想得倒美!”常忆卿愤愤道“那是给敏姐姐的聘礼,虽还未下聘,可也是和宋伯伯家都说好了的,她就找茬....”

“好......

  

“忆卿你怎么又来”常万远苦笑道“竟还没忘了这事儿,说了都是些没有眉目的事情。”

常忆卿不看他,只看向常万超“二哥哥也不想我从旁人那里知道吧。”

“是我让母亲操心了”常万超蹙了眉,叹了口气道“邓家以为母亲是给三弟说的。”

“哼,眉眼高低的货色。”常忆卿听出了常万超的言外之意。

“倒不是因为这个....”常万超忽然为难起来。

“还有什么?”常忆卿诧异。

“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常万远一旁看不过,拍了拍常万超的肩膀,看向常忆卿道“邓家想要九莲塘那边的别院做聘礼。”

“想得倒美!”常忆卿愤愤道“那是给敏姐姐的聘礼,虽还未下聘,可也是和宋伯伯家都说好了的,她就找茬....”

“好啦忆卿”常万选看了眼面露窘色的常万超,止了常忆卿的话头“既已知道她家并无诚意,也便罢了,那边只扯了话头母亲便明白了,也未得牵扯出多余的话来。”

“娘虽不说,可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常忆卿有些难过“白白让那些人背地里笑话了去。”

“咱们既没做错什么,便没得可笑话”常万选正色道“母亲为二哥的事上心,难不成只是脸面上的事。”

“自然不是!”常忆卿急道。

“你知道不是,明理的自然也知道,难不成做什么,还要上赶着去自证不成”常万选看向常忆卿,语气严厉了不少“原道你这次回来,历练了不少,如何看事情还这般急躁。”

“我....”被常万选这样一说,常忆卿一时语塞,气焰也下去不少,神情多有委屈。

“好啦好啦”常万超难得见常万选与常忆卿这般厉声说话,又见常忆卿这般,不免有些心疼,拍了拍常万选的肩膀,将常忆卿揽过来靠在怀中哄道“知道你是为母亲抱不平,可这话也就到此了,莫要再放心里,咱们家,从来也不是在这些闲言碎语里争来争去的,家人一心,便是最大的体面”见怀里的常忆卿点点头,未再接话,笑道“行了,回去吃点儿东西好好歇歇,晚上给你接风。”说着,三人将常忆卿送进屋,方才离开。

“你方才也太过严厉些了”常万超离开的路上看向常万选,不禁有些嗔怪“忆卿还小,慢慢教导就是了。”

常万选却是停下步子看向常万超“二哥不觉得,忆卿这次回来有什么变化么?”

“啊?”常万超有些意外“什么变化?”

常万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二哥近年常在军中,与忆卿相聚少些,心里又偏疼她,自然不觉得”想了想,也有些犹豫“倒不是说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只是之前是我和大哥送的亲,这次回来,总感觉忆卿比之前敏感了。”

“敏感?”常万远有些困惑“怎么敏感了。”

“就说,这次说亲的事情”常万选细细回想道“邓家明显是在意嫡庶,若是放在以前,忆卿不过是笑话一声迂腐,如今却是刨根问底起来,若我方才不提点些许,怕是她真会去找邓家的晦气。”

“我听说朝鲜那边,程朱理学教条得紧,怕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常万远揣测道。

“难说”常万超想到小梅的伤“这次忆卿回来,看上去憔悴不少,在那边怕是也不轻松,没事儿,晚饭的时候,父亲多少是会问起些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就散了,常忆卿那边开了小灶,与梓沁和常阿满在自己屋子里开了个小席面儿,取了藏了许久的梅花酒出来,与两人对饮了,一时脸上多了几片晕色。

“姑娘,你方才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梓沁看着有些微醺的常忆卿犹疑道“以前二哥儿的婚事,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有眼色的,您也没太放在心上,虽说往日里与邓家小姐经常拌嘴,倒也没像方才那般义正言辞的。”

“我...我有么刚才?”常忆卿自是不觉,有些诧异地看向梓沁,又看了看常阿满,见二人神色皆是肯定,也有些拿不准“我敏感了?”

“小姐这次回来,是有些不一样的。”常阿满淡淡道。

“怎么不一样了?”常忆卿更是诧异。

“说不上来”梓沁想了想“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常忆卿一时间酒醒了不少“我也不知怎么的,方才姨娘说邓家听岔了,便莫名地火气起来。”

“姑娘你这是杀伐决断的劲儿还没过去呢吧。”梓沁笑道。

“浑说”常忆卿想起方才常万选的严厉,心里惴惴“杀伐决断那是姐姐,我这儿刚有个脾气就被三哥训了,哪里来的气势。”

“倒还真少见三少爷这么严厉”梓沁也低了声色,小心地看了眼门口“大概也是怕姑娘您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吧。”

“哎呀”常忆卿双手捧了脸,怨念道“刚回来就被看得透透的,这坤主真不好当。”

“小姐这便是算正式继任了么?”常阿满幽幽道。

“恩”常忆卿取出贴身戴着的项坠“姐姐走的时候,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到手里,才感觉好像刚刚开始。”

“姑娘莫要想太多了”梓沁宽慰道“这才吃了些酒,下午踏实歇歇,待老爷回来总有的聊呢。”

想起晚上能见到常文济,常忆卿心里总算有了些脚踏实地“恩,是要养养精神的,这一回来都看出来我瘦了,爹爹自然也分辨得。”遂抓紧用了饭,让梓沁仔细了时辰,晚饭前一个时辰叫自己,方才去小憩了一会儿。

梓沁把常忆卿叫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刚鸣了申时的钟声,常阿满过来服侍常忆卿梳洗了一番,后者想起,回来后还没去见过柏姨娘,却被告知,姨娘去校场,盯着四公子和五公子练习骑射去了,便只得作罢。因着上午已去了周姨娘那边,知道她一天的精气神只够消磨一次的,便不想再去叨唠,与梓沁和常阿满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子蹴鞠,听见前院儿有传老爷回来了,便也顾不得拦下梓沁的进球,携了两人往前院儿去。

常文济与常胤绪进了院门,还穿着练习觐见的朝服,正彼此说着什么,便见个桃红的身影飞似地跃到身前。

“爹爹”常忆卿跑到常文济身前堪堪站住,急切地道了万福,与常胤绪见了礼,之后便扑进常文济怀中“忆卿可回来了。”内院里闻声赶来的常万选三兄弟,见此场景皆相视而笑,与父亲和兄长见了礼。

“恩~”常文济轻抚着常忆卿的后背,柔声道“我的掌上宝珠回来啦”随即垂首蹭了蹭常忆卿的发额“爹爹今日练了一日的贺仪,现下身上又脏又臭的,待沐浴了再与你亲近可好。”

“唔”常忆卿摇了摇头,仍旧没放手“爹爹什么模样都好。”

“你这孩子”常文济最是拿这一招没办法,揉抚着哄道“你就当心疼心疼爹爹这把老骨头,昨日还专程让人钓了条桂鱼在池子里养着,一会儿做了松鼠鱼给你好不好。”

“爹爹要亲自做么?”常忆卿抬头看向常文济娇俏一笑。

“好大的架子”常文济哈哈哈大笑“一条鱼换个清爽,划算。”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常忆卿这才放了手,却也是挽了常文济的臂膀向院内走去。

“爹爹什么时候启程去京里?”

“怎么,方才还情真意切,如今倒要赶人喽。”

“哎呀”常忆卿哭笑不得“爹爹。”

“好啦好啦”常文济笑道“为了等你回来,已经迟了几日了,明日见了你娘就走了。”

“算着日子,离大哥他们怕是可以跟爹爹一起回来了。”

“哝~”常文济止步,笑看向常忆卿道“竟是盘算这个呢,要不要爹爹亲自把他们接回来啊。”

“哪里就盘算了”常忆卿红了脸道“人是爹爹请的,我只当是客。”

“是贵客。”常文济低了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常忆卿,哈哈一笑,继续向后堂走去。

常氏兄妹几人,送了常文济与常胤绪进了后堂,便暂时回了各自院落。鸣过晚钟,常忆卿来到中堂正厅,听说常文济还在厨房,笑着往后厨看去,见是一屋子的老爷们儿:

常文济料理着自己接下的松鼠鱼,常万选拿着汤匙给文思豆腐收官,常万超在旁,一边收拾着豆腐渣一边指点着什么,常万远切着咸水鸭,时不时瞄着一旁盯着东坡肉的常胤绪,常忆卿笑着笑着,鼻子里忽地一阵发酸,深呼吸了几番,调整了心绪迈进厨房。

“哇,好香啊!”

常文济回头看去,见是常忆卿,笑道“寻着香味就来啦,马上就好。”

常忆卿凑上前去“爹爹许久未做过了,今日可要看看味道如何。”

“是啊”常文济感慨道“你姊妹小时候一过生日,便吵着要吃这劳什子,如今....”想起了什么,默默落下话头“好了,差不多收汁了”遂向厨房里候着的火者道“再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出锅吧”说着净了手,向常胤绪几人道“你们看着也差不多收了。”几人应允,各自吩咐了火者最后的步骤,之后也净了手,随常文济一起去了中堂。

  

  

历史小注:

  常文济儿子们的出处为野篇资料,并不确切,唯常胤绪可查证,但年岁上有出入,只为同人文调整,请勿参考。

莫折随风

第六章 对镜花黄

  

两人沐浴后,用香粉敷了身,常忆卿换上居家的茜桃罗面花鸟窄袖褙子,外罩了件夹棉的湖绸藕粉银丝如意长袄,留一圈儿水绿的裙边儿,另让阿满用新制的零陵香头油饰了发,梳了个小三髻,最后用和粉香敷了面,别了一枝赛兰香在小髻上。

梓沁也就着一起饰了面,梳了个双螺髻,见常忆卿准备好动身了,遂去取了个淡褐色的大氅来与她披着,这才与常阿满一起服侍着常忆卿出了门,往周姨娘的院子走去。

几人刚进了院子,便闻得屋内笑语连连,常忆卿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了些笑意,顺着常阿满搭起的门帘儿进了屋,见里面已坐了几人。

“三哥也在啊”常忆卿笑着向常万选道了福,之后与常万超和常万远见了礼,走到一旁的榻边,向周氏道了万福“姨......

  

两人沐浴后,用香粉敷了身,常忆卿换上居家的茜桃罗面花鸟窄袖褙子,外罩了件夹棉的湖绸藕粉银丝如意长袄,留一圈儿水绿的裙边儿,另让阿满用新制的零陵香头油饰了发,梳了个小三髻,最后用和粉香敷了面,别了一枝赛兰香在小髻上。

梓沁也就着一起饰了面,梳了个双螺髻,见常忆卿准备好动身了,遂去取了个淡褐色的大氅来与她披着,这才与常阿满一起服侍着常忆卿出了门,往周姨娘的院子走去。

几人刚进了院子,便闻得屋内笑语连连,常忆卿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了些笑意,顺着常阿满搭起的门帘儿进了屋,见里面已坐了几人。

“三哥也在啊”常忆卿笑着向常万选道了福,之后与常万超和常万远见了礼,走到一旁的榻边,向周氏道了万福“姨娘可大好啦。”

“你回来就都好啦”周氏从榻上起身,向常忆卿回了礼,之后拉了常忆卿一同上了榻“前儿个,我这院子里的喜鹊叫个不停,之后超哥儿的信儿就来了,可不是把福气带回来了么”说着握了常忆卿的手,上下不住打量起来“这北方就是没咱们留都养人,小脸儿轻简了不少。”

“是啊”常忆卿揽了周氏,枕在其胸口柔声道“老吃不到姨娘做的杏仁酪,可想得紧呢。”

“我这儿就只能想到吃的是吧!”周氏笑骂着,作势拍了拍常忆卿的背,却是皱了眉“哎呦,这身量上怎么也消瘦了不少”说着,将常忆卿扶起来细瞧起来“京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常氏兄弟三人不着痕迹地相视一眼,默契地把茶盏端了起来。

“哎呀姨娘你忘啦”常忆卿心下也是一惊,继而又是一暖,却也只得岔开话头“姐姐开春出门子的。”

“哦哦哦哦”周氏扶了额头,苦笑“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随即感叹道“哎,惠善这丫头,也不知道在那边过得惯过不惯,这连最后一面儿都没见着,平日里本来就不常回来....”周氏虽说的是出嫁的事儿,可听在常忆卿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常万超几人也是知道缘故的,神色不免微露黯然,好在周氏并没有太注意,只还拉着常忆卿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记得惠善小时候,也没见过那朝鲜国王几次,倒难为他等了这如许年,还没忘了,婚事也办得体面,就是咱们自家人,倒不图什么大富大贵的,面儿上,只道咱家出了个公主,还嫁了个藩王,可谁又能知道那边宫里是不是好相与的,惠善这孩子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心气儿可高着呢,我只怕她过去了受委屈。”说着说着,不自觉伤心起来。

“好好的,姨娘这是怎么说的”常忆卿笑着,取了绸帕出来为周氏拭了眼泪“姐姐自然是记挂姨娘的,这次还特别叮嘱,送了几十斤的高丽参过来,给姨娘补身子呢。”

“我的天老爷”周氏破涕为笑“几十斤,我就是天天当饭吃,也吃不来这么多,我这老身子骨还禁不得这般供奉”爱怜道“得她记挂着我就心领了,只愿她日后舒心”转看了眼常万远,佯作嗔怪“四哥儿方还说那参是你特特给我带的,原道是拿了个现成的。”

“姨娘,那可真是....”常万远闻言耐不住道。

“那可真是我们姐妹的心意呢”常忆卿接道“我和姐姐本就差几个时辰,如何不能是我俩商量好了,让李峘好好破费一把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氏被逗得大笑“你这丫头,可是我操心得过喽,你俩不算计别人就罢了,如何还能让人欺负了去”抚了抚常忆卿的手,狡黠道“这竹竿敲得好”遂又和颜“不过即使是公出的,咱家也受用不了这么多,我让远哥儿送去公账了,到时候让夫人过了目再做处置。”

“姨娘说的是”常忆卿点头称诺“我娘又去鸡鸣寺啦。”

周氏收敛了笑容,淡淡道“是啊,夫人每年还愿已是惯例了。”

“方才还和梓沁说呢”常忆卿心下揣测“我娘每年都去还愿,看来是每次发愿皆得了顺遂,不知道今年会向佛祖讨个什么心愿。”

“小丫头不可妄言”周氏笑怪道“佛前本是诚心所祈,哪里像你说的,倒像是谈交易了。”

“那干嘛去这么久”常忆卿细瞧着周氏的神色,玩笑道“难不成是没跟神仙谈妥。”

“胡闹”周氏神色愈发有些晦涩“你娘心情不好,去那边散散心,李家大娘子陪着呢”说完又有些犹疑地看向常忆卿“你别多心,没什么大事儿。”

“姨娘怕也是知道我的”常忆卿不动声色道“这话从您这儿听来,我还能好好商量,若是旁的闲话,我便不能任由它去了。”

“忆卿!”常万超忍不住插嘴道“原就是没什么眉目的事,何来的闲话。”

常忆卿扬了扬眉毛“竟是跟二哥有关”说着看向微微蹙眉的周氏“怕不是在给二哥哥说亲吧。”

“你这孩子”周氏耐不得笑了“倒是激灵,不过也确是还没什么眉目,只不过,大少爷不是早定了徐家三姑娘,想着三哥儿那边也正说着,便有意给超哥儿也寻着。”

“是了”常忆卿点点头“徐姐姐年初守孝期便满了,那给二哥哥说的是谁家?”

“这不,给三哥儿说的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小五,他家与邓大人家交好,便想着邓家有个年纪相仿的.....”

“不会是世煜吧”常忆卿诧异,打量了周氏的脸色,恍然“天啊,那到底是成或没成?”

“成了,你娘也不用劳什子去什么寺里‘还愿’了”周氏苦笑道。

“还好没成”常忆卿嘟哝着“我可不想以后叫她嫂子。”

“你个未出阁的侯府小姐,如何学着那些市井妇人,在背后嚼人口舌。”常万选肃了面色提点道。

“我还不知道她”常忆卿看向常万选嬉笑道“她是想做我三嫂子来着,不然每年马球会,都巴巴地上赶着让你教她,可还不是每次都输给我。”

“忆卿”常万选这次是真的冷了脸面“这话不好叫外面传去,毁了邓小姐的清誉,咱家祖上也是与邓大人有乡谊的,没道理让人家惹了闲议。”

“三哥儿说的是”周氏也揽了常忆卿柔声劝慰道“知道你心里是给夫人不平,但这话也就到这儿了,断不能让别人觉着是夫人不通情理。”

“知道啦姨娘”常忆卿垂目靠在周氏怀中乖巧道“你知道我是最守礼的了。”

“噗嗤.....”常万远一口茶嘴里没含住喷了出来。

“哎!你!!”常忆卿见其竟是当面拆台,霍地从周氏怀里出来,叉了腰指着常万远“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没什么”常万远仍旧禁不得笑岔了气儿“你守礼么。”一旁的常万超和常万选各自抿了嘴,侧头避开常忆卿的扫视。

“甭理那猴崽子”周氏把常忆卿揽在怀中轻抚着笑道“这次隔了一年多才回来,可要多待些日子再走了吧。”

“恩”常忆卿点点头“京城那边,已升了公主府,大概要供奉一段日子,我便先不回去了,对了”抬头看向周氏喜道“离大哥今年也来家里过年呢。”

“歌笑啊”周氏有些惊喜“倒是多年未见了”想了想又道“前些年,有个什么梅的是不是跟他有关。”

“一枝梅”常忆卿笑道“他们都是离大哥的朋友,这次一起过来过年的。”

“这孩子”周氏回想起些往事“也是熬出头来了,听说他夫人,当年便是去了的,如今可又成家了?”

常忆卿抿嘴一乐“这次您就能见到啦。”

“哦?”周氏一时没听明白,想了想,恍然道“是那一枝梅里的人?还有个女孩子啊!”

“燕姐姐的轻功可厉害了呢”常忆卿认真道“离大哥最初找人帮忙,觉得最重要的就是燕姐姐,这世上,没有她去不了和不敢去的地方,就是...”想起了什么“嘻嘻,怕虫子。”

“女孩子家家的,自己闯荡江湖可不容易”周氏点点头感慨道“歌笑可要好好待人家。”

“他俩总是斗嘴呢”常忆卿笑道“离大哥唯一说不过的就是燕姐姐,也只有燕姐姐敢管着离大哥。”

“倒是冤家”周氏笑了笑“有时候啊,你看这人愿意被谁管着,指定是有缘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常忆卿拍着手,回味着周氏的话“姨娘这话说的在理,离大哥怕是自己都还没回过懵儿来呢。”

“好啦”常万选扣了茶盏笑道“叨扰姨娘大半日了,也快到用膳的时辰了,姨娘好容易养起的精气神,一上午全耗费在你这儿了,爹爹和大哥要晚上才回来,二哥和四弟前些日子刚从辽东回来就去接了你,也该好好歇歇了,我让小厨房备了些饭菜,一会儿送到你房里去,留些精神晚饭的时候跟爹爹说不好。”

“姨娘~”常忆卿搂着周氏撅起了嘴“你瞧三哥说的,好像我劳动了多少人似的,姨娘见我不欢喜么。”

“哪个见了你能不欢喜”周氏笑看向笑着摇头的常万选“这一路你就不辛苦啦,选哥儿这是拿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个台阶下,让你有功夫舒坦舒坦去呢。”

“姨娘这话可冤煞我喽”常万选佯作委屈状向周氏作揖告饶,屋内几人皆一笑而过。

常氏兄妹别过周氏,顺道送了常忆卿回屋,刚进院子,常忆卿便回身看向兄弟三人,神色少了戏谑“那邓家到底怎么回事?”

莫折随风

第五章 留都故里

南京石头城外,一艘民船缓缓驶过,桅杆上的帆联被吹开来,柔软地铺展开,露出一个常字,好似入了江南的地界,连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一个女子从船舱里步上甲板,走到船舷旁,在朝阳里堪堪伸了个懒腰,满足地笑了笑。

“呵~今儿难得啊,起得这样早”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女子回身看清来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自顾自仍旧舒展着身子“知道今儿个该到了,以后家里,再不能这样贪睡了吧。”

“又走了小半个月”常忆卿嗔怨道“我这一趟,怕是把这辈子的精力都耗费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你这辈子,难不成就这点儿精气神儿”又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常忆卿这次不能再装作不在意了,与常万远一起,向慢慢走过来的常万超行了礼...

南京石头城外,一艘民船缓缓驶过,桅杆上的帆联被吹开来,柔软地铺展开,露出一个常字,好似入了江南的地界,连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一个女子从船舱里步上甲板,走到船舷旁,在朝阳里堪堪伸了个懒腰,满足地笑了笑。

“呵~今儿难得啊,起得这样早”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女子回身看清来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自顾自仍旧舒展着身子“知道今儿个该到了,以后家里,再不能这样贪睡了吧。”

“又走了小半个月”常忆卿嗔怨道“我这一趟,怕是把这辈子的精力都耗费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你这辈子,难不成就这点儿精气神儿”又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常忆卿这次不能再装作不在意了,与常万远一起,向慢慢走过来的常万超行了礼“瞧你那点儿出息。”

“二哥~你不知道,我们这次有多惊险”常忆卿与常万超年纪相差多些,自小便会撒娇“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们了呢。”

“呦,这么危险呢”常万超扬了扬眉毛,想了想“也是,我看那位贺先生好像还受伤了。”

“小梅这次功劳最大”常忆卿认真道“若是没有他牵扯了郑兰贞,我怕是有些自顾不暇了。”

“这么说,是帮了我妹妹的大功臣喽”常万超点点头,看向常忆卿若有所思地笑道“那这次来家,可要好好款待。”

“那...”常忆卿一仰头,张了张嘴,正对上常万超已满是笑意的眼神“倒也不必,大家这次都帮了很多,离大哥也不是外人”避开常万超的目光,回身探看向莫愁湖的岔道“爹爹要等正旦朝会完才回来吧。”

“还没走呢。”常万超笑道。

“啊?”常忆卿回头诧异道“爹爹不是应该冬至大祀庆典之后,在京里等着正旦朝会么。”

常万超收敛了神色,望向朝天宫方向“还不是想见你一面,冬至后就赶回来了,而且朝廷责令了留都这边的守备,整顿朝会礼仪呢,这两天,父亲跟大哥都在朝天宫那边。”

常忆卿撇撇嘴“每年都是这些礼仪,还要费劲吧啦地把人叫过去练一遍,也不嫌麻烦。”

“忆卿!”常万超沉声喝止。

“知道啦”常忆卿吐了吐舌头“我不就跟你们说说。”

“你这平日里随意惯了,在外面就有记性了?”常万远没好气道“你也不小了,以后出了门子,还要回家来搬救兵不成。”

常忆卿红了脸,一手挽了常万远的胳膊“你们就忍心看我受欺负呀。”

“罢罢罢,都是我们给惯的,如今也怨不得别人了。”常万远苦笑着摇摇头。

船行过朝天宫前的运渎,文庙内的礼乐声,闻得正是清晰,其间还夹杂着礼官唱颂,以及百官拜兴时,衣摆打出的风响,配合得气势浩荡。

“不知道徐伯伯是不是也在里面”常忆卿垫着脚,想要越过棂星门看进场子里“还想问问他家今年办不办马球会了。”

“爹想着这事儿呢”常万远笑道“知道你喜欢这个,今年好不容易回来团聚,提前就跟徐伯伯说好了,正好这次,离大哥他们过来,可以一块儿热闹热闹。”

“真哒!”常忆卿欣喜若狂,跳起来连转了好几个圈,趴在船舷边,更想看清朝天宫里面的人了“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怕是要晚上了”常万超紧盯着常忆卿的身形“过几日,有些人要陆陆续续动身,怕不能这样齐全了。”

船一路行过羊市桥,在下接口的码头靠了岸,常忆卿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摘出了两个站得笔挺的身影。

“那是承毅和常通吧”常忆卿抿着嘴乐道“难为在这么个闹市口,还能一动不动的。”

“承毅跟着大哥情有可原”常万远衔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阿通没被老六带偏了就很难得了。”

“阿通跟着三哥的时间长些,近几年,为了让六哥过会试,才让他跟着一起去练武场,为着是多盯着点儿六哥的。”

“老六那嘴,阿通能招架得住。”常万远哈哈大笑。

待船靠岸,几人下了船,承毅和常通上前与几人行礼。

“你们在这里等多久了啊?”常忆卿看向两个神情皆是肃穆冷峻少年,笑嘻嘻道。

“卯时初。”承毅向常忆卿回了一礼道。

“这么早”常万超也有些惊讶“我前儿个飞鸽传书说,今天得快晌午才到呢。”

“侯爷说早去些。”常通也是一样的言简意赅,常忆卿兄妹三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多问什么。

“船上还有些货品”常万超向常通道“咱俩清点一下”转向常万远道“你和承毅,带忆卿和梓沁先回去吧,这边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她”看了眼常忆卿“回去了就都安生了。”

“什么么”常忆卿撅了嘴“好像我惊动了多少人似的。”

“行了行了”常万远笑着揽了常忆卿,往承毅身后的马车走去“一家子都盼着你回来呢,姨娘念叨好几天了,别让她久等了。”

“啊,姨娘身子好些了么”常忆卿想起这次要人参的目的“我这次带回来不少高丽参,都是上好补气的呢。”遂扶了梓沁的手登上车去。

“好些了”常万远别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把梓沁也扶了上去“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这些年也没少补过。”

“那哪儿能一样”常忆卿在车里坐好,接过梓沁递过来的暖手炉,隔着车帘道“小梅这次,伤重得都吃不下东西,也是一直用高丽参吊着,才恢复了元气,你看回来的时候都好得差不多了。”

“哦?”常万远的声音慢慢自帘外飘进来“贺先生这次伤得这样重啊”顿了顿又道“那看来照顾的人还是蛮尽心的,没怎么看出来。”

常忆卿刚要张口,见一旁的梓沁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脸上一红“梓沁的医术当然好了。”

“梓沁给救回来的啊”常万远似乎有些意外“那咱们梓沁也算是他的恩人了,我看那贺先生也是个知礼的,断不会忘了这恩情。”

坐在常忆卿对面的梓沁,憋得好不艰难,近乎要捶胸顿足,才把笑压在口中,只看得常忆卿一口气堵在胸口,恼怒不得,随意地“恩”了一声,帘子外的人,好像也识趣似地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沿中正街向东走了一会儿,之后往北掉头,径直到了一处花牌楼前,牌楼下已有一老者在等候,看见马车过来,上前来请安。

“四公子”老者向常万远行了一礼,一旁驾车的承毅跳下来与老者见礼。

“久等了常伯”常万远与老者回礼“二哥还在码头,咱们先回去吧。”

“好”常伯说着向车内行了一礼“给二小姐请安了,一路可还安稳?”

虽于车内,常忆卿依旧回了礼,开心道“很是稳妥的,有劳常伯了。”

“姑娘果然是长大了”常伯牵过马头笑道“今日回来感觉稳重不少。”一旁的常万远闻言,抿了嘴低头笑了笑。

马车一路进了花牌楼,走了好一会儿,停在一三间五架金漆兽面锡环大门前,常万远扶着常忆卿和梓沁下了车,常忆卿向常伯回了个万福,随常万远从侧门入了院儿,沿着游廊一路过了前厅和中堂,进入后堂内宅。

常万远拦下一个端着铜盆的婢子问道“周姨娘可醒了?”

“回四哥儿,醒了,这不,刚梳洗了一番,比一早儿有了不少精神呢,哥儿快去瞧瞧吧”说着向常忆卿俯了俯“二小姐回来啦。”之后便侧身送了二人离开。

“我先去看看姨娘吧。”常忆卿见常万远神色略有担忧。

“你刚回来,严妈妈把热水都备好了,先去梳洗一番”常万远敛了敛神色,转向常忆卿低声道“这一路长远,别让姨娘看出来了。”

常忆卿想想也是,两人便在跨院儿别过,常忆卿和梓沁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几个婢子正在清扫地上不多的落叶,正房的门是开着的,隐约见得有身影绰绰,常忆卿进了正厢,见常阿满正在擦拭屋内一盆君子兰的叶子。

“阿满姐”常忆卿快几步走过去,一把抱住“我想死你了。”

常阿满待常忆卿放手后,平静地按规矩行了礼“二小姐安好。”

“阿满姐,你怎么看见我回来,一点儿都不惊喜。”常忆卿有些失落地撒娇道。

“二小姐挂念侯爷和夫人,每年自然是要回来的。”

常忆卿闻言,收敛了神色“是了,姐姐既出了门子,我也该多尽孝才是。”

常阿满垂首恭敬道“严妈妈算计着时辰,已备好了药浴,小姐随我来吧。”引了常忆卿出门。

常忆卿拉上梓沁道“走吧,咱俩一块儿。”

两人随常阿满来到旁边的一处小院子,几个婢子垂首侍在一间房门口,见三人进了院子,一人上前开门,将几人引进屋里。腊月里的寒意,即使开了门,也被里面的热气腾腾给挡在了屋外,绕过里屋的屏风,一个两三个人量的大木桶,占了近乎半个屋子的大小,周围的巾帕浴器,大大小小又占了小半个屋子,待到三人进来,另两个婢子过来服侍,小屋子已装得满满当当的。

阿满和梓沁服侍着常忆卿更衣,褪下中衣后,常阿满的目光落在常忆卿的后背上“你受伤了?”

“啊?”常忆卿一时没明白,想了想,恍然“哦,没什么”在屋子里环视一番道“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明白么。”梓沁自然明白,常阿满心里也有了分寸。

“是,二小姐。”两个婢子应道。

梓沁也褪下衣物,两人用茉莉花皂卸了脂粉,就着面香药净了头脸儿,一起进了木桶,常阿满和另外两个婢子分别将常忆卿与梓沁的发髻散了,取了篦子来给两人拢头。

常忆卿舒服地泡在五香汤里,鼻息间充盈着艾草的味道,缓闭了双目,慵慵懒懒道“我娘呢。”

“夫人前几日,去鸡鸣寺还愿去了。”阿满将常忆卿已梳通的长发,慢慢浸在木桶旁架着的小铜盆里。

“还没回来?”

“明天就回来了。”

“哦”常忆卿略有失落“娘每次都要在正月里去请个愿,腊月里还回去,不知每年是否都应验了。”

“自然是满意了才去还的么”梓沁咧嘴一乐“今年夫人会请什么愿呢。”

“我怎么知道。”常忆卿睁开眼睛,奇怪地看向梓沁。

“我猜啊”梓沁看向常忆卿笑道“是给姑娘求姻缘去了。”

“你说什...哎呦!”常忆卿作势要去捉梓沁,熟料头发还在常阿满手里,见梓沁身后的两个婢子也抿着嘴偷着乐,看向梓沁扬了扬眉道“我看不如,让娘明年去陆家提亲,保证灵验。”

“姑娘!”梓沁听闻陆家,脸颊腾地红了,仿佛四周已不是艾汤而是油锅“你别乱说。”

“哪个乱说”常忆卿细细回味道“与成哥成亲那天,那谁不是还帮你偷红枣来着,偏你嘴馋,还问有没有蜜饯...哎!”还未说完,梓沁便耐不得,上手来捂常忆卿的嘴“给我把她拉住了”两个婢子一边忍着笑,一边似有似无地拉着梓沁,后者只能作势向常忆卿撩了几手水花,却还是没拦下后面的话“那傻小子就愣愣地跑席面上给你找去了。”

“小姐你不也吃了么。”梓沁鼓着嘴,委屈地看向常忆卿。

“额...”像是刚想起来,常忆卿一时有些尴尬“咱俩一块儿的,我不帮着赶紧吃完了,不就让人发现...”想到最后,还是自己跑到洞房那边,向陆吴氏讨栗子被陆䌽抓到,教训了好一会儿,常忆卿便没有说下去,余下几人也都还记得,默契地笑而不语。 

  

历史小注:

  石头城

  位于南京鼓楼区,是一处六朝时期的著名遗迹。遗址位于现清凉山一带,有“东吴第一军事要塞”之称,广义上它是如今南京的别称,狭义上它是指南京老城城西的石头山或石城山。

  

  朝天宫

  朝天宫位于江苏省南京市秦淮区水西门内。由明太祖朱元璋下诏赐名,取“朝拜上天”、“朝见天子”之意,是明代皇室贵族焚香祈福的道场和节庆前文武百官演习朝拜天子礼仪的场所,与神乐观同为明朝最高等级的皇家道观。

  

  花牌楼

  朱元璋对于开国功臣,特别是六个王比较尊重,在明朝建国后,就在南京城中择地为他们建造府第,于是便为常遇春兴建常府,还盖了花牌楼,以此来表彰其丰功伟绩。而府邸和牌楼的所在,便取名为“常府街”、“花牌楼”等,牌楼外之桥,也取名为“门楼桥”。常遇春死后,赠中书右丞相,因他攻克开平,建有奇功,又追封“开平王”。这就是常府后来为什么又叫“开平王府”的由来。

  

  

作者的话:

  通过查找史料以及本人亲身在南京考察,希望能够在第三个故事里,还原出一个大明中期的金陵城。

  有南京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当时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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