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我滚过来更新啦！（滑铲过头撞在墙上）

咳咳咳，回归正题，正文走起！

闽剧完后粤剧，粤剧完后川剧（不指变脸），然后是秦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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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思考了几秒，决定唱一曲《梁祝》，他换上了梁山伯的戏服，画了戏妆，这时一只闽兔悄悄跑进来，被正在穿衣镜前的闽发现了：“小兔子，你怎么进来啦？”

闽兔：“我好奇爹爹还要多久才能出来，其他兔子的爹唱完戏后都可开心了，我就等不及看自己爹了…”

闽笑了笑，牵起了这只闽兔的手边走边说道：“既然你等不及了，那我现在就上台吧”

闽·开心快乐·兔

闽兔们看见爹爹牵了那只兔子的手，一股羡慕的目光投了过去，川：“闽待会准会被闽兔们围起来要抱” 贵：“好像大家的兔子都会这么干吧？”云：“没错”

桂：“嘘，闽开始唱了”

闽整理了一下状态，开口唱道：“英台～贤妹啊～听贤妹细诉衰情曲折～不由我山伯痛断肝肠～曾记得草桥关双双结拜～同窗同宿共有三年～书馆中朝夕相处～悔不该观音堂不肯拜堂～悔不该言词中听不会意～悔不该不识破妹是娇娥～千追悔万追悔不晓捷足～事到如今难挽回～……”

闽一唱完就被闽兔包围了：“爹爹是我偶像！” “爹爹最厉害了！” “爹也牵牵我呗！”“爹！我要抱！”……

浙：不出意外的话，闽得过会才能去卸妆”

毕竟兔子的包围能力不错嘛，当然，推荐爹的能力也不相上下，经过一番争讨后，唱戏的接力棒来到了粤这里

粤：“我去换戏服，唱一曲《再进沈园》行不行？” 兔子们：“当然啦！”

粤换了身红镶边的白色戏服，在桂的帮助下戴上了沉重的头饰就慢慢走出来了，桂：“看得出我弟的头承受着一定的压力”

粤勉强适应了一下头上的重量就开口了：“斜阳画角哀～诗肠愁满载～沈园非复旧池台～红酥手～黄藤酒～泪湿鲛绡人何在～？桃花落～闲池阁～依然春去又春来～梦断香销屈指算来四十载～……”

桂：“掌声鼓励！” 粤兔：“啊啊啊啊！爹爹唱的好好听！”“爹最厉害！”

一时间，大家都成了气氛鼓励组，浙：“粤唱的不错嘛” 

粤：“大家过奖了，下一个谁来？”

川兔：“我爹！我爹！” 京：“行啊”

贵：“看变脸？”川：“才不是嘞，我们川剧又不只有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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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话看川和秦的精彩表演！

呜呜呜，我为了写闽剧查了好几小时的网站，因为歌仔戏有闽南的，还有台湾的，网站把这俩给混一块了，于是我找戏找了两个多小时，中间还换了3个曲目，找唱词又找了一个半小时，真的会疯掉(╥﹏╥)

大家别光订阅我的合集，也给我点一个小小的关注支持一下呗？谢谢啦！🌹

我来写皖的黄梅戏啦，然后就是苏家的淮剧，再来是闽家的歌仔戏，之后是粤剧，欢迎大家继续投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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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兔：“爹爹快上！”

皖：“啊…那我唱什么曲呢？”皖兔们讨论了一会，齐声说道：“我们想听女驸马！”

皖飞速回想了一下女驸马的唱词，发现自己没忘，就答应着换衣服去了

皖身穿红色的驸马戏服，头戴一顶状元帽，画好了戏妆便出来了

苏：“请开始你的表演！”

皖“感谢”的看了看苏，决定赶紧唱完然后就反坑他：“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插宫花～好哇好新鲜～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儿好～月儿圆～～…”

皖唱完后就看见自己家兔子一脸骄傲的样子，也是，毕竟这是从古至今留下的传统艺术，试问哪个兔子看见自己家乡的传统展现在大众眼前不会骄傲呢？

但是吧…兔子们太开心了也不算太好，因为皖是抱着一堆花下的台，皖：“下次学豫的，唱完就飞速下台！“

京：“那么下一个…”刚回来的皖：“我推荐我哥上，我哥唱淮剧非常好听！”

沪：“这大抵就是因果报应吧？（憋笑）”

苏：“要不让别人先来？”浙：“你看你家兔子，眼睛睁的比我家兔子都大，阿苏不会忍心让自己变成小兔子伤心对不对？更何况，我也想听欸”

要不是皖答应把苏家的试卷拿给浙，他才不会说这些话呢

苏：“…行吧，那大家听什么？”

苏兔：“李五娘--书房会！”（不知道这个在淮剧出不出名，我查资料的时候头一个看见的就是这出戏）

苏二话不说就去换戏服了，他身穿蓝色戏服，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用蓝色丝绸包了头做一个花样，画好戏妆就出场了

苏os：坑弟一时爽，后果不可想

咳咳，苏边想着边在苏兔们瞪的比车轱辘还大的眼睛下唱了起来：“自从那年你上京邦～家乡连年遭干荒～干荒一年不下雨～满眼黄土不见粮～”

京：“怎么好多戏的离别都和我有关？”浙：“不知道欸”

只听苏继续唱道：“树枝草根吃干净～人人饿的脸皮黄～老年人饿的光张嘴～孩子饿的泪汪汪～小伙子饿的走不动～姑娘饿的倒路旁～……大家小户没法想～纷纷聚集闹公堂～县太爷连修数道本～万岁开恩放灾粮～～～”

苏唱完后吸取皖的教训，快速下台卸妆了，结果回到座位后，苏兔们还是七嘴八舌的围过来闹个不停了

皖：“老话说的好，只要兔子想找你，就有一万种方式找你去”

闽兔：“大当家的，我们可以让爹来吗？”

京：“只要大家愿意，谁来都可以”桂：“我们还没怎么听过闽唱戏呢，不如闽唱一个歌仔戏吧？”

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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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话看闽唱歌仔戏～（＾ν＾）

今天918事变，我本来想更一篇关于铭记918历史的文章来着，结果越写越乱，于是就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把省戏3给更了（💦）

啊啊啊啊！这个文居然有这么多人看，还有三位亲给我投稿，激动亖我了，预知一下大家，越剧出完是豫剧，然后是皖家的黄梅戏，大家还想看什么戏欢迎在评论区投稿🌹

正文————————————————

浙换好戏服后就出来了，浙兔们看见爹的戏装激动的鼓掌大喊起来：“爹好好看！” “不亏我今（jīng）天和其他兔子为第二个名额争个面红耳赤！” “能亏就怪了！”（这里的“今天”二字之所以标音是为了显出瓦们浙兔有点前后鼻音不分，当然只是大部分浙兔这样哈💦）

浙：“…我的兔子们大抵是最孝的了，比大当家的兔子还更胜一筹”

咳咳咳，话归这么说，戏还是要唱的，浙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口唱道：“九州生铁铸大错～一根赤绳把终身误～～天缺一角有女娲，心缺一块难再补～…人间难栽连理枝～我与你世外去结并蒂花～～…” 浙刚唱完就收获了不少的掌声，有的浙兔激动的甚至连瓜子壳都忘记吐出来就大喊起来：“爹好厉害！我爹万岁！”

苏：“阿浙今天总算是唱了一回戏” 沪：“我哥上一次唱戏是什么时候？”皖：“好像是几十年前” 沪：“这么多年前！” 豫：“嗯呢，人家忙着和苏内卷，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啊”

豫兔：“爹！到你啦！” 豫：“？” 冀：“刚才你家的兔子给你抢到了第三个名额，你加油哦”豫：“…行吧，说，听啥戏？” 豫兔：“穆桂英挂帅！”

豫：“中，我换个衣服去”（咳咳，我记得以前和小学的河南同学聊天时她们说“中”就是“行”的意思，为了写出豫这的方言我就用一下这个字眼）

豫换了一身帅旦服，戴上了沉重的戏冠，就出来了，豫兔：“爹好好看！” 冀：（直盯着豫出了神）

豫os：头冠好沉，赶紧唱完戏好拿下来”

豫在兔子们期待已久的目光中开口了：“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守土怎能够属他人～！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豫唱的这出穆桂英挂帅带动了33个省以及兔子们的心。一曲听完意犹未尽，豫兔们则在一旁疯狂鼓掌，高兴且自豪的感觉难以言表

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豫没了人（省）影，为啥呢，因为豫刚唱完就飞速下去摘头冠了

豫：“太沉了，受不了，完全受不了”他将一身行头卸了下来后瞬间轻松了不少，随后他就回到座位继续磕瓜子了

京：“下一个，谁毛遂自荐一下？”苏：“大当家的，皖说他要来”

皖：“what？！”

皖兔：“好耶！听黄梅戏咯！”皖：《一切来的太突然》

浙：“阿苏坑弟的本领越来越高了” 苏：“过奖过奖” 皖向苏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于是，压力给到黄梅戏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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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其实我是挺意外的，很开心看到有这么多人喜欢，大家可以继续投稿，但我更的会慢一点，因为我每写一个戏剧就要大体了解一下，像为了写《穆桂英挂帅》这段就费了我两小时查资料，还请各位多多包含🌹

闲来无事，安排个省剧大集合

有的戏剧可能我不知道，各位愿意的话可以在评论区投稿🌹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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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30多个省闲着没事，把自己家的兔子们给叫过来一块儿玩

兔子们提出了一个想法：“让爹爹们唱戏，看看谁的爹最厉害！”

京：“也不是不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黑：“那大当家的先打个头阵，大家说好不好？”

其余的省：“我们没意见” 

京兔：“爹加油！”京os：真是我的大孝兔啊（bushi）

京：“你们说，唱段什么曲？“

沪：“霸王别姬，行不行？“

京：“当然可以”

随后京就去化戏妆了，他换了身虞姬的服装，将头绑的很紧并戴上了点翠头饰和一些簪花，显得又贵气又美（不知道这个形容好不好，感觉不好请见谅【鞠躬致歉】）

收拾妥当回来后就看见兔子们和其他的省手里都握着把瓜子… 京os：这就开始吃瓜了？兔子们见京来了，瞬间把瓜子一扔，直盯着京看

京清了清嗓子，调整好了状态，开口唱道：“千古英雄战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京唱完便收到了一堆兔子和省市的掌声，津：“不愧是大当家，唱的就是好！“

皖：“大当家好嗓子” 鲁：“可不么，第一次听大当家唱京剧，那些兔子们都惊了”

京：“一般一般，我也不是经常唱的，下一个，谁来？”

兔子们吵着要自家爹先上，一时闹得不可开交，省市们在一边看着，一边猜谁家兔子会赢：“盲猜川会是第二个”“我觉得应该是苏““我自愿把我哥推上台““好小子，皮痒了是吧？”……

最后，浙成功被选为第二个上场的，本来应该是川，结果他吃朝天椒吃太多去买酸奶解辣了，于是这个机会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浙身上

浙：“我恨朝天椒…”

浙：“我也不是经常唱啊，上一次唱戏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浙兔A：“爹加油，你一定可以哒！” 

浙：“我不知道唱什么好诶…要不还是先让别的省来？” 浙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自己家的兔子们一个个都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盯着自己，好像在说：“我们就想听爹唱戏！”

浙：“…那你们说，唱什么” 一些浙兔疯狂大喊道：“爹！唱一段《红楼梦》吧！”

（咳咳，我小时候回浙江只听过红楼梦，所以只能写红楼梦的唱词，还请见谅）

浙想了想，红楼梦这戏也不难，兔子们想听，那自己就唱吧，他换了一身红色的越剧装束，头戴红色绒球金冠，颈挂一块玉，显得贵气又不失文雅（大家应该知道浙爹演的是谁了吧？^_^💦）

苏：“阿浙好好看！” 冀：“这深厚的狗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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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写到这，下一话看浙爹唱戏，重复一遍，ooc致歉，bye～

生了一个月的病导致小说拖更了www，马上恢复更新，这个剧本的初版结尾当时是在高铁上写的，因为要到站了所以匆匆结的尾，现在重新写了结局，结局和初版有很大的改动，更激进了，赫大哥果咩那塞（

以及初版评论区在抽奖啊！你们快去抽！

出场人物

安德洛马克（本剧主人公，乞里奇亚的忒拜城的公主，赫克托耳的妻子=特洛伊的王妃。特洛伊城破后被敌方的涅奥普托勒摩斯掳走，沦为奴隶，生下了儿子安菲雅罗斯）。其名字的本意为“男人们的战场”

涅奥普托勒摩斯（埃庇鲁斯国王，阿喀琉斯之子）

安菲雅罗斯（安德洛马克与涅奥普托勒摩斯之子）

赫尔弥奥涅 （斯巴达公主，埃庇鲁斯王后，涅奥普托勒摩斯之妻，海伦与墨涅拉俄斯之女）

墨涅拉俄斯 （赫尔弥奥涅之父，斯巴达国王，海伦之夫，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的兄弟）

阿喀琉斯的亡魂 （涅奥普托勒摩斯之父，女神忒提斯与凡人佩琉斯之子）

海伦的鬼魂 （勒达与宙斯之女，斯巴达王后，墨涅拉俄斯之妻，赫尔弥奥涅之母。当她是斯巴达王后时，访问斯巴达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觊觎其美色，将其绑架至特洛伊，这个事件导致了特洛伊战争，特洛伊因希腊人的木马计灭亡后，海伦被墨涅拉俄斯带回斯巴达）

赫卡忒（冥界的女神）

信使 （来自忒拜的年轻人）

歌队：特洛伊的亡魂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安德洛马克的丈夫，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的兄弟。在特洛伊战争中死于阿喀琉斯之手，尸体原先被阿喀琉斯羞辱，但他的尸体被阿波罗与阿芙洛狄忒守护，直到他的父亲普里阿摩斯向阿喀琉斯求情，才回到了特洛伊方）

 

前情提要：

来自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掳走了斯巴达（斯巴达也是希腊城邦之一）的王后海伦，希腊各城邦联合了军队，对特洛伊发动了战争，战争的结果是特洛伊灭亡，希腊军团获胜。特洛伊（=伊利昂）的男性和婴儿几乎全部被屠杀，女性沦为希腊人的奴隶被分配到各个希腊城邦。该剧本讲述了特洛伊战争十五年后，安德洛马克作为奴隶在埃庇鲁斯（希腊城邦之一）的故事。

 

剧中常见词注释：

亚该亚/亚该亚人：可以简单理解为希腊/希腊人。

埃庇鲁斯：一个希腊城邦，安德洛马克在特洛伊战败后被此城邦的国王掳走。

佩琉斯家族：佩琉斯是阿喀琉斯之父，涅奥普托勒摩斯的爷爷，安菲雅罗斯的曾祖父。

厄里倪厄斯：复仇女神们。

勒托之子/福玻斯/杀死大蛇的神/持银弓的：均为阿波罗的别称。

勒托之女：阿耳忒弥斯，狩猎女神。

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墨涅拉俄斯 均可用这个称呼，视剧情精确到个人。

阿伽门农：希腊联军进攻特洛伊时的统帅，在战前为了平息女神阿耳忒弥斯的怒火，将长女伊菲革涅亚献祭，但在得胜归来后被丧女且愤怒的妻子谋杀。

普里阿摩斯（特洛伊国王）之子：赫克托耳，帕里斯 均可用这个称呼，视剧情精确到个人

亚历山德罗斯：帕里斯的别称

库普里斯：阿芙洛狄忒的别称

伊利昂：特洛伊的别称。

神造的城墙：指特洛伊的城墙，因为它由阿波罗和波塞冬所建。

赫卡忒：女神，有联通人间与阴间的能力，在民间信仰中常被用来向冥界传递消息。

德墨忒耳：丰收女神。

德墨忒尔之女：此处指冥界的王后珀耳塞福涅。

宁芙：水泽仙女，还没到女神的级别，但是有超自然能力。

众客之主：冥王哈得斯的别称。

哈得斯的福地：冥界，灵魂安息的地方。

赫菲斯托斯：火神，剧中比喻火焰。

忒拜城：特指乞里奇亚的忒拜城，位于小亚细亚。并非希腊的忒拜城邦。两地同名。

第一幕

（冥界，此处灯光昏暗）

歌队长 （赫克托耳的鬼魂）

光辉的福玻斯啊，勒托闪耀的儿子，

你持银弓的手力大无穷，

驱逐了折辱尸体的野狗。

你与自海洋诞生的库普里斯一同，

为我通往至福乐土的道路保驾护航。

如今我与家人的灵魂安息在哈得斯的福地，

本该无有怨言，

塔纳托斯对贫者富者一视同仁，

痛苦或安宁的死亡之后迎接我们的都是同样的福地。

可我忧心我那命运悲惨的爱妻，

温柔美丽的安德洛马克，我为她的遭遇痛哭，

涅奥普托勒摩斯当着她的面摔死了我们的孩子，

又将她掳去埃庇鲁斯占为己有，

命运割下她欢欣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刻下愁苦的痕迹。

她洁白无瑕的脖颈向无常的命运低下了头，

顺服地成了涅奥普托勒摩斯的奴隶，

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涅奥普托勒摩斯唯一的儿子，

令人厌恶的安菲雅罗斯。

我在地下仍然能听见她在产房的哀嚎，

可怜的女人，

一旦失去了丈夫，

别的男人就开始羞辱她。

我多么希望能陪在她的身边，

为她挡下恶意的刀剑。

最受宙斯宠爱的神子啊，

愿你的光芒照耀到恶意横行的埃庇鲁斯，

将对任何我妻子心怀恶意的人驱散。

 

歌队

唉，唉，特洛伊神造的城墙。

唉，唉，普里阿摩斯堆满金子的宝库。

唉，唉，骁勇善战的赫克托耳。

唉，唉，美丽的祸害，斯巴达的海伦。

我们已是地下的亡魂，

日日眺望着仇人繁荣的国度，

希望总有一日那强大的敌人能被更强大的救星毁灭。

看，希望总会来临，

杀死我们小主人的涅奥普托勒摩斯得到了报应，

来自埃庇鲁斯饥饿的鬼魂们告诉了我们，

德墨忒耳抛弃了他的国家。

命运总是公正的，

我们只需在这美酒流淌的福地静候，

等到正义被实现的那一天。

 

 （灯光调亮，此时的埃庇鲁斯王宫某个房间内）

安德洛马克

（安德洛马克上）

厄里倪厄斯，我唯一信奉的神明，

我用手心流淌的鲜血向你致敬。

我的计划完成一半，

斯巴达借给埃庇鲁斯的粮种再次被我掉了个包，

涅奥普托勒摩斯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将被我扑灭。

晒熟了的种子怎会长出嫩芽，

国破家亡的我们又怎会善罢甘休？

我的丈夫赫克托耳死在了战场上，

我襁褓中的孩子被涅奥普托勒摩斯从城墙上扔下，

我一无所有却也最为勇敢，

因为我可以损失的只剩如今奴隶般的性命。

特洛伊的妇女们有着和我相同的命运，

她们被充作奴隶派遣到希腊人的屋檐下，

离开了家人，

离开了故土，

是汪洋大海中的孤舟，

找不到停靠的港湾。

直到我，赫克托耳曾经的妻子，

涅奥普托勒摩斯床上的奴隶，

靠着讨好他获得了不少的权利。

靠着谨慎的通信，

我联系到了和一样心怀仇恨的同胞，

厄里倪厄斯们就像连绵的烽烟一呼百应，

哪怕有贪生怕死的特洛伊女人，

也仅仅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绝不将我们的秘密透露。

我们用十多年的时间彻底得到了亚该亚人的信任，

厄里倪厄斯蛰伏在我们的心灵，

终于在一年前破土而出。

饥荒席卷了埃庇鲁斯，

很快将会是斯巴达，迈锡尼，伊萨卡，

我干涸的唇舌念不完这些名字！

你们俘虏了多少妇女，

就该承受多少的的死兆！

毁灭你们的并非饥荒，

而是你们胆敢轻视女人的傲慢！

你们杀了她们的丈夫孩子，

毁了她们的家，

却还敢上她们的床榻？

你们毫不设防，

妄想着美酒和面包便能让我们乖乖听话。

你们谈论政事的时候从不避着我们，

认为我们的耳朵里只装着对头发和衣服的恭维。

你们待我们如同温顺的羔羊，

却不知暴怒的山羊犄角有多么的锐利，

只一下便将你们破肚开膛。

（放低声音）

胜利女神尚在半路，

我不能急着庆祝，

我听见了安菲雅罗斯的脚步声,

阿喀琉斯之子的孽种，

可恨啊，我被掳走不到一个月就怀上了他，

我必须掩藏心中对饥荒的喜悦，

好让他不起疑心。

 

安菲雅罗斯

母亲——我虽不愿这么叫你，

因为你只是一名奴隶，

贵为王子的我如此称呼你有失我的体面，

但赫尔米奥涅那个无法生育的女人，

赏玩着她高贵的家世，

对我的示好无动于衷，

这份有福的称呼便落到了你的头上。

 

安德洛马克

（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不必担心，不久之后你再也无法开口了。

 

安菲雅罗斯

你说什么？

 

安德洛马克

向斯巴达讨要春耕的粮种顺利吗？

你的父亲看重你，

所以才在你刚成年的时候就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

 

安菲雅罗斯

墨涅拉俄斯对我皱着眉头，

但还是将粮种交给了我，

 

安德洛马克

粮种已经交到国库里了吗？

 

安菲雅罗斯

我刚从国库的方向来。

 

安德洛马克

装着粮种的袋子一共有多少？

 

安菲雅罗斯

八十袋。

 

安德洛马克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快去歇息吧，

我让侍女为你烧上热水。

 

安菲雅罗斯

我在往返斯巴达的路途上奔波了七日，

无比想念羽毛堆成的床榻。

（安菲雅罗斯下）

 

安德洛马克

（悄声说话）

成功了，八十袋粮种，和信鸽在后山传递的消息一模一样。

这八十袋被暴晒的种子是希腊人的催命符，

复仇的全部希望。

我只需等待一个月盈月亏的循环，

等着埃庇鲁斯人见不到新芽时的绝望，

那是我复仇的最佳时机。

光辉的阿波罗啊，

我丈夫灵魂的守护者，

请不要忘了你在我绝望之时许下的诺言，

那是支撑着我活到今日的动力：

只要我将亚该亚人的土地诅咒，

让嫩绿的种芽不再生长，

你便带着预言将涅奥普托勒摩斯投入绝望的烈火。

(安德洛马克下)

 

第二幕

（一个月后）

歌队

嗨吼！嗨吼！

希腊人的鬼魂，

如湍急的波涛，

涌进卡戎破败的小舟。

死去的不仅仅是埃庇鲁斯的蛮人，

斯巴达，迈锡尼，伊萨卡，

弗提亚，尤卑亚，阿卡迪亚，

科林斯，雅典，埃伊纳，

我不再干涸的唇舌能念完所有敌人的名字。

哈迪斯的殿堂如今挤满了亚该亚人的灵魂，

他们哀怨的悲叹是我们庆典上最悦耳的音乐。

 

（与此同时）

安德洛马克

（在后山的僻静处，腰间别着一张信纸的安德洛马克手里牵着一头黑色羔羊，随后手起刀落）

阴间的赫卡忒啊，

十字路口的女神，

亡魂的信使，

我将无罪的羔羊奉献，

请护佑我的魔药让它起效，

也请将这则带着思念的消息传给我的丈夫，

好让他同我一起分享这即将到来的胜利。

（安德洛马克将死去的羊和信纸投入火堆，却在远处听见了赫尔弥奥涅的声音）

赫尔弥奥涅那个歹毒的女人日复一日地咒骂我，

认为我用来自东方的巫术迷住了她的丈夫，诅咒了她的子宫。

今日她又来了，

我会装作顺服的样子，

满足她作为屋子的女主人的虚荣心。

不过她的快乐很快就要结束了，

塔纳托斯收走她性命的同时会将她的荣华富贵一同带到地底下去。

（安德洛马克向宫殿走去）

 

赫尔弥奥涅

（赫尔弥奥涅携特洛伊的女奴上）

克诺洛斯之子造就了我高贵的血脉，

伯罗奔尼撒的威名由它而来，

我是无畏的阿特柔斯的后代，

我华丽的妆奁皆为祖辈征战得来的光彩。

可我的幸福被两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毁了！

首先是令我蒙羞的母亲，

美丽却淫荡的海伦，

被来自东方的蛮子，

牧羊的普里阿摩斯之子拐跑了！

（拿起手中的权杖，重击身边的特洛伊女奴）

你们这些下贱的奴隶定是在心里耻笑我，

因为你们见过我母亲在帕里斯身边卖弄风情的样子！

我尚在闺房之时被海伦毁去了名誉，

声名赫赫的国王忌惮海伦的天性会延续到我的身上，

都对我避而远之.

我的父亲为了将我嫁出去，

给阿喀琉斯之子赠送了无数的礼物，

包括那顶从赫克托耳头颅上抢下来的闪耀头盔也成了我的陪嫁之物。

海伦啊，你毁了这个家！

你被丢弃在高塔里等死的时候，

是否后悔当初轻浮的决定？

但海伦并不是最可恨的那个，

她虽阻碍了我本该顺利的出嫁，

但我还是来到了船舶无数的埃庇鲁斯做了这里的女主人，

将下半生的幸福牢牢地拴在丈夫的家里。

可那个来自东方的邪恶女巫毁了一切，

丈夫的爱，儿女的爱，都被这个卑微的女奴夺走。

我穿着斯巴达带来的华服王冠，

仆婢成群，就连洗脚的盆子也是金子打成的，

却听不见丈夫的夸赞，

看不见孩童的笑容。

那个女人从赫克托耳的妻子沦为奴隶，

首饰衣衫被我献给了赫菲斯托斯的炉灶，

却得到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男人的爱和儿子的陪伴。

在天上注视着一切的宙斯啊，

你为何如此不公，

我出生高贵承袭坦塔罗斯的血脉，

却在埃庇鲁斯遭受如此的冷待，

那个被掳来的女奴失了曾经的地位，

却在埃庇鲁斯得到了妻子般的尊贵。

埃庇鲁斯的国王去了德尔斐，

为饥饿的亚该亚人求得勒托之子的指引，

如今就是我，埃庇鲁斯高贵的王后掌控了一切。

今日我来到她卑微的屋子里，

就是为了好好治治她的傲气，

好让她知道与埃庇鲁斯真正的女主人作对是什么样的下场！

 

安德洛马克

（从远处走来，喃喃自语）

战前的鼓点在我的心头作响，

我犹如一个新兵，

急着干掉敌人建功立业

但在面对锋利的刀剑时又进退两难。

但厄里倪厄斯在我心中点燃火焰，

驱逐恐惧的阴霾，

我必须镇定！

拿上早已准备好的魔药，

装作恐惧的样子，

傲慢的野兽即将步入圈套。

（加快脚步向赫尔弥奥涅走去）

 

赫尔弥奥涅

亡国的女奴，

你为何鬼鬼祟祟？

你想将什么隐藏？

 

安德洛马克

库普里斯啊，

我完了，

我想再得一子的秘密被发现了。

 

赫尔弥奥涅

（转身对特洛伊的女奴们）

给我摁住这个不安分的女奴，

我要亲自搜她的身。

（赫尔弥奥涅搜出一小包东西）

 

安德洛马克

我从宁芙们那里求来的良方竟被一朝缴获，

苦啊！

 

赫尔弥奥涅

（打开那包药粉）

这仿佛仙馔蜜酒的气味，

光是闻着它我便心生愉悦。

（突然转为怒气）

快回答你的女主人，

你怀揣着这包药粉是否为了引诱我的丈夫？

 

安德洛马克

埃庇鲁斯的女主人，

请听我的解释，

我寻得此药并非为了引诱你的丈夫，

只是为我的生活再添一重保障。

 

赫尔弥奥涅

这到底是什么？

 

安德洛马克

只需三个月内与丈夫体验过厄洛斯的艺术，

吃了它便能怀上一个儿子。

但是我恳求你，

我用攒了十年的金子与一位宁芙交换，

换得了这包药粉，

请不要夺走我的希望。

 

赫尔弥奥涅

（又喜又怒）

贪婪的奴隶，

妄想用邪恶的法术抢夺我丈夫的爱！

宙斯的妻子眷顾着我，

将这样的喜讯用隐秘的方式传达，

就在今日我前往她的庙宇献上母牛的大腿，

那座庄严的雕像居然从肚子中裂了个缝，

恐惧萦绕在我的心头，

还以为这是女神给我的警示。

（迫不及待地吞下药粉）

我的肚子被赫拉祝福了，

吃下被宁芙祝福过的药我很快会拥有一个儿子，

（向安德洛马克）

等我的儿子降世，

安菲雅罗斯将失去他的地位，

和你一样，

沦为我们母子二人屋子里的仆婢。

（赫尔弥奥涅携特洛伊的女奴下）

 

安德洛马克

斯巴达的海伦啊，

你的女儿步入了我的圈套，

像一头饿急了的野兽那样，

失去了对危险的警惕，

只剩对食物的渴望。

我们在特洛伊的友情总是使我的心软了下来，

一开始我并未将她当作敌人，

还想着待到复仇成功后将她从埃庇鲁斯救出。

可是她日复一日的羞辱毁掉了我对你的情谊，

她失去了友情的盔甲，

我复仇的利剑哪怕不会刺到她的身上，

她也将死于烧向亚该亚人的复仇之火。

（安德洛马克回到屋内）

 

第三幕

（冥界）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心怀慈悲的赫卡忒派来她的大犬，

将地上的消息，

我心爱的安德洛马克的消息传递。

（将信纸放在心口）

啊，这张带着人间气息的信纸，

采自尼罗河畔的绿植，

长日沐浴着赫利俄斯的光辉，

十多年来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展开信纸）

战友们啊，快过来，

我们的妻子在苦难中展现了男人般的勇气。

安德洛马克与被掳去各地的特洛伊妇女成了厄里倪厄斯的追随者，

亚该亚人对身为奴隶的她们毫不设防，

她们假意顺服地揽下了厨房和田地的活计，

并偷偷晒熟了仇人的种子。

饥荒的火星始自埃庇鲁斯，

燃遍了亚该亚人的家园，

火焰凶狠无情，

一如他们烧向伊利昂的火把，

因饥饿濒死的平民绝望地求救，

一如被屠戮殆尽的伊利昂孩童。

 

特洛伊的鬼魂

嗨吼！嗨吼！

让我们把伊利昂的歌谣唱响，

在拉俄墨冬统治时拔地而起的伊利昂啊，

震撼大地的波塞冬为它砌墙，

预言未来的福玻斯为它添瓦。

水泽丰沃的斯卡曼德河岸啊，

金色的麦子随风飘扬，

播种时的汗水融入盖亚的怀抱，

秋收便得到德墨忒耳相同的回报。

安德洛马克，特洛伊的复仇女神，

用她母狮般的眼睛注视着亚该亚人，

男人虽不喜这种威胁的眼神，

但当这凶狠的目光冲着我们的敌人，

那便是守卫者坚毅的眼睛，

值得赞颂，令人敬仰。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莫要在胜利女神赶来的路上过早地庆祝，

厄里倪厄斯是否真正满意，

还需神的助力。

这并不是我妻子的全部计划，

仅仅杀死盲从的羔羊，

却放过坐享其成的领头羊，

无法熄灭厄里倪厄斯的怒火。

阿波罗向她许诺，

会用一道神谕完成她的复仇，

欺辱她的涅奥普托勒摩斯将陷入疯狂，

奴役她的埃庇鲁斯将覆灭在不休的战火，

毁掉我们家园的亚该亚人将死伤惨重。

 

阿喀琉斯的鬼魂

（阿喀琉斯上）

我听到了什么？

东方的蛮子们在讨论我的儿子，

与我在特洛伊并肩作战的涅奥普托勒摩斯？

与多子有福的赫拉克勒斯不同

我仅有两个儿子，吕科墨得斯美丽的女儿生下了他们，

我不幸的幼子已经摔下了悬崖，

他的头碰在德尔斐的岩壁上，

如今活着的只剩涅奥普托勒摩斯，

披着杀死普里阿摩斯的功绩，

成了埃庇鲁斯的王。

墨涅拉俄斯将唯一的女儿许给他做了妻子，

那女孩有着高贵的出生和不输于女神的美貌，

却被败坏门楣的母亲毁了在闺房的名声，

我的儿子一心想与斯巴达结成姻亲，

哪怕我的父亲佩琉斯因为海伦的名声极力阻挠，

却还是结成了这门亲事。

我已是魂归福地的人，

放下了活着时争得的名头，

但我依旧担心尚在人世的孩子，

被你藏在家里的那个女奴，

杀死帕特洛克罗斯的男人的妻子，

她绝非看上去的那般胆小。

当我把赫克托耳的双脚绑在战车上时，

听到了此生最刺耳的诅咒，

哪怕我得罪过不少国王将领，

将自己变成冰冷的石头，

对刺向我的恶言恶语无动于衷，

那个女人的话却使我恐惧，

那个比帕特洛克罗斯之死还要可怕的诅咒，

我不敢开口，

美踝的忒提斯啊，

我的母亲，

我正受着和你当初一样的煎熬。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谁在那里？

 

阿喀琉斯的鬼魂

送你去见众客之主的人。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忒提斯的儿子，

你为何在此驻足？

不去向你的主子，

迈锡尼的阿伽门农问好？

听说阿特柔斯的家族得到了报应，

这就是你们欺辱我的妹妹，

阿波罗的先知卡珊德拉的下场，

你们的统帅在凯旋归来后屈辱地死在妻子的手里，

在温暖的浴室，

还是他华丽的床榻？

然后是他的儿女，

在厄里倪厄斯的驱使下杀了自己的母亲，

然后反被她们驱逐，

至今流亡在外。

而我的妻子，

她从涅奥普托勒摩斯那里受到的的羞辱比卡珊德拉从阿伽门农那里受到的更甚，

等着吧，被帕里斯一箭毙命的大人物，

塔纳托斯很快便会敲响埃庇鲁斯王宫的大门，

带走一切该带走的人。

 

阿喀琉斯的鬼魂

普里阿摩斯之子，

你的恶言不过是击打磐石的海浪。

斯巴达的海伦被劫走，

墨涅拉俄斯的财宝被你的兄弟洗劫，

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你原本想如何处置？

这时候你们又不敢谈正义了？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我们确实做了恶，

但和亚该亚人的罪恶相比不值一提。

你们称伊利昂是野蛮人的地盘，

但也只有你们会献祭自己的孩子，

来完成所谓的正义，

你们滥杀无辜，

连襁褓中的幼童都不放过。

在天上的宙斯是公平的，

你们在伊利昂行的恶，

终会化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阿喀琉斯的鬼魂

你说的没错，

一个人行的恶，

终会化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愿这句话在你妻子身上应验。

（阿喀琉斯下）

 

歌队长：赫克托耳的鬼魂

佩琉斯之子的话不中听，

却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灵，

亲爱的安德洛马克，

愿勒托的儿子护佑你，

不被厄里倪厄斯的怒火灼伤！

你只需静候，

不要脏了自己柔软的手，

且看福玻斯公正的安排。

（赫克托耳携特洛伊的鬼魂们下）

 

第四幕

（太阳还未升起时，埃庇鲁斯王宫的某处）

 

海伦

（海伦的鬼魂蒙着面纱上）

我在特洛伊的友人啊，

一直对我友善的安德洛马克，

我在特洛伊受到了许多的诽谤，

男人们觊觎我的美貌，

而妇女们也因此憎恨我，

只有你们清楚我背井离乡的苦楚，

我并非自愿来到伊利昂的土地，

是轻浮邪恶的亚历山德罗斯将我掳来，

唯有你和你的丈夫对我抱有善意，

为我解决过不少生活上的麻烦。

我今夜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我懵懂无知的女儿，

也是为了你，

为了你的名声，

为了你的将来。

 

安德洛马克

和我说话之人是海伦吗？

可悲啊，

你饿死在了紧闭的高塔之上，

我还曾盼望着墨涅拉俄斯能放过你，

你便可以像我在特洛伊时对你的那样施惠于我，

但你为何将美丽的脸遮了起来？

 

海伦

我向德墨忒耳之女祈求，

将我的美貌送给了她，

才换得了夜晚与你谈话的机会。

 

安德洛马克

可惜了，你那被女神们艳羡的脸庞。

 

海伦

美貌是诅咒，

是我的罪孽，

它害死了无数人也害死了我，

我宁可不要。

 

安德洛马克

别这么说，

我的朋友啊，

男人的贪欲才是这场罪恶的根源，

就像我的复仇，

我并非恶，

而是恶行的债主，

亚该亚人是时候偿还欠下的血债，

你莫要劝我。

 

海伦

我的善意并非对亚该亚人，

而是对你，

也是对我的女儿。

 

安德洛马克

（向着天上）

你对将要发生的事这般明了，

洞察一切的宙斯啊，

你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力量。

（看向海伦）

我虽不会听从你的劝告，

但我决定还是给你开口的机会。

 

海伦

你为自己受到的屈辱讨债是正义的，

我无法反驳。

但正义的实现总是伴随着痛苦，

你得到了正义，

收获的却是痛苦，

与你又有何益呢？

在你写给赫克托耳的信件中，

你不愿提起对安菲雅罗斯的安排，

因为你很清楚年幼的孩子将会面临着什么，

而知道了这件事的赫克托耳又会怎样看你。

 

安德洛马克

害死安菲雅罗斯的人不是我，

而是阿喀琉斯之子，

安菲雅罗斯要怪也只能怪降下神谕的勒托之子，

或是他冷酷无情的父亲，

他怎么能怨我，

一个柔弱的只能祈求神明帮助的无知女人？

我的丈夫和爱戴我的特洛伊人也会是这么想的。

 

海伦

善谋的安德洛马克啊，

神明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残忍的亚该亚人也并非总是冷酷无情，

莫要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

趁天色未亮，

德尔斐的人马未到，

逃啊，

带上安菲雅罗斯快逃吧！

 

安德洛马克

劝人逃亡的话该去向你的女儿说。

 

海伦

在与你见面之前我已经见过她了，

她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

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不屑一顾，

她辱骂我，

将我赶了出去，

我只得来找你。

 

安德洛马克

你说服不了我，

我宁愿迎接痛苦，

也不愿忘记屈辱，

若我的正义将带来痛苦，

那也不会比特洛伊城破的那一天更加悲惨，

尽管让它来临吧，

我被命运玩弄过，

知道它变幻莫测的招数。

 

海伦

但愿你像嘴上说的那样坚强，

不惧命运的残酷。

（天亮了，海伦叹息一声，下）

 

传令官

（传令官上）

我们的王，

阿喀琉斯之子带着福玻斯的旨意回到了王宫，

亚该亚人得救了！

（低声自语）

只是我见他神色悲苦，

回途的路上唉声叹气，

全然不像获得了解决之法。

这样的神情我在数十年前的奥里斯见过：

阿特柔斯的儿子得到了勒托之女的旨意，

不得不把自己的长女哄骗过来的时候，

他脸上的表情也是这般痛苦，

那时候的我还在阿喀琉斯的营帐里做着杂役，

无意间瞥见了他的神情，

我还曾纳闷，

见到女儿的他为何是这般的神色，

后来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苦啊，苦啊，

可怜的女孩，

含着泪被割断了喉咙。

不详的预感萦绕着我，

阿伽门农谋杀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家也因为这个罪孽再度染血，

埃庇鲁斯的命运是否重蹈覆辙？

我不敢大声宣扬，

因为这是主人们该操心的事，

惹恼了神明就该付出代价，

要知道大人物坐拥着荣华也承受着来自神的惩罚，

我等夹缝求生的小人物只管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看着国王将领们一个个败落，

又一个个崛起。

（众人齐聚在王宫的大厅）

 

安菲雅罗斯

父亲，德尔斐回程的路上可累着了？

一个多月未曾见到你，

我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生怕福玻斯提出不近人情的旨意使你为难，

我已成年，

是你最信任的臂膀，

说出你的苦恼吧，

愿我的助力使你的眉头不再那么紧皱。

是难以驯服的野物，

还是支离破碎的城墙？

我会证明自己的用处，

成为你的骄傲。

 

涅奥普托勒摩斯

（抚摸安菲雅罗斯的脸颊）

我唯一的孩子啊，

见到你的脸让我既欢欣又悲伤。

你长得如此像你的母亲，

却有着与她截然不同的性格，

她温柔安静，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良好的品德，

但对于一个男人，

尤其是国王的儿子，

便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品质，

你勇猛无畏，

继承了佩琉斯家族的精神，

这让我无比欣慰。

（此处稍作停顿）

罢了，天色尚早，

回到你的房间稍作休息，

午后我还有重要的事务指派。

 

安德洛马克

（悄声自言自语）

虚伪的父爱将在听闻赫尔弥奥涅的喜讯后烟消云散，

至于你，跟在你父亲身后摇尾乞怜的狗，

你会陷入比死亡还要恐惧的绝望，

因为你只是一个女奴的儿子，

哪怕你拥有了父亲的爱，

它也会很快被你那未出世的弟弟抢走，

在涅奥普托勒摩斯的眼里，

你的性命与王后的儿子相比，

与埃庇鲁斯的繁荣相比，

根本不值一提。

 

赫尔弥奥涅

（欣喜上前）

我的国王，统治着埃庇鲁斯的丈夫啊，

我有个天大的喜讯。

 

涅奥普托勒摩斯

王后啊，

你的面色红润看着十分的健康，

但你的肚子为何鼓胀了起来，

找医生瞧过了吗？

 

赫尔弥奥涅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喜事，

我怀了你的孩子！

埃庇鲁斯将迎来她的小主人，

他的母亲来自高贵的阿特柔斯家族，

父亲又是大名鼎鼎的阿喀琉斯之子，

与安菲雅罗斯这个混了东方血脉的杂种不同，

我们的儿子是真正的亚该亚人，

是真正得以服众的埃庇鲁斯的王子。

 

安菲雅罗斯

女人，注意你傲慢的唇舌，

我生在埃庇鲁斯，

受到亚该亚孩童一样的教育，

你如果要拿她的血统来攻击我，

便是犯了最大的错误，

那个女人的子宫不过是我曾经住过的房子，

你会攻击一个去过东方暂住的亚该亚人，

称他为东方的蛮子吗？

 

涅奥普托勒摩斯

安菲雅罗斯，够了！

对你的母亲尊重些，

说到底，普罗珀斯也因着父亲的缘故从吕底亚而来，

建立了现在的伯罗奔尼撒，

我收留你的母亲也是为着这个缘故，

将亚该亚人与伊利昂的血脉结合才有了你，

你回到特洛伊去吧，

成为那里的王。

 

安德洛马克

（悄声自言自语）

可笑的字眼，

把刚刚丧夫的女人拉去他的床榻，

这就是他所谓的收留。

但他要驱逐安菲雅罗斯，

把他送到特洛伊去？

这个狡猾的男人在打什么算盘？

在放逐的途中派人暗中埋伏，

悄无声息地割了他的喉咙？

 

安菲雅罗斯

父亲！

在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喜讯后，

你果真要抛弃我？

你如何确定她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孩，

就算是个男孩，

他不会生下来就断了气？

要是他能活着成年，

你就如此确信他如我一般继承了你的意志？

 

涅奥普托勒摩斯

（抓住安菲雅罗斯的手）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意，

你勇猛无畏却缺乏对事物的敏锐，

莫要将目光放到眼前的荣华富贵，

当心啊，它们背后的枪林箭雨，

会让你悔不当初的！

（对士兵们）

把他带下去，

明日一早就送他和安德洛马克启程，

回到真正的故乡去。

 

安菲雅罗斯

我是亚该亚人，

是出生在埃庇鲁斯的王子，

不是东方的蛮子！

父亲，父亲！

你看着我，

我是你最亲爱的孩子啊！

（安菲雅罗斯挣扎着被拖下去）

 

涅奥普托勒摩斯

（看向欣喜的赫尔弥奥涅）

王后啊，这是一件喜事，

你且回宫歇息，

我会选择一个吉利的日子，

我们一同去勒托之女的神殿为你腹中的孩子祈福。

 

赫尔弥奥涅

白臂的赫拉啊，

妇女婚姻的守护者，

我歌颂你的神坛！

（赫尔弥奥涅携侍从们下）

 

涅奥普托勒摩斯

（待众人走后，看向安德洛马克）

你随我进屋，我有事要交代。

（二人步入安德洛马克的房子）

 

安德洛马克

主人啊，

我正为你下的驱逐令而伤心，

莫要为他的狂言而恼怒，

这都是他心焦的结果，

他一心想成为你的助力，

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涅奥普托勒摩斯

（看着安德洛马克的脸，此处停顿10秒）

我要感谢你。

 

安德洛马克

什么？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的温柔使你养大了他，

你没有将灭国的怨气撒在他的身上。

 

安德洛马克

（后退一步）

你为何这么说？

 

涅奥普托勒摩斯

我向你忏悔。

（涅奥普托勒摩斯跪下，抱住安德洛马克的腿）

 

安德洛马克

为了什么？

 

涅奥普托勒摩斯

将丧夫的落难女子掳走，

把她襁褓中的孩子从城墙扔下，

仗着胜者的姿态将一个落魄的人欺辱，

我犯了多大的罪孽啊！

我曾年轻，

不知生命的宝贵，

在富饶美丽的伊利昂烧杀抢掠，

得到了财富也得到了赫克托耳的妻子，

原以为这是神的眷顾，

我应得的战利品。

但报应还是来了，

阿波罗为他眷顾的城邦向我讨债，

逼着我献祭自己亲生的孩儿，

否则亚该亚人的饥荒便永不停歇，

安菲雅罗斯啊，

他开口说话的第一个词就是“父亲”，

我怎么能看着祭司将他的头向后扳，

成为我罪孽的代偿人？

我这时候才明白父母要失去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痛苦，

被一个强于自己的神胁迫是多么的无力，

我尝到了你尝过的苦头，

悔啊，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安德洛马克

（佯装惊恐）

阿波罗要我儿子的命？

 

涅奥普托勒摩斯

不，我不会那么做的，

哪怕赫尔弥奥涅没有告诉我那个消息，

我也绝不会让安菲雅罗斯死在阿波罗的神坛。

 

安德洛马克

那么…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带他走吧，

回到你的故乡，

哪怕你面上不说我也知道那是你日思夜想的地方，

我宣布你自由了，

你不再是我的奴隶，

哪怕你心里从不这么认为。

 

安德洛马克

那么这饥荒该如何停歇？

 

涅奥普托勒摩斯

（涅奥普托勒摩斯起身）

七日后，

当赫利俄斯巡视到最高空的时候，

在阿波罗的祭坛前，

赫尔弥奥涅的喜讯将成为她的死讯。

 

安德洛马克

（震惊）

她腹中的生命是你的亲生孩子！

 

涅奥普托勒摩斯

那个未出世的生命与我素未谋面，

我不会那么难过。

 

安德洛马克

那么墨涅拉俄斯呢？

他会允许这样的谋杀发生？

 

涅奥普托勒摩斯

他只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迅猛的野兽偷袭，

死在了祭祀勒托之女的途中。

 

安德洛马克

你要杀了赫尔弥奥涅？

你的王后，

你的妻子？

 

涅奥普托勒摩斯

她并不爱我，

她爱的是阿喀琉斯之子的称谓，

我并不爱她，

我爱的是斯巴达王女的尊位。

 

安德洛马克

所以你就要她的命？

 

涅奥普托勒摩斯

美丽的安德洛马克啊，

莫要用这样的眼神审视我，

你和你的儿子都得以安全，

你还不为此感到快乐吗，

赫尔弥奥涅对你的羞辱还不足以让你为她的死欢呼么？

 

安德洛马克

我明白了，

仁慈的埃庇鲁斯国王啊，

我这就收拾旅途必要的行李，

明日便带他离开。

 

涅奥普托勒摩斯

替我照拂涉世未深的儿子吧，

在他受挫的时候给予鼓励，

在他骄傲的时候给予劝导，

你会从一个成功的儿子身上得到福报的，

永别了，特洛伊的安德洛马克啊。

（涅奥普托勒摩斯下）

 

安德洛马克

他疯了？

他放过一个女奴的孩子，

却要杀了墨涅拉俄斯的女儿，

将她腹中孩子的性命献给那个征服了大蛇的神？

啊，赫尔弥奥涅，

女人中我最憎恶的人，

听到你将死于丈夫的手中，

我却感受不到欢欣！

你虽恶毒，

却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年轻的女孩啊，

被王后这个位置蒙蔽了眼睛，

看不清自己的敌人。

我给你的那包魔药仅仅是让你涨了肚子，

你鼓胀的腹中只有空气，

那不过是哄骗阿喀琉斯之子，

让他下定决心将安菲雅罗斯献祭罢了。

我本想着泰基女神也许会对你怜悯，

在我毁灭涅奥普托勒摩斯的计划成功之后，

你还能够安心地生活在亚该亚人的土地上，

看来你和你的母亲一样，

都是被泰基诅咒的人罢了！

（烦躁地踱步）

涅奥普托勒摩斯，

假心假意的罪犯，

将自己干下的恶事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便觉得好受多了么？

他向我忏悔杀死阿斯提阿那克斯，

说与我感同身受，

那么此刻他要杀了赫尔弥奥涅，

赫尔弥奥涅就不会为假的孩子痛苦么？

（停下思考）

不，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在阿喀琉斯之子尝到真正的痛苦之前我是不会退缩的，

七日，七日，

这是个吉利的数字！

（开始写信）

涅奥普托勒摩斯啊，

你终将败在轻慢女人的傲气上！

（写完信抬头）

瞧啊，那个亚该亚人的杂种焦急地朝我的屋子里走来，

他来的正好，

送上门的机会不必我亲自跑一趟。

 

安菲雅罗斯

（安菲雅罗斯上，安菲雅罗斯打了安德洛马克一巴掌，安德洛马克倒地）

每当人们夸赞我的成就，

紧随其后都会感叹一句我不幸的出生，

恶人拿这个攻击我，

善人为着这个同情我，

我的父亲最后都为了这个抛弃了我，

选择了赫尔弥奥涅的孩子！

你有毒的子宫是我不幸的开始，

你低矮简陋的房屋是我不幸的摇篮，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我原本受万人敬仰的日子到了头。

你是杀死我的凶手，

你卑微的身份就是一把利刃，

将我的未来戳地千疮百孔！

 

安德洛马克

（安德洛马克站了起来，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儿啊，

莫要慌忙，

我想好了对策，

必不使你离开埃庇鲁斯。

 

安菲雅罗斯

你一个妇人，

又是卑微的奴隶，

能想出什么对策？

 

安德洛马克

（拿出信纸）

赫尔弥奥涅与她的父亲虽然痛恨我，

但只要墨涅拉俄斯看完了这封信，

这父女二人便会允许你留在你的父亲身边。

 

安菲雅罗斯

（安菲雅罗斯接过信纸查看，震惊）

你，要牺牲自己？

将自己的生命献给阿波罗，

以此来取悦那个女人和她的父亲，

让她的眼里能够容得下我？

 

安德洛马克

赫尔弥奥涅对你的敌意大多来自于国王对我的宠爱，

只要没有了我这个阻碍，

你便可以得到她的允准，

留在这里挽回你应得的父爱。

 

安菲雅罗斯

母亲啊，你为了我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

 

安德洛马克

我去求了王后，

她点头了，

只要你将这封恳求的信送到墨涅拉俄斯的手上，

请他七日后在日头最盛的时候亲自来到勒托之子的祭坛前，

亲眼看着我双手紧缚，

被雇来的刽子手割断颤抖的喉咙。

 

安菲雅罗斯

（跪下痛哭，抱住安德洛马克的大腿）

母亲啊，母亲啊，

我是多么的蛮横无理，

多么的可恶啊！

当我有力的手打向你的脸颊，

全然忘了你除了是个女奴，

更是生下我的人！

 

安德洛马克

我害怕死亡，

害怕锋利的刀子，

但是为了你，

我可以面对它们。

我只有一个请求：

在阿波罗的神坛前，

我想好好看着你，

你的脸能使我平静，

使我忘记眼前的死亡，

好让我安心地坐上卡戎的船。

 

安菲雅罗斯

母亲啊，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我一定照办。

但在我启程之前，

请让我靠在你的怀里，

听你为我唱一首摇篮曲吧。

（安菲雅罗斯上前抱住安德洛马克）

我没有听过你温柔的歌喉，

你未曾对我口吐恶言，

却也没有说过任何温柔的话语。

我没有穿过你为我做的衣服，

当我的同伴谈论起他们的母亲，

他们神色骄傲地比较着各自母亲纺织的衣服，

我羡慕，却不愿承认。

父亲坐在王座上睥睨着他的臣民，

他给予的判决总是合乎法度，

甚至律法严明的雅典都感叹父亲的为人公正，

压抑在心头的那个疑问我不敢说出来，

我怎么敢质疑他的威严？

但是我还是要问，

因为我再也没机会问了：

你当初是否...

 

安德洛马克

（打断安菲雅罗斯）

儿啊，时间紧迫，

如阳光般灿烂的未来正在等候着你，

稍微歇息的功夫，

这机会便稍纵即逝。

 

安菲雅罗斯

我怀疑过你的爱，

但我再也不会了！

你的爱胜过了父亲的爱，

啊，这样的话从我的口中而出，

从前的我只会觉得大逆不道，

现在才知这是真理。

（安菲雅罗斯陷入了犹豫）

母亲，我宁可...

我不想...

 

安德洛马克

你难道不想出人头地吗？

你难道不想继续做国王的长子吗？

你难道不想留在律法严明的亚该亚吗？

你难道不想摆脱我这个累赘：

当我死了，

就没人再提起你不光彩的出生，

人们只会记得你高贵的父亲，

忘了沦为女奴的母亲。

快去准备行囊吧，

明日我们便依你父亲所说的那样离开埃庇鲁斯，

你速速去往墨涅拉俄斯的王宫，

我则守候在勒托之子的庙宇，

但是不要告诉你的父亲，

他还怜惜我，

必不会让我死在阿波罗的祭坛。

（安菲雅罗斯还想开口，却被安德洛马克推了出去，二人下）

 

第五幕

（正午，阿波罗的祭坛前）

赫尔弥奥涅

（赫尔弥奥涅双手被缚，由卫队士兵押送前往面前的祭坛）

阿喀琉斯之子啊，

忒提斯的后裔，

你竟敢在神的面前犯下这等罪孽，

将你的妻儿谋杀！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低着头命令士兵）

动作快些，

莫要让人发觉，

备好献给福玻斯的牲畜，

为神坛点上芬芳的香料，

吟诵娱神的颂歌，

将王后与她腹中的孩儿处死，

以此来平息宙斯之子的怒火吧。

（向赫尔弥奥涅）

夫人啊，

原谅我的心狠，

将你牺牲并非我的本意，

我本可让你喝下失掉孩子的汤药，

但如此一来，

墨涅拉俄斯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只能将你秘密杀害，

将此等罪责嫁祸给不会说话的野兽。

 

赫尔弥奥涅

我的父王不会放过你，

阿特柔斯的后裔将讨回所有的血债！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的父王若是知道真相，

也会同意用你的性命来保全亚该亚人。

 

赫尔弥奥涅

谎话连篇的恶人！

你对众人隐瞒了神谕，

因为我的父王如果知道了真相，

必会杀了你的长子来代替我腹中的孩儿，

但你舍不得那个女人的孩子，

便叫母子二人逃离，

将我骗来了这里！

我诅咒你的国家，

我们斯巴达的勇士将踏平每一寸埃庇鲁斯的土地，

渴饮你们的鲜血

践踏你们的尸体，

你们坐不上卡戎的船，

日复一日，绝望地泡在冥河里看着有德的逝者被卡戎迎接，

为你们即将结束的好日子悲叹吧，

趁你们还能发出声音的时候！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的话听着刺耳，

但我不会指责你，

因为你的怒火有着合乎法度的理由。

（对士兵）

快一些，快将匕首捅向王后的肚子，

好装出被野猪獠牙刺穿的模样，

因为我听到了远处的骚动，

无论是走兽还是过路的人，

我都不想再多一个知晓这个秘密的生命。

 

墨涅拉俄斯

（墨涅拉俄斯携安菲雅罗斯上）

我看到了什么？

你们居然缚住了我的女儿！

（墨涅拉俄斯迅速挟持了安菲雅罗斯）

快放开她，

否则他将死在我的手上！

 

安菲雅罗斯

父亲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呢？

（四下张望）

她究竟在何处？

 

墨涅拉俄斯

（抽出匕首抵在安菲雅罗斯的脖子上）

快给她松绑，

我利落的匕首不会容忍无用的犹豫。

 

赫尔弥奥涅

父亲啊！我最亲爱的父亲啊！

此时我才明白故土的好，

丈夫是靠不住的，

只有我的父亲才会真心地为了我，

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野蛮的地方将我解救。

 

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先放了我的儿子！

 

墨涅拉俄斯

你这个试图杀害妻子的罪犯，

有何理由与我讨价还价？

 

涅奥普托勒摩斯

就凭我一下便能刺穿她脆弱的孕肚！

（涅奥普托勒摩斯拔出匕首，将其抵在了赫尔弥奥涅的肚子上）

 

墨涅拉俄斯

（墨涅拉俄斯神色镇定）

收起你的威胁，

莫在年长者面前摆出无用的威风，

懦弱的亚历山德罗斯曾将海伦押到特洛伊的城墙旁让我停战，

否则就将她扔下去，

我是否有丝毫动摇？

十多年来无数诗人传唱我们光辉的功绩，

但只有我最清楚：

我夺回了那个荡妇，

神造的城墙在大火下倾覆，

将口出狂言的男孩压倒在它的断壁残垣。

 

涅奥普托勒摩斯

（气势渐弱）

斯巴达的王啊，

我们都放下手中的利器，

放回各自的亲人吧，

莫要在福玻斯的庙宇前争执，

惊扰神明的清静。

 

墨涅拉俄斯

我的女儿怀着身孕跑得不如他快，

你的儿子安全了之后，

我的女儿还在为她的性命奔跑着。

 

赫尔弥奥涅

让我先跑，

只要我到达了那棵树，

我便没那么危险了，

父王啊，为了女儿的性命，

你放过他的儿子吧！

（见墨涅拉俄斯点头，赫尔弥奥涅转向涅奥普托勒摩斯）

你这阴险狠毒的人，

把你寒光闪闪的匕首交给我，

不要妄图在我逃跑的途中行凶。

 

涅奥普托勒摩斯

（涅奥普托勒摩斯给赫尔弥奥涅松绑）

墨涅拉俄斯之女啊，

愿你原谅我。

 

赫尔弥奥涅

（夺过墨涅拉俄斯的匕首）

这样的话还是留给斯巴达的大军吧。

 

墨涅拉俄斯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你既放回了我的女儿，

他也自由了。

（给安菲雅罗斯松绑）

 

安菲雅罗斯

（向着涅奥普托勒摩斯的方向飞奔）

父亲啊，这七日以来发生的一切我还未报告与你，

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

母亲她到底…啊！

闪着寒光的利刃突然出现，

刺穿了我的胸膛，

我竟死于一个女人之手。

（安菲雅罗斯倒下）

 

赫尔弥奥涅

（赫尔弥奥涅松开匕首，奔回了墨涅拉俄斯身边）

你胆敢轻视我，

以为锋利的匕首在女人的手中只是如同绣花的针，

我正是凭着这个，

轻松地要了你的性命。

 

涅奥普托勒摩斯

呜呼，呜呼！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赫尔弥奥涅

这样的指控应该落到你的身上，

我杀的不过是和我毫无血脉的一个男孩，

而你，居然要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下手。

 

墨涅拉俄斯

女儿啊，他为何要害你？

 

赫尔弥奥涅

勒托之子下了神谕，

若求恐怖的饥荒不再肆虐亚该亚人的家园，

他亲生的孩子必成为祭坛上的牺牲，

而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宁可杀了怀着身孕的王后来保全一个女奴所生的孩子。

涅奥普托勒摩斯啊，

我杀死你的儿子不仅仅是你认为的报仇，

更是为了亚该亚人的福祉。

你应该感谢我，

因为不管你如何不舍，

最终还是要为了粮食的丰收杀了他，

我代行了你将要做的事，

你的余生虽依旧痛苦悔恨，

却不必活在杀害亲子的阴影中。

 

涅奥普托勒摩斯

愿你尝到和他一样的苦头，

不，突如其来的死亡不会让你痛苦，

那么我诅咒你，

愿你死在你父亲的剑下。

 

赫尔弥奥涅

绝望之人说出来的疯言疯语如同将死咆哮的野兽，

听着吓人却毫无威胁，

父亲啊，我们走吧，

埃庇鲁斯人似乎听到了动静，

正往这里赶来。

（赫尔弥奥涅与墨涅拉俄斯携斯巴达人下）

 

涅奥普托勒摩斯

（朝着天空）

杀死了大蛇的福玻斯啊，

你是否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

我的儿子并非真正的祭品，

我的悲痛才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因为我的父亲毁了你最喜爱的特洛伊，

他死后你便将这报应落到了我的头上，

停下你的怒火吧，

你已经得到了一切。

但，安德洛马克，

你究竟在何处，

为何安菲雅罗斯落到了墨涅拉俄斯的手中，

你呢，是否也进了斯巴达人的囚牢？

我多么希望你能出现在此处，

与我一同哀悼我们的成了年的儿子，

为他洗净身上的血污换上干净的衣裳，

亲自点燃火葬的木堆，

然后抱头痛哭啊！

安德洛马克，

你究竟在何方？

（涅奥普托勒摩斯看向远方，打在他身上的灯光渐暗。安德洛马克上，穿着安纳托利亚地区的服饰）

 

安德洛马克

我回到了忒拜城，

我出生成长的地方，

人们虽称我特洛伊的安德洛马克，

但我却更中意年少时的称呼：

忒拜城的安德洛马克。

我逃离亚该亚人的土地已有三月，

在故乡得到了宁和的生活，

我的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了亚该亚人的战火之中，

不再有人能把年老的我认出，

脱离了高贵身份的我反而睡得安稳，

因为神已不再嫉妒。

唯有一事让我忍不住地打听，

我虽能猜测当日的情形，

但还是悬着一颗心，

因为最能取悦泰基女神的祭品总是人类在知晓结果后的追悔莫及，

涅奥普托勒摩斯啊，

愿没有任何一个神能帮得了你！

 

信使

（信使上）

夫人，你想要打探的消息都已明了。

 

安德洛马克

热爱周游的年轻人啊，

快坐下歇歇你的脚，

喝下甘甜的水，

吃一口多汁的无花果，

然后将美妙的消息告知于我。

 

信使

（信使接过水杯）

夫人，我先说说埃庇鲁斯发生的事，

因为那是你最在意的。

 

安德洛马克

说吧，埃庇鲁斯的国王遭遇了什么？

 

信使

他的儿子死了，

那个叫安菲雅罗斯的。

 

安德洛马克

国王伤心吗？

 

信使

国王哭嚎了许多天，

据说那个儿子是他曾经的王后杀死的，

王后行了凶便回了斯巴达，

埃庇鲁斯人都说是王后容不下女奴的儿子，

仁慈的国王又不忍对王后审判，

只能将她送回父亲的家里。

 

安德洛马克

是吗？

居然不是墨涅拉俄斯，

而是他的女儿？

 

信使

不过那个王后回了斯巴达不到两个月就死了。

 

安德洛马克

因为什么？

 

信使

据说那个王后去了德墨忒尔的神庙献上供奉，

为斯巴达的饥荒祷告，

却在路上被凶猛的野猪偷袭，

可怜啊，

她怀着身孕的肚子就这么被尖利的獠牙贯穿，

失了孩子也丢了性命。

 

安德洛马克

为饥荒祷告？

安菲雅罗斯的死无法结束饥荒吗？

（安德洛马克低语）

特洛伊的妇女早就没有可晒的麦子了，

她们无法干预接下来发生的事，

因为那是从埃及借来的种子，

勒托，你的儿子在谋划着什么呢？

 

信使

是啊，就在我离开亚该亚人的土地时，

麦子的嫩芽还没有萌发，

哪怕是埃及来的种子都无法生根发芽，

听说斯巴达人要对埃庇鲁斯动武了，

为着之前欠他们的那些麦子。

为亚该亚人的毁灭庆贺吧，

我得走了，还有许多人等着我的消息，

（信使下）

 

安德洛马克

安菲雅罗斯的死改变不了阿波罗对亚该亚人的惩罚，

神谕既是如此，

为什么饥荒没有停下？

这明明是值得庆贺的事，

涅奥普托勒摩斯的子嗣死在了我计谋编织的网下，

为什么我的泪水忍不住地落下？

我，究竟做了什么？

赫克托耳死后不到一个月，

那神造的城墙便带着我的心一同坍塌，

我早产却那么强壮的儿子我看也不愿看他。

我自以为杀死的是仇敌的血脉，

却害死了我与赫克托耳的骨肉，

阿波罗啊，

这便是你的计划吗，

赫克托耳之子的性命是亚该亚人灭亡的代价？

也许我该接受来自阿波罗的交易，

安菲雅罗斯，他作为赫克托耳的儿子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一场复仇，

不愧于曾经辉煌的特洛伊，

也配得上称为赫克托耳的儿子。

 

赫卡忒

（当安德罗马克沉静在痛苦中，赫卡忒上）

忒拜城的公主，

我带来了普里阿摩斯之子的消息，

他为你在埃庇鲁斯所做的一切有话要说。

 

安德洛马克

传达逝者愿望的女神，

我将在你的祭坛上为此熏焚美妙的乳香，

请说吧，

将我丈夫的意愿告知，

我好将其实现。

 

赫卡忒

赫克托耳要同你结束婚姻。

 

安德洛马克

为了什么？

 

赫卡忒

赫克托耳曾为你滔天的怒火感到担忧，

因为那不该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情绪，

你染上污血的手让他感到恐惧，

但除开这个，他欲与你结束婚姻还有另外的理由，

这个理由将他对你命运的担忧转为憎恨。

 

安德洛马克

他对仇敌起了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将我视为恶人，

哪怕我的敌意只是朝着他的敌人？

 

赫卡忒

安菲雅罗斯，

那个生在埃庇鲁斯的特洛伊男孩，

众客之主将他打发去了特洛伊人的地盘，

你颠覆埃庇鲁斯的计划，

害死了赫克托耳仅存的血脉。

 

安德洛马克

呜呼，

死亡将这秘密带入坟墓，

但坟墓不是终点，

它将自己交到了亡魂与冥神的手中，

这是我一个尚在人世的凡人无法左右的。

 

赫卡忒

你难道无法瞧见吗？

 

安德洛马克

瞧见什么？

 

赫卡忒

赫克托耳让我问你，

你难道无法瞧见那孩子的臂膀与双腿？

 

安德洛马克

我的眼睛一直明亮，

怒视着让我遭受灾难的敌人。

 

赫卡忒

你无法瞧见吗，

孩子持枪挽弓时有力的手，

奔跑时迅疾的腿，

那都是他真正的父亲曾经的样子，

你只看得见仇恨，

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儿子与真正的父亲是多么相像。

 

安德洛马克

这是他的疑问？

那么让他回答我，

他曾告诉我战场上的事该由男人来管，

我该回到屋子里照料家务，（1）

我如何评判他在战场上的身姿，

又如何将安菲雅罗斯与他相较！

我没有神样的眼睛，

也没有神样的远见，

我一介凡人，所能做到的对亚该亚人最大的报复便是如此，

他从神那里知晓了安菲雅罗斯的真相，

就妄想像个全知的神一样将我这无知的凡人审判，

傲慢啊，赫克托耳，

若你遭受过我的难，

你是否还能像个神一样高高在上地指责我的无知！

 

赫卡忒

你的话并非不在理，

但你的怒气不该冲向我，

我仅是收下特洛伊人的供奉，

前来替死去的普里阿摩斯之子传递他的意愿。

 

安德洛马克

原谅我的无礼，

怜悯死者的使者，

在未来持火炬接引我的女神啊，

请继续说下去，

哪怕这刻薄的话出自我曾经的丈夫。

 

赫卡忒

灭国的仇恨该由男人来背负，

但你却亲自策划起了这一切险恶的计谋，

正如你从母亲那里得来的名字那样令人不安，

安德洛马克，男人的战场，

你弄脏了自己的手，

还害死了自己亲生的孩儿，

哪怕这并非出自你的本意。

 

安德洛马克

（打断赫卡忒）

灭国的仇恨？

他以为我的心中仅仅只有国破家亡的仇恨？

我沦为奴隶，脚上戴着镣铐，在床上任人摆布，

这样的恨远大于战死的士兵，

因为死亡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瞬，

我却要日日体会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羞辱，

我自己的屈辱不该是我复仇的理由吗？

傲慢啊，赫克托耳，

将自己与特洛伊看做我最重要的东西，

却无视我被践踏的尊严。

请告诉我曾经的丈夫吧，腰带高束的女神，

我的复仇不仅是为了被毁灭的特洛伊，

还为了我的尊严，不输于任何一个战士的尊严，

特洛伊的妇女们也是如此，

他与他的士兵们在无用的哭嚎过后便可举杯，为亚该亚人的覆灭庆祝了，

这庆功宴上歌颂的名字不会有视死如归的特洛伊妇女，

只有仰盼神恩，正义的，手上不沾污血特洛伊勇士。

 

赫卡忒

我会传达的，

忒拜城的公主，

这样的消息将是你最后遭受的苦难，

在天上的宙斯按着他的意愿安排着一切，

但我却给你最大的祝福，

你的余生将不再受到来自男人的迫害。

（赫卡忒下）

 

安德洛马克

阿波罗啊，

你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安菲雅罗斯的死亡不是我献给你最大的祭品，

因为他的死亡对被蒙在鼓里的我来说是个喜事，

得知真相后我的悲痛才是使你愉悦的东西，

但我的心感受不到悲痛了，

它早已尝过比这还要苦的考验，

勒托之子，你得不到想要的祭品。

这样的秘密就让它腐烂在即将灭亡的埃庇鲁斯，

以及赫克托耳的亡魂和我的心里，

我不会发着疯地嚎叫，

或是拽着自己的头发在田野里疾走，

因为一切都值得，

埃庇鲁斯将被斯巴达覆灭，

而斯巴达与别的亚该亚城邦也终将毁于饥荒，

而我，忒拜城的安德洛马克，

将在故土静静地老去，

众神嫉妒的目光不再盯着我这个平凡之人，

一切流血的斗争都与我无关，

而当塔纳托斯来迎接我的时候，

那便是我的终点。

（安德洛马克下，全剧终）

 

注释

（1）这句原话出自《伊利亚特》卷6.482-493.